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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坐井观天的青蛙     蛮匪txt下载     蛮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五章 学艺时光

    一面又强征许多民夫,往江、浙一带深山穷谷之中,搜寻奇峰怪石和各种花草树木,以供御花园中堆砌假山和点缀风景之用。赵佶本就好此,却不知这些东西都是又笨又重,花sè繁多,特别是那些假山石,往注重达好几万斤。这又是交通不便的时代,硬要用人力车船,从远隔汴京二三千里的江、浙一带抬运到京,这是多么麻烦困难的事!每次所征发的民夫,动辄在万人以上,而贿赂卖放和被迫逃亡的苦难百姓,再加十倍不止,还未计算在内。百姓凄苦,帝昏臣jiān,天下许多有才之士,悲愤之余,更知乱世将至。再说,那些押送花石纲的大小官员差役,贪残凶暴,无恶不作。抬运花石的穷苦老百姓,都是自备干粮,不管炎天暑热、雨雪风霜,都得咬牙忍受,挣扎前进,稍有不合,便遭官差们的毒打,一路下来,哀声遍野,时不时还夹带着官差们的怒喝声和笑骂声。

    那些押送的官差,近乎泯灭人xìng,欺弱附强,只管倚势招摇,到处都有地方官吏逢迎接待,任xìng享受。这大量民夫们只能宿在野地里,rì晒夜露,受那寒暑风霜的侵袭。稍微体质弱一点的人,便在途中磨折而死,死后连尸首也无人掩埋。至于这些被害百姓的家属,田业荒废,再者饥寒难耐,rì夜盼夫盼子,望野悲号的惨状,怎能不教人悲愤,大喊天道不公,仁义不存!

    泱泱大国,以无数百姓的膏血、劳动力,只为供给皇帝还有一少数贵权的一时玩好,自然民怨越积越深。朝廷昏庸无道,jiān臣肆意敛财,所谓官逼民反,终于各地各县的老百姓在万般无奈,忍无可忍之下,纷纷揭竿起义,只为能苟存残身。而最是可恶,那用百姓税赋供养的朝廷官军,见了金、辽那些外族蛮夷,却是害怕懦弱,反倒见了这些只为生存,不得不反抗的老百姓,却认为是建功立业、搜括民间财物的大好良机,打起仗来非常残暴,各个争抢夺功,一味屠杀,每每杀起来,便是横尸遍野。

    这各地起事的‘反贼’初起尚不知战阵,更兼没有英雄豪杰率领举事,势单力薄,根基还未稳,开头时常被打败。最是可怜的是,各地因此连带遭受残杀的良民,不计其数。

    只不过,公道不存,生计难继,随着民怨愈深,各地举事造反的反贼蜂拥而起,此起彼伏,如此一来,各地官府这才慌了手脚。随着局势愈来愈乱,各地反贼的数量、势力,更是rì愈庞大,各地官府纷纷通报。可叹可悲的是,赵佶尚不知国家已然病入膏方,蔡京、童贯等六贼几乎包办朝中政务,唯恐罪孽被揭,自不敢通报赵佶。赵佶在六贼蒙蔽之下,依旧悠然自得,任xìng玩乐,尚以为天下在他治理之下,国泰民安!

    却说邓云、岳飞等少年俊杰,在周侗座下学艺已将近两年时光。周侗乃当世豪杰,腹有包藏宇宙之机,纵观此下朝廷文武,却无一能与之比肩。如此人物,自非寻常之辈,所谓名师出高徒,邓云、岳飞等师兄弟皆学有所成,武艺突飞猛进,兵法、战术、礼义、治国安邦之道,皆得所得。在周侗的带领下,各同门师兄弟,常以沙盘拟造各种战场,再造以各种奇石为兵,互相对练。其中又以邓云、岳飞最有灵xìng,两人往往能改革立新,从各种战阵、兵法中通悟变化,若对上两人之外的师兄弟,定能出其不意、攻其无备,杀他个片甲不留。邓岳两人天赋之高,自是令周侗欢喜不已,时不时更会亲自下阵,与邓、岳两人对练,往往一旦开始,便不知时辰,难分胜负。

    学师期间,邓、岳两人,一人凭着前世所学,早立根基,灵活巧用,另一人凭着天赋悟xìng,后天刻苦,随着时间推移,已远远超越其他同门师兄弟。周侗看出两人乃旷世奇才,rì后定能闯一片天下,yù把平生所学,倾囊教授。邓、岳两人虽亲如兄弟,但也互相比较,以此为动力,努力竞争。

    一rì,周侗领邓、岳等徒儿到村外七里沟山坡无人之处,在相隔百步之内,挂一竹竿,上面挂着大小三个带有风叶的竹圈,教说一众门徒,每rì对着初升起来的太阳,朝那竹圈注视,看它随风的转动次数,每一个圈都要数到三百为止。竹圈大小不等,因此被风一吹,转动起来,便会有快有慢。除大风外,必须三个转数都要同时记清。稍微有点含糊偏差,就得重数。等阳光shè到脸上,已睁不开眼睛时,再闭目养神。如此一rì功课便算结束。这般功课每天持续,而每隔四、五天,便要把竹竿移远两三步,直到三百步左右为止。

    周侗教毕,大多人都诧异不已,唯有邓、岳两人知得师傅必有深意,立刻到位一站,各心中默数,开始功课。周侗见了,扶须而笑,与其他门徒笑说。

    “这门功课说起了并不出奇,但非有恒心毅力者,不可为继!莫约练过百rì以后,不管风怎样吹,你们便能够在三百步远近,把这大小三个竹圈转数记清,才算是有了根基,再苦练下去,rì后shè箭就能百发百中,例无虚发!”

    这些门徒一听,顿时眼中大放异彩,纷纷争先赶去,开始功课。过了三十rì之后,岳飞进度最快,已能在三百步内数清三个竹圈。又是十rì之后,邓云亦能在三百步内数清。两人继以苦练,直到百rì之后,几乎已到极限。岳飞能在五百步左右数清,邓云则能在四百五十步之内数清。至于徐庆、王贵都能在三百步之内,张显、汤怀、吉青、霍锐等人,亦能在二百多步左右,完成功课。周侗的功课果然是奇妙无穷,后来众人试过箭法,无不突飞猛进,自是欣喜若狂,对周侗钦佩愈深,视若神人。

    之后,周侗又教轻功身法,令一众门徒穿上藤鞋,由学馆外的柳林后面穿过松林土坡,然后再绕到土山后面。却说周侗所指的那条路平rì无人往来,中间还隔着两个水塘、一道溪流。更兼此下正是雨季,每每下雨之后,泥坑更多,轻功差一点便过不来。周侗传授了提气之法,身法要领、口诀,然后便命一众门徒,待每次下雨过后,便在所指那条路上走上一趟。而每一回周侗都在山亭上观看众人怎么走法,等路干透,再去查看脚印,就知众人的功夫深浅。

    周侗悉心传授,众人学得亦是努力、刻苦,再有后来,又特别置办了一批良马,教授骑术,还有如何在马上作战的要领。

    这般过去,不知不觉,邓、岳等人便学了两年的师。却说在这期间,邓家扩建了庄院。岳家夫妇平rì勤奋,兼之近年收获颇盛,又遇上邓冲这般老实仁厚的雇主,积累了不少钱财。岳家夫妇不愿再是承情,虽邓家一家三口百般劝留,还是搬出了邓家庄院,不过却在附近修建了房屋。之后不久,岳和的总角之交李chūn华来到了村子。原来李chūn华与岳和本是同村之人,在江南当了几年小官,告老回乡后,听闻家乡前些年被大水淹没,恐岳家有个意外,四处寻找,才打听到岳家在碘麟村落了脚,于是便急急地赶了过来。多年知己相见,岳和自是欢喜不已。而李chūn华却也和周侗相识,见过岳飞之后,看这孩子聪明伶俐,孝顺乖巧,年纪轻轻,便已有不可小觑的本领。李chūn华对岳飞喜爱不已,将一生收藏书籍,尽数赠予岳飞,更私下悉心教导。岳飞天资颖悟,一点就透,深得李chūn华喜爱。李chūn华百般欢喜之余,更恨腹中不能有经天纬地之学,一一教授。岳飞感激不已,亦视李chūn华如师如父。

    这rì在柳林练武场内,周侗座下一众门徒大约都到齐了,围成一圈,各个神sè紧张地看着场内对峙的两人。一人身穿青sè练武服,头发用一条麻带绑起,很是干练,眼神平稳,挂着一抹轻笑,手指一柄长棍,此人正是邓云。另一人,眼光锐利,剑眉大目,唇红齿白,面如冠玉,好一个美少郎。此人名叫杨再兴,乃山后杨家之人,其父与周侗乃是挚友,前些rì子奉父命前来拜访。周、杨两家乃是世交,杨再兴与周义更是青梅竹马的儿时兄弟,很快便是熟络,周侗座下一众门徒对他也是尊敬。

    这下,杨再兴听周侗之命,与邓云对练一番,以测试两人根底,同时亦可让一众门徒观摩,由得领悟。毕竟杨家的枪法与周侗乃是同出一门,而杨再兴早就练得炉火纯青,就连周义也非其敌手。

    两人作揖完毕,互相对视,皆无抢攻之势。杨再兴皱了皱眉头,他早听周义与他说,其父这班徒弟,以邓、岳两人武艺最为出sè,皆乃旷世奇才。杨再兴本就年少英雄,此番虽是比较,但也不愿败阵,丢了面子。

第十六章 杨再兴

    此下杨再兴见邓云目不转睛,望着自己,迟不进攻,神情从容笃定,气息平稳,倒有几分高手姿态。这时,杨再兴又见吉青、霍锐等人,皆在为邓云鼓舞打气,心中又添了两分不快,便是冷哼一声。

    “安静,不得打闹!”

    邓云似乎看出杨再兴的不快,一声沉喝,吉青、霍锐素来对邓云惟命是从,登时住嘴。邓云微微颔首,以表歉意,杨再兴神sè一凝,见遂右手紧握枪柄,左手虚拢着枪杆,枪头微微下垂,缓缓靠近。

    邓云看杨再兴脚步轻快,却也不急,仍旧立棍而待。杨再兴xìng子本就暴躁,见邓云并无进攻之意,不愿久持,遂厉声一喝道。

    “兄弟这样谦虚,愚兄只得占先了。看招!”

    杨再兴声若轰雷,一声喝出,连上两步,枪头连点,便是一招‘火凤三啄’。邓云却是敌进我退,脚步一动,往后便移,同时手一提,把棍拿起,枪来棍随,便是一招‘龙腾鱼跃’,一一化解。阵阵砰砰震响,猝然暴起。观战之人,无不屏住呼吸,面sè紧张。杨再兴眼光一闪,如迸凶光,枪势一转,便化为‘长蛇出洞’,朝邓云一枪当胸刺去。

    “来得好!”邓云大笑一声,舞棍一摆,便是翻云龙腾十八棍中的神龙摆尾,这一棍不但来得忽然,更是势大力沉。一声巨响,枪支骤横而去,杨再兴几乎脱手,连稳脚步,死捉枪柄。邓云盛势追击,舞棍一动,身体便早已跃起,连棍挥出,招招快疾狂猛,隐隐有龙腾翻云之势。

    当然,杨再兴亦非寻常之辈,他深知高手过招,一旦先失先机,后患无穷,便早有准备,收势防守。眼看邓云攻得虽猛,但杨再兴守得也是稳固,脚步不断后移,双眼发亮,伺机反攻。邓云见杨再兴反倒变得沉稳,心中却也不急着求胜,忽然脚步一移,便yù收势。杨再兴登时眼迸jīng光,以为邓云急攻力竭,连忙跟上,枪头连点,舞出一片枪花。邓云转攻为守,棍法比起杨再兴更是巧妙无比,守得滴水不漏。原来,邓云近年在周侗指点之下,把咏chūn的‘挡四门’灵活运用,加添在棍法之上。这下,邓云这一使出,可谓是天衣无缝。杨再兴久攻不下,经过这一番较量,已又邓云武艺已超自己不少,想着若不捉住此机会求胜,待会一旦落入下风,便再无良机。于是,杨再兴念头一定,身体一摆,舞枪望邓云下盘就扫,邓云执棍下挡,哪知杨再兴使得却是虚招,大喝一声,枪急上提,刚好错开,望邓云咽喉便刺。

    杨再兴这一招,可谓是灵巧狡诈,霍、吉两人已不禁惊呼起来,眼见枪尖离邓云咽喉不过三四尺光景,转眼就非刺中不可。杨再兴以为必胜,嘴角已是翘起,哪知瞬息之间,猛瞥见邓云那双刀般眼睛,突暴jīng光,仿佛具有一种无穷威力,将所有一切赫然笼罩。

    杨再兴方知邓云早有提备,忙想收势,说时迟那快,一道迅雷般的棍影已斜里飞来,刚暗道一声“不好”,手中一震,啪的一声脆响,手中枪支已被邓云一棍打裂,虎口震得生疼。那半截二尺来长的断枪跌落在地。

    “好敏锐的棍法,这邓云竟能把这翻云龙腾十八棍学得如此jīng巧!”

    杨再兴脸庞微微触动,遂把手中剩下那半截枪支也一并丢掉,作揖拱手,正要认输,便先听邓云笑道。

    “杨大哥枪法真俊,若不是小弟刚才反应及时,恐怕此下早就败阵。小弟侥幸得胜,还望杨大哥莫怪。”

    杨再兴见邓云谦虚,真心而待,毫无骄横、讽刺之sè,心里也是敬重,忙道:“我们兄弟比试,谁胜谁败,都没关系。兄弟你技高一筹,我是输得心服口服。”

    杨再兴话毕,便听一阵掌声,两人武艺这番比试,又是jīng彩又是惊心动魄。周义笑呵呵地走了过来,挤眉弄眼地向杨再兴打趣道。

    “杨豹子,这回你可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吧!叫你平rì老是在我面前逞威风!邓师弟你这回可替师兄我出了一口恶气!”

    “师兄千万别这样说,小弟如何能比杨大哥?侥幸,侥幸。”邓云把棍一立,便是拜礼。杨再兴也是豪气摆了摆手道。

    “赢就赢,输就输,若在沙场,赢输便是生死,哪有侥幸之理。邓师弟不必安慰,输了这一阵,倒让我得了教训,rì后定也不会再有自满,勤奋练武。”

    周义一听,微微颔首,笑道:“杨豹子你知道道理便好,也不枉费家父一番苦心。家父教你与邓师弟比武,实有深意。早前,他见你时,便知你武功突进不少,为你欢喜之余,却又见你心浮气躁,便yù教邓师弟挫你锐气,希望你能吃一堑长一智。”

    “原来如此,费劳世伯苦心了。待会我定前去拜谢。”杨再兴听了,心中并无怨恨周侗小觑自己,反而很是感激。

    这时,徐庆还有一众师兄弟走了过来。徐庆稍有异sè问道。

    “师傅倒是神机妙算。可我看杨大哥的枪法,快、狠、灵、巧,差一点的人决非他的对手,若是大哥稍有不慎,输了又是如何?”

    徐庆话音刚落,四周旁听兄弟各个颔首应和。周义又笑,淡然而道:“杨豹子枪法虽好,但家父料定他求胜心切,迟早露出破绽。而邓师弟素来xìng子沉稳,武艺本就比杨豹子差不了多少,更可以说稍胜一筹。家父说他心灵手快,近rì又将咏chūn之妙,融合进翻云龙腾十八棍中,武艺更胜一筹,绝无败阵之理。

    当然,这都是邓师弟平rì勤奋用功,不怕苦,肯用心思而来。今rì比武,家父还有另一层深意,就是让大家看看,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多用一分心力,便有一分的收成。同时再让大家以此事为戒,无论何事,千万自恃不得。今rì,杨豹子更多是败在平rì自满,一旦遇上强敌,自是会吃上大亏。

    再者,纵使遇上武艺稍逊者,亦不可轻视旁人和粗心大意,当沉稳应对,再伺时机。譬如刚才,若是杨豹子不急于进攻求胜,大有可能再与邓师弟纠缠数十回合,这比斗瞬息万变,说不定有取胜之机,即时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破之,胜负还是未知之数。”

    周义说得头头是道,众人听得心悦诚服,就连杨再兴这般xìng子倨傲之人,也是心有领会,连连颔首谨记在心。周义说罢,便吩咐其余师弟继续练武,将刚才比试领悟,加以cāo练,学为自用。众人纷纷应偌,各个皆下定苦心cāo练。

    周义吩咐毕,便领着杨再兴和邓云望学馆走去,一同去向周侗禀报。途中,杨再兴走快几步,与周义并肩而走,瞪了他一眼道:“好你个二娃子,刚才那些话,定是世伯早些教你,否则你怎说得这般jīng彩!”

    两人本就交情极深,周义有意恼他,故意挑了挑眉头,竟是不理。杨再兴恨得直咬牙,在后面的邓云却是若有所思,原来是在回想杨再兴刚才的招式。

    “杨大哥的招式虽然快、猛,但若要说变化之妙,却还是比不上五弟。(也就是岳飞,邓冲收了岳飞为义子后,便也成了邓云他们的兄弟,按年纪排行老五)”

    邓云正想间,不知不觉中已来到馆内大厅。周侗正与李chūn华两人正在谈话,岳飞乖巧地侍立一旁。

    周、杨、邓三人毕恭毕敬地先做一礼,李chūn华微微一笑,颔首而应。周侗则扶须望着三人的神气,似乎已然猜得结果如何,笑道:“呵呵,看来世侄在小徒手下吃了不少的亏。可有所悟?”

    杨再兴面sè一凝,拱手恭答道:“邓贤弟真是一个奇才,他那心、眼、手、身、法、步无一不快,无一不稳。小侄输得心服口服,rì后定当努力苦练,再不敢有些许自满自傲。”

    周侗一听,甚为欣慰,又见旁边的邓云,非但没有丝毫骄矜之容,反倒带有jǐng惕神气,微笑点头说:“周、杨两家本就世交,我这些徒儿各个都如膝下孩儿,你等年纪相仿,辈分相当,便算是自家兄弟。胜败常事,也不必过多计较,rì后你等多多切磋,彼此都有长进。”

    周、杨、邓三人还有就在周侗身旁的岳飞齐声应诺。周侗遂又向杨再兴问了细节,杨再兴细细禀告,如实道说。周侗听罢,笑了笑又问:“云儿武艺与你差不了多少。你可知为何败得这般彻底?”

    “还请世伯明言。小侄定虚心接受。”杨再兴恭答道。

    “好!那么我便倚老卖老,说上一番。你等两人本是实力相当,不过再兴心骄气浮,虽有jǐng惕,但却以为自己必能取胜。而云儿脾xìng沉稳,从一开始便打定主意全力应付,自能心意合一,一念之间,便能随机应变。

    再说,再兴不知云儿深浅,亦不知已之深浅。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兵法首先要有自知之明,连自己都不知道,如何能知道人家呢?如此一来,想要取胜更是休想。”

    杨再兴闻言,眼神一亮,其中道理已大多明白。周侗微微又笑,便又与众人道:“世间本无必胜之法,但如果你们平rì都能自觉不足,勤思勤练,修炼已身,这才能临事不惧,好谋而成呢!不论多大的盆缸,都有一定的容量,稍微加一点水,就溢出来。可海却不同,它能相融百川,纳为已有。你们几时听见说海满到装不下水过?所以骄横自满的人无异自绝于人,停滞不前,你们若想rì后有所出息,便要有海融之百川之心腹!”

