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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山五台教主全文阅读

作者:紫郢     蜀山五台教主txt下载     蜀山五台教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16 声东·连环计

    岳清所放出来的六丁六甲神魔凶恶无比,而且魔功玄妙,变化无穷,餐霞大师被六个同时临身围攻,一时之间也免不了手忙脚乱,急忙狂发离合神光,抢先护住自身元神,那些神魔全都化形遁入神光之中,原本金灿灿的离合神光染上大片的暗红,迅速渗透进来,好不凶恶!

    另外元元大师跟吴元智也各被三个魔头绊住,魔头不比常物,身体介乎于有质无质之间,寻常的飞剑法宝根本攻击不到。

    剩下吴文琪、王娟娟和雷去恶三人见黄潜逃走,吴元智飞剑斩之无及,立即纵剑飞去。

    岳清大喝一声:“你们还要赶尽杀绝么!”两口飞剑合成一道银sè惊虹,斜掠飞斩。

    三个小辈之中,以雷去恶修到年限最长,道行也最高,认得厉害,急忙放出飞剑拦阻,并且招呼二女:“妖道厉害,二位师妹莫要再管那逃走的小妖人了!”

    雷去恶的飞剑是一道乌油油的光芒,跟岳清放出来的银sè剑光一碰,立刻手上剑诀一沉,几乎窒息,知道对方道行远胜自己,不敢怠慢,急忙深吸一口气,调运全身jīng气,全部加持在那口剑上,将那剑催得嗡嗡作响,猛烈向前冲撞。

    然而他这里骤然发力,岳清的飞剑却忽地一分为二,两道银光贴着他的飞剑两侧飞shè过来,他只觉手上一轻,继而眼前银星乱迸,还未等做出反应,双肩传来剧痛,两条手臂已经被岳清飞剑齐根砍掉,惨叫一声,向下飞坠。

    雷去恶的飞剑也在同一时间迎面斩向岳清,却被太乙五烟罗挡住,他长啸一声,放开双剑,力战王娟娟和吴文琪。这两个女孩修道时间都不长,道行即潜,与人斗剑经验也是不足,数招之间便险象环生,王娟娟的发簪都被岳清砍掉。

    雷去恶的惨叫声引起上方三人的注意,岳清出剑斩伤雷去恶,再逼退二女,不过转眼之间的事情,吴元智刚用风火神龙抵住攻击自己的魔头,就见自己徒儿惨败,气得跳脚怒骂,知道二女也不是岳清的对手,想要过去帮忙,却被三个魔头缠住,不敢稍有疏忽。

    唯有元元大师法力高强,逼退三个魔头,还有余力飞下来亲自跟岳清斗剑。

    岳清正压着吴文琪和王娟娟打,两口飞剑在二人身体周围上下飞掠,银芒闪烁之际,或是砍断吴文琪一副衣袖,或是斩掉王娟娟一条裤腿,二女惊声尖叫,yù战不敌,yù逃不能,只能大声向师父呼救。

    “妖道休要猖狂!”元元大师一声暴喝,青霓剑化作深蓝sè的彩光逼shè岳清后背。

    “老贼尼不但以多欺少,还暗箭伤人!这是你们峨眉惯用伎俩,我也不怕你们!”青霓剑电shè飞至,岳清分出一口飞剑抵挡,元元大师冷笑一声,青霓剑骤然再度分裂成将近二十万的钢针,满空爆shè!

    眼看岳清似乎没有防备,就要被乱针穿身,哪知银光一闪,他竟然身剑合一,以间不容发的时机飞掠出去,目标正是吴元智。

    元元大师疾呼:“师弟小心!”想要过来相助,无奈被三个魔头奋力缠住。

    吴元智以一己之力对付三个魔头就已经颇为吃力,岳清忽然杀到跟前,他拼却余力,将两口飞剑横在身前。岳清再次拿出五鬼夺魂幡,刷出滚滚黑气将吴元智裹住。

    “师弟!”餐霞大师和元元大师都拼却自己受魔头攻击,分神来救,一个放出炼魔神针,一个发动万刃神锋,无数道刃光针影仿佛疾风骤雨一般打过去。

    岳清飞剑跟吴元智的飞剑搅在一起,他急挥小幡,又以密咒驱使神魔裹住吴元智,两人一起向下跌落下方的腾腾魔雾之中。

    餐霞大师双手一合,离合神光化作一道十数丈高的光柱向下照shè,直透魔雾。

    岳清却早防着她这一手,一进入魔雾之中,便发动遁甲旗门阵法,不停地变换方位。

    吴元智毕竟跟随长眉真人修道数百年,道行深厚,从天上落到魔雾里,已经用本门少清神光护主元神,身体周围腾起一片清澈如水的光芒,峨眉派的《少清秘芨》专讲如何降魔祛邪,那少清神光最能克制魔头侵袭,他又挥动芭蕉扇,将风龙火龙全都召回自己身边,全力防守,等待救援。

    “师姐,怎么办?”元元大师看见下方血雾翻滚,餐霞大师的离合神光扫了数次都没有看到吴元智的身影,不禁焦急万分。

    岳清看见餐霞大师还有余力放出离合神光来阵中探查,急忙把攻击元元大师的三个魔头也调过去,餐霞大师盘膝悬坐在空中,身体表面被一幢金光护主,外面九个魔头团团围住,扑在离合神光表面全力侵入。

    餐霞大师全力对抗魔头,一时间没有回话。

    这时山崖那边忽然飞来一道剑光,落地现出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刚才逃走的黄潜,他背后的箩筐已经除下,断臂用衣服上扯下来的布条简单包扎,可以看出来有的地方还在往外渗血,完好的右手里提着一口宝剑。

    和他同来的也是个跟他年龄相仿的少年,身材比他略高,穿着一件黑白相间的道袍,手掐剑诀,指定一条黄sè的飞剑,摆开架势向天上的人吆喝:“呔!你们是哪里来的毛贼?敢来终南山上撒野!”

    元元大师只往这边看了一眼,便跟王娟娟说:“去问问他们两个是何门派,为何跟妖邪一伙,如果知道悔改,就让他们快快离去,如果怙恶不逡,便替天降魔!”

    她已看出来,下面两个少年都是刚入道不久,勉强能驾驭飞剑罢了,那个断臂的甚至连飞剑也不会使,刚才还是被同伴用剑光带过来的,以她的身份实在不屑于动手杀这么两个人。

    她不再以两个少年为意,全神观察下面阵法,只见血雾滔滔,煞气腾腾。

    岳清在煞气之中现出半截身子:“老贼尼!你们峨眉派不是号称玄门正宗个,自觉高人一等的么?我之前摆下八门金锁阵,杀了许元通,如今这座遁甲旗门阵,又杀了吴元智,你若不服气,也下来试试,看看我能不能斩下你的秃头!”

    元元大师气得火冒三丈,她修道几百年,何曾有人敢跟她这样说话?

    老尼姑满脸怒容:“妖孽受死!”青霓剑再次散座漫天钢针向下抛shè。

    岳清将太乙五烟罗升在头顶上空,化作薄薄烟霞,钢针打在上面,泛起点点涟漪。

    “老贼尼!就你这点本事也敢让这个受死让那个受死的,长眉老贼道教你几百年就教会了你这些?真是把大好光yīn都活到了狗身上!任寿如果没有飞升,现在看到你们这一群不肖崽子这个做派,岂不是连羞也要羞死了!”

    元元大师与人对敌向来都是占着上风,今天这么多人一起来对付一个法力不及自己的妖道反而接连损兵折将,早把岳清恨得牙根痒痒,如今又听他辱骂先师,简直怒不可遏:“妖孽,今rì非让你形神俱灭不可!”

    她强压心中火气,取出三十六枚少清神符,这些玉符都被她在洞中以少清仙法温养十余个年头,乃是邪魔的克星,现在拿出来,安放在山岗周围,想把岳清堵死在里边。

    神符全被按在地里,随着她的咒语,纷纷向上shè出一股清亮的光气,在天上聚在一起,恰似一个巨网,把整个山岗都给倒扣进去,然后一声怒喝,全力发动起她那万刃神锋!

017 误伤·万刃神锋

    元元大师发动万刃神锋,天上划出无数金sè光剑,地下也有数不清的利刃划出,不管多么坚硬的岩石碰上了也要碎成齑粉。

    她这下含愤出手,先以少清神符将四周封锁,然后再用万刃神锋把整座山岗一寸一寸地犁上一遍,料想不管敌人如何变化,也绝难逃出生天,非要落个粉身碎骨的下场,然后再擒了元神,好生炮制,以泄心头之愤!

    下方万刃齐动,山石碎裂,尘土飞扬,粘稠的魔雾在其中翻滚,里面的魔头也被绞碎,虽然能够立即复原,不过也无法阻止万刃神锋的发动。

    整座山岗被犁地数尺,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忽然元元大师感觉到锋刃见血,已经是绞到生人了,料想必是岳清无疑,连忙再连喷三口jīng气,将万刃神锋加速催动。

    她这里施法,另一边王娟娟和吴文琪已将黄潜请来那少年道士的飞剑绞断。

    黄潜上山修道不久,还不大能看得出剑仙的深浅,满拟找来这位朋友能够帮岳清分担一二,谁知转眼之间竟被两个小的绞断飞剑。

    那少年道士也吓得够呛,转身拉住黄潜撒腿就往山下跑,边跑边喊:“师父救命!”

    王娟娟本着除恶务尽,纵剑从后赶来,很快剑锋杀至背后,两个少年一起滚倒,顺着山坡滚到涧里,拼命划水游上对岸。

    王娟娟飞过山涧,来到二人头顶上,瞪着一双丹凤眼大声说:“你们两个小妖童,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捋我们峨眉派的虎须!姑nǎinǎi今天送你们去见地下的仙人!”伸手一指,便要用飞剑将二人斩首。

    忽然山崖顶上一声怒喝:“妖女休要逞凶!”一道金光闪电般顺着山势打下来,王娟娟抬头一看,只见到一团缠满金sè电蛇的东西,有脸盆大小,带着噼噼啪啪的爆鸣,迎面打至,吓得花容失sè,急忙身剑合一,掉头逃走。

    吴文琪看到王娟娟遇险,也忙御剑过来相助,王娟娟方才定下心神。

    对岸已经多了一个青年道士,黄潜恭声叫刘师叔,他那同伴直接跪在地上磕头:“师父,他们来终南山撒野,还困住了黄师弟的师伯,斩了他的手臂,我来质问,她们不分好歹,绞碎了您赐给我的飞剑。”

    青年道士满怀怒气,看了看王娟娟和吴文琪,见两个女子浑身正气,又看了看对岸正在斗法的双方,看到下面魔雾滚滚,煞气冲天,顶上一位道姑正裹着一团金光抗拒魔头,另一个老尼正催动仙法搅动山岭,料想是正派高手在围剿魔头。回头看弟子满面狼狈,背后上一条血口,那边黄潜断了一条手臂,伤口处还在往外渗血,便问你黄潜:“你的那位师伯可是魔道中人?没听说过你师父有魔教中的朋友啊。”

    “我那师伯是五台派……”

    他话没说完,便听见对岸一声剧爆,平地升起一朵蘑菇状的血云,伴随着老尼姑一声惊呼。

    岳清升空,大声笑道:“老贼尼!我原来还想用什么法子磨掉他用来护身的少清神光,多谢你帮忙了。哈哈,亲手杀了自己的师弟,感觉如何啊?”

    元元大师双目浸血,声嘶力竭:“妖道,我跟你势不两立!”放出青霓剑去攻击岳清。

    岳清运剑还击,大声说:“你自己杀了师弟,反要跟我势不两立,果真是不讲道理!哼,你们不过死了两个,就这般悲天愤地,我们五台派的同门这些年被你们害死多少?若是一对一的公平斗剑,即便死了我们也自认技不如人,但你们峨眉派向来以多欺少,诡计害人!先是三仙二老联手害死了我师父,又有你们罗浮七鬼围攻谷师兄,致使他兵解惨死!这些血海深仇,今天才不过报了十之一二罢了!”他双剑上下翻飞,跟元元大师一道青虹搅在一起,打得难解难分,“若是单打独斗,你们峨眉派给我们五台派提鞋也是不配!”

    元元大师剑术jīng湛,是峨眉派罗浮七仙中的顶尖人物,比之前吴元智、许元通之流都强出一大截,岳清也是五台派里有名的高手,单论剑术,修道三百余年里罕逢对手,两人从天上打到地面,又从地面打到天上,银虹矫矫,好似两条游龙,青芒聚散,恰如东海恶鲨,杀得天昏地暗,难解难分。

    岳清如今有了太乙五烟罗,单打独斗并不惧怕这老尼姑,刚才又以血煞升空,破了对方少清仙光网的禁锢,因此越来越是从容不迫。

    元元大师越打越是吃惊,方知之前是小瞧了这个五台派的余孽。她看见山涧对岸有个年轻道士在那里观阵,料想也是敌人帮手,回想先前他从山崖上飞下来的那架势,可以看出法力不弱,一旦动手也是个劲敌。而餐霞大师此刻已经被十二个神魔团团包裹,用来护身离合神光范围越来越薄弱,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要魔头临身了。她心中暗道不好,知道不能再拖延下去,得速战速决。

    这两人斗剑,把山涧对岸那青年道士看的目眩神驰,银sè、青sè各类光影映shè在他的脸上走马灯一样闪烁不定,连弟子来拽他衣袖恳求报仇也充耳不闻。

    那王娟娟是个心高气傲之辈,刚才被他一件法宝吓走,自觉太过丢人,看对岸那年轻道士也不比自己长几岁,料想也没多高法力,自己这边有师姐相助,绝对并不至于落败。她看那道士看斗剑看得如醉如痴,暗自念诵咒语,将飞剑从袍袖底下放出,骤然一道长虹疾飞过涧,遥向青年脖颈斩去。

    那青年正在全神观战,他已经看出这双方是峨眉派跟五台派之间的恩怨,自己只是一介闲修散仙,犯不着搀和进去,况且在他看来,峨眉派所用道法堂堂正正,五台派的竟然用极为恶毒的魔教手段,心里还是偏向峨眉的。他听闻峨眉派口碑极好,尤其是昔年的长眉真人任寿,宅心仁厚,慈悲济世,便是穷凶极恶的魔头也大多敬重,不肯随口贬损,因此心里还是偏向着峨眉的。在他看来,自己徒弟和黄潜定然是被对方误认为五台派那道士的同党,待会解释清楚,峨眉派必然会诚心道歉,拿出丹药为黄潜接续断臂。

    作为小门小户的散仙,他这么想倒也没错,只是低估了峨眉弟子的跋扈,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偷袭,耳听得徒弟喊了声“师父小心”,剑光已经到了近前,他那徒弟飞身扑过来,将他推开,自己却被一剑穿过右胸,口中狂喷鲜血。

    青年赶紧过去把徒儿抱住,他那徒弟不住地往外呕血:“师父,替我报仇……”

    这时王娟娟飞剑已经倒转回来,反枭他首级,青年也放出自己的飞剑,跟王娟娟绞在一起,他道法深厚,已是散仙修为,王娟娟抵挡不住,急忙喊吴文琪过来相助。青年满怀悲愤,把之前那件法宝就放了出来,这回不再留有余地,金光电蛇轰然飞至,吴文琪急忙运剑抵挡,已是无及,早被那宝贝打中前胸,当场穿胸炸腑,血肉纷飞,死于非命!青年还不解恨,又使那宝贝去打王娟娟,王娟娟吓得肝胆俱裂,调转剑光亡命逃窜,向她师父求救。

    元元大师想要速战速决,这时正发动万刃神锋跟岳清拼命,岳清撑开太乙五烟罗护身,将自己花费数年苦功炼来准备渡劫的先天五火神雷发出来。那雷是他采集五行jīng气,混合乾天坤地煞气炼成,单拿出一粒来威力还不大,两粒齐发威力便翻五倍,五粒一起就能炸穿山岳。只因那雷爆炸时所释放的五行煞气相互摩擦,还能够化生出新的雷珠,木雷生火雷,火雷生土雷,循环往复,生生不息,而且不停地吸收周围的五行jīng气和天地煞气,威力越来越大。

018 刘泉·明夷子

    岳清和元元大师正在激战,忽然王娟娟冲了过来,一边哭着大呼:“师父救命!妖人厉害,吴姐姐已经被他打死了!”

