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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不开心的橘子     太平血txt下载     太平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二十五章 天京之乱

    韦昌辉手托血淋淋的长剑缓步来到杨秀清面前,恶狠狠地冷笑道:“九千岁,我的万岁爷,韦某给你道贺来了!”

    杨秀清赤身**站在墙角,右臂淌着鲜血,浑身颤抖,面对韦昌辉却还不失威仪,他努力忍住疼痛,怒目而视大声喝道:“你这个两面三刀的狗豺狼,悔不该当初没宰了你!”

    韦昌辉狞笑道:“现在后悔也没用了,快找你的天父诉苦去吧,今生今世是没有你再翻身的余地了!”

    眼见周身刀剑相逼,杨秀清脑中转了无数个念头,为了保命还是忍不住道:“韦昌辉,你胆敢犯上作乱,就不怕我大军回来报仇么?!”

    韦昌辉冷笑道:“本王乃是奉了天王的诏旨诛除你这个反贼,何来犯上作乱之说?至于你在外的大军,自然是天王一道诏旨便可全部招降,东殿没了你这个贼首,谁敢和天王作对?杨辅清?他一个年青小子,自身都难保了。”

    杨秀清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淋漓而下,也不知是断臂伤痛还是害怕的缘故,他略退一步大声道:“我要见天王,这江山是我替他打下来的,举事之事我们可都是拜过上帝的兄弟,他不能杀我!”

    韦昌辉狞笑道:“天王不会见你的,杨秀清啊杨秀清,我发现你总是大事精明,小事糊涂。当初你逼我杀兄,就不该留下我这个后患。既然你要取天王代之,就不该留下天王和诸王。既然你要对付西王,当初就不该放西王离开长沙。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受死吧!”说罢,用短剑刺透了杨秀清的胸膛。

    利剑穿胸而过,杨秀清死死抓住韦昌辉的手臂。口中鲜血直流,但他兀自双眼圆睁,嘴角不自觉的笑了起来,断断续续的道:“你以为杀了我就能掌天国大权了么?哈哈哈,你我都只是为他人做嫁衣罢了……”

    没等杨秀清说完,许宗扬从后面蹿过来,手起一剑,把杨秀清的人头砍下,太平天国的东王,一代枭雄豪杰就此殒命。

    看到东王被杀。周小玲尖叫一声,躲在被窝里,许宗扬掀开被子,把周小玲拖到地上,举剑便砍。韦昌辉喝道:“住手!”他迈步来到周小玲身旁。仔细端详了一阵儿,回头吩咐:“来人。把她送到我府。”几个满身是血的参护。用被子把周小玲裹起来,送往北府。

    跟着韦昌辉下令,把春心阁翻了个底儿朝上。接着,他又登上多宝楼和望云楼,命人把值钱的东西全部运走。

    这时,刘大鹏手提利斧。气喘吁吁地禀报说:“启禀六千岁,东府里的人全都杀光了。”韦昌辉没言语,在几个院里转了一圈。他发现到处都是死尸,满意地点点头。向许宗扬下令说:“放火,给我烧!”刹那间,多宝楼、望云楼相继火起。接着,内苑、外殿都起了火。但见烈焰腾腾,浓烟滚滚,几乎把整个天京都照亮了。

    韦昌辉走出东府,迎面正遇上燕王秦日纲。只见他浑身是血,连胡子都染红了。一见面,他禀报说:“小弟已把东孽的亲信都打发了。”说着,把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往上一举,说道:“这是侯谦芳的脑袋。我把他堵在被窝里,连他的全家老小都收拾了。”

    韦昌辉嗯了一声,又问道:“其他人呢?”秦日纲道:“东孽卫队四百多人,都被小弟缴了械,押在空房里,听候六千岁发落。”

    韦昌辉阴测测的冷笑着说道:“还听什么发落?给我杀,一个不留!”“是!小弟这就去。”“回来!”韦昌辉又叮咛道:“你记住,凡是沾东字边的,不论是谁,也不论多少,都给我杀!务必斩尽杀绝!”

    “是!”秦日纲也毫不迟疑的道:“不过,小弟的人手有点不够。”“怕什么?我这儿还有三千多人呢!”韦昌辉冷冷的说道:“如果对方人多势大,你就拿出天王的诏旨,先命他们缴械投降,然后再杀!”

    听到韦昌辉那阴狠的话语,连秦日刚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当即号令兵卒们继续搜杀东殿的人去了。

    在韦昌辉的督促下,北殿、燕殿等部兵卒见人便杀、见人便斩,丝毫不对昔日的战友手下留情。不少兵卒趁着大乱,奸、淫、烧、掠,什么坏事都干,不少无辜百姓也纷受其害。

    杨秀清的部下虽多,但群龙无首,谁也弄不清是怎么回事,眼见各部都是大声说着讨逆,很多人不想附逆,都是纷纷弃械投降,想不到投降之后仍然是被杀,很多人都是瞪着眼受害。有些敢于抵抗的,也因寡不敌众,终究不免一死。

    天亮了,日头照亮了山河大地,也照亮了这座六朝古都。可是,经过一夜的混战,一夜的血腥,一夜的大乱之后,一切都变了。宏伟壮丽的东府,变成了一片瓦砾,平整宽阔的街道,到处是成堆成片的死尸和未燃尽的余灰。

    惨无人道的大屠杀,一直持续了三天。后来收敛死尸才发现,上至杨秀清,下至东府管辖下的普通人员,被杀掉的东殿部署一共二万五千多人。如果把无辜的老百姓也包括在内,就超过了三万。开天辟地,古往今来,像这样的自相残杀之事,实在少见。

    韦昌辉和秦日纲等人,杀人杀得红了眼睛,在立水桥边韦昌辉亲率部署围住东殿数百部署。这些东殿部署见周身都是北府兵,个个都跪地求饶起来。韦昌辉冷笑着从嘴缝里吐出个字来:“杀!”

    话音才落,却见不远处翼王的大旗招展而来,十余骑飞驰而至,当先一人不等马停稳便飞身下马,上前急切的说道:“北王兄,切不可再杀无辜了!”

    来人正是翼王石达开,按照约定计划,他带兵封锁东府外的几条街道。半夜杀戮开始之后,他也没想到韦昌辉会杀光了东王府的所有人,跟着才发现北殿和燕殿的兵马四处搜杀东殿部署。石达开带兵上前阻拦,没想到北殿和燕殿的兵卒根本不听他的号令,只说是北王严令要杀。

    天京城内局势混乱,石达开担心有变,分了大半兵马去天王府护驾,剩下的兵马回翼王府镇守,自己带了十余名参护前来找北王劝诫。

    看到翼王前来阻拦之时,韦昌辉斜睨了石达开一行十余人一眼。也毫不客气,当着石达开的面冷冷的说道:“给我杀!”立水桥旁数百东殿部署当即被斩杀殆尽。听着惨叫声和哀求声不绝于耳,石达开浑身颤抖,大怒指着韦昌辉喝道:“韦昌辉,你是天国的罪人!我这就去面见天王!”说罢带着人离开。

    韦昌辉冷哼一声。一旁许宗扬犹疑不决的道:“北王,翼王去告状。这恐怕天王会怪罪的。”

    韦昌辉冷笑道:“本王正是奉了天王的诏命诛除东殿乱党。我们只有数千兵马,东殿势大,要不趁着此刻大乱将乱党一网打尽,难道要等着他们犯上作乱么?宗扬啊,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啊。我们杀了东殿多少人了?现在还能停手吗?”

    闻言许宗扬也不在多说什么。就这样韦昌辉继续率领人马搜捕所谓的东党。

    时至正午,突然一马飞来,高声喊道:“六千岁接旨!”韦昌辉一看,是天王府的承宣官。

    韦昌辉眉毛一挑。杀气腾腾的问道:“什么事?”

    那承宣官被韦昌辉的杀气吓了一跳,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天王有旨,让你到金龙殿回话!”“嗯,知道了!”他也没回府更换朝服,带着秦日纲、许宗扬、刘大鹏和二百卫队,乘马直奔天王府。

    天王府里,死一般地寂静。韦昌辉和秦日纲跨过金水桥,登上玉阶,迈步走进金龙殿,但见满朝文武自石达开以下分立在左右,天王洪秀全坐在宝椅以上。

    几百双吃惊的眼睛,正盯在他俩身上,两人身上鲜血淋漓,好似地狱来的恶鬼一般。韦昌辉大踏步来到龙书案前,跪倒施礼道:“小弟给二哥磕头。”说罢,站起身来,往桌边一站,理直气壮地说:“小弟奉哥哥诏旨,已将东逆正法。”他冲着殿外一摆手,许宗扬手中提着杨秀清的人头,走上大殿,把人头扔在龙书案前。

    文武百官见了,无不惊骇。许宗扬退出殿外,韦昌辉又继续说道:“托天父的庇佑和二哥的洪福,剿灭东党,一帆风顺,并未出现麻烦。”说罢,他以为洪秀全能夸赞他几句。

    可是洪秀全却面沉似水,眼光严厉地盯着他喝问道:“昌胞,你可知罪吗?”

    “这……”韦昌辉一愣,忙问:“小弟何罪之有?”

    洪秀全道:“东孽反草为妖,理应正法。可是,他的属下是无罪的,何故滥杀?朕早就对你说过,除东孽之外,不准妄杀一人。你竟敢违抗朕的旨意,达胞前去阻拦,你非但不听,还当众杀人,杀了那么多的兄弟姊妹。不独天父难容,就是朕也不能容你!”

    韦昌辉闻听,只气得颜色更变,朗声答道:“二哥之言差矣!东孽欲行篡弑,全靠他的属下撑腰。他们是一丘之貉,狼狈为奸!倘若留下他们,必然埋下祸根。小弟实为天国万年大计着想,有什么不对?”

    洪秀全把桌子一拍,厉声喝斥道:“胡说!杨秀清掌权多年,无人不是他的属下,难道都该杀吗?照你的说法,杀来杀去,非把天国的军民杀光不可。难道说,这也是为天国着想吗?”

    韦昌辉冷笑道:“二哥,别装好人了。主张杀杨秀清的是你,收买人心的也是你,你把不是推给别人,安的是什么心肠?”说罢,他把脸一仰,眼望着天花板,不服不愤。

    洪秀全见了,火往上撞,高声喝喊道:“韦昌辉,你太放肆了。朕若不严惩于你,天理难容,人心难平。”(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六章 追悔莫及

    天王洪秀全在金龙殿上,怒斥韦昌辉,并且传旨道:“尔不遵朕的诏旨,滥杀无辜,罪责难逃!明日,你要在天台前当众认罪,挨苔杖三百。秦日纲助虎行凶,也责打三百,以观后效!”秦日纲不服,刚要争辩,却被韦昌辉拦住。

    此刻,韦昌辉已经另有打算,他冷冷的扫了一眼殿上昂然而立的翼王石达开,知道这些都是石达开撺掇天王的结果,当下也不辩解,转头便非常恭顺地说道:“哥哥息怒,的确是小弟等肚肠嫩,做得太过了。请哥哥这就降旨,晓谕在京军民——特别是东府的属下,请他们明日齐集天台,观看小弟与秦日纲受刑。弟现在追悔莫及,实在是痛心极了!”说罢,跪在案前,不住地磕头。秦日纲还不明白北王的意思,但也只能跟着磕头。

    洪秀全长叹一声,沉吟半晌才说道:“朕也不愿责打你们。若不这样做,人心难平呀!你二人暂时戴罪回府,明日听候发落。”“谢哥哥恩典。”韦昌辉又恭顺地磕了个头,这才领着秦日纲,退出天王府,临走前怨毒的看了石达开一眼。

    洪秀全提笔在手,亲自发下一道诏旨。然后,由缮书衙抄写数份,用过印玺,张贴在天王府前和各个通行路口。又派专人鸣锣示众,到城内外宣示。

    天王的诏旨,吸引着天京的百万军民。人们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拥上街头,争相观看,不识字的让识字的念,一时间街头巷尾尽是诵读之声。只听诏旨是这样念的:“东孽杨秀清,反草变妖精。假传天父旨。欲把万岁称。逼朕退帝位。篡弑罪不轻。 天父显权能,密旨告真情。天兄睁慧眼,一切看得清。朕乃传诏旨,北、燕调回京。东孽已正法,天下复太平。北、燕真可恶, 背朕动刀兵。杀害众无辜,天理实难容。二人已定罪,明日受答刑。望我众臣民,切莫悲恐惊。东孽一人外,属下皆弟兄。今后不再究。仍为圣官兵。钦此。丙辰六年七月二十八日 ”

    洪秀全这份诏旨,写得好似打油诗一般,其实洪秀全所写的很多天父诗也是如此。虽然打油诗文字粗鄙,但却易懂,这首诗迅速传遍了天京内外。人们奔走相告,涕泪横流。心情异常激动。

    北王府内。秦日刚和许宗扬等人急切的看着北王韦昌辉,希望他拿个主意,但看到韦昌辉却悠然自得的喝茶,火爆脾气的秦日刚忍不住道:“六千岁,咱们可不能这般坐以待毙啊,明日是鞭笞我们。后天就可能取了我们的脑袋了,东殿可是还剩下不少人的啊。”

    韦昌辉阴冷的笑了笑道:“你也会说东殿还剩下不少人,要是我等不使些手段,何时才能把他们剿除干净?”

    秦日刚和许宗扬对望一眼。一起道:“六千岁的意思是……”韦昌辉阴测测的招招手道:“附耳过来,咱们如此、如此……”言罢几人一起阴笑起来。

    此时东殿杨秀清的属下还有一万五千多人,这些人要么便是奉杨秀清之命,在城外驻防,要么便是驻守各门的防军,只因韦昌辉和秦日刚兵马不够,难以包圆了杀戮,所以才保住了性命。

    东王被杀,噩耗传到东殿各部,引起了巨大的震动。军兵们悲痛欲绝,到处是叫骂声、怒斥声、叹息声和怨恨声。第二天,镇守各门侥幸活下来的东府官兵,逃到城外的军营里,把城里的经过讲了一遍。

    一名受伤的旅帅说:“弟兄们,快逃吧!北王说了,天王有旨,要把俺们斩尽杀绝!”“我们犯了什么罪?”“凭什么随便杀人?”“老子跟他们拼了!”“官逼民反,不得不反,反了吧!”还有一部分人,蹲到地上,双手抱头,放声大哭:“天哪,这到底是为什么呀?”“干不了啦!回家务农去吧!”

    当晚,果然有人开了小差,可是绝大多数人没走,他们在等待和观望。因为他们从前都是贫苦之人,好不容易过上今天的日子,对太平天国还是有深厚的感情,而且此时的太平军也极少有集体向清军投降之事,所以大家都在期盼着,但有一线之路,也不愿做出背叛上帝的事来。

    丙辰六年七月二十八日,有几匹快马来到军营。马上坐的是天王府的承宣官,他们向全体官兵宣读了天王的诏旨。当人们听到天王赦免他们无罪,还要惩罚北、燕二王的时候,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天王万岁!”“太平天国万岁!”“天父天兄万岁!万万岁!”承宣官又传达了天王的命令,让大家明日一早进城,观看北、燕二王受刑。并说,为了避免意外,进城的人一律不准携带兵器。

    对于天王的诏旨,多数人是信赖的。但也有相当一部分人,持怀疑态度。他们议论着,沉思着,整个军营内都是不安的人群在嗡嗡议论着。

    军营大帐内,残存的几名东殿军帅、师帅、旅帅齐聚一堂,商议对策,他们中最大的官职便是左一军帅陈昌林,其余东殿大官前些日子多数都在城内准备东王登基的事,大多都在北王发难的时候被屠戮殆尽,现在陈昌林发现自己居然变成了天京东殿之内最大的将官,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我不愿意进城,谁也不知道城里到底是个啥情况,我可不愿再进去了。”一名旅帅大声说道,此人名唤张大受,事变那天好不容易逃出城来,他见识过那种无情的屠戮,因此不愿意回去。

    他一开口,几名跟随他逃出来的旅帅也纷纷附和,而城外的几名师帅也表示应该暂时按兵不动,等待局势明朗再做打算。

    陈昌林长叹一声道:“我也想按兵不动啊,但有天王诏旨在此,而且我等军中所需都乃城中供应,本来营内就只余五日口粮,如今加上各门逃出来的兄弟。眼看就只够吃三天的。假若我等不奉诏旨,天王一怒宣布我等为叛军,那便是死路一条啊。”

    陈昌林说完,不少军帅和师帅也附和他的话语,其实陈昌林说得不错,当真不奉诏旨的话,天京只消断了粮草,然后调集兵马围剿,也是死路一条。

    当下众人争执不休起来,都在议论出路在哪里。忽然有人忍不住说了句:“还不如去镇江投西王呢。”此话一出,帐内顿时鸦雀无声。

    陈昌林心头也是大动,其实早先东殿和西殿可以算是亲密无间,当年金田起兵之事,东西两王就并肩作战。到了天京之后,东殿和西殿兵马还曾今一起打过南昌。其实在东殿下级将官兵士之间。还是极为钦佩那位战无不胜的西王,投西王或许当真是一条可选之路啊。

    但随即陈昌林想起今岁和西殿交恶,兵马对峙之事,便摇摇头道:“不可,若我等投了西王,在天国就要背负一辈子叛军之名。而且西王凭什么收留我们?你们忘了几个月前的广德之战了么?”此话一出,帐内又是鸦雀无声。

    就在这时,帐外一人转入,朗声说道:“要是西王已经准备入京勤王了呢?”

    众人都是一惊。抬眼望去,却是营内掌管后二军的军帅刘祥富,此人也是东殿将官,只不过平素为人低调行事,并不为人重用,今晚商议大事,陈昌林也派人知会他了,却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现在才出现,而且一出现便是语出惊人。

    陈昌林有些不悦的说道:“刘兄弟,你说什么?西王起兵勤王?”

    刘祥富点头道:“不错,实不相瞒,其实兄弟乃是西殿的人,如今天王被北王挟持,乱命而为,无罪而诛东王,还且株连甚广,各位兄弟岂可以身饲虎,坐以待毙?不如一起前往镇江,估摸着西殿大军也快赶过来了,沿途关卡尽可不必理会。”

    众人闻言开始议论纷纷起来,陈昌林很是不满刘祥富抢了自己的风头,冷冷的说道:“你说你是西殿的人?”见刘祥富点点头,陈昌林冷哼一声道:“原来你是西殿的卧底探子,难怪我们广德之战会败了。”

    此言一出,帐内又安静了下来,此时这些热血汉子都最看不起叛徒和内奸,听了陈昌林的话便忍不住对刘祥富不屑起来。

    刘祥富似乎早知道会有此种状况,淡淡的说道:“西王一样是天国重臣,他一样的反清,而且苏褔省在西王治下是何等兴旺。况且西王能为了解救素不相识的小刀会义军,宁可发动无数船只南下厦门营救,如此胸怀和气魄又岂会容不下我等?后二军的三千名兄弟已经打算跟我一道去镇江投靠西王,愿意跟我们去的,四更天边走,不愿意的大可回城。”

    陈昌林大怒,便要拔剑出来斩杀刘祥富,但却被营内将官拦住,纷纷劝道,如今已经是大乱之局,难道东殿自己内部还要再起杀戮么?

    刘祥富冷笑着道:“一群不识大势之人,死有余辜,兄弟我言尽于此,是走是留自己拿主意吧。”说罢转身便走了。

    陈昌林余怒未消,便宣布明早奉召旨回京,草草的散了会。会后,张大受等几名师帅、旅帅找到刘祥富,表示他们愿意跟随刘祥富前往投靠西王。当下刘祥富、张大受等部东殿兵马一共六千余人,在四更天时分便悄然离开了军营,往镇江而去。

    次日一大早,在陈昌林等几名军帅和旅帅的带领下,剩下的九千多名东府的官兵,排着长长的队伍,开始进城了。

    这阵儿,闷热的天气已经过去,天色阴沉沉的,浓云越积越厚。进城的队伍默默地走着,每个人都想着心事。他们当中,有广西起义的老弟兄,有永安建国时加入太平军的,也有一部分是从湖南、湖北、安徽、江苏各地来的。虽然他们参加太平军的时间不一样,但是,他们对太平大国都充满深厚的感情,过惯了“天下皆兄弟姊妹”的平等生活。虽然战斗很频繁,天国的制度很束缚人,然而,他们对前途却充满了乐观和希望。他们把这一切都归功于万能的上帝,归功于天王、东王和各王。

    在他们眼里。王就是神的化身。然而,万万没有料到,在这神圣的天国里,居然发生了罕见的内讧,王与王之间互相残杀,竟株连到成千上万人的头上。这到底是为什么呢?难道神也如此残忍吗?这与那些“妖头”所干的事有什么区别?然而,天父还是圣明的,天王还是公正的,他们及时制止了这种滥杀,还要严惩制造这种滥杀的罪人——北王和燕王!