    周侗这几番话,无一不有深奥道理,周、杨、邓、岳四人听得聚jīng会神,特别是岳飞,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更是连连发出异彩。周侗也不急着把道理一次说清,让他们慢慢消化,便令四人出去。四人拜礼,遂便纷纷走出。

    李chūn华看着周侗这些徒儿的离去身影,笑了笑道:“呵呵,看来这练武也不乏大道理啊。”

    “其实无论练武还是读书,都是次要。重要的是做人。我之所以费尽心思和他们说这些道理,就是希望少走点岔路,rì后学有所成,为国所用,保家卫国!”

    周侗微微合眼,淡淡而道。李chūn华面庞微微一触,忽然低声说道:“有些话弟我不知该不该说。”

    “你我兄弟多年,何必这般矫情?”

    周侗仍是没有睁眼,轻声应道。李chūn华长叹一声,又是压低了几分声音。

第十七章 少年出行

    “弟我来了也有年余,发觉这些娃儿隐隐有以邓云为首之意,就连飞儿也是如此。若是邓云心xìng忠厚那倒还好,但我却从飞儿口里常常听得许多荒天下之大谬的说辞。譬如民心所向,方为‘国’‘家’。这国家却又有另外一番含义。这国当是百姓爱戴的国,家是百姓所盼的家,这全然都是臆想的东西。最是可怕,邓云竟教飞儿深思,其rì后所忠是此国家还是彼国家!莫非这邓云还是造反不成!这些话,若是被小人听得,报上官府,定将后患无穷!整条村子都会有灭顶之灾。老哥你一生清誉,恐是晚节不保呐!”

    周侗身形微微触动,沉默了一阵后,张口说道:“老弟你何必这般一惊一乍,孩儿自有其择之道,云儿秉xìng善良,你又何必庸人自扰?”

    李chūn华神sè一震,话音不禁大了几分,急声又道:“可这娃儿天生不知有什么魅力,如我先前所说,你那些徒儿,大多都对他惟命是从,尊敬无比。将来,但若他一旦踏入歧途,说不定带上你大半的徒儿。人无忠义,猪狗不如,飞儿我视如亲子,绝不会让他行差踏错!我已对飞儿三令五申,教他少与邓云交往,若事态尚不能好转,我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将飞儿带走!”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周侗心中默默暗付,他深知李chūn华对朝廷忠心耿耿,虽是辞官告乡,实乃被jiān臣所逼,无奈之举,心中尚仍忧心国事。而他又把岳飞这个苗子,当做是自己的心头肉,早就打好算盘,将余生的jīng力都用在岳飞身上,rì后好让他继承自己的志愿,为国报效。李chūn华的想法,周侗大概知道,而不久前他也发现李chūn华对邓云态度的变化。刚才李chūn华的那番话,他心中隐隐早有预料。

    周侗睁开了眼,默默说道:“岳家承邓家的情实在太多,你这般来做,只会让飞儿左右为难,最终还会令他在村里落得一个无情无义的骂名。”

    “飞儿是我的命根子!我宁他无情,亦不愿他无忠!除非大哥你愿扫那娃儿出门!”

    李chūn华脾xìng也是倔强,丝毫无不肯退让。周侗眼神一变,骤地变得锐利起来。周侗功夫深不可测,气势自非寻常,但李chūn华读得圣贤之书多年,似也有浩然之气,气势之上也不逊sè。

    “诶,手心手背都是肉,老弟你这是在为难我!”

    周侗不愿与李chūn华翻脸,低声叹道。李chūn华见周侗露出几分苍老之sè,不禁心中不忍,不过为了岳飞的将来,他还是没有选择退让。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略带几分沧桑落寞的沉寂后,周侗终于开了口。

    “不久机密传来书信,说这大行山中聚着许多壮士,这些都是被逼落草的良民,其中大多更是在运花石纲的途中逃出。这些人平rì就在山上种着一些山田,以忠义安民为号,结寨自保,兼之为首的两人,有些本领,专与贪官恶霸作对。这两人,一名叫牛皋,另一名便是我那至交梁兴。他们各自占据一个山头,本不相下,都是忠义豪情之士。机密与牛皋交好,最近朝廷连番征集兵马,yù要讨伐大行山。机密觉着分开势单,知道梁兴是我的好友,便修书信与我,请我促成联合之事。这时势也不乐观,我本想亲自走上一趟,不过一想这事一旦缠身,便麻烦不断。毕竟那蔡京、童贯素来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除之而后快。只恐反倒拖累了他们。云儿也有十七、八岁了,也是时候出去历练一番。我便教他走上一趟,沿路看看这世道。这一来一回,少也要半载。你便趁此时rì,好生教诲飞儿。不过飞儿非愚昧之人,且年少老成,自有主见。而且我看,云儿所言亦全非谬论。只是这般‘国家’不曾存在罢了。”说到这里,周侗微微一顿,带着几分茫然的期盼,低声而道:“若有一rì,我能有幸看得,死亦无憾也。至于你刚才所说之事,休要再提,否则我等兄弟情义便是了断!”

    李chūn华心头一颤,知道周侗已经做出了最大的忍让,又想周侗竟为了一个娃儿,不惜以两人多年的感情威胁,不禁长吁了一声,摇首落寞地离开。

    当rì下午,周侗检视了众徒儿的箭艺还有骑术后,遂令各人归家,却唯独留下了邓云。周侗带着邓云来到一条小溪旁,眺望着远方,负手而立,淡淡说道:“云儿,为师能教你的本领,你已学个七、八。此下正是时候,出去历练一番。为师有一事相托,不知你愿否前去?”

    “师傅尽管吩咐。徒儿定会尽力办妥。”邓云面sè一紧,恭敬答道。

    周侗微微颔首,转过身来,与邓云对视,遂将大行山一一道说,说罢又吩咐道:“你胸怀大志,更有改革立新之念,不过古往今来凡yù开辟新道者,定将遭百般磨砺,非脾xìng坚韧兼有大智慧者不可完成。你这番历练,正好开阔眼界,yù创大业,必先知天下之事,多有见识也是好的。你天资聪慧,自来dú lì,这番历练,你不必着急归来,好好看看这个世道,你也不少,将来的路要怎么走,为师可以指点,但不能替你去走,你自行感悟吧。”

    邓云眼睛一亮,重重颔首,唯唯称诺。周侗眼睛里藏着几分不舍,叹了一声后,遂教邓云回去收拾行装,和家人通报一声,明rì一早便来取信出发,然后又提醒邓云一些行走天下要谨记注意之事。邓云细心听着,已然记在心头。

    当夜,邓云与家里人说了此事。邓母听了,忧心忡忡,恐孩子有过意外。邓冲却是不同,笑道:“云儿长大了,也是时候出去看看,不然老呆在这村子里空渡光yīn,将来如何能创一番大业!所谓男儿志在四方,云儿从小聪慧,就算遇到不测之事,定也有办法解决!”

    邓冲的信任,令邓云不禁心头一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邓母闻言,狠狠地瞪了邓冲一眼,囔囔道:“你嘴里说得容易,我听说那大行山上,匪寇横行,云儿独自前去,又没人照应,若真有万一!”

    邓母也是个多愁善感的人,这一说,心中不安,眼睛便已红了。邓云连忙安慰,然后又道:“娘你别担心,师傅名声在外,到时我报上师傅的名头,自有人来迎接,绝不会有些差错。何况孩儿学得一身本领,照顾自己,自然不在话下。”

    邓母这般一听,方才稍稍安心,心里也知自家孩儿非池中之物,rì后说不定还会上阵杀敌,早些历练也是好的。邓母想了想,便也答应了,随即匆匆忙忙地去为邓云准备行装。邓冲、邓云父子两人相视一笑。在邓冲那已经开始显得有几分苍老的脸上,多了一分欣慰,一分不舍。

    次rì一早,天刚亮。邓云便来到学馆,周义早在门口等候,交了信物后,又去了细软以作盘川。邓云知周侗脾xìng,也不客气,便是收下。

    周义笑了笑道:“师弟一路小心,等你归来,好生和师兄说说路上趣事。”

    “好!”在周义说话的同时,邓云已跃上旁边的一匹乌黑透亮的黑马,颔首一应,拱手与周义相拜后,便勒马离开。

    马驰风疾,邓云纵马而奔,迎面而去,眼看四周大好山林,绿茵遍处,天高清爽,燕雀盘旋,腹中似有道不尽的豪情壮志。

    “嗷~~!!!”

    邓云似憋着一股气,不吐不快,提气大喊,声荡八方。余音回荡,渐散去时,路上忽转出一骑,挡住了邓云的去路。邓云定眼一看,不禁有些诧异,那人竟是杨再兴。

    “嘿嘿,兄弟要出远门,哥哥陪你走上一趟如何?”杨再兴见邓云露出罕有的惊sè,不禁得瑟一笑。

    “杨大哥怎会在此?”邓云连忙拍马赶去,张口便问。

    杨再兴挑了挑眉头,遂答:“昨夜我见世伯正在写信,然后又交给了二娃子(周义)。我想是有事,便偷偷问二娃子,二娃子不善说谎,一下子就露出了马脚,所以我便早在此处等候。”

    “以师兄的xìng子,就算露出马脚,也不会这般容易招出。这肯定是师傅怕路上危险,我无人照应,又不想把此事张扬,故使计支杨大哥过来。”邓云心知暗付,便猜得其中大概,自是感激不已。两人说了一阵,便准备赶路。

    忽然,在山后道上响起一阵阵马蹄奔动的声音,邓、杨回首望去,只见风尘起处,略有四、五人骑马赶来。为首一人,神sè有些紧张,连夹马腹,驱马飙来,纵声喊道。

    “大哥且慢!!”

    邓云闻言,脸sè一变,然后又露出欣慰感动的笑容,来者正是岳飞,他身后的则是徐、吉、霍等兄弟。岳飞飞马赶到,猛地一勒马匹,急急说道。

    “大哥,碘麟村离大行山虽是不远,但此下世道混乱,这一路下来,不知要遇到多少匪寇。我们兄弟和大哥一起同去,这也有个照应!”

    “老幺说得是!大哥你可别想着撇下我们兄弟!”霍锐紧接赶到,把马一勒,瓮声瓮气便道。

    “我这是有要事在身,四弟不得胡闹!还有,五弟你平rì最识轻重,怎也和他们胡闹!你们又是如何追来?”邓云先瞪了霍锐一眼,然后又向岳飞问道。

    岳飞神sè一紧,带着几分愧疚说道:“这些rì子,我与大哥有些生疏,昨rì又见叔父神态含怒,与我说了一些话。我想叔父可能与大哥有些误会,昨夜本想寻大哥一说,却又从义父那里听说大哥还在学馆未归,恐会打扰,便先回去。今rì一早,我赶去寻你,正好遇到义母,义母说你奉师傅之命,要出远门,我便又急急赶去学馆,正好遇上哥哥们,遂一同从马坊取了马匹,赶过来了。”

    李chūn华素来光明磊落,有意禁止岳飞与邓云交往之事,也并无丝毫遮掩。

第十八章 行侠仗义

    邓云大概猜到,李chūn华是因自己与岳飞平rì谈吐,恐把他带入歧途,故而如此。不过李chūn华毕竟是长辈,又是岳父、周侗的总角之交,邓云不想岳飞为难,也没捅破此事。

    “五弟你却是误会了。李四爷并无刁难我。”

    邓云心知暗暗一叹,遂便说道。一旁的吉青,神sè一急,大大咧咧便道:“那李四爷xìng情古怪,除了五弟外,我们兄弟他就没一个看上眼。先不管此事。大哥你这趟出走,起码要半载数月才能回来。我们兄弟自小形影不离,切肉不离皮,比亲兄弟还亲!既然我们都追上来了,你说什么也要带上我们!”

    吉青话音一落,四人皆颔首附和,就连平rì最为稳重的徐庆也是如此。

    “这邓云似有令人信服的魅力,绝非一般人物!”杨再兴看得心头连动,暗暗诧异。正想间,忽见邓云脸sè一震,带着几分厉sè喝道:“都多大个人了!别在这里甩孩子脾气!你们功课都没做完,本领也没学全,现在还不是你们出去历练的时机。何况师傅做事自有分寸,若是能带上你们,他早就吩咐。你们全都回去,别惹恼了师傅,平rì好生学习,如果我回来,见你们不但没有长进,反而退步了,那我可就不再认你们这些兄弟!”

    邓云疾言厉sè,一口不容置疑的口气。兄弟们素来对邓云敬重,面面相觑,皆不敢违背。蓦然,岳飞眼神变得坚定起来,斩钉截铁地说道。

    “大哥,我这条命是你救的,师傅、叔父虽教我文才武学,但我有今rì这般本事,全仗得大哥!是大哥在我们一家落难之时,雪中送炭,收留了我们,是大哥还有义父替我求师。大哥待我的好,我全记在心上,今生、来世你都是我岳飞的大哥!”

    岳飞的话,毫无丝毫虚假,全是真心实意,自然能感动他人。众人听得无不神sè感慨,就连xìng子倨傲的杨再兴也生出了要与这群真xìng少年深交的念头。

    “都是自家兄弟,心中明白便是。”邓云灿然一笑,顿了顿后,遂又向兄弟们轻声说道:“回去吧,趁现在时候还早,你们快点赶回去,也许还能赶得上早课。”

    邓云目光最终放在徐庆身上,道:“二弟,他们就交给你了。你要时常叮嘱他们勤家苦练!”

    “交给我吧,大哥!”徐庆把头一点,很是认真地说道。

    杨再兴笑道:“兄弟们放心吧。那些匪寇大多都是乌合之众,伤不了我们半根汗毛!”

    徐庆兄弟四人一听,自也少不了一番拜托之词,遂又在邓云的催促下,依依不舍地离去。杨再兴望着他们策马离开的背影,带着几分羡慕、嫉妒地向身旁的邓云说道。

    “兄弟,你有一群好兄弟啊!”

    第一rì,一路下来山川美景,景sè怡人。邓、杨两人寻不到村庄,就在一河岸边生火歇息。邓云带马食草,杨再兴则到河内打了几条鱼,然后用两根枯枝窜上,在火堆旁烤了起来。一阵后,邓云带牵马回来,把两匹马绑好,然后从包袱里取些干饼,在杨再兴旁坐下,递了一些给他。杨再兴接过,咬了一口,正想说话。

    蓦然一阵吵闹声起,时值黄昏时候,只见东南角上有一群人马正往赶来。邓、杨两人对视一眼,立马各自赶去自己的马上,纷纷一跃跳起,邓云取了弓箭,杨再兴掣出一柄大刀,两人勒马先后赶去旁边的小山坡上。

    不一时,那一群莫约有着二十人的队伍赶了过来,为首一人骑着一匹黄马,满脸髯须,凶神恶煞,身后紧跟两人,都是骑着马,后面跟来的都是步行。这一队人马,一看就知盗匪,各个手提兵器,形sè嚣张。邓云眉头一皱,从这些盗匪神气,便能看出他们应该作恶许久,而且队形摆得也算整齐。

    “哼,我早听说这附近有一群盗匪,为首的叫‘过山豹’胡强,经常作乱,无论贫民富商,一并劫抢,那些富商还好,几乎都有护卫,只要奉上钱财便能活命。但若是贫民,男的多被残杀,女的则被抓上寨去,供他们这群畜生yín乐!!”

    杨再兴眼睛一瞪,凶光毕露。那髯须大汉听了,哈哈大笑,应声答道:“没错!我便是过山豹胡强!看你们行装也是不差,而且都配有良马,想也有些钱财,识相的赶快奉上买命钱,大爷我或许还会留你们俩一命!”

    “兄弟,你会杀人么?”

    杨再兴咧嘴一笑,一双眼似在发着红光。

    “杀人呢,我倒还没试过。不过平时打猎,也杀过不少畜生。这些丧尽天良的东西,想也和畜生无差!”

    邓云冷眼望去,面sè如霜,听了这些人的恶行,心中已起了杀意。“哈哈哈!!说得好!!今rì你我兄弟便替天行道,杀了这些畜生!”

    杨再兴闻言大笑,把马一拍,居高临下,毫无预兆纵马便从山坡上冲落。

    “不知死活的东西!弟兄们,把这两个小犊子给大爷砍成肉渣!!”胡强大喝一声,猛地举起手中大刀,骤地挥起。霎时间,怒骂声叫嚣声响不绝耳。在胡强身后的那两个盗匪头领,欺杨再兴年幼,兼之又看上了杨再兴坐下宝马,争先恐后甩动马鞭,一左一右地驰马迎去。蓦然,啪啪的两声震响。正是冷笑的胡强,刹地心头一紧,只见两道飞影,在昏黄的光芒照耀之下,飞驰而来。

    他手下那两个头领刚策马冲起,便被飞影击中,发出两声凄厉的惨叫。胡强登时吓得目瞪口呆,此时那两个盗匪头领已然跌落马下。

    “哈哈哈!!邓师弟,好俊的箭法!!”

    杨再兴纵声大笑,飞马冲过那两匹无人马匹,赶到胡强的面前,手起刀落,望胡强面门就砍。胡强毕竟是老江湖,生死关头,立马强震jīng神,拧刀就挡。

    ‘嘭’的一声巨响,素来凭力气取胜的胡强,这番却吃了亏,连人带刀,被杨再兴一刀砍开。

    “狗贼~!纳命来!!”

    眼看将是人马分过,杨再兴大喝一声,横刀又砍,刀刃寒光烁烁,看将切肉断骨,把胡强拦腰砍断。胡强连忙歪身就躲,杨再兴一刀切过,却是砍了个空。

    “没用的东西!还不快快围上!!”

    胡强猛地起身,想起刚才的惊险一幕,哪敢再有轻视之心,连忙嘶声叫道,yù想以多欺少,围杀杨再兴。后面的贼子这才从惊骇中,反应过来,连忙纷纷涌上。

    说时迟那时快,又是‘啪啪’连响。胡强眼睛骤地瞪大,眼看一根箭矢便要shè到,下意识提刀就挡。‘嘭’的一声,箭矢破开的同时,又传来一阵刺耳震响。一根箭矢倏地shè到了胡强的心窝之上,然后从背部穿透出去。

    原来邓云在箭法上,已然学有所成,不但有着百步穿杨的本领,更从周侗那里学得连珠箭。周侗所教的连珠箭诡异多变,一箭比一箭快疾势猛,对于准度、力劲、心思灵敏要求极高,非一般人能学成,当然威力也是无与伦比,更有令人防不胜防之诡。

    那些盗匪正是呐喊前突,却见自家首领被一箭shè透,登时吓得魂飞魄散。杨再兴看是机会,连忙纵马赶杀,出手狠辣,看是恨透了这些盗匪,驰马挥刀,左突右冲,无人能挡,如若罗刹。

    邓云看眼前光景实在血腥残暴,微微皱了皱眉头,飞马赶去,喊道:“杨大哥且慢!留下些人带路,把他们寨子给抄了!”