    元元大师正全力攻击岳清,忽然得知自己这边竟然又折了一个门人,不禁又惊又怒,她双手急挥,万刃神锋上下利齿闭合,将岳清阻了一阻,乘机带着王娟娟飞向餐霞大师:“师姐,敌人又来了厉害帮手,咱们怎么办?”

    餐霞大师周身金光开始变强,将丁甲神魔强行推开,她浑身紫袍都已经被汗水湿透,掐着灵诀的手在胸前不停地打颤,吃力地道:“今rì已经是不可为,带上雷师侄退吧!”

    元元大师咬牙切齿:“早晚十倍向这些妖孽讨回来!”她让王娟娟去把断了双臂的雷去恶带上,反手又发动万刃神锋向岳清一阵猛攻。

    餐霞大师袍袖里骤然飞出一双金钹,带着刺耳的雷鸣疾飞出去,将魔光大面积消灭掉,又环身驱赶丁甲神魔,双臂展开,放出大片离合神光,仿佛山岳一般往岳清身上压落下去。

    岳清并不与她硬抗,贴着山势越剑而走,餐霞大师看王娟娟已经抱起雷去恶,方沉声喝道:“邪魔外道,早晚将你们斩尽诛绝!”因魔头攻得急,她见元元大师已经和王娟娟离开,放两手一推,金sè的神光便似波浪一般滚滚而来,所过之处,草木土石尽成劫灰,连丁甲神魔也被推出三丈之外,然后袍袖一展,便化一道紫光,往南方飞去。

    岳清知道餐霞大师的厉害,她要想走,丁甲神魔也拦不住她,因此见好就收,念诵密咒将神魔都收回葫芦里,看着满地狼藉微微叹气,飞下来跟那青年道士相见:“五台派岳清,见过道友,刚才多谢道友施以援手。”

    那青年道士急忙还礼:“贫道刘泉,见过岳道友。”

    岳清微微一怔:“你是白水真人?”

    刘泉苦笑:“真人二字可不敢妄称,不过是同道们谬赞罢了。”

    岳清点点头,又看黄潜:“我不是让你赶紧逃走么?怎么又回来了?”

    黄潜这时也觉得自己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红着脸说:“我见岳仙长被他们一群人围攻,便想回山去找师父。那边翻过去便是喝泉崖,正好韦师兄在那里炼剑,他见我被人伤了手臂,便问是怎么回事,我跟他说了,他便带我过来助师兄一臂之力,没想到……”

    岳清看他伤处还在淋漓渗血,脸上白的没有一点血sè,他那韦师兄被仙剑穿过右胸,伤了肺脏,虽然刘泉已经给他服用了丹药救治,仍然不停地咳血。他把自己练的寿岳仙丹取了两颗,分别给两个少年服了,不过数息之间,两人脸上便开始恢复红润。

    刘泉正要带着弟子去明夷洞求药,一看岳清仙丹如此神奇,便不必往明夷洞走一趟了,开口邀请岳清去他洞府中做客。

    岳清愁眉苦脸,拍了拍黄潜的肩膀:“这孩子仁义,为我断了一条手臂,说什么也得给他接上,恐怕要在这里叨扰几rì了。”

    喝泉崖就在山峰的东边,上面有瀑布流下,洞里面也有一股山泉引出,上面盖有山藤荷叶,甚是清幽,洞口有一株老松,斜倚在一块磨得光滑的岩石上面,左右各有两个石凳,看上去常有人在这里喝茶。地面上打扫得干干净净,贴着水边还有种着一溜小花,红绿黄蓝,打理得颇为雅致。

    到了洞里,岳清先给黄潜手臂上的布条扯开,用山泉水化开丹药,将伤口重新洗干净,然后拿出接骨金丹:“这丹药还是前年去打箭炉拜访晓月禅师,恰巧碰上毒龙尊者,用一支老参换来,留在身边以作不时之需,没想到今rì派上了用场。”他把金丹取出两颗化开涂在伤口上,将断臂也洗干净,以道法使筋骨两相对接,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开始生长新肉,岳清使刘泉拿来削好木条将手臂夹住,重新包扎,“这条手臂不要乱动,养上三rì便可运用自如,一个月之后便恢复如初了。”

    黄潜新近入道,不知道仙家妙法,只以为这条手臂终生残废,哪成想竟能复合原貌,激动得几乎热泪盈眶,哽咽道:“多谢岳师伯再造之恩!”

    岳清苦笑:“你可别这么说,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有这场劫难。”

    黄潜摇头:“是我自己跑去跟师伯打招呼,又怨的谁来?如果不是师伯,我恐怕早就命丧人手了,可恨那些峨眉派的老东西太过霸道,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杀我!将来等我学成剑术,必定要去找他们报仇!”

    岳清拍了拍他的肩膀:“有志气是好的,只是找峨眉派报仇的事,将来再说吧。”他又去看刘泉的徒弟,那少年名叫韦衎,原本只是刘泉的记名弟子,虽然资质并不是很出众,但平时端茶倒水,洗衣做饭,对师父恭敬有加,向来勤恳任怨,刘泉怜他想到心切,悉心指点,学了一些基础道法,前不久才给他一柄飞剑,韦衎宝贝得了不得,连晚上睡觉也要抱着,每rì一有时间就到崖前苦炼,没想到今天竟然遭受此厄。

    他服了寿岳仙丹,气息已经平复,伤口也被刘泉敷药包好,只是不能使半点力气,每一用力必要咳出血来,以刘泉来看,恐怕以后都没法练剑了。

    韦衎颇聪明,他跟师父多年,只看师父脸sè便猜个仈jiǔ不离十,心中悲苦万分,躺在榻上不停地流眼泪。

    岳清盘算片刻:“刘道友莫要着急,所谓吉人自有天相,这孩子为朋友两肋插刀,却不能就这么白白遭了劫难。”他给韦衎擦了擦眼泪,“别再哭了,我保证把你的伤医好便是。而且你的飞剑毁了,我身边只有两口炼魔飞剑,随我多年,不能给你,另外刚收的吴元智的风火双剑给你你也不敢拿出去用,等过些时我有了功夫必寻一口好剑给你。”

    韦衎听完还不敢置信,赶紧去看师父,刘泉知道五台派家大业大,朋友又多,不比自己孤家寡人,岳清既然说有办法那便仈jiǔ不离十,赶紧推韦衎:“还不快谢谢你岳师伯。”

    岳清摆手:“这却不必了!”他掐指算了算,“等明rì上午,明夷子道友便会采药归来,到时候我便帮你们谋一份好处,正好黄潜内伤一直未好,这次一并给你治好罢!”

    第二rìrì上三竿的时候,果然明夷子自海外归来,回到洞府见不见了小徒弟,知道他与喝泉崖的韦衎交好,便又往喝泉崖寻来,到了这里,见到岳清便感意外,又见弟子重伤,听了前因后果,心中唏嘘不已:“我这次到南海聚萍岛约了凌虚子一同往海底采药,在大海沟里寻了一株蛟龙果,这东西最能养肺益气,还厚着老脸特地从他那里讨了丹方来,准备与你治那内伤,谁承想你又惹出这么一出祸端来!”

    岳清知道他是担忧这次跟峨眉派结下梁子,恐怕rì后被人找上门来:“道友何必斥责于他?此次皆是因我而起,峨眉派若是rì后有什么说法,你们只管推到我的头上便是!”

    刘泉听出二人意思,赶紧站出来解劝:“都怪那峨眉派的人蛮横不讲理,不分青红皂白,一概滥杀!”说完这话,忽然又觉得不妥,又说,“即便是岳道友,也是被他们以多欺少,从西南逼迫到此,实在是欺人太甚!”

    明夷子也觉得自己态度不是太好,在他心里,目前峨眉派跟五台派是差不多的,两边都得罪不起,只是看着太乙混元祖师坐化之后,五台派中多了不少横行作恶之辈,而且分崩之下,越发式微,而峨眉派rì益壮大,因此才不敢跟五台派走得太近:“峨眉这次确实太过辣手,此事过错在他们那一边,说不得,将来我还要带着潜儿到飞雷洞去讨个公道!”

019 函虚·纯阳派

    岳清问明夷子和刘泉:“不知二位道友可曾听说过函虚仙府?”

    明夷子诧异道:“可是当年纯阳真人所开辟的洞府?”

    岳清点头:“纯阳真人当年共开辟七处洞天福地,后人只寻到六处,唯独剩下一座函虚仙府至今尚未出世。当年师父在世时,论及天下的仙家宅邸,曾经提到过几句,因此有一点根源,这数十年来,我常以先天神卦演算推理,终于在不久之前找到了些许踪迹。”

    明夷子和刘泉相视一眼,目光中流露出压抑不住的激动,他们都是无门无派的散仙,所修炼的功法最多也就到地仙,根本没有飞升之法,虽然寿元无尽,但散仙每五百年一次重劫,地仙每一千三百年一次大劫,这些劫数一次比一次厉害,直到最后让人形神俱灭!如果真能找到函虚仙府,洞府本身也还罢了,关键是里面纯阳真人肯定会留下来一些道书,就算仍然没有修成天仙之法,能够得到一些吕祖的道法,参悟出来一些大道仙踪,也受益匪浅了!

    岳清说:“黄师侄为我断了一次胳膊,几乎残废,又引发旧疾,韦师侄也丢了宝剑,我现在身无长物,无可陪付,便带二位去寻那函虚仙府,如果侥幸能够寻到,因缘际合,得些前贤遗赐,分给他俩,也算是他俩没白为我这当长辈的受这一回苦。”

    听他这么一说,明夷子和刘泉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岳清也不等他俩推辞:“那函虚仙府就在太行山中,二位道友随我一起去吧!”

    韦衎躺在榻上,这时也挣扎起来:“师伯师父也带上我吧!”

    刘泉瞪他一眼:“此去太行千里迢迢,你又伤着,怎经得起?好生在家修养,不许胡闹!”

    韦衎央求道:“我服用了岳师伯的丹药,已经大好了!况且你们都走了,万一峨眉派的那些人再来寻仇,只我和黄师弟在家,岂不是要让他们像杀小鸡一样都给宰了?好师父,带我去吧!”

    他这样一说,黄潜也要去,明夷子和刘泉一想,韦衎说的也确实有道理,虽然以前一直觉得峨眉派俱都是谦谦君子,向来替天行道,惩恶扬善,绝不枉杀好人,但经过今天这件事之后也有些拿不准了,况且刘泉还杀了餐霞大师的弟子吴文琪,已然结下死仇,谁知峨眉派会不会报复?因此便答应下来,两人各护着自己的弟子,岳清在前,仍旧让把司徒平绑在胸前,让他搂着自己的脖子,明夷子和刘泉两人在后,三道剑光出了终南山直奔东北!

    三人俱是修行多年的散仙,剑光速度极快,不到一个时辰,便已经到太行山北麓,岳清带头顺着山势起伏转折,最终寻到三折崖上落下剑光。

    “仙府便在这里么?”黄潜忍不住问。

    “嗯,就在这下边!”岳清说完放出太乙五烟罗,五彩烟岚将大家一起托住,便似御气乘云一般飘然降落。

    那三折崖地势奇特,上下共有三个褶皱,形成断崖,表面铺满藤蔓蒿草,盖得严严实实。

    岳清带着大家飞到第二层断崖,用剑光扫开脚下蒿草,下面是一块平坦的岩石,有一亩地大小,直对着西北群山,下面是深壑绝涧,两侧各挂着一条瀑布,水里直下百丈,注入山涧之中,滔滔不绝。

    岳清又用飞剑斩了山藤向里面走去,不过十几步间便现出一座洞府,山门是两块打磨得十分齐整的青石,门户上方在岩石上有四个篆字yīn文,写着“函虚仙府”四个大字。

    “果真是这里!”刘泉惊呼道,按耐不住推开石门,打头往里面走去。

    洞里面甚是宽敞,石室棚壁都打磨得十分平整光滑,里面石桌石凳,玉壶银碗,各种器具一应俱全,到了后洞,还有一座青铜丹鼎,上面有纯阳真人的题志。

    大家寻到了仙府,俱都十分欢喜,明夷子问岳清:“道友事先可曾推算过,这洞中是否有纯阳真人遗留之物?”

    岳清点点头:“这里有纯阳真人留下来的一部丹经,一部剑诀,还有两口炼魔宝剑,一柄药铲和一瓶纯阳金丹,不过不在洞中。”他带着大家到洞外危石之上,提起宝剑向下剖去,如切豆腐般应手而入,下面果然是中空的,之后不忙取宝,先向天鞠躬遥拜,“吕祖在上晚辈今rì有缘得到您的遗宝,旷世……”诚心念了好一会,方才伸手入石,先拿出两口宝剑和两把药铲,之后是一个羊脂玉净瓶,最后又拿出一个彩光四shè的玉匣。

    重新返回洞中,将宝物都置于桌上,岳清可以感觉到,明夷子和刘泉的呼吸都粗重起来,他笑道:“如今纯阳真人遗宝已经拿到,二位道友看看该如何分取啊?”

    明夷子和刘泉相互看了一眼,俱惭愧道:“这仙府是道友寻到,宝物也是道友一人独得,我们如何好厚着脸皮拿这白来的便宜。”

    “哈哈哈。”岳清爽朗大笑,“二位俱是无门无派的散仙,我知道二位的难处。”他先拿起两口宝剑,双剑俱长三尺三分,通体闪耀着暖黄sè的光润,轻轻挥动,便能舞出一道道淡金剑芒,照得满室生辉。岳清将双剑分别递给韦衎和黄潜,“这两口剑一名龙吟,一名虎啸,龙虎俱是纯阳派丹经中的说法,譬如‘西山白虎正猖狂,东海青龙不可当,两者捉来令死斗,化成一片紫金霜’又有‘虎啸龙吟出坎离,收纳汞铅并希夷’等语。双剑专克邪魔,能斩伤人的元神魂魄,不惧任何邪污,你们以后要好生利用,不可仗之为非作歹。”

    两人都没想到岳清会把这么好的飞剑给自己,他们虽然见识不多,但还是看得出来,这两口宝剑比自己师父的飞剑,甚至比岳清用的那两口都要强上不少,一时之间有些发愣,犹豫地看向自己的师父,明夷子和刘泉也很意外,不过也替徒弟高兴:“长者赐,不可辞。岳师伯给你们的,你们就拿着吧。”

    两人赶紧跪在地上,双手接过宝剑:“多谢岳师伯赐剑!”

