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太平血TXT下载太平血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太平血全文阅读

作者:不开心的橘子     太平血txt下载     太平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一十章 制造麻烦

    王闿运的谈判很不顺利,英法对于上一次失去的一些远东利益耿耿于怀,包令和布隆布尔的要求非常苛刻,他们要求开放太平军治下的所有城市,修改现行的关税细则,扩大租界区等等。

    萧云贵看到英法提出的条件时,面色铁青的踢翻了他的桌案,咆哮的怒喝声响彻西王那宽大的书房。且不说西殿并没有取得全部太平军治下城市的控制权,太平军大半的领土还是在天京几个王爷的治下,就算萧云贵现在能够当家作主了,他也不敢答应这种条件。

    不过这些条件之中,英法并没有提及鸦片合法化,随着苏褔省等地的外贸发展,大宗的洋布、钢铁、军火交易开始渐渐取代鸦片贸易,加上苏褔省太平军对治下吸食鸦片和贩卖鸦片的管治,苏褔省的鸦片需求量锐减,同时英国开始要对东印度公司动手,因此英国政府并不支持鸦片贸易合法化,甚至有英国商人认为那样做会降低苏褔省对其他货物的购买力。

    虽然没有鸦片贸易合法化这一条,但其他条件却依旧苛刻,而这些条件换来的仅仅是英法同意维持中立,并不干涉太平军在南中国的军事行动,这根本就不是等价交换的原则,因此萧云贵非常的愤怒。

    洪韵儿在一旁默默的等他发泄了一通怒吼之后,上前淡淡的笑道:“要是你踢翻所有的桌案就能够让英法改变条件的话,我倒不介意你多踢几次。”

    萧云贵慢慢冷静了下来,他自己揉了揉太阳穴,沉声说道:“这些洋鬼子欺人太甚!真当我们是好欺负的么?”

    洪韵儿接着一盆冷水泼下:“的确很好欺负,一个识字率不足百分之一的封建农业大国,对于已经完成工业革命的国家来说的确很好欺负。”

    萧云贵哑然无语。洪韵儿接着说道:“或许我们应该换一个方向思考问题。”

    萧云贵皱眉道:“换一个方向?”

    洪韵儿素首微颔道:“不错,换个方向。英法可以利用清军来向我们施加压力,我们也可以反过来利用清军来影响英法对我们的政策。”

    萧云贵沉吟片刻,洪韵儿的话让他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挑拨英法和清军的关系,让他们交恶,英法就会改变对我们打压的策略?”

    洪韵儿笑得还是那样的动人:“不错,你还记得二次鸦片战争的起因,马神甫事件和亚罗号事件吗?”

    萧云贵点点头道:“记得,不过现在历史已经被我们带来的蝴蝶效应改变得面目全非,这两个事件不一定会发生。”

    洪韵儿缓缓说道:“其实二次鸦片战争的根本诱因并不是这两个事件。战争说到底是矛盾无法调和的最后结果,现下虽然英法开始向清军出售武器,但他们之间的矛盾并没有得到解决。清廷依然蔑视和防备着英法,而英法并不满足一次鸦片战争的成果,他们想继续扩大对华的贸易和殖民。因此两家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萧云贵摸着下巴坏笑着说道:“你的意思是两家的合作只是暂时的,只要有一丁点火星就会让两家的反目?”

    洪韵儿点头道:“不错。清廷地方督抚承受的压力和我们一样。他们一方面要应付英法的无理要求,一方面又有求于英法。”说到这里洪韵儿顿了顿,跟着阴冷的说道:“假若我们安排白泽堂的死士做几件案子嫁祸给清廷,你说英法会不会调转矛头对付满清?”

    萧云贵脑子里也想到了这个办法,他迅速的权衡着利弊,最后摇头道:“这样很可能会挑起英法和满清的战争。我担心英法派出远征军之后会打乱整个远东的武力对比。换句话说,英法并不比满清好对付,很可能会引狼入室,我不想看到北京城遭受历史上一样的劫难。我想要的是完整的北京城,而不是一座被洋人蹂躏过的北京城。”

    洪韵儿皱眉道:“英法和满清之间必有一战,这是不可避免的,你真的以为假若我们不挑拨,就能够避免这场战争的发生吗?”

    萧云贵摇摇头道:“我知道战争不可避免,但我觉得或许可以改变战争的结果。现在国内局势太复杂,我们需要时间先整合太平军内部,然后北伐,那时候不管是我们和英法开战还是英法和满清开战,我们都有能力改变战争的结果。可现在我们无法改变战争的结果,所以最好不要挑起英法的战争,不管英法远征是来打满清还是打我们,打完之后的结果都是我们无法承受的。”

    洪韵儿还是不能理解:“打满清关我们什么事?”

    萧云贵长叹一声说道:“原因有三,第一、英法和满清开战,满清必败,满清败了之后会全面倒向洋大人,随后就是洋人和满清一起来剿灭我们。第二、满清败了之后会出卖很多利益出去,甚至会丢掉北边很多领土,俄国一定会趁火打劫,最后就算我们胜了,北边的领土也要通过很长的战争才能收回。第三、英法一旦组织了远征军到远东,我们的内院就多了一个手拿刀枪的强盗,他们就有了随时介入我们内战的力量。”

    洪韵儿沉默了半晌道:“你很怕和英法开战?”

    萧云贵摇摇头道:“我并不怕和英法开战,但我很怕打没有准备的战。”

    洪韵儿低头又想了一会儿道:“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试一试,我记得历史上1856年马神甫事件和亚罗号事件发生后,英法对华开战,经过两次大沽口战役,到派遣远征军到来其间还是经过了三、四年时间之久的,或许我们有时间准备。”

    洪韵儿说得没错,二次鸦片战争从马神甫事件和亚罗号事件发生之后,到1860年英法联军攻入北京,当中整整经历了三、四年的时间,三、四年的时间的确也足够他萧云贵搞掉几个王爷,整合太平天国的了。只是萧云贵很担心,现在的历史进程已经偏离,至少历史上没有格兰特率领的这支联合舰队赖在上海不走的事发生,他不能确定英法对待战争的态度是否坚决。

    看到萧云贵有些难以决断,洪韵儿道:“要不咱们征询一下左相的意见?”

    萧云贵点点头道:“不错,外事不决还是要问左相的,不过可不能和他说什么历史上的二次鸦片战争之事。”

    洪韵儿嫣然一笑道:“那是自然,你当我傻啊。”随后洪韵儿便到电报室去向苏州发报。有了苏沪之间的电报线,苏州和上海之间的联系更加便捷,所以萧云贵才能长时间在上海逗留。

    左宗棠的回报很快到来,左宗棠只是听了洪韵儿的建议后给出了一个明确的回话:“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殿下忧心夷人对我中华开战,焉知夷人不担心开战后失败?以连横合纵之术破满清、洋人之交眼下妥为必要,今后若华洋之战无法避免,日后一战便是,焉知我方必败?余观洋人行事,虽多以舰船威胁,但仍无大战之备,西王娘之策余以为可行!”

    萧云贵看完左宗棠回复的电文之后茅塞顿开,自己没有做好和英法开战的准备,英法不也一样没有做好这样的准备么?否则前面庙街、库页岛事件英法就会直接找借口开战了,何必委曲求全?克里米亚战争刚刚结束,英法需要时间消化战争后遗症的啊。

    况且挑拨满清和英法交恶对太平军眼下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自己眼前的忧虑都还没有解决,哪里能顾及到后面长远的事?

    最后洪韵儿笑得很是阴险的说道:“你别忘了满清那边还有咱们的老同学在,你给他制造点麻烦不好么?他打长沙,手上也沾了咱们兄弟的血,也该让他不痛快一下了。”

    萧云贵最终点头道:“好,咱们就让白泽堂开始行事,不过一定要做得干净利落,不能让英法或是满清发觉是我们在当中搞鬼。”

    洪韵儿笑道:“你觉得从哪里下手比较好呢?”

    萧云贵想也不想道:“自然还是广州,那里就是个火药桶,华洋杂居,英法对叶名琛这个总督可是憋了一肚子的气,而且英国广州领事可是那个以惹是生非出名的巴夏礼啊。”

    夫妻俩相视一笑,便定计下来,蝴蝶的翅膀又开始主动扇动了起来。

    午后,夫妻俩用过午饭,正打算分手各自办公务,却有钱江和童强胜联袂前来求见,萧云贵和洪韵儿当即在书房内召见两人,情报司和白泽堂的两大巨头同时来见,可见此事极为重要。童强胜自从广东义军转进福建之后,便返回了上海,将广东的事务交给白泽堂广东分部的人接手。回到上海之后,童强胜一直和钱江联手绥靖内部,同时加强了对天京方面的监视和情报分析。

    两人入内后都是匆匆一礼,钱江起身后第一句话便是:“殿下,从天京方面传回的种种情报分析来看,东王近期想要对北殿和翼殿动手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一章 东王谋划

    六月的天京,天色已经变得闷热闷热的,使人格外烦躁。东王府的多宝楼上,却别有洞天。飞檐翘厦遮住了阳光,一阵阵过堂风,吹在身上,十分爽神,入夜后,更是凉爽宜人。尽管如此,杨秀清却心如火烧,一阵阵冒汗。

    此刻,他正一个人呆在屋里,苦思冥想,筹划着一件大事。西北翼三王远离京师,天京内外早已全都是东殿兵马掌控。几十座城门,所有的交通要塞,码头哨所,都牢牢掌握在他手中。但自己掌控天京换来的代价也是高昂的,三王在外各自都有兵马,假若自己在天京行什么谋逆之事,只怕手握兵马的三王并不会答应。他开始有些后悔当初让几王离京,不过几个王爷的宗族家小都在天京,也算还有些令他们顾忌的地方吧。

    还有天京城内几个人使他放心不下,为了实现他的夙愿,不得不特殊慎重。他想取代洪秀全,成为太平天国的最高主宰。就要排除一切阻力,必要时杨秀清不惜将采取暴力手段。他首先考虑的是洪秀全,这个出身山村的教书先生。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实际上,他早已取代了洪秀全的一切,只是名义上没有改变罢了。从东王掌权之后,洪秀全虽然对他不满,却不敢指名点姓顶撞他,充分体现了他的无能和对自己的畏惮,他手中无兵无将,是可以任意摆布的。

    杨秀清脑子一闪,又想到秦日刚身上,这个秦日刚是燕王,也算有些本事,可他毕竟手中兵马有限,还能掀起大浪?至于蒙德恩、洪仁发、洪仁达之流。不过是土头土脑的乡巴佬,更谈不到话下。本来洪秀全有意将国舅赖汉英调回天京,但一直被杨秀清阻挠,现在好了赖汉英已经战死长沙,省了不少麻烦……

    杨秀清想来想去,又想到胡以晃身上,不由皱起了眉头。这个人喜怒不形于色,深沉老练,文武兼备,在京威信很高。而且领兵在外,虽然名义上是受东殿节制,也很听话,这次和西殿的对峙,胡以晃办得不错。但杨秀清最近听闻天王派了人去江西见胡以晃。这让多疑的杨秀清很难接受,他开始觉着胡以晃也并不牢靠。思来想去。杨秀清决定也把胡以晃调回来封为王。当个文官之首,位列朝班,把江西的兵权交给杨辅清,这样才算稳妥。

    料想胡以晃还不敢像萧朝贵那样,直接抗拒东殿的命令。最好是能通过封王让胡以晃死心塌地回来,以为己用。否则。就让杨辅清在军中把他干掉。

    杨秀清有点脑袋发胀,在楼上溜了几圈,然后又站在楼窗前,向外眺望。但见神秘无边的苍穹。密麻麻的星斗,一闪一闪地眨着眼睛。他想:天上真有上帝吗?究竟在何处?那座美丽的天堂又在何方?人世间的一切,每个人的心理,他都知道吗?我现在想什么,他也知道吗?

    杨秀清胡思乱想了一阵,突然又想到远在京外的三王身上。他首先想到的是北王,他对韦昌辉一向没有好感。他无非是个土财主乡巴佬,浑身上下都是贱肉媚骨,举止行为都充满了好商市侩的习气。这个人奸诈狡猾,虚伪阴险,笑里藏刀,根本不配当王,甚至连一名伍卒也不够。他是怎样爬上高位的呢?噢,对了,他有钱,是靠万贯家财换得王位的。不过,他对自己还是十分恭顺的,打他他不恼,骂他他不嫌,甚至杀了他的兄长,这韦昌辉也能忍耐下来,多少年来始终如一,从不计较个人恩怨。可以肯定,一旦自己有登基那天,他是不会反对的。这种人有奶便是娘,墙头草随风倒,哪边风硬随哪边,无须多加忧虑。

    想到了翼王,杨秀清有些觉得棘手,石达开这个人胸藏锦绣,腹有良谋,文能安邦,武能定国,聪明机智,刚直不阿。从种种事情表明,他是不会同意自己称帝的,一切阻力都会出在他的身上。尤其他统率重兵,握有实权,实在是一大劲敌。

    最后,杨秀清很不情愿的想到了那个从前和自己亲如手足的西王,想到当年自己和他一起联手挤掉冯云山,架空洪秀全的情景,也想到自己如何与他产生隔阂,开始越走越远的。

    杨秀清很是烦躁起来,西殿表现出来的强大军事实力让他感到深深的不安。萧朝贵这个人看似粗鲁,其实胸中韬略不在自己之下,翼王虽也有人望和才智,但他还是有自己的弱点,那就是翼王过于仁义,他不像西王那样厚颜无耻。所以杨秀清内心里最为忌惮的还是萧朝贵,不论是从哪方面来讲,杨秀清都觉得萧朝贵一个人的威胁甚至超过了北翼两王。

    但他并不能现在就全力对付西王,他担心一旦和西殿对决失利,天京马上就会被北翼两王趁虚而入,那样自己将失去一切。好在西殿这次并没有彻底翻脸,萧朝贵还留了余地,所以杨秀清也留了余地。

    杨秀清为这件事伤透了脑筋,最后他挖空心思想到还是先解决北翼二王,消除后顾之忧,再同萧朝贵摊牌。最后他冥思苦想,终于开始实施他的计划。

    第一就是召北王、翼王回京,杨秀清准备在天京解决这两人,两人能识时务最好,那样杨秀清不介意让他们在天京做两个闲散王爷。北王和翼王虽然兵马不少,但杨秀清料定两王并不敢像萧朝贵那样抗拒自己的将令。同时东殿的兵马也随时准备进入湖北和安徽,长江水道在东殿控制之下,就足以让两王的兵马陷入困境。

    第二就是在解决两王的兵权后,跟着逼洪秀全退位,让洪秀全安心做他的安乐教主去,名正言顺取之而代,造成既定事实。你萧朝贵再有本领,也难以把我推倒。等到名分已定,萧朝贵就算起兵勤王,杨秀清也能以天国主宰的身份号令天国上下和西殿决一雌雄。

    第三便是以武力相待和西殿对决。只要自己收服北翼两王兵马。加上东殿大军,西殿也是独木难支的。同时天京之固,长江之险,东殿又是占据着长江上游,西殿兵马再强又能奈我何?他前有坚城,后有清兵,腹背受敌,孤立无援,完全处于绝地;那时,我再派能言善讲之人。向他陈说利害,许给他高官厚禄,多赠金银财宝,还有全族家小性命相威胁,还怕他不俯首就范?

    想到这里。杨秀清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紧缩的五官舒展开了。从始至终杨秀清都没有想过大开杀戒。在他眼里看来,收服这些人他还是有把握的。他喝了几口蜜汁,吃了一点水果,顿感轻松舒畅。他一看时间还不晚,便向外边喊了一声:“来人!”一个俊俏的女官应声而入,跪倒请旨。杨秀清说道:“把侯尚书叫到这里来。”“遵旨!”女官转身而去。

    时间不大。随着一阵脚步声,侯谦芳走进房中,恭恭敬敬给杨秀清磕了三个响头,杨秀清赐他平身。问道:“京里可有什么变化?”

    侯谦芳躬身道:“一切正常。”“天王在干什么?”“回九千岁,咱的人不断送来消息,说天王病了五六天,最近刚复原,成天藏到谢妃房里,作诗下棋。有时候,还听方妃唱小曲。天王起得晚,睡得早,并无其他举动。”

    “嗯!”杨秀清满意地点点头说:“告诉咱们的人,要严密地监视,随时禀奏。”“是!”侯谦芳很是恭敬。

    杨秀清又问道:“有什么人进出天王府吗?”侯谦芳道:“三天前,洪仁达去过一次。与天王一起用了晚饭,谈的都是家乡的事情,没有涉及朝政,听说还讲起洪氏宗族另一个国宗洪仁轩的事;还有国宗洪仁发,前天中午到里边去过,他吵着要修什么欢乐楼,叫天王拨给他几万银子。天王不允,还与他吵了一顿。此外,就没有人去过了。”

    杨秀清闻言皱眉道:“洪仁轩?就是当年没有随我们起兵,后来留在广西的那个教书先生?”“正是此人,听闻此人后来到了香港,在香港和传教士学习。”

    杨秀清嗤之以鼻:“又是一个酸秀才,不足为虑。”跟着问道:“胡以晃到哪里了?”杨秀清提高了声音,显得格外重视。“回九千岁的话,护国侯已经到了宁国府,过几日便可进京。”

    杨秀清嗯了一声道:“有谁去见过他吗?”“没有,没有。”

    杨秀清沉吟片刻,又问道:“北王和翼王的行止呢?”侯谦芳道:“北王昨日回书,称交托军务后不日便返回天京。翼王已经到了九江。”

    杨秀清嗯了一声道:“翼殿留下来带兵的是谁?”“听闻是翼王的岳丈黄玉昆和曾锦谦和几个国宗,翼王这次进京只带了张遂谋和石镇吉。”侯谦芳缓缓的说道。

    杨秀清满意的点点头道:“西殿那边最近有什么动静?。”

    “回九千岁,西殿最近忙于接应广东天地会的义军,听闻洋兄弟的船队老是在上海晃悠,西王一直在上海坐镇。”

    杨秀清冷笑道:“达胞还真是热心,天地会这些江湖人物都花大力气拉拢,江西那边投靠我们的天地会兵马收编的怎么样了?”侯谦芳道:“按东王吩咐,已经编为花旗军,随国宗杨辅清征战。”

    杨秀清点点头,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道:“接着按部署行事,命长江水师严加戒备,对天京各王府的监视也不可松懈,各王府人等没有本王手谕不可离京,加派人手监视各王府动向,命天京各部防军严加防备!”

    侯谦芳领命后,杨秀清便挥退了他,屋内又只剩下杨秀清一人,他的眼眸渐渐的变得更加火热起来,望着天空喃喃自语道:“几年前我能压住冯云山,现在也一样,没有人能威胁到我东王的大权!”(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二章 披荆斩棘

    圣武殿上,萧云贵和洪韵儿静静的听完钱江和童强胜的禀报后,萧云贵皱眉道:“杨秀清调韦昌辉、石达开回京,胡以晃兵权移交杨辅清,天京城防军加强了戒备,各处水陆隘口重兵把守,天京城各王府、侯府监视严密?”

