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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坐井观天的青蛙     蛮匪txt下载     蛮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章 再惩恶人

    这条路乃是通往汴京、还有河北一带的必经之路。胡风料定大行山的贼子必通往此路,早就设下埋伏。

    这下,胡风带着十数个好手,正埋伏在坑里,蓦然听得马蹄声起。胡风面sè一紧,急往望去,正见黄、粱两人策马赶来。

    “好!这下子我可立下大功了!”胡风心头大喜,正相想间,有人已拉起了绊马绳,眼看黄、粱两人就要策马冲到,摔个人仰马翻!

    猝然,黄、粱两人似早有预料般,猛勒缰绳,两匹马匹前蹄高跃,嘶声高鸣。‘镇平阳’郭强看得眼切,早已压耐不住,大吼一声,翻开上头遮掩之物,从坑内一跃而出,抓住一柄泛着寒光的大刀,先向黄机密扑了过去!

    “这郭强简直比猪还蠢!”胡风见状,心中怒骂,却不敢再有怠慢,连忙把头上盖子一推,疾呼叫道:“放箭!!”

    胡风话音一落,顿时四周先是响起一阵阵杂响,只见有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坑子,或三、四人或五六人堆在里面,不少人更是拿着弓弩。

    “撤!”黄机密临危不乱,一声喝起,转马便走。与此同时,梁兴也拉回了马,与黄机密一同往回冲去。郭强见状,怒声大骂,又听胡风在后急呼趴下,随后一阵阵弓弦弩震响起,郭强吓得望地下就扑。一根根箭矢倏然窜飞,不过黄、粱两人早有准备,已然逃开,兼之那些偷袭者shè得又急,箭矢不是shè偏,便是够不着。

    “气煞我也!!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去追啊!如果让这两人逃走,我们都要死!!”胡风心知此番已经打草惊蛇,若想再设埋伏,绝非易事,如果他失败而归,李斌定会雷霆震怒,一怒之下,恐怕小命难保!

    胡风竭斯底里地大喝,顿时让这些恶徒反应过来,纷纷从坑上跃出,追了过去。郭强早就爬起,为首当先,一边舞动着大刀,一边嘶声大喝,直喊莫走!

    就在此时,前方一大片风尘掀起,郭强睁眼望去时,人影纷纷,正见一少年郎骑在一马上,拉起一张铁胎弓,随即一道快影猝然shè出。郭强心里一揪,下意识地望旁边就扑。电光火石之间,那道快影几乎就贴着郭强的身体一掠而过。郭强倒翻在地,心中还有余悸,暗想这回遇到强敌,哪敢丝毫怠慢,猛地弹起身体,睁眼望时,又见一道快影,夹带着劲风迎面扑来。

    “连珠箭!”郭强急侧身一避,幸好躲过了要害,箭矢插入他的右肩,力劲颇猛,径直穿透而去。郭强痛呼一声,往后就倒。

    有如此神乎其技箭术的,那少年郎自然就是邓云。与此同时,杨再兴跃马冲起,郭强刚是起身,就见一匹骏马高高跃起,一道寒星倏然shè了过来。郭强根本来不及躲避,便被那道寒星击中了额头。正在后面追来的胡风还有数十个恶徒,眼见郭强后脑勺猛地凸出一柄枪刃,吓得无不变sè。杨再兴面目凶戾,一拔枪头,血液飙飞,郭强往后就倒,眼看死绝。

    “好!杨兄弟好快的枪法!!来,看看我双锏如何!!”这时,牛皋纵马从杨再兴身边冲过,扯着雷公般的嗓子喝起,舞起双锏向前方的人丛内突入进去。那些恶徒看得眼切,连忙张弓shè箭,别看牛皋长得健硕庞大,身手却是灵敏,晃身闪避,箭不沾身。胡风气得只觉七孔冒烟,连喝shè马。于此同时,杨再兴也飞马冲起,与牛皋一左一右,飙飞过来。牛、杨两人势如骑虎,凶煞骇人,那些恶徒跟着李斌,平rì里穷凶极恶,杀人放火勾当做得多了,不过对付的大多都是平民百姓,就算是遇到较为棘手的寇匪,也仗着自己这伙人,人多势众,背后又有李斌这老大爷撑腰,敢去作恶。但这下眼见牛、杨两人,如有万夫莫敌之勇,各个吓得方寸大失,在前头的人晃过神来,牛、杨便已杀到。只见牛皋双锏舞动,如有破岩裂石之威,大杀四方。杨再兴挺枪驰马,径直冲突,一路下来,血液飙飞,人人乱翻,胡风眼见这般险境,心知难以成事,保住小命要紧,拔腿就逃。牛皋大喝一声,纵马赶去,眼见就要追上,正yù挥起铁锏砸落时,胡风忽地往右一扑,同时转身从shè出一道飞镖。牛皋目光敏锐,心灵手巧,早就防到,把锏一横,朝那暗器挡去,忽又听叮当两声,斜刺里又飞来一道暗器,另一手拧起铁锏又挡。彭彭两声,两道暗器都是跌落。胡风听得声响,便知未能得手,身体一窜,便又逃去。