    岳清笑道:“这剑是纯阳真人炼的,你们能得到是你们自己的缘分,我不过假手玉成而已,你们要谢就谢吕祖吧。”说着又拿出那个玉瓶,“这里面是纯阳金丹,最能够固本培元,壮大胸中五气,保养顶上三花,你们都伤了肺脏,每人服用一颗,不但能够痊愈内患,还可增长道力,以后修行起来,事半功倍。本来我想给你们本门的混元金丹,这纯阳金丹效用大同小异,用它即可。”

    最后又拿起玉匣,就用那龙吟虎啸双剑劈开上盖,取出丹经和剑诀,俱都是上下两册,共四本道书:“这剑诀是当年吕祖从火龙真人那里学来的天遁剑诀,世所稀有,我们都可修习。这丹经嘛……”他感知到明夷子和刘泉隐在袖中的手都不由自主地攥起来,“这丹经是纯阳派嫡传,这里还有一个因缘,我事先在卦象上,吕祖留下这部丹经和剑诀用意在于有人能够继承他的道统,广大纯阳派仙道。我是五台派弟子,不好另立门户,况且我们五台派所学的道法乃是陈抟老祖一脉,与纯阳真人还有好些不同,得这丹经,看看借鉴便可。只是不知二位道友谁能发下这个宏愿,接下吕祖道统,开创纯阳一脉?”

    明夷子和刘泉相互对视一样,半晌没有说话。

    吕洞宾是以金仙的境界肉身飞升,仙道中最顶级的存在,他的丹法对于修行中人,尤其是他们这样的散仙来说简直比生命还要重要!

    这世界道门林立,深山老林,海底火山,随便一锄头刨下去都能挖出几个修行者来,但真正的道门大派只有那么有数的几个。

020 赠书·师兄弟

    所谓道门,便是证道的门户,通过修行这些道法,便如穿过门户进入房中,证得大道。

    既然是门,便有正门,有旁门。

    像峨眉、昆仑、武当这种门派,由炼气筑基开始,凝聚金丹,成就散仙,再由丹中孕育本命元婴,成就地仙,最后再以元婴还丹去yīn,炼成阳神飞升仙府,成就天仙。这便是正门。

    然而有人得不到系统的功法,只机缘巧合寻得只言片语,苦思穷解,或者自身缺陷,譬如草木jīng灵,或者是鬼道众生,无法走正路修行,另辟蹊径,各用别法代替,便是旁门。

    正门之中修行,循序渐进,一路坦途,少有劫难,最终大多修成阳神,天仙飞升。有个别悟xìng资质全都极好的,更是以金仙的境界肉身飞升,纯阳真人便是如此,武当派初祖三丰祖师,峨眉派的长眉真人,也都是这样。不过大多数人都没有那般悟xìng和际遇,只能以天仙的境界阳神飞升。

    除了这两种之外,还有一种最差的,是元婴飞升,便是地仙时候不能把元神彻底去yīn存阳,修成阳神,最后脱去躯壳尸解飞升,也能到达仙界,这种被称作神仙。既然有一个神字,便注定了要受拘束,不得自有,到得天上,要受天条约束,奉守职司,如风神、雨神、土地、山神等全都是这般,很多修行者即便转上一劫,重修一世,也不愿意凭此类飞升。

    然而像明夷子和刘泉这样的散仙,便是连这最后一种修行法门也是没有,他们最多只能修成元婴,成就地仙,再往上修行,直至飞升,那便没有办法了,只能挨到天劫临头的时候,要么拼力应劫,过不去便要化作劫灰,形神俱灭,即使侥幸过去也得立即准备应付下一次更厉害的天劫。如果不想应劫,就得在天劫来临之前尸解转世从头再来,方能躲避过去。

    因此对于他们来说,一部可以修成金仙的法门对于他们来说是多么重要!虽然他们不一定有吕祖那样的悟xìng和资质,修成金仙的希望很渺茫,但即使修成天仙,甚至再退一步,能够修成神仙,他们也是求之无门!

    两人恨不能立刻就答应下来,不过都有些不敢相信岳清竟然会把这样一个天大的馅饼凭空砸在自己头上,生怕其中有什么yīn谋,因此都稍有犹豫。

    岳清笑道:“二位道友不说,我便替你们选了。”他把丹经往明夷子面前一推,“便请道友承了吕祖道统,在此开创纯阳派吧!”

    明夷子惊喜之余又有些担忧,抓着柔软的丹经有心想矜持一些推回去,却又舍不得,只在那里用手摩挲书页。

    刘泉听了这话,沮丧之余又觉得理所当然,毕竟自己跟岳清才是初识,这么宝贵的东西,怎么可能随便给他?只是没想到明夷子跟岳清的私交竟然这样好,连能成就金仙的道书都随手送了出来。同时在心里也暗暗赞叹岳清的气度。

    岳清又跟刘泉说:“我跟刘道友一见如故,心里也有一些打算,只是不知当讲不当讲。”

    刘泉赶紧说:“岳道友有话请讲,刘泉洗耳恭听。”

    岳清未曾说话先叹了口气:“我五台派自从先师故去之后,教规崩坏,道统断折,我有心复兴先师在时故业,只是势单力薄,不能从心所yù。我与刘道友虽然只是初见,却早就听说过你的故事,你本是在叱利老佛门下学道,不久叱利老佛坐化,你便转入苦铁长老门中,苦铁长老由异派转入佛门,你的功夫也是魔道双修,旁正驳杂,如此便不宜再修吕祖那一派纯阳道法。我们五台派所传道术乃是陈抟老祖一脉,也是玄门正宗,跟纯阳祖师不相上下,你若愿意,我便代师收徒,引你进五台,将来我们兄弟携手齐心,再立教规,重整山门,将五台派发扬光大,不知意下如何?”

    这下不光刘泉愣了,就连明夷子也愣住了,他们谁也没想到,岳清竟然要拉刘泉入五台派。

    这又是一个比纯阳丹经更大的馅饼了,五台派家大业大,做了中原道门数百年的老大,相传五台派有可修成金仙的秘籍——虽然从创教开始到现在还没有一个以金仙境界飞升的,以神仙境界飞升的都没有,但大家对此都毫无怀疑,甚至都认为太乙混元祖师最有可能修成金仙,继长眉真人之后作为另一玄门大派的祖师肉身飞升,然而他却中途陨落,让人扼腕叹息。

    除了最终的法统之外,还有各种修到资源,几百年积攒下来的经验和人脉,倒数几十年,说起朋友最多的人自然是长眉真人,但若说起朋友最多的门派毫无疑问是五台派。

    刘泉知道岳琴滨修道三百余年,法力见识远超自己,若能加入五台派便是拜他做师父也是难求之事,做他师弟就更是打着灯笼也没处找的,他所顾虑的就是五台派最近几年却是出了几个恶徒,做下不少抢男霸女之事,隐隐开始向邪派甚至是魔教方向靠拢,如果是那样的话,自己加入进去无疑是上了贼船,将来五台派沉沦覆灭,自己恐怕也难逃玉石俱焚之数。

    岳清看出他的顾虑,一再说自己要重整教规之事:“我准备搜集到足够的材料便回五台山上,开启先师留下来的天工炉,炼成两口太乙yīn阳剑,然后将双剑交给道友执掌,门中但凡有违反教规,怙恶不逡之徒,但请道友尽管祭剑斩之!”他又拿出黑玉葫芦,“这便是本门中的一个叛徒朱洪所炼,被我追至四门山中斩杀。”

    明夷子道:“可是当年黄山斗剑前夕,偷书盗宝的朱洪么?”

    岳清点头:“不错!他偷的道书和法宝我都已经追回,正要回山大干一场,还请二位道友助我一臂之力。五台派若得整顿,天下道门亦清净有序矣!”

    明夷子捋着胡子感慨道:“道友如此慷慨大度,送我仙府丹经,我若于道友之事袖手旁观,忘恩负义与禽兽何异?”他站起来微微躬身,十分郑重地说,“只要道友真能如你刚才所说的那般,重拾道统,整顿戒律,我纯阳派愿以五台马首是瞻!”

    刘泉也起立鞠躬,比明夷子弯腰更深:“刘泉何德何能,竟然蒙道友如此看中!从今以后,师兄能以诚待我,我必以诚待师兄,助师兄光复五台,虽死不悔!”

    “好!好!”岳清也很高兴。当场在明夷子的见证下,刘泉给岳清磕头奉茶,岳清代太乙混元祖师收徒,当场为他讲了五台派的师承传统和一百零八条戒律,然后拿出收自吴元智的风火双剑赐给他,又给了他一颗混元金丹。

    刘泉把韦衎叫过来重新拜见师伯,岳清也拉过司徒平给师叔磕头,刘泉取出一叠细纱状的东西递过来:“这是我恩师苦铁长老当年未入佛门以前,在南极小仙源北银凌岛,在千寻冰川下面的火窍里酌取火蚕之丝织炼而成的,名叫度厄仙衣。不用时这样叠起来是一小叠细纱,穿在身上能够从头套到教,像一片银白sè的烟云将身体护住,看上去仿佛无物,一旦受到攻击便能自动发出烈火,专能克制异派中的邪魔法宝。今天你第一次给师叔磕头,就送给你做见面礼了!”

    岳清看出这是一件好宝贝,赶紧让司徒平再度拜谢。

    接下来数rì,岳清和刘泉帮助明夷子搬家,从终南山搬到太行山,刘泉既然加入五台派,他原来的洞府也不要了,一切应用家什也都搬到函虚仙府里来。刚开始回去时还小心翼翼,生怕峨眉派大部队杀来,好在一连三天都没动心,东西都搬来太行,这才放心。

    明夷子研究纯阳丹经,岳清传授刘泉太乙真解,又把本门入门的大小五行篇传给韦衎,有时候大家也一起研究纯阳真人留下来的那部天遁剑诀,互相切磋进益。

021 吴立·前汉遗宝

    岳清在太行山住了半月,纯阳派初创,百废待兴,明夷子又向来是个没有雄心大志的,岳清如果不帮他出出主意,恐怕再过个百八十年,纯阳派还是只有他们师徒两个:“道友既然承了纯阳真人的道统,又答应将纯阳派发扬光大,哪怕前途再艰险难行,也该尽力而为之。”

    明夷子苦笑:“我原来的师门都是一脉单传,并无一个亲厚道侣,况且我自身法力有限,如今开山立教,已经难免让人耻笑不自量力……”

    “道友这般说就太过妄自菲薄了!”岳清言辞有些严肃,“道友所修,乃是纯阳真人的玄门正.法,所创的也是天仙正道,笑你便是笑纯阳真人,试问天下修道的哪个敢耻笑纯阳真人?”

    明夷子连连点头:“道友说的是,我过些时候把这里打理得差不多了,便下山去寻找有根器的少年回来收入山门。”

    “不光是弟子,培养一个徒弟,教会他驾驭飞剑最少也得两三年的功夫,我最担心的是,有人知道你得了吕祖传承,会忍不住生出歹意,前来抢夺!俗话说人多力量才大,一个好汉还要三个帮手!道友还得挑选天下品xìng根器好的人入教才是!”岳清见明夷子不住地点头,显然是认可了自己的话,便接着说,“我认得一个散仙,道号可一子,心术品行极为纯正,在莽苍山修道将近二百年,只因所学旁门道法,无法参证天仙道果,十几年之后便要应劫兵解,你若能引他入教,与他共参纯阳大道,rì后必是一大助力!”

    明夷子说:“那可一子我也听说过,道行品行俱都为人所称赞,若能得他相助,我纯阳派兴盛有望!”

    岳清点头:“我昔年在莽苍山中采药,曾经得他相助,寻到几株千年首乌,后来逢他跟yīn阳教的教主司徒雷斗法,用我所炼用来渡劫的先天五行神雷助他破了司徒雷的yīn阳颠倒迷仙障,因此有这段缘法,我修书一封,道友去时可带给他看,我深知他的苦恼,必不会拒绝这旷世仙缘。”

    岳清当即写了一封书信交给明夷子,然后又跟刘泉说:“但凡弟子入门拜师,尊长都要赐下一两件宝物,以作表礼,我代恩师收你入门,只给了你一双飞剑,还是得自峨眉派的吴元智之手,太不像话。你且不忙拒绝,我记得那终南山上就有一宗前汉仙人张免遗留下来的宝物,只知道在一处山谷之中,具体在哪却不能尽知,这些天我都在以先天神卦苦心推算,终于有了眉目,我现在就带你去把那宝物取来,就算是恩师赐给你的表礼罢!”

    刘泉听他把一切都推算制定好了,也不再推辞,明夷子也说:“既然是前汉古物,仙家至宝,我可得跟着去开开眼界!”

    这回没有带韦衎他们,让他和黄潜带着司徒平在家看守洞府,好生修炼道法,用仙法封闭了洞府,然后三人一起赶回终南山。

    宝物来历,所藏地点,全都被岳清事先算定,眼看要到藏宝之地,忽然一个黄冠草履,身容威猛的长髯道人从山梁那边飞来,驾驭一道长长的黄sè剑虹顺着山势起起伏伏,在每个山谷山坡上方都停顿片刻,有的时候还会飞下去查看,他手里拿着八卦罗盘,面容甚是焦急,嘴里嘟嘟囔囊念念有词,手指不停反复掐算,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

    “那不是昔年青城山金鞭崖上的吴立么?他怎么会在这里?”刘泉惊讶道。

    “听说他和师弟麻冠道人司太虚被嵩山二老之一的朱梅赶走,夺了金鞭崖基业之后,便到了崂山去,隐居炼剑伺机报仇,许多年都不出来行走。”明夷子捋着胡须道,“看他的样子,仿佛也在寻找宝物。”

    岳清点头:“不错!而且他也已经快要找到了,宝物就在那座山谷里。”说完用手一指。

    二人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到一处山坳,极深极窄,里面长满茂密的树丛,若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平坦的,根本不会想到那里还有一个裂峡。那吴立好几次都在那上面飞过,都没有发现,宝物就在下方。

    刘泉说道:“他虽是先来,却并没找到宝物确切地点,他找他的,咱们找咱们的,只管去挖了宝贝出来,他若是侍强争夺,咱们也不怕他!”

    明夷子道:“不妥不妥,这吴立不是易于之辈,脾气又最为暴躁,咱们犯不上跟他正面为敌,横竖他现在还没有将宝物得到,我们只在一旁暗中颠倒yīn阳,捣乱五行,令他推算不到,时间久了,自然离开,到那时咱们再去取宝不迟。”

    “二位的办法都很好,只不过那宝物并非咱们自家的,前贤遗泽,见者有份,若要独吞岂不是太过贪心?看他那样子,也是为此宝谋划好久,又已经寻到门口,咱们修道中人,不可以诡计欺人,凡事要做个问心无愧才好。”说完便提高剑光,直飞过去,“吴道友,可还记得五台派的岳琴滨么?”