    童强胜应了声道:“不错,情报司和属下的白泽堂内堂幕僚都分析,东王此举便是要动北王和翼王。”

    钱江接着说道:“东王最有可能的谋划便是先除北、翼二王,夺其兵权,然后逼宫天王,掌天国大权之后,再兴全国之兵威逼我西殿。”

    洪韵儿点点头道:“不错,杨秀清最有可能的便是先得到天国大权之后,在与我决战。到时候我们前有清妖,后有东殿,要是洋人再出什么恶念,我们便会三面受敌,情势极为不乐观。”

    萧云贵面色凝重起来,沉吟片刻后道:“准备晚上回苏州的专列,本王和西王娘要赶回苏州坐镇。钱江和我们一道回去,童兄弟你留在上海。”

    洪韵儿补充道:“从现在开始,情报司和白泽堂所有密探、人员取消休假,严密保护各重要将领和官员,继续加强天京方面的情报收集。”

    萧云贵点点头道:“不错,要加强重要将领和官员的保护,东殿虽然明处暂时奈何不了我们,就怕他们来阴的,搞什么暗杀,想要乱我军心人心,同时告诉王利宾他们加强对各大报纸的监管,这个时候不能有任何蛊惑人心的消息见报!”

    交代完后,萧云贵又召来李开芳和王闿运等人,嘱咐他们继续和洋人周旋,同时命令李开芳加快新编第四军的整训。西殿十五万人马已经整训完了三个军十多万人,剩下最后的第四军还在整训。只要第四军整训完成之后,西殿又会多出一支生力军来。布置妥当之后,当夜萧云贵便和洪韵儿、钱江乘专列赶回苏州。

    回到苏州之时已经是子时末刻,萧云贵和洪韵儿回到西王府,左宗棠等人也都在西王府等候,整个西殿的首脑齐聚西王府,看来左宗棠等人也收到了消息,也知道事情急迫,都在等着西王回来商议大事。

    西王府的内堂之上,左宗棠、华蘅芳、李寿荣、徐寿、吉文元、许乃钊、王利宾、钱江等人依次而坐。经过几年的风风雨雨。殿上的人都已经深深的打上了西殿的烙印,他们都希望自己眼中的明主西王能够上位,假若西王失势,那西殿的这些人下场也都会很惨,因此各人面色都是非常凝重。

    萧云贵落座后。强打起精神来,先命钱江把情报司掌握的情报和分析向众臣说了。各人越听眉头都是越加紧蹙起来。听完之后。萧云贵说道:“眼下我们该怎么办?东殿已经开始磨刀霍霍,要是北殿和翼殿倒下,天王必将被取而代之,最后东殿就会调转枪头对付我们了。”

    西王的我们二字挑动了大家的心弦,左宗棠沉吟不语,吉文元脾气暴躁。他直接站起身大声说道:“西王殿下,如今刀已经举起,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西殿千万军民百姓都拥护西王。要不咱们就扯旗反了。什么东殿,我看他们就是被恶魔撒旦诱惑了灵魂的妖魔鬼怪,和清妖没什么两样,一并斩妖除魔就可!咱们扶西王入主天京,西王治下的天国那才叫天国!”

    吉文元代表着西殿老兄弟,经过清洗之后,留下来的都是忠于西王的老兄弟,吉文元等人早就想让萧云贵自立,在他们心目中西王早就是他们的天王了。

    许乃钊却谨慎的说道:“西王如今名义上还是天国的西王,天王并无过失,扯旗造反只怕名不正、言不顺。”

    吉文元怒道:“你们这些读书人就喜欢搞这些名堂,什么名不正、言不顺,咱们西殿为天国立下多少功劳?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步步逼迫,是他们逼我们走这条路的!”

    李寿荣劝道:“吉尚书,许郡守说得有道理的,你听我说,咱们一旦造反便失了大义,虽然苏褔省的军民百姓会服我们,但天京那边治下的数省百姓会如何看我们?他们只会当我们是天国的叛逆,而且我们一旦造反,要是东王联合北王、翼王前来平乱,那我们就被动了。”

    华蘅芳和徐寿擅长任事,此等谋划之事却不大擅长,两人只觉得许乃钊说的都有道理,当下华蘅芳说道:“吉尚书,咱们要起兵自立,那要有完全的准备,如今苏州军械局和上海军械局的枪弹供应不足,杭州军械局还在建设,估摸着还要一个多月才能投产,现在起兵开始大的战事,只怕后勤压力很大。”

    徐寿点头道:“不错,福建那边刚遭了风灾,各处道路、桥梁也需要大量民夫抢修,大批的人力和物力集中在福建,我们还没有准备好接收天京的准备,钱粮一项也需要多多筹备……”

    两人一开口就跑题,左宗棠清咳一声道:“各部内部署事稍后再议,如今先把大略定下来。”

    王利宾点头道:“左相所言不错,咱们西殿该何去何从先说定了,咱们才好调集所有的人力和物力全力施为。”

    许乃钊接着说道:“我还是觉得不能扯旗造反,倒是应该等东王行了那谋逆大事之后,我们以清君侧的名义起兵入京,铲除东殿之后,便可执掌天京大权。”

    吉文元跳起来道:“清君侧,哼哼,帮天王打压了东殿,到时候让我们继续听命天王么?”

    李寿荣笑道:“吉尚书火爆脾气,到那时候我们西殿能掌握了天京大权,让天王禅位又有何不可?你何必如此激动。”

    吉文元闻言讪讪的坐下身道:“就你们读书人鬼主意多。”

    左宗棠微微颔首后,看着西王道:“殿下,如今看似情势危急,但左某以为我西殿其实乃是立于不败之地了。”

    萧云贵哦了一声道:“请左相说下去。”

    左宗棠缓缓说道:“现下看来东王之部署狠辣、细密,但我们却该想想,天王、北王、翼王等人又岂会坐以待毙?以天王和北王、翼王的能耐,必定也会有自己的应对之策,到时候必成东王和几位王爷火并的局面。而我们静观其变就可,到时候不管哪家得胜,我们都可以马上出兵应对。假若东王得胜,我们便可打出清君侧之名,以勤王之兵入京。假若天王得胜,我们也可打出为东王昭雪平冤的旗号。所以不论哪边得胜,我们西殿都可以有借口出兵天京。”

    洪韵儿拍手道:“左相所言不错,我们西殿正是可以坐山观虎斗,等待合适的时机一举出兵入天京平乱!”

    萧云贵沉吟道:“听闻北王和翼王都已经奉召回京,整个天京都在东殿的掌控之内,只怕天王他们难有还手之力,本王担心天王他们会败得很快。”

    左宗棠捻着胡须说道:“东王虽然在天京和江西势大,但北王和翼王的外兵也有不少,东王虽然可以将二王软禁于天京,但他必须有时日收服二王的外兵才能对天王动手,否则将会起大乱。”

    萧云贵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左相以为东王收服二王兵马需要多少时日?”

    左宗棠道:“北殿和翼殿不像我们西殿这般铁通一般,两边都有不少东殿的部署和暗棋,左某估摸着以东王的能耐,如果能顺利拿下北殿和翼殿一些重要将领,他能在三个月之内完成对二王兵马的掌控。”

    萧云贵沉吟道:“三个月的时间,我们能够完成战争准备吗?”

    左宗棠淡淡的说道:“不是能够而是一定要完成!这次机会过去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不论是天王还是东王得胜,他们都绝对不会放过我们西殿,必将除之而后快,所以不论如何困难,我们必须完成战争准备,这一次将会是我们西殿取得大权的最好时机。”

    洪韵儿说道:“我们内部整合已经快完成,整个西殿现任的将官都有信心打这一战,我们所需要调整的只是人力和物力的使用方向,需要全力为入住天京做准备。”

    吉文元大声道:“是啊,咱们准备好一切,到时候不管哪家得胜,咱们赶过去摘桃子便可,天京本来就是咱们西殿打下来的,如今取回来有何不可?”

    当下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开了,最后左宗棠看着西王道:“殿下,当年你以国士之礼待左某,左某便言有朝一日殿下能做大位,左某将倾全力辅佐,如今是下决心的时候了,成败在此一举了!”

    萧云贵看了看众人,最后缓缓站起身来,灯火之下,西王的身形显得高大无比,只听他那浑厚的嗓音一字一句的说道:“好!既然上天要我走这条路,我便带着大家披荆斩棘走完这条血路!”

    当下左宗棠等人一起跪倒,左宗棠大声说道:“天将大任,唯我西王。平妖建国,抚绥八方。功盖日月,德布苏福。万民称颂,天下安康。今上无德,取而代之。臣等军民,戮力辅佐。披荆斩棘、步向康庄!”(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三章 皇室避暑

    荣禄回到京城的第三个月上,这天已经是立夏,天色很好,但依然闷热,骄阳如火般,将紫禁城青石板路面炙烤得热烫不已,宫中太监们洒了一回水,却是瞬间一阵热气直冒,一点水迹也没留下。

    内务府安排下了皇帝、皇后、皇太贵妃各自的銮驾往承德避暑山庄避暑,京中步军统领衙门九门戒严,郑亲王端华、怡亲王载垣、科尔沁铁帽子王僧格林沁、醇郡王奕譞、锺郡王奕詥、孚郡王奕譓等宗室大臣随扈;御前大臣景寿、军机大臣彭蕴章、柏俊、瑞麟、穆荫、杜翰、匡源、焦佑瀛随侍。最令人惊讶的是,咸丰诏命因解了广州之围而升任京城新军神机营统领的荣禄担任銮仪大臣,全权负责此行的护驾之事。而恭亲王则留在京城监国。

    众大臣都明白了,咸丰是要刻意提拔新锐,以压制朝中日渐糜烂的党争。荣禄除了升任神机营统领外,兼任神机营中军总兵,算是掌握了神机营的要害兵马,一时间荣禄成了热可炙手的人物,成为肃党和恭王党着意拉拢的对象。

    而僧格林沁因在安徽、苏北一带阻挡太平军北上有功,也是受大大的受了一番封赏,手下悍将苏克金成为神机营右翼总兵,儿子伯彦讷谟祜也受封郡王。

    而胜保丢失扬州后被罢官,去岁重新复起,但胜保的厄运似乎没完,前面山东巡抚张亮基告发他纵兵为祸,只因当时各条战线战事紧急,咸丰忍下了这口气,没有处罚胜保。战后,御史张衡路等人上奏,又弹劾胜保部兵马纵兵为祸之事。更令胜保措手不及的是手下托明阿、善禄、达洪阿、德勒克色楞四将也是上奏弹劾,胜保当即被连降三级,差点丢了官位,张亮基官复原职,也受了一番奖赏安慰。托明阿、善禄、达洪阿三将也得了肃顺等人举荐,分任神机营前、左、后三翼总兵。

    如此一来肃顺一党在新军中有三名总兵,算是占了上峰。加上朝中户部和刑部很多官员受银库大案影响,罢官的罢官、充军的充军,肃顺党羽在朝中声势超过了恭亲王一党。同时,肃顺等人开始拉拢荣禄、杜翰、匡源、焦佑瀛等新获宠信之人。更是一派咄咄逼人的架势。

    至此,恭王党受了此等打击,势力急剧萎缩,朝堂之上,隐隐开始有肃党独大的迹象。好在恭亲王主持的和英国人的军火交易颇为顺利。三万支前膛装药的滑膛燧石火枪及相应的弹药供应,还有一百八十门六磅前装线膛火炮。七十门十二门磅前装线膛火炮。共计二百多万两双方交割之后,清军开始装备神机营,只待操训后便可将战斗力大大上升,比起八旗、绿营各部那些鸟枪大刀长矛装备强了不止一个档次。此事办的顺利,也得到了咸丰的褒奖,让恭王党勉强出了一回彩。

    杏贞今日起得很早。她已经是贵妃的品级,这次去承德避暑山庄咸丰虽然没有带上她,却让她留下来暂领宫中事务。早上,杏贞带着留下来的丽妃他他拉氏等后妃。一直送到禁宫门口。

    咸丰看着护驾的神机营得了荣禄旬月的训练之后,人人都是精神饱满,换上了威武的神机营月白军服,配上新式火枪和佩刀,果然是面貌焕然一新,心中自豪之感油然而生,意气风发之下面上露出了久违的喜色。

    看到咸丰沾沾自喜的样子,杏贞淡淡的笑了一回,走上前去低声说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皇上自个儿要保重,照顾好皇额娘,遇事不要着急,我不在多听听皇后的意见。”

    此话虽然小声,没人听到,但如此众目睽睽之下,咸丰也是有些拉不下脸来,只是嗯了一声,清咳一声大声说道:“兰儿你留在宫中,代掌宫中事务,可需要仔细,有什么拿捏不定的,就报到承德来,朕和皇后自会公处,知道了么?”

    杏贞心中好笑,在众人之前,还是满足了他大男子主义的颜面,盈盈下拜,说道:“臣妾领旨,谢皇上隆恩。”

    咸丰满意的点点头,又低声笑道:“兰儿,你越来越唠叨了。”说罢转身登上銮驾,喝道:“走吧!”

    看着咸丰等人銮驾在神机营新军、銮仪护卫等数千人的簇拥之下,出了禁宫宫门而去最终消失在厚厚的宫门之后,杏贞想到咸丰说自己越来越唠叨,不禁暗暗担心起来,难道自己开始不知不觉的关心起这个恶人来了?

    宫中各妃人等送完銮驾,各自回宫去了,杏贞将大腹便便的玫贵人徐佳氏送回她居住的寝宫,又和徐佳氏说了会儿话。徐佳氏家族乃内务府正黄旗旗鼓佐领下人,徐佳氏为宫女出身,出身低微。咸丰三年十一月初三封为常在,后因有孕得以晋升为玫贵人。算算时日再过个把月徐佳氏也快到了临盆的时候了,杏贞叮嘱徐佳氏,一切都要小心为上,早产可不是好玩的,现在的医疗条件很差,早产儿几乎都不能存活下来的。

    出了永和宫,身后的安德海在身后低声说道:“主子,皇上去了承德,这玫贵人的胎是安还是不安呢?”

    杏贞微微一鄂,奇道:“此话怎讲?”

    安德海看看甬道上无人,只有康琪和李莲英在一旁,低声说道:“如今宫中除了皇后娘娘,就以主子地位为尊了,只是皇后娘娘多年也无所出,主子有了大阿哥,将来定是尊容无比。可这玫贵人如今也即将临盆,倘若生下个阿哥,只怕对主子大大的不利,不如乘着皇上去了承德......”

    安德海话还没说完,便被杏贞狠狠的一个大耳刮子打在脸上,这一巴掌杏贞可是用了真力的,一下子便把安德海打得摔倒在地上,脸颊肿得老高了起来,杏贞脸如寒霜叱道:“你胆子越来越大了,这种事你也想的出来?看来我平日里是对你太好了。李莲英把他给我带回储秀宫去。打他三十板子,不许作假,让他长点记性!”

    安德海被打的懵了,摇了摇头才清醒过来,跟着马上跪下求饶道:“主子,奴才错了,奴才错了。”杏贞哼了一声,不去理会他,带着康琪往储秀宫而去。康琪看着脸如寒霜的主子,心中感慨。主子真是心智越来越成熟了。

    玫贵人咸丰现在妃子中怀孕的唯一妃子,咸丰虽然不太喜欢徐佳氏,但也极为重视她腹中的骨肉。杏贞留下来照顾宫中事务,第一要务便是看好徐佳氏,要是自己领宫中事务之时。徐佳氏腹中骨肉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自己也是要担罪责的。身居宠信之位的杏贞。现在又领宫中事务。可是不能出半点差错,否则咸丰一定会怪罪杏贞,而搞掉徐佳氏的孩子根本无益于杏贞的上位。康琪知道杏贞不但不会害玫贵人,反而要想方设法保住她。

    李莲英走上前蹲在安德海身边,叹口气低声说道:“安公公,您跟了主子这么久。还不明白主子的心思么?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当口皇上不在,玫贵人要是出了什么事。这屎盆子定是扣到我们储秀宫头上的,况且主子担着宫中偌大的干系,这当口主子可是千方百计要让玫贵人平平安安的才是,你却给主子出这么个馊主意,您说您该不该被打呢?”

    安德海苦着脸哀声道:“小李子,你待会儿手轻着点啊,老哥我挨不住这三十板子的。”

    李莲英笑了笑,低声说道:“主子心软,待会儿我不会留情的,您可只管大声惨叫求饶便是,主子听了说不定没到三十板子,便会喊停了,若是我打得轻了,只怕主子还要加罚的。”安德海闻言直点头,只得垂头丧气的跟着李莲英回储秀宫受罚去了。

    杏贞怒气冲冲的回到储秀宫,坐在院子的石凳之上,命康琪招呼储秀宫上下人等都来看安德海受刑。看到李莲英带着几个小太监将安德海按在条凳之上,大板子狠狠的打了起来,杏贞兀自怒气未消,看着手下人等怒道:“本宫今天告诉你们,储秀宫的人,不管是什么时候,害人之心不可有,谁人敢要是仗势欺人,本宫不管他是谁,决不轻饶。”

    安德海才挨了第一记板子,便开始大声惨嚎,口中不断求饶道:“主子,奴才错了,奴才再也不敢了,饶了奴才这次吧......”

    杏贞并不答话,端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蓦然想起,就连安德海都想到在这个时候是弄掉徐佳氏胎儿的最好时机,宫中其他后妃甚至是肃顺不会不知道,如今自己树大招风,倘若此时徐佳氏的胎儿有什么事,当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而且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徐佳氏有事的。

    思索了一阵,杏贞叫停了李莲英,也不看安德海伤势如何,说道:“小安子、小李子,你们俩跟本宫进来,康琪差人去把黄院使请过来。”说罢转身回丽景轩去了。

    回到屋内,杏贞看着安德海步履蹒跚,龇牙咧嘴捂着屁股,但却不敢叫唤出声,温言道:“这只是小惩大诫,再起害人之心,决不轻饶!”

    安德海连说不敢,杏贞喝了口茶,说道:“你们给我听好了,从现在开始,永和宫玫贵人哪里所有的食水,都给我小心照看着,宫中你们收买的耳目给我盯紧了,不管是谁想要动玫贵人,马上来报我,不管想什么法子,给我保住玫贵人的胎。”

    两人都是应了,安德海说道:“御膳房奴才和他们的总管太监陈公公相熟,那边奴才会盯着的。”

    李莲英说道:“永和宫那边奴才会盯着的。”

    杏贞嗯了一声,又交待了一些细节,她预感不论肃顺还是宫中有心的后妃,定会向玫贵人下手,一来可以除掉丽妃的胎儿,二来又可以让自己蒙上不白之冤,正是一石二鸟之计。

    说话间,太医院院使黄敬辞跟着康琪走了进来,杏贞也不废话,直接说道:“黄院使,太医院那边,此次刻开始,凡是玫贵人的药物,你都一定要亲自检视清楚,本宫怀疑有人想对玫贵人的胎儿下手。”

    黄敬辞乃是太医院的老医尊了,看过的事情也多,他微微一惊,转念一想,已经明白其中利害,当下说道:“下官一定检视清楚。”

    杏贞又吩咐康琪道:“永和宫宫中的宫女就由你去盯着了。”康琪应了,杏贞看着几人沉声说道:“不论如何,一定要保住玫贵人的胎儿。”

    交代完之后,杏贞命中人退下,屋内只剩下自己和黄敬辞,她站起身看着黄敬辞说道:“皇上服用鹿血有多久了?”

    黄敬辞微微一鄂,低声说道:“一月有余了。”

    “为何不告诉我?”杏贞语气微微有些恼怒。

    黄敬辞说道:“那日适逢院判孙白杨当值,皇上召见他问起这循补之事,孙白杨便以鹿血应之。循医道而论,孙白杨并无答错,这鹿血的确是补药。”

    杏贞皱眉说道:“这鹿血可有大害?皇上可能服用?”