    雄伟高大的朝阳门。已经敞开了,士兵们排着队,按照顺序走进天京。但见街上冷清清的,家家关门闭户,难得看到一个人影。墙上、石板路上。到处是黑紫色的血迹。还没有清理的尸体纵横交错,血肉模糊。散发出令人窒息的臭味。

    成群的苍蝇。叮在尸身上,“嗡嗡”直叫。胡同里有几只大狗,啃嚼着死尸……士兵们不忍再看了,都纷纷把头低下。领队的军帅陈昌林拉着大队,有意地从东府门前通过。人们吃惊地看到那座金碧辉煌的建筑,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没有燃尽的东西。还在冒着青烟。

    转过东府,很快就来到了天王府前的广场,但见高大的天台上,搭起了五彩罩棚。天台前站着一排排天府的侍卫。台前的一张桌案上,摆着人们熟悉的素蜡、白饭和清水。

    进城的士兵在天王侍卫的指导下,整整齐齐席地而坐。北、燕二王部下的士兵,坐在他们的左右和后方。偌大的广场,静悄悄地坐满一万多人。士兵们睁大眼睛,屏息凝神,迷惘地向四外看着。

    在接近中午的时分,一阵狂风过后,落下了稀疏的雨点。的确该下雨了,雨点掉到人们脸上,感到一种快意。天越来越暗,乌云在头上翻滚着,一场暴雨就要降临了。突然,从天王府里,走出一群锦衣绣袍的女官。有一位身材修长、体态庄重的女承宣,站在天台前的香案之后,她首先领着大家念起“赞美上帝诗”。她念一句,士兵们重复一句。上万人的声音混在一起,和谐而又浑厚。

    读罢“赞美上帝诗”,这个女承宣又把天王发布的诏旨念了一遍。念罢,开始动刑了,广场上一阵骚动。

    只见北、燕二王,身穿囚服,五花大绑,被一群武士从天王府押了出来。八名身高力大的掌刑官,手持答杖走到天台前。女承宣喝令四名武士,把北、燕二王按到两块门板上。掌刑官抡起答杖,奔二王的臀部狠狠打去。旁边有人唱数:“一下,二下,三下……”答杖“呼呼”挂风,打在皮肉上,“啪啪”直响。真是声震全场,有耳皆闻。

    开始的时候,人们拔着脖子,瞪着眼睛,看着北、燕二王受刑,后来,谁也不忍心看下去了,都垂下头,闭上眼,还有人偷偷把耳朵堵住。

    答杖刚打到二王身上的时候,他俩都尽量咬牙挺着,不哼也不哼。可是,没打三五下,两人就挺不住了。韦昌辉先叫出声来:“唉呀,唉哟!我的娘啊,天父开恩哪!”秦日纲也嚎叫道:“唉呀!娘啊!天王哥哥饶命啊!”惨叫声、答杖击肉声,和天空的闷雷声绞在一起。这些良心未泯的士兵们紧闭二目,咬着嘴唇,心如刀绞,也不只是该高兴还是惋惜。

    后来,惨叫声从强变弱,从高变低,渐渐地消失了。又过了一会儿,笞刑结束了。八名武土把瘫软的二王架起来,分别送回王府,听候发落。这时,人们才注意到,雨越下越大了。

    突然,有个女承宣官,冒雨出现在众人面前,高呼道:“天王诏旨,为慰劳东府全体将士,请大家进入东西朝房,天王赐饭!”东府的将士们听了,无不深受感动。人们含着眼泪高呼:“天王万岁!万万岁!”在侍从指引下,将士们排着四列纵队,进入宏伟高大的天朝门,又分成两部分,进入宽敞的东、西朝房。人们相互偎倚着,挤到房子里等候赐饭。

    突然,三千名北、燕二府全副武装的兵卒,各擎利刀,把东西朝房包围了。接着,破门而入,扑向手无寸铁的东府将士。大刀、长矛、板斧、利剑,向人们的**上猛砍猛刺。一霎时,血肉横飞,尸身翻滚,东西朝房变成了极其残忍的屠宰场!

    到了现在,人们才知道上当,陈昌林仰天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原来真是不肯放过我们,早知道投西王去了,天王啊,原来你也是帮凶,哈哈哈……”

    可是说什么都已经追悔不及了,东府的将士们哭喊着、怒吼着、叫骂着、搏斗着,有一部分将士破窗而出,闯到院子里。然而,他们的脚还没有站稳,就被埋伏在外边的北燕军给斩杀。还有几百名极其勇敢的士兵,终于冲出重重包围,杀到天朝门外。结果,也被埋伏在这里的北燕军屠戮。经过一个多时辰的残忍屠戮,九千多名东府的将士,都被斩尽杀光了!

    等翼王收到消息赶来之时,只见此处已经是尸横遍野,石达开悲愤莫名,忍不住跪倒在血淋淋的地上,大声疾呼道:“韦昌辉!你这是把东殿人生生往西王那边逼啊,你这是自毁长城!你是天国的罪人!”

    石达开在尸横遍野的朝阳门大哭一场后,起身冷冷的对一众翼殿参护说道:“跟我去北王府,我要当面质问韦昌辉!”(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七章 北翼交锋

    那一番苦肉计自然是假的,刚刚完成一场杀戮之后,韦昌辉放心不少,起码逃出城外的东殿余孽暂时不能威胁到天京了,而此时北王府和燕王府合兵一处之后,已然成了天京城内最强的一股力量。

    换了身衣裳,正在殿上品茶的韦昌辉心情一阵舒畅,又和秦日纲商议起接下来如何将在安徽的北殿大军调个几万人回来,这样天京才算完全掌控在自己手中。

    正商议时,听参护禀报说翼王前来拜访,一听石达开来了,二人大吃一惊。说实在的,包括死去的杨秀清在内,没有一个不畏惮石达开的。韦昌辉做贼心虚,知道石达开是来质问自己为何假托天王诏旨施行杀戮之事的,便隐隐把心一横,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连这个棘手人物也一并除去!

    韦昌辉问了翼王带了多少人前来,当听闻只有二十余名参护跟随时,他灵机一动,立即召来许宗扬商议。许宗扬此刻也已经杀红了眼,道:“顺我者生,逆我者亡。石达开胆敢反对北王殿下,我马上就宰了他!”“对!”另一个心腹刘大鹏说,“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前面要不是翼王去告了北王殿下的状,天王也不会如此对我们。不论是谁,凡是和咱们不一条心的,都杀了他!”

    韦昌辉咬着下嘴唇,听了片刻,回头问秦日纲道:“你觉着如何?”秦日纲吭哧了半天,才道:“石达开可不是好惹的,他既敢找上门来,就不能没有准备,咱们还是谨慎一点儿为好。”

    韦昌辉把大腿一拍,冷笑道:“咱们这个翼王是铁了心要和本王做对。他想保下东殿的余孽,还不是看中了在江西的那几十万东殿兵马?一旦东殿兵马被姓石的掌握,咱们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所以咱们千万不可心慈手软,就在这里干了他!”众人听了,鼓掌称是。

    韦昌辉命令道:“许宗扬!你准备五百刀斧手,埋伏在厅下,看我的眼色行事。茶杯落地为号,就给我杀!”“遵命!”“刘大鹏!你准备五百刀斧手,把北府护住。没有我的话。任何人禁止出入!假如动起手来,你千万要把石达开的援军挡住,莫放一个人进来。”“遵令!”二将下殿准备去了。秦日纲问韦昌辉:“我呢,干点什么好?”韦昌辉说:“你就留在我身边,以防万一。”

    经过一阵紧张的布置。一切就绪了。韦昌辉向外面喊了一声:“请!”时间不大,就见翼王石达开。昂首挺胸。阔步而入。在他身后,只有二十二人。北、燕二王降阶而迎,把翼王让进大殿。二十名参护左右排开,站在殿外。石镇吉、张遂谋二将腰悬短剑,紧紧跟在翼王身后。

    北王先命人敬茶,不等石达开说话。他就抢着说道:“今日之事其实也是迫于无奈,我和燕王受刑之后,那些东殿的人还不依不饶,还想犯上作乱。做兄弟为了保天王和天国江山,不得已才……”

    “住口!”石达开大吼一声,他没想到人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将黑的说成白的,还如此的振振有词,石达开厉声说道:“你从一开始就打算利用天王将城外的东殿部署骗入城内屠戮,这一切都是你早有预谋的,你还敢狡辩?!”

    韦昌辉怒火再也压不住,他摸着鼻子阴测测的笑道:“平叛吗,总不会不伤人的。石达开,你以为你安的什么好心,你还不是想卖个好给东殿那些人?你想收服江西的杨辅清,这样你湖北、湖南还有江西就可以连成一片,你当我不知道么?”

    石达开气得浑身发抖,大怒道“你这个小人,口蜜腹剑,以小人之心妒君子之腹。你当自己杀了东殿的人就没人敢反抗你了么?你在天京滥杀无辜,还借用天王之名,你这是把杨辅清生生的往西王那边推啊!”

    “这个……”韦昌辉舌头短了,这个时候他也才发觉自己似乎做的有些过了,的确天京这边一杀,杨辅清这个胆小鬼说不定走投无路,还真的会举兵投了西王,西王在苏褔省经营日久,将内外打造得像铁桶一般,本就难以对付了,如今再加上江西的杨辅清,还真是有些制衡不住。

    石达开接着冷嘲热讽道:“你自以为斩草除根做得漂亮,却忘了西王还在一旁坐壁上观,呵呵,一场大乱却给了西王最好的借口!西王要是打出为东王昭雪平乱的旗号入京,你说你能制得住他么?”

    韦昌辉憋得满头大汗,气急败坏地说:“斩草必除根,我们手里只有几千兵马,城外却有一万五千多东殿余孽,谁敢保险他们不闹事,不报复?在东王府动手杀人的不是你,你当然可以置身事外说风凉话!”

    “胡说八道!”石达开以手击案,桌上的茶杯被打得乱跳,大声喝道:“他们肯奉旨回京就说明他们没有反意,你是非不分,只想杀人,坏了天王大事,便是天国的千古罪人!”

    秦日纲壮了壮胆子,上前劝说道:“五千岁,你生气也晚了,事到如今,咱们还是商量下一步怎么办吧!”石达开正在气头上,也没好气的冷笑道:“用不着商量。你们只有负荆请罪,听候天王降罪,才能平息民愤!”

    虽然韦昌辉干出这等蠢事来,但天王再如何降罪还是会保住他的性命,但石达开正在气头上,也没说出他的下一步打算来。在韦昌辉听来,此话实在便是让他和秦日刚引颈就戮,等着以死谢罪的意思,当下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他大吼道:“石达开,原来你也是东孽一党!”话音一落,便举起了茶杯便要摔下去

    一旁石达开的将领张遂谋、石镇吉自打进了大殿便一直暗暗戒备,特别是张遂谋此人,智计颇高,一入北王府就察觉北王府的人神色不祥,此刻眼见韦昌辉要举杯为号,顿时明白了他的用意。张遂谋身手也颇为了得。他身形一晃,跳到韦昌辉身边,手中短剑架在韦昌辉咽喉之上,与此同时,石镇吉的短剑也指向秦日刚,口中厉声喝道:“不许动!不然的话,咱们就一起死在这里!”

    韦昌辉被这突然的变化惊呆了,他没想到看似文弱书生的张遂谋会有这般身手,当下急忙说道:“有话慢慢说,石达开你没有天王诏旨不能私自杀我!”

    不得不说韦昌辉这人的小聪明还是颇为了得。一句话便把石达开的杀意给打消了,的确石达开以仁义自居,没有天王的诏旨,他的确不敢犯上杀位在自己之上的北王。当下石达开冷笑了一声:“哼,好一个没有天王诏旨!你杀东殿那么多人可有诏旨?!”

    张遂谋看出此间必有埋伏。若是一个不小心便会身陷险境,当下提醒道:“翼王。咱们还是先离开此处再做打算!”

    石达开点点头道:“押着他俩。送我们出府!”石达开也已清楚地看到,韦昌辉安心不善,如今身陷虎口,必须赶快脱身。

    “走!”张遂谋大喝一声,拉着韦昌辉就往外走,石达开在中间。石镇吉押着秦日刚殿后。此刻,埋伏在殿外的刀斧手,一个个瞠目结舌,不知所措。他们恐怕伤了北王,只好瞪着眼睛,看着翼王众人出了北府。张遂谋、石镇吉见翼王上马,这才把韦昌辉放开,接着,也飞身跨上坐骑,一溜烟消失在雨雾之中。

    韦昌辉气得面色铁青,像泥菩萨似地站到那里,木然不动。“六千岁,回府休息吧!”秦日纲来到他身后,低声劝说。韦昌辉把脚一跺,转身回到大殿。

    “砰!”一击桌案,韦昌辉不忿的骂道:“石达开!我不杀你,誓不为人!”他惧怕石达开,甚至超过了杨秀清。他知道,石达开是他此刻在天京最大的威胁,什么西王萧朝贵他还顾不上考虑。当下心意已决,便把秦日纲、许宗扬、刘大鹏等人召集在一起,议论了一番,便分头准备而去。

    却说石达开带着张遂谋、石镇吉等人回到府中,与王妃黄氏相见。一双儿女扑到父亲怀里,久久不愿离去,黄氏见丈夫气色不正,就知道出了大事。石达开把刚才之事说了,黄王妃听罢,吓得芳心乱跳,玉体不安,对丈夫说道:“如今韦昌辉杀人已杀红了眼,你去招惹他,岂不自讨苦吃?”

    石达开恨恨的道:“韦昌辉目无天王诏旨,滥杀无辜。我身为重臣,岂能坐视!”

    黄王妃道:“话虽如此,可是,他已变草为妖,岂能容你?依我看,家中不可久留,你还是速速离开,以防万一。”石达开犹豫道:“我岂能扔下天王一人独自出逃避祸?”

    石达开话音刚落,忽听杀声四起,乱作一团,他急忙站起,抽出宝剑,来到院内一看,只见心腹爱将张遂谋,浑身是血,气喘吁吁从外院跑来。见了翼王,顾不上施礼,便急忙喊道:“不好了!韦昌辉领兵杀来,请五千岁快走!”石达开大吃一惊,忙转身回到房中。

    王妃黄氏听得清楚,她伸出双手,把石达开拉住,“这可怎么办呀?”石达开大声道:“快跟我闯出去!”这时,女官把小少爷和翼千金也领到了。两个孩子扎进石达开怀里,不住地喊叫:“阿爸,我怕!”石达开把娇儿搂在怀里,心乱如麻,进退两难。黄王妃突然止住悲声,把一双儿女拉到怀里,一双美目坚毅的望着石达开说道:“不要管我们,请殿下快走!”石达开顿足道:“岂有此理!无论死活,我们也不能分离!”

    正在这时,许宗扬领着一群死党,高举火把,手提刀剑,闯进院中,高声吼叫道:“别叫石达开跑了!杀呀,冲啊!”

    张遂谋大怒,横身把房门挡住,厉声喝道:“大胆,我看你们谁敢碰碰五千岁?有仇的靠前,没仇的靠后!”许宗扬笑道:“你死在眼前,还敢大言欺人。着剑!”说罢,捧剑便刺,张遂谋以剑相格,二人战在一处。北王的死党也加入战团,把张遂谋和一众翼殿参护困在核心,北府兵人多,不多时张遂谋便受了六剑创伤。

    石达开见了,火撞顶梁,飞身跳到院中,抡开宝剑,与北府兵厮杀起来。翼王武艺高强,在乡间之时十余岁便有石敢当之名,但见宝剑挂风,寒光闪烁,剑到处血肉横飞,刹那间就把北府兵杀退。许宗扬还想上前厮杀,被石达开闪电般一剑刺进胸膛,这个韦昌辉的走狗,惨叫一声,倒在血泊之中。石达开还不解恨,又在他脖子上补了一剑,这家伙便彻底“升天”。

    石达开扶起张遂谋,还未来得及谈话,突然杀声又起——韦昌辉率领大队前来,在他身后,还跟着刘大鹏和秦日纲。他们一个个浑身是血,杀气腾腾,眼球上布满了血丝。斜刺里有一人带着十余名翼殿参护赶到,冲到两人面前,不容分说,拉着两人就走,翼王一看,正是爱将石镇吉。

    石达开回头看着还在殿内的黄氏母子本不愿走,可石镇吉大声喝道:“请兄长以天国为重,休做妇人之态!”又见黄氏一脸绝决之色,娇俏的脸上挂着安慰的笑意,紧紧的搂着两个孩子冲自己挥了挥手手。

    石达开虎吼一声便要去救,石镇吉死死拉住,几名翼殿参护当先开道,护着石达开和张遂谋从内院冲了出去。跟随的翼府参护十余人个个武艺高强,保着石达开往外就闯,好不容易从后门杀出重围,可回头一看,身边只剩下五六个人了。石达开扶着张遂谋和石镇吉继续奋战,撞开一个缺口,好不容易杀出翼王府,直奔正南而去。(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八章 西王救兵

    杀出翼王府,身后只听喊杀声不断,转过两条街口,迎面又见一支打着北王旗号的兵马冲杀而来,石镇吉暗暗叫苦,只得引着翼王往另一侧街口逃去。

    前后两支追兵分路兜截,眼看翼王等人便要身陷重围,就在此时迎面只见一员女将一身戎装带着数百女营兵马策马疾驰而来,女兵皆长刀银盾,为首的女将更是策马冲驰,勇不可挡,北府追兵分散兜截,一个方向上人数较少,瞬间便被这群女兵给冲散开来。

    石镇吉见有人来救,心头大喜,定睛看去,却是翼王义女韩宝英。当下石镇吉大声喊道:“宝英,翼王在此!”韩宝英当即喝命女兵杀散北府追兵,自己带了数十名女兵上前。

    石达开因和妻子分离,兀自有些神色恍惚,但见一个娇俏的容颜来到眼前时,这才看清乃是自己的义女韩宝英,脑海中浮现起当年收留韩宝英的情景来。

    韩宝英乃湖南省桂阳县人,年芳十六岁。她的父亲韩葆忠是一个私塾先生,韩宝英是韩葆忠的独生女儿。韩宝英从小就被父亲视为掌上明珠,还在韩宝英哇哇学语的时候,父亲就把她抱在膝上,一字一句地教她背诵《唐诗三百首》。令他惊奇的是,韩宝英竟能惟妙惟肖地模仿他,而且十分像。就在韩宝英三、四岁的时候,她居然能背出上百首唐诗,并且能作简单的解析。当地的街坊邻居们知道后,大为惊叹,都称赞韩宝英是“女神童”,将来一定大有作为。

    咸丰二年,太平军与清军交锋的战火又燃到韩宝英的家乡,韩葆忠带着全家到山中避难。不料山中亦不安宁。他们进山不久,就遇到一伙当地的土匪搜山抢劫,争夺中,韩葆忠夫妇被匪寇杀死。韩宝英幸亏藏在茂密的草丛中,才算躲过了这一劫,目睹父母遇难的惨状,韩宝英痛苦得晕死过去。待她悠悠醒转时,薄暮已笼罩了山野,四处寂静无声,只有刺鼻的血腥气荡漾在空气中。韩宝英脑海里几乎一片空白。跌坐在草丛中,茫然地举目四顾。

    突然,她发现不远的山间小路上正走过来一支整齐浩大的军队,心中一下子认定那是进山剿匪的大军,于是连爬带滚地扑到路旁。跪在地上大声喊冤。

    这支大军却是翼王的部署,当时石达开正率领兵马往长沙而去。在这里遇到了跪在山路旁高声喊冤的韩宝英。其声凄切悲绝。深深打动了石达开的心。命左右将路旁女子带来马前,石达开细问女子有何冤情,韩宝英见马上的将军言语温和可亲,心中一热,声泪俱下地把父母的遭遇倾力一遍,并仆伏在地上垦请将军为自己报仇。

    当时石达开的兵马原本只是路过此地。根本没有与区区地痞土匪动手打算,但眼前这个自称韩宝英女子总让他觉得可怜,不由得软下心来,答应替韩宝英收拾那些匪徒。以太平军骁勇善战的队伍。搜寻捕杀百十个土匪,丝毫不费力气,不到一个时辰,那帮土匪便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为安慰韩宝英,石达开还命人去附近的镇上买来棺木,厚礼盛葬了韩宝英父母的尸首,韩宝英感激得直朝他磕头。

    埋葬了父母,韩宝英成了孤女,她无路可走,只好求石达开收留她,并表示愿意跟随他做牛做马,石达开无法拒绝她,便带上她一同行军。

    对于石达开的大恩大德,韩宝英始终不知如何报答,可自己一无所有,最大的报恩方式就只能是恶俗的以身相许。但当时韩宝英年仅十二岁,石达开听了韩宝英的许诺后,大摇其头道:“不成,不成,我已有妻儿,而你年方及笄,怎可图你之报,占你青春年华?你我有缘,不如给我做女儿吧!”于是石达开便收了韩宝英做义女,此时石达开已经有了三个女儿,韩宝英便称为四姑娘。

    韩宝英从军之后,跟随石家将修习武艺,数年后已经是翼殿文武双全的女将了,西王娘石镇吉带领女营兵马去了苏南之后,她一直在天京和苏三娘统帅重新建立的女营兵马,去岁苏三娘去了苏北和罗大纲会师之后,韩宝英便一直统帅天京的女营。今日她听闻北府要对翼殿动手,当即带了女营兵马前来解救。

    石达开见到义女,忍不住悲从中来,想不到当年一念之仁换来今日义女的相救,张大了口又想到失陷王府的妻子儿女,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韩宝英见义父神志恍惚,当即对石镇吉道:“先护送义父出城再说!”当下韩宝英、石镇吉和一众女兵护着翼王和张遂谋往城南而去。

    放走里许,却见一队兵马斜刺里冲了出来,为首一人红甲红巾,高声说道:“翼王殿下慢行!”