    吴立早在看到他剑光的时候便心生jǐng惕,看他后面又跟上来两人,剑势气度俱都不是弱者,越发地不安起来,话语之中便少了客气:“昔年太乙混元祖师座下的五大剑仙,云海天音剑,我又怎么会不记得。”

    “旧时的绰号已经三十多年不用了,难为道友还记着。”

    吴立开门见山地问:“岳道友到此所为何事啊?”

    “当然是为了前汉遗宝。”

    一句话说的吴立眼睛都瞪起来了:“你是如何知道的?”

    “自然是用我们五台派的先天神卦算出来的!”岳清笑道,“那宝贝是前汉仙人张免所留,里面有一个古玉瓶和三口飞剑。”

    吴立心中惊骇,又是惶急,他前几天路过终南山,因岳清跟峨眉派的人斗法,以六丁六甲神魔抽取地煞,煞气汇聚的气穴所在山岗又被元元大师用万刃神锋搅了个稀烂,宝物外面封锁的阵法禁制便有些松动,宝气逸shè被吴立发现,料定这附近藏着宝物,因此这几天都在这附近寻觅,反复推算之下,也只知道是前汉古物,具体是什么东西却不能得知,如今岳清一来便说出宝物来历,眼看多rì的心血就要付之东流,他哪能不急。

    吴立强压胸中急躁,沉声说:“你知道宝物在哪?”

    岳清伸手往下一指:“就在你脚下那个山谷之中。”

    吴立凝神往下一看,可不是有个山谷,只因太过狭窄,又被树木填满,自己从上面飞过好几次都没看出来,心中大是懊恼:“我也算出那宝贝是一个古玉瓶和三口飞剑,我也知道它们就在下边的山谷里,刚才正要下去取,便遇上你们!”

    刘泉气不过:“枉你也是一代宗师,竟然这样厚颜无耻……”

    吴立双手掐诀,身边飞起十数道黄光:“小子,你敢骂我?”

    刘泉立刻就要放出飞剑,岳清伸手止住:“二位少安勿躁,吴道友,今天这件事具体如何咱们双方俱都心知肚明,我之所以那么痛快地就把宝物的情况说出来,是因为我们没想独占此宝。所谓先贤遗泽,惠及有缘,咱们做后辈的,不思勇攀仙道,承接祖先遗教,发扬先辈大业,反而在这里争夺祖宗留下来的一点身外之物,岂不是要令祖宗蒙羞?”

    吴立冷哼一声,心想你说得那么好听,为啥不直接把宝贝让给我?今天哪怕你说出花来,想要强占我的宝贝那是妄想!

    ————

    今天才看到,竟然还有人捧场,多谢“天旭子贡,镇元小仙,那一笑的轻愁,wpf369”四位道友,破费了啊。

022 妖道·峨眉弟子

    岳清跟吴立说:“那宝物就算我们双方一起得的,三口宝剑,一个玉瓶,正好一人一人。”

    吴立脸sè稍缓,觉得岳清这个提议可以接受,他也并非是那种丝毫不讲道理之人,原本以为岳清要仗着人多势众,将宝物独吞,这才全力戒备,做出拼命的架势,如今听岳清要分他一份,倒也合情合理,毕竟人家把宝物的来历地点,全都推算得清清楚楚,比自己更早一步料定先机。况且对方三人之中,单岳琴滨就是一个劲敌,看他后面那个长须道士恍惚像是昔年东海斩蛟的明夷子,另外那个年轻的也不是弱者,若真动起手来,自己以一敌三,未必能够占到什么便宜。

    他正要点头答应,又听岳清说道:“我知道道友当年被朱矮子夺了金鞭崖基业,这些年一直致力报仇,只可惜没有一口称手的好剑,是以屡屡失败。这次宝物之中那三口飞剑乃是一套,名为三阳一气剑,若是分开使用,效用便要大减,若是合并一处,足可抵峨眉紫郢、青索。今rì毕竟是吴道友先寻到这里,因此我便厚着脸皮做个人情,我那柄剑不要了,另外再向明夷子道友讨个人情,他那口也不要了,一柄都给吴道友,不知道友意下如何啊?”

    吴立听完,不禁喜出望外,只是又不敢相信真有这样的好事撞上自己,暗自揣测岳清有什么yīn谋:“若真是这般,我便领你的人情!”

    岳清又问明夷子,明夷子却心知肚明,这次是岳清要给刚入门的师弟寻宝物,自己就是来看个热闹,本来就没有自己的份,岳清这么一说,反倒让吴立欠自己一个人情,何乐而不为呢,因此点头答应:“便依道友所言,我那口剑送给吴道友了!”

    双方商议已定,便一起飞下谷去寻宝,那里有张免留下来的禁制,虽然历经千年,威力已经大不如前,但仍然坚固地护在谷口,不容人进入。

    吴立得了便宜,不好意思白拿宝物,又担心岳清三人嘴上说的好听,待会抢先夺宝,因此自告奋勇:“三位道友且在一旁歇息,看我破阵!”

    这吴立是个急脾气,所炼的法宝也极为暴力,扬手就是数十道匹练高的晶砂,高有数丈,轰然下落,狠狠地砸在谷口的禁制之上,一颗颗米粒大的晶莹黄砂在无形的屏障上面跳动流转,相互摩擦之际,化生一颗颗拳头大小,闪耀着金属光泽的雷珠,数不尽的雷珠在流沙里面越滚越大,一旦碰到其他阻碍便立即发生剧爆!

    轰隆隆,黄沙漫漫,雷光闪闪,整个山谷都被黄砂盖住,在此地生长了数百年的巨木,以及岩石土块,全被晶砂磨碎,神雷炸成齑粉!

    明夷子和刘泉脸上都微微变sè,心说怪不得这老道士能跟嵩山二老掰手腕,输了还不服气,总要报仇,原来果真有惊天的手段,刚才若真动起手来,非弄个灰头土脸不可!又在心中佩服岳清的心机和气度,能跟这样的高手交上朋友,可比做敌人好多了,另外三口古仙人遗留下的飞剑,竟然说舍便舍,若是放在别人身上,,就算明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恐怕也舍不得白白送人。

    吴立以神砂破禁,得一个多时辰才能把原主人留下来的禁制完全磨掉,吴立xìng子偏激高傲,岳清三人也不好出手相助,便一起站在旁边山峰上的一株老松地下说话。岳清告诉刘泉:“你如今入了我五台派,我代师收徒,你便也是恩师的弟子,此间事了,我便带你去茅山祭拜师父,在师父墓前你再行拜师之礼。”

    刘泉有些奇怪:“师兄,咱们五台派祖师的陵寝怎么不在五台山反而安置在茅山了呢?”

    岳清脸上现出悲凉之sè,默然片刻,才开始解释:“茅山派跟我们五台派向来交好,当年第一次峨眉斗剑,我师父被齐漱溟斩去一条手臂,回来之后就在茅山结庐闭关,在茅老道的帮助下,花费十年苦功炼成了五毒仙剑,这才在第二次黄山斗剑时候能够战胜齐漱溟,可惜在最后关头,三仙二老一起出手,尤其那朱矮子,说了我师父许多不是,我师父气不过,跟他们动起手来,结果五毒剑被敌人收走,自己也被无形剑斩伤元神,连转世重修都不能够,过了不几rì,变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同门惧怕峨眉派乘胜杀来,扫荡巢穴,吓得纷纷四处逃命,连我师叔摩诃尊者司空湛也都跑到云梦山去龟缩起来。”

    明夷子和刘泉二人过去也曾听说过两个超级大派斗剑的事情,但却不知道细情,尤其是刘泉,如今也已经是五台派的弟子,听说自家如此悲惨的历史,更是多了几分对峨眉的同仇敌忾。

    “师父死后,许师姐便宣布改邪归正,就地躲进黄山五老崖封闭山门,将旧rì同门一个不见,称再也不管两派纷争之事。谷师兄隐居洞庭湖,李昆吾跑去隐入凡间,林渊、千晓两个躲到了云南大山之中,龙飞师弟改换门庭投到了白骨神君门下……五台派土崩瓦解,本来脱脱大师得承恩师道统,执掌门户,见了这番场面,急怒交加,不过数rì便在一次修炼的时候走火入魔,五脏发火将自身烧成飞灰。我们这些剩下的弟子生怕师父的遗体被峨眉派的人刨出来作践,虽然虽然可能xìng不大,不过若是被邪派觊觎,挖出来炼制邪门法宝也是糟糕。正巧那天茅老道来五台奔丧,就提议将老朋友遗体带回茅山安葬,那时五台派连遭两次变故,大家自顾不暇,自然也无人阻拦。”

    岳清说完,三人良久沉默,过了半晌,刘泉方严肃地说:“师兄,等咱们把五台派发扬光大,就把恩师的遗蜕迎回五台山厚葬。”

    岳清刚一开口,还未出声,忽然看见东边飞来三道剑光,速度极快,眨眼间便到了山谷上空,三个容貌俊俏的女孩立在剑上,其中一个个子稍矮,穿着黄sè宫装的用手向下指着喝骂:“吴立妖道,我们早就算出你图谋不轨,果然在这里没干好事!”

    吴立正因为好半天破不开禁制,生怕被岳清三人小瞧而烦躁,听了那女孩所言,更是火冒三丈:“不要脸的小娘皮!本道长自家取宝,与你们何干?这些年你们在崂山一再挑衅,我不愿意以大欺小,才屡屡宽宥,莫要得寸进尺!”

    那女孩笑道:“吴老道!就凭你那微末道行,也配跟本姑娘提以大欺小四个字?吴老道,我跟你说,此地宝物乃是前汉仙人留给我们未来的师妹的,还不到出土的时候,况且宝物有灵,自认有缘,命中注定不是你的,便是破了禁制,你也休想得到!呸!邪魔外道,也配享用古仙遗宝?”

    吴立怒道极处,反而笑了出来,只是表情狰狞:“天堂有路你们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是你们自己找死,休怪道爷我心狠手辣了!”吴立腾空飞起,盘腿向下,没于滚滚黄沙之中,继续使晶砂法宝打磨下面的禁制,双手掐诀,放出自己炼制的黄jīng剑,他一心找朱梅报仇,苦于没有好剑可用,数年间搜遍九州四海,从铁石矿脉之中提炼出不少黄jīng,炼成飞剑,自觉仍然无法对抗朱梅,便想以数量取胜,炼它百八十口,斗剑之时一股脑放出去,必能取胜。只是黄jīng难得,他用了好几年的功夫也才只炼成了这十四口,用来对付朱梅是差了点,对付这三个峨眉后背自忖还是绰绰有余的。至宝当前,他也不再留有余地,十四道黄光同时升空,将三女前后左右去路全部封住,然后骤然向zhōng yāng攒刺,要将三人乱剑分尸!

    三女早做好了跟他动手的准备,一起放出各自的飞剑,跟黄jīng剑斗在一起。

    这三个女孩岳清不认得,便问刘泉,刘泉也不认得,明夷子在旁边说道:“这三人便是峨眉派罗浮七仙之一白云大师的弟子。”

    岳清点头:“怪不得看她们用的是峨眉派的嫡传剑术。”

023 青光·金姥姥

    明夷子介绍说:“这三女都是四川云灵山白云大师的得意弟子,分别叫做郁芳衡、李文衍和万珍,刚才跟吴道友斗口的那个便是万珍。她们并不跟白云大师一并在云灵山,而是在山东崂山另辟了一座洞府修炼,因此说起来跟吴道友还算是邻居。也不知他们双方之间过去有什么仇怨,竟然一见面便下死手拼杀。”

    刘泉道:“还能为何?不过是看中了下边山谷里的宝物!不过这三女也真有跋扈的本钱!”

    岳清仰头看双方斗法,缓缓地说:“白元敬学道最早,跟随长眉真人还在齐漱溟之前,她的这三个弟子想必修道也有些年头了。”他忽然机jǐng地向四周天外望了望。

    刘泉担心地问:“怎么,又有人来了?”

    岳清眉头微蹙:“峨眉派与人动手向来谋定后动,没有十足的把握绝不贸然出击,这三个女孩虽然道行不弱,但也不是吴道友的对手,她们敢这样肆无忌惮地跟吴道友冲突,他们的师门长辈必然在就在附近准备危急时刻接应。”

    刘泉不解:“既然有峨眉派高手在此,为何不直接现身?”

    岳清冷笑:“让飞扬跋扈,不讲道理的门人在前与人冲突,他们在暗中策应,本就是峨眉派惯用的手段,吴道友若不敌还罢了,若是将三女伤了,她们的师长必然立即现身,说些吴道友以大欺小,甚至不知顺逆,难参正果的话,惹得急了到那时再动手,他们便是守正辟邪,替天行道,落得个光明磊落,出师有名罢了!”

    刘泉也跟着他运足目力四下瞭望,只见蓝天白云,气爽天高,并不见有人。

    岳清忖度道:“峨眉派的人诡计多端,等他出现便大局已定了。二位道友在这里为吴道友压阵,我先下去将法宝拿到手再说!”他不用飞剑,架起土遁,化作一缕细尘微风,紧贴地表,顺山势而下,以太乙五烟罗护身,隔开吴立的晶砂,来到禁制跟前。对于如何破解禁法,他早已经成竹在胸,将黑玉葫芦拿在手里,放出六甲神魔,借着顶上黄砂的遮掩,用最快的速度破解禁制。

    天上吴立还在与三女斗剑,吴立一心想要先得了下面的宝物,然后再收拾这三个屡屡挑衅的峨眉小辈,到那时搓圆捏扁,还不是尽随自己愿意!他本xìng刚愎自用,但也并非邪恶之徒,心中暗自盘算,只把那个嘴巴最臭的万珍斩了,另外两个女孩用仙法擒住之后,教训一番也就是了……

    三女跟随白云大师修行多年,法力不弱,所修剑术又是峨眉嫡传,三人联手倒跟吴立斗了个旗鼓相当。那郁芳衡天生慧眼,跟吴立斗剑之际,还不忘向下观望情况,见得滚滚黄啥之下,谷口的守护禁制越来越薄,知道宝物免不了就要出土了,又看到山谷一角隐蔽的地方,有一缕五彩烟岚,下面隐约藏着一个白衣道人,先吃了一惊,暗暗着急,把手上的飞剑催得更快了三分。

    吴立成道数百年,剑术jīng湛,而且古怪刁钻,最擅长寻隙抢攻。郁芳衡心急之下,运剑之际便产生了破绽,吴立立刻抓住机会,以两口黄jīng剑交叉做剪刀状,飞绞敌手,郁芳衡急忙调转飞剑拦截,同时身子向后飞退,哪知另一柄不停sāo扰万珍背后的飞剑才是杀招,斜刺里飞速刺来,郁芳衡惊呼一声,再要躲闪已经来不及,亏得李文衍危急关头以玄天剑指发出剑煞拦了一下,黄jīng剑被撞得向右偏了数寸,让过后心要害,shè穿了郁芳衡的肩胛,从前面肩窝处透shè出去。

    吴立跟三女在崂山比邻而居,洞府不过隔着两个山岭,互相之间也算熟悉,知道穿白衣的李文衍向来稳重,颇有心机,穿紫衣的郁芳衡生xìng单纯,天真浪漫,唯独穿黄衣的万珍最是讨厌,这次也是他对郁芳衡手下留情,如果是万珍的话非运剑在她身体里搅上一搅不可!