    黄敬辞说道:“每次适量倒也无妨,只是阴虚火旺之人长期服用如同火上浇油,定然不妥。皇上这几日脉象隐隐有阴虚之相,想来是房事过于频密,服用鹿血只需适量,而且节制一些,同时遇事不需怒火攻心,想来倒也无碍,反而大有裨益。”

    杏贞嗯了一声,沉吟片刻后说道:“那就不必理会了。”隔了片刻,杏贞犹疑的问道:“喝了鹿血若是再服用些福寿膏会如何?”

    黄敬辞不明所以,缓缓说道:“福寿膏主要药材便是鸦片,此物长期和鹿血混用,会亏损气血,不宜合用的。”

    杏贞轻轻嗯了一声,便命他退下,跟着喃喃的说道:“咸丰啊咸丰,你服用鹿血,肃顺那献媚之臣又给你敬献福寿膏,你都在悄悄服用,以为我不知道么?你这是自寻死路啊……”说道这里,杏贞秀眉紧蹙,尽然有些犹豫要不要把此事告诉咸丰,最后也只是苦笑作罢。(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四章 屏风论政

    果然不出杏贞所料,到了第三日上,御膳房那边安德海首先传来消息,果然有人偷偷的在徐佳氏的炖品中放了藏红花。杏贞得知之后,大是恼怒,果然有人想一箭双雕对付自己和徐佳氏,而且徐佳氏即将临盆,此时下藏红花就连徐佳氏也会有性命之忧。

    当下杏贞传见了留在京中的内务府总管大臣存佑,知会了此事,命他严查。存佑得知之后,不敢怠慢,当下内务府开始严查,所辖七司三院及敬事房、各宫太监宫女,都被逐一严查,弄了个鸡飞狗跳的。最终敬事房首领太监方公公畏罪自杀,手下有十多名太监、宫女受了牵连,证据确实的大多都被杖毙,余人被判流放或是收押。不过可惜的是,方公公一死,便没人知道幕后主脑是谁,线索查到这里便断了。

    杏贞可没那么多精力去日防夜防的,她以雷霆手段震慑宫中诸人,是让幕后之人知道,宫中有她在,已经有了防备,不敢再下此毒手。果然之宫中之人都是万分小心,徐佳氏身边也有专职太医侍候,每样入口之物,都是检视清楚,严查三道方才让徐佳氏服用。

    消除了宫内宫外蠢蠢欲动的阴谋之后,这些天杏贞还收到了一个比较棘手的消息,法国两名传教士在广西因传教而被当地百姓打死,紧接着广州也发生了和亚罗号事件类似的纷争,不过这次事件的主角船只却是一艘叫尼桑号的商船。

    两广总督、五口通商大臣叶名琛的奏折上说,此次事件,英法二夷颇为恼怒,叶名琛已经费尽心思和英法周旋,但英法却一改常态,非要把事情闹大。

    杏贞自然知道此事乃是二次鸦片战争的导火索。而且事件也比历史上严重得多,法国这次是两名传教士被杀,拿破仑三世这个抱着天主教大腿的皇帝一定不肯善罢甘休。而这次尼桑号事件更加严重,稽查这艘商船的清军水师官兵不知道发了什么脑抽,尽然当众把英国国旗给烧了,英国广州领事巴夏礼真的是暴跳如雷。

    恭亲王和肃顺等人商议之后,决定飞报承德的咸丰,肃顺这次也没有随驾去承德,咸丰还是留了一手,把肃顺留在京城。制衡恭亲王,这也算是常例了。

    咸丰的诏谕回来的很快,并告知两人,在英法两国夷务之上,当首问懿贵妃。让两人和懿贵妃商出章程后再报。恭亲王自然是暗暗欣喜,唯独肃顺不喜。阴阳怪气的说了一通浑话。奕?也不理会,只命他遵旨而行。杏贞也是喜忧参半,喜的是咸丰对自己的信任远比历史上的慈禧要多,忧的是咸丰这一撂挑子,办好了差事是应该的,办砸了就是罪过啊。

    杏贞深深为叶名琛的处理手段感到忧虑。叶名琛虽然善于打太极,但这次的事件很严重,英法不可能有那么好的耐性,而且叶名琛拒绝赔偿和道歉。只是答应释放尼桑号被抓捕的船员,同时将广西杀害两名传教士的凶手交出,这显然远远满足不了英法的胃口。

    果然,还没等奕?和肃顺吵出个章程来,第三日上,广州虎门炮台被英军攻占,英国舰队开始轰击广州城。消息传到了京城,奕?和肃顺争执不休,肃顺主张强硬对待之,若是夷人胆敢带兵进攻广州,马上命令还在广东的湘军和叶名琛的兵马向英国开战;奕?则主张和谈解决,同意英法两国的赔偿、道歉等要求,料想英法就不会再闹出乱子来。

    两人意见统一不了,争执不下,最后奕?提议进宫先问问懿贵妃意见,奕?、肃顺先有咸丰旨意,后有几人争执不下的局面,只得进宫来见杏贞。

    杏贞得报之后,命人在丽景轩正厅之上放上屏风,自己坐到屏风之后,让两人进来。两人行了礼之后分两边坐下,肃顺今日风头正盛,掌管户部而且任了协办大学士,颐指气使的开口就说道:“懿妃娘娘,夷人逼迫太甚,胆敢提兵攻打广州城,不必和他们谈什么了,奏请皇上只管开战便是,也算一雪十二年前的江宁之耻!”

    杏贞微微不悦,皱眉问道:“不知道肃中堂可知夷人此趟在广州上有兵舰几何?人马几何?”

    肃顺一时语塞,但跟着说道:“这个倒是不知,叶名琛奏报之中只说了船舰若干,并无实数。兵舰之上,夷人来兵多少也无实数,不过湘勇大将杨岳斌来的消息说,夷兵大约有千把号人吧。”

    杏贞温言说道:“兵圣有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今敌情不明,如何妄言开战?假若真的开战,以夷人秉性,广东、福建、山东等沿海之地尽在其兵舰威胁之下,肃中堂如何布阵退敌呢?”

    肃顺面色一滞,怒道:“畏首畏尾,妇人之见,难道就任由夷人耀武扬威的带兵攻打么?”

    此言一出,奕?不满的看了飞扬跋扈的肃顺一眼,杏贞也不气恼,轻笑一声,说道:“肃中堂,本宫虽然不懂兵事,但书也曾看过些,兵圣也有言道,兵者,国家大事,生死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其实本宫也不反对开战,教训一下夷人,只是若无必胜的把握,还是慎重些的好。最后,肃中堂妇人之见这句话让众多先贤女杰如何自处?只怕孝庄文皇后泉下有知,也会不安的。”

    肃顺面色更是难看,冷笑道:“娘娘果然是伶牙俐齿,那依娘娘高见,该当如何呢?”

    杏贞说道:“再听听六爷的意见吧。”

    奕?看着肃顺吃了一回瘪,心中暗呼爽快,清清嗓子说道:“皇嫂,臣弟之见,可以答应夷人要求,我们也派出湘勇坐镇广州对峙,应该不会闹出大乱子来的。”

    杏贞在屏风后嗯了一声,在屏风后缓缓说道:“本宫久居宫中,国家大事也不敢妄加判断,但想到史书上写的蔺相如见秦王一段,蔺相如虽是出使暴秦。在暴秦面前也未曾露出过一丝怯色,夷人这次已经出兵炮轰广州,只怕已经不是先前条件能够满足的,而且我们全数退让,只会让英法觉得我们软弱可欺。”

    肃顺忍不住,站起身说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到底该如何呢?”

    杏贞缓缓说道:“兵书有云,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英法这次闹腾这么大。无非是为了先前修约之事,江宁条约届满十二年,英法想要修约,以图更大利益。虽然本宫尚无妥善解决之策,但拖延些时日还是办得到的。可命叶名琛将英法两国公使召之北上。奏请皇上由恭亲王为谈判大使,与英法在大沽口谈判。如此一来。英法必定会先止息兵戈,北上谈判。”

    二人闻言都是吃了一惊,肃顺嗤之以鼻的道:“娘娘切莫做此等引狼入室之事,英法等夷人一直想入京面圣,要是他们到了大沽口,只怕会强要入京面圣。”

    杏贞微微一笑说道:“英法想要入京面圣。当面递交国书,此乃万国惯例,荣禄在广州和夷人多有接触,也曾询问过这面圣之事。夷人也只是想入京递交国书,以示尊敬而已。咱们先让英法使者北上,南面呢调遣精兵强将准备,也多谢时日准备。”

    奕?说道:“臣弟明白娘娘的意思了,那就是先和夷人谈判拖延时日,咱们好多有功夫准备?”

    杏贞缓缓说道:“前面托着叶名琛给本宫带了几本外夷的书,有一本书是写法国皇帝的列传,其中有句话说得挺好的,公理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内,这是法国皇帝拿破仑说过的话。看来这些夷人也都是欺软怕硬的主,若我们只想着谈判而不做备战,将来必定吃亏。所以咱们战和两边都要同时下手才行,那些个夷人看了官军的雄威,想来他们是不敢造次的。”她顿了顿,接着说道:“叶名琛那边只需不卑不亢,让夷人北上谈判解决争端即可,有任何无理要求尽可拒绝。”

    肃顺哼了一声道:“原来娘娘博览群书,那怪足不出户能晓天下事,肃顺佩服。但愿如娘娘所想就好,只是娘娘认为这次英法两国会提出如何的修约条件呢?”

    杏贞心中暗笑,看来肃顺是和自己卯上劲了,当下奇怪的反问道:“两位是皇上授权的监国大臣,难道到现在也还没有想到英法真正的意图么?”

    肃顺、奕?两人尴尬的对望一眼,肃顺皱眉接着说道:“料想也只是要求多开几个通商口岸,商议关税厘金之事。”

    杏贞在屏风后喝了口茶,闻言不禁大急,呛得咳嗽了几声,一旁的康琪急忙给她捶捶背,杏贞调匀呼吸,急道:“六爷、肃中堂,你们想得可太简单了,本宫看了历次与夷人谈判的始末记载,以夷人贪婪之性,觉着此次英法两国要求可不是那么少的,本宫料想他们会要求全国全境开放,公使驻京,长江通商,鸦片贸易合法化,关税议定,沿海各地可以进行土地租借。”

    两人听了都是大惊失色,一起站起身来,肃顺和奕?一起怒道:“如此欺人太甚!”两人话才出口,都是看了对方一眼。奕?跟着急问道:“皇嫂,如此要求,断难与之有任何详谈之可能,还不如一战好了。”

    肃顺哼了一声道:“我早说了,对夷人只能用刀子和他们说话。”

    杏贞闻言缓缓说道:“如今我国内忧外患,此时国力虚弱,各处地方都要用银子,肃中堂你掌管户部,户部还有多少银子够咱们打仗的呢?”

    肃顺闻言咬牙说道:“户部存银确实不多,但就任由夷人欺负上头来么?”

    杏贞冷声说道:“此次谈判,只望两位清楚,弱国无外交,所以南边的各部兵马和北边各军以及京城新军神机营都要做好备战,特别是大沽口当选良将守御。说到谈判嘛,都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无论如何,也要让两国明白,我国如今还未到任人欺负的地步,希望能再谈出个几年时间,等剿平了长毛,咱们就不怕他们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五章 大沽对峙

    乙卯年七月下旬,天津城东南百里之外海河入海口处。此处东濒渤海,西邻海河平原,隔河与塘沽相望,地当九河津要,路通七省舟车,便是有京津门户、海陆咽喉之称的大沽口了。明永乐二年成祖朱棣建都北京后,在天津筑城设卫,于大沽海口筑墩设炮。清道光二十年直隶总督纳尔经额,增建大沽南北炮台、炮位,置大炮三十余尊,防兵两千余人。

    乙卯年注定是个多事之秋,江南大地还陷于满清和太平的厮杀之时,广西、广东又接连发生了法国传教士被杀和尼桑号事件,使得原本就错综复杂的形势变得更加不可预计。这两个事件直接导致原本出现回暖的满清对外关系又陷入了危机之中,英法强硬的态度和一开始叶名琛敷衍的应对,导致了英国舰队轰击广州城的事件发生。

    战争的阴云笼罩着广东,就在始作俑者萧云贵和洪韵儿弹冠相庆之时,满清对外一向傲慢自大的态度忽然发生了转变,咸丰下旨由监国亲王恭亲王奕?在大沽口主持与英法的谈判。

    与英法重开谈判,英法两国联合舰队便撤了广州之围,护送使节团北上,同时也是在炫耀武力。清廷指派僧格林沁部将史荣椿出任大沽总兵,统重兵驻扎津沽,督办防务,设防大沽,建炮台五座,共置大炮六十四尊,以威、镇、海、门、高五字分号排列,并设防兵两万余人,筹建大沽水师,在水底植丛桩以御敌船。

    大沽海面上,英法联军舰队十数艘海船在海面上静静的漂浮着,其中一艘包裹着铁甲、船身上耸立着高高的烟囱的大船格外的醒目。这是英国远东舰队的旗舰“泰利亚”号巡洋舰,它是一艘蒸汽动力与风帆动力结合的新式铁甲舰。排水量一千四百五十九吨,舰上配备了三十八门后装线膛炮和一百三十六名乘员。在周围的风帆战舰面前,它那暗灰色的庞大身躯显得是如此的耀眼。

    大英帝国驻华公使兼任第三任香港总督的约翰.包令站在船头,巨大的米字旗下,他削瘦的脸庞上,一双深邃的蓝色眼睛远远的眺望着大沽的各座炮台,高眉骨宽额头金发灰眸,脸上胡须刮得净尽,他穿着一件雪白的衬衫,喉结处打着一只黑缎蝴蝶结。看上去十分精干。

    他身后笔直的站了一名英国海军少将,却是英国分舰队提督费尔特伍德.裴洛,他三十多岁,中等身量,浓重的海狮胡须梳得一丝不苟。穿着一身笔挺的蓝色斜纹布海军服,皮带左侧挂着一柄短剑。剑柄嵌着一颗翠森森的绿宝石。停泊在大沽口的英法舰队只是格兰特麾下的一支分舰队。原本对俄战争结束后,英法舰队面临着解散,但现在因为他们有共同的敌人和目标出现,又迫使他们重新联合到了一起。

    看着近海处清军大沽水师几艘小帆船在海边转悠着,裴洛嘴角扶起一丝轻蔑的笑意,浓重的鼻音下纯正的伦敦口音说道:“总督阁下。我们在海上已经等待了好几天了,我不觉得对面的黄皮猴子们会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包令紧了紧领口的蝴蝶结说道:“我的少将,你还不知清国人的脾气,他们总是在不断的争论和气恼之中妥协。我们比起文翰勋爵幸运多了。四年前他也到了这里,最后被傲慢的清国首相(指当时的的大学士穆章阿)给骗回了广州,结果是一无所获。我们很幸运,这次炮轰广州总算使两广总督叶铭琛屈服,清政府同意我们北上谈判。但这还不够,我们和法国人一样都希望能到这个神秘国家的首都看看。”英法使节团和舰队到了大沽口之后,英法并不满足满清提出的在大沽口谈判,而提出要在京城谈判,奕?自然是一口拒绝,双方又陷入了对峙之中。

    裴洛沉声说道:“总督阁下,我对这个国家不友好而且不信守条约的信誉保持怀疑的态度,要知道该死的广州城到现在还是不让我们入城,我们的同胞在这里得不到任何的安全保障。所以我觉得只有战争才会教会他们如何友好和信守条约。”

    “少将阁下觉得这个时候和清国人开战是个好主意吗?”包令和裴洛回头一看,却是新任英国驻福州领事瓦尔特.亨利.麦华陀,他三十余岁年纪,金发碧眼,高鼻深目,下巴上蓄着浓密的胡须,鹰隼一般的目光,看起来很是精明能干。麦华佗在中国十余年,精通中文和中国国情,所以和包令一道前来,担任包令的谈判副使。此时太平军已经占领了福州,厦门也岌岌可危,麦华陀在福州和太平军相处得极为融洽,包令也希望一个熟悉太平军的人在身边,这样有助于向满清施压。

    裴洛浓重的胡须微微抖动说道:“那领事先生觉得什么时候才是合适的时候?”

    麦华佗微微一笑说道:“阁下可能忘记了我们对华政策的调整,对于我们来说,满清和太平军都不能统一中国是最好的局面,划江而治可以使我们左右逢源。单独和满清开战,会让满清很快崩溃,这样我们那些信奉基督教的朋友会很快统一中国。”

    裴洛呃了一声,轻蔑的说道:“就算太平军能够统一中国,他们也挡不住我们的舰队!就像对面的炮台一样,我们随便派一艘战舰过去,都能攻打下来!”

    麦华佗拍手说道:“少将阁下的勇气果然是大英帝国海军之中首屈一指的,您打算派史文吉号去打清国人的海岸要塞吗?”史文吉号是一艘排水量只有三百吨的帆船炮艇,是这次北上的英法混合舰队中最小的一艘船了。

    裴洛才发现自己的语病被麦华佗抓住了,脸上涨的通红,愤怒的说道:“领事先生,注意你的言辞。”

    麦华佗狡黠的一笑说道:“我只是在提醒少将阁下,海军火炮的射程只有那么一点,它不可能覆盖整个华夏大陆。”

    看到裴洛还要说话。包令挥挥手,示意两人停止争执,看着麦华佗问道:“我的领事,你确定不需要海军的大炮就能达到我们此行的目的了吗?”

    麦华佗微微点点头说道:“这次谈判要求的迅速回复,是我在清国十多年所从未见过的。比起从前一件小事,都可以让你等个一个月、两个月来看,这次清国皇帝好像开窍了,对我们不再是避而不见,而是前所未有的大方,虽然他们还是拒绝我们到他们的首都谈判修约。但相信这次谈判清国人是有诚意的。我判断清国人忙于应对太平军的攻势,不会在现在和我们开战,所以他们会答应我们的要求。”

    包令满意的点点头说道:“让你担任我的副使绝对是一个正确的选择。我还想知道你向清国提出带兵进京做为使团护卫,纯粹是出于试探吗?”

    麦华佗笑着说道:“中国人有句话说的很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试探谈判对手的反应很重要,对我们下一步谈判部署有指导性意义。”他跟着看了裴洛一眼说道:“同时也是想给少将阁下的海军陆战队官兵们争取到这个神秘国家首都观光的机会。”

    裴洛怒气未消。也听出了麦华佗揶揄的语气。气愤的说道:“我的海军陆战队更愿意踏着敌人的尸体进入他们的首都观光!”