    韩宝英见所来兵马皆是北王府旗号,娇叱一声,手下女营兵将锦旗银盾树立起起来,寒光闪闪的长刀一起拔了出来。那人见此架势隔着数十步停住脚,喊道:“翼王殿下,是我,北王府殿前左一检点马浩成,我有话说,我一个人过来!”说罢将兵器交给身后亲卫,自己一人一马缓缓上前而来。

    石达开见是马浩成,微微一怔,此人似乎在哪里见过一面,但却想不起来了。只见马浩成走进前来,在马上抱拳说道:“见过翼王、石国宗、韩姑娘!”

    韩宝英执刀拦在石达开身前,警惕的看着马浩成喝道:“你来做什么?”

    马浩成低声说道:“北王命人封了天京城,四下捉拿翼王殿下,现下各门都是重兵把守,专等翼王呢。”

    石达开大怒道:“韦昌辉这狗贼真要赶尽杀绝么?你是来劝我投降的么?”

    马浩成低头说道:“属下绝对不敢如此,属下敬佩翼王,特来襄助翼王出城的。”跟着犹豫片刻道:“刚才属下前来时,听闻翼王府上下已经被屠戮殆尽,翼王妃和幼翼王、翼千金等一同殉难了。”

    石达开重重的嘿了一声,一口血喷了出来。几欲坠马,石镇吉和韩宝英都是惊呼一声,连忙都伸手去扶他,石镇吉手到半途,却见韩宝英也出手了,便缩了回来,手中长刀伸出,已经架到了马浩成的脖子上,怒道:“你是北王府的人,你还敢来?”

    马浩成看了看脖颈中的长刀。怡然不惧淡淡一笑:“素闻翼王国宗石镇吉骁勇,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和翼王说的。”

    石达开被韩宝英扶住,深吸一口气,勉强忍住怒气。低声喝道:“我和韦昌辉没什么好说的。”

    马浩成摇摇头说道:“我不是替北王传话,我是替西王传话的。”

    石达开吃了一惊。手指着马浩成颤声道:“你、你是西王的人?!”跟着石达开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西王让你来说什么?”

    马浩成转头看了看石镇吉和韩宝英。石达开说道:“你们退后,我单独和他说几句话。”韩宝英俏面一寒,哼了一声和石镇吉退了回去。

    马浩成见石达开身边的人都退了回去,低声说道:“西王让我捎话,假若在天京不开心可以到苏福去找西王。”

    石达开眼中精芒一闪:“原来西王想要石某去投靠他!”

    马浩成淡淡一笑说道:“翼王殿下,属下本来乃是北王属下。还对天京有些眷恋之情,可一夜之间,东王部署被屠戮殆尽,翼王也是聪明人。也该知道北王杀戮太重,下一个便会轮到北王了,我可不想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自家人给杀了,属下自当另寻出路的好。西王早年便交好于我,现在属下只是另投明主,也不算背叛吧。”

    石达开冷冷的说道:“韦昌辉的确会害死你们,你投了西王也是条出路,但石某是绝对不会背弃天王的,西王虽然一直隐忍,但他在苏福不臣于天京已经是路人皆知,他有什么打算谁不知道?石某是不会投西王的!”

    马浩成见他说得坚决,也不再劝只道:“翼王放心,西王也说了,假若翼王不愿来投,便让属下救你脱困,翼王要去哪里都行。属下便是镇守南门的,可以让翼王出城。”

    这时候远远的飘来的喊杀声、哭喊声大作,只见远处翼王府所在之处冲天的黑烟冒了起来,石达开睚眦尽裂怒道:“韦昌辉我与你势不两立!”

    马浩成急道:“翼王还是快些随我来,过会儿要是消息走漏,只怕我们谁也走不了了。”

    石达开惨然一笑:“想不到我石达开,却要你一个北府叛将来救,哈哈,真是可笑、真是荒唐。”石达开闭上眼,两行清泪已然落下。

    马浩成见石达开拿捏不定,心中焦急,只听喊杀声越来越近,冲着韩宝英和石镇吉喊道:“石国宗、韩将军,在下把守南门,愿意带各位出城,还请速速决断!”马浩成一挥手,手下兵将一起喝道:“我等愿意护送翼王出城!”

    石达开闻言睁开眼凝声说道:“你这样便是公然背弃了北王,你不打算继续留在天京替西殿做卧底了么?”

    马浩成淡淡一笑说道:“西王说过,一定要在翼王危难之时相救,别说只是我不能继续留在天京,就是豁出我的性命,也要救下翼王的。”

    石镇吉策马上来急道:“翼王,这位马兄弟既然如此说了,咱们还是先出城再做计较好了。”

    韩宝英也上前急道:“北王心狠手辣,既然他敢公然围攻翼王府,定是要将义父你置之死地,为今之计只有先出城再说了。”

    说话间只见身后街道之上,北王府兵马旗帜高高树立起来,数不清的北王府兵马如潮水般涌至,马浩成大惊,连声喝道:“快走、快走!想不到北王调来的庐州兵马也进城了,如今北府兵势大,再不走便全都死在这里了!”

    当下翼王和重伤的张遂谋被韩宝英和石镇吉左右护定,女营兵护定三人,马浩成手下兵马紧紧又将女营兵裹在当中,直往南门冲去。临行前,石达开回头望了一眼翼王府方向,却见那黑烟兀自滚滚而起,心中一痛,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又喷了出来,眼前一黑晕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九章 西王阳谋

    夜空深邃而悠远,一轮新月绽放着幽冷的月光,滚滚长江水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波光。长江边上,月光之下,一座三千余人的营帐内,篝火点点,里面的将士人人都是红甲红巾,但人人面上都是悲戚之色,长吁短叹之声此起彼伏,溶溶的月光让人的心更加冰冷了起来。

    中军营帐内,石达开猛然间惊醒过来,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心头狂跳不已,他呼吸甚是急促,转头却见义女韩宝英靠在床边单手支颐,悄然入睡着。幽暗的烛火映衬这韩宝英娇美的面容,红巾之下长长的秀发垂了下来,让石达开心中微微感叹,她睡着了还是那样的娇柔,记得当初救她的时候,她也是这般的靠在自己的马鞍上沉沉的睡去了。

    此时石达开又想起王妃黄氏和一双儿女,心如刀绞,又想起重伤的爱将张遂谋,更是痛断肝肠。他恨自己一时疏忽,以为韦昌辉不敢对自己动手,以致酿成大祸。他暗叫自己的名字,石达开呀石达开,你自以为带兵多年,三略六韬哪里去了?俗话说,“好汉护三村,好狗护三邻”,我石达开连孩子、老婆都保不住,还算什么三军统帅?想到这里,不由以手捶头,越想越悔,虎目之中淌下眼泪。

    伤怀片刻后,石达开缓缓起身,穿上鞋子,将黄巾戴到头上,刚刚站起身来,声响大了些,韩宝英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她揉了揉眼睛,欣喜的说道:“义父,你醒了?”

    石达开嗯了一声低声问道:“天京那边有消息么?”

    韩宝英摇摇头说道:“没有,马大哥带着我们出了南门之后,我们就一直往西边走。现在已经到了长江边,再走数十里便是芜湖大营,一路行来都没有天京的消息。”

    石达开微微叹口气问道:“马浩成呢?”

    韩宝英说道:“他在外面巡营,跟着我们的出了马大哥的手下,沿途又有数百东殿走散的部署跟随而来,如今有三千多号人跟着我们。”

    石达开整理了一下装束牙咬问道:“可有王妃的消息?”

    韩宝英低下头面色凄苦的说道:“前来投奔的兄弟们说,翼王府上下数百口都被韦昌辉这狗贼杀了。”

    石达开闻言浑身不住的颤抖起来,重重的嘿了一声,喃喃说道:“韦正!你好狠!”说罢将营帐内悬挂着的佩剑刷的一声拔了出来,快步走出营帐。韩宝英急忙跟了上去。

    石达开提着长剑走出营帐,快步走到营地正中,奉天诛妖的杏黄旗下站定,篝火映照之下,营地内席地而坐的太平军将士们都是一凛。纷纷低声说道“是翼王殿下!”“翼王殿下醒过来了!”也没有人招呼,三千余人自发的缓缓向石达开靠拢来。围成了一个圈子。静静的等候石达开说话,他们中有韩宝英的女营兵,有石达开的翼殿部署,也有东殿残余,还有马浩成的北殿兵。他们虽然之前互不统属,但此刻他们一起聚在了翼王的身边。

    石达开深吸一口气。朗声说道:“众位兄弟,天京变故,杀戮甚重,老兄弟们死的死、散的散。你们还能坚持自己的信仰么?”

    三千余人静静的矗立着,没有人开口,“我知道,这一刻你们的心里必定是很乱、很乱,不错,我也很乱,我也不明白自家兄弟为什么要自相残杀,难道天父天兄已经抛弃了我们么?”人群中听了这话,已经开始有人低声哭泣了起来。

    石达开猛然长剑一指身后的奉天诛妖大旗喝道:“你们既然信念已经动摇,为何还要挂出这面旗子?”

    众将士猛然一惊,纷纷抬头看着这面杏黄色的大旗,上面奉天诛妖几个大字仿若有着魔力一般,人们眼神中的凄然之色慢慢的消失了,热切的目光又开始浮现起来。

    石达开朗声说道:“我石达开直到此刻,对当初起事之时立下的誓言仍是不敢或忘,天赐我躯,必有其意,奉天诛妖、斩邪留正、舍我残躯、建我家邦。大家忘记这个誓言了吗?”

    “没有!”“没有忘记!”众将士纷纷呼喝起来。

    石达开缓缓说道:“天京容不下我等,我等就往他处去,继续寻找我们的天国家邦,继续扫除人间的妖孽,继续我们的天国之梦!你们愿意跟着我石达开吗?”

    “愿意!”众将士总算怒吼了起来,天京事变以来的惶惶之心总算稍稍压抑了下去,太平王杀王,基层的士兵们却是不知就里的,盲从也好、惶恐也好、迷茫也好,但此刻他们重新找到了目标。

    “好!我们明日继续往西走,回武昌去,只要我们信念没有丢失,到了哪里一样可以重建我们心目中的天国!”欢呼声中,石达开缓步向大帐走去。

    进到营帐内,身后的韩宝英欢喜的说道:“义父,你终于振作起来了。”

    石达开回头苦笑一声,问道:“军中此刻兵员几何?粮草几何?”

    韩宝英闻言低下头说道:“我一直守在义父身边,没有功夫查问。”

    这时三个人走进帐来,当先一人说道:“营中有男女兵将三千三百二十五人,粮草只够三天之用,火器五十余支,马匹八十七匹,这是我们全部的家当了,翼王。”

    石达开抬头看去,却是马浩成,他面色微沉冷冷的说道:“承你的情,石某已经安然无恙了,你还不打算去该去的地方么?”

    马浩成回头看了看身后跟着的两人,向石达开抱拳说道:“翼王大才,我们三兄弟商议过了,打算跟着翼王,再闯一番事业出来。”

    石达开哦了一声,抬眼看去,只见他身后两人,一人满面横肉,长得甚是丑陋,神情粗豪。上前一步抱拳大声道:“在下曹二虎,愿听翼王号令!”声如洪钟,甚是威猛。

    而另一人面色白净,剑眉星目,神情英伟,上前一步也抱拳说道:“在下张旺齐,愿听翼王号令!”语气坚定,英气逼人。

    石达开抱拳回了一礼,看着马浩成问道:“这是西王安排的?”

    马浩成摇头说道:“不是的,翼王刚才一番话发人深省。天国之梦却是我等生平所愿,翼王仁厚,我也不想此刻抽身离去,我等愿意跟随翼王。”

    石达开沉吟道:“你是想继续在我翼殿这里替西王做卧底么?”

    马浩成微微一笑说道:“西王仍旧是天国的西王,而翼王也仍旧是天国的翼王。何来卧底算计之说?难道翼王不想身边能有个人随时替翼王向西王传个话什么的么?”

    石达开微微一愣说道:“要传什么话?”

    马浩成抱拳说道:“翼王回武昌之后,定然会尽起湖北、湖南之兵回京勤王。剿灭韦昌辉。而西王也有意起兵回京,两家此刻的目的正是一致的,翼王需要我们兄弟留下,以便和西殿互通消息啊。”

    石达开沉吟片刻后,缓缓说道:“西王当真是步步算计,就连安排细做卧底在我军中也是光明正大的阳谋。还让人不能拒绝。”

    曹二虎声如洪钟问道:“难道翼王殿下能忍下北殿的这口恶气?”

    石达开摇摇头说道:“天国不是我们几家人的天国!”

    张旺齐点头说道:“翼王仁义果然名不虚传,但拨乱反正,才能救更多的军民百姓啊。”

    马浩成也道:“正是如此,难道翼王眼睁睁的看着天王被北王所害?翼王起兵勤王必定从者如云。正是翼王大展拳脚的时机啊。”

    石达开摇摇头说道:“难道我和西王一道回京勤王的话,必定是要听命于西王的,西王这是想不动声色之间便收服我翼殿兵马啊,你当我看不出西王的打算么?”

    马浩成微微一笑,竖起大拇指道:“不愧是翼王,不过这也是西王的阳谋,的确西王起兵的檄文已经在路上,他号召翼王您还有江西的杨辅清一道起兵勤王,诛杀北奸,并为东王昭雪。想来檄文不日便会到达武昌,翼王也是北殿的仇人,况且西王乃是八千岁,又有天兄下凡代言,如今天京消息断绝,天王诏命不能出京。在情,翼王该当起兵为翼王府数百条冤魂复仇,在理,翼王也该起兵勤王,救出天王,顶扶朝纲,在情在理翼王您都是要起兵的。”

    石达开苦笑一阵道:“西王果然大智大勇,阳谋用得如此纯熟,我石达开要是不响应西王的檄文起兵,便就成了天国的叛徒,有仇不报也妄作人。但如若我和杨辅清响应西王的檄文,那便是要听命于西王,等到几家合兵围天京之时,西王略施手段,只怕我和杨辅清两部兵马就得分崩离析,尽数归附了西殿。”

    马浩成笑道:“都是天国的天命之王,何来谁归附谁之说?翼王这么想岂非有些度量狭窄了?”

    韩宝英一直在旁边静静的听着,忽然说道:“义父,马大哥说得对,既然西王起兵平乱,我们必定是要跟随的,否则只怕我们也按捺不住下面兵将们复仇之心啊。”

    石达开沉吟良久,最后才缓缓长叹一声道:“只希望西王不是第二个东王,也不是第二个北王啊。”跟着沉声喝道:“号令各部准备早饭,饱食之后先回芜湖大营,借东殿水军尽早赶回武昌!”

    最后他看着马浩成等三人道:“你们三人连同北殿逃出来的兵将就先跟随本王吧,本王需要你们和西王通消息。”

    马浩成三人躬身领命转身出了营帐,离开营帐之后,马浩成回头看了看帐内兀自来来回回烦躁不安的石达开,心中暗想:“翼王啊翼王,西王不会是东王,也不会是北王,但最不可能的就是做翼王,翼王瞻前顾后,在乱世实在是难成大业啊……”(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章 成败一举

    同样是深夜,苏州西王府内却是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各司部官员仍旧进进出出的忙碌着。正殿之上,各方的消息源源不绝的汇聚到西王的桌案前,白泽堂和情报司庞大的情报网现在开始显现出它的威力来。

    “江西杨辅清仍旧按兵不动,接连两天之内,杨辅清连续五次召集心腹将领商议出路,杨辅清不敢回天京,据内应报称,杨辅清最有可能的做法便是留在江西自保。五天前清妖江忠源部获悉天京之乱,调派兵马一万余人进逼上高县城,杨辅清派兵三万据之。三天前,另有清妖曾国藩部派了说客前往南昌,似乎打算劝降杨辅清,只是当时杨辅清是单独见的清妖来人,尚不知杨辅清和清妖谈话的内容。”钱江拿着一份密报说道:“西王殿下,杨辅清会不会降了清妖啊。”

    坐在桌案后的萧云贵眉头紧皱,双眼通红,他已经两天没合眼了,自从天京事变以来,他就一直这样,很少能睡个安稳觉的。萧云贵揉了揉太阳穴,喝了口浓茶道:“杨辅清暂时应该不会降清,但让那边的内应也提放着点,要是杨辅清敢降清,便纠集杨辅清部中下级将领发动兵变。若是得知江西兵变的消息,第一时间便让福建第一军林启荣部马上进入江西!”

    左宗棠在一旁补充道:“此间消息来回所费需时,兵部下一道将令给林启荣,一旦江西有事,他得到消息之后,可以当机立断,不必禀报苏州请命!”

    萧云贵嗯了一声,兵部尚书李开芳当即命人起草将令发往福建。这些日子整个西王府都是在这样快速的节奏中渡过。每一处有新的变化,西殿总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萧云贵又问道:“石达开那边有什么新消息么?”

    钱江翻看了几份情报后道:“石达开已经过了芜湖大营,继续往武昌而去,韦昌辉曾今派秦日刚率领一万余人追击,但在芜湖大营被石达开率部击退,芜湖大营的东殿守将东殿左三检程学启率部跟了石达开一道回武昌。秦日刚败退后不久复来,如今占据了芜湖大营。”

    一旁安坐的洪韵儿忽然插口问道:“这个程学启是不是安徽桐城人?”