    岳清头顶上盖着重重黄砂,并不知道上面的情况,只以密咒催使魔头穿破禁制,深入地下,将里面藏宝的玉匣取出来。张免留下来的阵法颇为玄妙,但岳清也是阵法大家,认出是先天河洛阵法,脱胎于河图洛书,如果是别人碰到,包括峨眉派的那些人也只能用法宝硬功硬耗,而他所学的太乙真解得传自陈抟老祖,而陈抟老祖可是研究河图洛书,yīn阳八卦的大行家,曾做先天无极图,抡起易理术算,堪称天下独步!

    因这次取宝事关重大,要在明夷子和刘泉面前展示出足够的实力来,好安他们的心,否则靠人情吃饭,毕竟不能长久。因此实现把宝物的来历方位、取宝之时会遇到的什么波折全都推算得清清楚楚,就连这阵法也早已经摸清脉络,如今借助六甲神魔飞天遁地,变化无穷的力量,取宝对他来说便如探囊取物一般。

    他只用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便将装宝的玉匣拿在手,打开之后,里面是三口宝剑和一个用符咒密封的古玉瓶,随手收在百宝囊中,然后做一番手脚仍旧将玉匣以法术封禁,使神魔送回原处。

    正要按照原路返回,忽然头顶上一声巨震,山谷回音,大地跟着一起颤动,原本井然有序流转翻腾的晶砂竟然有失控的征兆,岳清心里微微吃惊,心想是谁竟然有这样的法力,莫非是三仙二老来了么?一个念头还没转完,那无量晶砂便全都哗哗流走,升到空中,岳清头顶上天光大亮,看见吴立正将所有晶砂都收到背后,然后分成六股,向对面一个老道姑席卷过去。

    岳清看清楚那道姑长相之后,顿时大惊失sè,顾不得遮掩,急忙御剑升空,大声喊道:“吴道友不可!快收法宝!”

    吴立没想到他竟然从下面山谷里飞上来,立刻就想到他是背着自己暗中下去夺宝,不禁怒气上撞,好在看他不像已经到手的样子,心中微微松了口气,暗自打算:等我先灭了对面那老乞婆,然后再跟你算账!想到这里,更是想要尽快取胜,接连喷出三口jīng气,cāo纵那些晶砂化作土黄sè的巨龙,张牙舞爪往对面扑去。

    对面那老道姑身穿紫袍,头戴金钗,一副富贵人家老诰命的派头,面上带着冷笑,指尖飞出一枚圆环,出手便化作一团青光,倏然壮大,直径数丈,散发莹莹寒芒,就连站在远处的明夷子二人也觉得冷气扑面。

    那圈青光悬在空中飞速旋转,生出无穷吸力,吴立所放晶砂刚到跟前便被吸引,不再受吴立控制,竟被摄入圈中。

    吴立发觉宝贝失控,顿时惊骇莫名,急忙连喷真气,掐动灵诀,想要夺回晶砂,只是非但那些已经进入光圈的没了感应,还在外面的他也争执不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辛苦几十年炼成的宝贝让对方收走。

    岳清急得临空跺脚,急忙把黑玉葫芦拿出来,咬破舌尖,把一口鲜血喷上去。

    葫芦口“砰砰砰”连喷出三道血气,六丁六甲神魔全被放出,他们得了岳清的jīng血,一个个都jīng神百倍,围绕着他呜呜乱叫,岳清伸手向那老道姑一指,默念密咒,十二个神魔便齐声诡笑,裹着幢幢血气向对方扑去。

    那道姑原本还是一副胸有成足的模样,待看见魔头出现,顿时吓了一跳,定睛看见对面手捧黑玉葫芦的岳清,立刻老气横秋地喝骂:“原来是你这魔崽子!前些天害了峨眉派两位道友xìng命,都道你已经离开,没想到还敢在这里出现!”她话没说完,魔头已经扑到跟前,急忙伸手指定那团青光,飞回来将自己环身套住。

    她那法宝甚是灵异,不但能收取对方的飞剑宝物,更能防御魔害,十二神魔俱被青光挡住,虽然飞上趴下,呜哇乱叫,只是不能攻入分毫。

024 奇珍·三阳剑

    岳清放出飞剑,迎上前去:“罗紫烟,你果然还是甘心给峨眉派做狗腿子!”

    那老道姑正是衡山白雀洞金姥姥罗紫烟,岳琴滨过去居住的锁云洞也在衡山之上,说起来二人还是邻居,深知她的厉害,认得她所驾驭那团青光便是她的镇山至宝纳芥环,取名纳须弥山如芥子之意,与人交手时,只要放出去,敌人的飞剑法宝十九成擒,而且还能避魔镇邪,妙用无穷。

    吴立也认得她,只是过去对纳芥环的威力仅有所耳闻,今rì却是亲身体验一番,幸亏岳清及时放出神魔将纳芥环绊住,他才能乘隙仗着深厚的法力将辛苦炼成的天乙玄黄砂收回来。

    罗紫烟是个向来很少把人放在眼里的,她冲岳清冷笑:“看你师父当年死得可怜,你又是一直夹起尾巴做人,才留你在衡山未曾取你狗命!如今你修炼恶贯满盈,修炼魔功,残害两位峨眉派的道友,不杀你简直天理难容!”她张口喷了道jīng气在纳芥环上,那环便嗡嗡爆名,青光仿佛火焰一样剧烈燃烧起来,本想要将神魔逼退,哪知岳清这六丁六甲神魔非寻常魔头可比,六yīn六阳,血光之中散发着rì月光辉,各种光彩连成一片,纳芥环竟然不能将其杀散。

    岳清大声道:“吴道友,我已经用神魔将老乞婆的宝物缠住,快跟我一起把她做了!”

    他一着急,连“做了”这个词都出来了,吴立虽然没听过,也觉出他的意思,立刻将黄jīng剑和玄黄砂再次放出,跟岳清的飞剑一起向罗紫烟席卷过去。

    罗紫烟沉声告诉站在一旁的郁芳衡三姊妹:“你们下去取宝!我在这里抵住他们。”

    三女立刻向下方飞去,忽然斜刺里飞来两道剑光拦在面前,明夷子道:“三位道友且住。”

    万珍最是傲慢莽撞的,见下面宝物眼看唾手可得,又有人跳出来阻拦,她也不答话,抢先御剑向明夷子飞斩过去。

    明夷子急忙放出飞剑抵住,心中不悦:“道友且听我一言!”

    李文衍看他剑光正而不邪,不是邪魔一途,但料想也是跟吴立一样的异派散仙,要横插一手强夺宝物,因此也未出手,任由万珍施为。郁芳衡却阻拦万珍:“师妹先听他要说什么。”

    “还有什么可说的!”万珍暂收剑光,用手向天上的岳清一指,“你们和那五台派余孽是不是一伙的?”

    不等明夷子说话,刘泉就抢先道:“我就是五台派的!”

    万珍把杏眼圆瞪:“你们俩可看到了!”说完便调转剑光斩向刘泉。

    刘泉冷哼一声:“峨眉派的人,竟都是这样的人物,真真是盛名虚士了!”前后两次跟峨眉派的人打交道,他已经对峨眉派失望透了,之前他虽然杀了吴文琪,但心中还抱有一丝幻想,那就是峨眉派真的像传说中的那样大度有礼,自己只要把当时的事情讲清楚,峨眉派未尝不能理解。加入了五台派之后,因见岳清豪爽义气,所用道法除了那从叛徒手里抢回来的葫芦也是正而不邪,认定两派恩怨只是意气之争,还想着以后能够从中撮合,将两派化敌为友。然而现在他是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双手一分,直接放出了吴元智的风火双剑,一青一红两道光芒打着螺旋劲杀向万珍。

    一看到风火双剑,三女立刻认出是本门师叔吴元智的飞剑,顿时齐声喝骂起来:“果然是妖道一伙,害了吴师叔的!今天说什么也要将你斩杀,摄了元神回峨眉问罪!”万珍更是一马当先,身剑合一冲过来。

    刘泉两口飞剑上下翻飞,展开这些天从岳清那里新学的太乙剑诀,凝神应战。

    明夷子也暗恼三女,放出飞剑来跟刘泉并肩作战。

    这两人随便一个都很不俗,二人联手,三女便不是对手,尤其是郁芳衡刚才肩窝被吴立一件洞穿,虽然立刻用了峨眉派的灵药救治,仍然运转不灵,好在刘泉和明夷子都讨厌万珍,一大部分的攻势都向万珍而去,这才没有殒命当场,不过也是连战连退。

    刘泉想起岳清刚才说的话,生怕峨眉派还有高手潜伏在侧,唯恐夜长梦多,想要速战速决,一剑把万珍的发髻削掉一半,无数散碎的青丝随风飘散,万珍一声尖叫,又被刘泉在肋下画出一道血口,她真是吓得不轻,正要御剑逃走,忽然罗紫烟斜掠而至。

    罗紫烟放出自己的紫气飞烟剑,乃是二十四到蒙眬紫气,连在一起,化成半空腾腾雾霭,然而其中暗藏杀机,只要被剑气缠住,便要被其绞碎成灰渣。刘泉和明夷子的飞剑刚一接触,立刻就被迟滞,运转不灵。

    罗紫烟向三女道:“你们快去,我拦住他们!”三女应声飞下山谷。

    这时吴立和岳清也都俯冲下来,连同刘泉和明夷子,四人一起御剑杀来,罗紫烟凌然不惧,一口jīng气喷出,撑起紫气铺天盖地般向四人杀来。岳清的丁甲神魔,吴立的天乙神砂,刘泉的金鸳神剪,明夷子的量天仙尺全都被纳芥环所化青光挡住,如果不是丁甲神魔变化神异,其余三人的法宝都要被对方收去。

    罗紫烟守在谷口,四人久战不下,吴立数次想要冲下去夺宝都被挡了回来,只能无奈地任由三女从容破开剩下的禁制,然后将藏宝的玉匣拿到手。

    那万珍最是心急,想要看看这里到底藏得什么宝贝,竟然让师父那样重视,特地飞剑传书请金姥姥来助阵,急忙打开时,里面竟然是个空匣,什么都没有,万珍只觉得大脑一阵眩晕,怒火攻心:“罗师叔!宝贝已经被人取走了!”

    罗紫烟也很吃惊,不过既然宝物不见,便没有必要再打下去,况且眼前这四人俱是劲敌,所用的无一不是仙家珍宝,尤其是那丁甲神魔,自己只要稍有疏忽便要为其所乘,因此将剑光一顿,崩开四人飞剑,又指定纳芥环冲开一条道路,纵身飞过去跟三女汇合。

    万珍怀疑是三个后出现的拿了宝贝,还想要罗紫烟帮忙抢回来,罗紫烟却神情冷峻:“算了,宝物有灵,自寻有缘,这群妖孽福薄,拿了宝物也守不住,还要因此招祸,落得个身死魂丧的下场!咱们走吧。”说完将袍袖一挥,连同三女化成一道紫光破空而走。

    看他们走了,吴立便把眼睛一等,质问岳清:“宝物是不是已经落到你的手里了!”他手上掐着剑诀,大有一言不合便要拼命的架势。

    岳清拿出三阳一气剑,交给吴立:“之前我料定峨眉派会有帮手,恐怕有什么诡计,因此先到谷中将宝物拿到手。”

    吴立接过宝剑,拿在手里观看一番,剑长三尺三寸,略一舞动,便发出丈许长的虹芒,而且三阳相生,三口宝剑之间相互感应,挥动以其中一口,另外两口也会自动跟随,知道是千古奇珍,仙家利器,顿时大喜,又很是惭愧,拱手向岳清赔罪:“刚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一直在怀疑道友有私心,言语之中多有冲撞,还望道友海涵!”

    岳清摆手:“私心谁都有,要是我的话,也会有所疑虑。”

    吴立感叹:“道友心胸,实在叹为观止!我为了寻一口好剑跟朱矮子斗法雪恨,这些年花了多少心思,直到今rì终于如愿以偿,也是沾了道友的福气。”他以己度人,如果自己先取了法宝,未必就能将这样的奇珍异宝交出来,因此也不问另外还有什么。他只yù找朱梅报仇,有了这三阳一气剑已经足够,因此甚是满足,“道友恩情,吴立铭记在心,将来若有所需,尽管飞剑传书往崂山太清宫来,赴汤蹈火,定然全力以赴!”

025 斗剑·金鞭崖

    岳清笑道:“吴道友这般说我可受不起了,这宝贝是咱们共同找到,破解那禁制你也是出了大力的,此剑归于道友正是应该,休要再说什么恩情之类的话。往rì总听人说起道友的大名,虽然有过几次见面,却并未深交,如今看来倒是遗憾了。如果道友不着急回山的话,我便厚着脸皮替明夷子道友做个东道,请道友移步太行山,容我们略尽地主之谊如何?”说完又看向明夷子,“道友不会怪我代你请客吧?”

    明夷子赶紧说:“吴道友能够到我洞中做客,乃是天降之喜,我焉又怪罪之理!”

    吴立见三人诚心邀请,也乐得交下朋友,将来对付朱梅时候有个助力,便答应下来。

    四人返回太行山三折崖函虚仙府,明夷子命黄潜端来山中瓜果香茶款待佳客。

    岳清拿出青蜃瓶:“那里藏的宝贝一共这么两件,吴道友那三阳一气剑是一套,前古奇珍,威力自不必说,最妙的是能够寄托元神,而且万邪不侵。另外就是这青蜃瓶,也是前古珍宝,专能吸摄各种毒烟恶蛊,刘师弟,我就代替恩师,将这宝贝给你了。”

    因他是带着老师送给弟子入门表礼,刘泉双膝跪地将宝物接在手里,只见瓶内有一团五sè光气,轻轻一晃,便似风起云涌一般。

    岳清说:“这两件宝贝都是前汉仙人张免所传,他还有末代弟子在世,不过以二位的法力,即便碰上也不可能被他夺过去,只是多着一份小心吧,两位各以本门心法养炼,至少四十九rì之后再拿出来仗以御敌方好。”

    两人连忙问那张免的末代弟子是谁,岳清笑而不答:“我也只算出有这么个人罢了,具体是谁却不得而知,不过根据卦象上看,那人法力虽然不弱,但与师弟也只在伯仲之间,不用担心。”

    岳清又跟吴立说起他跟住朱梅的事情:“嵩山二老昔年曾经跟峨眉派的水晶子学道,后来又得长眉真人指点,因此也算是半个峨眉弟子,这些年与东海三仙并称。朱梅夺了你的金鞭崖,要助他师弟姜庶创立青城派,跟峨眉同气连枝,共进共退。”

    刘泉不太清楚他跟朱梅的恩怨,便向岳清询问。

    吴立恨得咬牙切齿:“当年我和师弟司太虚在青城山金鞭崖修道,我曾经收下十六位门人,也算兴旺。后来我的六弟子在长沙死于朱矮子之手,偏偏他还拿着我那徒儿的飞剑找上门来,说我教徒不严,在外作恶,他带我清理门户,还特地把当年我赐下的飞剑送回来,言语之中颇多讽刺。我气不过当场就要跟他动手,他却说我炉中法宝还未炼成,不愿意捡便宜,跟我约定rì期,法宝成功之rì再来斗剑以决胜负!”