    包令皱眉说道:“够了少将,你这番话等到真正宣战之后再说好了,在清国人没有表现出动武的迹象之前,最好还是忍耐,巴麦尊首相和整个英国都还没有做好在远东发动战争的准备,我们需要时间消化克里米亚带给我们的伤痛。”

    麦华佗指着大沽方向说道:“看来清国的回复来了。你们看。”包令和裴洛回头望去,只见一艘大沽水师的帆船缓缓使了过来,裴洛拉开千里镜看去,只见帆船之上只有数名身穿清廷官服的官员。船上只有赤着膀子的水手,也没有见到官兵或是大炮在船上,松了口气说道:“船上应该没有战斗人员,看来应该是过来交换文书的官员,不过小心起见,我还是命令手下士兵戒备好了。”

    包令说道:“去吧少将,放下小艇接他们过来,我有些迫不及待想知道他们是如何回复我们的了,我的领事,劳烦你去迎接好了。”

    麦华佗微微躬身说道:“乐意为您效劳。”说罢和裴洛一起去迎接清朝的官员去了。

    过了一会儿,几个清朝官员上了英国舰队的旗舰泰利亚号,为首的一人却是身穿正一品文官服饰的肃顺,麦华佗久在中国,熟悉清廷官员的服饰,也有些惊讶这次前来回复文书的官员品级如此之高。来到包令面前,麦华佗互相介绍了之后,肃顺虽然还是板着脸,但没有像包令从前见过的一些清廷官员那样傲慢,也没有打躬抱拳等奇怪的礼数,而是伸出右手,示意要和包令握手,口中说道:“幸会啊,公使阁下。”

    包令有些错愕,眼前的这位中国官员看起来三十多岁年纪,剑眉星目,器宇轩昂,态度雍容,颔下长须更让他看起来雍容谦和之中带着一丝桀骜之气。听了麦华佗的翻译,包令短暂的愣神之后,马上笑着和肃顺握了握手,说道:“很高兴见到部长阁下。”麦华佗翻译的时候,知道清朝户部尚书就是管钱的部门,所以直接翻译成了清国财政部长。

    肃顺因为得了旨意要和英法两国使节打交道,不得以恶补了一些西洋礼节,加上杏贞的指点,知晓两国一些礼数,听完翻译后接着说道:“本官得了朝廷旨意,特意前来答复公使阁下提出要带兵马一同进京的请求,让各位在海上等了几天,还请谅解。”

    包令听了翻译马上说道:“感谢部长阁下亲自来答复此事,我们感受到了贵国的诚意,不知贵国皇帝陛下如何答复此事?”

    肃顺听完翻译,微微一笑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们拒绝这个要求,英法公使想要入京递交国书,在先前的江宁条约中没有约定,我们不可能在这种情形下答应这种要求。”说话的时候,肃顺看了看四周的舰船,接着说道:“如果贵国和法国想用大炮打开通往京城的大门,我们必将誓死奋战到底!”(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六章 天助我也

    当夜,大沽口外停泊着的英法舰队整齐的静候在那里,包令和麦华陀都失眠了。白天清廷的态度很是强硬,但强硬之余却没有关上谈判的大门,那位清国财政部长表示,恭亲王可以到大沽口和他们谈判,但绝对不允许他们进京,更不允许带兵进京!

    清廷的态度让他们摸不着头脑,但他们不愿意放弃谈判,毕竟这次清国看起来是很有诚意和谈的,派出一位亲王来主持谈判,这在清国外交史上是绝无仅有的。包令和麦华陀商议了一夜还是没有得出一个好的结论,于是两人都失眠了。

    千里之外的天京也入夜了,人们都酣睡了,谁也不知,在天王府的密室里,却正在商议秘事。只见洪仁发、洪仁达、秦日刚、胡以晃、陈承瑢和蒙得恩,都围坐在天王身边。面对东王咄咄逼人的态势,以及开始准备对付北王、翼王的架势,洪秀全等人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

    胡以晃在回到天京后受封豫王,但他还是选择了站在天王那边,原因很简单,杨秀清剥夺了他的兵权。

    大家合计多时,一致认为当务之急便是阻止北王和翼王回京,一旦两王回京被东王制住,那便大势已去了,西王态度很不明确,甚至有可能成为第二个东王,所以天王的希望没有寄托在萧朝贵的身上。北王和翼王没有西王那种反抗东王将令的勇气,他们需要有天王的诏旨才能行事,所以必须有人给他们送去天王的诏旨,他们才能起兵勤王!

    可是,派谁去呢?怎样混出天京呢?众人议论纷纷,没有主意。过了一会儿。洪仁发道:“既然派别人不可靠,就交给我吧!”

    蒙得恩皱眉说道:“不行!杨贼狡猾得很,对你们一家人格外注意,你是混不出天京的。再说,国宗你性情粗鲁,又不会随机应变,非把事情弄砸不可。”

    洪仁发气恼蒙得恩看不起自己,大怒道:“你别小看人,你怎么知道我不会随机应变?”

    “好了,别吵了。”洪秀全阴沉着脸地说道:“大哥。你真行吗?”

    洪仁发呵呵笑道:“这有什么难的!你把诏旨交给我,送出去不就完了?”

    陈承瑢摸着下巴的胡须忽然说道:“国宗要想法办成此事,也不是没办法,只是必须受点罪。”

    洪仁发看了看陈承瑢道:“受点罪怕什么?”

    洪秀全也看着陈承瑢说道:“承瑢有什么办法快说。”当下陈承瑢低声将打算说了,众人听罢。先摇头,又点头。接着洪秀全把腰板一挺。说道:“就这么定了。明天一早就办。”

    众人听了,一致赞成,都对洪仁发说:“国宗大人,你要吃苦了。”洪仁发笑道:“这算什么,比悼脑袋强多了!”

    当下洪秀全提笔在手,亲笔给北、翼二王各写了一道诏旨。用了印垄,交给洪仁发,西王暂时不能通知,他也怕西王趁乱进京。那样难保西王不会坐收渔翁之利,到那时洪秀全算是前门拒虎、后门进狼了。

    洪秀全交了诏旨之后,并一再嘱托洪仁发道:“千万要保管好,放在最秘密的地方。须知,它关系着国家的成败和千万条人命啊!”“万岁放心吧。我人在诏旨在,决不会落到别人手里。”众人又密议了一阵,才偷偷陆续散去。

    俗话说隔墙有耳,洪秀全众人万没料到,这次的密议,竟被人发现了。原来,这个人就是杨秀清派到天王府的女逻察侯蕙芳。一年前,侯意芳作为东王的礼物,送给了洪秀全。此后,她逐渐受宠,经常出入天王寝室。

    侯蕙芳一直按东王指示,严密监视天王的一切行动,并随时禀奏。侯蕙芳利用一切方便条件,监督着洪秀全。今晚,胡以晃一进天王府,就被她发现了。之后,她又发现了陈承瑢、秦日刚、洪仁发等人。

    侯蕙芳猜测,肯定有事。她甩开别人,偷偷趴在窗子外头,窃听屋中的谈话。所以,才掌握了全部情况。侯蕙芳急忙回到她的寝室,把房门闩紧,给杨秀清写了一份迷信。

    信上这样写的: 昨晚,他(指洪秀全)在内书房与洪仁发,洪仁达、秦日刚、陈承瑢、胡以晃、蒙得恩等六人密议,已查明洪仁发即将出城调北、翼二王兵。他们丑时两刻会散。蕙字。

    侯蕙芳把信写完,封好,揣到怀内。心里说:我得马上把信送去。明天中午——也许午后,天京将有一场大乱。

    侯蕙芳把密信写好,快步来到天王府后门,来找她的同党杨四。杨四是天王府的侍卫,实际上也是杨秀清的“逻察”分子。她见后门紧闭,院里空无一人,才发现来得太早了,还不到四更时分。她在院里呆了一会儿,觉得不妥,转身就要走去。

    就在这时,突然脑后一痛,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只见一个黑影从她身后走了出来,看着晕倒在地的侯惠芳低声自语道:“天王啊天王,你们做事太不小心了,这般轻易的便被人偷听了去,还是我们西殿帮帮你们吧。”

    跟着那黑影蹲下身,从侯意芳身上的密信搜了出来,匆匆一看之后,皱起眉头心想:天王只调北翼二王兵马,看来还是防着咱们西殿一手的。最后那黑影起身,整了整衣冠,走到灯火下露出面容来,却是天王府侍卫总管陈同世。他将侯惠芳扛在肩头,往蒙得恩在天王府的书房而去。

    当晚,天王府出了点动静,几名女官和几名侍卫消失了,但侯惠芳和杨四却活了下来,侯惠芳被逼投靠了天王,并写下密信给杨秀清,内容却和上一封不一样了。

    这封信是这样写的: 最近他(指洪秀全)没有其他变化。吃酒、听曲,一切如常,并告诉胡以晃等人,一切都听东王的安排行事。昨晚,洪仁发来过,要求给他几万银子,修建什么逍遥楼。他不给,口角多时,不欢而散。蕙字。

    蒙得恩和陈同世做完这些事后,将侯惠芳软禁起来,毕竟还需要她写信麻痹杨秀清。同时,又抓紧时间,向天王做了禀奏。

    洪秀全听罢,又惊又喜,额角上渗出冷汗。他让蒙得恩把原信保管好,留下杨秀清的罪证。不过,洪秀全并未因此感到轻松。相反,更感到事情的严重和紧迫。

    天到五更,后门开放了,侯蕙芳找着侍卫杨四,把信交给了他。呆了一会儿,杨四借口有事,把信送走。侯蕙芳回来后,暂被软禁起来。杨四回来后,也被人监视了起来。

    早饭后,洪仁发进宫,一见洪秀全就吵着要银子。洪秀全不给,洪仁发就大吵大叫,把后宫都惊动了。人们发现天王气得脸色铁青,暴跳如雷,指着洪仁发怒吼道:“别以为你是我哥哥,就敢任意胡行。哼,朕照样可以处治你!”

    洪仁发大声怒道:“你敢!你忘恩负义,你忘了从小是我把你带大的!”“住口!放肆!”洪秀全忍无可忍,向外面喝喊:“来人!把他拉到天台,重打一百!”

    洪仁发不服,吵得更凶了,更撒泼似的在地上打滚。马上就被陈同世带着侍卫押到天王府外的天台前,狠揍了一百脊杖。只打得鲜血迸流,皮开肉绽。

    天王余怒未消,又传旨查封了洪仁发的府第,并宣布断绝弟兄情谊,立即押送离京,发配外地看管起来。天王的诏旨传到东府,几乎没用费事,就取了“关凭”“路引”。就这样,洪仁发被人押着离开了天京。

    两天后,洪仁发来到安庆。他立刻派心腹之人,把两封诏旨,用八百里紧急速度分送出去。但他却不知道,其实一路上都有东殿的人跟着,他到了安庆之后也被人盯梢,他那两封诏旨要不是有西殿白泽堂的密探秘密襄助,根本送不出去的。

    两天后,洪秀全发给北翼二王的诏旨副本就出现在了西王的桌案上。萧云贵眯着眼睛反复看了两份诏旨数次之后,将诏旨递给一旁的左宗棠和洪韵儿看。

    两份诏旨内容都一样,只是开头署名不同,洪韵儿首先看完后道:“看来洪秀全是担心我们进京摘桃子,因此不给我们西殿诏旨。”

    左宗棠淡淡一笑说道:“洪秀全果然是落地秀才、见识浅薄,若我是他,第一个便要发诏旨给西王,而且还要连发三份。”

    萧云贵奇道:“这是为何?”

    左宗棠笑道:“用天王的大义名分锁住西王,这样才能让西王您缚手缚脚啊。如今最好,天王不给诏旨,等天京变乱之时,我们打出哪个旗号都不会有人诟病,真是天助我也。”

    洪韵儿笑道:“正是如此,假若天王的诏旨来了,让我们当先锋和东王拼个你死我活,然后北翼二王大军在后,这样才不划算。而且有天王诏旨束缚着,咱们也不好行事,要是将来东王败了,我们入京就只能听命天王。如今可好,假若东王败了,我们就打出替东王昭雪的旗号亲君侧!”

    萧云贵点点头道:“正是如此,让陈同世监视好洪秀全,东王府里头的张氏鲂也要注意东王的举动,李左车和天京西王府家将要保护好家小,用不了多久,本王就可以回京了。”左宗棠和洪韵儿都是笑着点点头。

    跟着萧云贵又问道:“英法两国那边到了大沽口有什么动静没?”(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七章 算无遗策

    听了萧云贵的问话,洪韵儿道:“英法舰队已经抵达大沽口,还在对峙之中。”

    左宗棠捻着胡须插口道:“殿下,咱们最好破坏此次谈判,清廷这次居然如此反常,事出无常必有妖啊。”

    萧云贵摸着下巴颔首道:“左相所言有理,本来还以为在广州就能打起来,没想到清廷居然会让英法公使北上谈判,真是出人意料。”

    私下里萧云贵和洪韵儿商议过这次事件,虽然白泽堂在广东和广西的挑拨行动很成功,他们在广西挑唆百姓们围攻法国两名传教士,并不着痕迹的将两名传教士刺死;在广州他们伪装的清军水师官兵放火烧掉了尼桑号上悬挂的英国国旗,事后悄然离去,让广东水师吃了这个哑巴亏;但在英国舰队炮轰广州城不久之后,清廷迅速的做出反应,邀请英法公使北上谈判解决此事。

    这和历史上的进程很不同,要知道后来英国在威胁无果之后,在叶名琛不战不和不降不走的策略下,攻陷了广州,还生擒了叶总督。而现在英法居然撤军北上了,很明显有人改变了历史进程。

    虽然两人曾今猜测过有可能是他们那位老同学搞的鬼,但他们很快发觉荣禄似乎还没有那么大的能量改变咸丰皇帝的决策,荣禄始终只是一个提督衔的总兵官职,虽然情报得知荣禄开始编练京城满清新军,并出任新军统领,但他终究在京城根基浅薄,远远不是京城那些个王爷、重臣们的对手,咸丰根本不会听他的。

    那会是谁影响了咸丰皇帝的决策呢?两口子仔细巴拉了清廷所有的王爷和重臣,最后一无所获。除了恭亲王奕?的行事有些怪异之外,其余人等行事都很符合历史,没有特别之处,而恭亲王也仅仅是比历史上更加获得重用而已。

    洪韵儿点点头说道:“我们能破坏一次就能破坏第二次,我建议派遣白泽堂的刺客行刺在大沽口谈判的英法两国公使。”

    左宗棠慎重的道:“白泽堂和情报司在北面特别是京津附近的势力弱小,而且满清和英法对此次谈判必定是保卫严密,行刺要在如此困难之下完成只怕不易,须得派遣精锐刺客北上配合行事。”

    萧云贵现在变得很是果决,当下拍案而起道:“就这么定了,让童强胜挑选精干刺客立刻北上。一定要行刺成功,破坏满清和英法的和谈,局势越乱就越能为我们定鼎天京争取到更多的时日!”左宗棠领命,当即换来童强胜安排此事去了。

    左宗棠走后,屋内只剩下萧云贵和洪韵儿。还是洪韵儿首先开口道:“阿贵,我想了几天。发觉这件事应该不是恭亲王做的。”

    萧云贵叹口气道:“我也觉得不是。奕?这鬼子六虽然历史上算是开办洋务的满清贵族第一人,但那也是在二次鸦片战争之后,他才完全认识到列强的凶悍,也才有兴办洋务和列强交好的做派。你注意到没有,这次编练新军虽然是鬼子六主持,但咸丰下旨更是坚决。而且和英法在大沽口谈判也是咸丰下了严旨让鬼子六去的,我感觉奕?完全是被人推着走,而不是主动行事。我怀疑整个事件的背后还有人在搞鬼,而且此人也很可能是和我们一样熟悉历史的穿越之人。”

    洪韵儿揉着太阳穴道:“是啊。和看不见的敌人做斗争才是令人头痛,我要过去看看福娃,你去不去?”福娃便是萧云贵和洪韵儿的儿子萧有福,两人还是给这个孩子取名萧有福,他们也希望自己的这个孩子能有绵泽的福气,而福娃却是洪韵儿逗趣给孩子取的小名。

    听到福娃的名字,萧云贵丑脸上也挂起了一丝笑意,难得的在那张凶恶的脸上露出慈祥的神色,跟着说道:“好,我也去吧,之前不在苏州也就罢了,现在身在孩子身边,每日都还是要抱抱孩子的。”萧云贵有些过意不去,萧有福出生到现在满了周岁,他忙于政务确是和孩子亲近的时间很少。

    当下夫妻两人联袂到了西王府的一处别院,这里专门便是夫妻俩和萧有福居住的小院,一进院子便见萧有福在院子里的草地上玩耍,旁边自有西王府的女官们照料着。

    萧云贵上前笑呵呵的一把抱起小福娃,但他很悲剧的把小福娃给吓哭了,小福娃一直还不习惯萧云贵那张凶恶的脸庞。

    看到小福娃大哭起来,洪韵儿一把将孩子抱了过去,嗔怪的埋怨道:“哪有你这么抱孩子的?看,把孩子都吓哭了。”跟着洪韵儿宠溺的低声哄了起来。

    萧云贵这厮略略有些尴尬,忍不住说道:“慈母多败儿,在教育孩子这方面我们还真得像满清皇帝学学,人家那些阿哥从小就不在母亲身边,三岁之后就开始接受教育,你这样宠他,将来就怕变成个扶不起的阿斗。”

    洪韵儿白了他一眼,反唇相讥道:“我不觉得那些所谓的阿哥能有多厉害,你看看咸丰,还有他后面继位的那些个皇帝,有哪一个是厉害的?没娘教的孩子才是最可怜的。”

    说到这里萧云贵脑中灵光乍现,他忽然想到了咸丰的大阿哥载淳,跟着想到了载淳的生母,那个在历史上掌控中国半个多世纪的厉害女人—慈禧太后,口中喃喃的说道:“我自以为算无遗策,怎么没想到她身上去??”

    洪韵儿好不容易哄着萧有福停止了哭泣,看到萧云贵有些失神的愣在那里,没好气的说道:“又在想什么?”

    萧云贵走近洪韵儿身边低声道:“我们忘了算一个人。”

    洪韵儿奇道:“什么人?”

    萧云贵缓缓说道:“慈禧!”

    洪韵儿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失声道:“是啊,我们怎么没想到她身上去?”

    萧云贵眉头紧锁起来道:“要真是慈禧也是穿越的那就麻烦了。”说罢当先走了起来,洪韵儿抱着小福娃跟了上去,夫妻俩带着孩子便往西王府的花园走去。

    西王府便是苏州的拙政园,这里的花园很大,各处庭院也都有各自的山石水景,夫妻俩一边走一边低声商议起来,身后虽然跟着女官和侍卫,但也听不到两人的说话,至于小福娃一直就在洪韵儿的怀中享受着母亲的怀抱,也听不懂两人说什么。

    “假如慈禧是穿越的那就可以解释一切了,能够影响咸丰的除了那些王爷和重臣之外,也就只有宫里的女人能做到这一点,前面的情报中说咸丰带着一干人等去承德避暑,宫中留下懿贵妃也就是慈禧主持宫中事务,我开始还道是慈禧现在的品级较高的缘故,看来这完全是因为咸丰信任这个女人的原因啊。”萧云贵边走边说道。

    洪韵儿心中有种不祥的感觉升起,她犹疑了半晌才小心翼翼的说道:“阿贵,你说那、那个慈禧会不会是清韵魂穿附体的?就像我们这样?”

    萧云贵面色大变,停下脚步后,脸上忍不住一抽一抽的,洪韵儿也停下脚步,有些黯然的说道:“你看,我们四个一起在鸡足山的磐陀石被雷电打中,陆思玄和我们两个都在这个时代,那就是说清韵也很可能在这个时代,之前我们还打算找她,但都没有她的消息。现在看来,改变历史进程的人都有可能是清韵穿越的,不是吗?”

    萧云贵有些烦躁的说道:“是又怎么样?我只知道慈禧现在是个比陆思玄还要危险的人物!”说罢他快步向前,独自一人走进路旁一座亭内。

    洪韵儿将萧有福交给后面的女官,吩咐她们在后面等着,她独自一人快步进了亭子,坐下身后,只见萧云贵的脸色凝重而且有些茫然,洪韵儿轻轻的抚上他的大手道:“你是不是担心慈禧真是清韵?”

    萧云贵轻叹一声道:“不错,现在分析下来很有这个可能,要是清韵变成了慈禧,那我们和清韵就变成了敌人,还是那种不死不休的敌人。”说着他苦笑了起来,笑得很苦的那种,比哭还难看。

    洪韵儿也觉得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劝说,只是道:“如今都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已,满清京城里我们的地下势力还很弱,宫中就更加弱了,看来我们需要加强北京那边的力量,尽快把事情搞清楚才是。”

    萧云贵双拳捏得很紧,但口中却淡淡的问道:“搞清楚了又能怎么样?”