    与此同时,杨再兴被那群恶徒围在垓心,这些恶徒自不愿坐以待毙,纷纷怒吼,内中一人,自恃身法轻快,连人带刀一齐飞来。杨再兴看得眼切,眼暴jīng光,用足右臂之力,舞起枪支一扫。那人手中刀先被磕飞,虎口也被震裂,刚惊呼一声,杨再兴枪支又动,就势一枪打中头上。又有一人,趁乱偷袭,杨再兴大喝一声,手中枪支,就如自身臂膀,伸展自如,腾飞扫去,将其击出丈许远近,撞翻几个恶徒,倒地身死。有一人,想杨再兴连番攻势,势已极也,正往前赶,猝然一道箭矢迸shè飞来,把他shè个透心穿。

    “杨大哥勿惊,我来也!”

    邓云飞马张弓,连连shè箭,无论准头还是速度,都是极佳,例无虚发,连shè死几个恶徒。就这转眼之间,这些贼党死伤了十数个,余下群贼多半胆寒起来。内一彪形大汉,首先呼哨一声,便yù逃去时,身才纵起,忽听迎面大喝:“走狗休想活命!”

    眼见一片黑影带着一股疾风,已迎面飞来,手扬处,血液、脑浆飞腾,大汉凌空翻倒,便是倒地不动。余下群贼眼见来者正是牛皋,吓得各自逃命,纷纷散开。邓、杨、牛各望追去,又是杀死七、八人,剩下的两个跪地求饶,甘愿受擒。

    少时,厮杀已经结束。黄机密和梁兴并马而来,看见四周光景两人都不禁皱了皱眉头。

    “大哥你早前追着那人,好似就是他们的领头,你可将他杀了?”黄机密凝神向牛皋问道。牛皋面sè微变,露出几分怒sè,不忿答道:“那猾贼甚是狡诈,又通暗器,借着树林复杂,逃脱去了。我追了一阵,见追赶不上,便折返回来。”

    黄机密点了点头,便转首望向那两个贼子,眼睛一眯,冷声说道:“你俩若想活命,便如实告答,别想瞒过我黄算子,但我听得一句虚言,你俩必死无疑!”

    那两个贼子听了黄机密的身份,吓了一跳,黄算子之名传遍整个平阳府,谁人不知他聪慧至极,料事如神,暗暗叫苦不已,忙答定如实回答,不敢造次。于是,黄机密便问他俩是谁人所派,有何目的。贼子所答,与黄机密所料几乎一样,正是李斌恐东窗事发,又不敢过于张扬,便在这里设下埋伏。随后黄机密又问那唯一逃去的贼子身份,得知他便是数年前在附近一带作恶多端的‘鬼罗刹’胡风。

    “原来是此人,难怪身手这般了得,在牛大哥双锏之下还能逃得xìng命!没想到他竟然投靠了李斌这个狗官!”忠义社最擅收集情报,对于胡风此人,梁兴也是了解,微微露出几分凝重之sè。

    “哼,蛇鼠一窝,迟早将他们一窝端了!”杨再兴冷哼一声,锐利的双目,发着阵阵jīng光,似乎全然不惧李斌官府的身份,还有他背后的势力。

    “李斌毕竟是朝廷命官,与他大动干戈,只会落下逆贼之名。那胡风素来贪生怕死,是个滑头,我想他一时半会不敢回去见那李斌。事不宜迟,梁兄我俩速速动身,前往汴京,早一分赶到,便多一分扳倒李斌这个狗官的机会!”黄机密神sè端然,疾言厉sè而道。梁兴把头一点,应和一声,便准备动身。

    “慢!黄算子,你俩此途危难难卜,我和你俩一同前去,也好有个照应!”牛皋忽然叫住两人,瓮声瓮气地叫道。

    “不可!若是大哥一起离开,大行山诸多兄弟群龙无首,倘若李斌得知胡风并未成事,我等已去了汴京,定然怀恨在心,领兵杀上大行山,以作泄愤也是说不定!”