    钱江很快翻出程学启的履历道:“西王娘说的不错,程学启安徽桐城人,初为东殿佐将,隶叶芸来部。曾驻守安徽安庆,后调芜湖大营。”

    萧云贵望了洪韵儿一眼,只见洪韵儿微微点头,萧云贵知道她的意思,这个程学启就是历史上投降了湘军的程学启。但此刻的历史已经面目全非,他跟着石达开或许不会降清了也说不定。当下嗯了一声。冷笑道:“秦日刚还想占据芜湖抵挡石达开的三省大军?真是可笑至极!石达开回到武昌必定会调集湖北、湖南、江西等部大军起兵勤王,东王一死,东殿在湖南北部、江西北部的兵马群龙无首,以石达开只能必定能统御起来,兼有东殿水师襄助,秦日刚的芜湖大营无疑是螳臂当车。”

    左宗棠笑道:“这是韦昌辉的一厢情愿。他只当能守住芜湖便能高枕无忧,等到我们和翼殿兵马东西对进,他便知道厉害了。”跟着说道:“马浩成等人在翼殿身边,想必石达开也能安心一些。至少他知道西王干什么事都是明着来,不会算计他。”

    萧云贵颔首笑道:“石达开就是被仁义所累,明知响应檄文起兵会有被我西殿吞并的危险,但还是不得不捏着鼻子往里跳。”

    左宗棠轻叹道:“一子错满盘皆落索,洪秀全选韦昌辉做诛杀杨秀清的首官,便是选错了人选,若是他选石达开,天京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以石达开只能诛杀杨秀清后,收拢东殿部属为天王所用,我们西殿可就难办了。”

    洪韵儿笑道:“没有如果,洪秀全也非常忌惮石达开之能,他以为韦昌辉更好掌握,却没想到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殿上一众西殿将官一起笑了起来,笑罢左宗棠忽然说道:“天京城内现在暂时被韦昌辉所控制,除了天王府和西王府之外,其余各处城门隘口都被北殿控制,左某现下唯一担心的便是天京西王府的安全。”

    由于西殿在苏褔省的强盛,不管是天王洪秀全还是杨秀清,还是现在的韦昌辉都没有敢动天京的西王府,如今天京的西王府有西王萧朝贵世子萧有和在内的家小数百口居住,有萧云贵的亲信李左车带领千余西殿参护守卫着,还有天京西殿白泽堂死士数十人和情报司的百余人马襄助,连同西殿在天京城内的大小内应弗照,应该可保无虑。但左宗棠此时说出来,还是担心韦昌辉这条疯狗逼急了乱咬人,虽然天京西王府有层层关系网守着,但难保韦昌辉灭亡前不会做出什么疯狂之事来。

    萧云贵和洪韵儿互望一眼,天京西王府的那些西王家眷和他俩没有什么感情,但在外人看来,那些人都是西王的家眷啊,若是不能保住,正所谓主辱臣死,他们也不会好过的。

    当下萧云贵沉吟片刻后缓缓说道:“天京西王府的安全之前已经安排过,西殿上下能想到的一切力量都已经用上,若是这般还不能保住他们,就只能说命中该有此变数。但要向韦昌辉施加绝对的压力,如果他胆敢动天京西王府,我萧朝贵发誓会让北王一家老小以及动手兵将的所有亲眷来陪葬!”

    殿上众人一起动容,只觉得西王如此做的确已经是尽了人事,最后只能听天命了,但大家都觉得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如果还是不能保住西王的家眷,西殿一干臣将都会觉得脸上无光,当下各人心头都暗暗决定吩咐自己在天京的部属,要不惜一切代价保住西王的家眷,总不能西殿得成大业了,西王却没了家小。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还是情报司一名薄书弱弱的声音打破了殿上的沉寂,“安庆发来的消息,石达开没有回到武昌,而是停在安庆主持军务,讨伐北奸的檄文到了安庆,石达开已经正式回复,响应西王起兵勤王、讨伐北奸的檄文,决定五日后起兵五万往芜湖而来。”

    萧云贵听完,一拍桌案哈哈大笑起来:“大事定矣,翼王一旦起兵。摇摆不定的杨辅清也会跟从,料想明日杨辅清响应起兵檄文的消息就会传来,命令在镇江和广德待命的第三军、第四军做好出击准备,明日一早本王和左相、西王娘等人便赶往镇江准备入天京,苏州由李开芳李尚书坐镇。各部按策略做好部署,一旦本王入京。各部就准备做好搬迁到天京的准备!”

    众臣将一起大声领命。人人脸上都是兴奋之色,等了那么久,总算要拿回属于西殿自己的东西了,如今天王蒙尘,东王已死,北王失德。翼王应诏,其余什么燕王、豫王都不足为虑,只要西殿大军进入天京,天国中枢必将被西殿所掌。西王必将取代东王执掌天国牛耳,将来取得天下之后,西王必定能登基皇位,殿上这些人可都是从龙之功了啊。

    正当西殿人等准备退下各自忙碌之时,一名情报司的人员又急匆匆的奔进大殿,大声说道:“英法照会,昨日英法将宣战书正式送达清妖两广总督、五口通商大臣叶名琛处,英法正式向清妖宣战了!如今英法照会我们,希望我们能保持中立!”

    话音才落,殿上又变得寂静无声,英法因为遭受大沽口第一次败仗后,人人都知道英法必将出兵报复,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便想满清宣战,要知道英法在远东的海上力量虽然强悍,但英国的海军陆战队仅仅只有数千人,还要驻守香港以及各通商口岸的使馆,兵力明显是不够的。

    英法之所以这么快有底气宣战,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在印度动员了印度的英军和印度雇佣军。想到这里萧云贵忍不住忘了洪韵儿一眼,正好洪韵儿也望着他,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个疑问的眼神,不知道慈禧和荣禄会不会挑起印度大起义?

    眼神一闪而过,萧云贵现在没工夫理会英法对满清的宣战,而且印度的英军达到远东也需要时间,他目前只能应对好天京的夺权之事,成败在此一举了。当下萧云贵看着左宗棠征询式的说道:“左相,既然英法照会我们保持中立,我们便保持中立如何?”

    李开芳却插口道:“西王殿下,洋兄弟向清妖宣战正是我们出兵的好时机,要不我们联合洋兄弟共同对付清妖不是更好么?”

    左宗棠摇头道:“清妖文种与我相近,语言也同我等相近,虽然族类有异,但总算是被我中华同化过的,但洋兄弟有自己的文化习俗,若是赶走了清妖但却让洋人趁虚而入,那才是中华真正的亡国灭种之祸。我们两不相帮就好,或者洋人打洋人的,我们打我们的,总之不可与洋人联合。”

    萧云贵站起身缓缓说道:“左相所言不错,我们打清妖那是关上门自家人打,洋人要是打上门来,那便是外人欺负上门,眼下我们暂时做不了什么,一旦洋人想要扩大战争,到时候我们也一定不可能置身事外,毕竟我们脚下的国土是不容许因为内战而从我们手中丢失,否则我们就是千古罪人!”众人心头都是一凛,这才明白过来,众人也不想赶走了清妖又来洋人,当下一起领命。

    于是西殿在英法对满清宣战之后,也没有回复宣战照会,而是选择了沉默,默认一种中立,但也没有明确回复保持中立,萧云贵知道迟早太平军还是要和洋人干一仗的。(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一章 英法备战

    其实当一得知大沽惨败,远在法国的拿破仑三世即责成海军大臣阿穆兰上将和陆军大臣朗东元帅为筹备对华“远征”。“远征”应当基于四大支柱之上,组成陆路部队,组成作战舰队,运输和军需站,制定作战计划。

    最初的考虑,是组建一支大的“远征”军,大约 1.8 万人。但拿破仑三世的妻子、欧仁妮皇后竭力赞成展开大规模的对华“远征”。陆军部一度计划筹建4 个新的朱阿夫轻步兵团,以志愿兵为主,再加上千余名比利时士兵组成一支部队。但是,由于实施过程中出现的问题和经济因素,尤其为了不使英国感到法国增加陆军兵力的压力,法国在正式审议方案时把计划兵力削减了不少。

    事实上,英国人不会同意法国向中国派出大量的超过英军的兵力。其次,法国还明智地放弃了向中国派出战马,亦即骑兵队的计划。杜潘上校对此甚感遗憾,不过表示理解,他说道:“……与英国结盟的要求,使这些过于庞大的计划破灭……不过,既然我们邻邦极度的敏感性从此得到了尊重,我们因此可希望,英法间的友好协约将保持平稳了。”

    伦敦和巴黎共同研究了军事“远征”如何组织并制定了作战计划,当中需要协调和配合的东西,远远超过了英法上一次联合舰队出征远东的战争。两军总兵力确定为 2 万人,英军 1.2 万人,大部分从驻印部队抽调,法军 8000 人。

    在“远征”军筹组中,法国海军上校布热瓦起了重要作用。他由阿穆兰上将派往伦敦,负责预先与英方沟通。并与之一起筹备法英联军将在同一战场进行的联合行动。布热瓦上校代表海军部,里布尔上校代表陆军部,与英军代表研究了未来“远征”的各个方面,如兵力配置、联军间的协调,人员与物资运输,后方基地,进攻目标等。对夺取天津的方式——取陆路或水路——也作了研究。至于夺取北京这一最高政治目标,联军当时尚在犹豫之中。

    联军的顾虑还是老问题,英国的政客们担心夺取北京之后,满清会迅速的崩溃。而让太平天国很快统一全中国。而法国皇帝则表现出了很大的积极性,他甚至建议联合太平军一同出兵,他很乐意在东方看到一个基督教国家取代掉现在野蛮无知的满清。但英国人很谨慎的看待太平军,特别是那位西王,上一次因为庙街、库页岛不愉快的经历让英国人切实感受到这位西王的政治魄力。可以想象要是这位西王代表的太平天国统治了远东,东方将出现一个和俄罗斯一样土地、人口广大的强大国家。英国在远东的利益必将受损。

    所以。在是否占领北京的讨论中,英法发生了严重的分歧。

    好在最后双方妥协了,这一场战必须要打,打到什么程度将视战争的进程为准,英国人也担心只占领天津达不到让满清屈服的地步。

    法国方面选择了蒙托邦少将作为法军统帅,他作为驻非洲老战士。大半生在阿尔及利亚度过,在那里享有盛誉,为此赢得过约次嘉奖。最突出的战功,是在摩洛哥边界俘获埃米尔阿卜杜勒-卡德尔。

    就在英法宣战照会发往苏州的当日。年已 63岁的蒙托邦将军,在贡比涅行宫受到拿破仑皇帝接见,英法提前发出宣战照会并不影响他们的军事行动,格兰特的舰队退回上海接着又赶回了香港,他们先期进攻的目标仍旧是广州。

    贡比涅行宫和枫丹白露宫一样,这里也是皇家最喜爱的度假地,每年月日圣欧仁妮节起,皇帝喜欢在此理政。拿破仑三世问蒙托邦将军,是否感到有足够力量经受得住可能持续很久的“远征”劳顿,以及可能炎热或寒冷的恶劣气候。蒙托邦满怀豪情地回答,他在非洲度过了个春秋,从未生病,身体反而因战争劳累变得更结实了。

    皇帝从御桌上拿起一张中国地图递给他,随后让他去见哥士奇伯爵。哥氏是法驻华使团一等秘书,大沽事件时在场,被派回国向政府汇报这一惨败情况。这位外交官负责向蒙托邦将军介绍他对中华帝国人与事的所有知识。接着,蒙托邦以对华“远征”军总司令的身份,被介绍给了宫中达官显贵,以及欧仁妮皇后。

    鉴于战区遥远,蒙托邦将军还拥有一些特殊职权,如有权任命上校以下的各级军官和授予荣誉军团四级以下的勋位。

    拿破仑三世还钦定身边副官之一的施密茨中校为“远征”军参谋长。而炮兵由本茨曼上校指挥。工兵部队则由蒙托邦将军亲信、当时在交趾支那执行任务的戴鲁莱中校带领。行政事务由助理军需官杜比负责,但他本人(在组建“远征”军时)无须从中国折回了!

    法军骑兵指挥官雷布尔被派往英军任特派员;而英军弗利上校则来蒙托邦将军身边任联络官。还有一批无具体职务的额外军官随同“远征”,一旦需要……即顶替正式任职者……

    杜潘上校以行家眼光强调指出了实施这类“远征”所带来的各种困难。他写道:“组建用于远征的舰队和军队是一件比人们通常的想像更为困难的事情。将领的选配,士兵的素质,发布清楚准确的命令以便控制可能出现的问题并避免冲突,规定卫生预防措施,需要运送的各种军需辎重的数量和质量等;所有这一切构成了由战斗力评估和特种军需组成的整体,若要使这个整体配合得好,就要有很强的分寸感,尤其要靠丰富的经验。在这一点上,我们应当借鉴远东的太平军,这支军队对于后勤保障的准备尤为重视,而且他们做得比我们要好。”

    法军作战部队包括 2 个步兵旅。属于不同兵种,共 5600 人,其中有 1600名海军官兵。第一旅由冉曼准将指挥,包括四个步兵营(两营轻步兵)、第 101 步兵团和 2 个工兵连 320 人)及 1 个工程排。第二旅由柯利诺准将指挥,也包括 4 个营,其中有奥马莱上校率领的第 102 步兵团,瓦索涅上校率领的第二海军陆战营,和 4 个炮兵中队(1200 人)以及 1 连架桥兵与1 排引信兵。

    值得注意的是,法国“远征”军中没有骑兵,仅有一支50来人的轻骑兵小护卫队。负责跟随总司令和外交代表一行。蒙托邦将军还可依靠法国现代化的海军及一支适合的舰队(已有钢铁船体、蒸汽机与螺旋桨结合一起的军舰)。拿破仑三世上台以来,在海军经费上并不吝啬。海军部长阿穆兰上将则忙于集结必需的部队运输船,同时从英国购置 3 艘快速蒸汽巨轮(即“日本”号、“欧洲人”号和“威悉河”号),加速造新船,包租商船等。法国舰队共有艘螺旋桨船。6 艘轮船,13艘帆船。以及艘用于运输的租船或包船。

    当然。不要忘记在远东法国海军已有的艘战船,其中艘炮舰均能越过白河沙洲,并溯河而上。这些铁件可拆卸的炮艇配有30厘米口径有膛线的大炮。火力强大而且机动,它们将发挥积极有效的作用。可是,必须指出的是,海军的实力在复核时可能被削减了。从法国各港口出发的舰队将与已在中国海的舰只会和。

    这次“远征”还配备了一个医术很强的医疗队。由首席医生卡斯塔诺带领,包括名军医和 8 位药剂师。另有宗教处,有随军高级牧师特雷加罗神甫,同时也有一位新教牧师朱雅神甫。他们还有另一项任务,就是到达上海后同当地太平军的大主教见面,当然法国人并不知道太平军中并没有大主教这个人,硬要说有的话,就是那位还被困在天京的洪教主了。

    1854 年克里米亚战争初期,英**队相当僵化,几乎没有战斗力。甚至可以说管理非常混乱,指挥无能,军需很差,医疗勤务更是缺乏。总之,官多懈怠,兵无斗志。不过,英军的全面恢复活力却是迅速和彻底的。

    英国在远东和太平军进行了非常广泛的军事合作,在英国人教给太平军如何打热兵器战争的同时,他们也学到了太平军对待后勤的认真态度,特别是医疗保障方面。格兰特在与谭绍光北伐庙街的时候,曾今参观过太平军的驻地,对于营地里那条奇怪的规定格兰特记忆尤深,太平军规定士兵的袜子必须保持干爽,同时没有任务的士兵每天必须清理营地内的蚊虫鼠蚁,甚至必须按人头缴纳一定数量的老鼠尸体。后来格兰特才了解到,太平军的这种做法切断了大部分传染疾病的传染途径,他马上向国内推荐了这条经验。

    英国“远征”军仍旧是格兰特担任总司令,他麾下汇集了一批享有盛名的团队,其主体部分同样是 2个师。第一师由米启尔少将(相当于当时的法军准将)率领,辖两个旅11 个团(其中印度团 3 个)。第二师由拿皮耳少将率领,辖两个野战炮兵中队,1 个攻城炮兵中队,他们是经埃及从英国派来的,配有新式阿姆斯特朗大炮,用炮闩架射。3 个炮兵队由克罗顿准将(相当于上校)指挥。另有 1 个女王工兵连和骑兵队,由巴特尔准将调遣。

    英军骑兵有 1340 人(军官名,英国士兵 400 人,印度士兵 900人),包括 2 个“女王卫队龙骑兵”队,2 个非正规的印度锡克骑兵团,分别由范纳和普罗宾少校带领,两个少校后来在“远征”中可谓出尽风头,他们对满清的战绩足以名载史册,但对太平军的战绩却是另一个样子。

    普罗宾少校指挥的锡克骑兵第一团全由志愿兵组成,驻扎在印度中部勒克瑙。该团天内急行 600 英里,再乘火车赴加尔各答,从那里上船开往英军聚集地香港。

    正如英国随军记者吴士礼、塔洛克等后来着重指出的那样,英军这一次远征,特别注意设立管理和医疗服务处,他们很多方面都是参考了太平军的做法。

    对于英国人来说,筹组“远征”军较为容易。他们在印度及开普敦驻扎着许多部队,步兵骑兵皆有,可以比较容易地经香港派往中国大陆,其辎重运输问题同样减少了许多。他们在开普敦买了许多马,装在厩船上送往战地。

    英军在中国海域已有一支实力不俗的舰队,有艘螺旋桨战船,其中多为炮艇,10艘轮船,16 艘大帆船。其次,英国包租的商船数量庞大,有 135 艘之多。加上印度和开普敦等地派往远东的舰只,格兰特麾下的舰队达到了惊人的300余艘各式船只。

    同克里米亚战争时派去的 6 万兵力相比,英法对华“远征”军才 2万人,只能算一支小军队。不过,如果相信英军营地军需助理吴士礼中校的话,英国从未像现在这样,一旦开战就派出组织得如此周密、又如此有效而精良的部队。就连涉及士兵医疗卫生与舒适所需的一切都没有忽视。他甚至敢说,这次“远征”准备得“十全十美”。 然而,额尔金勋爵却认为,这次“远征”代价巨大,与其目标极不相称。

    额尔金爵士的预料是极为准确的,就在英法紧锣密鼓的备战之时,在印度却爆发了令英国人非常不愉快的事件……(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二章 北殿之谋

    就在英法紧锣密鼓准备远征的时候,在印度爆发了一场令英国人很不愉快的大起义事件。英军和印军的矛盾由来已久,东印度公司在统治印度的时候,由于英军的兵力严重不足,只得雇佣当地人作为士兵,这也就是印军或者叫西帕依团。士兵多为“土兵”,而军官则由专门设立的学校训练的英国人担任。到1856年孟买、马德拉斯和加尔各答三个英国殖民地各有自己的部队,“土兵”的总人数已经远超英军,共有二十万西帕衣兵,而英国士兵只有四万人。

    而长久以来东印度公司给予西帕衣兵的待遇相当不公平,工资很低,并且他们参加远征时,如往阿富汗或缅甸等帮助英国进行殖民扩张时,必须自己支付旅途费和行李运费。特别是1856年初远征缅甸参加英缅战争,按照印度传统,如果前往缅甸会导致丧失种姓和被逐出所在群落。很多士兵对此非常不满。而战斗结束后,东印度公司又开始取消雇用兵的原有的一些权利,减少他们的薪水,并规定职务升级不能超过中士。相比之下,英国士兵住在舒适的房子,印度土兵却只能住简陋的帐篷。

    因此,当英缅战争结束三个月后,英国人再次发动征召令,抽调西帕依团组成远征军的时候,西帕依团的士兵们就非常的抵触和不满。而就在这个时候,西帕依团内流传出一条流言,东印度公司以猪油、牛油混合的润滑油涂在来复枪(步枪)的子弹纸皮包装上。由于印度教视牛为神灵忌食牛肉,而伊斯兰教则视猪为污秽之物,而在当时的技术条件下,在装弹之前,士兵又必须用牙齿来咬破来福枪子弹的纸皮。因而。主要拥有这两大信仰的士兵们都拒绝使用这些子弹。东印度公司宣称,这种说法只是谣言,并且已经换了新的用腊作润滑剂的子弹。但是印度士兵依然怀疑润滑油不干净,拒绝咬掉新枪支所使用涂了润滑剂的子弹壳。

    接下来就是西帕依团士兵和英**官之间的矛盾升级,第34团的一名士兵在不知道被什么人蛊惑之后,发疯似的攻击了他的英国中士,并杀死了另一名军士长,随后开枪自尽未遂,但被判死刑。东印度公司决定取消这个34团以作为集体惩罚,从而激化了矛盾。引起其他团的士兵不满。

    当格兰特的舰队回到香港的时候,印度当地爆发大起义的消息就传了过来。格兰特不得不停止准备好的对广州攻击计划,转而分出一支舰队前往印度支援。

    印度的大起义迅速蔓延到整个印度三分之二的领土上,傲慢的英国人不得不停止远征计划,转而将兵力抽调往印度进行平叛。而法国人则因为英国的暂时停止。也不得不选择暂停远征计划,英国人可不放心由法国人单独完成这次远征。

    于是一场印度大起义拖住了英法远征的脚步。让满清和太平军都得到了宝贵的喘息时间。

    ……

    自从石达开虎口逃生。韦昌辉如坐针毡,夜不能寐。他急令秦日纲率领一万五千兵马追击翼王。并且,务必将石达开置于死地。

    但后来秦日纲的兵马在芜湖被石达开率领的芜湖大营兵马击败,秦日刚根本不是赫赫有名的翼王石达开的对手。

    消息传回之后,韦昌辉又气又怕,更不是能安寝。好在随后石达开领兵放弃了芜湖大营,往安庆而去,秦日刚率领残部占据了芜湖大营,让韦昌辉稍稍松了口气。

    但韦昌辉的好心情没有保持多久。半天之后,西王发布檄文,起兵勤王、诛除北奸的消息传来,吓得韦昌辉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石达开已经够让韦昌辉头痛的了,现在西王终于露出了他狰狞的獠牙,更让韦昌辉心惊胆战。自从西王飞夺长沙以来,西王战神的光环几乎让天国所有的名将都黯然失色,西殿兵马的精锐更是让人羡慕,苏褔省的富庶也是无可匹敌的。

    此时的韦昌辉才忽然发现,自己当初一厢情愿的以为自己能够取代杨秀清,掌控天京大权,实则就是一个笑话而已。但他不甘心就这样引颈就戮,为此他连续召集亲信,商量对策。

    北王府正殿上,一众北殿心腹将领、谋士齐聚一堂,北王阴寒着脸,诸将面色也是惶惶不安,但却没人说话。韦昌辉看到属下如此畏惧,大怒之下将茶杯摔在地上怒道:“平日里供你们吃喝,赏赐也是不断,如今要你们想办法,怎么一个个都哑巴了?!”