    洪韵儿有些哑然,跟着低声道:“你不觉得清韵很可怜吗?若真的是她,那她独自一个人穿越到慈禧身上,还在皇宫那种险恶的地方求活,还被迫和满清皇帝生了孩子,她受的苦一点也不比我们少啊。”

    萧云贵回想起刚穿越来的时候,夫妻两人都是经历过无数的恶战,行军打仗的辛苦、出生入死的恶战、尔虞我诈的斗争,的确是很辛苦。假如清韵真是慈禧,那她所受的苦难还真的不比两人少。

    洪韵儿迟疑片刻后,又道:“而且、而且清韵她一直喜欢的是你,她还是你的未婚妻……”

    萧云贵抬手打断她的话道:“就算没有穿越,我和她也成不了夫妻,我和你说过,我不喜欢被人安排好一切,包括清韵这个未婚妻。我只是觉得她很可怜,她真要是慈禧的话,我会救她出来的。”但跟着一声长叹之后,萧云贵望着亭外潺潺流动的溪水又道:“可惜只怕她已经不是当初的清韵了,你认识的清韵会甘心和一个陌生男人生下孩子么?你认识的清韵能在勾心斗角的皇宫里爬到贵妃的位置么?她现在是懿贵妃就能说明,清韵她已经变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八章 不失国体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紫禁城储秀宫中,杏贞换了身衣裳,忍不住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喷嚏,暗想难道有谁在背后说自己?跟着又想到现在自己代掌宫中,多少人在背后说也不知道呢,当下一笑而过。

    吩咐康琪等宫女进来,准备前去阿哥所看望载淳。她忙碌了一早上,中午只吃了碗小米粥,跟着让安德海和李莲英带上样式房雷廷昌做好的积木,往阿哥所而去。

    这雷廷昌是样式雷第九代传人,雷家自清初开始便是宫中御用匠人,宫中各处宫殿庭院、花园景致皆是出自他们雷家的设计,就连著名的圆明园诸多巧夺天工的设计也多是出自其手。

    让雷廷昌这个巧匠做一套积木也还是得心应手的,只一天功夫,积木便做好了送过来,杏贞细细看了,积木的棱角尖锐之处,雷廷昌也细细的磨得圆滑,断不会刺伤孩子,让杏贞很是满意,她都没想到这棱角锋锐之处该当磨圆,否则会伤了孩子的。

    走出储秀宫,烈日破云而出,一阵强烈的阳光照射之下,杏贞微觉得有些眩目,这些天琐事颇多,倒是有些疲累。康琪见她身子晃了晃,连忙上前扶住,急道:“主子,您怎么了?”

    杏贞微微一笑,强打起精神,说道:“没事,昨晚没睡好而已。”

    康琪忙道:“奴婢召太医过来给主子看看可好?”杏贞挣开康琪的手说道:“我还没那么娇贵,走吧。”说罢继续往前走着。

    康琪快步跟上,边走边说道:“主子,若当真是睡不好,还是让太医瞧瞧的好,这女人睡不好。又生了孩子之后啊,老的快呢。”

    杏贞瞪了她一眼笑骂道:“你这是咒我老啊。”康琪慌忙说道:“主子恕罪,奴婢胡言乱语的。”

    杏贞笑道:“罢了,人哪有不会老的?顺其自然就好,徒自强求什么容颜常驻、什么永葆青春,那才是自寻烦恼,老得更快。”

    康琪也是笑了起来说道:“还是主子看得通透,别的宫里的妃嫔们,可都是千方百计找些驻颜的方子给自己服用,想变得漂亮些。就咱们主子例外,从来不用施什么胭脂水粉的,照样美艳动人。”

    杏贞看着康琪娇秀的容颜,抿嘴笑道:“你这嘴越来越甜了,康姑姑。看你也快到二十八岁了吧,想不想嫁人了呢?若是想的话。和我说一声。我像皇上讨个恩旨,让你出宫嫁人。”

    康琪一听,连忙跪下急道:“主子,康琪想永远侍候主子,不愿出宫嫁人。”说着不住磕起头来,杏贞连忙扶起她。却见康琪的眼角瞟了一眼两人身后跟着的安德海,杏贞心中雪亮,拉起她低声说道:“你不愿出宫是为了小安子?”康琪脸上一红,微微点点头。杏贞有些惊讶。拉着她一边走一边低声说道:“小安子可是个太监,你和他......”

    康琪声音细弱蚊蝇的说道:“小安子虽然是个太监,但是人很好,对奴婢也很好,能和他朝夕相对,奴婢已经心满意足了,奴婢愿意和他厮守终老,没有后人也不怕。”

    杏贞心头一震,难道这就是传言中的柏拉图式爱情么?但看康琪眼神之中充满了爱意,没有丝毫的后悔之意,暗暗叹息一声,心中暗想原来人与人之间真的有这样没有爱欲的纯真爱情,感叹之余,脑海中不禁想起了心底里那个已经非常模糊的影子来,此时此刻她努力的想要回想起那个影子的音容笑貌,却是那么的模糊而遥不可及。

    “萧云贵,难道我已经快忘了你了么?”杏贞苦想着,嘴角苦笑起来,反倒是咸丰那尖瘦的脸庞似乎更加的清晰一些。杏贞长出了一口气,挥散胡思乱想的念头,快步上了轿子往阿哥所而去。

    到了阿哥所,孩子正好睡醒了起来,载淳看到杏贞便笑嘻嘻的伸出手去,要杏贞抱抱。

    杏贞抱着载淳逗弄了一阵,将他放到床上,将积木拿出来给他玩,载淳看到形状各异的积木,很是兴奋,巴拉巴拉着开始玩了起来。杏贞看着低头玩着积木的载淳,摸了摸他粉红的小脸蛋,心中满是慈爱之情。

    在阿哥所半天,直到孩子玩累了,载淳已经断奶,吃了点稀粥之后,沉沉睡去,杏贞带着众人才离开。走出阿哥所,一看日头,已经是申时了,回储秀宫用了些茶点之后,天色闷热,杏贞小睡了片刻。

    睡醒之后,杏贞起身,只觉得精神好了很多,匆匆梳洗了一番,带着康琪往徐佳氏住所而去,她打算去看看徐佳氏。安德海和李莲英午后便直接到礼部衙门守候着大姑那边和英法两国的谈判的消息。

    杏贞其实也很担心肃顺前往办这趟差事的,而且一口拒绝英法上京的要求虽然在法理上没有什么不妥,但就怕英法同样以强硬态度对待,她在赌英法现在还不敢发动全面的战争,或者说英法发动战争需要时间准备。

    杏贞带着康琪一众扈从路过咸安宫,只见咸安宫旁一处新盖好的宫院呈现在眼前,此处院落占地甚广,前后分为三进院落,东西各有跨院。正门为随墙琉璃门三座,当中门内设四扇木屏门照壁一座,上覆黄琉璃瓦顶。第一进院为正殿,此殿南向,面阔五间,黄琉璃瓦单檐歇山顶,明间开门,其余为槛窗。正殿进深三间,黄琉璃瓦歇山顶,明间退进一间设步步锦扇门四扇,次间、梢间设槛窗。后为第三进院,院中叠石为山,东西各有三开间小殿。

    站在院外,却见各处工匠正忙碌着清扫,显然是已经完工之后,在做最后的清理。不远处一名身着五品文官服饰的官员快步走来,上前行了大礼,说道:“微臣工部样式房雷廷昌参见懿贵妃。”

    杏贞微微惊讶,眼前的雷廷昌不过二十岁左右年纪,虽然她命雷廷昌做了积木,但却没能见过他本人,和想象中的一个中年的形象相去甚远,说道:“雷大人免礼,想不到雷大人如此年轻。我还道掌管样式雷的应该有些年纪的。”

    雷廷昌站起身,微微躬身说道:“娘娘谬赞了,样式雷如今还是家父雷讳思起掌管,微臣只是协助父亲。”

    杏贞哦了一声,看着眼前的新落成的宫殿说道:“雷大人年纪轻轻便得雷氏真传,想来这咸安宫学馆却是你独自完成的作品吧。”

    雷廷昌垂首低头说道:“家父修正了几处缪误,好在没耽误完工期限。”

    杏贞好奇这座新建好的宫殿,当下走进院落中观看,却见每处宫门上的匾额都是空白,杏贞问道:“还没起上名字是么?”

    雷廷昌点头说道:“回娘娘的话,照规矩,该由皇上赐名。”

    杏贞微微一笑说道:“那就等皇上回宫之后再起名吧,雷大人果然是家学渊源,的确是巧夺天工。不过看这砖体之间还是用着麦秆夹着糯米做的粘合,是么?”

    雷廷昌有些奇怪杏贞为何忽然说起这个,说道:“回娘娘的话,这宫中房屋砖体之间都是如此办理的,此处是用了最好的糯米了。”

    杏贞嗯了一声说道:“前些日子听说夷人传来一种叫水泥的东西,可以建盖水泥厂,专门生产此物。传言此物用来建房盖屋是再好不过的材料了,比之现在我们用的糯米好很多,而且不浪费粮食,雷大人可以用来借鉴一番的。”

    雷廷昌哦了一声,眼前一亮,说道:“娘娘博闻广学,若真有这种材料比糯米要好,微臣当用来一试。”

    杏贞微微一笑说道:“恭王爷正打算前往大沽和夷人会面,若是想知道细微之处,雷大人可随同恭王爷一道去大沽口求教一二。而且听闻西洋建筑技法与我中土颇有不同之处,广州夷人颇多,雷大人可去广州游历一番,也许有收获也说不定。”

    雷廷昌是个好学之人,痴迷建筑技法,早年间也听父亲说起过西洋建筑,圆明园中也有雷家前代人物仿照西洋建筑建盖的房屋,但细微之处仍是脱不了中式的技法,听了之后,便打定主意到上海去看看,当下谢了一回。

    杏贞看着这新建好的咸安宫学馆,心中很是欣喜,咸丰听从她的建议,在宫里修建了新的学馆,想来不久之后便可开始给勋贵子嗣们授课,只是如何劝说咸丰学习西学需要费些脑筋了。

    正在看着的时候,只见李莲英大喘气的跑了进来,拜倒在地,喘着粗气,急道:“启禀主子,大沽口肃大人八百里急报已经到了礼部,今早洋人回复,愿意在大沽口同恭王爷商谈会面了。”

    杏贞长出了一口气,总算被她赌对了,英法的确没有准备好全面战争的准备,至少在看似外交手段能解决争端之前,英法还不至于调集庞大的远征军发动战争。

    杏贞马上命李莲英去将恭亲王招来,一旦英法答应谈判,恭亲王就要准备动身前往大沽口,她还需要向奕?做些交代。但跟着杏贞想起咸丰来信的交代,对于英法谈判,咸丰要求一边不失国体,一边又要能安抚住英法两国。咸丰来信的交待,本身就是一个悖论,自己又不能亲自出面和两国使节谈判,可是有些为难了恭亲王,假若不交待一二,只怕事情还是会办砸的。(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九章 步步上位

    此次夷人北上谈判,咸丰把宝押在了奕?身上,而杏贞在咸丰眼中则是将她视为心腹之人看待,夷务不决问懿贵妃,其实也是咸丰给奕?和肃顺上的一道紧箍咒,因为他几次来信给杏贞,都反复交代不要丢失了上国的体面,他也相信杏贞会时刻提醒两位重臣该做什么,怎么做。可惜咸丰却没想到,他的这位枕边人并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主。

    其实杏贞也可以完全按着咸丰的意思来办,什么主意也不出,只将咸丰的底限告诉奕?和肃顺便可,这样做杏贞完全可以置身事外。但杏贞却不愿如此,她想进一步扩大自己的影响力,她想让奕?和肃顺都看到她的能力,一个女人要想掌权除了要斗到政敌之外,还得显露出非凡的智慧和实力才行,就如同她将储秀宫上下收拾得如同铁桶一般。

    杏贞的上位并非一蹴而就,而是一步步的走到今天。首先获得咸丰的宠信,借着慢慢开始伴驾阅折,让咸丰在处理政事的时候渐渐离不开她,同时她也学着如何处理国政。然后生下咸丰目前为止唯一的阿哥,母凭子贵得以晋封贵妃,结好皇后和皇贵太妃。巩固储秀宫的势力,让储秀宫上下都死心塌地的跟随,这些都是杏贞的魅力和手段。

    现在借着徐佳氏谋害案的发作,杏贞继续扩大她在宫中的势力,因为她有咸丰给她的尚方宝剑。徐佳氏藏红花案发作之后,杏贞第一时间便八百里加急向远在承德的咸丰和皇后钮钴禄氏禀报了此事,咸丰和皇后自然大怒,咸丰下旨让杏贞彻查此事。虽然藏红花案的主犯畏罪自杀,但杏贞却借此机会铲除了不少宫中的异己,同时培植自己的羽翼。甚至太医院等要害部门都有了杏贞的人,太医院黄靖辞院判便是其中一个。

    宫中除了皇后已无敌手的杏贞,现在打算借着夷务趁胜追击。之前肃顺借着银库大案扩大他的影响力,打压恭亲王和其他朝中势力,杏贞也可以这么做。但杏贞是宫中妃子,她并不能直接出面,她需要代言人,无疑奕?便是最好的人选。

    不过奕?和杏贞的关系始终是相互利用的关系,所以杏贞要在奕?赶赴大沽口之前再见他一面。

    很快奕?到来,杏贞在储秀宫内见到了他。屋内只有奕?和杏贞两人。虽然隔着屏风,但袅袅的檀香烟色却说不出的暧昧,奕?有些局促起来。

    叶赫那拉.杏贞出身并不好,却能在宫中众多妃子中脱颖而出,得到咸丰的宠信。除了杏贞的手段和智谋之外,她的容貌也是极为重要的一个因素。或许看到后世慈禧留下来的黑白老照片。世人会觉得慈禧很难看。就像个老妖婆一样,但就黑白照片的失真程度来说,那些照片说明不了什么,更何况那时候的慈禧已经是六十多岁的人了,再美的女人也挡不住岁月的摧残,否则也没有人老珠黄一说了。不管如何。此时的杏贞年仅二十多岁,正是一个女人最美好的年纪,奕?之前也见过杏贞,她的美貌的确很出众。加上她那独特的气质,奕?的心中的确有些绮念。

    她是你的皇嫂!奕?最终还是提醒着自己,暗自收敛心神,正襟危坐起来。

    “六爷此去大沽口可有成算?”奕?还没想好如何开口,反倒是杏贞先开口了,而且没有什么多余的话,直奔主题而去,足见杏贞行事的干练和果决。

    奕?哦了一声,略略回过神来,之前在御前奏对的时候,咸丰也喜欢问成算几何,此时杏贞问来,奕?心中有些不自然起来,但他还是回道:“还有肃大人在一旁帮衬,七、八成算总是有的。”

    隐隐绰绰的望见屏风后面的佳人抿了口茶,跟着那娇媚明亮的声音接着传来:“肃顺骄横跋扈惯了,而且和六爷你不对付,六爷不怕他坏了大事么?不怕强敌,只怕内鬼,我觉着六爷到了大沽口之后,第一要务便是将肃顺差回京城的好。”

    杏贞的话语毫不避忌什么,到让奕?有些意外,“若是肃顺在场,只怕六爷施展不开手脚,而且有他在只怕他那骄横的性格会坏了大事。夷务眼下是皇上心头第一惦念的事,六爷之前受了肃顺这个奴才的肮脏气,现在不正是好好回敬一下的时候么?六爷放心,皇上那边本宫自会站在六爷这边说话的。”

    语气还是那么的波澜不惊,但奕?听来却心中大动,杏贞寥寥几句话便已经将奕?和肃顺在大沽口的争斗给定了下来,而且杏贞还表明支持奕?,帮其在皇上面前说项,这样奕?就更没有后顾之忧了。

    奕?规规矩矩的说道:“多谢皇嫂提醒,臣弟一定按此行事。”

    屏风后的佳人轻轻嗯了一声接着说道:“此次和夷人谈判,先不论事情的起因孰对孰错,但英法这次摆明了是借题发挥,一定要履行修约之事,先前本宫也和六爷说起过英法可能提出的修约条件,六爷可有应对之策?”

    奕?为难的说道:“夷人狭坚船利炮而来,海上奔走如飞,如今我大清又在和长毛逆贼鏖战,难有底气为凭。夷人所提的条件莫说皇上,就连臣弟也觉得太过苛刻,只怕此行不好应对。”

    屏风后的佳人幽幽的轻叹一声道:“这趟差事的确为难六爷了。”奕?却不知道佳人心中却想道,着鬼子六在历史上能留下来和占领北京的英法谈判,最后虽然还是签订了丧权辱国的条约,但在那种情形下还能谈得下去也足见鬼子六的本事。

    跟着佳人继续说道:“如何行事,本宫一个妇道人家也不大懂。”听到这里奕?暗自腹诽,这个女人真不简单,明明叫自己进宫就是要交代办差的事,偏偏还以妇道人家自居。

    “不过本宫想起从前没进宫时和一些市井人家打交道的事,这天下的人啊都冲着一个利字而来,夷人也不例外,什么开通商口岸,什么鸦片贸易合法化,这些个都是想多得些利益,说白了也就是多得些银子。”奕?静静的听着,觉得杏贞的话很有道理。

    “谈判说到底也就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本宫相信不管夷人提出何种条件,想必这并非夷人的底限,六爷此去当先把夷人的底限探出是最好,若是探不出来也要想法子逼出来,如此也能立于不败之地。”奕?忍不住应了一声,自己这些天反复在筹算如何应对,想到了一些模糊的东西,但现在杏贞一点,那些模糊的东西变得清晰起来。

    “还有一点,夷人虽然在海上武力强盛,但他们还是有所忌惮的,听闻夷人在西面和罗刹国打了个大战,正好也是兵马虚弱之时,倒也不大可能便掀起大战来。只要六爷能拿捏得住轻重,倒也不怕夷人的威胁。”奕?也是听荣禄说起才知道英法和俄国的战事,荣禄从广州回来,那边夷人众多,知道此事不足为奇,可懿贵妃是如何得知的呢?奕?忍不住有些好奇起来。

    “最后便是合作的事,虽然夷人一再推说保持中立,但他们不是一样的卖了枪炮给我们么?本宫想来此去六爷到可以多和夷人商谈合作之事,有合作便能缓和关系,有合作便能有共同的利益。今日本宫看了咸安宫旁新修的学馆,样式雷的手艺的确不错,但本宫听闻夷人有种物事叫水泥的,用来建房修桥铺路也极为牢靠的,若是能多多采购或是吸引夷人来办厂,咱们便可抽锐,民间又有新奇事物敷用,利国利民何乐而不为呢?”奕?大感惊讶,想不到杏贞能看得如此长远,殊不知杏贞只是把洋务运动的一些皮毛提前点了出来。

    二次鸦片战争之后,被列强狠狠教训了一顿之后,满清上下掀起了一轮洋务运动的风潮,采购洋货、引进西洋工厂便成了主流,上至朝廷,下至地方督抚无不大办特办,因为这些洋务能带来经济利益,杏贞所说的朝廷抽税还只是其中一样,更多的是让这个古老的国家能重新和世界文明接轨。

    “水泥也只是当中的一样事物,听闻还有可以增加粮食产量的什么化肥之类的东西,像这些个事物总比鸦片要好,而且不管卖什么,夷人觉得只要能有钱赚,他都会卖给你,所以六爷不必只忙着拒绝鸦片的合法化,而是应该多想想引入别的有用事物,这样就能让夷人打消继续大量贩卖鸦片的念头。”奕?心中感慨起来,忍不住有些忿忿不平,当年道光传位给咸丰时的那种酸楚感又再一次泛起,为何老天这么不公平?为何好东西都叫四哥占了去?为何他奕?身边就没有像杏贞这样美貌、见识都不凡的女子?