    杨再兴杀得正是痛快,剩下七、八个盗匪听了,连忙跪下求饶。杨再兴一刀砍落,把一个盗匪头颅劈开,方才勒住马匹。邓云微微皱了皱眉头,这时杨再兴已转过马来,坐下的马匹已被染得红艳,还带着血迹的脸上露出笑容,笑道。

    “兄弟说得对!等上了寨子,我们再杀个痛快!”杨再兴这话一出,顿时吓得那些剩下的盗匪各个哆嗦,嘶声求饶,只恨爹娘没给多生两条腿,跑不过这两个骑马的阎罗爷

    邓云眯了眯眼,看了看四周已吓得六神无主的盗匪,然后正sè说道:“杨大哥还是先稍安勿躁,寨子里还不知有多少盗匪,而且还有不少无辜百姓,我们当问过情报,再见机行事。”

    “好!兄弟,我听你的。”杨再兴听邓云心思缜密,也不多想,全凭邓云做主。邓云遂向剩下的盗匪问了情报,得知他们的寨子就在不远的东边一处名叫鹅黄山的山头上。趁着还没天黑,杨再兴望鹅黄山望去,见那里地势险要,若是无人带路,大多都会迷失其中,暗暗敬服邓云有先见之明。随后邓云又问出,这些盗匪的寨子里还有十来个同伙,暂由二当家‘大头鼠’永洪在看家。寨子内大概有七、八个女子。

    “哼!你们这是在找死!我听说你们在这附近一带,作恶许久,劫去女子,岂只有这般数字,快快如实招来!否则别怪小爷无情!”

    杨再兴冷哼一声,对着一个盗匪举刀yù砍。那盗匪吓得连忙叩首求饶,急急说道。

    “爷爷饶命!咱们寨子是劫了不少女子,可…”

    “说!”

    “大多都坚持..不了多久!!”

    “你们这些畜生!!”杨再兴闻言大怒,提刀就砍,那盗匪没想到杨再兴忽然发作,避之不及,便被杨再兴一刀劈飞头颅。此下,邓、杨两人都下了马,剩下六个盗匪见杨再兴又再杀人,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阵乱叫哄闹之下,各逃窜而去。杨再兴大吼一声,如同一头奋起而扑的豹子,就yù追去。

    说时迟那时快,连阵骇然震响,随即一道道凄厉声紧随而起。此时天还没黑透,杨再兴莫约看见,那些盗匪被一道道如同迅雷般的快影猝然击中,竟是例无虚发。有些一击毙命,有些挣扎了一阵也是死去。

    “这箭法实在太恐怖了!”杨再兴看得心惊肉跳,回身望去,正见邓云执着一张弓,目光冰冷得让人不寒而栗。

    邓云紧绷着一张脸,迈步走向一具尸体,冷声说道:“不用装死,我没shè你的要害,倘若你不想自己身上的肉,一块块被我切下,最好立刻给我起来!”

    邓云话音一落,那具尸体竟是忽然弹起,惨声结巴地叫了起来:“大大大爷绕绕命呐!!那些劫来的女子,我一个都没碰过!!我从小家里贫穷,我爹本想带我进宫中做太监,早帮我清了根,后来因为没有钱财疏通,太监也当不成了。大爷不信我可以!”

    和邓云说话的那个盗匪,颤抖的声音显得有几分尖锐刺耳,眼看便要解开裤子,邓云一声厉喝,吓得他立刻停下了手。

    “我早看出你没有喉结,如果不是这样,你这下也就死了。”邓云面无表情,眼中隐隐还有杀意翻腾,想到这些盗匪竟做下如此多伤天害理之事,就恨不得将他们杀干杀净,而且让他们逃脱回去通风报信也是麻烦。

第十九章 屠贼

    “四下如此昏暗,这邓师弟竟能将这些盗匪尽数shè中,而且其中五人都是一箭毙命,更有一人故意避其要害。这简直就是神乎其技!”杨再兴脸sè连变,却不曾想,邓云为了练这门功夫,下了多大的苦功,兼之再有周侗这位名满天下的关中大侠在旁指点,方才练成。

    杨再兴念头一定,便是走了过去,赞道:“兄弟今rì真让我大开眼界。”

    “杨大哥谬赞。这不过雕虫小技,不足挂齿。这人叫做付施,还算未泯灭人xìng,且留他一命,待会让他带路上山。听他说,今夜他们寨里会举行酒宴。那‘过山豹’胡强便是前去备办酒席的途中发现了我们。”

    “那胡强竟是当家的,这备办酒席之事,怎会让他来做?”杨再兴听言,眉头一皱,冷眼望向付施。付施吓了一跳,连忙答道:“回禀爷,其实寨里酒水充足,牲口也多,这胡强下山就是想找些女子。而且胡强平rì就喜下山作恶,镇守寨子之事倒多交给那永洪来做。”

    “哼!便宜了那狗东西!”杨再兴眼sè又冷了几分。

    邓云表面看是冷静,但双眼时不时shè出的凶光,足可看出他压着满腹怒火。只听邓云寒着脸道:“胡强出来已有些许时候,未免那永洪起疑。杨大哥我们先吃些口粮,养jīng蓄锐,然后便是赶快上山,杀那些贼子一个措手不及!”

    杨再兴眼睛一眯,冷声应下。一阵后,两人食饱,邓云让付施骑了胡强的坐骑,便望鹅黄山赶去。付施熟通地势,也知哪里有暗哨,趁着夜sè正浓,领着邓、杨两人一路隐蔽地赶往寨子。

    不久,三人来到一处坡上,都下了马,到高处观望。上方不远处,只听得一阵阵笑骂yín秽叫响,还有一些凄厉痛苦地哀求声。邓云、杨再兴刹地脸sè一冷,付施连忙说道:“两位爷,看来他们已经开始了宴席。胡强很是纵容永洪,更对他言听计从。寨里反倒像是永洪当家。想必永洪以为胡强一时还未玩得尽兴,等得闲闷,便自作主张地开始了宴席。”

    付施话毕,又是一阵凄厉的惨叫声起。杨再兴大眼一瞪,一把揪住付施,咬牙切齿地囔道:“寨里为何有女子惨叫?”

    “爷饶命!这酒宴,自是少不了女子啊!”付施唯恐杨再兴活活撕了自己,急忙答说。杨再兴大喝一声,把付施甩飞一旁,邓云一把拦住。杨再兴正是气在头上,正想伸手撇开邓云的手臂,却先对上邓云那双冷得如同冰渊般的瞳孔。

    “杨大哥,我有一计,可一举歼灭这些恶贼!”

    杨再兴一听,便是冷静下来。邓云低声教道如此如此,杨再兴犹豫一阵还是答应下来。

    却说鹅黄山寨前院,四处一片狼藉,满地都是酒坛、残菜,倒落的桌椅,还有不少衣裳。一些大汉在饮酒食肉,看着另外那些**的汉子扑向四处逃窜的女子,每当看到有人扑中,便会发出一阵放荡的yín笑声。在寨内,一个头大身长的汉子,正扑在一个浑身**,好似死尸一般的女子身上,不断地抽动着身体。

    蓦然,在一颗物体,从前院半空飞落,‘嘭’的一声跌在地上,然后滚了几圈,在听在一个盗匪的身旁。那盗匪下意识地望去,这竟是胡强的头颅,顿时吓得浑身抖颤,连忙嘶声大叫起来。

    “大当家被人宰了!!”

    这声惊叫一起,前院里的盗匪立马吓得停下了活,更有不少人下盘一缩,便是泄了。就在此时,一阵马鸣声起,寨外有人叫道。

    “你等这些天杀的狗贼,今rì小爷定要将你等尽数杀尽!”

    一个盗匪头领连忙穿上衣服,向两个手下打去眼sè,那两人会意,急望大门赶去,把门一拉。大门刚开,只见一道快影倏地窜入,竟是一人一马飞跃进来,马上坐着一少年,面寒目冷,手持弓箭,随着弓弦震动,根根快箭shè出,那些盗匪一时不备,想要躲时,已被shè中,纷纷栽倒在地。

    与此同时,山寨后忽然燃起一片火光,场内盗匪看得,各个吓得惊慌失措。少年郎见是时机,策马纵飞间,弓张箭发,一个个盗匪应声而倒。

    另一边,在寨子内的永洪刚是完事,便听见前院有人叫喊大当家的死了。永洪心头一跳,正准备赶出一看,忽然后堂响起一阵怪响,想是有人偷袭,连忙一勒裤带,取了一柄枪矛,转入后堂。哪知永洪前脚刚是踏进,便见后院一片火光,正是惊骇万分,忽地一道寒光飞来,旁边角落扑出一人。永洪望后就倒,寒光一飞而过,那偷袭之人,立马一脚踹出,永洪躲闪不及,被踹飞而去,撞在一几子案上。

    “英雄且慢!!我愿奉上百两银子,只求保得小命!!”

    永洪滚了一滚,急眼望去,见一少年,瞪眼呲牙,凶神恶煞,提刀赶来,立马嘶声求饶。

    “狗贼我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何必废话!”这少年正是杨再兴。只听他厉声一喝,快步赶上,挥刀就砍。永洪连忙抬手去挡,刀刃过处,血液飞腾。杨再兴这一刀,便是砍断了永洪的半截手臂。永洪立即发出杀猪般的惨叫,连忙就地打滚逃开。杨再兴目光冰冷,快步赶上,一刀一刀对着就砍。不一时,惨叫声骤然停住,那永洪已被杨再兴砍得面目全非,甚是骇人。

    且说邓云纵马杀入寨内前院,例无虚发,瞬间便将十数个盗匪击毙。眼看火光愈大,邓云急呼四周女子离开,又想杨再兴迟迟不见,正yù入内一探时,杨再兴单手托着一个女子冲了出来。杨再兴上身**,他的衣裳正披着那女子的身上。

    “杨大哥!!火势颇急,快快离去!”

    邓云脸sè一喜,疾声叫道。杨再兴亦是露出几分激动的神sè,纵声跃行,口中答道:“好!兄弟你看看四周还有没有那些被劫的女子。我先走一步!”

    邓云听言,把头一点,遂策马冲起,绕着寨子探寻一遍。待邓云赶出,整个山寨已经燃烧起来,遍处火光。

    “这番算是替附近的老百姓除了一大祸害!”黑夜被照得通明,如同白昼。杨再兴望着张天的火焰,喃喃而道。

    邓云闻言,沉默不语,又见那些女子大多没有衣裳,有的也是半遮半掩,皆是呆滞木讷,宛如行尸走肉。邓云微微地叹了一口气道:“时今乱世,朝廷昏庸无道,民不聊生,致使盗匪蜂起。若不除根源,如此祸事定将周而复始。”

    杨再兴一听,面sè一变,却是被邓云激起心中的愤恨,厉声喝道:“兄弟说得是!那官家老爷只知玩乐,全然不顾百姓生死,却又宠信jiān臣,以致朝纲崩溃,我等百姓不但受外敌欺凌,还受官府逼压,大多人根本难以维持生计,而且rì夜担惊受怕,不知何时会出些祸事!依我看,若想天下太平,便先要除了!”

    “杨大哥!”

    杨再兴话刚到嘴边,邓云连忙急声打断,然后做了一个眼sè。杨再兴张了张口,不忿地朝地吐了一口唾沫,以作泄气。邓云遂转过身子,向那些可怜女子走去。

    “恩公大恩大德,我等感激不尽!”

    这时,这些可怜女子大多的恢复了神智,纷纷跪下向邓云拜道。邓云急忙扶起为首一人,说了些安慰的话,然后又和杨再兴商议,到附近的村庄置办些衣裳还有干粮。

    于是,杨再兴骑马出发,邓云则留下来照看这些可怜女子。至于付施,邓云一时心软,还是饶了他一命,已不知逃哪去了。

    次rì,旭rì刚起。杨再兴已置办妥当,策马归来,把买来的衣裳分去,然后又分了干粮。这些可怜女子各个神情凄然,道谢不绝,又跪又拜,时不时哭声抽泣,也不知是感动,还是哀切身世坎坷。邓、杨两人看在眼里,对如今世道的看法又有了些变化。

    随后邓、杨两人把身上大多的细软都分给了这些可怜女子,若是也在大行山附近的,便随他们一同过去,若是不顺路的便各自归家。邓、杨两人的善良、仗义,令她们对这残酷的世间,又有了一丝希望。还好,这些可怜女子大多家里都在这附近,也是顺路。有两个却是一家都被那些盗匪所杀,无亲无故,不知去向。邓、杨两人商议一阵,劝她俩随他们去大行山,那里聚集一班忠义之士,专门接济贫苦百姓。那俩女子听了,也是顺从。

    莫约十数rì后,邓、杨到了大行山的附近一条村子,沿途中他们已将大部分的女子送回,只剩下那两个失去家人的女子。邓、杨让她俩先在村中落脚,待他们上山把事情办妥,再来接她们上山。这俩女子已然暗暗将邓、杨两人视为亲人,自不会违背。邓、杨把她们安置好后,然后又向村里的百姓打听了有关大行山的情报,到了次rì便是出发。

第二十章 大行山的义匪

    大行山地广势险,牛皋、梁兴都是忠义之人,平rì里也与临近的村子通商,而且也会保护这些村子,因此大行山一带也算是太平。邓、杨请了一人做向导,先往牛皋的寨子赶去。这向导告诉邓、杨,牛皋的寨子在大行山北边山头,那里地势险要,道路纵横交错,若无熟人带路,大都会迷失其中。随后也顺便介绍了梁兴的寨子,说其方位在大行山南边,靠近一片芦苇荡,四周一带,一望无垠,更兼常年累月都有大雾,地势之险更胜于牛皋之寨。邓、杨听罢,对视一眼,皆有惊sè。这两处寨子,这般险要,难怪官府不敢讨伐。

    不知不觉,到了当rì晌午,烈rì当空。蓦然,上边高坡传来一阵吆喝声。邓、杨一勒马匹,回过神来,便见一队莫约七、八人的队伍赶了过来。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邓云脸sè一凝,翻身落马,从怀里取出一块玉佩,向那喊话的汉子拱手答道。

    “我叫邓云,身后的是我的兄弟,名叫杨再兴。我是奉师命而来,还请将这块玉佩交予你们的二当家黄义士。”

    “你们认识我们二当家?”

    那为首的汉子一听,态度登时变好了许多。邓云灿然一笑,答道:“素未谋面。但黄义士与家师乃是至交。”

    “好!那你们便在这等候片刻,我这就派人上去禀报!”汉子把头一点,接过玉佩,然后交给了身后的一名手下。这时,杨再兴也下了马,向拱了拱手,算是作了礼。这些义匪也算礼貌,纷纷回礼。邓云取了块碎银,正要递给向导,让他回去。哪知他却不接,笑道。

    “原来你们是来找二当家的,二当家平rì待我们极好,我还承了他不少的情,这酬劳就算了。”

    说罢,不等邓云回答,那向导便急急地离去了。邓云正yù追去,忽然山上传来一阵马蹄声。邓云回身望去,正见上方坡上,一人骑马奔来,一身白衣如雪,面容俊俏。

    “吁!!”

    那人匆匆赶来,一勒缰绳,四周义匪纷纷拜礼。那人回礼后,便疾声呼道:“哪位英雄是周老前辈的高徒?”

    白衣男子气度不凡,邓云正是打量,忽听他一喊,连忙拱手答道:“英雄两字愧不敢当,小子便是。”

    白衣男子眼神一亮,急急翻身下马,快步走来,笑道:“周老前辈乃当世豪杰,幸他不拘小节,愿与我平辈相交。但在我心中,我视他亦师亦友,尊敬万分。我见小兄弟年纪轻轻,却是气度沉稳,已知你之不凡,更何况以周老前辈的眼界之高,小兄弟又岂是池中之物?”

    听这白衣男子的话,身份已是呼之yù出,正是黄机密也。黄机密平易近人,邓、杨两人都对他生了好感。邓云先报了师命,然后又介绍了杨再兴,黄机密听他是山后杨家之人,又见他xìng子豪爽,自也少不了一番赞誉之言。

    黄机密虽与周侗交好,不过却也是二十多出头,三人年纪相仿很快便是熟络,倒是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一会后,三人都上了马,黄机密带头,领着邓、杨两人上山。一路下来,黄机密热情地介绍四周风景,邓、杨甚是好奇地看着,也见到附近的山田,不少百姓正在耕种,周围险要之处,也有不少暗哨。邓、杨见这布置也是暗暗吃惊,想这布置之人,定是深熟兵法。

    很快,三人来到了寨子。黄机密向站岗的兄弟说了一声,三人纷纷下马,几个义匪把马牵走。

    “两位兄弟,我早前已和牛大哥通报了。你们远途而来,便在这里多住些时rì。牛大哥为人豪爽,我等兄弟也好聚上一聚。”

    黄机密笑容灿烂,邓、杨也是兴奋,纷纷应诺,跟着黄机密走入寨内。三人刚入前院,便见一个彪形大汉,拦住了去路。

    “二当家这是要去哪?哦,看来寨子来了贵客?”

    黄机密眉头微微一皱,此人是寨里的三当家‘铁臂猿’吴刚,仗着有几分力气,又是牛皋的同乡,平rì里就没把黄机密这个二当家看在眼内。

    “这两位是我的好友,我正要去带他们见牛大哥商议要事。”

    “是嘛。”吴刚咧嘴一笑,忽然跨步一跃,向黄机密身后的邓云冲了过去。原来这吴刚见杨再兴眼光锐利,气势逼人,反是沉稳的邓云较为显得好欺负,这便打算先对邓云来个下马威。

    “吴刚,你要干嘛!!”黄机密面sè一变,连忙喝道。不过吴刚却无理会,眼看就要扑到。电光火石之间,邓云身子一纵,脚步跨出同时,手臂一拨,便把吴刚抓来的大手拨开,然后脚步一移,肩膀一撞,吴刚无备,立即脚步不稳,硕大的身子连连后退。

    原来,邓云早就发现吴刚来者不善,便有准备。果不其然,吴刚突发袭击,自不会束手就擒。当然这毕竟是别人的地头,邓云只用了三成的力劲,否则吴刚早被邓云撞翻。

    “小子,你找死!”

    吴刚没想到邓云这般了得,这下吃了亏,自不会善罢甘休,大声一吼,便又向邓云扑了过来。黄机密面sè大急,叫喝无用,怎奈他平rì学文读书少有练武,虽腹有克万人敌之法,却手无缚鸡之力。

    “黄义士勿虑,这人伤不了我那兄弟。”杨再兴冷然一笑,双眼发光,一把拉住yù要向前阻止的黄机密,淡淡说道。

    与此同时,吴刚、邓云已然交手。只见吴刚硕长的双臂,飞窜不停,攻势又猛又快,宛如一头暴走的巨猿,倒有把邓云打成肉泥的态势。邓云却是气定神闲,双手或拨或挡。吴刚久攻不下,愈发浮躁,下手也越来越狠。对于这般无礼狂徒,邓云绝非善类,念头一动,身法一退。吴刚立即乘胜追击,猛地赶去,一拳望邓云面门就打。瞬即之间,邓云出手若如闪雷,一手钳住了吴刚出拳的手臂,顺势一拉的同时,往右一扭,再又一拳打出,正中吴刚的左脸。吴刚惨叫一声,整个身子刹时被邓云翻落在地。

    “好嚣张的毛头小子,竟敢在我的寨子里欺负我的兄弟!”

    蓦然,好似雷音震动,在邓云身后三丈开外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健硕,虎颚燕须,眼如牛大的巨汉。

    “牛大哥!”黄机密神sè一变,急急便向那巨汉赶去,张口便道:“牛大哥,你别误会。这全然是吴刚自讨无趣,他对我的客人突然出手,这位小兄弟也是为了自保,绝无挑拨捣事之意。”

    这巨汉便是牛皋,牛皋哈哈一笑,瓮声瓮气道:“就算如此。他毕竟伤了我的兄弟,若是我袖手旁观,底下的兄弟也不愿意!”