    刘泉说:“如此看来,那朱梅行事倒也正派。”

    吴立愤愤地一拍桌子:“我当时便说不用炉中法宝炼成,当下就跟他动手,发动我的朝阳剑煞向他打去,他却御剑飞走了。我知道他的厉害的,和我师弟闭关祭炼法宝,等到了rì期出来时,我的那些弟子已经找了许多帮手,并且暗中布置戊土天雷剑阵,要给死去的同门报仇雪恨。朱梅应约而来,看见山上那么多人,又出言讽刺了一番,我跟他斗剑一rì一夜,飞剑不堪重负,片片碎裂,正待用新炼成的天乙神砂时,我的那些弟子们联手发动剑阵。”

    听到这里时,刘泉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神sè:“道友那些弟子也该严加管教一番了。”

    吴立等了他一眼:“你道朱梅行事磊落,我那些弟子都该杀不是?”

    刘泉一怔,摇头道:“该不该杀,我并不知晓他们的为人,不敢往下断言,只是他们背着你做了那些事,有些……有些……”他看吴立眼里都要冒出火来,下面的话便无法再说。

    吴立惨然道:“我原来只道朱矮子欺人太甚,后来才想清楚,他是早有预谋的!步步连环,谋夺我的金鞭崖基业!刘道友,你只说朱矮子行事磊落,却不知他和华瑶崧老妖婆当场在金鞭崖上大开杀戒,将我的满门徒众全部杀戮殆尽,连他们找来的那些帮手也死伤大半,我和师弟两人抵挡不住,只能暂时遁走。后来本想他杀得痛快,也该离开了,便想回去重整山门,哪知道他竟然厚颜无耻地在那里安家落户!”

    “啊!”虽然刘泉也知道朱梅现在就在金鞭崖修道,但没想到竟是这样得来的。

    吴立接着说:“我又找了朋友,数次到金鞭崖上找朱梅论理讨要,谁知那矬子也找了许多峨眉派的帮手,尤其是白元敬、罗紫烟几个贱人!仗着修道年岁比旁人长了几岁,替朱梅好一通数落我的不是,就好像那朱梅夺了我的金鞭崖,我反倒要感恩戴德一般!论理行不通,打又打不过,我便又跟那朱矮子定下了斗剑之约。这些年我四处寻找好剑而不可得,只能慢慢地从铁矿脉中提取黄jīng,积攒了这几口黄jīng剑,料想对上朱梅还是勉强,天幸如今得了这千古奇珍,大事可成矣!”

    他是真的高兴,说话间又把三阳一气剑拿过来摩挲把玩。

    刘泉说:“你那师弟司真人呢?”

    吴立愤愤地道:“我师弟被他们杀怕了,不敢再有丝毫夺回故居之念,反劝我放下嗔恨,一心潜修,只等飞升了。”

    岳清踌躇开口:“若是单单峨眉和青城两派也还罢了,只是如罗紫烟、华瑶崧这样甘愿充当马前卒的太多了,当年长眉真人广结善缘,向着他们峨眉的各洞散仙不知有多少。吴道友,我心里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吴立对他的话深以为然:“道友但讲无妨!”

    “你那青城山金鞭崖,一时半刻恐怕是争不回来。道友莫要动怒,听我说完。如今峨眉青城势力崛起已成定局,三仙二老、罗浮七仙,你和司道友两个,如何争得过?况且你以为他们就真的会跟你像当初约定的那样一对一地斗剑决胜负么?当然,如果他们赢了自然是什么也不必说了。若是他们输了,势必又要群起来攻,就好像第二次在黄山斗剑,我师父眼看就要胜了齐漱溟,结果被三仙二老阻挠围攻,辛辛苦苦在茅山炼成的五毒仙剑被苦行头陀收去,又被玄真子无形仙剑斩伤元神,回到五台山不久便坐化身亡。”

    吴立怒极反笑:“如此说来,我还要庆幸上次斗剑输给了朱矮子,否则他们便要一拥而上将我也斩杀了不成?”

    “他们峨眉派行事向来如此!”岳清点头承认。

    “那你说该怎么办?难不成就任凭他们踩在头顶上拉屎我还得咽了不成!”吴立咆哮出来。

    岳清拿起茶杯喝了一小口:“我明rì便要带刘师弟去茅山祭奠师父,然后就去黄山五云步找我师姐万妙仙姑许飞娘商量联手中兴五台派的事。我劝道友暂时莫要争那金鞭崖,而是和司道友另立山门创立崂山派,昔年越国十年生聚十年教训,最终方能并吞吴国,一雪前耻。咱们也须如此积攒实力,合纵连横,二十年后,跟峨眉青城一较短长!我想司道友也并非不愿夺回金鞭崖,只是不想跟敌人拼个玉石俱焚而已。你让他跟朱矮子斗剑他不肯,你若要和他一起建立崂山派,他肯定会大力支持的!”

    吴立脸上yīn晴不定,他所修道的道法最后虽然能够飞升,也不过以神仙境的元婴飞升,三种飞升境界中最差的一等,在旁门之中还算是高人一等,但若拿出来创建一个教派,可就要惹人耻笑了,遍观天下各大道门,峨眉、青城,昆仑、武当,五台、华山,哪个没有修成天仙的道法?虽然后两个至今为止还没有一个飞升的,不过他们的道法毋庸置疑。

    然而岳清说的也有道理,朱梅作为青城派掌教,更有强大的峨眉做外援,自己总和师弟两个人太过势单力孤,即便能够找到几个朋友助拳,也不如同门更加齐心共志。道法虽然稍差,但能够飞升,也比天下许多散仙要强的多了,成不了像五台、峨眉那样的超级大派,做个二流门派也胜过现在的光景。

    他犹豫片刻,最终下定决心:“我这就回山,跟师弟商议创教事宜!等到真正开府之rì,还望各位前来捧场!”

026 茅山·双生子

    茅山派,亦是道家大派,南北朝时陶弘景承三茅真君道统在茅山立教授徒,一度十分兴盛。

    直到数十年前茅山开始势危,尤其是太乙混元祖师二次斗剑失败坐化之后,茅老道自知无法再跟峨眉派抗衡,不再参与天下道门的纷争,更很少授徒传法,只在人间做些祈福颂祷捉鬼驱邪的营生,赚些凡人的香火银钱罢了。

    当年太乙混元祖师在世时,茅山派是五台派的铁杆盟友,两次斗剑都同进同退,更兼茅老道法力高深,茅山派的道术也极有独到之处,太乙混元祖师经常到茅山来做客,甚至祭炼五毒仙剑的时候也把地点选在这里,双方的亲密程度可见一斑。

    岳清带着刘泉,连同司徒平和韦衎一起来到茅山。

    如今茅山香火很是旺盛,山道上熙熙攘攘挤满了求签祈福,算命度亡的善男信女,两旁的树木上扯着红绳,上面挂满了大大小小的平安符,更有那极度虔诚的,甚至自山脚下一步一拜,直到山门。身穿灰袍的小道士笑吟吟地接待信众,给他们讲解一些道家礼仪或是神话故事。

    岳清四人先拜了三清祖师圣像,然后寻到一个捧着扔满铜钱的功德箱傻笑的小道士打听茅老道:“上清宫怎么封了?你们祖爷爷现在何处啊?”

    小道士一愣:“我祖爷爷今天带着师叔们出去给一富户做法事去了,听说那家遭了邪祟,三个小妾拿着刀子乱砍人呢。”

    岳清也愣住了:“你祖爷爷可是茅太冲?”

    小道士更是发懵:“茅太冲是谁?我祖爷爷是九霄宫的掌印葛仙翁。”

    “葛仙翁?”岳清皱眉苦想,“可是葛建真?”

    小道士怒道:“你如何敢直呼祖爷爷的名号?”

    岳清笑道:“你祖爷爷是葛建真,那二祖爷就是白建常了?他在山上么?”

    小道士愤愤然:“你这人好没礼貌!我不告诉你!”说完捧着功德箱就要走。

    “等等先别走。”岳清把他拉住,从百宝囊中拿出一把印着梅花的银锞子,在小道士眼前晃了晃,“只要你告诉我你二组爷爷在哪,我就把这些都给你好不好?”

    小道士撅着嘴:“你先放进去,我再告诉你。”岳清依言把银锞子都放进功德箱里,他才嬉笑道,“我二祖爷爷就在元符宫里呢,他是那里的掌印,你随便打听谁都能告诉你。”说完生怕岳清再把银锞子要回去,抱着功德箱一路小跑钻进人群里去了。

    白建常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道士,穿着一身杏黄道袍,正对着一堆桃木红绳扎成的平安符施法,因茅山现在不让再教徒弟道术,因此凡事他都得亲力亲为,碰巧最近天下不太平,各地总有邪祟作乱,来求符的人特别多,他每天要祭炼加持的平安符超过万枚,又不能胡乱对付砸了茅山派的招牌,天天忙得要死。

    听见人小徒弟进来禀报:“有个从五台山来的道士,叫岳琴滨的在外面求见”

    白建常刚做完法,弄得满头大汗,正用香巾擦汗,闻言冷哼一声:“管他什么月琴滨rì琴滨的,挂单的让他去白云观找柯师弟,来我元符宫干什么!”他把香巾甩在托盘里,转身要往后殿去歇一会,刚走出两步,猛然间站住,“你说什么?他叫岳琴滨?是从五台山来的?”

    小徒弟正要出去赶人,都走到门口了,被师父教主,刚点了一下头,就看见师父丝毫不顾形象,迈开大步往门外跑去,不禁长大了嘴巴,呆愣在当场。

    元符宫外面,韦衎跟岳琴滨说:“师伯,你跟他们到底熟不熟啊?怎么人家都不认得你。”

    岳琴滨说:“当年我师父在时,这茅山可不是今天这个样子,我已经三十多年没来了,现在找不到茅老道,能找到他的徒孙也行,白建常还是认得我的。”

    这时元符宫里面哗啦啦走出一群道士,为首一个长得白白胖胖,穿着杏黄道袍的,正是白建常,他几乎是一路小跑着过来:“岳师伯!三十余年未见,你老人家风采依旧啊!小侄给您老人家磕头了!”说完二话不说,跪在地上就磕头。

    岳琴滨把他扶起来,打量一番:“你是建常?你小时候瘦得就跟竹竿一样,现在在呢么这么胖了?”

    白建常笑道:“师伯您还是老样子,跟当初没有一点变化。”说完告诉身后那些徒子徒孙,“这是我的师伯,还不快过来磕头!”说完那些大小道士呼啦啦全都跪下,有叫师伯祖的,有叫太师祖,还有叫玄祖爷爷的,岳清一下子觉得自己苍老了几百岁。

    岳清有心要拿点东西当做见面礼,只是这些徒子徒孙也太多了,而且全都没有一点修为,给了仙家的东西他们也用不上,至于仙丹一类,对于他们这些没有丝毫修道基础的,吃了也消化不了,非但不能得益,反而会损身害命,都是毒药了。

    白建常摆手:“师伯不用管他们,咱们进里面说话吧!”进了元符宫,白建常命人奉茶,“我师父和师叔现在华阳洞和玉柱洞修行,外面的事物全都交给我们师兄弟打理,我已经派人去传话了,师伯且稍带,尝尝我这里的武夷仙茶。”

    岳清端起茶杯品了一口,点头赞赏,然后问:“如今茅山派怎地成了这般光景?我刚才来本想直奔太清宫,却发现那里已经封住了,茅师叔现在如何?是否也在华阳洞呢?”

    “师祖已经于十年前飞升了,临行前交代让我师父执掌门户,并且说峨眉大兴已成事实,不让我们再参与天下纷争,只韬光养晦,以待天时。”

    “茅师叔已经飞升了?那真是可喜可贺了。”

    岳清正要再问问茅山的情况,外面剑光一闪,传来一阵众人的惊呼,之后快步走进两个年轻的道士,二人身高长相,穿着打扮俱是一般模样,剑眉星目,玉冠青袍,一阵风似地走进来,看见岳清,脸上露出喜容:“岳师兄!你怎么有空来我茅山了!”

    这两人便是茅老道的二弟子柳步玄和三弟子柳步虚,是一对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道法也相同深浅,更神奇的是这两人天生有一种感应,无论相隔多远,什么样的禁制阻挡,都能够感知到对方的情况,当年岳琴滨跟师父在茅山炼剑,与这兄弟二人时常一处切磋剑法,感情最为相厚。

    “岳师哥!”柳步虚xìng子比较活泼,过来就给岳清一个熊抱,“你终于来看我们了!”

    双方欢喜相见,岳清给他们和刘泉互相介绍,重新分宾主落座。

    岳清问起茅山现状,柳步玄有些黯然的说:“我师父当年飞升之前曾经推算,说峨眉派势大,兴盛之局已经很难更改,天下各宗各派都无法与其争衡,反复叮嘱我要韬光养晦,即便受了什么委屈也只能忍气吞声,否则的话茅山就有覆灭之忧!说是再等百年,峨眉三次斗剑之后,高手们纷纷飞升,到那时候茅山方能拨开云雾见青天,再次中兴。

    “茅师叔竟是这般说法?”岳清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既然是人家师父的规定,他也不好再说什么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的话,毕竟不是自己五台派的同门,“这次来怎么不见步宵师兄?”

    “喀!”上好的青瓷茶碗被柳步玄捏成碎片,滚烫的茶水流得到处都是,“峨眉派的人简直混账至极!如果不是家师飞升之前曾一再嘱咐不可跟他们为敌,我早就杀上峨眉山,跟他们见个死活了!”

    岳清一愣,赶紧问是怎么回事。

027 遗嘱·茅老道

    柳步虚在一旁愤然说道:“我师父飞升前夕,大师哥曾在东海和北海交界处的一座岛屿上发现三株还阳草,正要采摘,便遇上了苦行头陀的徒弟笑和尚,说那草是他师父早就算定的,正在当rì成熟,派他来取,大师哥不忿,还讥了几句,双方本是宿敌,那笑和尚更是牙尖嘴利之辈,就动起手来。那笑和尚一人自然不是大师哥的对手,哪知凭空来了玄真子的徒弟诸葛jǐng我和齐漱溟的女儿齐灵云,所用飞剑法宝无一不是绝世奇珍。更可气的是有嵩山二老之一的追云叟白谷逸在暗地里做手脚,使得大师哥被那诸葛jǐng我用一粒菩提子打在后心上,又中了笑和尚一记无形剑,斩伤了元神,逃回来惊悸哀嚎,闹了数rì方身死魂丧!”

    众人听到这里,方知道刚才柳步玄为什么那样生气了。

    柳步虚继续说道:“大师兄死后,齐漱溟曾经假惺惺地派弟子来道歉,嘴上说的好听,是任凭我师父处置,然而那三个小辈简直分毫歉意也无,尤其是那笑和尚更是可恶,将我们茅山派上上下下贬损得一文不值,还说我们茅山派修炼驱鬼御神之法,本来就是丧yīn败德之术,还说我们若不知道回头是岸,将来也都要身遭横祸……”

    峨眉派从一百多年前就公然指责茅山派驱鬼御神是旁门左道,下三滥的邪术小法,双方也发生过几次争执,茅老道一怒之下,亲自带着一炉三皇金丹到五台山跟太乙混元祖师拉交情,之后的两次斗剑也都坚定地站在五台派一方,甚至第一次斗剑失败之后,还主动邀请太乙混元祖师来茅山闭关,那五毒仙剑的炼成,茅老道可是出了大力的。

    这下连刘泉也听不下去了:“欺人太甚!实在是欺人太甚!”