    杏贞并没有多想什么只是把自己所想的说了出来,她让奕?见识到了她的厉害之处,在朝堂争锋的时候你并不需要藏拙,展示你的人格魅力和手段才能收服更多的人心,这也是为什么后世历史上希特勒在并没有什么优势的情况下,还要搞酒馆暴动的原因,毕竟没人会愿意跟随没有担当、没有魄力的人吧。

    今天杏贞的表现很成功,她不但几句话便将肃顺挤到一边去,而且在悄无声息之间让奕?的内心里有了个暗示,两人之间的关系渐渐从合作、结盟的平等变成杏贞占主导地位,这一步也是非常关键的。(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章 大沽之战

    翌日一大早,奕?便带着理藩院一干人等浩浩荡荡的往大沽口而去。奕?的动作很快,第二天便到了大沽口,肃顺在大沽镇府衙接着奕?,奕?当即命肃顺回京城坐镇。

    肃顺自然是大怒,但奕?是这次谈判的正使,除非有咸丰的旨意,否则肃顺还只有听他的,可这一时半会儿咸丰的旨意如何能有?肃顺没想到奕?会忽然抛下自己单干,当下怏怏的收拾一下便回京城去了。

    肃顺走后,奕?当即照会英法公使,约定三天后在大沽镇府衙举行谈判。英法两国公使包令和布隆布尔当即回复,同意奕?的建议。

    当夜注定又是个不眠之夜,包令等人在大沽镇外一处宅院内用过清国大皇帝赏赐的酒食之后,一行人围坐在四合院的院子里。这处宅院原本是京津一位盐商所有,肃顺临时征用来给英法公使上岸后居住。那些酒食据说是恭亲王带来的御厨烹制,美味的中国大餐让英国人赞不绝口。

    麦华佗看着那些丰富异常的美食,皱着眉头说道:“总督阁下,这位恭亲王可能是我们最大的对手,有他在谈判会很艰苦。没想到他居然会如此强硬的拒绝我们上京城谈判的要求,而且拒绝的理由还很充分,我们在江宁条约中的确没有互派大使驻京的条款。”

    包令沉吟道:“我知道,不过有这位睿智的亲王在也好,希望他不会像其他清国官吏那样不明包外交为何物。我们是为商业利益而来,国会不想再看到一八四七年的不愉快,所以再艰难也要谈下去。并且让清国知道如何履行条约以及尊重大英帝国!”

    麦华佗知道包令所说的一八四七年的事,点头说道:“是的,记得当时江宁条约签订之后。国内举国欢腾,那股头脑发热的劲头让人感到恐惧,一想到要和三万万人甚至是四万万人做生意,整个国家的工厂都在加班生产商品,结果销售的时候根本没有如同人们料想的那样,整个一八四七年对华贸易额只有区区的两百万英镑,很多商品卖不出去,才造成了那次商业危机,很多人破产了。”

    包令说道:“所以国会和首相巴麦尊先生把这个问题归咎于清国的贸易壁垒,他们希望通过修约。增加通商口岸,取消贸易关税,让我们的商品能更多的销售出去,你觉得问题是出在这里吗?”包令丝毫没有提及尼桑号事件,似乎那次事件和此次谈判无关。又或许英国人的愤怒已经在炮轰广州的时候发泄掉了。

    麦华佗摇摇头说道:“据我对中国的了解,我觉得除了通商不够便利之外。更主要的原因是很多中国人对我们的商品不感兴趣。记得那年有个伯明翰的乡巴佬居然运了一船的钢琴到中国销售。真是可笑,在一个百分之九十的人口都是文盲的国度销售钢琴,结果可想而知。不过这些年我们的贸易倾销很成功,广州、上海这些开放口岸堆满的棉布和各种商品说明了这一点,各类布匹一项占到了我们对华贸易的一半以上。不过有个很奇怪的现象,上海是太平军的地盘。在哪里我们其他商品的销售额远远超过了鸦片,在上海鸦片很难销售出去。而在广州,鸦片却是非常好卖的东西。现在商人们逐渐习惯把鸦片销售到广州,而其他东西则销往上海。”

    包令皱着眉头。叹口气说道:“这个不奇怪,鸦片是利益巨大的商品,太平军在内地实行禁烟,在华的华人鸦片商不敢从上海进货,只有广州能够进货,因此鸦片在广州销量很好。而上海则是更开放、更自由的贸易天堂,在那里除了鸦片,你带去的货物都可以有个好的销量。我在想假如清国在北方也能开设几个通商口岸,情形会不会和上海一样?”

    麦华佗听了也是沉思起来,良久不语,最后问道:“那我们的鸦片贸易呢?”

    包令展颜一笑说道:“那是东印度公司的贸易,国会和首相都希望印度能真正成为女王皇冠上的宝石,不想看到美洲的例子在印度上演。”

    麦华陀知道包令所说的美洲例子便是指美国的独立,虽然在印度不大可能出现美洲的例子,但东印度公司在印度隐隐有些独立自主的趋势还是令人感到不快,所以英国国内需要遏制东印度公司,而最直接也是最好的办法就是打击东印度公司的鸦片贸易。

    “的确到了应该让东印度公司交出权力的时候了,他们在印度的做法非常的危险,去年我在印度的时候就感觉坐在火山口一样,那里的民众非常的不友好。”麦华陀说的是实话,由于东印度公司的压榨,长年累月下来,积怨非常的深。

    包令微微颔首道:“所以,这一次谈判,鸦片贸易合法化并非我们必须争取的,而只是作为让价的筹码。”

    麦华陀笑了起来:“对,我们要的是完全开放的中国贸易。”

    ……

    三天后开始的谈判进行的非常艰难,双方一上来就针对神甫被杀事件和尼桑号事件争执不休。满清认为两位神甫不顾当地官员的劝阻,一意孤行深入广西传教,才会被当下愚民所害,而且凶手已经正法,杀人偿命算是有个交代了。而法国人却认为神甫代表的是上帝,东方人侮辱了上帝。

    尼桑号事件,英国人认为清国水兵毁坏英国国旗这就是战争行为,奕?则反唇相讥说英国舰队炮轰广州城也是战争行为。双方争执不下,剑拔弩张的对峙了三天。

    外交谈判总是在争吵和妥协中进行着,最后奕?做出了让步,赔偿英法两国总计十五万两白银算是了解此事,但满清不会就两次事件道歉。英法最后也妥协了,他们根本不稀罕清国人的道歉,他们炮轰广州城已经用炮火回敬了清国。

    随后就是更加艰难的修约谈判,英法借着这次事件最终想达到的目的就是修约。因此修约谈判才是正事。英法提出的条件果然和杏贞猜测的差不多,开放全国、鸦片贸易合法化、派公使驻京等等。奕?知道这些条款咸丰一个也不会答应,因此耐心的周旋和试探起来。

    更加复杂和艰苦的谈判断断续续的持续了一个多月,双方在反复的争吵、试探和妥协中逐渐开始走向各自的底限,特别是奕?和使团里的雷廷昌提出大宗采购水泥、化肥等物资之后,英法两国看到了利益的曙光。

    可惜就在即将达成一致的前夕,发生了一件出乎意料的事件。这天两国公使照旧和奕?等人在府衙谈判完毕之后,乘马车准备回住所,在府衙门口遭到了刺杀。一个清国人抱着火药包自杀式的袭击了车队,包令和布隆布尔受了伤。护卫使团的英国水兵死了两个,伤了五个。

    这次严重的刺杀事件导致英法使团当夜就回到了停在外海的船队上,照会也是非常的强硬,要求清国给两国一个满意的答复,否则三天后开战。

    奕?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也不知道是谁在搞破坏,那名行凶者已经被炸得面目全非。根本查不到什么。但英法两国公使是在自己的地盘上被袭击,清国怎么也脱不了干系。最后奕?只得请旨,是战是和?

    咸丰已经回到了京城,三天时间很快在满朝文武的争执不休中渡过,没有得到回复的英法舰队当即对大沽口发动了袭击,史称第一次大沽口之战。

    不过令人大跌眼镜的是。第一次大沽口之战居然是清国胜了。早在一年之前听闻太平军在大连登陆的消息之后,惊恐万状的咸丰便命统领北面兵马的僧格林沁加强大沽口的防御,他可不想一觉醒来听到太平军在大沽口登陆的消息。

    受命筹备防务的僧格林沁立即整顿军队,添设大沽海口水师。之前已有的炮台、营盘的基础上新建防御设施。南北两岸各建炮台3座,共安火炮60门,其中12000斤大钢炮2门,万斤大钢炮9门,5000斤钢炮2门,西洋铁炮23门。所有炮台周围均坚筑堤墙,堤墙之外开挖壕沟,竖立木桩。又在海口设置三道拦河铁链,配置铁戗,安设木栅,连成巨筏,并加强了伪装。为加强翼侧的防御,在北塘地区整修了炮台,火炮增至24门,对北塘以北的营城亦设兵防守。在天津以东30余里的双港附近新建炮台13座,安设1200斤以下大小钢铁炮各81门,大大加强了纵深防御,大沽口的守军加上地方团练更是达到了惊人的两万余人。

    历史上这些防御设施原本该在满清第一次大沽口之战失败后才出现的,但萧云贵扇动蝴蝶翅膀,搞了个大连登陆,因此这些东西提前冒了出来,结果就是让骄傲自大的英法联军舰队吃了个大苦头。

    此次战役,是自第一次鸦片战争以来,清**队所取得的最大的一次胜利。共击沉敌舰4艘、重创6艘(完全失去战斗力)、俘虏2艘,毙伤英军426人、法军14人,俘虏英、法士兵各1人,英国舰队副司令何伯少将受重伤。清军阵亡38人,直隶提督史荣椿、大沽协副将龙汝元在战斗中壮烈殉国。

    联军的失败在于轻敌,前导舰队司令何伯少将在闯入河口后,就“认为他已稳操胜券”。僧格林沁也对这次战役作了较深入的评论:“该夷此次之败,率因骄傲欺敌。其意以为炮台营垒,垂手可得,水战失利,继之步卒。是该夷不信中国敢于一战”。清军以有备击无备,在火炮射程内突然攻击,集中打击敌旗舰,使其指挥失灵,陷入混乱,从而获得大胜。但由于清军没有航速快、火力强的近代舰艇,因此未能乘胜追击,扩大战果,只好任其安然撤出战区。

    这个局面却是谁也没想到的,英法联军舰队只得先撤回上海,而取得胜利的满清却更加迷茫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一章 还有后招

    已经是初秋的天气,但苏州的闷热没有消散,闷热了一整天之后,在傍晚时分终于一场秋雨降下,把这种令人感到窒息的闷热吹散了些许。

    苏州西王府内钱江从情报司的办公庭院内快步走了出来,手中捏着几页纸张,急匆匆的往西王书房赶去,才到西王书房门口便急不可待的大声道:“打起来了!打起来了!大沽口那边打起来了!”

    萧云贵和左宗棠正在书房内商议公务,听闻此言都是大喜过望,萧云贵从桌案后走上前来,接过那几页纸张看了起来。消息是从上海发来的电文,电文大意便是英法联军在大沽口吃了个大亏,即将退回上海来。

    左宗棠也看了电文之后笑道:“看来满清和洋人也只有继续打下去了,再无转换余地。”

    钱江却皱眉道:“可是没想到清妖这么能打,居然能打败格兰特的舰队。”

    萧云贵无所谓的笑道:“就是要清妖胜了才好。”

    钱江不解的问道:“殿下何出此言?难道不是清妖败了更好么?”

    萧云贵看了看左宗棠,左宗棠笑着解释道:“清妖一直以上国自居,向来看不起洋人,前番江宁条约更看做是奇耻大辱。此次大沽口谈判乃是迫不得已,为洋人武力所迫,如今战事胜利,清妖朝中主战一派必定会占据上风,接下来便是战,再无谈判之可能。”

    萧云贵笑道:“不错,若是此战清妖败了,清妖那些软骨头才会一下子便和洋人签署条约,这样就大大的不利了。如今清妖胜了,必定是举朝欢腾,人人都喊着再战。而不会有人再提谈判之事了。”

    钱江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萧云贵沉吟片刻后道:“不过洋人遭此败仗,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估摸着便要准备兵马远征,慢则两年,快则一年便会有洋兵大举东进。”

    左宗棠道:“这些时日也差不多足够我们整合完毕了,届时便看洋人到底想要如何才能罢手,如若真想以武力要挟,我们也不惧他来。”

    萧云贵却有另一打算,也不便和左宗棠、钱江说起。看看天色已晚。左宗棠和钱江两人便各自回府歇息,萧云贵径自回内宅用饭。

    回到自己和洪韵儿居住的内宅,洪韵儿已经做好了满满一桌的饭菜,抱着萧有福正在桌边坐着等候他归来。看到老婆孩子坐在饭桌边等候,桌上满满的都是家常饭菜。一股温馨的气氛萦绕起来。

    洪韵儿见他回来将萧有福交给一旁的女官,自己起身给他置座。笑着说道:“今儿回来的挺早的。我就做了一桌饭菜等你,快点吃吧。”

    萧云贵见她笑得温馨,也报以一笑,一拉衣摆坐下身来,吃了几口饭菜,洪韵儿的厨艺果然还是不错的。很有家的味道。

    洪韵儿也吃了起来,还不时给他夹菜,口中问道:“大沽口那边有消息了么?”

    洪韵儿今日从情报司衙门回来的早,没得到上海来的电文。萧云贵品了口雪梨酒笑道:“是有好消息了。”当下便把满清和英法大沽口之战的消息说了。

    洪韵儿听完也是展颜笑道:“满清胜了最好,这样也省得他们卖国卖得太彻底。只是现在就招来英法联军的进犯,只怕我们时日不够,满清那边咱们的老同学只怕招架不住。”

    萧云贵却道:“我倒不觉得陆思玄和宫里那位会坐以待毙,我想他们定有后招。”

    洪韵儿奇道:“他们还能有什么后招?虽然满清编练了新军,但毕竟时日尚短,而且满清朝廷还不是他们说了算,行事起来必定缚手缚脚,一定不是英法联军的对手。”

    萧云贵笑了笑说道:“我们和陆思玄他们都一样,都缺少时日整合内部,我想他们一定会安排后招,而且这一招其实我们也知道的。”

    洪韵儿秀眉微蹙道:“我想不到,你快点说吧。”

    萧云贵慢条斯理的吃了一口梅菜扣肉,口中悠然的说道:“我猜他们一定会利用印度来给英国人制造麻烦的。”

    洪韵儿疑惑的道:“印度?”跟着恍然大悟道:“你是说1857年的印度大起义?”

    萧云贵点点头说道:“不错,东印度公司在印度的高压统治已经到了危险的边缘,如今远东满清和英法联军一战,满清胜了,英国人势必恼羞成怒,他们会组成远征军开赴远东,而印度的英军也必定要抽调,而且印度的仆从军也会跟随,这样势必提前造成矛盾的激化。现在的印度只需要一点火星就可能完全燃烧起来,一旦印度大起义爆发,英国人还有能力派兵东进么?我料想陆思玄这家伙一定会利用这一点做文章,就算没有火星,他也会派人潜入印度制造火星的,毕竟英军的前装线膛枪子弹裹着的动物油脂谁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不是猪油做的。”

    洪韵儿笑了起来说道:“不错,他们一定想得到,这是他们拖延时日的最好机会,只要能拖延个三、四年时间,我们和他们都能够准备得更加充分,到时候就不怕洋人了。”

    萧云贵笑得很是阴险的说道:“我也怕他们想不起来,所以我会让白泽堂给荣禄带封密信,上面只会写印度大起义几个字,剩下的事就该他们去操心了。”

    洪韵儿抿嘴笑道:“你还真是会算计,连打带消,不但算计了满清,连英国人也会被阴上一把。”跟着笑容渐渐淡去,轻叹一声道:“可是我们这边怎么办?天京那边这些日子怎么忽然安静下去了?”

    萧云贵抿了口酒,握着酒杯发怔起来,过了一会儿才道:“也许这就是狂风暴雨前暂时的宁静吧,天王和东王迟早都会动手,只是看哪一边能够先完成准备了。”

    夫妻俩正吃饭说话之间,钱江又快步到来,这些日子一旦有什么新消息,总是钱江第一时间来报,足见情报司现在的作用也越来越明显了。

    钱江带来的消息很简单,两天前翼王石达开和北王韦昌辉同时回到了天京!

    萧云贵有些大惊失色,忙问道:“他们带了多少兵马?”钱江答道:“根据情报显示,两王只各自带了五、六百护卫、随从回京!”

    萧云贵面色大变,忍不住起身惊道:“石达开和韦昌辉疯了吗?明知道杨秀清要对付他们,还敢只带这么点兵马就回到天京,他们不知道一旦他们两人被控制,翼殿和北殿的兵马也就算玩完了吗?”