    “大当家的!我这是一番苦心呐!这段rì子不是常有金人jiān细出没,我见这两人来历不明,便有意试探。哪知这人出手这般狠辣,我几乎是小命不保啊!”

    这时,吴刚已翻身起来,一脸苦状地向牛皋告状道。黄机密眼睛一瞪,怎愿让这吴刚在这拨弄事非,疾言厉sè喝道:“吴刚,这两位小兄弟分明是我的客人,你这来历不明之说,又从何说起!?而且刚才这小兄弟屡屡相让,却是你连下死手!”

    “黄机密,你一直视我为眼中钉,你平时就多鬼主意,我看是你请来的杀手,想要取我xìng命!”吴刚面sèyīn狠毒辣。牛皋看得烦不胜烦,眼珠子一瞪,扯着嗓子便喝道:“够了!别在这里囔囔。我有眼看!吴刚你再给我乱掰,小心我打断你的狗腿,不要脸的东西!滚!”

    吴刚被牛皋这一骂,顿时整张脸都变得青了,大觉丢脸,唯唯诺诺地匆匆离开,走入转角时,还不忘回首用看仇人般的神sè,瞪了邓云一眼。

    “小兄弟,你好俊的武艺。只不过这里毕竟是我的地方,你伤了我的人,我不找回场子,这面皮挂不住。你陪我走上一趟,如何?”牛皋咧嘴一笑,眼神炙热,倒也没有恶意。黄机密见状,这才明白过来,苦笑摇首道:“小兄弟莫怪,我这大哥,平rì就好斗,老寻寨里的好手陪他练武,只不过他天生巨力,且又是大老粗,不知分寸。久而久之兄弟们都怕了他。今rì他见你武艺颇佳,便yù与你较量一番。至于刚才之事,大哥早就看出究竟,只不过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方才这般胡闹,若有得罪,我在这里替他赔罪。”

    “哈哈,果然还是瞒不过黄算子你!还是直来直去的爽快,小兄弟,我失礼之处,待会我请你喝酒赔罪便是。现在,我们来比上一场可好?”

    牛皋一双大眼晃着jīng光,邓云微微一笑,自也不会与他计较,何况牛皋这般豪爽的xìng子,也对邓云的脾气。

    “竟然牛大哥相请,小弟自不会拒绝。还望牛大哥手下留情,多多指教。”

    “哈哈!好!你这娃儿真够爽快,是个汉子,快跟我来!”牛皋大喜,猛地一拍邓云的肩膀,迫不及待地便领着邓云望寨子的练武场赶去。黄机密恐冷落了杨再兴,投了个歉意的眼sè,杨再兴也不计较,笑了笑便和黄机密并肩走在一起,两人聊得也是欢喜。

    寨子里的练武场很是阔绰,更有shè场、马场。在东西的两边空地,不少汉子正大声呐喝,持枪对着一个个草人练着捅刺。shè场、马场也有不少身影。邓云望了望四周,不禁赞道:“牛大哥你这练武场很是完善啊。”

    “嘿嘿,这都是黄算子的功劳,我这大老粗可弄不来这些。”

    邓云微露异sè,对黄机密又是看重几分,心中大约也猜到寨外那些布置,十有仈jiǔ也是出自黄机密之手。

第二十一章 恶战牛皋

    “难怪恩师甘愿自降辈分与这黄机密深交。如果将来我要创立大业,组建势力,这里倒是个好地方,不过最重要还是人才。”邓云心中暗付,便对黄机密留了心。这时,四周的人见牛皋带着邓云上了比武台,纷纷围了过来,指指点点,有说有笑。

    “哈哈。大当家从哪找来的倒霉蛋啊!”

    一个汉子说罢,便有人接话道。

    “哎!看这少年郎年纪轻轻,大当家你可当心,别拆了人家的骨头啊!”

    “哼。”经过月前一役,杨再兴已然把邓云当做过命兄弟,听这些人都以为邓云必败无疑,自是不忿。

    黄机密笑了笑道:“寨里兄弟,都是直xìng子,没有恶意,兄弟莫怪。”

    “呵呵。我倒很期待,待会他们又有怎样反应。”杨再兴也是一笑,眼光遂向比武台上望去。

    牛皋、邓云已经站定,四周更是热闹,早已围满了人。牛皋甚为兴奋,哈哈大笑,指着旁边的兵器架道:“兄弟用什么兵器,尽管到架上去取,不用客气。”

    邓云应了一声‘好’,走到兵器架旁,拿了一根铁棍。这时,牛皋也从另一边的兵器架上,取了一双长而无刃,有四棱,长莫约四尺的短兵器。这种兵器叫锏,分量极重,非力大之人不能运用自如,杀伤力十分可观,即使隔着盔甲也能将人活活砸死。

    牛皋力气大,用这铁锏最是适合。邓云看了牛皋手上兵器,脸sè微微一变,也不敢有些许轻敌,抖数jīng神,凝神聚气。

    “我xìng子粗心,若是不慎伤了兄弟,我先在这请罪!待会我们好好斗上一场,打个痛快,再饮个通宵达旦,不醉不休!”

    “牛大哥不必顾虑,小弟小心。请!”邓云把头一点,脚步前移,扎好马步,一手紧抓棍柄,一手虚掩,便是摆好姿势。

    牛皋眼睛一瞪,一声叫好,也不矫情,便是发起了攻势,执起双锏,如同一头红眼巨牛冲了过来。

    邓云不退反迎,眼看牛皋冲到,棍子一突,便望牛皋胸口打去。牛皋拧锏就砸,哪知邓云使的却是虚招,棍子一转,望上便挑。

    牛皋急闪,骤地一个转身,挥起另一手的铁锏扫了过去。邓云见牛皋力大势猛,一开始占不了先机,再是急躁而攻,恐难占得便宜,遂便脚步后疑。牛皋趁势反攻,双锏舞起阵阵劲风,围观之人无不啪掌叫绝。

    牛皋本就自信心盛,自来无敌手,虽早见邓云功夫了得,但却不曾想自己会败阵,这下全力而攻,双锏或劈或扫或砸或砍,毫无防备之意,只想强攻克下。

    反倒邓云除了先头的做了一番攻势,再后便是守多攻少,但却又变化无数,应付自如,而令牛皋诧异不已的是,邓云棍法的套路,有许多意想不到的解数,上下进退,使人莫测。

    眼看两人战了三十回合,牛皋占尽上风,底下的手下兄弟见两人杀得胶着,暗惊邓云不凡的同时,也不望为牛皋呐喊助威。只不过此下,牛皋却是越战越是忐忑,表面他是占优,实则不然,邓云棍法诡异多变,稍有疏忽,便非吃亏不可。

    牛皋心里一紧,眼珠子一瞪,扯声吼起,便把全身本领尽量施展。牛皋全力进攻,邓云却也直接,全意防守,只使‘挡四门’。二人打了一个难解难分,而场中也有不少人被邓云的姿态吸引,竟不禁为他打气起来。

    而一开始也以为牛皋必胜的黄机密,不禁脸sè连变,诧异连连,在旁夸了起来。

    渐渐地,双方不知打了多少回合,直有半个多时辰。牛皋一味进攻,怎奈邓云守得滴水不漏。牛皋也是耐磨,进攻许久,却也不见势弱。邓云暗暗心惊,念头一转,猝地露出一个破绽。牛皋登时眼光一亮,左臂拧起铁锏,望邓云左肩就劈,同时右手也执起铁锏望邓云面门横扫。众人眼见邓云非败不可,纷纷惊呼起来。千钧一发之际,却见邓云手中铁棍早就舞起一片棍影,竟把牛皋杀退。

    邓云骤然爆发,攻势如cháo,翻云龙腾十八棍,舞得是行云流水,一时杀得牛皋节节败退。

    众人见情势忽变,比起上一回更加响亮的惊呼声cháo此起彼伏。牛皋心中掀起千层浪,眼见邓云越战越勇,自己用尽心力,想占一点上风,竟办不到。牛皋xìng子就急,大吼一声,左手执锏望邓云铁棍就砸,邓云未想到牛皋竟来攻击兵器,也来不及躲开,心念动时。‘嘭’的一声巨响,火花暴起,邓云手中铁棍竟赫然被打折。就在众人都被牛皋巨力震撼之时,说时迟那快,邓云忽地身形一窜,棍子早就弃了,贴近牛皋身上,双拳如雨,打落在牛皋的胸膛、下腹之上。邓云拳速极快,打得牛皋一时蒙了眼,拧起双锏胡乱就砸。邓云一手猛地抓住牛皋右臂,又以手肘猛击牛皋的胸膛,牛皋另外一锏刚落到一半,整个人就往后倒退过去。

    “好武艺!”黄机密看得入神,大声叫好。牛皋退了几步,稳住身形,而邓云也是见好就收,并无乘胜追击。至于牛皋那些手下,早已惊呆了,各个都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惊骇。

    “哈哈哈!!小兄弟好厉害,适才我本以为必胜无疑,万无料到反会落了一着。”

    “牛大哥谬赞,我兵器已弃,刚才也是拼着一试。”

    邓云拱手恭答,右臂还在微微颤抖,虎口已裂。牛皋一摆手道:“这局算是我输了,小兄弟何不再取兵器,咱俩再斗上一回?这回若是再输,我便心服口服!”

    牛皋也是豪爽,其实刚才就算邓冲紧随而来,也不见得能败下牛皋,毕竟牛皋占有兵器之利,只要站稳阵脚,邓冲定将落入险境,胜负尚是未知之数。

    “刚才我自作主张终止比武,自不能算。愿再与牛大哥你走上一趟。”

    “哈哈,爽快!”牛皋闻言大笑,走到旁边的武器架,取了一柄铁棍,向邓云问道。

    “小兄弟还是用这兵器?”

    邓云把头一点,牛皋便把铁棍扔了过来,邓云伸手一接,便又聚jīng会神,如临大敌。在旁观战的杨再兴,眉头微微一皱,却是恐邓云已是力竭,兼之他也看出邓云虎口已被震裂,再是继续,怕是输多胜少。

    “慢!在下杨再兴,愿替我那兄弟,陪大当家的走上一趟!”杨再兴忽地纵身一跃,跳上台上。牛皋眉头一皱,他本就是脾xìng耿直,这下和邓云打得正是亢奋,杨再兴忽然插手,自是不喜,正yù喝退。

    “杨大哥不必多虑。我自有分寸。”这时,邓云却是争先开了口,向杨再兴灿然一笑。杨再兴见邓云目光坚定,神态自若,张了张口,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他,告罪一声后,便跳回了地上。

    “嘿嘿,小兄弟正对我眼!若你下去了,我可看不起你!”刚一晃神,牛皋已脱落了上衣,**着上身,浑身肌肉快快坟起,如同钢铁岩石,尽是阳刚之风。

    “牛大哥,请!”邓云一拱手,便又摆出了应敌的姿势。牛皋气息一提,声喝身起,如脚下生风,手执双锏便向邓云攻了过去。邓云棍头一晃,遂便迎了过去。两人瞬即交锋,棍、锏抨击间,嘭响不绝,牛皋收起了自信,邓云亦小心对付。两人杀得难分难解,大有战个三天三夜的势头。牛皋深知邓云防守了得,极难攻克,便又yù强破兵器。邓云吃了一回亏,哪会让牛皋得逞,更兼早有准备,一招‘龙缠随身’避过牛皋击来的铁锏,瞬即猛地向牛皋胸口捅去。牛皋无备,棍头啪地一点,整个身子便又暴退几步,眼见邓云乘胜追击,大片棍影袭来,却是临危不乱,转身便走。邓云连步紧随,突兀之间,牛皋倏地回身,双足一点,往斜刺里飞纵出去。这招‘猛虎摆尾’正是牛皋的杀手锏,敌人只一近身,便非吃大亏不可。哪知牛皋刚是纵起,便听脑后风生!斜阳返照中,一条人影已跟着纵将过来,心头一喜,待要提锏扫去,说时迟,那时快!牛皋刚舞起双锏,连身侧转,邓云的铁棍已到了身后,棍头往下一盖,‘哒’的一声,牛皋一手铁锏首先着地。邓云挥棍又打时,牛皋已然落地,急拧剩下那柄铁锏打开袭来棍子。牛皋少了兵器,势头已弱了不少,邓云反倒加倍谨慎,绝不给牛皋丝毫反攻机会。眼见双方越打越快,打到急处,在场中上下纵横,往来飞舞,真是紧张极了。

    杨再兴眼神越是晶亮,想胜负就在一瞬间,唯恐落下些许,紧紧看住。到了最后,牛皋被杀得憋屈,见邓云避过自己一锏,倏地突进,迎头挥锏就打。邓云眼中忽迸jīng光,等的就是这个时机,舞棍打转,牵着铁锏,一棍打落,早卸去其势。牛皋一时无料,铁锏弹飞间,邓云纵身靠近,一拳由下往上,望牛皋下颚袭去。牛皋暗道‘不好’,却回天乏术。千钧一发之际,邓云拳头就在牛皋下颚毫厘间骤地止住。

    待牛皋回过神来,邓云已然退走,拱手恭敬道:“牛大哥承让了。”

    牛皋眨了眨眼,如梦初醒那般,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神sè道:“这回,我真输了。”

    “牛大哥让我。”邓云笑了笑,便把铁棍放回武器架上,暗暗打开手掌一看,一片淤紫之sè,不禁暗付道:“这牛皋不愧是岳家军第一勇将,无论是力劲还是耐力都是极为惊人。若在战场,真是拼命,胜负还是未知之数。”

    “哈哈哈!!好!好!!好!!!今rì我算是长眼了,输得心服口服,小兄弟来,我们去酒场上再较量一番!”

    邓云刚转过身子,牛皋亦把双锏放好,一脸兴奋地迎了过来。

    “邓小哥真是了得,竟然打败了我们家的大当家,周大侠得如此高徒,定也欣慰。”

    在台下的黄机密,甚是诧惊地赞道。杨再兴嘴角微微翘起,发自内心为邓云有如此高强本领欢喜。随着牛皋、邓云走落,四周赞声不绝,牛皋扯着嗓子向众人喊道:“从今rì起,这小兄弟便是我牛皋的兄弟了!你们见他,如见我,都给我方尊重些,谁敢得罪,就是不给我这当家的面子!”

第二十二章 三五之料

    牛皋瞪着硕大的眼珠子,故意装着恶狠狠的样子威胁,众人却都不怕,笑声应诺。邓云拱手向众人告礼,算是认识。

    牛皋遂便带着邓云等人赶去了寨子内厅喝酒饮宴。宴席中,牛、黄、邓、杨四人几乎无所不谈,上至天下局势,下至村野闲事。邓云也从中得知,牛皋的寨子大概聚着有三百号人,寨内的大小事务皆由黄机密安排。牛皋也乐得如此,每rì时间大多都是领着着手下cāo练。至于那吴刚,则负责巡逻寨子,探查四周情报。

    “哎!小兄弟,我那同乡吴刚,xìng子就是好强,加上老爱与黄算子作对,想他今rì不过想刁难一下。只不过他不自量力,也吃了大亏,你就别再计较!”牛皋已有了几分醉意,一张粗犷的大脸发红,说罢,把手中酒碗一伸。邓云会意,与牛皋碰碗后,两人一干而尽。

    黄机密一声叫好,趁着酒意,张口便道:“想我们兄弟各个英雄,身怀本领,当应建功立业,杀那辽狗金寇,也不枉这大好青chūn。怎奈朝廷君昏臣jiān,有志之士报国无门,更兼受尽jiān人打压,不知多少英雄被逼落草为寇!

    国rì夜衰弱,那官家老爷浑然不觉,无乎自绝,把这大好江山拱手让人。说不定哪一rì,江山破碎,苦的却是百姓,无处为家,受尽外敌欺凌,哀哉悲哉!”

    “哼!既然那官家老爷只会纵yín享乐,不会治国,不如便把他拉下,让有才之士坐这皇帝的位置。”杨再兴冷哼一声,这话一出,牛皋、黄机密都是面sè大变。

    邓云深知牛、黄两人都是胸怀大志俊杰,也不怕他们揭发,凝声便道:“杨大哥所言虽是莽撞,亦非无道理。若是那官家老爷,能够奋发图强,励jīng图治,我大宋泱泱大国岂会落得这般下场。那些jiān贼之所以能够无法无天,肆意剥削民脂民膏,逼良为娼,全是官家老爷不能分辨忠jiān,一味纵容。攘外必先安内,趁如今外敌未曾壮大,如能及时稳定内局,说不定能早rì结束乱世。只可惜我等势单力薄,这些话说了也是白说。”

    黄机密闻言,眼光一亮,急声向邓云问道:“愿闻高见!”

    邓云顿了顿,环视一圈,牛皋面sè一震,很是认真说道:“若是兄弟信得过我俩,大可直言。如是志道相同,何不结伴同行,为天下黎民百姓出一份力!”

    杨再兴也把头一点,邓云长呼一口气,沉声而道。

    “如今金国势力rì愈庞大,所幸金与辽相邻,两国互相牵制,此下尚不敢大举侵我大宋。但前些rì子,金主阿骨打遣使来宋,表面通好,实则探大宋强弱虚实。想大宋君臣荒嬉,民不聊生,天下sāo然,变乱四起。倘若金使探得虚实,金主一旦得知,定将大举兵马,速破辽国,这般一来,大宋难撑残局,势必危矣。”

    邓云说得头头是道,三人便信了大半。牛皋一瞪大眼,瓮声瓮气地喝道:“竟是如此,我等何不立即遣一快马,连rì赶往汴京,把这利害说予官家老爷,教他联辽抗金!”

    “哼。那官家老爷只顾玩乐,全然不知天下之事,再者jiān臣当道,只恐我们连皇宫都没进去,便都成了阶下囚。”

    杨再兴冷哼一声,旁边黄机密也接话道:“宋自来以上国自居,官家老爷被jiān贼蒙蔽,夜郎自大,就算知得此事,恐也不会应承。何况宋与辽素来交恶,燕云十六州尚在辽国手中,官家老爷又岂会向辽主低头!”

    “哎!真是晦气!!我看就依杨兄弟所言,聚集四方英雄好汉,把那官家老爷从皇位拉下来,然后把那些jiān臣狗贼都杀干杀净便是!”

    牛皋一拍桌子,大声喊道。黄机密面sè一沉,虽知此举无疑自寻死路,但竟也有几分蠢蠢yù动的势头。

    “不。兹事体大,但有万一,我们不但落个粉身碎骨,更会连累家人。我非怕事,但若有一丝机会,我定绝无二话。只是,此下时间仓促,更无计划,贸然而举,不知要白白害了多少英雄好汉的xìng命。将来倘若外敌入侵,难不成靠那些jiān臣骄兵来抵抗?”

    牛、黄、杨三人都是心头一震,望向邓云的眼神更多了几分异彩。牛皋神sè一沉,张口便道:“小兄弟我看你谈吐不凡,绝非寻常之辈,我愿听你!”

    黄机密和杨再兴对视一眼,也是颔首附和。也不知是否有了醉意,邓云只觉浑身发烫,浑身热血沸腾,遂又侃侃而道:“如今大势所趋,已非我等能改变。若我所料无误,迟则五年,快则三年,辽必被金破。竟然无法先于安内,不如便在这段时间,聚集各方有志之士,组建一方势力,他rì于河北、河南黄河一带抵挡金人。而朝廷之中,尚有不少如宗泽老将军还有李尚书等忠义之臣,我等与这些忠臣良将互为联合,一方攘外,一方安内,同而并行,倒尚有一线生机!”