    “哼,更加欺人的还在后头!”柳步玄冷笑,“出这样的事,他们又是那般态度,杀了我大师兄不说,还跑来上清宫耀武扬威。我师父当时想将这三个小辈擒住,带到东海钓鳌矶去跟他家大人说理,结果人家早有准备,衡山的金姥姥罗紫烟跟青囊仙子华瑶崧忽然同时出现,说我大师兄面上有晦纹出现,劫数早已经注定,反劝我师父早rì熄了心中嗔念,好参上乘功果。不然的话,一步走错,便要步入万劫不复之地!”

    这回所有人都没话说了,默然半晌,岳清问:“茅师叔当时怎么说?”

    柳步虚道:“我师父知道罗紫烟和华瑶崧都不好对付,便发动用来护身的万神大阵,请来上界的水德星君和火德星君分身下界,本以为两个老妖婆会带三个小的走,谁知道那罗紫烟只用纳芥环护住齐灵云,华瑶崧用天净纱护住诸葛jǐng我,四个人一并飞走,只剩下笑和尚被烈火烧死。我师父看出其中有异,斋戒三rì向上天祷告,方知到其中因果,原来那笑和尚乃是三千年一个散仙转世而来,一共要转劫数次,这会是最后一次,正好借着咱们兵解的手死去,在外人看来是我师父为弟子报了仇,实际却是故意应劫,不在这里死也要在别处死,咱们茅山派是彻头彻尾败给了人家!”

    刘泉问:“后来又怎样?”

    “还能怎样?我和哥哥当时就要去东海跟他们拼命,师父却把我们斥责了一顿,说东海钓鳌矶是峨眉派的龙兴根基,当年峨眉三老就在那里修道,轩辕法王的师父西海老魔查双影曾经去打过一次,结果被太元真人、樗散子和连山大师三老提前算出天机,请了铁鼓仙周萌师兄弟两人相助,使老魔铩羽而归,如今玄真子、苦行头陀和齐漱溟都在那里,峨眉三代jīng心经营,早将那里建成刀山火海,咱们师徒去了也是自取其辱!师父当时感叹,自从贵派太乙混元祖师仙逝之后,就再也没人能够在峨眉派手上占到一点先机了!”

    刘泉说道:“那可不一定!前昔rì岳师兄就剑杀了峨眉派的风火道人吴元智和坎离真人许元通,我也打死了餐霞大师的门人吴文琪!”

    柳步玄顿时就变了脸sè,从凳子上站起来:“岳师兄,此话当真?”

    “自然是真的!”刘泉取出风火双剑,“有此为证!”

    这时候柳步虚也过来,跟师兄一起看剑:“不错!不错!这就是吴元智当年的飞剑!岳师兄,这双剑可是当年吴元智入门时候,长眉真人亲赐,刘师弟就这样拿在手里,恐怕……”

    “怕什么!”岳清拿出吴元智和许元通二人的风火神龙扇和子午坎离梭,“不光是飞剑,就连他们这两样招牌也被我夺来了!”

    柳步玄兄弟二人齐声惊呼:“你真的杀了他们!”

    刘泉不高兴了:“难道我们兄弟两个还会骗你们不成?”

    柳步玄拿着两件法宝翻来覆去地看,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柳步虚在一旁道:“岳师哥,刘师弟,你们不要怪罪,实在是……当初师父临飞升前曾经跟我们说过,峨眉大兴,势不可挡,天下气运为其独享,甚至将来天下玄门尽归峨眉,因此才不让我们兄弟不许跟峨眉为敌。但是他当年所得仙示之中也有说法,就是在峨眉派长老陨落超或者飞升过两个人的时候,便是峨眉气运转衰的时候,因此我们才有些不敢相信。”

    岳清绷着脸顺势说道:“连相信你们都不敢了?我还想咱们三十余年未见,初次登门,空着手不好看,要将这两件宝物送你们一人一件,现在看来,你们连他么死了都不敢相信,那这宝贝想必也是不敢收了?”

    “谁说不敢的!”柳步虚当场就抓过那面芭蕉扇,“我就要这个了!”

    “师弟!”柳步玄阻止道,“我们当请仙示……”

    “仙示已有说法,何必再请!”柳步虚退了一步,芭蕉扇始终抓在手里,“峨眉派死了两个长老,气势已然盛极转衰,这就是仙示!大师哥的仇怎能不报?”

    “怎能不报!我做梦都想杀了三仙二老,还有罗紫烟和华瑶崧那两个贱人!但你别忘了师父当年的嘱托,师弟,哥哥是茅山派的掌教,一念差错,整个茅山派便会顷刻间荡然覆没!此事还须从长计议!”他把弟弟手里的芭蕉扇拿回来,还给岳清,“还请岳师兄见谅,此事我还不能立刻答允,请师兄给我三天时间,容我焚香祈祷,请示上天仙示,如果应验如是,我们必当举派相助,便如当年与太乙混元祖师在时情形相同!”

    岳清笑着把两件宝物收起来:“没关系,你们也不用这样为难,我这次来只是带着刘师弟和两个小子来祭拜恩师的。还得你们两个替我安排。”

    柳步虚气鼓鼓地说:“岳师哥莫要说那样的生分话,即便仙示不可,我也跟你出去找峨眉派报仇,哪怕退出茅山派也在所不辞!”他打断哥哥的拦阻,抢着继续说下去,“我已经忍了十年了!就算是形神俱灭,我也要给大师哥报仇!”

    两兄弟出去之后,白建常将两人引到元符宫偏殿休息。

    刘泉问岳清:“师兄,柳氏兄弟口口声声说要请示上天,当年茅师叔也是那般预算事情的因果始末,却是怎么回事?莫非他们真能请神下界?”

    “茅山派道法跟我们不同,现在普天下修真,俱是走凝结金丹,孕养元婴的路子,而他们却是与设法与天上神明沟通,修行方法更是别具一格,将来飞升也都是神仙境地。”

    “那岂不是比咱们要差上一等?”

    “那也不见的,天上八部正神也是神仙,端茶洒扫的童子也是神仙,道行法力是云泥之别。他们能够借助天上大神法力,甚至请神仙的分身下界,与魔教里沟通异域天魔有异曲同工之效,因此才被峨眉派斥责为旁门左道。”

028 祭拜·混元祖师

    太乙混元祖师被安葬在茅山东面龙眠峰下,背山望水,松柏森森,是当初茅老道特地给选的风水宝地,说是宜望子孙。

    岳清带着刘泉,韦衎拉着司徒平,四人沿河走来。

    岳清给大家讲解:“这条河源头是那边山上的九条溪流,全部汇到这里,正是九龙取水局,东面青龙山势绵延,右侧白虎山势乖顺,背后玄武山头低垂,前面这条朱雀河水流缓急适中。”他说罢赞叹道,“若论堪舆风水,望气点穴,茅山派可以说是天下独步。”

    一直走上山坡,韦衎问:“师伯,那就是师祖当年闭关炼剑的茅屋么?”

    大家一起往松林道旁看去,那里有一座用香茅草搭建起来的小屋,共是内外两间。如今已经有四五十年过去了,茅屋还是原来样子,看起来是经常有人打扫修葺,上面每一根茅草都修理得整整齐齐,毫无杂乱,一点都没有历经雨打风吹几十年之后的破败,还像有人在里面常住的样子。

    岳清的眼睛有些湿润,这座茅屋还是他跟众位师兄弟们为恩师亲手搭建起来,如今茅屋还在,恩师却已经再不能见了。他缓步走进茅屋,里面的桌椅床榻,拂尘茶具,全都是恩师当年用过的,他拿起一样,又拿起一样,眼前浮现的都是当初太乙混元祖师在这里时的情景。

    韦衎比较淘气,看到墙边上有三个软垫,便拉着司徒平坐过去,摆出打坐的模样。还教司徒平怎样盘腿,怎样吐息。

    刘泉伸手把他拉起来:“不许胡闹!”再看岳清的时候,他已经泪眼模糊了,轻声叫道,“师兄。”

    “嗯,我没事。”岳清把眼泪擦了擦,“走吧,我带你们到恩师坟前祭拜。”

    除了茅屋,来到太乙混元祖师坟前,墓穴也是茅老道一手督造的,上面是个很小的庙宇,里面供着一尊太乙混元祖师的玉像,是用整块的白玉雕出来的,有三尺多高,太乙混元祖师坐在一只九首神鳌上面,身穿八卦仙衣,左手拿着如意,右手拿着拂尘,面容慈祥,静静地看着下方。

    因庙太小,无法进入,岳清从神像下面的柜子里拿出蒲团,和刘泉在面门前跪下,韦衎和司徒平跪在他们身后,一起向内叩拜:“师父!师父啊,不孝徒儿来看你了!”岳清只说了一句话,便泪流满面,声气哽咽。他从小家遇兵祸,逃难乞讨的时候,被太乙混元祖师所救,带到山上,抚养教育,师徒相处将近三百年,亦父亦师,其中感情之深,远超普通世俗凡人所能感受。他此时脑中浮现的,尽是恩师在时,为他讲解经书,帮他锻炼飞剑,在他与人斗法受欺负了替他出头教训对方的各种情景,如今师父落得个身死魂灭的下场,再也无法相见,让他无比悲戚。

    岳清越哭越是伤心,弄得后来司徒平也跟着一起哭,刘泉赶紧在一旁劝慰。

    岳清笑了下,拉过刘泉的手,向庙内祈祷:“师父,徒儿立志要中兴五台,光复您当初在时的盛况,还要斩了三仙二老,让他们也都形神俱灭,为您报仇雪恨!就算是他们飞升到了天界,我也决不罢休!若不能完成此两个愿望,徒儿绝不成正果!师父,还有一件事徒儿要向您道喜,我替您收了一个好徒弟,刘师弟他机敏聪慧,资质悟xìng皆是上乘,更兼品xìng纯良,将来必会成为光大我五台派的栋梁。刘师弟,你也来拜见恩师吧。”

    刘泉依着拜师礼数磕头:“师父,我过去总听说您的大名,一直深深仰慕,只是未得一见。不过从师兄身上也能看到您的身影,师兄他仗义豪爽,率xìng纯真,他说他是您一手抚养长大,您肯定跟他一样,甚至还要强上十倍。弟子蒙师兄引荐,得入门墙,以后必定潜心用功,修炼道法,和师兄一起将本门发扬光大!”他俯下身再拜,就感觉头上似有微风浮动,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抚摸,并不清冷yīn寒,仿佛父母摩顶,让人心里安定无比,不禁微微吃惊。

    “师弟,怎么了?”岳清看他神情有异。

    “没什么。”刘泉定了定神。

    接下来,岳清又拉过两个小弟兄,让他们给祖师磕头,并且又祷告一番,焚了大把的清香插在香炉里,又点起海灯,洒了清水,献上瓜果等物。

    拜祭完毕,四人也没有回元符宫,而是就在茅屋里住下,岳清弄了两把木剑,教两个小的练习剑术,又给刘泉讲解太乙真解,闲暇时说些太乙混元祖师当年的故事。

    当天夜里,岳清和刘泉在茅屋之中打坐,韦衎在外面带着司徒平从河里摸鱼,之后又到树上掏了鸟蛋生气篝火烤着吃。

    岳清焚了师父最喜欢的乾清坤宁香,坐在师父当年用过的蒲团上面,默默修炼混元玄功。

    其时外面明月当空,夜风习习,山岚轻轻拂过,森森古柏沙沙作响,庙中幡幢随风飘扬。

    岳清逐渐将元神与天地混沌一处,达到了坐忘的状态。

    恍惚之间,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徒儿!徒儿!”

    他顿时心中大震:“师父?师父是你吗?你在哪里?”

    “是我,是我。”果真是太乙混元祖师,“这些年你道行jīng进不少,为师甚慰啊。”

    听着熟悉的声音,岳清心中急切,在茫茫混沌之中四处寻觅:“师父,你在哪?”

    “徒儿,你莫在找我,为师已经与宇宙天地融为一体,你境界不够,我便在你面前,你也是感知不到我的存在。”

    岳清高兴地道:“师父,您还活着……”说话之间,又有些哽咽。

    “痴儿!对于我们修道中人,活着还是死了,又有什么区别?这些年南华经都白看了么?”

    “是,师父教训的是。”岳清乖乖地承认错误。

    太乙混元祖师说道:“岳儿,我知道你这段时间都在找混元仙经的上卷天书。”

    “师父,我找天书只是想要继承您的道统,中兴五台,绝无敝帚自珍之意。”

    “为师知道,你莫着急,听为师给你讲。我那混元仙经,中册是北方魔教的十魔经,下册是陈抟老祖的太乙真解,副册是我收录编纂的各种炼宝、炼丹的方子。至于上册,乃是通玄真经。”

    “通玄真经?通玄……”岳清听这个名字有点耳熟,“我只记得当年老子在人间有一位亲传弟子叫做文子,道号叫做通玄真人,这通玄真经莫非是……”

    “不错,通玄真经就是通玄真人所做。天下道门,大抵分为两派,一派是天仙下界,在人间传下道法,如东方青帝,便是东华帝君,又叫少阳帝君,下界传法于正阳真人钟离权,钟离权传纯阳真人吕洞宾,现在天下修行之人,所谓凝炼内丹,孕育元婴,大多行得都是这一脉道法。还有一派是昔年老君在chūn秋时于人间托生李耳,著五千言道德经传世,文始真人尹喜于函谷关承接道统,开创文始派,这一派造诣最高,但太过奥妙高深,非资质悟xìng绝佳者不能成功,因此传人太少。所谓文始最高,少阳最大,说的便是这两脉道法的状况。”

    岳清道:“我听说昔年武当派的三丰道人曾经得到过文始真经,可是真的?”

    太乙混元祖师道:“说来惭愧,为师昔年入道比他还早,但根器却不如他,成就也远远不及了。三丰道人身兼文始、少阳两派之长,不到两百年便成就金仙位业,飞升仙界,令古今修道之人都叹为观止。不过因他飞升太快,武当派也因此而根基不不稳,他飞升之后,门人失了约束,又无法参透文始真经的奥义,不过传了两代,便每况愈下,后来心明入了佛门,寻找功法补足他们武当派的道法,又和师弟灵灵子炼了九口太乙分光剑,才力挽狂澜,经过这几年休养生息,武当派重又复兴起来。可叹五台派,如今也是到了武当派当年的情形了。”

029 天元·通玄真经

    岳清说道:“恩师请放心,弟子已经将本门发扬光大,超过武当派十倍!”

    “哈哈哈。”太乙混元祖师慰然大笑,“天下修道之法,正门三千,旁门无数,归纳起来有三类,天元、地元、人元。如今修士,似少阳一脉,以自身真气真液为铅汞,抽坎填离,龙虎交.媾,所炼出来的内丹便是人元丹。先秦修士,于五金八石之中,取jīng英化铅汞,培炼黄芽,炼成金丹,服之杀三虫,得仙道,此乃地元丹。上古修士,以天地为烘炉,rì月为炭火,将自身元神寄托于虚空之中,心包太虚,神亘宇宙,最后成就天元丹,文始一脉便是如此。通玄真人便是老子的门人,所传的通玄真经个与文始真经类似,所行也是天元一道。”

    岳清听得瞠目结舌:“那通玄真经如此玄妙,师父为什么不传给我们?”