    钱江抹了抹额头的汗水道:“属下也猜不透,按理说天王的讨逆诏旨翼王和北王都收到了,不可能不知道东王的阴谋啊。”

    洪韵儿放下碗筷道:“钱司长还没吃饭吧,先坐下吃点,我差人去把左相请过来,稍后咱们一起合计、合计。”

    钱江整天守在情报司统筹各方消息,平日里也吃不到这么精致的家常菜,当下客气几句也就坐下用饭,洪韵儿自差西王府的参护前去请左宗棠前来。

    安排完之后,却见萧云贵拿着筷子兀自在那里发呆,钱江见西王不动筷,他也不敢逾礼,两人就这么僵坐着。洪韵儿笑了笑坐下身道:“天还没塌下来,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好么?一会儿饭菜都凉了。”

    萧云贵闻言这才吃了起来,钱江也才跟着吃了起来。一顿饭的功夫很快过去,没有人多说什么,饭后女官上了茶水,这时候左宗棠也到了。

    左宗棠回到府上也是才用过饭就被西殿参护叫了来,茶水都没喝一口,当下左宗棠喝着茶听钱江将消息说完后,他放下茶盏道:“殿下切勿忧虑,此乃翼王之策,按理说东王将令是两个月前送到湖北武昌的,翼王和北王都接到了将令,随后在路上足足耽误了那么长的功夫,可见两王乃是安排好了一切才动身回京的。以翼王的才干,他必定知道假若他和北王不回京,东王必定会对天王不利,因此两王必须回京,而且要不带兵马的回京后,才能让东王彻底放松警惕。”

    萧云贵皱眉道:“东王倒是放心了,但他们两手中无兵,就算回到了天京也是扳不倒东王的啊。”

    左宗棠笑了笑说道:“既然翼王敢用此策,必定是还有后招。左某猜想翼王用的便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之策,在外的翼殿和北殿兵马主要是牵制东王的大军,而天京城内东王兵马也不过数万,当中还有各王侯府上参护兵马,假若像秦日刚、胡以晃、陈承瑢这些王侯一起反对东王,在天京城内东王的兵马似乎也不占优。假若东王因为疏于防范,说不定还真会着了天王和翼王的道。”

    萧云贵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不愧是翼王石达开,能想到这招,只要他和北王回京,东王必定会以为大局已定而专注对付翼殿和北殿在外的兵马,而天京反而会疏于防范,假如这个时候天王联合诸多王侯一起发难,东王在天京还真是会有危险。”

    洪韵儿忽然插口道:“但我们能想到,杨秀清不可能想不到吧,翼王这一招要是被看破,天王他们就危险了。”

    左宗棠淡淡的笑道:“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左某猜想东王一定会败,而且也就在这些日子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二章 逼封万岁

    果然如同左宗棠所预料的,这些日子的天京城内暗流涌动,一股不祥之气笼罩着内外,就连天色也不见变凉,反而更加的闷热,令人烦躁不安。

    这天,豫王胡以晃正在府中闷坐,突然有人禀报:“东王有旨,请豫王过府议事。”胡以晃心头大惊,自从他投向天王之后,一直都担心东窗事发被东王报复,虽然其后一直都风平浪静,但越是这样胡以晃越觉得心头焦躁。如今翼王和北王也回到了天京,便马上被东殿的人严密监视起来,就连他这豫王府也是明暗哨不少。胡以晃一直都小心行事,就怕被东王看出破绽来,此时忽闻东王召见,心虚之下自然是胆战心惊,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想到这里他也只得更换朝服,乘马来到东府,到配殿候旨。

    片刻过后,一个女承宣进来说道:“九千岁吿谕,请豫王到望云楼谒见。”胡以晃听了,深感不解。原来,这望云楼属于内苑,乃东府禁区,外臣是不得而进的。东王在那里召见,所为何故?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跟随女承宣来到望云楼下。

    东殿尚书侯谦芳正在这里等候。一见胡以晃,忙抢步施礼:“卑职迎接王驾千岁。”胡以晃把他扶起,说道道:“侯尚书免礼,在下担当不起。”胡以晃深知,侯谦芳是杨秀清眼里的红人,又是东王的耳目,是有名的“逻察”头子,别看他职位不高,却执掌着东府大权,因此,一般人是不敢得罪他的。

    “请豫王登楼,九千岁等着您呢!”侯谦芳说道罢。在头前引路,胡以晃跟着他走进望云楼内。

    他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但只见脚下是红木地板,上面铺着一寸多厚的西洋地毯,金线盘花,绣着山水风景,墙壁上贴着黄缎子,上绣九龙戏水的图案。头顶上是雕花的天花板,画着日月星辰。每隔五步,就挂着一盏八角缕金玻璃灯。千门万户,曲折迂回,神秘而又庄严,到处都闪烁着珠光宝气,好像置身于富丽堂皇的迷宫之中。一对对天仙似的女官。静悄悄地在两旁垂手肃立,要不是眼睛动弹。几乎与死人无异。

    胡以晃跟随侯谦芳。穿过一间宽阔的大殿,开始登楼了。他们踩着富有弹性的地毯,顺着红木雕花扶手,盘旋而上,一直登上五楼。

    “豫王到——”值日班的女官,一个接一个地传呼着。声音圆润悦耳。胡以晃停在大厅门口,整冠抖袍,等候传见。侯谦芳先进去请示,然后走出来向豫王摆手。胡以晃迈步走进大厅。但见这是一间六角形的建筑,淡蓝色的窗帘,遮住了充足的阳光。面南背北安放着宝座,四扇洒金屏风挡在后面。这只宝座能靠、能躺,又能随意转动,是由西王专门进献的,据说道是几个英国人所制造。据西王所说道,此物价值万金,是大国的珍宝。大厅中摆着中、西两用设备,浮雕、壁毯、塑像、沙发、转椅、八仙桌、乌木凳、朱砂瓶、金银器皿、陶瓷彩绘、名人字画,琳瑯满目。天花板上,挂着鎏金水晶嵌宝的莲花灯,造型独特,名贵豪华。即使是清宫里,也难有这样的珍品。最使人醒目的是,迎门放着的那架西洋大钟:高有丈二,形似古罗马教堂;几个**女天使,托着钟盘;十二个阿拉伯数字,都是用红绿宝石组成;赤金的钟砣,亮如明镜,来回摆动。胡以晃看得眼花缭乱,头晕目眩。心里暗想:人世间居然有这样富丽的厅堂!

    此刻,杨秀清正端坐在宝座上。他头戴双龙单凤珍珠冠,身穿大黄色软缎团龙袍,左眼的眼疾依旧让他的双眸半睁半闭,透着一股阴冷的气息,不过东王满面春风,正笑眯眯瞅着胡以晃。

    豫王不敢怠慢,紧走几步,跪在杨秀清面前,口称:“九千岁在上,卑职胡以晃叩见千岁、千千岁!”

    “平身!”杨秀清把手一伸,说道道:“赐座!”侯谦芳忙把胡以晃扶起,让他坐在侧面的太师椅上。

    胡以晃拱手道:“不知九千岁把卑职唤来,有何训示?”杨秀清微微一乐,说道道:“没事,找你随便谈谈。来呀,先给我和老伙计倒杯酒喝。”“是!”

    侯谦芳取来两只雕花水晶杯,倒满美酒,用银盘端到东王面前。杨秀清说道:“这是洋兄弟的礼节,一见面先给杯酒喝。这是西王进献的英国葡萄酒,好喝极了。来,咱们先干一杯。”说道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胡以晃也端起酒杯:“谢九千岁的赏。”也把酒喝了。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果然香甜,另有风味。”

    “来呀,再给满上!”

    “不不不,一杯足够了。”

    杨秀清笑道:“自己哥们儿,客气什么!谦芳,一会儿打发人,给豫王送两箱去。”“是,卑职这就去。”胡以晃再三辞谢,杨秀清不允,也只好随他去了。

    侯谦芳走后,大厅中只剩下东王和豫王两个人了。杨秀清从宝座上走下来,坐在胡以晃身边,问道:“听说道你病了,可气色并不难看。”

    胡以晃心头一震,急忙说道道:“我得的是四肢麻木病,所以,饮食未减。”

    杨秀清拍着胡以晃的肩头,亲切地说道:“怎么不早跟我说道呢?我这儿有顶好的舒筋活血丹,吃了保你好。”“谢九千岁恩典。”杨秀清又说道:“别跟我客气好不好?这又不是升殿,干什么咬文嚼字的!”

    胡以晃听罢,不由想起了往事,几年前,还在金田团营的时候,杨秀清就是这种性格。他爽朗、豪放,不拘小节,大说道大笑,有时还很诙谐,彼此之间。随随便便,食则同餐,卧则同榻。自从永安封王之后,兄弟之间像垒了一道高墙,行动受限制,说道话受约束,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变得虚伪淡薄了。特别是建都天京之后,这道墙越垒越高,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从虚伪进化到冷酷。今天。东王突然一反常态,说道话举动恢复了当年的模样,使他深感意外。

    他们又唠了一会儿家常,杨秀清突然问道:“你对魏征这个人如何评价?”胡以晃听了,不知如何回答是好。杨秀清笑了笑。说道道:“你倒是说道呀!讲古论今吗,想说道啥就说道啥!”

    胡以晃说道:“魏征是唐代的大政治家。列为古代‘贤相传’中。先事皇太子李建成。后事唐太宗李世民。他敢直言谏主,不徇私情。唐大宗把他比作一面镜子,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忠臣。”

    杨秀清说道:“传说道李建成很信赖他,二人情同手足,亲密无间。魏征曾在李建成面前,力主杀掉李世民。争夺皇位。由此可见,他们君臣是多么亲密。可是后来,魏征却自食其言,保了李世民认敌作父。像这样的人。还配贤相吗?”

    胡以晃道:“话不能这么说道。李建成不学无术,刚愎自用,根本就不配当君主。这一点,魏征是清楚的。可是,他并没有因此而舍弃他。他本着忠臣不事二主的信念,竭尽全力为李建成效劳,与诸葛亮扶保阿斗相似。这一点,是非常难能可贵的。李建成不纳忠言,乃至灭亡,完全是咎由自取,与魏征无关,玄武门之变后,魏征被俘,本想死去,可是,却偏偏遇上了胸宽似海、求贤若渴的李世民。魏征感秦王知遇之恩,才乃事新主。他并没有出卖李建成,岂能说道他认敌作父呢?依卑职看,这就叫识时务者为俊杰,魏征真俊杰也!”

    “说道得好!好极了!”杨秀清大笑不止,震得玻璃窗“哗哗”直响。他拉着胡以晃的手说道:“我希望你也是魏征,当个识时务的俊杰!”胡以晃听罢,大吃一惊,刹那间,睁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杨秀清。杨秀清还在笑,但笑得极不自然,脸上隐隐约约透着杀气。凌厉的眼光,紧盯着胡以晃不放。

    正在这个时候,厅外一阵喧哗。侯谦芳急匆匆走来,向东王禀报:“东府文武求见九千岁。”“什么事情?”杨秀清问。“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说道罢,向外面一招手,就见东殿尚书李文德、萧成顺,仆射朝建忠、刘春、阿贤,女官首领杨水娇、欧阳春等,男女文武二百多人,列队而入。他们一个个身穿朝服,整齐严肃,面向北方,垂手而立。

    侯谦芳站在队伍的右前方,高声唱道:“请东王九千岁升座!”杨秀清回归宝座,坐定身形。侯谦芳又说道:“大家随我念颂词。我念一句,你们随一句。”说道罢,他拉开长音,念道:“天将大任,唯我东王。”“天将大任,唯我东王。”众人重复念着。

    胡以晃不敢不从,站在侯谦芳背后,也同样念了起来。侯谦芳接着念着:“天将大任,唯我东王。平妖建国,抚绥八方。功盖日月,德布九江。万民称颂,天下安康。千秋百代,万寿无疆。当承大统,即位帝皇。四海归心,既受永昌。”唱完,首先下拜。众人都跪倒身形,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杨秀清昻然端坐,接受众人朝拜。

    此刻,胡以晃都明白了:这是他有计划、有步骤、蓄谋已久的篡逆行动啊!如今,连自己也被陷在里边,成了篡逆之人,想要离间自己和天王,这就是杨秀清找自己的目的。他又气又恨,暗中叫骂道:杨秀清啊杨秀清,你的手段太狠毒了。不过,表面上没敢流露出来。

    朝拜之后,杨秀清屏退众人,拉住胡以晃说道:“老伙伴,你的意思怎么样?”胡以晃躬身说道道:“臣感为万岁效劳!”杨秀清大笑道:“哈哈哈哈,这才像魏征呢!不过,像这样大事,必须由天父天兄决定,凡人不得妄议。老兄诚心拥我为帝,朕心里有数就得了。”转脸又向侯谦芳吩咐道:“给豫王准备十盒舒筋活血丹。再把春心、春蕊两个姑娘送到豫王府。告诉她们,从今天起,她俩就是豫王的爱妾了。”“遵旨!”

    胡以晃摆手谢绝道:“不可,不可。我是不纳妾的,请九千岁收回成命。”杨秀清冷笑道:“什么事儿都可以破例。娶两个小老婆算什么?别忘了,这可是诰谕!”

    侯谦芳忙说道:“何止是诰谕,这是圣旨呀!”胡以晃被逼无奈,不等侯谦芳说道完,忙跪倒施礼:“谢万岁的恩赏。”东王道:“这就对了,哈哈哈哈!”胡以晃又给杨秀清磕了三个头,才告辞归府。

    傍晚,侯谦芳把事情办完,到望云楼交旨。杨秀清问:“人和药都送去了吗?”“回万岁,都送去了!”“你看今天这场戏如何?”“太妙了。妙极了!”侯谦芳鼓掌道,“万岁爷略施小计,就把他拉过来了,如今木已成舟,还怕他反悔不成?自打他一进东王府。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杨秀清说道:“话虽如此,也不能疏忽大意。人心隔肚皮。做事两不知。对他还要严密监视。以防万一。”“遵旨!”

    再说道豫王。他回到府里,好像害了大病似的,一头扎到床上,紧闭二目,回忆着方才发生的事情。他知道杨秀清等到北翼二王回京就会发难,可是没有料到。事情会来得这么突然!现在,东王也许唱《白逼宫》,逼天王退位;也许采取暴力手段,将天王杀掉。可见,一场大规模的残杀是不可避免了。

    这阵儿,胡以晃似乎看见了血雨腥风的屠杀场面,只吓得浑身冒出了冷汗,心里“怦怦”直跳。他想到此刻天王还蒙在鼓里,满朝文武也懵然不知,哼,我要冒着生命危险,去禀告天王,让天王提早动手。打定主意,胡以晃一跃而起,冲外面喊了一声:“来人!”

    一个侍从走了进来。胡以晃本想让他鞴马,直接去天王府。可是一想:不行,我肯定已被人监视上了。稍有不慎,就会把事情弄糟。于是,改变了主意,对侍从说道:“东王赏我的美女,现在何处?”“回千岁的话,已安排在桃花轩中。”“传我的话,容我见过王妃后,就到桃花轩去。现在,让她们准备侍寝。”“是。”侍从退了下去。胡以晃整理了一下衣服,直奔王妃的寝室走去。

    第二天,豫王府传出消息,说道豫王和王妃打了一架。王妃背过气去,差点死掉。豫王把最心爱的玉砚也摔了,又打人,又骂人。原因是,豫王新纳了春心和春蕊。豫王打算睡在新房,王妃坚决不允,这才大打出手。日出卯时,人们见豫王妃披头散发,满脸泪痕,坐着四人轿到天王府里告状去了。

    又过了两天,洪秀全刚起床,突然一个女官跑进来启奏:“天父下凡了,请天王快去伺候。”洪秀全早有准备,急忙更换衣服,乘着肩舆,一溜小跑来到东府。

    东府里庄严肃穆,钟声震耳,在京的文武百官自北翼二王以下,跪了一院子。杨秀清躺在宝座上,二目紧闭,面色苍白,人事不省。

    豫王胡以晃、东殿尚书侯谦芳、春官正丞相蒙德恩、兴国侯陈承熔,都在旁边伺候着。洪秀全跪在杨秀清面前,高呼道:“小子秀全迎接天父。”

    杨秀清浑身一哆嗦,翻身坐起,二目如电,声似洪钟,说道道:“秀全小子来了吗?”

    洪秀全往前跪爬一步,叩头道:“天父在上,小子秀全在此,恭候天父训示。”

    “天父”道:“为父无事不来,无大事也不来。我且问你,你四弟功劳大否?”

    洪秀全说道:“东王功劳最大。”

    “天父”道:“天将大任,唯秀清也!屈居东王,大材小用了。你应禅位给他,让秀清执掌天国。”

    洪秀全心头暗恨,但嘴上却忙说道:“儿谨遵天父训旨。”

    “天父”又说道道:“东王为万岁,东王子当如何?”

    洪秀全只得硬着头皮道:“自然也是万岁,世世代代皆为万岁。”

    “天父”点点头,满意地说道:“这才像我的儿子,至诚至孝。记住,同为天国撑江山,能者多劳要占先。人间之事由天定,理应恪守莫拖延。钦此,为父归天去了!”

    杨秀清又一哆嗦,翻身摔倒在地,众人一看,忙把他扶了起来,略停片刻,方才“苏醒”。

    杨秀清揉了揉眼睛,一眼瞅见了洪秀全,忙倒身下拜:“请二兄上面坐!”

    洪秀全站起身来,不动声色的满面赔笑道:“恭喜四弟,贺喜四弟,不久你就是天国的万岁了。”

    杨秀清说道:“天父对我说道时,弟感到十分突然。曾再三推辞,怎奈天父不允。”

    洪秀全说道:“天父的安排是圣明的。常言道:‘有德者居之,无德者失之。’四弟德配天地,小兄望尘莫及。天父训旨,正合我意。”说道罢大笑。

    二人归座后,杨秀清又说道:“请问二兄,准备何时禅位?”洪秀全心中怒火大炙,但却还是笑颜相对道:“这是极其重要的事情,应该举行隆重的禅位大典。有许多事情都得筹办,不能操之过急。我想定到下月十七日,在你寿诞那天,你看如何?”东王道:“如此甚好。”

    商量已毕,洪秀全起身归府,杨秀清送到金龙城,才转身回来。杨秀清登上望云楼,卧到沙发里,情不自禁地大笑起来,他没想到,事情进展得如此顺利,每走一步,都能踩到点子上,如今逼封万岁,满朝文武北王和翼王以下都没有一个人敢言,在不久的将来,不,在下月,就是万岁皇爷了。等他成了万岁,收了北翼二王兵马,接下来一个西王能和天国独抗吗?他越想越舒畅,乐得都要发狂了,望云楼上一时间满是杨秀清那骄狂的笑声。(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三章 得意忘形

    再说天王洪秀全,他强压怒火离开东王府,拖着沉重的双腿,回到天王府寝宫,屏退左右,一头扎在床上,心中暗骂道:杨秀清啊杨秀清,你太狂妄了,竟敢借天父之口,假传圣旨,逼朕退位。哼,朕岂能容你!既然已经到了这份田地,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

    洪秀全深知,杨秀清实力雄厚,爪牙甚多,稍有不慎,性命难保。今天是对付过去了,明天又会怎样?现在的办法只能按照石达开的建议,表面上积极筹备禅位大典,以假充真,把杨秀清稳住,让他得意忘形、东殿放松守备的时候,暗中调兵遣将,集中北、翼、燕、豫四王在天京的兵马,出其不意,把杨秀清除掉!