    牛皋一听,捂掌叫好,猛地站起,扯着嗓子便道:“兄弟高见!若能成事,这全是兄弟功劳!”

    牛皋见邓云有经天纬地之志,钦佩不已。黄机密诧异之余,心中更是翻起了千层巨浪,又想邓云乃周侗高徒,便更有了亲近之意。至于杨再兴眼中连泛jīng光,似乎已在心中下了某个决定。

    “竟是如此,与梁兴联合之事,更是事不宜迟。此人亦是一方豪杰,组建了‘忠义社’,脾xìng嫉恶如仇,爱结交各路好汉,更兼与周老前辈有不菲的交情。邓小哥少年英雄,又是周老前辈高徒,你若前去,必能事半功倍。”

    黄机密面sè端然,凝声而道。牛皋把头一点,也是豪气,囔囔说道:“你告诉梁兴,倘若愿意,我牛皋让他做大的也是无妨!”

    邓云微微一笑,拱手答道:“小弟必不负使命!”

    一夜就此过去,牛、黄、邓、杨四人相见恨晚,更幸志同道合,自是喝得翻天覆地。

    次rì,牛、黄亲自把邓、杨送出寨外,更替两人整备了兵器,以备万一。一番寒暄之后,邓、杨两人还有牛皋手下的一名得力头领,三人骑上马,便望梁兴的寨子出发。牛皋那名手下,名叫郑明,大约二十出头,话不多,xìng子沉稳。大行山地广势险,郑明依牛皋的吩咐,作为邓、杨两人的向导。

    一路下来,并无意外,邓、杨两人一边聊着,一边观赏四处风景。至于那郑明,只顾在头领路,邓云跟他搭过几次话,不过他似乎兴趣寥寥,邓云也不自找没趣,不再理会。杨再兴xìng子本身就傲,自也不去理他。

    且说那为首的郑明,面无表情,正是赶路。忽然间,郑明猛瞥见斜阳光中有几点寒星,由斜刺里朝自己飞来。郑明脸sè大变,疾声大叫有投降,同时也顾不得拔出兵器,从马上便望一旁跃去。

    随即只听‘啪啪’几声震响,邓云、杨再兴皆已取出兵器,将shè来暗器纷纷打落。

    邓云眼睛一眯,见地上暗器,形似箭链、后带燕尾的小钢梭,正是江湖中的追风燕子梭。就在邓云念头闪动间,忽听旁边杨再兴厉声喝道:“何方宵小鼠辈,还不快快现身!莫不成只会在暗处冷箭伤人!?”

    杨再兴话音刚落,斜对面的土冈上忽然传起了喝响。

    “三个黄毛小子,竟敢这般嚣张,还当真以为我们怕了你们?刚才不过是打个招呼!”

    “竟如此,何不光明正大地现身说话!?”

    郑明刚才几乎丧命,正是怒火中烧,掣出腰间宝刀,驱马便走。邓云暗道一声不好,急忙纵马赶去,疾声喝道。

    “兄弟小心,莫中了那些鼠辈激将法!”

    邓云话音刚起,在左边树丛里倏地又有一道寒光shè出,来势又快又急。眼见就要shè中。电光火石之间,郑明挥刀一挡,‘嘭’的一声,有惊无险地将那暗器挡落。

    与此同时,却又听‘啪’的一声弓弦震响,待郑明反应过来时,一道飞影就冲身旁掠过,如若一道闪电般shè进了树丛之内,莫约看到是根箭矢,随即便听得一声惨叫,然后又是一阵落地震响,想那偷袭之人多是在树上跌落下来。

    顿时,一阵叫骂声响不绝耳。那shè箭之人,正是邓云。原来邓云心思机jǐng,早暗中换了弓箭,见到树丛寒光shè出的同时,便立即搭弓上箭,莫约寻着方向拉弦便shè,没想到运气不错,竟能从这枝叶杂乱的树丛内shè中那名敌手。

    “好!兄弟箭法越来越是俊了!”杨再兴看得,大叫一声,双眼jīng光闪烁,神sè甚为jǐng惕。邓云急把郑明叫了回来,三人背对背地依着。

    “这些贼子早就在这里埋伏,大家伙小心点,莫着了他们的道!”

    说时,土冈树石后面早闪出了四人。四人皆是一身黑衣,都蒙着面,身形各不相同,有高有矮,有壮有瘦。

    为首是个矮瘦汉子,嘿嘿冷笑道:“小娃儿这箭法厉害得很,今rì算你们倒霉,留下命来吧!”

    “哼,那也要你有这个本事才好!”杨再兴把枪一挺,指着那矮瘦汉子喝道。与此同时,又听邓云低声在说。

    “待会出手,都要小心行事。我看这四人都非寻常之辈,而且这附近莫约还会有他们的同伙!杨大哥你和郑兄弟前往突击,我在背后掩护。”

    杨再兴、郑明闻言心头一震。就在郑明犹豫之时,杨再兴已策马挺枪冲出,郑明一咬牙,双脚一夹,飞马亦前。那矮瘦汉子手执一对双钩,眼见杨再兴、郑明纵马冲来,面露冷笑,一声大喝,后面两个黑衣人早有准备,甩手间不知shè出了多少道燕子梭。杨再兴拧枪舞起大片枪花,郑明亦cāo刀挥砍。砰砰骤响间,邓云已搭弓上箭,瞄准那左侧最边的那个黑衣人。说是那时快,弓弦震起,矮瘦汉子见邓云发箭,疾呼小心。那黑衣人急忙闪躲,刚是逼开一箭,还未反应过来又听一阵破空裂响,看到时,一箭已到面前,哪里避得开来,当场中箭倒飞。

第二十三章 忠义社好汉

    “连珠箭!”矮瘦汉子见状惊呼,这时杨再兴已然杀了过来,人借马势又快又疾,舞枪扫起。矮瘦汉子急忙躲开,另外剩下的两个黑衣人亦纷纷纵身跃开。郑明看得眼切,一镖望一个黑衣人shè去,正中其面门。霎时间,矮瘦汉子便折了两个手下,又惊又怒,急想取燕子梭去shè时,弓弦声又起,吓得连忙又跃起躲避。哪知邓云前头不过虚拉弓弦,正yù去shè时。突兀之际,在邓云左侧斜刺里shè来几道寒光。

    “鼠贼,我等你许久了!”

    邓云大喝一声,纵马就走,shè来的燕子梭全都打在地上。邓云猛地转身,朝着刚才燕子梭shè来的方向,一箭shè出。须臾,惨叫声起,那埋伏贼子怕也栽了xìng命。

    与此同时,杨再兴也杀死一个黑衣人,只剩下那矮瘦汉子。矮瘦汉子自知难敌,一边以燕子梭做掩护,一边望右侧的树丛逃去。

    “想逃?留下命来!!”杨再兴哪里愿意让他逃去,飞马就追。

    “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都给我记住了!我们忠义社绝不会绕过你们!”

    矮瘦汉子扯声喝时,已绕进树丛之内。邓云见杨再兴和郑明追得颇急,恐两人有失,疾声喊道。

    “杨大哥、郑兄弟!穷寇莫追!”

    杨、郑两人一听,想起刚才这些贼子狡诈,连忙一勒马匹。邓云随即策马赶了过来。郑明面sè冷寒,眼神带着几分怒sè,张口便道:“看来这梁兴不过是徒有虚名的恶贼罢了,竟敢设下埋伏,做这下三滥的事情!”

    “我看倒是未必。我们不过意在联合之事,就算此事谈不拢。梁兴也不必狠下死手。何况他竟设下埋伏,便是不yù此事张扬,可刚才那人却又明目张胆地说出忠义社的名字。这等伎俩,一看便知是栽赃嫁祸。如我所猜无误,暗中必是有人,不yù牛、梁两人联合,yù要破坏此事。”

    邓云面sè端然,凝声而道。杨、郑听邓云说得头头是道,已然全信。就在此时,树丛内忽然响起一阵杂乱打杀声。邓云面sè一震,与杨、郑投去一个‘小心’的眼sè后,策马便望树丛内冲去。

    待邓云赶到现场时,只见那矮瘦汉子早被人绑住。除他外,大约有七、八个人。为首一者,身穿一身红袍,浓眉大目,眼光凌厉,颇有几分英气,让人一见便不禁生了好感。至于那矮瘦汉子,则被两人一左一右地擒住,一个面容英俊,脸白唇红的男子正用一根匕首顶着他的喉咙。

    这些人见邓、杨、郑三人策马赶到,都是神sè一变,大多都露出紧张之sè。唯有那红袍汉子,气定神闲,淡然一笑,拱手而道:“我乃忠义社梁兴。不知诸位兄弟如何称呼?”

    邓、杨、郑三人面sè一变,万无想到面前这人便是梁兴。

    “原来是梁义士,恩师乃关中大侠周侗,小子名叫邓云。此番小子前来,正是奉了师命。”

    邓云急跳落马下,话刚说到一半,梁兴身后的手下恐邓云突发袭击,各做jǐng备。梁兴一听是周侗之徒,顿时眼神一亮,急转首打了一个眼sè,然后笑道:“小兄弟可有信物?”

    梁兴甚为谨慎,邓云也是明白,先从怀内拿出一块玉佩。梁兴见了,神sè一喜,把头一点,答道:“这是周老前辈随身携带的玉佩,小兄弟身份不假。这段时rì,大行山并不平静,若有得罪,还请勿怪。”

    邓云也不计较,遂又介绍了杨、郑两人。梁兴听郑明是牛皋的手下,眼神稍有涟漪,不作声sè地向两人拱了拱手。杨、郑也不失礼,忙下马拜见。邓云遂又从怀内取出一封信道:“此乃恩师书信,特命我交予梁义士。”

    “周老前辈乃当世豪杰,若有事吩咐,写信予我,让我登门拜访就是,何必这般客气。小兄弟,你且稍等,待我处理此人,我再请你到我寨里一聚。”

    梁兴笑了笑,随即脸sè一沉撇了一眼那矮瘦汉子。邓云口道‘且慢’,便把适才发生之事,一五一十告知梁兴。

    “好一个不知廉耻的狗贼,竟敢冒充我忠义社的名头作恶!单一宁,你别以为我不知你与那‘快活菩萨’做的好事!红缨让他露个脸!”

    梁兴说罢,向那叫红缨的英俊男子投去一个眼sè。红缨领命,一把揪下了矮瘦汉子的蒙面的黑布,一张丑陋满脸麻子的面皮便显露出来。

    “梁兴!今rì我竟然栽在了你的手里,便没想过活命,是好汉就干脆一点,给我一个痛快!”

    梁兴眯了眯眼,见那人果然是单一宁,也不急着逼供,向红缨说道:“先把他带回寨子。”

    红缨把头一点,临走前瞟了一眼邓云,邓云正是看着他,正暗付这男子怎比女子还要好看,不过很快便发现他没有喉结,便猜到是女扮男装,哪知红缨望了过来,脸sè一红,连忙避开。

    “这人还挺有趣的。”红缨心中暗笑,遂便领着那两个擒着单一宁的汉子率先离去。

    邓云见红缨离开,又不禁地望了望她的背影。这时,梁兴走了过来,笑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诸位兄弟,不如到我寨子一聚,我且备一席,待我们把要事议定,便可以吃饭饮宴了。”

    “好!一切便依梁义士安排。”邓云颔首而答,梁兴也是豪爽,摆了摆手道。

    “我虽能与周老前辈结交,已是万幸,万不敢逾越。诸位兄弟与我年纪相差无多,我不过痴长几岁,就以兄弟便是。”

    梁兴神气真挚,邓、杨、郑三人也不矫情,四人很快便是熟络。一阵后,梁兴领着众人来到芦苇荡前。只见眼前烟雾寥寥,水波平静,四面八方扎着片片芦苇,倒有几分神仙之地的气概。梁兴和邓、杨、郑三人共乘一舟,其余人马各往相乘。

    不一时,小舟行驶,邓云望着四周景sè,不禁叹道:“此处当真是人间仙境,而且这里地势复杂,又有烟雾遮掩,纵有十万兵马,也难攻克此地,我看比起那梁山泊也是差得不多!”

    “呵呵。我这里不过荒野僻地,岂敢与梁山泊比较。”梁兴灿然一笑,口上虽是如此道说,但神sè却有几分自豪之sè。

    “诶。想当年梁山有多少英豪人物,那都是被朝廷逼迫,走投无路,才落草为寇。若是当时,这些英豪揭竿起义,或者如今又是另一番的气象。只可惜,最终还是受朝廷招安,征讨方腊,大半战死,剩下的都被jiān臣所害,所谓鸟尽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真教人可悲可叹!”说起梁山英雄,杨再兴不禁脸sè有些落寞,低声叹道。

    一阵凉风吹过,如也在众人心里吹过。梁兴长叹一声,低声说道:“自古以来忠义两难存,身不由己。”

    “我看却非如此。方腊作乱,全然是朝廷昏庸所逼,否则那时方腊又如何一呼百应,数年间征集如此庞大人马。那些梁山好汉不惜抛头颅洒热血,本意换得天下太平。但如今天下比起当年更为岌岌可危,那祸渊乱根,只要有些许学识之士,都是心知肚明,只是不愿接受,自欺欺人。。”

    邓云此话一出,梁兴登时面sè一变,浑身一颤,张了张口,竟无言反驳。

    邓云迎风而立,轻声道:“可叹那呼保义宋江,一心为国,却把底下兄弟害个jīng光,无人得之善终。梁山好汉的牺牲,没有换来天下太平,那是因为那为首者宋江从一开始便没看清这天下祸根所在!到了如今,真不知,到底还要牺牲多少忠义之士,天下人方能恍然大悟!”

    梁兴脸sè又变,眼神渐渐地变得茫然起来,遂后便一直沉默不语。杨再兴冷冷一笑,转眼望向四周景象,那些烟雾就像是盖在他的心头挥之不散。至于,郑明一直紧皱眉头,时不时会望向邓云。

    那带着几分凄凉的沉寂并无维持多久。小舟靠到了岸边,梁兴的手下早就等候。梁兴强打jīng神,引着邓、杨、郑三人望不远处的寨子。梁兴的寨子,在一小山头上,正好能看清芦苇荡所有的光景,四处都设有哨塔,山头后有不少田地民房。梁兴告诉邓、杨、郑他们,如今世道不好,加上近年各地有不少灾情,他们忠义社平rì会分批去接那些无家可归的百姓到这里居住,算是这些百姓还有寨子的兄弟,大概有千余人。

    “梁兄宅心仁厚,难怪盛名在外。我听说这附近的百姓,都称你为‘梁小哥’。梁兄这般得人心,实在教人敬佩。”

    邓云真心赞道,梁兴淡然一笑,轻声答道:“我不过略尽绵力,但愿天下能早rì太平,毕竟我势单力薄,而且官府亦视我忠义社为眼中钉,这里也容不下天下千万百姓。”

    邓云眼神一亮,沉声而道:“不满梁兄,此番前来,我正为此事!”

    “好!兄弟稍等,我先做安排。然后我们详谈此事。”梁兴心头一震,面sè变得肃然起来,走到一旁向那红缨交代了几句,然后便带着邓、杨、郑三人来到一处幽静的地方,进了一处房间。

    一阵后,红缨端来了茶水,梁兴吩咐让她守在门外,不要让人打扰。红缨领了命,利落地出去了。

第二十四章 奸细

    邓云先把周侗书信递上,梁兴接过,神sè凝重,拆开便看。邓、杨、郑三人也不打扰,坐下喝茶静候。

    不一时,梁兴看毕,眼神略带几分兴奋,沉稳而道:“我看此事确有可行之理。大行山附近的人都称牛义士为公道大王,全因牛义士为人公道,嫉恶如仇,更愿为不公之事出头。至于黄义士更是周老前辈的好友,定也是一方俊杰。我亦早有心与他俩人结交,共商大事,使得大行山势力一统。

    “这般一来,rì后无论是接济百姓,还是保家卫国便更是方便。”

    “梁兄这是答应了?”邓云面sè一喜,疾声问道。

    梁兴微微一笑,道:“兹事体大,我希望能与公道大王,还有黄义士一聚,商议此中细节。”

    “这自然是好。还有一事,我不知当不当说?”邓云把头一点,遂又面sè一沉,沉声而道。

    “兄弟尽管直言。”

    邓云闻言,遂将前番与牛皋、黄机密分析天下大局之言,还有后来商议之事,一一告说。邓云说话间,梁兴脸sè连变,又是惊愕又是紧张,待邓云说罢,又多了几分钦佩之sè道。

    “兄弟果真是世间奇才,你这一般分析,几乎料尽了天下大局将来五年趋势。实不相瞒,我近rì发觉附近多了许多金邦jiān细,包括那单一宁还有那快活菩萨。”

    “快活菩萨?这是哪号人物?”杨再兴眉头一皱,冷声问道。

    “这凶憎头戴金簪,身材高大,借卖chūn药为由,专与官府往来,近年更在十里外的狼头山上,聚集了以他还有单一宁为首的一群恶贼,做尽恶事。我打探出来,他带着他的手下四处描绘地图,恐是要传回金邦。如此一来,rì后金狗入侵,便能长驱直进,势如破竹!”

    “猾贼!我这就杀上那狼头山去,将他碎尸万段!”杨再兴眼睛一瞪,凶光毕露,猛地站起,便yù离去。梁兴急忙拦住,好生劝道:“兄弟稍安勿躁。这群猾贼我早就想剿去,只恨那快活菩萨与官府勾结,我恐一旦大动兵戈,刚杀上狼头山去,那些官兵便断我后路,因此一直不敢贸然举事。所以,我前些rì子还在与寨内兄弟密议,找一时间去寻公道大王,兵分两路,一同除了这些恶贼!”

    “梁兄莫虑。我这就回去与牛大哥商量,以牛大哥的脾气,自不会束手旁观!”邓云神sè一震,拱手便道。梁兴闻言先是一喜,然后似有顾虑,yù言又止。

    杨再兴脾xìng急躁,忙说道:“莫非梁兄信不过我们?或还是信不过牛大哥,恐他反倒来对付你?”

    杨再兴此言一出,郑明顿时面sè大变,隐隐有些怒sè。梁兴急摇首解释道:“非也。诸位兄弟莫要误会。不知你们可曾想过,今rì那单一宁是如何得知消息,早先准备埋伏你们?”

    邓、杨两人心思敏捷,梁兴此话一出,立刻明悟过来,不禁都向郑明望了过去。郑明早前不明,现在却立即反应过来,怒火攻心,整张脸憋得通红,厉声喝道:“你们莫非是怀疑我们寨子里有内应!?还或是你们已经怀疑到我头上来!?”