    诸将噤若寒蝉,谋士刘乃新硬着头皮献计道:“石达开,猛虎也!放虎归山,必要伤人。萧朝贵,当世枭雄,领兵西来,势不可挡。若是再加上南面杨辅清部,我们将三面受敌。卑职以为,眼下出路只有上中下三策,这上策便是逼迫天王写下赦免诏书,并派一能言善讲之人,持书面见西王,晓以大义,说明利弊,以西王和北王当年情分动之,希望能归附于西殿,保住性命,就此罢兵。”

    韦昌辉怒吼道:“胡说八道!归附萧朝贵,你不知道当年杨秀清和萧朝贵就是穿一条裤子的么?他们俩联手把冯云山赶下台去,现在萧朝贵要为杨秀清报仇,你懂吗?!让我归附西殿,还不等于送脑袋给萧朝贵去!”

    刘乃新见韦昌辉发怒,面色变得惨白,谁都知道,近一个月来,韦昌辉非常暴虐,动不动就杀人。三天前的一个晚上,韦昌辉让他的爱妾春凤给他洗脚。春凤一不小心,用指甲划破了一块肉皮。韦昌辉大怒,说春凤有意谋害他,绑到院中就活活地打死了。前天,他的参护李全,一不小心,背上的火枪走了火。韦昌辉硬说他存心刺王杀驾,不容分说,便将他勒死。昨天。他亲自检查城防,发现几位弟兄在藏兵洞打盹儿。韦昌辉大怒,说他们擅离职守,下令一并斩首。最使人气愤的是,这里的旅帅为他们说了几句好话,韦昌辉硬说这个旅帅包庇同类,并把他车裂示众。凡此种种,举不胜举。总之,每一天都借故杀人,树立淫威。

    刘乃新非常害怕韦昌辉一怒之下把自己也杀了。但好在韦昌辉发怒之后,却没有动杀机,只是怒喝道:“接着说中策!”

    刘乃新咽了口吐沫,接着颤声说道:“中策便是咱们放弃天京,引兵回庐州。拒守江北淮上。”

    韦昌辉更是大怒喝道:“引兵回去?那我们在这里做的事不都白费了?!回到庐州不也一样会被西殿大军征讨?!我怎能胜得了萧朝贵和石达开?守淮上,你还不如叫我自杀了事!”刘乃新听罢。赶紧跪在韦昌辉脚下。不住地哀求:“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韦昌辉冷笑一声,又说道:“还一策是什么呢?”刘乃新硬着脑瓜皮说道:“殿下容禀!这下策吗……那就是收缩兵马死守天京,挟天王自重,名正言顺号令全国,还怕有人不服吗?并以西王在天京家小为人质。让西王不敢越雷池半步。”他一边说着,一边偷看韦昌辉,只见他时而皱眉,时而绷脸。最后。终于五官舒展,露出了笑容。

    刘乃新大了胆子接着说道:“天京之内钱粮颇多,只要能守住天京半年,勤王军必定劳师费饷、粮草不济,自会退去。跟着殿下便可取天王而代之,名正言顺的号令天国。”

    不得不说刘乃新这个下策完全是凑数用的,死守天京根本不切实际,就算将来韦昌辉能取代洪秀全,他的命令谁会听?但韦昌辉此刻却是被权欲迷住了眼睛,“好!说得好!”韦昌辉在大殿里转了两圈,对众谋士道:“实不相瞒,我也想到这上面了。说实在的,他洪秀全算个什么东西?好歹不分,是非不明。我韦昌辉一腔热血,为他铲除了东孽,给他解了围,他反倒倒咬一口,说我抗旨不遵,滥杀无辜,这还不算,还偷着让姓石的把我干掉。你们说,什么人能不寒心?”“说的是,说的是。”众谋士一齐附和着,却都已经在各自盘算着出路,看来韦昌辉根本不打算投降或者让城别走。

    韦昌辉重新归座后接着说道:“古往今来,这江山乃人人之江山,天下乃人人之天下。有德者居之,无德者失之。洪秀全贪恋酒色,贤愚不分,已失掉君主之德。我替他做天王,是最适合的。你们说呢?”众谋士一齐跪倒,口称:“万岁,万岁,万万岁!殿下取代天王,真当之无愧也!”

    韦昌辉面带得色,大笑不止,让众人坐在他的两侧。笑过之后,韦昌辉又皱起了眉头。众谋士问道:“殿下何故忧愁?”韦昌辉道,“话好说,事难办。怎样才能叫洪秀全落入我们掌控之中呢?”

    谋士许平说:“殿下切不可重蹈东孽的覆辙。他吃亏就吃在一个‘缓’字上,中了洪秀全的‘缓兵之计’。洪秀全老谋深算,他身边的蒙德恩、陈承镕、胡以晃等人,又诡计多端。动软的办不到,不如武力解决。应该攻占天王府,把洪秀全软禁起来,这样殿下便可挟天王以令诸侯了。”几个谋士也附和道:“上策,上策。”

    谋士刘乃新道:“不可,不可!”众人听了,为之愕然,齐问道:“为什么?”刘乃新摇头晃脑地说:“民为国之根本,文武为大树的躯干,舆论为开路先锋,不先抓住这三点,将一事无成矣!依卑职看,事态虽然紧迫,尚不是燃眉之急,还是把基础打牢,才不至于半途而废。”

    “你有话痛快点儿说好不好?”韦昌辉又急躁起来了,刘乃新接着说:“东孽杨秀清何尝不急于篡位?可是,他看到时机尚未成熟,所以才没敢贸然动手,以至他虑事不周,才中了洪秀全的缓兵之计。依杨秀清的威望和权势,尚不敢草率行事,何况殿下乎?依卑职之见,要先抓舆论,争取人心,尽量把百官和百姓拉到我们这一边来,有根有躯干,才能枝叶茂盛。”

    他停了停又说:“诚然,话好说,事难办。然而,殿下别忘了权术,听之任之是不行的。您可以择日把文武百官请来议事,特别是最有威望的胡以晃、陈承镕二人,务必请他们出席。到那时,殿下要软硬兼施,刚柔并用。有不遵者,可杀一儆百。倘若达到目的,殿下可与百官联衔发布通告,晓谕军民人等,一体皆知。让他们知道为什么北王要取代夭王,今后要听从谁的旨令。这就叫名正言顺,争取人心。到那时,殿下掌控了文武百官,洪秀全孤家寡人一个,天王府便是不攻自破。洪秀全见大势所趋,又能奈何?杀剐存留,岂不操在殿下掌上?再进一步说,这也为今后殿下即皇帝位打下基础。”

    “高!实在是高!”韦昌辉赞不绝口,重赏了刘乃新。接着当众宣布道:“就这么办!”(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三章 大军逼近

    丙辰年八月下旬,太平天国天京事变爆发整整十五天后,在苏褔省的太平天国西王萧朝贵发出檄文,号召太平天国上下起兵勤王,诛除已经堕落为妖的北王韦昌辉,并打出为东王杨秀清昭雪沉冤的旗号来。

    檄文一出,原本惶惶不安的各处东殿兵马尽皆安心,靠近苏褔省的东殿各部纷纷向西殿投诚,一时间投奔西殿的兵马如雨骈集。镇江、湖州等地都收拢了不少东殿兵马,根据各地上报的情况,东殿兵马约有五万余人投奔过来。但这些兵马大多都是兵械不齐、缺衣少粮,而且他们中很多人还在使用冷兵器,因此西殿将这部分兵马暂时安置,准备随后进行整训。

    随后从天京出逃的石达开也自安庆发兵响应西王檄文,翼殿兵马打起报仇雪恨四字大旗,自安庆集结后,共五万大军直接水陆并进开往芜湖大营。由于清军湘勇曾国藩部重占长沙,石达开不得不留下大部分兵马镇守岳州、武昌等地,同时襄樊前线也因为此次抽兵而变攻势为守势,五万兵马已经是石达开能够调集的极限,当中还有一部分归附翼殿的东殿兵马,假若在抽多了,便会影响整条西部战线。

    江西的东殿国宗杨辅清也接到了檄文,但一开始杨辅清处于观望态度,主要还是因为之前东殿和西殿曾今有过的不愉快之事让他畏首畏尾。但当他得知石达开也响应檄文起兵之后,杨辅清便不再犹豫,同样的起兵响应西王檄文,抽调兵马十万往天京而来。

    在江西东殿杨辅清部约有五十万人马,虽然当中很多都是新兵,但光听人数也着实吓人。杨辅清在江西要防备西面的清军江忠源部和南面广东的清军之外。还要防备东面福建和北面苏褔省的西殿兵马,因此,杨辅清抽出十万兵马也是极限之数。

    杨辅清部这十万兵马除去三万余人是精锐的百战之兵外,其余都是在江西新征之兵,战斗力低下,而且很多兵卒连兵械也是不齐全,所以杨辅清部人马除了人多声势浩大之外,似乎还不及翼殿那五万兵马。

    而西王在得到两家响应檄文的消息后,于第二天便在苏州誓师出征。在誓师大会上,西殿兵马照旧做了礼拜和敬告天父等仪式。最后西王却发表了一番耐人寻味的讲话。在西王誓师大会的讲话中,西王多次提到这次天京危机乃是天父给予大家的考验,让大家继续匡扶真命之主,共创天国家邦。

    西王的讲话自然很多,但提炼出来之后就是这两个意思。有心人却是心知肚明,西王第一个意思就是从教义信仰上来说。这次天京王杀王事件是天父的一次考验。意图便是让天**民的信仰不要在一夜之间崩塌。虽然说西殿苏褔省大多数军民因为洪韵儿儒家基督教的洗脑,很多人已经明白天父上帝到底是什么,这次王杀王带来的信仰危机在苏褔省的影响并不大,但说到底天国发生内讧,一些无知愚民还是会产生动摇,因此西王先给大家打打预防针。

    历来国人有个很不好的习惯。当求神拜佛却愿望不能达成之时,国人往往便会放弃这种神佛转而去拜别的神佛。但基督教却提出的是原罪说,也就是说人生于世是来赎罪的,人生在世所受的种种磨难只是上帝给予的磨练。虽说王杀王事件对苏褔省影响很小。但对天国天王治下的军民百姓影响很大,萧云贵和洪韵儿商议过后决定先把王杀王是天父上帝对天国的考验这个论调给定下来,希望能把这个事件对天国信仰的影响降到最低。

    明眼人不难看出西王这个做法已经在未雨绸缪,为将来顺利接收天国其他领土和人口开始做准备,毕竟人心要是散了就很难聚拢。

    其次便是继续匡扶真命之主,共建天国家邦这段话,西王并没有说真命之主是谁,更没有提起天王是真命之主,不禁让人浮想联翩起来。

    誓师之后,西王带同西王娘洪宣娇、左宗棠等一干西殿臣将率领留守苏州的第四军第三师开往镇江,与那里的第四军其他几个师的兵马汇合。

    十天之后,翼王石达开兵马进抵芜湖,燕王秦日刚只有万余兵马驻守,秦日刚畏惧石达开,不敢与之交锋,随即退往天京,翼殿兵不血刃重占芜湖大营。

    同日,杨辅清部兵马达到宁国府,和芜湖的翼王兵马遥相呼应。而广德的西殿第三军也完成集结,和镇江的西王所部第四军一道准备开始往天京推进。

    自此西殿六万大军、翼殿五万兵马和杨辅清十万军兵各部共计二十余万大军从西南东三个方向压向天京,天京外围北殿兵马仓惶后撤,韦昌辉从安徽调集了三万兵马到天京后,便分散到天京外围镇守各处要隘,但没想到这些兵马才看到勤王大军的旗号便齐齐后撤了。

    就当勤王大军步步逼近的时候,韦昌辉却在天京上演起了最后的疯狂。

    自那天商议之后,经过三天的充分准备,韦昌辉用强行的手段,把在京的文武百官“请到”北王府。北府女官一点名,独独缺少胡以晃。

    韦昌辉冷笑一声问道:“豫王何故不至?”有人禀奏道:“豫王久病在床,向殿下告假。”韦昌辉冷笑道:“怕是心病吧!若不能下床,就给我抬来!”

    约一炷香功夫之后,胡以晃终于被“请”来了。不过,不是用床抬来的,而是骑马来的。胡以晃昂首挺胸,走上北府大殿,韦昌辉见胡以晃面如满月,皮肤红润,笑着说道:“豫王面无疾色,何故称病不出?”胡以晃从容答道:“病分百种,表里不一。单看外貌,是看不出所以然的。”韦昌辉心虽不满,但为了收买人心,还是忍耐下来,急忙欠身让座。

    胡以晃闪目观看。但见大殿内外,站着二百牌刀手。他们弓上弦,刀出鞘,如临大敌。韦昌辉身后,站着二十名彪形大汉,一个个紧握剑柄,怒目横眉,严密地监视着百官的一举一动。胡以晃顿时猜透了韦昌辉的用意,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再看文武百官,一个个战战兢兢。面无人色,忐忑不安地站在大殿两侧。

    稍停片刻,韦昌辉装腔作势地说道:“今天把诸位兄弟请来,有件事说明。昨天,天父给我托了一梦。他说指派我执掌天国权柄,辅佐天王成就大业。我跪在地上叩头固辞。天父坚持不允。他说。这是天意,任何人不得违背。天兄也指示说,天意是不能更改的。并且,叫我向尔等转达天父的圣谕。你们都听清楚了吗?”

    被天王洪秀全承认的天父代言人杨秀清已死,天兄代言人萧朝贵可是好端端的在苏褔省,他们会替韦昌辉说话么?在人们心目中。越来越清楚了。谁都明白,韦昌辉在瞪眼骗人。然而,却没有一个人敢于揭穿真相。大殿里死一般地寂静,除韦昌辉的干叫声外。毫无反应。

    北殿尚书张春厚,怕他的主子无法下台,接茬说道:“众位大人,听清了吧?六千岁说了,这是天父的圣旨,无法改变。就请列位签署名字吧,好请六千岁早日得掌天国大权,代天王管治四方。哪位先签,嗯?”这时,早有人准备下了文房四宝。并且,还把一幅黄绫子,铺到另外一张桌案上。

    大殿里仍然是一片寂静。韦昌辉的脸色由白变青,由青变紫,额角上的青筋越鼓越高。二眸子中闪着恶光,扫射着每一张面孔。突然,他停在蒙得恩脸上,皮笑肉不笑地说:“蒙大人,您先领个头吧!”张春厚见了,忙把毛笔递去。

    蒙得恩站到人群中间,双手交叉在胸前,冷冷地说道:“我不签!”“啪!”韦昌辉把桌子一拍:“你敢违抗天父的圣旨?”“天父的话我没听见。我只听到了狂人的呓语。”“你说谁是狂人?”“你!就是你韦昌辉!”蒙得恩突然提高嗓音,手指韦昌辉,说道,“国家将兴,必出良将;国家将亡,必出妖孽。我们好端端的太平天国,坏就坏到你们手中。你出身书办,欺压乡里,早就有罪于民。我天王体天父好生之德,不咎既往,将你收下。论战功,你比不上东、西、南、翼四王;论品德,你比不了满营众将。然而,在天王的重用下,你才登上北王六千岁的显位,凡有一点儿血肉的人,能不铭刻肺腑以报恩德乎?偏偏遇上了你这个人中的败类。你乘人之危,兴风作浪,假传圣旨,残害无辜,干下了数不清的坏事。今日,又明目张胆谋位篡权,还妄想把我们拖进火坑。哼,用心何其毒也!你记住,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你之所为,定会留下骂名千载,遗臭万年!”

    “放肆!”韦昌辉气得面色铁青,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先要你的命!看咱俩谁死无葬身之地!”蒙得恩说:“大丈夫生而何欢,死又何惧。只要死得清白,我就会含笑九泉!”

    “杀了他!”韦昌辉吼叫道:“开膛破腹,挖了他的心!”牌刀手往上一闯,就要动手,蒙得恩喝道:“我自己会走!”说罢,冲着百官一抱拳:“各位,我先行一步了!”然后一甩袖子,大踏步朝殿外走去。

    大殿里又寂静了,静得叫人可怕。时间不长,牌刀手进来禀报,已将蒙得恩开膛摘心。韦昌辉不放心,叫心腹谋上刘乃新去验看,并命人将蒙得恩的尸体喂狗。

    一场惨杀过去之后,韦昌辉好像得到了一点安慰。他面向胡以晃问道:“殿下,请你带头签署个名字吧!”胡以晃十分从容地说:“请问六千岁,签字何用?”韦昌辉见胡以晃态度平和,心里闪出一线希望,说道:“这有三重意义。一是向天父表示忠心,二是让臣民一体皆知,三是表明百官意见一致,好跟随我一道尽忠办事。”

    “我看归根结底,只有一点,那就是一致拥护你掌握天京内外!”“对,对,也可以这样解释。”韦昌辉尴尬地点了点头。突然,胡以晃纵声大笑,越笑越响,越笑越狂。韦昌辉忙问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胡以晃一字一板地说道:“我笑你天真、愚昧、无知!”