    对,只有这样办了,他又暗中合计道:洪秀全呀洪秀全,你错用了人,授人以柄,才招来大祸。现在,是下决心的时候了。当断不断,必留后患。先下手的为强,后下手的遭殃啊!他打定主意,便吩咐人传膳。在人前说说笑笑,好像没发生什么事情似的。

    次日,洪秀全升坐大殿,向文武百官郑重宣布:丙辰六年八月十七日,禅位给东王。并指派胡以晃、蒙德恩、陈承铬三人,组成禅位大典筹备衙门,为东王赶制龙冠龙袍,采购香花祭礼,修饰天王府和御花园。从这天开始,天京军民就动起来了,千家万户粉刷门面,平整街道。

    天王府前,更是一片忙乱景象,几百名工匠正在油绘天王府正门,重修天台。因为这是天王禅位交权的地方,所以工程十分浩大。人们抬石运土,来往穿梭。干得热火朝天。街头巷尾,也是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 东殿上下人人都是扬眉吐气,得意忘形四个字都刻在东殿人等的脸上,却不知一场血腥的杀戮即将到来。

    入夜,人们都酣睡了,谁也不知,在天王府的密室里,却正在商议政事。北王韦昌辉、翼王石达开、燕王秦日刚、豫王胡以晃以及蒙得恩、陈承瑢等人齐聚一堂,众人都是乔装打扮之后混出府邸来到天王府的。也好在白日里天王宣布了禅位之事,东殿人似乎开始松懈。而且大街小巷装饰布置的人多,是以几位王爷才能混出府邸来。

    灯火阴弱之间,韦昌辉首先发话,他略带哽咽的道:“东贼逼迫兄长若斯,小弟心如油烹。既然东贼已经撕破脸皮,那兄长也就不必再顾念什么了。明日我等便召集兵马保护圣驾。”

    洪秀全拍了跑韦昌辉的肩头。环视诸人一眼后,亦是垂泪道:“东孽得寸进尺,欺朕太甚。朕念他有功于天国,一再容忍谦让,盼望他早日醒悟。可恨这个东西,以为朕软弱可欺。竟假借天父之口,逼朕退位。朕被逼无奈,才召诸位兄弟等还京,为国除害。”

    洪秀全又说:“诸位乃朕之心腹。情同骨肉。顶扶朝纲,当助朕诛除叛逆矣!”说罢,不住流泪。

    韦昌辉等急忙跪下以头触地,韦昌辉哭泣道:“兄长对小弟等恩重如山,弟等铭刻肺腑,万世不忘。兄长只管吩咐,弟赴汤蹈火,万死不辞。”秦日纲也粗声粗气地说:“臣弟愿为陛下效命。”石达开却道:“此事当详细计议,否则牵连甚广将动摇国本啊。”

    洪秀全把北王和翼王二人扶起来,吩咐众人归座,洪秀全道:“达胞所言甚是,此次铲除东孽,须得细细计议,朕便将此事交由昌胞代朕负责,节制全军及在京文武。有违令不遵者,格杀勿赦。” 此言一出,众人都望了翼王一眼,却见他神色如常,并无什么异样。

    韦昌辉跪倒身形,磕了三个头,然后站起来,向众人说道:“昌辉本庸碌之辈,蒙主上圣恩,委以重任,敢不竭尽全力以报陛下乎?怎奈孤掌难鸣,还望众位兄弟辅佐。”

    石达开等人齐声说道:“我等愿听六千岁差派。”韦昌辉又说:“兵贵神速,迟则生变。乘东孽还在洋洋得意之时,今晚就给他来个迅雷不及掩耳。达胞听令!”“在!”石达开起身。“翼王府一千参护、府了并天王府八百参护在寅时三刻出发封锁东王府往外的各处街口,没有天王手谕,任何人不得出入东王府!”石达开没有犹豫,大声领命。

    跟着韦昌辉又道:“秦日纲!”秦日纲站起身来,躬身施礼。“你集中手里的全部兵力,封锁东孽前后府门,以防他的援兵。”“遵令。”

    “胡以晃!”“在!”豫王施礼,韦昌辉道:“你手中有多少人马?”胡以晃答道:“五百五十多人。”“好!你把人马集中起来,封锁通往天京防军大营的各个交通路口,没有我的将令,不准放任何人出入。”“遵令。”

    “陈承瑢,蒙德恩!”“在。”二人站起来,听候调遣。韦昌辉道:“二位手**有人马多少?”陈承瑢说:“我只有二百人。”蒙德恩说:“我与陈侯一样,也有二百人。”韦昌辉说:“烦劳二位,各领本府人马,将黄土坡一带封锁起来,以防东孽死党猖乱。如有通风报信、呐喊求援者,就地处斩,决不姑息。”“遵令。”

    韦昌辉跟着又道:“天王府安全劳烦国宗洪仁达镇守,我们的人,左臂缠白中为记,以防误会。本王亲率北府参护一千人和燕王兵马直入东王府杀贼!”韦昌辉杀贼二字阴测测的一出口,众人顿时感觉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寒气。

    石达开忍不住看着洪秀全道:“王兄,此次谋逆之事罪责只在杨秀清一人,切不可滥杀无辜。”

    洪秀全嘴唇微颤似乎想说什么又忍住,韦昌辉见状插口道:“达胞糊涂,须知天京防军七、八万兵马具是东殿兵马,我等只有迅速诛除东殿首恶,摧其首脑,断其羽翼,方能解除天京困厄。若是一时妇人之仁,便不说杨辅清还有大军在外,便是天京防军做起乱来,我等都招架不住。”

    石达开不以为然的说道:“天京防军虽是东殿兵马,但大多都是心向天王和天国的,杨秀清一除,天王再发明旨昭告杨秀清之罪状,余人必不敢造次。天国好不容易有了此时的兴旺,切不可杀戮过甚而自毁城墙啊。”

    洪秀全还是没有开口,韦昌辉摆摆手道:“达胞啊,正所谓人心隔肚皮,你怎么知道他人是忠是奸?况且那些人跟随杨秀清多年,为东贼张目之辈,杀之何妨?”

    此刻洪秀全终于开口道:“达胞啊,如今事急矣,一切听从北王吩咐便可。”石达开轻叹一声,也不再说话了,眼下要紧的是先除掉杨秀清,余下的事后面再说好了,但石达开打定主意,控制大局之后,一定会尽量减少杀戮。

    跟着韦昌辉看了一眼御书房里的大座钟,说道:“现在刚交定更,大家马上回去准备,单等四更,我们一齐动手。”众人领令,辞别天王,分头准备去了。韦昌辉也拜别天王,带着秦日纲,洋洋得意地离开了天王府。

    与此同时,远在苏州的西王府也是灯火通明,西殿一干重臣大将也在焦急的等待着天京方面的消息。当殿上的大座钟指向十二点的时候,连续的钟鸣声颤悠悠的响了起来,只见情报司一名官吏快步走入大殿,大声说道:“镇江的飞鸽传书到了,今日天王宣布禅位东王!”

    钱江马上接过信函匆匆一看便交给左宗棠,左宗棠看了之后交给西王,跟着大声笑着说道:“事情定矣,看来不出明日,天王必定联合诸王对东王动手了!”

    萧云贵站起身接过信函看了一眼,那双布满老茧和伤痕的大手也忍不住开始发颤,跟着长出了一口气道:“总算来了,左相,接着我们该如何?”

    左宗棠捻着胡须道:“按照先前的策略,第一军将福建防务交给当地的乡兵和陈开的义军,第一军准备入江西,监视杨辅清部。第二军最近接连出队作战,已经将僧格林沁部逼退百余里,如今可以暂时收兵,第二军第一师留守之外,其余兵马准备进入安徽,监视北王部兵马。第三军移师广德,准备北上天京。第四军向镇江开进,准备随时和水师一起西进天京!”最后左宗棠站在西王身边看着西殿一众将官朗声道:“诸公!从龙之役在此一举,西殿能否入主天京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便看此役,诸公当戮力向前,一切以西殿为重!以西王为重!以天国为重!”

    一众西殿诸将官都是大声领命,齐齐转身各自办差忙碌去了,整个西殿各部开始像一部运转精密的机器高速运转起来,没有人闲着。

    洪韵儿一直坐在一旁,此时她看到萧云贵的背影,发觉那宽大的背影隐隐有些发颤,当下走上前去,紧紧握住他的大手,低声说道:“我们辛苦等了那么久,这一刻总算要来临了,不管结果如何,我和你都在一起。”

    听完洪韵儿的话后,萧云贵总算压制住内心的激动和不安,重重的点点头道:“对,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在一起,还有我们的孩子。”跟着他轻叹一声道:“也不知道天京那边此时此刻怎么样了,或许在我们说话的时候,杀戮就已经开始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四章 北王谋事

    韦昌辉怀着激动的心情,离开了天王府,不时回头看看面色凝重的石达开,忍不住心中讥笑,乱世之中如何能像石达开这般妇人之仁?这石达开什么都好,就是心肠软,被仁义二字给拖累了。不过这样也好,他始终不是自己的对手,只要除掉杨秀清之后,自己必定可以稳压他一筹。

    各人离开东王府后,便各自去调集军队去了,相约按计划行事。

    韦昌辉回府后,立即把东殿左二监军刘长喜找来,刘长喜与北王有旧,也算是北殿在东殿的耳目。刘长喜来到之后,韦昌辉当即对他说道:“长喜啊,有份天大的功劳本王想让你也沾沾光。”

    刘长喜叩头喜道:“六千岁只管吩咐。”刘长喜虽然是东殿部将,但一直被东殿其他将官压制,也不能出头,此刻听闻韦昌辉能有任用,立刻精神起来。

    韦昌辉低声说道:“本王让许宗扬带了三千精兵从庐州到了江心洲,本王今夜就要把兵马调进城来,你带着守城的卫队放他们进来如何?”

    “这个吗……”刘长喜心头一惊,北王深夜调兵进京是想做什么?三千北府精兵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到了江心洲,也不知北王是如何办到的,当下急得直搓双手,没敢答复。

    韦昌辉冷哼一声,把眼一瞪,阴测测的说道:“你敢违本王令吗?”

    “不,吓死小人也不敢。不过,那么多兵马,恐怕不太容易……”

    “混帐!要容易还用你干什么?”

    “是!小人怕的是没有把握。一旦把事情弄糟,岂不误了六千岁的大事?”

    “那你说怎么办好?”

    “我看……先把守关的军帅说服住,事情就好办了。”

    “嗯!”韦昌辉听着有理。便和刘长喜带着百余名北殿参护赶奔仪凤门。

    韦昌辉先躲到仪凤门一处门洞里,他的爱将刘大鹏,跟着刘长喜来到值日官休息室。今晚当值的是东府的军帅于子厚,与刘长喜比较熟悉。

    刘长喜把他叫到室外,说道:“六千岁派人找你,有急事商议。”于子厚忙问道:“来人在何处?”“就在那边。”于子厚感到有点蹊跷,但又没敢多问。在刘长喜和刘大鹏的“陪同”下,来到门洞。

    于子厚一看:门洞里有数十人,一个个手握利剑,眼露凶光。如临大敌。为首的那人,正是北王韦昌辉。刹那问,于子厚被惊呆了。

    刘大鹏踢了他一脚,低声喝道:“跪下!”于子厚急忙跪倒,往上叩头:“卑职参见六千岁。”韦昌辉问:“你叫什么名字?”“小人叫于子厚。”“嗯!子厚。本王奉九千岁谙谕,要往城中调动军队。不准盘问。不准走漏消息。听见没有?”“这个……不过……”

    刘大鹏低声喝斥道:“什么这个那个的!你对六千岁的话还敢怀疑吗?”“不敢,不敢。不过,九千岁有话,没有他的亲笔诰谕,军队是不准进城的。既然六千岁说了,那就请把九千岁的诰谕拿出来。让我看看。要不……”

    刘大鹏没容他说完,“啪!”就赏了他一个嘴巴,接着拽出利剑,在他面前一晃。咬着牙说:“我看你是活腻味了。”

    刘长喜急忙拦住说:“等一等!”又对于子厚说:“兄弟,东王的浩谕我都看过了,赶快照办吧。”于子厚一看眼前的形势,就知道不妙。可是想跑又跑不了,不听又不行,干脆心一横,暗想叫我怎么干就怎么干吧!

    于是,于子厚忙说道:“卑职冒犯了六千岁,死罪,死罪。既然九千岁有诰谕,小人遵命就是。”韦昌辉冷笑道:“这就对了。等事情办完,我保你官升丞相。”说罢,让于子厚把刘大鹏送出仪凤门,又让于子厚在门洞里等着。

    天过三更,许宗扬率领北府三千精兵,开进仪凤门,韦昌辉看着这支精兵,心头暗自得意,石达开本意是用天京各王府兵力集中扑杀东王,但韦昌辉却有更长远的打算。假如东殿得意忘形之下,集中天京各王府兵马加上有天王的诏书,的确可以杀了东王,但杀了东王之后呢?韦昌辉的野心让他决定多调兵马回京,他便让许宗扬调集三千精兵扮作运粮的民夫暗藏回到天京附近,在江心洲候命。只要三千兵马开进天京,杀了东王之后,就以他北王的兵马最多了。

    韦昌辉一声令下,把仪凤门的东府卫队缴了械,都换成自己的人。这件事干得干净利落,神不知鬼不晓,就把仪凤门控制了。接着,韦昌辉留下五百兵马守住仪凤门,自己带着许宗扬和两千五百精兵,直扑东王府。

    在路上,他传下命令,让军兵把事先准备好的白中缠到左臂上。又命令军兵,把东府的人一律杀绝。不准逃脱一个,也不准有一个带活气的。谁要抗令不遵,就扒谁的皮。

    这几天,天京的气温忒高,晴空万里,连点儿风丝儿都没有。入夜后,也不见凉爽,闷得叫人难受。今晚,虽然快四更了,暑气依然存在。韦昌辉和许宗扬,押着刘长喜、于子厚,跑在队伍的最前面。眨眼之间,就来到了东王府。按着计划,他们把府第围严,过了片刻只见各王派人来联络,天京东王府附近街道都已经守住,天京防军大营通道也被控制,没人可以出入调兵了。

    见大势已成,北殿要解决的只是东王府的几千参护了,韦昌辉不再迟疑,号令一出,各军当即上前将东王府外的卫队缴了械。东府卫队见刘长喜带着人来,也不知道发生何事,稀里糊涂的便被执下,北殿兵马便在东王府外准备突入。

    许宗扬用剑一指,示意刘长喜叫门。刘长喜不敢怠慢,硬着头皮走上台阶,“啪啪啪”叩打角门。工夫不大。门里有人问:“谁呀?”刘长喜说:“左二监军刘长喜。”

    “什么事啊?”“军中有了变化,必须马上向九千岁启奏。”“等一等!”门里的人取出钥匙,“稀里哗啦”把角门开放。还没等他看清是怎么回事,许宗扬的利剑已刺进他的胸膛。韦昌辉喝喊道:“快!冲进去!”

    先进来的人,从地上拣起钥匙,把大门打开,“哗”的一声,北王的军队拥进东府。与此同时,韦昌辉向许宗扬和刘大鹏一递眼色,两柄利剑刺进刘长喜和于子厚的心窝。这两个贪生怕死的软骨头。终于没能保住狗命。黑压压的军队,一下子变成数股,扑向所有的房间。逢人便杀,见人便斩,刹那间惨叫声、惊呼声此起彼伏。血腥味弥漫起来。韦昌辉带着许宗扬和一部分军队,直奔内苑。

    这几天。杨秀清的心情特别舒畅。每天都做着登基的美梦。洪秀全答应他八月十七举行禅位大典,他也同意了,可是后来,又感到不妥。怎么?他担心夜长梦多啊!为此,又催促洪秀全提前禅位。洪秀全无法,把日子改为八月初七。杨秀清还嫌太慢。又把日子定到八月初一。按这个计划,再等三天就升座九龙口了。

    杨秀清高兴得简直不能入睡,又暗自合计,目前天京内外的军兵。都是他的直属部队,约有四万之众。带兵的将领,又都是他的心腹。对于这一点,他比较放心。但他却漏了安排手下人如何应对天王忽然的发难,而且将令均出自东王府,要是东王府被围,却是连调动兵马的将令都送不出去的。

    从最近的形势来看,天京秩序井然,各衙门相安无事,都在积极准备禅位大典。对这方面,他也很满意。从天王府送来的情报获悉,洪秀全对禅位一事毫无反感,也不见有什么异常行动。看来,洪秀全已被自己征服了。想到这里,杨秀清笑了,他笑得是那样自然和得意。

    可是,他又忽然想到在京城的北、翼、燕三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似乎总觉得有什么不对。按翼王的性格,逼封万岁这么大的事,也不会如此不发一言的,杨秀清隐隐觉得有些不安起来。但随即想到逼封万岁已经既定事实,名正言顺,不伯他不服,必要时,还可以付诸武力,把他制服。

    想到这儿,他的心情似乎轻松了一些,向外面说了声:“来人!”两个值班的女官,轻轻走进门来,跪在他的脚下:“万岁有何吩咐?”杨秀清道:“传朕的口旨,今晚让周娘侍寝。”“遵旨!”一个女官飞快地送信儿去了,另一个女官搀扶着杨秀清,缓缓向春心阁走去。

    春心阁是东府内宫的一个组成部分,在望云楼的西侧。有正殿五间,东、西配殿各三间。院中有假山鱼池,回廊曲厦,幽静而又文雅。有时候,杨秀清在这里午睡或休息。

    半个月前,他的心腹侯谦芳,又为他觅得一个江南娇娃,名叫周小玲,今年刚好十七岁。这个女孩子原在东府“典织衙”做工,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被侯谦芳发现了。经过了解,侯谦芳才知道,周小玲原是清政府金陵学台周如岚的女儿。太平军破城后,周如岚全家身亡,唯独周小玲侥幸活下来。她被编到东府典织衙做工。也许当时她还小,她的容貌未引起人们的注意。三年后,她已发育成熟了,举止娇烧,体形丰满,杏眼桃腮,肌白如雪。真好比出水的芙蓉,月宫的仙子。侯谦芳为讨好杨秀清,暗中把周小玲调进内苑,挑了几个心灵手巧的女官,教她梳洗打扮,演习礼法。三天前,他把周小玲献给杨秀清。杨秀清一见大喜,重赏了侯谦芳。

    此刻,杨秀清走进春心阁。众女官们一个个浓粉艳装,列队接驾。跪在最前面的,就是周小玲。杨秀清把她扶起来,手拉手走进寝室。

    这间屋子是仿照西洋宫廷样式布置的,中间安放着一张大弹簧床,床头镶嵌着红绿宝石,床上高挂着云纱幔帐;靠窗子是一张雕花梳妆台,一面大玻璃砖镜反射着光芒;北面摆着全套沙发和茶几,壁橱里放着各种珍奇古玩,脚下铺着名贵的地毯,几盆茉莉花吐着芳香。屋里还放着一只西洋八音琴,琴面亮可照人,整个屋子布置得和谐文静,高雅别致,给人以舒适明快的感觉。 说也奇怪,虽然杨秀清和西王很不对付,但西王所进献的这些西洋玩意他却是非常的喜欢。

    杨秀清坐在沙发上,周小玲为他脱掉靴帽和睡衣,又给他摆上了精致的晚点。定更以后,周小玲先服侍杨秀清躺下,她坐在梳妆台前开始卸妆。杨秀清双手托着后脑,透过云纱帐,仔细地看着她,不由使他迷离欲醉。接着,将灯止灭,倒身睡去。

    三更以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把他惊醒。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忽见窗子上映着一闪一闪的火光。接着,女人的尖叫声、武器的撞击声、搏斗的喘气声、绝命的惨叫声,混成一片。起初,杨秀清以为自己在做梦,所以,躺在床上没动弹。转眼间,又觉得不是做梦。非但如此,又预感到与自己的命运有关。他刚推开周小玲,坐起身形,就见一个女官跑进屋来,尖叫道:“不……不好了,有人杀来了!”

    女官的话还没有说完,一群手持利刃的人已闯进房来。为首的那人,手擎着明晃晃的短剑,手起剑落,将她劈倒在地。

    就在这一瞬间,杨秀清已经看清,为首之人正是北王韦昌辉。顿时,他一切都明白了。到了现在,再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他以闪电般的速度,从床头柜内拿出一支短枪。这也是西王送给他的,是英国最新产品——蓝盾牌五音连发手枪。

    可还没等他把手枪端稳,韦昌辉就扑到他面前,照他的右手就是一剑。杨秀清往回缩手,慢了一点儿,“喀嚓”一声,右手被宝剑砍掉。杨秀清疼得一咬牙,飞身跃过弹簧床,打算夺路而走。还没等他双脚站稳,几口明晃晃的刀剑已把他逼在墙角。(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5599/ 第一时间欣赏太平血最新章节! 作者:不开心的橘子所写的《太平血》为转载作品,太平血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太平血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太平血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太平血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太平血介绍:
四个原本是同班的大学生,因为奇怪的闪电导致灵魂穿越回到了清末,分别附身在四个命运迥异而又相互关联的人身上,身份的变化,让四个人经历了各自不同的命运,他们会像各自的命运屈服吗?他们的到来又会改变清末这个苦难的时代么?他们不但要同自己的命运抗争,还要背负整个民族的命运抗争,只因一经穿越,你便是历史的一部分! 1852年,这是个多姿多彩的年代。 这一年,年青的满清贵族荣禄十六岁,仍在为龙寮岭之役死于长毛之手的父亲守孝,他送走了心爱的人进宫。 这一年,年芳十八的叶赫那拉杏贞选秀入宫,她便是日后的慈禧太后,宫中一切的未知在等着她。 这一年,天王义妹洪宣娇正在郴州统领女营兵马,天王的密令让她陷入了两难。 这一年,太平天国前军主将西王萧朝贵正率领两千广西狼兵从郴州出发,奔袭湖南省会长沙…… 本书书友群:105998808太平血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太平血,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太平血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