    “郑兄弟今rì几乎丧命,而且如若真是内应,在当时有数次大好良机可以出手偷袭我俩兄弟。因此,郑兄弟绝不会是。而且我看单一宁今rì之所以会埋伏我们,大多是得到情报,知我们将与梁兄商议联合之事。单一宁恐一旦事成,他与快活菩萨的寨子难保,自不会坐以待毙。”

    “嗯,师弟这般一说,许多事便能解释通了。”杨再兴眯了眯眼,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哼。这些只是你们猜测,你们根本没有证据!”郑明冷哼一声,但神情却显得有几分不自在,其实心里也信了邓云的话。

    梁兴叹了一声,淡淡道:“那单一宁就在寨里,我们在这一味猜测,确是有失公平,不如我们前去审问一番,自能得出结果。”

    “只怕那单一宁自知难逃一死,不会这么容易松口。”杨再兴微微皱眉,随即说道。梁兴、郑明闻言,都露出难sè。

    这时,邓云灿然一笑,道:“此事简单,我已有了计策。”

    梁兴等人闻言,都是眼睛一亮,连忙问计。邓云细细道来,如此如此。邓云计计相扣,jīng妙绝伦,梁兴等人听罢,无不惊为天人,后来更一起商议其中细节,足有两个多时辰。

    这rì,梁兴留邓云、杨再兴在寨里,郑明先是回去。到了傍晚,郑明风风火火地回到自家大寨,寻到牛皋、黄机密,告知今rì遇伏之事,还有单一宁和那快活菩萨的所做的勾当。郑明告知牛、黄两人,他们与梁兴商议后,决定趁现在那快活菩萨还不知两个寨子联合之事,出其不意攻其无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将其剿灭。此下邓、杨两人都在梁兴的寨里协助,等明rì一早,天一亮便可出发。

    牛皋闻言,牛般的大眼一瞪,瓮声瓮气地喝道:“这些猾贼不但作恶多端,还替金狗卖命,实在该死!黄算子,你传我号令,今夜便整备人手,明rì见梁兴的人马一动,我们便立即出发!

    郑明还劳你走上一趟,你下去歇息一会后,便立即回复梁兴,就说我牛皋义不容辞!”

    郑明神sè一震,颔首应诺,正yù离开。黄机密脸sè微微有些变化,他刚才分明发现郑明神态有些不自在,而且他所说之话,有不少疑点,但又想郑明不像是jiān诈狡猾之人,并无当场拆穿。不过牛皋却是信了十足,囔囔着催促黄机密快去准备,就等明rì厮杀。黄机密表面领命离去,但却去找了郑明。郑明在寨子身份不低,配有dú lì的房间。此时他正在自己房间歇息,突兀外头有人喊了一声。

    郑明一听黄机密果然来了,暗付邓云料事如神,更是钦佩不已,这下连忙起身,脸sè肃然,把门打开。门外的正是一脸严肃的黄机密。郑明不等黄机密张口,便投了一个眼sè,示意黄机密进来说话。黄机密面sè一变,暗暗诧异,心头一沉,走入了房间。郑明把门关好,然后走到黄机密在耳边低声说起了话。

    原来邓云自知瞒不过黄机密,便教郑明对他不必隐瞒,同时这计策,若有黄机密配合,更能天衣无缝。

    黄机密听了计策,不禁惊声问道:“这全都是出自邓小哥的手笔?”

    郑明把头一点,黄机密心头一揪,叹声而道:“能想出如此缜密的计策,不但要眼光独到,还需才思敏捷,邓小哥绝非池中之物,其才胜我十倍也!”

    黄机密与郑明又谈了一阵,便是匆匆离去,将计就计通知寨内兄弟,明rì将往狼头山剿匪。后来牛皋更亲自动员,不一时整个寨子都得知此事,各去准备。

    到了夜里三更,寨子里的灯火才纷纷熄灭。原来黄机密吩咐众人,在三更前必须都把事情做好,然后回去歇息,养jīng蓄锐,准备明rì之战。

    夜sè朦胧,四处宁静,时不时能听见田里蛙声蟀鸣。吴刚这夜根本难以入睡,他万万没想到那该死的两个小娃子竟然如此了得,就连单一宁也栽在了他们的手上。现如今,牛皋和梁兴yù要联合攻打狼头山,而且他也从黄机密那里打听到单一宁被梁兴擒住,已为阶下囚,心想自己为金人卖命之事,迟早东窗事发。牛皋嫉恶如仇,对外敌更是恨之入骨,绝然不会轻饶自己。吴刚思念再三,想这寨子万万不能再呆下去了,倒不如趁早离去,通风报信,说不定那‘快活菩萨’还能重用自己,rì后荣华富贵自是享之不尽。

    吴刚想定,遂秘密找了两个心腹,这两人平rì就替吴刚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勾当,这下一听留在这里大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自是愿意追随吴刚。吴刚教二人收拾一番,待三更过去,半个时辰后便从后山神不知鬼不觉地逃去。

    却说,此下吴刚三人鬼鬼祟祟地刚到了后山。蓦然间,前方田野里响起阵阵声响。吴刚面sè大变,便知有人埋伏,心中正想着对策时,忽然听得背后有人叫道。

    “吴刚!你想逃哪!”

    这喊声一起,吴刚身后的那两个心腹,顿时方寸大乱,拔腿就逃。吴刚心头一急,暗恨这两人愚蠢至极,不打自招,也不敢怠慢,连忙动身望邻边的田野跃去。

    忽然间,四周火光晃动,吴刚刚跳入田地,急眼望去时,正见十丈开外,有着三四个人影。其中一人正是郑明,郑明厉sè大喝,张弓拉弦,一箭shè出。吴刚早就吓得六神无主,哪里避得开来,咻的一声,那箭正中吴刚右肩,吴刚往后栽倒,几个汉子连忙扑上,将吴刚擒住。

    与此同时,吴刚那两个心腹也被擒住,郑明带着那几个手下押着吴刚来到后门。吴刚不甘就范,嘶声大喊,眼见人丛里走出一人,正是黄机密。

    “吴刚果然是你!我就想寨里守备森严,若有jiān细通风报信,如何瞒得过你。除非你就是这jiān细!”

第二十五章 计谋狼头山(上)

    “黄算子你别含血喷人,我听不懂你说什么!!”生死关头,吴刚自不会认罪,顾不得右肩疼痛,双眼通红,满脸狰狞地叫喝道。

    “哼!你的心腹刚才早就招了,更何况你若是清白,岂会三更半夜,鬼鬼祟祟地来到后山,而且适才一听我喊话,便急着要逃,你这不是心中有鬼么!?”

    黄机密冷哼一声,义正言辞地喝道。四周的义匪各个神情冷酷,吴刚唯恐黄机密痛下死手,连忙竭斯底里地大呼大叫,要见牛皋,让他主持公道。

    就在此时,一声如若轰雷般的喝响暴起,原来是牛皋带着七、八个手下怒火冲冲地赶了过来,眼见吴刚被擒,正不知发生何事,连忙喝问黄机密。黄机密遂把前事告知,郑明一众兄弟作证,就连吴刚那两个心腹也知势已极也,把吴刚的恶行全盘托出。吴刚却还在狡辩,大叫冤枉。

    “啊啊啊~~!!气煞我也!!事到如今,你还敢嘴硬,莫真当我是傻子么!!”

    牛皋其实面粗心细,听这一说,便猜得大概,一巴掌就扇了过去。牛皋这掌用了十成力气,又是天生巨力,直把吴刚打得半张脸的肿了起来,吐出几颗血牙,连话都说不清了。

    牛皋怒不可及,正yù下令把吴刚还有他那两个心腹一并斩了,这时郑明忽然在牛皋耳边说了几句。牛皋脸sè连变,遂便指着吴刚喝道:“把这良心狗肺的猾贼砍了,他那两个心腹逐出山寨,黄算子、郑明你随我来!”

    牛皋满脸怒sè,吩咐完毕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全然不顾吴刚凄声哭嚎。

    “早知今rì何必当初。弟兄们,给他一个痛快吧。”黄机密叹了一声,和郑明一对眼sè,也紧随离去。吴刚见已无生机,竟忽然发作,大喝一声,甩开身后汉子,挣扎而出,如同一头临死反扑的恶狼向黄机密扑去。黄机密并无武功根底,若被吴刚扑个着实,恐不死也残。还好,郑明早有留心,暗中取了飞镖,眼见吴刚发作,立即甩手shè出。待吴刚看到寒星之时,已然躲避不及。血花四溅,飞镖正中吴刚眉心,吴刚瞪大着眼,尽是怨毒之sè,渐渐地倒落在地。

    “冥顽不灵,临死还要作恶,死有余辜!”黄机密紧皱眉头,眼神带着几分厌恶,摇首而道。吴刚的恶行,也令一众兄弟感觉恶心,无人有丝毫同情。黄机密不愿多留此处,吩咐一人把吴刚随便找个地方埋了,便和郑明离去。至于吴刚那两个心腹,众人虽是不忿,但也不敢违抗牛皋的命令,便是放了。

    却说,牛皋正在后堂等候,等了许久,不见黄机密、郑明过来,正yù喊人去叫时,两人却是来了。牛皋见黄机密脸sè极差,眼睛一瞪,扯着嗓子问道:“那猾贼死不悔改,还敢作恶?”

    “罢了罢了。人都死了。牛大哥,此番能除得此贼,全赖得邓小哥的神机妙算。”黄机密似乎并不想再提此人,很快便转移话题。牛皋一听,不禁露出惊愕之sè。黄机密向郑明投了眼sè,郑明会意,遂把邓云计策大概说出。

    “原来如此。我就觉得奇怪,那单一宁是如何得知情报设下埋伏。那梁兴从此猜到我寨子里藏有jiān细,也是厉害。不过,邓小哥能想出这般慎密的计策,使得那猾贼主动现身,那才是一个绝呐!不过,郑明你适才为何又教我放过那猾贼的同伙,就不怕他们离开后,去通风报信?”

    牛皋面带茫然之sè,向郑明问道。黄机密早就发现两人刚才的举动,微微一笑道:“想必这定也是邓小哥的吩咐吧。”

    郑明把头一点,张口便道:“邓小哥有言,虚之则实,实则虚之。他早就料到吴刚一人难以成事,在寨里定还有同伙。这些jiān佞之辈,贪图利益,又是记仇。若放过他们,他们大多不会从良,反而去那快活菩萨那里通风报信,一来可以报仇,二来又可以得到奖赏。邓小哥料定如此,将计就计,今夜初更时早与梁兴带着忠义社的人马绕远路望狼头山后山出发去了。邓小哥希望,大当家能够依照计划,明rì领着寨里兄弟按原路出发。

    若一切如其所料,那快活菩萨得知情报后,定会领其爪牙前往拦截。待那时,其寨空虚,邓小哥与忠义社的人马从后杀上,与大当家前后夹攻,必能大获全胜!”

    “妙计!!”黄机密一听,惊愕不已,不禁惊呼叫绝。

    牛皋也是听得心头大喜,哈哈笑道:“哈哈哈,我看这邓小哥简直就是诸葛武侯托世!!如此妙计,我自当依从。”

    牛皋主意已定,遂便与黄机密开始商议细节。两人快要谈妥,黄机密忽然想起某事,皱着眉头说道。

    “我听闻那快活菩萨与官府勾结,若是他派人去官府救援,告我们一个聚众作乱,那又如何?”

    “哼。他们不也是一样么?何况那些官兵各个贪生怕死,自私自利,怎会轻易出兵。”牛皋冷哼一声,囔囔道。

    黄机密摇头,便答:“他们本就与官府勾结,就算官府抓了他们,一样可以暗中放走。何况官府素来视我们为眼中钉,那些将领,也想拿我们的人头去邀功。而且狼头山地势也算险要,又是他们的大本营,官府想他们占据地势,再差也能和我们杀个两败俱伤,而一旦官府能将我们还有忠义社一网打尽,那可是大功一件!”

    在旁的郑明,面带几分异sè,接话答道:“邓小哥也料到二当家心思紧密,会有此顾虑。他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要计策顺利,在明rì黄昏时候便能结束战事。到那时,官兵方才赶到,亦不敢轻举妄动。”

    黄机密听言一惊,这时牛皋却是恍然醒悟,大声笑了起来:“哈哈哈,黄算子你却是忘了邓小哥年少英雄,武功了得,再加上那杨兄弟,两人皆有万夫莫敌之勇,有此自信也是难怪!我看你就不用多心,依计行事!真有万一,拼个粉身碎骨便是,不然我等还真不如这些初出茅庐的娃儿么!?”

    黄机密一听,不禁胆气一壮,摇首笑道:“牛大哥说得是!”

    于是三人商议定后,便各自离去,歇息休养,以备明rì大事。

    次rì,阳光普照,万里晴空。且说吴刚那两个心腹昨夜下了山后,果如邓云所料,心中怀恨,又起了贪yù,便连夜赶往狼头山去,通风报信。

    那‘快活菩萨’名叫柏谷,传闻他的母亲被一个辽人强暴,生下他后,抛弃在荒野,正好一个老僧化解时得知此事,便收养了他。老僧本想着因果循环,把柏谷出生告诉了他,本想教他秉着感恩的心,rì后行善。哪知柏谷xìng情大变,后来更是杀了老僧。至此之后,柏谷无恶不作,更是做了金邦的jiān细。

    却说柏谷听得单一宁被擒、吴刚被杀,牛皋、梁兴联合,大举来攻狼头山,吓得又惊又怒,却见这两人神情急切,说得真实无比。柏谷想时势颇急,哪敢怠慢,却又是天xìng多疑,忽然毫无预兆地命人把其中一人拖出砍了,直把剩下那人吓得屁滚尿流,不知所措。

    柏谷冷然一笑,又是再问事情真伪。那人本就说了实话,哭声泪下,忙发誓若有半句虚言,愿天打雷劈。柏谷方才信了,连忙派人前往打探,又教心腹前去平阳府路副总管‘李斌’那里求援,全然没想到忠义社的人马来绕到了狼头山后。

    却说梁兴还有邓、杨等人引着三百人马连夜出发,此下已到狼头山后一处密林内隐蔽完毕。原来梁兴颇有远见,近年早分散人手在方圆百里一带查探地势,描绘地图。众人昨rì商议,邓云在地图上发现此处极为适合埋伏,暗叹天助我也之余,其计也得以顺利实施。

    梁兴平rì管教严厉,忠义社的兄弟极有纪律,少有擅自走动出声者。一束强烈的阳光照落,梁兴用手挡了挡,眉头一皱,向身旁的邓云问道:“兄弟,时候不早,如若公道大王再是不来,恐会误了时辰。”

    梁兴这话一出,四周的忠义社兄弟无不面露紧张之sè,邓云却是气定神闲,斩钉截铁地答道:“梁兄莫虑。牛大哥必会前来,且耐心等候,教兄弟们打醒jīng神,绝不可丝毫松懈!”

    邓云说得煞有其事,胸有成竹,梁兴一听,不觉胆气一壮,竟也信了。而在他身后男子打扮的红缨,那双英气逼人,宛如泛着光芒的大眼不觉眨了眨,眼内多了几分异sè。

    就在此时,上方斜坡里响起了一阵轻微的细响,突兀之间,一道人影晃出,正是杨再兴也。

    “师弟正如你所料!牛皋的人马从大路来了,正往狼头山寨逼进!”

    杨再兴颇为兴奋,双眼jīng光连连。众人一听,无不露出喜sè。

    “邓兄不但武艺了得,更是韬略不凡,虽有周老前辈这般名师指点,但若非天赋过人,绝无这般本领!此人与我相比,如皓月比之荧光,倘若让他统领这大行山的所有义匪,将来必能创一番大业!”

第二十六章 计谋狼头山(中)

    就在梁兴念头闪动间,只见邓云灿然一笑,把头一点,疾言厉sè地说道:“还请诸位兄弟依先前计划行事,各以队伍而列,令行禁止,绝不可擅自而为,乱了阵势!此战若胜,不但能为国家除一大害,更能保得这一带百姓太平。”

    邓云话音一落,众人纷纷拱手而应。邓云遂向梁兴、杨再兴投了一个眼sè,早前三人已有商议,各领一队人马。而为了协助邓、杨两人,梁兴把红缨、李进分别划分到邓、杨两人的队伍。

    不一时,约是过了半个时辰,有人来报狼头山上贼子已出,寨内大约只有百人左右。邓云听报,神sè一凝,立即教各队人马,谨慎而前,缓缓上山,待听得口令,皆得努力向前,一举攻入寨内。众人得令,皆对邓云惟命是从。

    另一边,牛皋亦听得斥候所探,狼头山上的贼子大举来攻,心里一喜。黄机密遂教牛皋先莫轻举妄动,先摆好阵势,待山头寨子一乱,方才趁势而攻。牛皋应诺,速发号令。待牛皋人马阵势摆定,柏谷亦亲自引着两百多贼子来到,就在高处摆开队伍,居高临下。

    眼看两波人马,牛皋那部队伍整齐,纪律严明。而柏谷那部人马,队伍懒懒散散,胡乱站位,黄机密见了暗笑乌合之众,心想若无意外,此番必胜无疑。此下就看邓云他们能否成事。

    黄机密正想间,高处的柏谷已拉起了嗓子,扬起马鞭,对着牛皋扯声叫道:“公道大王,你我素来河水不犯井水,你为何来犯我狼头山!?”

    牛皋一听,一拍马匹,纵马而出,右手一提铁锏,声若轰雷,张嘴便喝:“猾贼,你作恶多端,还不知廉耻的去做金狗爪牙,人人得以诛之,识相的快快下马受擒,大爷还能留你一条全尸!!”

    柏谷闻言,顿时脸sè黑得快要滴出水来,又见牛皋已然出阵,急转首向身后的头领喝道:“谁敢给我杀了这大言不惭的狂徒!!我赏三百两银子!!”

    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柏谷话音一落,一人怒喝一声,手提一柄大斧,策马便出,从高而落,气势颇盛,厉声叫道。

    “我乃‘黑丧狗’班金!狂徒看我厉害!”班金纵马如飞,刹地冲落下来。牛皋大眼珠子一瞪,毫无惧sè,一声喝起,便是盖过了他的叫声,好似轰雷炸开,飞马迎去,电光火石之间,两马相交,班金提手一斧砍落,牛皋一锏打去,力大无穷,‘嘭’的一声巨响,便将班金的大斧打得脱手,与此同时,另一手挥锏就来,正中那班金面门,登时整颗脑袋‘嘣’的一声,脑浆迸裂,血肉横飞。牛皋飞马冲过时,班金尸体已跌落马下,郑明早知牛皋会赢,驰马而出,把班金那匹坐骑牵了回阵。牛皋纵声大笑,挥舞着双锏,吆声搦战。

    牛皋就两合间便把那班金杀死,柏谷还有其一众手下无不惊愕。柏谷自知非牛皋之敌,连声喝令下,其手下头领各个面带惧sè,无人敢战。柏谷怒不可及,急命两名头领一齐出战,夹攻牛皋。那两名头领一听,对视一眼,又见柏谷眼露凶光,不敢违命,只好硬着头皮,纷纷跃马而出。

    牛皋见两名贼子纵马杀来,只是大笑,不退反迎。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两名贼子一左一右,各提兵器,将要杀近牛皋。一人舞起大刀,向牛皋咽喉就砍,另一人挺枪向牛皋胸膛刺去。

    “来得好!”牛皋大喝一声,双锏挥起,啪啪两声,仗着力大,便是打开攻来兵器。那两名贼子被震得虎口裂开,势已弱下。牛皋飞马过时,回手一锏,正中一人后背,那人惨呼一声,飞落马下,碎落在地,掀起一阵风尘。另一人见牛皋这般神勇,哪还敢应战,急忙勒马绕回就逃。牛皋自不愿舍,急驰马赶去,几合之内便把剩下那人打落马下。牛皋麾下人马见状无不叫好,呐喊叫起,声势盖天。黄机密派人把那贼子都擒了回去。

    就在此时,山上一阵喊杀声起。前头七、八人纵马冲下,柏谷更是面sè狰狞,为首当冲。其后一片人cháo,气势颇大。原来柏谷见牛皋勇悍至极,想这般下去,不过平白折了人手,倒不如借着居高临下,作势一攻。

    牛皋眼见柏谷率众杀落,正yù飞马迎去,这时黄机密驰马赶来,疾声叫道:“那柏谷人马来势正劲,大哥先莫冲到,且先退去。我自有应策!”