    “你——”不等韦昌辉说话,胡以晃抢着说:“可叹你读书多年,却不知礼义,不晓好歹,不通人情,不懂香臭。就知道争权夺势,贪得无厌,尔之所做所为,可称得起空前绝后!难为你想得这样巧妙,让我们陪着你一同篡权。哼,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你没想一想,我胡以晃能顺从你吗?你可以杀人,可以开膛摘心,可你却无法让我屈服。”

    韦昌辉听罢,迈步来到胡以晃面前,冷笑道:“这么说,你也活腻味了?”胡以晃道:“请便!”“你到底署不署名?”“方才说了,何必再问!”“我再给你一个机会。”“这个机会是对我的最大耻辱。”韦昌辉道:“你真不识抬举!”“受你的抬举,我家祖宗三代都感到脸上无光!”“放肆!”韦昌辉一伸手,拽出宝剑:“你真不怕死吗?”胡以晃把衣服扯开:“怕死不是好汉!”“呀!”韦昌辉吼叫一声,宝剑刺穿了胡以晃的胸膛。胡以晃的身躯猛烈地摇晃了一下,二目圆翻,须眉皆奓,一口鲜血喷到韦昌辉脸上。尔后,壮烈死去。韦昌辉忙将血迹揩净,命人把尸体抬走。

    通过这两次的尝试,韦昌辉也气馁了。他命人把百官囚禁在北府花厅里,一个也没有放掉。接着,高声喊叫道:“拿酒来!”一名参护端来一壶“金陵大曲”,四碟小菜。韦昌辉“咕嘟咕嘟”把酒喝干,又大吼道:“传我的诫谕,全体军兵集合,随我攻打天王府!”(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四章 转攻西府

    天京朝阳门外的孝陵卫,此处此时已经是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军营,西殿新编第四军三万余人、两万随军民夫以及乡兵团把这里填充得满满当当。

    昨日第四军先头部队便已经赶到了这里,驻守在这里的数百名北殿军没有做什么抵抗,集体做了俘虏,令冯子材感到惊奇的是这些俘虏丝毫没有被俘的气馁,反而有种解脱似的释重。

    冯子材自从年初调回苏州述职之后,作为西王打乱新军将官之间的派系计划,冯子材从新三军的团长做到了新编第四军第二师的代理师长之职。新编第四军随西王出征天京,第二师是作为先头部队在使用,昨日到了孝陵卫后,看到北殿军毫无斗志,冯子材原本打算一鼓作气攻克朝阳门的,却想不到接到西王的将令,命第二师在孝陵卫驻扎,为后续部队建立营垒。

    冯子材只得放弃大好的机会,留在孝陵卫修建营垒。此时他站在一处土坡之上,望着眼前孝陵卫的营垒,却是一片繁忙的景象。挖壕沟的、建木栅的、修建营盘的、搬运物资的,整个孝陵卫人声鼎沸,马嘶牛吼之声不绝于耳。

    冯子材点上一支小刀牌香烟,自从当上代理师长之后,他渐渐迷上了这种香烟的味道,在心烦意乱的时候,他就会点上一支缓解心中的烦躁。

    “怎么?还没想通西王的那道将令?”冯子材回头一看,说话的却是原来自己所属第三军的师参谋长张明景,只见他走到自己身旁,也望着远处天京的朝阳门轻叹一声说道:“西王这是打算最后再进城收拾残局啊。”

    冯子材微微皱眉,望了望自己和张明景的随身护卫都离得稍远,这才笑笑说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而且咱们这次进兵并不是为了消灭多少敌人,而是要争取人心对吗?”

    张明景呵呵笑着拍了拍冯子材的肩头赞许道:“不错啊,比我想得又更深了一层,的确这次进兵天京咱们的潜在敌人不只是北殿军啊。”

    冯子材深吸了一口烟气跟着说道:“如今翼王的兵马到了大胜关,杨辅清部在我们身后的淳化镇,北殿兵马不过三万余人,而且士气低落,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我想西王命我们暂驻孝陵卫是有两个目的。”

    张明景笑了笑说道:“不错,我琢磨了一晚。也觉得是两个目的,你先说说看,咱俩想的一不一样?”

    冯子材望着天京方向说道:“其一就是天王府和西王府还在城内,西王担心强攻天京,北殿军会上演最后的疯狂。甚至不顾一切强攻天王府和西王府。咱们停下来,是给韦昌辉留个念想。还留下了可以谈判解决事端的余地。毕竟西王也不想要一座生灵涂炭的天京城啊。”

    张明景点头道:“说的不错,狗急了还会跳墙的,要是朝阳门破了,韦昌辉说不定真的会烈火焚城,他如今已经不是那位北王,他现在是个疯子。”

    冯子材犹豫的问道:“西王真的打算和一个疯子谈判么?”

    张明景笑了笑不置可否反道:“谈判需要时间。虽然和疯子谈判不一定能谈成,但总算能争取到时间。”

    冯子材有些明白过来:“西王需要时间争取人心,特别是在大胜关和淳化镇的翼王部、杨辅清部。”

    张明景微微颔首道:“不错,西王的第二个目的便是借着这次勤王。最好能够收服两家,太早拿下天京,势必让事情变得复杂。”

    冯子材神情变得有些惊讶,缓缓低声问道:“因为天王还在天京城内?”

    张明景呵呵一笑道:“不错,咱们那位名义上的共主,天王他老人家还在天京城内,太早进天京,西王的话语权就会薄弱上几分,太早进天京就不好行事了。”

    冯子材嘿了一声,想也不想就道:“这位天王真是麻烦,韦昌辉怎么不把他也给弄没了?”

    冯子材说完这句,似乎又想到什么,面色有些难看的望向张明景,张明景也是一般的脸色,两人对望一眼同时失声道:“西王还有第三个目的!”

    ……

    却说韦昌辉当日在北王府召集心腹将领密谋调兵攻打天王府之事,虽然如今天京城内外都在北殿控制之下,但有两个地方还不算是北殿的治下。一个就是洪秀全的天王府,另一个就是西王府。这两处都有天王府和西王府各自的参护守卫,天王府尚有参护三千余人,西王府也有千余参护。虽然此时北殿军兵马颇多,但天王府参护兵马也不少,西王府参护虽少但都是精兵,没有完全的把握之下韦昌辉也不敢贸然动手,而且要不是走投无路,韦昌辉也不敢杀掉天王或是把西王府的人杀光,特别是西王府的人,韦昌辉还需要他们来做人质呢。

    韦昌辉看着殿上一群心腹沉声道:“传我的诫谕,全体军兵集合,随我攻打天王府!”

    众将都是一愣,大将张同海问道:“殿下,我等该准备多少人马?”现在韦昌辉动辄杀人,众将也不敢违拗他,只能顺着他的话去说。

    韦昌辉焦急地说道:“我不是说了吗?全部,全部。”“是!”张同海仗着胆子,又说:“殿下容禀!我们手中,现有军兵三万九千三百多人。防御天京外围占去了一万八千人,守把各处城门、城墙、王府等地占去了一万八千人。可以调动的军兵,只有三千多人。如何调动?请六千岁定夺。”

    韦昌辉一听,心里凉了半截,现在他才感到人少力单,实力空虚,听闻勤王军可是不下二十万之众,自己拿什么去和人家对抗呢?三千多人能拿下天王府吗?天王府参护就有三千余人,而且天王府防御也极为严密,莫说三千人就算六千人也未必打得下来。而且一旦动天王府,就只准胜,不准败。必须把天王府拿下来,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急得他满头大汗,不住地摇头叹息,可是,不采取这次行动行吗?也不行,形势不等人哪!萧朝贵和石达开随时都可能杀回来,没有兵防御城门也不行?守把城门的任务更是至关重要,万万不能削减兵员。

    就在韦昌辉万难抉择的时候,一个探子带回来的消息让他打消了攻打天王府的念头。一名探子满脸土色的前来禀报道:“殿下。西王大军距孝陵卫已经不足百里,另有一部兵马从镇江而来,已经将至燕子矶。”

    韦昌辉面色大变,颤声道:“怎么、怎么来的这么快?”跟着又有探子来报,翼王大军也将到大胜关。这下韦昌辉这地慌了手脚。

    北殿尚书张春厚急忙说道:“殿下,西王兵锋极盛。锐不可当。听闻连北面老毛子都不是西殿兵的对手,我们还是收拢兵马固守天京城垣为上。”

    韦昌辉怒道:“要是城垣也守不住呢?”

    大将张同海献媚道:“殿下,咱们北殿上下齐心保殿下,哪有守不住的?”

    韦昌辉仍旧一副丧考般的模样,不住的摇头道:“你们不知道西王和翼王的厉害,光一个石达开已经是我不能对付的了。更别提萧朝贵了。”

    张春厚皱眉道:“要不这样,咱们先收拢兵马,然后集中兵力打破西王府,将西王一家老小当做人质。逼迫西王退兵!”

    韦昌辉怒道:“一派胡言,要是萧朝贵得知西王府被破,他还不把我等全都干掉么?”

    张春厚道:“卑职的意思是打下西王府,但不伤害西王一家老小,这一次并非胡乱杀人。”张春厚一急便说错了话,这一次不胡乱杀人,意思便是前番都是胡乱杀人了。

    但韦昌辉也没有在意,只是若有所思的道:“西王会为了西王府一家老小退兵么?”

    张春厚道:“有人质在手至不济也可换得性命回庐州去啊,殿下。”

    韦昌辉这个时候才想起那日刘乃新所说的上中下三策,这时候看起来似乎中策离开天京回庐州去至少算是一条好计策啊。韦昌辉盘算片刻道:“也好,咱们就先打西王府,但让兄弟们千万小心,可别伤了西王家小,特别是西王世子萧有和。”众将一起领命,各自分头准备去了。

    韦昌辉稍微休息了一会儿,晚饭后张同海来报,已经准备妥当,韦昌辉便披挂整齐,全副戎装,在北府外提刀上马。张同海早已准备就绪,三千人马整装待发,韦昌辉把大刀一摆,奔西王府杀去。

    这晚,天色特别黑暗,星月无光,伸手难见五指。不过,北殿兵都手执火把,轻车熟路,时间不长,便来到西王府的正门,韦昌辉勒住战马,冶头观看,但见西王府内,一片漆黑,声息皆无,似乎西王府也没什么准备。他心中暗喜道:真乃天助我也!于是,马上传下将令,命张同海率部进攻。

    北殿兵很快攻破了西王府的正门,数百北殿兵一起涌进正门,来到西王府的前院内。却不想刹那间,灯球火把在西王府前院内燃起,把前院照得照如白昼。

    那数百先进西王府的北殿兵还在错愕之间,突然,西王府里放了三声信炮响起,前院两厢内、屋顶上上举起了火把,几百名西殿参护,各执火枪一齐朝院中的北殿兵开火。

    一时间弹如雨下,又是交叉射击的火力,北殿兵拥挤之下根本无处可躲。与此同时,就见西王府两侧巷子内各有百余名西殿参护杀将出来,火枪开道,西殿参护的火枪犀利,北殿军连连后退。

    北殿军没有防备会有这么一招,措手不及之下,乱了阵脚。霎时间被火枪打死打伤的很多,大将张同海也死在乱枪之下。

    韦昌辉一看,知道西王府已做了充分准备,眼睛珠子都要突了出来,失声叫道:“西王府哪里来的这么多火器?”

    他并不知道早在一年多前,西王便秘密偷运新式西洋火器入天京,毕竟各王府都在享用各种西洋物件,把枪支混在贡品、礼品中偷运入天京还是非常容易的。

    韦昌辉见势头不好,急忙调转马头,打算夺路而走。北殿兵马见北王逃跑,也跟着仓惶后撤,就这样三千北殿兵被一千精锐西殿参护击退,西王府安然无恙。

    西王府正殿内,童强胜一脸阴沉的望着满院子的北殿兵尸体道:“要不是西王有命令,今晚就可以做掉韦昌辉这狗贼。”

    一旁李左车拿着一支兀自冒着烟的火枪淡淡一笑道:“小不忍则乱大谋,走吧,咱们俩也该去会会这位北王了,西王交代的事一定要办到的。”(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五章 继续杀人

    整整逃出三条街道后,韦昌辉才被张春厚等人接住,惊魂未定的韦昌辉还想逃时,张春厚急道:“殿下,西殿的人没有追来。”

    韦昌辉兀自有些不信,若是自己岂会放过这般好的追杀机会?北殿若是没有了韦昌辉,早就树倒猢狲散了。韦昌辉有些没弄明白,西殿兵为何停止了追击。

    回到北王府后,损失也计点上来,三千余人只回来了一千八百多个脑袋,短短的功夫,一千二百多人就这样折在了西王府。西王府一千余名参护居然人人都陪了犀利的火枪,而且这些参护个个骁勇,枪枪咬肉,至今还让韦昌辉感到后怕,同时韦昌辉也更没底气能不能守住天京了。

    其实韦昌辉并不知道西殿的参护个个都是百战精锐,也都分批到讲武学堂学过新式洋枪的使用,装配了新式的后装线膛火枪,而且他们当中还混有数十名白泽堂的刺客,这些刺客更加的擅长杀人,昨夜又打了韦昌辉一个措手不及,因此赢得很是轻松。

    韦昌辉颤抖的手喝了两杯定惊茶后,才渐渐的不抖了,但面色依旧难看得很。张春厚颤声说完损失之后,接着说道:“殿下,往下咱们该如何?”

    韦昌辉顿时也没了主意,天京是守不住的,特别今晚看了西殿兵的战力之后,韦昌辉更加不敢和西殿正面对战。但如今西王府打不下来,天王府那边的参护足足有三千多人,也不是好打的。两边都打不下来,韦昌辉拿什么去威胁勤王军谈判呢?

    一瞬间韦昌辉想到了谋士刘乃新说的中策,那便是离开天京返回庐州去,虽然回到庐州也可能被勤王军攻打。但那边始终是自己的地盘,或许能周旋一二。

    韦昌辉迟疑的说道:“要不今晚咱们就连夜回庐州去?”

    张春厚还没回答,阶下谋士刘乃新急忙道:“不可啊殿下。”

    韦昌辉奇道:“为何不可?”

    “西殿另一支兵马将至燕子矶,卑职料定这支兵马定是西殿镇江兵,西殿镇江兵素来配有水师,既然他们能到燕子矶,水师必定早已经封锁江面,我等如何能过得了江?”刘乃新轻叹一声接着说道:“殿下要是想走,就当早些走,如今只怕晚了。”

    韦昌辉大怒喝道:“老子让你们出主意来着。不是让你们说老子的不是!”

    刘乃新吓了一跳,顿了顿后急忙说道:“殿下既然下策和中策都不可行,咱们还有上策可走啊。”

    韦昌辉怒道:“上策不就是让老子投靠萧朝贵嘛,我跟你说过,萧朝贵会要了老子的性命!”

    刘乃新哭丧着脸说道:“殿下息怒。殿下想一想,今晚西殿为何在大好局面下并未追杀我等。西王如此做便是留了一个活口啊。”

    韦昌辉脸上的怒色渐渐散去。低头沉吟起来,张春厚也道:“是啊殿下,这次西王虽说打着为东孽昭雪的旗号起兵,但去岁东孽和西殿也曾经很不对付,卑职猜想或许西王不会为了东孽而将我等赶尽杀绝吧。”

    韦昌辉有些犹疑的问道:“为何不?他不杀我如何向响应起兵的石达开、杨辅清交代?”

    刘乃新阴测测的笑道:“咱们这位西王其志不小,或许他并不想要咱们脑袋。而是想要整个天国呢?”

    话音才落,殿外有参护进来禀报说今夜失陷在西王府的一名旅帅回来了,还带回来一封信。韦昌辉急命人将信函拿来观看,看完之后却是喜忧参半。

    见刘乃新和张春厚够长了脖子想看看那封信函。韦昌辉便将信函递给两人观看,口中疑惑的说道:“西殿的使者约本王明日酉时在大报恩寺塔见面,说有西王的话要转告,不知会不会是个圈套?”

    刘乃新首先看完,喜道:“殿下,西王这是想约殿下谈判啊,事情还有转机。以西王的实力也不会做什么下三滥的埋伏之事,况且今晚西殿没有衔尾追杀就是最好的明证。”

    张春厚也道:“不错殿下,卑职看来,西王既然想谈,那咱们就谈谈看,也不会吃什么亏啊。”

    韦昌辉沉吟片刻后,重重的点点头道:“好,本王明日就亲自去见见这个西殿使者,看看西王有什么要谈的。”

    翌日,坏消息接二连三的传来,大胜关、燕子矶、孝陵卫等地接连被勤王军占领,天京城已经三面被围。昨晚韦昌辉还不死心的派了小队人马打算偷渡过江,结果却被江面上的来回不断飞哨巡视的西殿水师给吓了回来,果然镇江的西殿水师封锁了天京以北的江面。

    面对接二连三的坏消息韦昌辉暴跳如雷,更让他感到忧心的是北殿军明显士气低落,昨日虽然下令将外围兵马撤回城中,但还是有小部分兵马来不及撤回,原本想着这些兵马或许会一战,但登上朝阳门观看之后韦昌辉心灰意冷,滞留在城外孝陵卫的数百兵马根本没有抵抗,西殿兵一至齐刷刷的跪地求饶请降。

    韦昌辉胆战心惊了好一阵,生怕西殿兵趁势来攻朝阳门,他可不信朝阳门上军心不稳的北殿三千兵能挡住西殿兵的攻势。好在西殿并没有趁势来攻,而是选择了在孝陵卫扎营驻垒,让韦昌辉松了一口气,同时也让韦昌辉明白过来,西王这还是给了他机会谈判的。

    很快日头偏西,酉时初刻,韦昌辉带着张春厚、刘乃新等人并百余名北殿参护来到大报恩寺塔。

    金陵大报恩寺塔位于天京城南古长干里,明朝永乐十年,朱棣敕工部于原址重建:“依大内图武,造九级五色琉璃塔,曰第一塔,寺曰大报恩寺”,方才兴建这座塔。

    大报恩寺塔的修造,由郑和等人担任监工官,由于大报恩寺在永乐、宣德年间建造。当时郑和正率领下西洋船队多次远洋海外,因而对工程难以全力监管。为此,宣德三年,明宣宗朱瞻基特下御敕,要已回国任南京守备的郑和“用心提督”,限期完工。

    建造大报恩寺塔花了整整19年功夫,耗银248万余两,动用了囚犯、工匠和士兵达10万人。竣工以后,郑和还特地从海外带回了“五谷树”、“婆罗树”等奇花异木种植在寺内。大报恩寺塔是明代初年至清代前期南京城最负盛名的标志性建筑,永乐皇帝赐封该塔为‘第一塔‘。该塔是金陵四十八景之一。

    和所有的历史建筑一样,大报恩寺塔也经历了数次的天灾和人为损坏,但好在明清年间都有不断修复。原本历史上太平军占据天京之后,清军建了江南大营,特别是1854年。清军攻克雨花台后,太平军为防清军占据大报恩寺对城内造成威胁。遂 “ 用火药轰之。复挖空塔座下基地,数日塔倒,寺遭焚毁”。但如今因为西王东征改变了历史,清军没有建立江南大营,虽然洪秀全本人很讨厌这座佛塔,但毕竟也算是天京的名景之一。大报恩寺塔得以保存了下来。

    来到大报恩寺内,北殿参护四处看了,并无埋伏的痕迹,韦昌辉这才安心的走入大报恩寺塔内。上得顶楼之后,却见一名中年汉子做寻常百姓打扮,带了两名随从便在此处等他。

    韦昌辉疑惑的打量了一下这汉子,西殿还是有些熟人的,但眼前这人韦昌辉却毫无印象。那汉子微微一笑略施一礼道:“在下西殿夏官副丞相童强胜见过北王殿下。”

    童强胜的官职其实已经很高,按苏福新政的官阶来说已经算是少将级别的,但他还是用太平天国习惯的官阶来自报家门,好让韦昌辉听得明白。

    韦昌辉哦了一声,西殿的夏官副丞相,官职不算小了,当下清咳一声,端起北王的架子便问道:“萧朝贵派你前来有何话说?”

    童强胜肚子里暗暗冷笑,这位北王还真是奇葩,死到临头了还装腔作势,当下也不客气的冷道:“那要看北王殿下是要走死路还是活路了。”

    韦昌辉大怒,他在天京颐指气使惯了,何时被人用这种口气说话?又见对方只有三人,当下大怒道:“好大的口气,你不要命了?!”

    话音才落,韦昌辉身后几名北殿参护便目露凶光、拔刀相向,随时准备上前杀人似的。

    那童强胜等三人猛然从腰后掏出短枪来,每人两支短枪,齐刷刷的对准了韦昌辉,虽然只有三个人六把枪,但三人身上的杀气却毫不掩饰。

    面对黑洞洞的枪口,韦昌辉面色一变,两边距离太近,要是发难,难保自己不会被火枪打中,况且还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别的后招。

    童强胜淡淡的说道:“久闻北王好杀之名,果然来见你还是要准备好,我敢来见你就不怕没命,要么你听我说下去,要么咱们一起死在这里!”