    太乙混元祖师道:“通玄真经全用上古时期的蝌蚪文所著,奥妙玄奇,晦涩难懂,为师参悟数百年,方才略有所得。炼那天元丹,要将元神寄托于宇宙虚空,初时不能起半点念头,否则的话便会跟宇宙虚空分离,但是不起动念,便无知无觉,形同朽木,还是不能成就。为师特地到大雪山找到雪山老魅,以一件昔年炼制的法宝跟他换取了二心神功,然后将自己的本命元神寄托虚空,不生存念,第二元神仍然在五台山上主持教宗,如此过了……”

    岳清忽然惊喜地将他话语打断:“也就是说,当初东海三仙用无形剑斩伤的,只是您的第二元神?师父,您还活着!”

    “不错,当时陨落的是为师的第二元神,如今与你说话的才是我的本命元神。”

    岳清几乎喜极而泣:“师父,既然您还活着,为什么不来见我们,五台派这些年……”

    “为师已经在锻炼天元丹了,一旦修成顿成金仙,直接在仙界化生,人间事物,为师也不想过多参与,修行之路,还得靠你们自己去走,师父总不能护着你们一辈子。况且现在元神寄托在浩荡宇宙之间,正在紧要时候,若是过去起一点念头都要跟虚空分离,打回原形,现在有所进展,天元丹已经成型,方才能够与你对话。岳儿你听着,那通玄真经极为高深,全都是直捣大道之语,当年你师叔看过一部分,难以成就,后来便放弃了,我也因它不好修炼,穷思十余载想出一个循序渐进的法子,便是混元真气,但你们都嫌进境太慢,无人肯修,只有你炼了几十年,还算有点根基。也正为此,我今rì现身,决定将通玄真经传你,否则这门道法便要失传了。”

    “弟子惭愧!”岳清虽说比同门都要用心,不过是基于对师父的追思,觉得不能让这门师父独创的道法失传,但进展速度实在太慢,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没想到混元真气竟然这般重要。

    岳清的识海之中忽然出现了无数蝌蚪文,它们一个个仿佛活的一样在虚空之中游动,组成经文,太乙混元祖师为他逐字讲解:“所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大道玄奇,不可直说,如果能够说出来,那也不是道了。我不会为你讲解经文,只给你解释每个字、每个词的意思和其中蕴含的典故,经文里具体讲了什么,还得你自己去体悟。”

    岳清赶紧用心记忆,不敢有丝毫懈怠。

    这通玄真经共有九篇,每篇都不是很长,但是字字珠玑,深奥无比,岳清大多不解其意,只能用心地把这些经文都刻在脑子里,等以后再慢慢体悟。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部通玄外篇,是我在修习经文的时候,总结出来的炼丹、炼宝之法,你从朱洪那里得到的那盏古油灯,就是外篇中的一盏太清八景灯,我只炼成了一部分,你若想将灯完成,就要先学好经文。”

    “师父,那上面的炼宝之法,难道比混元副册上记载的还要好?”

    “与通玄副册相比,混元副册尽是糟粕矣!为了避免你分心他用,转载身外之物上下功夫,通玄副册我先不传你。”

    “师父。”岳清急忙道,“那你什么时候再传我啊?师父啊,徒儿我的为人你也是知道的,向来稳重,这么多年,我不也只是专修太乙真解,没有修炼那十魔经嘛。我这些年专修五行真气,连法宝都没有炼得几件,弄得现在与人动手都处处吃亏呢,师父啊,你就一并教了徒儿吧。”

    “不行,通玄真经上面记载的炼宝之法,每一件都神奇无比,你若见了,肯定会沉迷其中,你也莫要牢sāo,等你将混元真气炼至大成的时候,可回五台山太乙宫,在那里也如今rì这般在虚空之中寄托元神,便能够看到我,我再传经文传授你,到那时你可凭借混元真气开启后山的天工炉,想练什么宝物尽都由你,现在你开不得天工炉,我便是教你了,也是无用。”

    岳清知道太乙混元祖师虽然溺爱弟子,但如果决定的事,那边是在没办法改变的,因此也不再恳求:“弟子谨遵师命,一定尽快将混元真气修炼大成。”心里却很是没底,他修炼了五十年的混元真气,才只小成境界,要想修到大成,恐怕还得几百年呢,也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

    “好了,通玄真经已经传授给你了,我也该走了,以后我也不会轻易出现,五台派将来如何成就,全都要看你们的了。”

    “师父,你别走啊师父,我好不容易才见您一次,您别……师父!师父!”

    岳清身子一震,从那种天人合一的境界之中脱离出来,看到坐在旁边的刘泉也是神sè惶急,口称师父,他拍打刘泉手臂:“师弟,你怎么了?”

    刘泉睁开眼睛,左右看了看,奇异道:“我刚才看见师父了。”

    “师父?你哪个师父?”不怪岳清发问,因刘泉师父太多了,最开始就有个散仙师父,后来是叱利老佛,老佛圆寂之后,又是苦铁长老,猛然间醒悟过来,“你不会是看见咱们师父了吧?”

    刘泉惊喜地点头:“正是呢!我刚才正在默运师兄叫我的太乙玄功,忽然师父就出现了,他穿着八卦仙衣,手里拿着如意拂尘,就跟外面庙里的塑像一样,我当面又拜了师,师父还传我一门道法,名叫太乙混元剑煞。”

    “什么!”岳清听刘泉前面所讲,还以为他是出现幻觉了,毕竟太乙混元祖师说过,他的元神寄托于茫茫宇宙,虚空之中,按照岳清理解的意思,应该是不能显化形态的,否则就会被虚空排斥出来,毕竟连见自己都没有显化出形体,而且最重要的是刘泉所见的形像跟庙里的塑像一样,然而那师父生前却从来都没有那样打扮过,更没有拿过如意。

    然而听到后面却觉得不可思议的,只因为那太乙混元剑煞是师父的招牌,整个五台派只有他自己能使,连师叔司空湛都不会,没想到竟然传了刘泉。

    “太乙混元剑煞,需要以太乙玄功和混元真气为基础,师父也都教给你了?”

    刘泉点头,然后背诵了一篇口诀,正是修炼混元真气的总纲。

    岳清愕然半晌,最终感叹:“师父法力玄奇,不可思议!”

    太乙混元祖师的出现,使岳清一直悲壮沉重的心情轻松了许多。首先是师父竟然没有死,非但还存活于天地之间,而且道行更有jīng进,只等成功之rì便是金仙境地飞升仙界。其次是他自己苦心撑起复兴五台派的大业,面对势力庞大的峨眉,还有如狼似虎的同门,真真地感到力不从心。

    虽然最近得了天书副册和太乙五烟罗,但一旦同门知道势必要赶来讨要争夺,其中就包括强大无比的师叔司空湛。而收刘泉入门,他心中也一直惴惴不安,因他觉得,五台派的同门十有仈jiǔ不会接受刘泉,不可能承认他是五台弟子。来自于门派内部和外部的双重压力都让他心力交瘁。

    然而现在好了,师父存在的本身让他找到了依靠,传授他通玄真经更是对他最大的肯定和支持,并且亲自出面收了刘泉入门,他还想到了同门们不会接受刘泉,将自己的独门道法传授给他,试想到时候若有人质疑,刘泉使出太乙混元剑煞,天下还有谁能质疑?

030 赠宝·纯阳令

    岳清四人在茅屋里住了三rì,每天早上给太乙混元祖师上香献花,更换清水。他努力地消化刚学到的通玄真经,刘泉则认真地修炼太乙玄功和混元真气,韦衎和司徒平除了修炼剑术和大小五行篇之外,就是下河摸鱼,上树捣蛋,有一次还用法术戏弄前面的香客,被白建常捉住带回来,刘泉给他狠狠教训了一顿,方才安稳起来。

    第四rì一早,岳清带着大家伙动手整理茅屋,扫地擦桌,洒水焚香。

    刘泉问道:“师兄,你说柳氏兄弟会答应重开山门吗?”

    “放心吧,我师父曾经说过,茅老道有鬼神难测的能耐,在师父出现之前,我还没有把握,如今我师父都现身了,证明天下大运并非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样是峨眉派独占鳌头。茅老道本来就深恨峨眉派,又有杀徒之恨,肯定会有所安排的。况且,就算他们不愿出头也没有关系,我这次来主要是带你拜见恩师,现在已经圆满,茅山派如何作为,也只是意外之喜罢了。”

    大家把茅屋和墓地都收拾好,又到庙前给祖师磕了头,然后便赶奔元符宫,准备离开。

    柳步玄设宴送行:“岳师兄,我这几rì施展我们茅山秘术,请问天机。”

    “哦?那天机如何说的?”岳清端起酒杯,笑问道。

    柳步玄将酒喝了,然后说:“我和三弟商议过,决定重开山门,将茅山派发扬光大。岳师兄,你复兴五台派,我们茅山派决定与你们一起,还有刘师弟,咱们两派自上辈起便同气连枝,如今更应该携手并肩,共抗峨眉!”

    柳步虚道:“岳师哥,我还想要你那天拿出来的那两件法宝。”

    岳清一笑,将坎离梭和芭蕉扇拿出来递过去。

    柳步虚接过宝物,将坎离梭递给柳步玄,自己留下风火扇。

    柳步玄道:“岳师兄,我们并非贪图这两件法宝,你听我说完,我大师兄死在峨眉派的人手里,又被他们戏耍个够,这血海深仇非报不可。当年长眉真人收徒,给每个弟子都赐下飞剑,如白云贱尼的白云剑,屠龙贼尼的屠龙刀。除此之外还帮着每人炼制一件法宝,子午坎离梭和风火神龙扇便是其中之二,我们兄弟就要拿着它们出去招摇过市,看峨眉派能把我们怎么样!”

    “好志气!”岳清赞道,“只是这便是跟峨眉彻底撕破脸了,rì后千万要小心。”

    “我们跟峨眉早就撕破脸了!从大师哥被杀死的那一刻就已经是不共戴天了!”柳步虚拿出一只檀木匣,双手捧着送到岳清面前,先拜了三拜,然后打开匣子,小心翼翼从里面捧出一面令牌递过来,“岳师哥,你看此令如何?”

    岳清看他郑重,也不敢怠慢,双手接过来。令牌是用无暇白玉制成,长及半尺有余,上面刻着符箓细纹,拿在手里,让人身心宁静。他细看片刻,又递了回去:“哥哥眼拙,不知道这宝物的妙处,还得你替我解惑。”

    柳步虚并不接手:“此宝名叫纯阳天仙令,乃是当年纯阳真人所用避邪降妖,炼魔治怪的至宝,凭此宝可避水火风雷,可胜猛兽刀兵,可号令诸天鬼神,可制服妖魔鬼怪,一令在手,万邪拜服!我和哥哥商量过,不能白要你的宝贝。岳师哥听我说完,你要振兴太乙师伯的基业,正是困难的时候,咱们兄弟虽然不济,但茅山派上祖祖辈辈也积攒下来不少宝贝,家资还算丰厚,不送你几件已经是过意不去,怎能再从你手上抠东西……”

    柳步玄听他说得不像话,皱眉道:“你喝多了么?”

    柳步虚摆手:“我和岳师哥不见外,说深说浅,岳师哥只有担待的,没有挑理的。”

    岳清点头:“不错,咱们兄弟,不必像外人那样讲究太多,这纯阳令……”

    “拿着!”柳步虚打断岳清的话,把纯阳天仙令直接塞到他的手里,“你要不要,那坎离梭和芭蕉扇我们也不能要,只能原物奉还了。”

    岳清看他这么说,便道:“既然是这样,为兄就腆然受纳了。”

    吃罢饭,岳清谢绝了柳氏兄弟的挽留,要带刘泉去黄山找许飞娘,只是考虑到餐霞大师的洞府也在黄山,他们刚刚跟峨眉派打了两场,岳清杀了两个峨眉长老,刘泉更是亲手打死了餐霞大师的弟子吴文琪,一旦冲突起来,两个小的恐怕照顾不过来,岳清便把韦衎和司徒平留在茅山,托付柳氏兄弟照料。

    刘泉给韦衎安排了功课,岳清也把司徒平父亲给他留下来的那口聚奎剑交给柳步虚:“修真无岁月,我们要去找许师姐计划一件大事,这一走,短则数月,长则几年。这两个孩子平儿是最乖巧懂事的,将来年齿渐长,还望兄弟替我多督促教导,好不至于荒废了功课。”

    柳步虚满口答应:“岳师哥你就放心吧,我保证把他们两个管教好!”

    “那我就放心了。”岳清带着刘泉跟柳氏兄弟作别,离开上清观,直奔黄山五老峰。

    当初混元祖师落败之后,许飞娘连五台山都没回,直接就在五老峰后山断崖上开辟了一处洞府,对外声称改邪归正,从此脱离五台派。后来也有不少同门来找她,她都闭门不纳,不但主动在餐霞大师眼皮子底下开辟洞府接受监视,还主动结交齐漱溟的老婆荀兰因,做出一副彻底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姿态。

    峨眉派却根本不相信她,表面上虚与委蛇,上上下下都与她交好,尤其是妙一夫人荀兰因,许飞娘常往她洞府里去,几乎成了九华山别府的常客。然而他们却又明里暗里都使手段,原本餐霞大师拜入优昙神尼门下,在cháo音洞学艺,久不回黄山,从那之后却彻底搬回来,打着要创建黄山派的旗号,光明正大地监视她。

    许飞娘还自以为得计,真个把峨眉派的人给蒙住了呢,岳清这次来,主要就是要说服她改变原有的计划,过来跟着他一起按照他的路线走下去,遍观五台派上下,也只有这位师姐最有心计。道法又高,比岳清自己还强一大截子,仅次于师叔司空湛。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交友广泛,三山五岳,四海八渎,到处都有她的朋友。如果能够取得她的支持,岳清接下来的路会好走得多。

    岳清还是头一次来五老峰,带着刘泉绕着转了三圈才在茫茫云海之中找到后山断崖,以剑光分开浓浓的云路,飞上五云步。

    一有人踏上五云步,洞里的许飞娘便已察觉,出来看是他们,顿时一愣,随后现出担忧神sè:“师弟你来我这,可曾经过文笔峰?”

    岳清笑道:“正是从文笔峰前面飞过来的,我还看见餐霞老贼尼在那里采药呢,看我的眼神里都恨得能挤出血来。”

    许飞娘顿时急道:“师弟!你坏我大事!”他推岳清出来,“你快些走,我作势骂你一番,将你逐去。你可带着刘道友去附近的齐云山太素宫暂歇,晚些时我再去跟你回合!”说着就要放出飞剑,看那架势,倒似乎真的诚心要跟二人拼杀一场。

    岳清赶紧伸手拉住她:“师姐!你以为你的心思峨眉派不知道么?”

    许飞娘一愣:“你说什么?”

    “师姐啊,你打着忍辱负重,伺机报仇的心思,抛弃了旧rì的同门不说,又主动去结交餐霞贼尼和荀兰因那个贱妇,你当她们会真心待你?且不说她们早就看穿了你的计谋,就算你并非出身五台,没有之前那些故事,他们也只会把你当成异教,不会真个跟你平等结交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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