    牛皋一听,把头一点,勒马就走。柏谷见了,以为牛皋心怯,大声呐喝,领着一众人马,越冲越快。待牛皋退回阵内,柏谷人马已将到三百步内。黄机密面sè一凝,大喝一声,刹时间队伍里面的弓弩手纷纷拉弓上箭,都伏下身子隐蔽躲藏。眼见柏谷人马越来越近,快到一百多步,牛皋麾下人马大多皆有紧张之sè,毕竟如此大规模的厮杀还是第一次。

    须臾之间,随着黄机密一声令下,七、八十个弓弩手纷纷突前,拉弦便shè,霎时间弓弦震动不绝,箭破之声,此起彼伏。柏谷那彪人马冲得正紧,忽见当头一片乱箭,各个吓得面sè剧变,不知所措。随着乱箭迸飞,一道道凄厉的惨叫声响不绝耳,前头数个头领被shè落马下,柏谷使双刀乱拨,尚且能保住阵脚。只不过,就这一轮乱箭,柏谷手下便死了五、六十人,更兼阵势大乱。

    与此同时,在狼头山寨内,蓦然烟火四起,喊杀声震天动地。原来,却是邓云等人已然偷袭得手,杀入寨内。寨里的贼子,措手不及,自乱阵脚,眼见来敌从后而来,似有无穷无尽之势,更为可怕是那两个少年,一人使棍,一人使枪,在寨内四处纵横,无人能敌,不知多少好手被这两人擒杀。

    且说梁兴、杨再兴望左、右两边杀进,邓云直取中庭,三队人马一路势如破竹,梁兴更命人烧起了哨塔,以作信号。就这一阵子时间,寨里的大半贼子不是被杀死,便是被擒。邓云出了中庭,直到前院时,猝然两道寒光闪烁,望邓云突飞而来。邓云面sè一变,正想应备。这时,两道火花暴起,只见那两道暗器,都被两个铁莲子打落。

    邓云转首一望,灿然一笑道:“谢过红缨姑娘了。”

    红缨面sè一怔,似乎没料到邓云竟然发现自己女子之身,眉头一皱,正想说话。蓦然,邓云双眼迸发jīng光,把手中铁棍甩手就丢给红缨,迅疾取弓,策马赶去,把弓一招,打落向红缨后背shè来的暗器,然后又以极快的速度,上箭拉弦,把那偷袭的贼子一箭shè落。这说是慢,其实只不过发生在一瞬之间。

    红缨刚接住棍子,便听得背后一道惨叫声响,还未反应过来时,邓云大喝一声,叫红缨伏下身子。红缨下意识地做出反应,一道寒星倏地掠过,于此同时邓云也侧身避开另一道寒星,立马张弓拉弦,两道箭矢左右shè出,竟是例无虚发,又是两个贼子被击毙。

    想起刚才的险象环生,红缨不禁有些花容失sè,这时却又对上了邓云那双发亮的眼睛。

    “红缨姑娘,这些贼子很是狡猾,你最好小心一点。”

    蓦然,红缨心头似乎起了一丝涟漪,脸sè有些发红,心里如小鹿乱撞,一撇脸,不忿道:“别小看人。我自己应付得来,不用你多管闲事!”

    邓云面sè一怔,却是不知哪里得罪了她,正好这时队伍纷纷赶上,杨再兴引着其队人马先赶了过来,见到邓云便道:“师弟,咱俩先杀下山去接应,这里留给梁小哥便是!”

    此下寨里贼子已除了七、八,而山下战况如何,尚且不知。邓云也不怠慢,把头一点便道:“好!事不宜迟,你我这便赶去。”

    杨再兴闻言一喜,看似甚为亢奋,飞马便走。邓云正yù追上,忽然想到某事,急转首向身后的红缨说道:“红缨姑娘,山下危险,柏谷那些贼子见寨子被夺,或许会来拼命。待会厮杀起来,便不会像刚才那般简单,你且留下此处协助梁兄。”

    红缨一听,英眉一挑,呐声便道:“你自顾便是!”

    说罢,红缨双脚一夹马腹,便疾飞而去。邓云一脸无辜纳闷之sè,不过此下也没这个心思再想,连忙纵马追去。

    却说柏谷那彪人马被一轮乱箭shè得大乱。这时,山上喊杀声大作,烟火冲天。牛皋一见,心头大喜,一举手中铁锏,哈哈大笑道:“弟兄们!邓小哥他们已经偷袭得手,取了这些猾贼的山寨,何不快快随我厮杀,教这些猾贼知道我们的厉害!!”

    牛皋喝毕,迫不及待,纵马就冲。牛皋一众手下,士气大震,纷纷提起兵器,气势如虹,往前突进。反倒柏谷听得牛皋一叫,往后望去,果见寨子烟雾弥漫,四处火光,想寨里那些金银珠宝、地图密件一并失去,顿时气得嘶声裂肺地咒骂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牛皋为首当冲,已然杀入柏谷队伍之内,柏谷见牛皋来势汹汹,方才醒悟过来,又见其人马争先恐后,颇为勇悍,心里一颤,竟不战而退,勒马就逃。柏谷这一走,其麾下爪牙自然再无厮杀之心,纷纷抱头鼠窜,一味逃命。

    “柏谷恶贼!!你哪里逃!!”牛皋纵马狂奔,双锏舞得密不透风,凡被砸中者,不是被当场打死,就是被打得暴飞而去,落个身残。于是柏谷的爪牙凡是见到牛皋杀来,立马纷纷让开。牛皋直取一条空路而去,紧追在柏谷身后。柏谷身旁,跟着十数个心腹,一人见牛皋追得紧,连忙放箭便shè。牛皋刚是一锏打碎,又有几人往来shè箭,牛皋被逼无奈,只好放慢速度,或挡或闪,眼见柏谷快要逃远,气得咬牙切齿,骂口不绝。

    “牛皋、梁兴你两给我等着,待rì后金人杀了过来,我定将你俩碎尸万段,以泄我心头之恨!!”

    柏谷却是不知今rì之事,几乎都是邓云一人计划。正是想时,忽然间,前头山上风尘大起,迷蒙间隐约看到一人骑马冲落,快得如若一道脱弦之矢。

    柏谷眼见之人,正是杨再兴也。此时在杨再兴背后的李进也看到了柏谷,他平rì就负责这一带的情报网,一眼便认出了柏谷,疾声呼道:“杨兄弟,那骑黄马,拿双刀,僧人打扮的便是那柏谷恶贼!”

    杨再兴闻言一喜,大喝一声,连忙甩手加鞭,双腿猛夹马腹,其坐下马匹连声嘶鸣,风驰电掣般向柏谷截杀过去。柏谷眼见杨再兴不过一少年,也是不惧,纵马迎去,口中喝道:“不知死活的东西,给我死开!!”

    柏谷声音刚落,两人已是靠近,眼见柏谷双刀挥起,杨再兴眼神一亮,挺枪飞刺,这般简单一招,却是快得惊人,杀机无限。柏谷心里一抖,急收势躲闪,险险避过。杨再兴一枪刺空,两人交马而过。柏谷回想刚才的险象,方知这少年厉害,连忙往一边逃去。

    “恶贼,休息逃去,纳命来!!”杨再兴猛地一勒马匹,转马便又杀去。柏谷吓得几乎魂飞魄散,满头大汗,全身**,只觉自己这回不知多少次几乎踏入了鬼门关。杨再兴纵马紧追,李进也忙领人马截杀而去。

第二十七章 计谋狼头山(下)

    柏谷叫苦不已,蓦然前头风尘起处,一颇为俊俏的男子挡住了自己去路。柏谷眼睛一瞪,心想这下若不拼命,必死无疑,也顾不得再多,恶从胆边生,挥起双刀,飞马冲突。那俊俏男子正是憋了一肚子闷气的红缨。红缨见柏谷杀来,心头一震,暗想杀了这恶贼,教那嚣张的小子不敢小觑自己,念头一起,骄喝一声,拧起手中长矛便是迎去。

    说是迟那时快,打算拼死一搏的柏谷,已是满脸恶煞地杀到。

    待红缨反应过来时,眼前已是一大片的乱光刀影。红缨心头一紧,连忙舞动长矛迎击。这柏谷恶名昭彰,自非寻常之辈,虽非牛皋、杨再兴这些豪杰英雄的敌手,但也并非女流之辈可敌。红缨武艺虽是不俗,但套路解数都走灵巧多变,但此下柏谷拼死而攻,兼之力大,占了先机,一下子把红缨吃得死死的。红缨暗暗叫苦不已,xìng子却又傲气,不愿就此退走。

    “哼!小女娃,今rì我便拉你来垫背,如果真的逃不去,黄泉路少也不寂寞!”

    这时,柏谷已然发觉红缨的身份,非但没有怜香惜玉,攻势反而更加猛烈。红缨死死咬牙抵挡,让过柏谷一刀,英目里泛起两道异彩,骄喝一声,抖出了连片枪花。哪知柏谷早有准备,一刀飞砍,立即便把红缨的长矛打开,另一手拧刀直捅,红赤的双眼尽是煞气。

    生死关头,红缨面sè剧变,却已来不及躲避,她本以为自己不会怕死,但当死亡接近,方知这是无法抗拒的恐惧。

    咻~~~!

    突兀之际,一声破空震响。柏谷的身子猛然骤止,一道飞影从他的左边脑门,直透过去,从右边脑门shè出。溅飞的血液,扑了红缨一脸,她瞪大着那双俏丽的大目,一时间竟是失了神,以致柏谷的尸体倒落,还浑然不觉。于此,这作恶多端,丧尽天良的凶僧,最终还是难逃一死。柏谷甚至来不及惨叫,便被一箭shè死。

    “红缨姑娘,你可有大碍?身子有没伤着!?”

    就在此时,邓云策马赶了过来,手中还拿着铁胎弓。刚才将柏谷shè杀的,正是邓云。

    “别过来!!”

    忽然,红缨好似被踩到尾巴的猫,尖声叫了起来。邓云面sè一怔,连忙勒住马匹,满脸的不知所措。红缨一勒缰绳,仿佛逃似地纵马离去。一缕阳光shè落,几颗水珠子泛着七彩的光芒。

    “我这又怎么惹恼了她?”邓云眉头一皱,呐呐道。这时李进赶了过来,笑着说道:“哈哈!邓小哥好俊的箭法!刚才这足有百步距离,你竟能一箭将柏谷恶贼击毙,这百步穿杨的本领,实在教人敬佩!”

    “李哥谬赞,我不过侥幸罢了。”邓云一拱手,并无丝毫傲sè。李进见邓云多才多艺,本领了得,却又谦虚、平易近人,心中更是欢喜,又笑道:“红缨那姑nǎinǎi,最恨别人看不起她,把她当做女流之辈,却又爱像女子那般无理取闹。我们兄弟都拿她没辙,只好处处先让。如有得罪,兄弟你多担当着点。”

    “呵呵。李哥说得哪里话。红缨姑娘乃巾帼英雄,我岂敢小觑。这可能有些误会,待会我再向红缨姑娘赔罪。”

    邓云微微一笑,李进听得连连颔首,道:“兄弟真是心胸广阔,我喜爱你极了,如果rì后有幸能与兄弟共事,那该多好!”

    李进话音刚落,忽然响起一阵阵附和之声。原来不知不觉中,许多忠义社的兄弟都赶了过来。邓云的为人、武艺、韬略,已赢得他们钦佩、尊敬,各个对邓云都是赞口不绝。

    不一时,牛皋还有杨再兴等人也赶了过来。杨再兴与邓云打了一个对眼,两人相视而笑。

    “兄弟你真是了得,我牛皋少有如此敬佩一个人,除了黄算子外,就属你了!这番能除得这些猾贼,都是兄弟你的功劳。”

    牛皋朗声大笑,一脸真切说道。

    “牛大哥此言差矣,若无牛大哥、梁兄还有一众兄弟鼎力相助,我纵有再大本领,亦难成事,这话万万说不得。我可担当不起。”邓云灿然一笑,带着几分打趣的味道。众人听了,皆是大笑。这时,郑明策马赶了过来,在牛皋耳边低声道:“大当家的,柏谷恶贼已除,我们要不要这便上山?”

    郑明话中有话,牛皋自也明白,一瞪眼说道:“梁小哥为人仁义,大行山一带谁人不赞,你别多心,丢了兄弟们的脸皮。”

    在对面的李进听了,很快便是明悟,拱手笑道:“我家大当家早有吩咐,教手下弟兄,不可擅自妄取寨子里一切东西,待收拢完毕,回去再与公道大王还有邓、杨两位兄弟商议如何处置。”

    牛皋闻言,大觉失了脸皮,教忠义社的兄弟看小了自己这伙人,狠狠地瞪了郑明一眼。黄机密见这气氛颇为尴尬,微微一笑说道:“我看时候不早,未免夜长梦多,官兵追来,还是早点撤去的好。”

    黄机密这般一提,众人方才醒悟过来,便各自整备队伍。不一时,梁兴也带着其队伍下了山,李进领着队伍前去接应。梁兴把事情交给李进安排,再者从李进口中已得知大概,急忙策马来见过牛皋、邓云等人。

    “时下不是说话的时候,公道大王若是信得过梁某,那些金银密件便暂且交由梁某保管。待回到大行山后,再到公道大王的寨子里商议如何处置。”

    梁兴面sè端然,不卑不亢,拱手说道。牛皋见他温文儒雅,谈吐伶俐,却又有一分豪义之概,自也有心交好,又听他愿来自己的寨子,又敬重他的胆识,张嘴笑道。

    “哈哈,我看妥!就依梁小哥安排便好,还有经过今rì一役,我们这些兄弟都算是生死之交,梁小哥别这般见外,当我是自家兄弟便是!”

    “牛大哥爽快,如此我们先把事情办好,再畅饮纵谈一番?”

    “好!”

    牛皋、梁兴两人说罢,相拜而去。邓云、杨再兴也回到自己的队伍,各队人马,各依行列,纷纷退走。

    渐渐地,到了黄昏时候。再看狼头山一片狼藉,四处有着不少肢体残骸,破器断刃,山头火焰张天,黑烟弥漫。且说平阳府路副总管‘李斌’,乃当朝上将军‘童贯’妾侍的旁亲。

    童贯势力滔天,李斌虽是不学无术,但借着这层关系,也混到了路副总管一职,统率二千兵马。李斌此人视财如命,与柏谷勾结,平rì就做不少伤天害理的勾当,更令人可耻的是,李斌从金邦那里收了不少好处,专门为柏谷描绘平阳府一带地图之事掩护。

    却说李斌听得柏谷派人求援,言大行山以那牛皋、梁兴的贼子,竟联合一起要攻打狼头山。虽然素来自私自利的李斌,懒得去顾柏谷是死是活,但在狼头山上有不少他与柏谷密件,若是这些密件传了出去,他可吃不了兜着走。更何况他收取金邦好处之事,并没有禀报童贯,若是童贯怪罪下来,撒手不理,那他一家二十多口人,便都要成了孤魂野鬼!

    李斌自不会让此事发生,立马征集兵马,向上级禀报前往狼头山讨匪。李斌乃童贯一脉,平rì行事就是嚣张,目中无人,唯恐事态严急,不可挽救,不等回复,便急急引兵而去。

    待李斌将要狼头山时,先头斥候急急回报,狼头山上一片烟火弥漫,山上山下有不少贼子残骸,四处打探却不见人影。李斌一听又惊又怒,连忙催军而行,到了狼头山时,山寨大火已然弥漫开来。李斌面sè狰狞,仿佛烧地是自家似的,急命麾下人马四处寻找,务必要找到活口。直到当夜初更,李斌终于找到几个贼子。原来这几个贼子早前趁乱逃脱,见牛皋、梁兴的人马撤去后,本想下山逃命,哪知却正好见到李斌的官兵,连忙躲在山中,要不是李斌下了死命,定要寻到活口不可,在近七八百人力搜索之下,才将这几个贼子搜出。

    李斌面sè冷寒,先叫麾下将士把队伍整顿,然后领着两个心腹,带着那几个贼子来到一悬崖边口。

    “你们是哪一路人!?”

    “官爷饶命啊,我们都是平民百姓,从无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啊!”其中一个贼子,张口就叫,还不忘一边磕头。其余两个也是纷纷效仿,大喊是无辜良民。李斌冷然一笑,向对面的一个心腹投了一个眼sè,那人会意,一把揪起那答话的贼子,竟是力大无比,不顾那撕心裂肺地求饶,猛地一甩,就把那贼子甩出了悬崖。

    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后,‘嘭’的一声巨响,那贼子恐已是粉身碎骨。

    “你俩不想落得像他那个下场,便如实招来。”李斌面无表情,眼神yīn鸷地望着剩下的两个贼子。

    那两个贼子早被吓得魂魄皆飞,哪敢再是隐瞒,连忙如实告说,不但招出自己的身份,还把今rì其寨子被偷袭,柏谷遭人所杀,整个寨子的同伙不是死就是被擒,寨子被烧种种之事,全盘托出。李斌听得脸sè越来越是黑沉,最后听闻牛皋、梁兴的人马早就带着从寨子收刮出来的金银密件离去,更是压不住心中怒气,仿佛从口子蹦出字来叫道:“这些蛮匪,我定要把你等连根拔起,一个不留!!”

第二十八章 奸贼李斌

    李斌喝毕,抬步就走。那两个贼子正是不知所措,忽然却见眼前寒光闪动,还未反应过来,便都断气了。李斌的两个心腹,各把手中利刃收起,一人快步赶上李斌低声说道。

    “大人,大行山地势复杂,更兼险要。那牛皋、梁兴盘踞已久,势力根深蒂固,若要强行而攻,动辄要万人以上。此事还当要从长计议。”

    这说话的人,绰号‘鬼罗刹’,名叫胡风,为人yīn险狡诈,且武艺了得,本为马贼,后来得到李斌的赏识,成了李斌得力爱将。至于另一人,绰号‘镇平阳’,名叫郭强,身形高大,双臂如有擒虎搏熊之力,亦是李斌的得力爱将。

    “哼,都快要大祸临头了,还计议个鬼!那牛皋还好,只不过一介莽夫,只是他手下有一个叫黄机密的人,听说极多滑头,而且还结交了不少名士。还有那梁兴,他那忠义社平rì就屡屡和我们作对,捣乱了我们不少事。如果他们看到了那些密件,更定会想尽办法来对付我!!”

    李斌一瞪眼睛,整张脸都扭曲起来,在旁的郭强听了,瓮声瓮气叫道:“大人稍安勿躁!我明rì便去大行山,替大人杀了他们便是!”

    “就凭你?你没听胡风说,要对付他们,起码要有万人以上的兵马!你这废物给我用用你那颗猪脑袋!”

    李斌正是气在头上,指着郭强就骂,郭强不敢反驳,唯唯诺诺。这时,胡风眼睛一亮,低声说道:“大人,我们明的不行,何不来暗的?如果他们想要揭发大人,一定会带着那些密件离开大行山。而且他们也会防备大人,定不敢太过明目张胆,因此去的人也不会多。竟如此,大人何不派些好手就在大行山附近埋伏,然后半路截杀,将密件取了,自是安枕无忧!”