    韦昌辉看着童强胜,虽然他说得轻描淡写,但他和身后两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意却是那么的浓烈,韦昌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知道童强胜这种人必定是言出必行,不会是出言恐吓的,在这高塔之上自己就算人再多,也不一定能护得自己周全。

    当下韦昌辉换出一副笑脸来,先喝命自己手下收起刀剑后退,随后笑道:“有什么话好说,我也非常敬佩西王妹婿的,童丞相可以接着说,死路是怎样,活路又是怎样?”

    童强胜三人缓缓放下短枪,也不废话淡淡的说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死路便是与我西殿为敌,活路便是与我西殿合作!”

    韦昌辉忍下一口气,问道:“我韦昌辉在西王眼中还有用么?”

    童强胜点点头道:“你还可以帮我们做一件事。”

    韦昌辉奇道:“原来本王还有用啊,只不过不知西王想要本王做什么?”

    童强胜的眼光越过报恩寺塔旁的秦淮河,望向落日余晖中的天王府方向,口中淡淡的说道:“继续杀人!”(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六章 攻心为上

    望着身前替自己整理袍服的洪韵儿,萧云贵心底里忽然一阵黯然,穿越了几年之后,他暮然发现自己开始记不起洪韵儿从前的样子了,跟着就连自己从前的样子也非常的模糊起来,心头忍不住一阵失落起来。

    洪韵儿的素手环过萧云贵的腰间,将腰带替他扣好,细致的将袍服的褶皱弄平,抬头却见萧云贵神色有异的望着自己,忍不住问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么?”

    萧云贵的大手抚上洪韵儿的俏脸,柔声说道:“没什么,韵儿,我只是在想你从前的样子。”

    洪韵儿微微一笑,继续手上的动作,口中说道:“怎么忽然伤春悲秋起来了?我的样子?我都忘了我是什么样子了。”

    萧云贵有些疑惑的问道:“你一点都不留恋之前的生活了?”

    洪韵儿奇怪的反问道:“有什么好留恋的?”跟着轻抚上萧云贵的脸颊道:“除了有时候会想爸爸妈妈之外,我真的很满意现在的自己,难道你会喜欢从前那个四眼妹吗?还有阿贵,就算现在咱们能回去,你又舍得放下这里的一切吗?向前看吧,老是回忆从前心态会乱的,现在你、我说什么也不能乱。”

    萧云贵有些说不出话来,或许洪韵儿说得对,就算真的能够回去,他也舍不得放下这里的一切,而且现在是关键时候,自己又怎么能胡思乱想呢?

    当下萧云贵嗯了一声,也就没再去想,皱眉说道:“石达开已经在外面大帐等了很久了,我们还要拖下去吗?”

    洪韵儿掩口狡黠的一笑道:“你要让他心里有个尊卑,驾驭属下可不能施恩不示威,你一上来对他太客气。他就会蹬鼻子上脸了。”

    萧云贵嘿了一声道:“想不到你已经腹黑至斯。”

    洪韵儿报以一笑道:“彼此彼此。”跟着拍拍萧云贵的胸膛道:“可以了,咱们一道出去见见咱们这位翼王吧。”

    萧云贵和洪韵儿等人早间到了孝陵卫大营之后,便向石达开和杨辅清发了信函,请他们到孝陵卫大营共商大事。石达开倒是来得很快,只带了二十多名护卫便轻装赶到了孝陵卫,翼殿兵马到了大胜关后,倒是和北殿兵在天京西面打了一仗,虽然翼殿得胜,但最后北殿军缩回天京城内,凭城固守。翼殿这次前来匆忙,火炮所带不多,是以攻打一阵后,便被天京高大的城墙所阻,只得退回来。

    翼殿这次准备不足。更加没有西殿那种变态的后勤系统,就连粮草都是一路筹措而来。到了大胜关石达开还命石镇吉专门领兵出去附近村落就粮。

    是以石达开急匆匆的赶来见萧朝贵一则是为了商议大事。二则便是为了粮草之事,他希望能借到一些粮草应急,五万人马每天人吃马嚼的可不是小数目。

    萧云贵和洪韵儿磨叽够了才缓缓来到中军大帐,见帐内石达开坐立不安,身后仅有张遂谋一人跟随。张遂谋前番受伤虽重,但好在都是皮肉伤。流血过多而已,将养十余日后已经康复大半,这次来见西王,石达开还是带上他。毕竟张遂谋乃是他帐下第一谋士。

    见到石达开,萧云贵满脸堆欢,上前道:“达胞,可想死为兄了。”

    石达开起身行了个礼,萧云贵呵呵笑着坦然受之,随后扶起石达开道:“达胞何须多礼?咱们坐下说话。”石达开身后的张遂谋眼中精光一闪,也行了一礼。

    萧云贵眼角余光也看到了张遂谋的这个眼神,淡淡一笑说道:“张丞相不日前力救翼王,身中九创,还有一创是在左腿上,只怕还不大好,今早还伤口崩裂一次,可不能站着,本王赐张丞相坐。”张遂谋乃是翼殿丞相之职,因此萧云贵以丞相相称。

    一旁西殿参护连忙搬来一张杌子,石达开和张遂谋脸上面色微变,西王简简单单几句话便将张遂谋的伤情说得一清二楚,足见西殿探子的厉害。当下张遂谋谢了之后,便坐下身来。

    萧云贵则带着洪韵儿走到主位上,他坐了正中的交椅,洪韵儿安坐一旁,脸上挂着晶莹的笑意,却没开口说话。

    石达开急不可耐的抱拳道:“兄长,这次出兵勤王当下手迅如闪电,虽然天王身在天王府,还有数千参护护卫,但只怕夜长梦多,若是北奸狗急跳墙强攻天王府,只怕天王会有危险。”

    萧云贵心中暗自恚怒,这石达开还真是对天王忠心耿耿,但脸上还是笑着说道:“达胞稍安勿躁,天王府城高池深,北奸只有三万兵马,要分守各处城门、城墙,根本没有多余的兵力去攻打天王府,他倒是应该怕天王府忽然在咱们攻城的时候出兵在他背后捅一刀呢。”

    石达开还要再说,萧云贵抬手虚按,口中抢着道:“达胞可不能只顾着天王,天京城内还有不下百万的百姓,要是咱们强攻太甚,北殿军打不进天王府去,就只会拿那些百姓出气,本王可不想看到烈火焚城、生灵涂炭啊。”

    张遂谋冷哼一声说道:“既然西王殿下急于救民于水火之中,就更该早日出兵攻打天京城垣,为何一直按兵不动?”

    萧云贵脸色不变,口气却有些冷下来,淡淡的说道:“听闻昨日翼殿也打了西门,不知道可好打?”

    张遂谋为之语塞,萧云贵笑着说道:“当年本王打这金陵城之时,要不是清妖将官糊涂,本王也不可能这么轻易的打下金陵城。如今北殿军虽然兵少,但据险要而守,急切难图啊。况且北殿军虽然为恶,但寻常兵卒也是被逼无奈,他们也还算是天国之兵,难道真要赶尽杀绝么?”

    张遂谋冷言道:“难道西王还打算宽赦北殿兵不成?”

    萧云贵淡淡的说道:“本王此次勤王,只问首恶不问胁从,本王可不是北奸,能将东殿几万人都杀了!”

    石达开见两人语气不善,急忙插口抱拳问道:“那不知兄长如何打算?”

    萧云贵道:“正所谓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如今咱们围住了天京,北殿军定是军心惶惶,只消咱们再打出只问首恶、不问胁从的口号,相信过不多时,北殿军也就分崩离析了。”

    张遂谋冷笑道:“西王果然好计谋,等到北殿军分崩离析之时,只怕天王府也血流成河了吧。”

    萧云贵心头一阵大怒,这张遂谋果然眼光独到,一眼就看出自己借刀杀人的打算,但面上却不动声色,淡淡的说道:“三天前北奸集兵数千攻打我天京西王府,被我西王府精锐参护杀败,而天王府却丝毫无损。张丞相,若非我西王府参护精锐,只怕现在血流成河的就是我西王府了吧。”

    石达开和张遂谋一起失声道:“什么?!韦昌辉去打西王府了?!”

    萧云贵冷笑道:“我在城内的西王府参护冒死放出信鸽带来的消息岂会有假?要说急着打进天京城,我萧朝贵绝对比二位更急,但若是强攻失利,北殿军烈火焚城,天京城的百姓和天王又该如何?”

    张遂谋也不说话,站起身来走到中央纳头便拜道:“是卑职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请西王殿下责罚!”

    萧云贵摆摆手道:“不必自责,任谁都会想本王此次回京便是为了那大权之位而来,其实在本王看来,谁人掌那中枢大位都好,只要能尽心辅佐天王,兴盛天国,驱逐胡奴,不论是谁本王都能为他马首是瞻。”

    石达开默然无语半晌,临来时翼殿众人商议了许久,都认为西王此次勤王便是为了重新夺回中枢权柄,东王一死,便以西王为尊,但众将都不想才除了一个东孽又来一个西贼,是以对西王都报以很大的敌意,却没想到西王表现出来的胸襟如此的广阔。

    当下石达开也起身抱拳道:“西王仁厚,小弟自愧弗如,便听兄长安排,攻城为下、攻心为上,但有出城投降的北殿兵,小弟尽皆受降便了。”

    萧云贵点头轻叹道:“不错,咱们天国再也经不起如此惨烈的杀戮了,段段时日内自相残杀死去的兄弟姐妹竟然比和清妖恶战一年死伤的还要多,咱们要是为了勤王再把北殿军杀光,那淮上的韦志俊部岂不要集体降了清妖去?达胞,咱们要慎重处理此事才是啊。”

    石达开先前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恨不得将韦昌辉一干人等杀个干净,此时听萧朝贵说起,这才猛然醒悟过来。的确东殿在这次事变中被杀菁英不下数万,要是勤王军再杀北殿军三万,天国精锐将士可就自相残杀得太多了。而且只要勤王军将北殿军赶尽杀绝,那还在淮上和清军对峙的北王国宗韦志俊为了自保说不定还真的会降了满清。

    只是石达开不知道历史上北王韦昌辉伏诛之后,秦日刚和陈承瑢带兵将北府杀个一干二净,韦志俊的确因为害怕被洪秀全秋后算账,而投降了满清。韦志俊降清后,参与安庆争夺战,累有战功,由于他是北王近亲,所以未得到清廷重用,在攻陷天京后便被迫退休,解除兵权,随后韦志俊晚年在安徽芜湖居住,死后葬于宣城。

    此刻萧云贵要收拾天京事变的烂摊子,自然不能只顾着杀人,所以他按兵不动的第四层意思便是尽量少让勤王军杀人,能不战而屈人之兵便是最好的。至于韦昌辉会不会答应自己那个条件,萧云贵并不担心,他知道现在放在韦昌辉面前的救命稻草只有这一根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七章 一石二鸟

    石达开心中虽然还是半信半疑,但此刻他却是无法反驳西王的话,这次天京事变自相残杀使得天国本来就元气大伤,要是勤王锄奸之役再杀个血流成河,天国便会更加虚弱,在淮上的韦志俊比杨辅清更加容易投靠满清的啊。

    当下石达开也不在说什么,堂堂翼王为了天国大业,要忍受一点委屈算什么,毕竟冤有头、债有主,他最大的仇人乃是韦昌辉,其余北殿的将士毕竟也是无辜的。

    想通此节之后,石达开也不再纠缠立刻进兵之事,转而商议起如何瓦解城内的北殿军,相信勤王大军只要打出只问首犯不问胁从之后,北殿军中下级将官带兵投降的几率会很高,至不济在真正攻城的时候也会临阵倒戈。

    西王这一次并没有反驳翼王的话,翼王说起自己手下谁谁谁和北殿那边的谁谁谁有旧,可以拉拢之时,西王无不照准。

    商议片刻后,石达开猛然说起军中缺粮之事来,想借一批粮草应急。萧云贵眼睛都没眨一下便命人将左宗棠请来,让他调拨一批粮草前往大胜关给翼殿兵马。

    石达开当即大喜过望,须知无粮不聚兵,要是西王趁着翼殿缺少兵粮来挖墙脚的话,石达开虽然能保证自己的翼殿老兵能够不倒向西王,但却无法保证新归附的东殿和北殿的那批兵马不会投奔西王。难道自己猜错了?西王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心中只有天国,而无半点私心杂念?

    直到畅通无阻的走出西殿孝陵卫大营后,石达开兀自没有看明白西王的真面目,他骑在马上似乎是在对自己说,又似乎是在问张遂谋:“难道西王这次起兵勤王真是为了天国?”

    张遂谋面色依旧肃穆。他皱眉道:“现下还看不出什么来,等到进了天京城便知道了,若他肯奉天王号令说明他还是天国的西王,反之则是第二个东王杨秀清。”

    石达开轻叹一声道:“遂谋,你说走到今天这一步,到底是谁的错?”

    张遂谋一时间哑口无言,石达开接着缓缓说道:“东王有错么?他帮着天国打下偌大的江山,若没有东王,只怕咱们连广西都走不出来。韦昌辉有错吗?易地而处,或许我也只能逼于无奈而杀人。西王就更没有错了。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掺合进来。而我呢?我错在哪里?错在一开始没有果断的阻止韦昌辉?”

    张遂谋道:“是北王自己心肠坏了,变草为妖,与殿下无关。要说错的最大的或许便是天王,要不是他常年不理军政,东王何至如斯?要不是他用人不明。何至北殿杀人如麻?要不是他……”

    石达开猛然一呆,跟着抬手止住道:“或许天王真的有错。但这些话我们心知肚明便可。不必言明。”跟着石达开凝望远处的天京城,轻叹道:“回想当年金田村起兵,大家伙同甘共苦一起杀清妖何等痛快,却想不到很多兄弟没有死在清妖手上,却死在自己人手上了。”

    张遂谋忽然道:“或许这便是西殿军所说的,这乃是天父上帝给咱们的考验。”

    石达开苦笑一声。缓缓点头道:“的确是天父上帝给我们的考验,回去之后好好把西殿听来的话和大家分说分说,很多兄弟其实还是心有疑虑的……”

    在大营门口望着石达开一行人越行越远,萧云贵脸上浮起一丝笑意来。跟着回头对左宗棠道:“明日翼殿的兵马前来搬取粮草时,便可把消息透露给杨辅清部的花旗兵。”

    左宗棠微微颔首道:“杨辅清部这次前来,粮草也是并不充裕,那伙花旗兵脱不了江湖习气,很不得杨辅清部正规东殿军待见,分到的粮草极少,他们到了淳化之后,这伙花旗兵便四处打家劫舍就粮,简直就是一群饿疯了的土匪,要是他们知道有这么一批粮草运往大胜关,肯定会中途劫夺的。”

    萧云贵阴测测的笑了起来,低声道:“杨辅清的花旗兵劫了翼王的粮草,两家说不定便会大打出手,也就拧不到一块去了,我们也就有了名目,名正言顺的收拾掉这伙土匪一样的花旗兵。杨辅清斗不过石达开,也就只能乖乖的投向我们了,正是一石二鸟。”说罢两人一起呵呵大笑起来。

    杨辅清属下这支花旗兵便是去岁广东起义失败后,转进江西的天地会人马之一。自从久攻广州不下之后,陈开等人率领天地会的大部分人马远走福建投奔西殿,而其中一支号称十万人马的天地会义军,在陈荣、邓象、卢纬、谭星、谭富等率领下,纷纷从茶陵取道永新、安福、分宜、万载北上进入江西等地活动,这年秋天因湘军和江忠源部的压迫,适逢太平军杨辅清部自南昌三路救援长沙,两军于当年十月十九日在万载会师,不久“花旗”的名号就出现了,此后“花旗”便成为这支起源于广东、在江西成建制投入太平军的天地会部队的专用番号。

    但这支花旗军因为是成建制归附,杨辅清也没空整顿,天地会义军大多都是江湖习气极重的人物,久而久之匪气更重,从一开始的坑蒙拐骗到后面公然抢劫。杨辅清正打算从严治处之时,却想不到发生了天京事变,随后杨辅清只得暂时放弃整编的念头。后来入京勤王,杨辅清担心这股花旗军留在江西迟早生出事端来,会威胁自己的后路,便把三万花旗兵带了一同前来。

    这些花旗兵原来号称十万,乃是算上了老弱妇孺,归到太平军之后,只剩得三万兵丁能用,是以人数大大锐减,其余老弱妇孺留在江西务农。

    因为花旗军并非正统太平军出身,在东殿军中就及其被人瞧不起,时常领到的粮草和物资都是最少、最差的,出了江西之后就更加糟糕。杨辅清部粮草也是不济,所以分到花旗军手上的粮草也很少,于是花旗军就开始四处就粮,自己弄粮草。

    翼殿就粮还好一些,总算还用银钱购买,实在没有就打下欠条,翼王的大名天京附近的百姓还是买账的。花旗兵就不行了,只得硬抢,昨日西殿军就收拾了一支三百余人的花旗军,但在天京附近的花旗兵可是有三万之众,因此萧云贵才想到要利用这个机会来个一石二鸟。

    回到大胜关后,石达开当即命人准备,派了石镇吉带两千人马第二天一早前往西殿大营取粮草。

    翌日一早,石镇吉率领两千人马前往西殿大营取粮草,西殿上下热情至极,让石镇吉等人感受了一回兄弟部队的热情,当西殿将官问需不需要派兵护送时,石镇吉却想也不想的拒绝了。这里乃是天京附近,天国的腹地,没有什么清妖,就连北殿军都龟缩到城内去了,何须多派兵马护送?其实石镇吉还是担心和那些穿着古怪的西殿兵接触多了,手下兵士心生他念。

    离开孝陵卫大营后,行出二十余里,想不到前面树林中转出几路人马来,足有上万人之多,却没打什么旗号,为首的一名大汉也是头裹红巾,呼喝命翼殿军放下粮草走人。

    石镇吉大怒,上前喝问,那大汉焦躁不已,似乎也怕临近大胜关会有翼殿军来,便一声呼哨,万余人齐亚亚的冲上前来抢粮。

    石镇吉大怒,急命手下护粮,两伙人拥挤到一起之后,初而动手继而动了刀子,很快混乱中便厮杀了起来。翼殿兵虽然精锐,但人数毕竟少了,那伙人更是饿疯了一般不要命的抢粮,翼殿兵遮拦不住,只得带了受伤的人退走。那伙人抢得粮食,便收尸之后也迅速退走。

    石镇吉逃回大胜关向石达开禀报后,石达开大怒,当即点起兵马带了石镇吉前来,但到了抢粮之地已经是人都走完了。石达开余怒未消,便带着兵马私下搜寻,好不容易找到几个落单的汉子,拿下一问才知道抢粮的却是杨辅清部的花旗军。

    当下石达开便带着兵马前来淳化讨要粮草,更要杨辅清给一个交代。

    却说杨辅清率领兵马到了淳化,他这一趟前来本就是迫于无奈,而且他始终担心天王还会追究东殿的责任,更担心西王吞并自己的兵马,是以一直躲在两路人马之后,打算一看势头不好便退兵回江西去做自己的土皇帝。

    这次出征杨辅清的粮草倒是置办得足够,而且江西富庶,北面几个县份也有足够的粮草,却没想到大军到了淳化之后,粮仓却无缘无故的失火,虽然抢救及时,但还是损失了不少粮草。

    随后杨辅清便减少花旗军的口粮,保证自己的亲信兵马的粮草,而花旗军那边杨辅清却同意他们四处就粮,反正这里乃是天京外围,也不是江西之地,抢了也就抢了呗。

    当石达开兵马开过来的时候,杨辅清便得到探子的风声,一开始他还道石达开杀过来了,急忙命人点起兵马准备迎敌,随后才弄明白原来是手下花旗军抢了翼王的粮草!