    李斌一听,心头大喜,把头一点,冷笑道:“还是你够机灵,就按你说的去做。想这些蛮匪也没这么快动身。今夜我回去便去准备,明rì你就负责此事,记着定要给我办妥了。事成之后,我自会重重有赏!”

    “小人定当肝脑涂地!”胡风咧嘴一笑,拱手而拜。李斌心情亦是好了许多,赞了胡风几句,便收队归去。

    与此同时,且说牛皋、梁兴等两班人马,回到大行山后,牛皋下令大宰牛羊,大摆筵席,以作庆祝。至于收刮得来的金银,牛皋、梁兴商议,把其中一半都分予邓云,毕竟邓云功劳最大,而且还shè杀了柏谷,他分得一半,众人都无意见。不过,邓云却是不受,直言惩恶除jiān,乃是理应之事,岂可索取酬劳。牛皋、梁兴等人执意如此,更说若邓云不取,他们自也不敢去取。邓云听了,便取了一半,却又即刻宣布要分予弟兄。牛皋、梁兴等人见了,又是惊讶又是敬佩,在这乱世,大多人都是自私自利,为利所趋,邓云能视金钱如粪土,慷慨相赠,如何不教众人折服!

    杨再兴见邓云不取分毫,也是豪气,随即也宣告把他那份分给诸位兄弟。

    “邓、杨两位兄弟,年纪轻轻,不但文武双全,更是豪气慷慨,实在教人无地自容。牛大哥,小弟有一提议,这些钱财都是不义之财,多是从百姓身上所取,近年灾害连连,平阳府一带聚了不少灾民。我看那剩下的一半何不用来开设义栈,救济灾民?”

    牛皋闻言,眼睛一亮。这时,在旁的黄机密颔首也道:“朝廷昏庸,公道难存,再有天灾**不断,我们虽无实力改变天下大局,但做些力所能及之事,也是好的。”

    黄机密之言,大合牛皋心中之意,牛皋随便应下。梁兴见牛、黄两人皆是仁义之辈,暗暗庆喜。

    这时,杨再兴走了过来,双眼锐利,凝声而道:“竟然钱财都分妥了,何不看看那些密件,看官府之中,到底是谁在和柏谷做这龌蹉的勾当!”

    梁兴与牛皋对视一眼,遂令手下把装着密件的木盒取来。梁兴当着众人打开,木盒内大概有数十封信。黄机密说道:“我们一同来看,这也省点时间。”

    于是牛、黄、邓、杨四人,纷纷向盒子里取信,便是开始观看起来。莫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盒子内的密信全都没了。四人互相交流一番后,发现这与柏谷联系的,几乎都是以平阳府路副总管李斌为首底下的一班大小官员,算是李斌,共有八人。

    “这些狗贼竟为了一己私利,甘愿为金邦走狗,实在该死!”牛皋咬牙切齿,瞪眼囔囔叫道。

    黄机密却是面sè凝重,道:“这李斌乃是大jiān贼童贯的那一脉人。童贯势力滔天,更手握兵权,若是此事与他有所关联,后果不堪设想,国将有岌岌可危之祸也!”

    杨再兴脸sè一变,急忙问道:“黄兄此言怎讲?”

    “官家老爷宠信童贯,国家军务之事多由他来打理。若是童贯与金邦私通,暗施便利,金邦便能不费吹之力杀到汴京,待那时恐怕官家老爷还尚蒙在鼓里,朝中一班文武包括他都要成了金邦俘虏!”

    黄机密摇首一叹,脸上尽是愁sè。梁兴亦是愁容满脸,沉思了一阵后道:“兹事体大,此下乃国家危急存亡之秋,我辈中人自是义不容辞。实不相瞒,我与宗泽老将军曾有数面之缘,老将军嫉恶如仇,对国家忠心耿耿,且又是当今唯一能在朝中与童贯这大jiān贼分庭抗礼的人物。待今夜一过,我便立刻收拾行装,前往汴京去见老将军,与其说明此事!”

    “慢!我曾去过几趟汴京,也有些相熟之人,我愿与梁兄结伴同行。”梁兴话音刚落,黄机密便面sè沉着地接话说道。梁兴也知黄机密认识朝中不少名士,自是愿意,颔首应道:“有鼎鼎大名的黄算子同行,自然是好,只不过这寨中之事。”

    “哈哈!这当然以国事为重,更何况像黄算子这般旷世奇才,留在这里,岂不委屈了他?黄算子你尽管放心做事,家里自有我来看管!”

    牛皋摆手一笑,望向黄机密的眼神中尽是真挚的兄弟情义,还有几分难以隐藏的不舍。黄机密拱手一拜,凝声而道:“这段rì子,劳烦大哥照顾了。小弟把事完成,定立即回来,与大哥相聚。”

    牛皋只觉鼻子一酸,撇过脸,连说是好。梁兴叹了一声,随即也与旁边的李进吩咐事务。

    邓、杨两人看在眼里,都暗暗羡慕这些好汉英雄的情谊真挚。忽然两人目光接触一起,不约而同地笑起,感情之深厚,绝不逊sè于牛、黄两人。

    牛皋、黄机密与梁兴说了几句,然后黄机密脸sè一震,蓦然先向邓云作揖一拜。邓云面sè一惊,正不知何事,耳听黄机密说道:“邓小哥绝非池中之物,迟早一鸣惊人,我知大行山这地方留不下邓小哥。但邓小哥若不嫌弃,我等大行山一众义士,愿以邓小哥为首,共创一番大业!”

    邓云心中一揪,已是掀起了千层浪,脑念电转,却还是摇首婉言拒绝道:“大行山的兄弟,各个英雄,人人豪杰,小子何德何能,焉敢担此大任。何况小子年纪尚幼,恐难服众!”

    邓云话音刚落,梁兴便脸sè一震,接话道:“邓小哥此言差矣。你年少老成,武艺了得,更愿身先为卒,那柏谷便是被你shè杀,弟兄们无所不服。再者,你腹有韬略,计谋过人,就今rì狼头山一役,我等不但成功将柏谷一脉贼子连根拔起,弟兄们更无一折损,可谓是大获全胜。更为难得的是,你不但文武兼备,更是德志高远。譬如适才,你能将所得金财,慷慨赠送,重义而轻利,弟兄们无不感激。

    何况你前番分析天下大局,料得将来五年趋势,撮合我等大行山兄弟,早先未雨绸缪,暗蓄势力,联合抗金,以备大乱,足以见得你高瞻远瞩,凭你这般心智,我等弟兄追随,岂愁不能创一番大业耶!?”

    邓云听了,心头一阵涌动。牛皋见邓云尚在犹豫,哈哈大笑,道:“若由邓小哥做这头,我敢保证大行山上下共七百多号弟兄,都会心悦诚服。我牛皋自会辅佐你左右,无论上刀山下火海,如果皱半个眉头,我就不姓牛!”

    “梁兄、牛大哥英雄了得,本就是这大行山的头领,小子岂敢居上?此事莫要再提。”邓云似乎自有另一番思量,而且现在确实不是时机。在旁的杨再兴听了,眼神忽地shè出两道jīng光,猝然走出,一脸坚定地说道:“若是师弟愿意,不嫌杨某无才,杨某愿追随左右!”

    “杨大哥你!”邓云面sè一震,竟万万未料到,脾xìng倨傲的杨再兴竟也愿随他。杨再兴咧嘴一笑,眼神尽是炙热的光芒。牛、黄、梁三人面面相觑,皆来劝说。

    一阵后,邓云叹了一声,凝神而道:“幸蒙诸位兄弟青睐,小子虽亦有意与大行山的英雄,创一番大业,不愧这男儿之身。但事关重大,小子此番前来本就奉了师命,家中父母亦是rì夜盼望小子尽快回家。若是小子就此落脚,成了这大行山的头,恐恩师、父母怪罪。此事非小子有失果断,实乃恩师、父母,对小子有养育、教诲之恩,诸位兄弟可否等小子与恩师、父母商议此事之后,再做回复?”

    牛皋闻言,把头一点,瓮声瓮气道:“百善以孝为先,何况此事一旦沾身,便难以回头。你与父母商议,也是理所当然。”

    与此同时,梁兴与黄机密对视一眼,眼神交流后,黄机密张口便道:“周老前辈乃当世豪杰,若是邓小哥能得他认可,将来各方天下义士定将蜂拥相赴!”

    邓云见牛皋等人都是认同,心中稍稍一松,不过暗自却在腹诽道:“师傅他老人家会同意么?还有爹娘,他们常说平凡是福,若他们知得此事,还不知有什么反应,爹爹大概会大发雷霆,娘亲的话恐会百般拦阻。”

第二十九章 上京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邓云自问比不上那些古往今来的枭雄人物,为成大事,至亲亦可弃之不顾。在邓云心中,自己的‘爹娘’还有周侗,是他最为重视的亲人,也是最重要的存在。为了他们,邓云可以放弃所有。但是,邓云心底里却又是极为希望他们能够支持自己所择之道。

    当夜,寨子里欢声四起,两班人马经过今rì一役,皆成生死之交,何况大家本都是忠义之士,豪爽之辈,很快便是熟络,各窜席位,酒碗碰撞声响个不停,叫好声此起彼伏。在上首那桌,牛皋拉着黄机密喝个不停,倒有想把他喝趴下,让他明rì无法动身离开之意,还或是想着让他把离开时rì欠下的酒一次喝个干透。黄机密却也放开来喝,陪牛皋喝个痛快。至于梁兴、李进则围着邓云、杨再兴两人敬酒,杨再兴酒量极好,就像个无底洞,恐邓云年少不胜酒力,以一敌二,竟把梁、李两人喝得节节败退。却是那红缨姑娘,换了一身轻装,竟盘下了满头发丝,刚来时直把忠义社的弟兄吓得不轻。至于牛皋等人都看得直瞪眼睛,被红缨的英气美艳所折服。红缨一开始自斟自饮,后来有了几分醉意,又见邓云落单,也是豪气,便来与邓云对饮。佳人相请,邓云自不会拒绝,两人越喝越快,却无料到红缨竟是女中酒豪,喝起来就像喝水,六、七碗下来,还不尽兴。

    盘下头发,多了女子姿态的红缨本就吸人眼球,还快四周都围满了人,都在喝彩助兴。在众人面前,邓云自不会落了面子,与红缨渐渐越喝越多,四周人看得酒兴上来,都纷纷各自回席拿起酒碗互相敬酒。

    这一夜,许多人都喝得烂醉。邓云也喝得糊里糊涂,在尚有一丝神识前,分明记得自己靠在了如温玉般柔软的东西上,而且还有一阵淡淡的幽香,使得他不禁往里蹭了蹭,安稳地睡过去了。

    到了第二天,邓云刚一睁开眼睛,便立刻感觉头痛yù裂,痛得不禁呻吟了两声,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在一简朴宽广的房间内。邓云感觉口干舌燥,连忙翻身下了床榻,拿起茶几上的水壶斟了一杯水喝下。

    “咦?还是热的?”邓云脸sè微微一怔,回身一望,又见到床头边摆着洗漱的水盘,不禁一笑,暗付道:“没想到牛大哥xìng子粗犷,实则这般细心。”

    邓云正想间,忽然房门打开,从外面走进一人,标志xìng的剑眉星目,不是杨再兴还是谁?

    “哈哈。师弟你醒来了?没想到你年纪轻轻,便这般风流,兄弟可是佩服得紧啊!”

    杨再兴眼睛一亮,挤眉弄眼,嘴上更挂着一抹玩味的笑容。邓云却是一脸茫然,呐呐问道:“杨大哥我怎么听不懂你说的话?”

    “哦?你这话若传出去,可苦煞佳人心了。昨夜你喝得大醉,一头便栽倒在红缨姑娘怀里,怎么拉也拉不开。还好人家红缨姑娘不嫌弃你,任由你放肆,后来等你睡死了,才让我们把你这大老爷搬了回来。依我看啊,你昨rì在狼头山屡屡相救佳人,已赢得佳人倾心。要不是这样,她怎会一大早便来看你,还替你热好了水,还准备了这些洗涮的用品?”

    杨再兴挑了挑眉头,看着邓云一脸惊愕诧异的脸sè,心里竟有一阵快感。

    邓云虽两世为人,但前世因学业繁忙,后来更一手谋划了那长达数年的计划,根本没有时间谈情说爱,因此对这感情之事,还是十分懵懂,更不敢擅自猜测,唐突了佳人。

    “杨大哥莫要乱说,我是男儿无所谓,但若是坏了红缨姑娘的名声,可如何是好?而且,你明知我酒量不佳,昨晚怎么不替我挡酒呀?”

    “哼!你还有嘴脸说,你一看到红缨姑娘便双眼发光,后来喝醉了,发倒主动去敬人家的酒,谁敢拦,你便跟谁急。啧啧,没想到啊,平rì见你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喝醉了酒便成了登徒浪子。”

    杨再兴先是哼了一声,然后想起邓云昨夜的醉态,不禁啧啧的怪笑起来,惹得邓云不禁脸sè一红,想去解释,却想这事越说越乱,只好心中着急。

    杨再兴看得欢喜,连步赶上,一把搂住邓云的肩膀,咧嘴笑道:“嘿嘿,看你急成这个样子!快快如实招来,你对红英姑娘有没有意思,如果有的话,我这做师兄的便为你出头!”

    邓云快被杨再兴搂得快透不过气,心里却也是乱了,脑海里不禁涌起了一副画面,青丝轻扬,黛眉俏眸,黑衣束身,苗条动人。那吹弹可破的雪白肌肤,jīng致如同经过鬼斧神工的五官,隐隐间带着几分不屈于人,倔傲的英气。

    这不正是红缨昨夜的样子?邓云心头一揪,手一推,脚步微侧,身子一缩,灵巧地挣扎出来。眼看杨再兴伸手又伸出魔掌,故意露出惊sè,连忙叫道:“对了!这是什么时辰了,黄、梁两位哥哥要出发了么?”

    杨再兴听邓云这般一叫,顿时想起了要事,一拍额头,急急囔道:“对囖!我来这里,就是来叫你起来去大堂,黄、粱两位哥哥准备动身了!大家都在大堂等着你哩!”

    “这么要紧的事,你怎么才记起呐!”邓云脸sè一急,连忙在水盘里唰了一把脸,然后又急急走到茶几上,拿起水壶,漱了口,便和杨再兴急急地望大堂赶去。

    待邓、杨两人赶到,正见牛、黄、梁、李还有红缨等五人。牛皋最先看到邓云,扯着大嗓子哈哈笑道:“邓小哥你终于醒囖!怎样,昨晚睡得可是踏实!?”

    牛皋这一说,其他人都露出了打趣的笑容。红缨脸sè一红,连忙撇过了脸,却又不禁地用余光瞟向了邓云。邓云也是害羞,走了过来,挠了挠头,求饶似地说道:“牛大哥你就别打趣我了。昨夜,我也喝得迷糊。”

    “呵呵。常言道,酒后见方能见真xìng情。我看邓小哥你就别解释了。否则岂不辜负了佳人一番美意么?”黄机密眨了眨眼,红缨顿时脸红得像个熟透了苹果,张了张口,却又不知说什么,急忙求救似地望向旁边的梁兴。哪知梁兴也是有意撮合,一脸意味深长的神气说道:“兄弟。红缨自小无父无母,虽然xìng子是倔了点,但实在内里还是女儿心思。我待她如自家兄妹,平rì百般疼爱,苦的累的都不让她做。但她就是好强,不愿让人看不起,做事练武都是刻苦,如若你们果真有意,你可要多多照顾她呐。”

    梁兴说得毫无虚假之情,真挚诚心,倒像是一个哥哥把自家妹妹托付。

    “哥哥!你!”红缨一听,又羞又急恨不得找个洞坑钻进去,一跺脚,逃似地离开了。

    邓云见红缨离开,张了张口,却不知所说些什么。梁兴见红缨这般反应,心里微微一叹,暗付:“看来红缨果真动了心。邓小哥虽乃旷世奇才,前途不可计量,但也注定其一生充满无数危难。祸兮福兮,实在教人难以预测。只不过两人若能真心相待,我这做哥哥的理应支持。”

    梁兴想罢,便又一笑,道:“你等两人之事,且先不说,rì后果真有缘,自是水到渠成。时候不早,我们也该动身了。”

    黄机密见梁兴望了过来,微微颔首,先取出一封书信,递给邓云,边道:“邓小哥劳烦你把此信转交周老前辈。”

    邓云面sè一震,小心接过。这时,梁兴也取出了一封信道:“真是巧了,我也有一封信,还劳烦邓小哥,一并交予周老前辈。”

    “好!我一定亲手交到恩师手上!”邓云小心翼翼地把两封信收好。忽然,黄机密面sè一紧,低声说了一番话,众人听罢恍然大悟,然后便开始商议。最后,把事议定,牛皋随即叹了一声,带着几分不舍,说了一句出发吧,便迈起了步伐。众人各对视一眼,纷纷紧随。

    不知不觉到了晌午时分,邓云等人把黄、粱两人送到了山下十里外的亭子。众人谈了一阵后,仍是依依不舍。黄机密把马一勒,拱手说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待我和梁兄把事完成,便回来与各位兄弟一聚。希望到时候,邓小哥也回到大行山,做我们的头,共举大事!”

    黄机密话音一落,众人纷纷应和。邓云心里感动不已,甚至有些冲动,立刻答应此事,不过最终还是忍住,答道:“小子有幸得诸位英雄如此推崇,回去后必想尽办法说服恩师、父母!一旦得到他们首肯,即连夜加鞭回来与诸位兄弟相聚!”

    “哈哈!好!君子一言九鼎!邓小哥竟已答应,两位兄弟也不必顾虑,安心上路,哥哥我自会把家看好,等你们归来!”牛皋哈哈大笑,黄、粱两人再一拱手,便转身勒马便是离去。

    蓦然,在两边高坡草丛中,响起了微微的杂响。杨再兴耳朵张动,冷哼一声,低声道:“哼。果如哥哥所料,这些狗贼当真想半路截杀!”

    “先别张扬,依照计划,等黄算子和梁小哥再走远些许。再去动手。”

    牛皋大眼珠子微瞪,也是压着声音说道。此时,邓云也是神sè冷然,暗中伸手掏入怀内,用大中两指扣住一颗铁莲子。

    蓦然,一阵清风拂过。黄、粱两人策马已进入前方一处密林。牛皋轻喝一声动手,邓云立即甩手朝一方向,猛地甩出了铁莲子,铁莲子化作一团酒杯大的寒光,倏然地飞入草丛,只听一声惨叫,然后便是一阵滚落之声,一具尸体正好躺在路上,见那人中印堂上,一颗铁莲子深嵌入脑,死相颇为恐怖。与此同时,杨再兴亦shè出一颗铁莲子,右边草丛内发出一阵震响,须臾之间,一道人影就从附近窜出。邓云早有准备,又是甩出一颗铁莲子,那人脚还不曾沾地,便被铁莲子击中,惨叫一声,翻跌在地。恍然间,杨再兴飞马已到,手中枪支咻地刺出,正中那人胸膛。

    “厉害的还在后头,走!”牛皋扯着嗓子一叫,策马便冲。邓、杨两人立即飞马追上。

    且说,那‘鬼罗刹’胡风领了李斌之命,带着数十个好手,就在大行山十里外的烟雨亭附近埋伏。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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