    杨辅清心中大骂那伙匪气十足的花旗军,胆子还真不小,居然抢到翼王头上了,但他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前去面见翼王。(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八章 挖人墙脚

    天京东南五十余里之处的方山,此山呈方形,孤耸绝立,山顶平坦,故名方山。又因其四角方正,犹如一枚玉印从天而降,又称“天印山”。在明代,“天印樵歌”被列入“金陵八景”和“金陵四十景”之一,在清代,又列入了“金陵四十八景”之一。

    方山还有一处四十八景,便是著名的方山定林寺,距今已有1500多年历史,乃是金陵名刹,寺中的定林寺塔乃是一座斜塔,塔的倾斜度是7.5度,比斜度为4度的意大利比萨斜塔还要“斜”,至今仍为世界第一斜塔。

    但如今不论是带着金陵王气的方山还是千年古刹定林寺,内外都是一塌糊涂。江西太平军杨辅清部的花旗军便驻扎在此处,整个方山和定林寺内外都是花旗军的营地。

    虽然定林寺内的和尚早已被洪教主赶走,但定林寺一直被天京太平军当做扼守东南的军营驻地,虽是军营驻地,但之前的天京太平军军纪很好,并没有给定林寺带来太多的滋扰,但现在寺内被花旗军占据,弄了个乌烟瘴气。

    定林寺大殿上,十余名花旗军首脑齐聚一堂,殿上支了口大锅,锅内煮着香喷喷的牛肉,却不知是从哪里抢来的耕牛。当中坐着花旗军大将陈荣、邓象、卢纬、谭星、谭富等人。

    众人虽然都是花旗军将领,但也是一般的衣着褴褛、面有菜色,此刻人人都望着锅内香气四溢的牛肉,不断的吞咽着口水,一双双满是腹欲的眼神注视着滚锅,似乎想要把锅内的牛肉吞食得连渣都不剩。

    陈荣脸上的络腮胡子甚是杂乱,头上的红巾也是斑斑污迹。身上的红袍更是尘土、油渍片片,丝毫没有统领数万人马的将领风采。其余邓象、卢纬、谭星、谭富等人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几名花旗军首脑尚且如此狼狈,其余寻常将士的境遇更加不堪。

    须臾牛肉出锅,陈荣等人每人得了一大碗牛肉,陈荣忙不迭的将一块热牛肉放到嘴中,也不顾烫嘴便囫囵吞下,跟着长长的舒了口气道:“他娘的,总算吃到顿肉食了。”

    邓象满脸的横肉抖了抖,大声骂了起来:“这他娘的叫什么事。别人杀官造反,吃香的、喝辣的,咱们造反吃野菜树皮,满清狗子和咱们不共戴天,被清妖追杀也就算了。没想到声威宿著的太平军对咱们也像防贼一般。”

    卢纬书卷气甚重,早年也是个落魄书生。他喝了一大口牛肉汤轻叹道:“只怪咱们去岁所投非人啊。听闻陈总舵主他们去了福建,在那边可是做了大官,跟着过去的兄弟们吃得好、穿得暖,可不像咱们,就是一支连后娘都不养的叫花子队伍。”

    谭星、谭富两兄弟对望一眼也没说话,自顾自的狼吞虎咽。陈荣闻言微微愠怒道:“去岁离开广东之时。福建有李廷钰这狗官一万大军堵截,咱们残兵败将带着数万老弱能闯过去么?当时你们都是赞同到江西投奔东王的,这时候说这些话有意思么?”

    卢纬赔笑道:“陈大哥莫急,小弟不是这个意思。”陈荣哼了一声道:“那是什么意思?”卢纬道:“咱们去岁是来投东王的。可如今东王去了天堂,现下这个杨辅清刻薄寡恩、任人唯亲,我等屈居其下终非长久之计。况且昨日咱们抢了翼王的粮草,我估摸着翼王一旦查到是我们做的,必定前来找杨辅清算账。杨辅清这个没胆的必定不敢得罪翼王,说不定会把我们给卖了。”

    邓象脸上横肉一抖怒道:“他娘的,不给吃穿的也就算了,这些粮草是咱们自己搞到的,什么翼王,老子也是天国大将,吃不得这天国的粮草么?杨辅清要是敢来找我们,先让他把短了咱们的粮草给补上,否则就明刀明枪干回去,老子算是受够了,大不了到福建投奔陈总舵主去!”

    陈荣白了邓象一眼,转头望着卢纬沉吟道:“你的意思是咱们投西王去?”

    卢纬点点头道:“既然已经干了这一票买卖,抢了翼王粮草,得罪了杨辅清,杨辅清和翼王必定容不下我等,不如投了西王,陈总舵主在福建吃得开,想必西王也会宽待我等。”

    邓象闻言大大咧咧的道:“不错,西王是条好汉,当年派大海船上千艘到厦门救小刀会那些人,足见西王义薄云天,投他准没错。”

    陈荣迟疑道:“只怕没人引荐,咱们欲投无门啊。”此言一出,原本热切起来的几人都冷了下去,又默不作声的吃起肉来。

    正吃间,一名小校前来禀报说寺外来了几人,说是故人来访。陈荣奇道:“什么故人?”那小校道:“来人自报姓名翟火姑、葛耀明。”

    陈荣大喜起身道:“快请!”卢纬也搓手笑道:“翟大哥来了,必定是西王前来招揽,这下好了。”

    翟火姑乃是归善东平人,去岁广东天地会大起义之时,他联合三栋沙澳人何亚璜等,在三栋沙澳官桥围聚众盟誓,揭竿起义,自封为大元帅,何为平东王,下设飞龙、飞虎将军,部众千余人。随后清军反扑,翟火姑、何亚璜、葛耀明等人率领义军突围北上,本拟也是入江西的,但因清军堵截,不得不改道往福建,最后虽然拼死杀透李廷钰的重围,最后这支义军仅剩下数百人得以到达福建与西殿太平军会合。虽然损失惨重,但翟火姑等人得到西殿太平军的重用,后来充当与陈开义军的联络官,名声在东南三省天地会中颇为响亮。

    翟火姑和葛耀明并数名护卫走上大殿来,翟火姑皱眉望了望殿内的大锅,劈头便是:“陈将军,你们几个在这佛堂大殿上煮肉吃,就不怕佛祖怪罪么?”翟火姑乃是信佛之人,虽然入了太平军,但却没有改变信仰,在西殿太平军中信仰是自由的。

    陈荣起身抱拳苦笑道:“翟大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几个月不见点荤腥,咱们都没顾得上别,将来咱们兄弟发达了,必定给这定林寺的菩萨重塑金身。”

    翟火姑嗯了一声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可别忘了在佛祖面前说了就要做到。”

    陈荣微微一愣,自己随口一说罢了,想不到翟火姑还当真了,不过听他这话意思好像是自己将来一定能发达似的。当下笑着请翟火姑和葛耀明入座,也没什么茶水招待,只得端上两碗白开水。

    翟火姑开门见山的说道:“昨日你们花旗军抢了翼王的粮草,翼王已经带兵前来找杨辅清要个说法,临来时听闻杨辅清已经去见翼王了,强抢友军粮草,再怎么说也是你们几个的不是,你们打算如何应对?”

    陈荣皱眉道:“抢粮草是逼不得已,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手下兄弟只吃些野菜树皮就去和北殿军拼命吧,翟大哥你一路前来想必也见到咱们花旗军的惨状了吧。”

    翟火姑一路前来,接连路过几处花旗军的营垒,果然是人人面带饥色、衣衫褴褛,令人不忍多看。从前翟火姑等人突围的时候,比这般还要狼狈的情状都试过,但那毕竟是被清军围攻之时,可现下陈荣他们这支花旗军可是杨辅清部的兵马,在自己的地盘上行走,讨伐叛军而来,居然还是混得如此凄凉,的确让人有些愤慨。

    翟火姑也试过忍饥挨饿的日子,那种滋味的确不好受,人在饥饿的时候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的。当下翟火姑轻叹一声道:“我也知道你们的难处,既然有难处,为何不像西王开口借粮?”

    陈荣苦笑一声道:“我等什么身份?如何能见到西王去借粮?翟大哥休要取笑了。”

    陈荣说的也是事实,他们隶属杨辅清部,要借也是杨辅清亲自去向西王借粮,哪有一个属下将领越级去见西王的?

    翟火姑也不再追问这事,只是道:“既然事情已经做下,那就要想个法子解决,这趟我和葛耀明奉了西王之命前来,便是给你们几个指条明路。”

    陈荣大喜,腹中寻思就等着西王您老人家招揽了,当下急道:“翟大哥快说。”

    翟火姑道:“西王虽然有意接纳各位,但毕竟各位乃是杨辅清属下,只怕擅自接纳了各位并三万花旗军会坏了友军间的情谊。”

    邓象一听便急了道:“狗屁的杨辅清,连口饱饭都不让人吃,还凭什么不让我们另投他处?”

    卢纬急忙道:“邓二哥,先听翟大哥说完。”

    翟火姑微微一笑说道:“大家稍安勿躁,且听我说,西王已经赶去见翼王和杨辅清了,不过只怕翼王和杨辅清担心西殿接纳友军这个先例一开,难保不会再有别人投奔。因此,咱们需要在西王和翼王、杨辅清商谈之时闹出点动静来。”

    陈荣摸着下巴道:“请翟大哥直说,要我们几个怎么做?”

    翟火姑淡淡的说道:“各位把剩下的粮草搬到杨辅清的大营外,再聚集大家兄弟向杨辅清要个公道,起码得把欠下的粮草给补上,也让翼王看看花旗军的惨状,数万人一闹这热闹可就大了,到时候西王便有说辞让杨辅清不得不答应放你们投西殿去。到那时候,杨辅清也就不会怪西王擅自接纳友军,更不会坏了友军间的情谊。”

    陈荣等人一起拍手叫好,卢纬却暗暗心惊,西王这手玩得漂亮啊,利用花旗军开了这个先例之后,只怕日后会有更多的其他兵马投奔西王,西王这是要开始挖别人的墙脚啊。(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九章 自相残杀

    杨辅清和石达开总算安抚住手下躁动的将士们,特别是石达开的属下,对于这种杀害友军抢夺粮草的行径,他们表现出了极大的愤慨。

    杨辅清迫不得已装了一回孙子,他以天父的名义起誓,表示他绝不知情,并表示一定给石达开和翼殿一个满意的交代,这样才算是把石达开的大军打发走了。

    回到大营之内,杨辅清想起今日受的窝囊气就气不打一处来,招来属下心腹将领和幕僚商议此事。最后决定把花旗军首脑将领骗至大营内全都绑了送往石达开大营去,而花旗军就地解散。

    起初花旗军投靠东殿时,杨秀清是看重他们的人数众多,又不忍心不接纳,怕坏了他的名声。但此刻杨辅清看来,花旗军就是一支烂泥扶不上墙的土匪队伍,留下来只会害人害己,浪费军粮而已,这次还惹出这么大的事来,平日里就想着如何解决花旗军的杨辅清忽然发现他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借口。

    就在杨辅清和属下心腹定下策略,传令兵还没离开大营之时,却传来消息说上万名花旗军兵卒往淳化大营而来,一路上鼓噪着说什么杨辅清克扣粮草,花旗军来要粮草来了。

    杨辅清一下子被打乱了阵脚,他实在没想到花旗军居然无耻到这种地步,抢了翼王的粮草给自己惹下大麻烦不说,还敢恶人先告状跑来闹饷?自从太平天国永安建制以来,还从没有一支太平军像花旗军这般公然纠集起来闹饷的,原因很简单,虽然太平军那些王爷、丞相们享有各种特权,但好歹属下将士们的待遇还是公平的,比如当有肉吃之时。大家都是一般的吃肉,但遇到困难时,也曾一起吃过黑豆什么的,这正是太平军的特点,不患寡而患不均,大家都是一般的吃大锅饭。

    不过花旗军这次闹起来也是被欺负狠了,自杨秀清起便很是看不起这些天地会的江湖三教九流之人,而后天地会会众组成的花旗军也的确有很重的江湖习气,他们并不严格遵守太平军军纪,治军也是按照天地会那套规矩来。凡事先将人情义气,是以花旗军在江西也曾经闹出不少的是非来。几次事件下来花旗军就更加被东殿军看不起,处处针对刁难变成公然的排挤和看不起,这样下来花旗军闹起来似乎便成了必然,只是杨辅清没想到这个必然会这个时候到来。

    淳化镇的东殿军修了十余座营盘镇守。花旗军自然进不到淳化镇内,他们聚集在外围营垒。将一包包的粮食堆放在营门口。百余名大嗓门的士兵大声叫唱起来:“东府大爷们有米面吃,花旗小子们只嚼野菜根,东府五花马都有黑豆吃咯,花旗小子们都及不上畜生呐!”

    营垒后面暗自戒备的东殿军听了有的愤怒,有的同情,有的不屑。有的觉得好笑,但寻常将士们看到这些花旗军衣衫褴褛、面有菜色,叫唱的又如此心酸,心底里多少都还是有些凄然之感。

    一名军帅出来厉声喝道:“你们这些花旗军瞎嚷嚷什么?!叫你们领头的来答话!”

    没人出来应话。上万名花旗军齐刷刷的坐在地上,那百余名叫唱的将士兀自叫唱着:“抢了翼王的粮食只为口饱饭呐,现下大家伙都吃饱了,东府大爷要治罪,小的们就在这里呐!吃饱了、喝足了,余粮咱们也不要了,路上做个饱鬼还要多谢翼王呐!”

    杨辅清闻报后带着亲卫兵马千余人赶到淳化南边的前营,刚至营垒边便听见花旗军的鼓噪之声,听得这些讽刺之言,杨辅清哪里还忍得住?当下大喝一声道:“让这些花旗军速速退去!叫陈荣他们来大营见本帅!否则格杀勿论!”

    但凡军中哗变的前奏便是如此,首先便是有由来已久的积怨,矛盾到了不可调和之时,便会如同火山爆发般迸发出来。人在这个时候总会有一种从众心理,认为法不责众,是以花旗军听得杨辅清派出人的喊话之后,非但没有散去,反而更加来劲,不少人甚至拾起石块扔击营垒后面的东殿士兵。

    杨辅清看得如此情景,也知道事态已经不可控制,若不辣手镇压,只怕会反受其乱,当下恨恨的骂道:“陈荣你们好得很!”跟着厉声喝道:“命鸟枪队上前,再不散去便开火!命令左右两营马队和步队准备,一旦厮杀起来,两侧包抄,凡是胆敢抵抗的就地格杀!”

    三千余名东殿鸟枪兵在号令声中列队于营垒的木栅之后,一些鸟枪兵不忍向那些花旗军开枪,虽然他们平素看不起这些江湖汉子,但好歹也是一起杀过清妖的。当下一些鸟枪兵边准备药子,便大声喊道:“花旗兄弟们,快些退走吧,再不走就要开枪了!”一旁的一些鸟枪兵则骂道:“劝他们作甚?是他们自己找死的!”

    花旗军看到对面鸟枪兵开始准备,忍不住开始有些胆寒,略略都往后退去,人群中不知是谁大声骂道:“东府军要杀人立威了!先下手为强啊!”话音才落,数声枪响自混乱的人群中传出,对面三名鸟抢手应声倒地。

    木栅后的鸟枪兵们愣了一愣,统军的师帅一口浓痰吐在地上喝骂道:“吊那妈,这些契弟还真敢开枪,给我打!”清脆连绵不绝的枪声响彻营垒前方,硝烟、血腥顿时弥漫在空气之中,中人欲呕,凄厉的惨叫声和哭喊声四下响起,人不忍闻。

    躲在花旗军后阵的陈荣面色惨白起来,喃喃的说道:“杨辅清还真敢下杀手,西王呢?西王怎么不出面?不是说西王就在杨辅清大营么?”

    潮水般往后逃窜的兵卒奔来,邓象面带血污上前来嘶吼道:“陈大哥,快逃,左右两翼都杀过来了,杨辅清是存心要剿灭我们啊!”

    陈荣面色大变,兀自不信的喊道:“西王呢?怎么不见西王出来调停?”

    卢纬在身旁顿足道:“陈大哥,我们上了翟火姑的当了,西王根本不在杨辅清大营,他就是想挑拨我们和杨辅清火并!快走!先离开险地再说!”

    陈荣脑子里很乱,这到底是谁的恶毒主意?是西王?还是翼王?还是翟火姑自己的主意?他根本想不明白,也看不明白,他仅仅只是整盘大棋中的一个棋子而已。其实他都没想到,自己带人残害友军抢夺军粮,这样的人西王怎么会接纳他?他唯一的作用仅仅只是让杨辅清自乱而已。

    花旗军没有什么准备,他们原本就是准备来闹一闹而已,很多人甚至是空着手而来,仓促之下如何是杨辅清部兵马的敌手?火枪、鸟枪、劈山炮一放,左右两翼一冲,花旗军顿时四散溃逃,和他们遇上精锐清军时候一样,毕竟他们只是一群松散的江湖汉子,根本不是军纪森严的正规军队敌手。

    杨辅清这次是动了彻底解决花旗军的心思,当下接连调兵遣将,淳化镇五万杨辅清部太平军开始往方山围了过去,意欲赶尽杀绝。就这样打着替东王报仇、勤王锄奸而来的这支东殿太平军,甚至还没和北殿军正式打一战,便开始了一场最为惨烈的厮杀,可笑的是这场厮杀却又是一场自己人杀自己人。

    淳化镇东面一处小山包上,萧云贵骑在一匹高大的西洋棕马上,用千里镜远眺混乱不堪的淳化镇,淡淡的笑了起来。一旁洪韵儿起了一匹红马,一身劲装裹着她那妖娆的身姿,更显得英姿飒爽,她放下千里镜也是淡淡的笑道:“杨辅清还真是蠢,天地会投靠都不打乱了整编,还敢编为花旗军,这纯粹便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萧云贵淡淡的说道:“这不能全怪杨辅清,这是咱们那位东王留下的问题,天地会的人不能用吗?能用,但要看怎么用!杨秀清本来就不大乐意接纳天地会的人,又怎么会善待这些人?这些人匪气不除,便不会是真正的太平军!”

    洪韵儿面色微微有些不忍的道:“阿贵,咱们这样做是不是太残忍了?那些花旗军中毕竟也有好人的。”

    萧云贵哑然失笑道:“莫说花旗军,便是满清那边也有为国为民的好人,但这又能如何?人是社会群体性动物,你的身份便代表了你的群体,一个人的错误或许不会算到整个群体之上,但整个群体的错误却必定会算到群中人身上。记得当年屠金陵满城的时候么?那时候也是这般的情景啊。”

    洪韵儿苦笑一阵,摇摇头道:“原来军政大事永远也不会是干净的,我们越陷越深的时候,却开始有些乐此不彼了。”

    萧云贵轻轻拉住她的手道:“这是什么话?我们不是变态,损人不利己的事我们是不会做的,今天做这件事正是因为它对我们来说有很大的利益啊。”

    洪韵儿点点头轻叹道:“是啊,让杨辅清自乱,让石达开和杨辅清交恶,让杨辅清自己动手收拾掉这伙匪气十足的花旗军,让我们有借口准备对杨辅清发难,呵呵,西王,您真是好算计啊。”

    萧云贵丝毫不以为忤,反而静静的远眺远方道:“韵儿,似乎身在其中,你就不得不算计,就像远方咱们的老同学一样,或许他们也在算计别人呢。”

    正说话间,钱江骑了匹快马带着数名护卫急匆匆赶来,到了跟前钱江竟然连马都不及下便禀报道:“西王,清妖那边出大事了,五天前咸丰在承德驾崩!”

    萧云贵和洪韵儿忍不住大惊失色一起道:“什么?!咸丰驾崩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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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原本是同班的大学生,因为奇怪的闪电导致灵魂穿越回到了清末,分别附身在四个命运迥异而又相互关联的人身上,身份的变化,让四个人经历了各自不同的命运,他们会像各自的命运屈服吗?他们的到来又会改变清末这个苦难的时代么?他们不但要同自己的命运抗争,还要背负整个民族的命运抗争,只因一经穿越,你便是历史的一部分! 1852年,这是个多姿多彩的年代。 这一年,年青的满清贵族荣禄十六岁,仍在为龙寮岭之役死于长毛之手的父亲守孝,他送走了心爱的人进宫。 这一年,年芳十八的叶赫那拉杏贞选秀入宫,她便是日后的慈禧太后,宫中一切的未知在等着她。 这一年,天王义妹洪宣娇正在郴州统领女营兵马,天王的密令让她陷入了两难。 这一年,太平天国前军主将西王萧朝贵正率领两千广西狼兵从郴州出发,奔袭湖南省会长沙…… 本书书友群:105998808太平血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太平血,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太平血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