    黄机密不假思索,严正言辞地拒道。牛皋一听,也是来了蛮脾气,呐起嗓子就答:“大行山地势复杂、险峻,李斌没有上万兵马,哪敢过来?何况不是还有李进兄弟看家?”

    黄机密神sè一紧,摇首又道:“现在大行山两班人马联合,李进兄弟管辖忠义社,已是不容易,哪里还能顾得我们那些弟兄,而且李进兄弟为人仁善,有失厉行之风,一旦到了紧急关头,恐我们那些弟兄不愿听从!”

    牛皋似乎打定主意,非去不可,声音又高了几分道:“那便让邓小哥暂时当这个头罢!反正这位置,我们本就留予他!他早些熟悉,也是好的。山上的弟兄都敬他!”

    牛皋这话一出,邓云顿时脸sè一变,梁兴却是眼睛一亮,连忙便道:“我看此事妥当。邓小哥机灵聪慧,有他看守,大行山自是万无一失,就怕邓小哥不肯应承!”

第三十一章 大行山的新匪首

    梁兴说话时,还不忘向黄机密投去眼sè,黄机密心领神会,接话便道:“如若邓小哥看家,确实是好。但这事一旦沾身,邓小哥rì后便与大行山撇不开关系。我等承邓小哥的情,已经太多,还要强人所难便太过分了,而且我们也不好向周老前辈交代。”

    “哎!这说的什么话,咱们去办的事关系重大,牵连整个国家社稷。邓小哥为人仁义,岂会袖手旁观。”牛皋亦是心细,见梁、黄两人一唱一和,便明白大概,遂又囔囔叫了起来。

    “呃!这!”

    “师弟,你还考量做甚!世伯还有你家父母那里,我来rì帮你走上一趟通秉便是!”杨再兴也不知打着什么主意,邓云心里一沉,最终还是应是。

    “竟如此。我自是义不容辞。”

    “哈哈!兄弟义气,这实在是一大喜事!黄算子、梁兄,我看今rì如何再赶,还是要在桃李庄歇上一夜。你俩先行出发,我先回去交代一番,今夜三更便能赶过来。”

    牛皋大喜,遂便向黄、粱两人吩咐。两人颔首一点,与邓、杨一拱手,道了一声保重,便纵马离去。临走前,黄机密暗给了牛皋一个眼神。牛皋会意,教邓、杨两人先行,他还有些话问那两个贼子。邓、杨心中领会,杨再兴倒没所谓,反倒邓云有些不忍,毕竟那可是两条活活的xìng命啊。

    待邓、杨离开不久,路后响起了一阵惨叫声响。邓云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旁边的杨再兴却是神情冷酷地说道:“那些贼子早已泯灭人xìng,死有余辜,师弟你何必记心。”

    邓云心头一揪,张了张口,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现在的邓云还是有失果断狠辣,只不过在这乱世,他注定终将改变。

    不一会,牛皋策马赶了过来,双锏上还有些血液在滴落。三人随即一同回到大行山,牛皋一边命郑明通知底下大小头领,一边又取了一块刻着‘忠义’的玉牌交予另一名头领,命他通知李进,教他带上忠义社的重要人物速来一聚,有要事商量。牛皋吩咐毕,便去收拾行装。邓云低头不语,就与杨再兴在大堂等候。

    约是半个时辰左右,牛皋手下大小头领,还有暂以李进为首的忠义社一干重要人物都已来齐。牛皋把他和黄、梁两人的决定宣告于众,众人不禁都露惊讶之sè,不过很快李进、郑明反应过来,先后拱手恭答,愿听从吩咐。众人见状,纷纷反应过来,经过连番事迹,他们本就敬佩邓云少年英雄,兼之邓云文武双全,本领了得,慷慨大方,牛、梁皆都有意让他坐头。于是众人都是没有异议,齐声应诺。

    “邓小哥暂时当家,还劳烦诸位兄弟多多协助。我与梁兄、黄算子有不得不办的大事去办,我仨不在的rì子,你们都要听从邓小哥的话,若敢违命,或是做些不见得光的事情,等我回来绝不轻饶!!”

    牛皋瞪着大眼,扯声大喝,其麾下弟兄无不吆声应和。李进也转过身子,严厉吩咐。忠义社之人,亦都愿意遵从。

    “好!事情都安排妥当。暂时便劳烦兄弟你了!你与杨兄弟今rì已走了一趟,便不必相送。我也正要赶路!”

    牛皋向邓云说罢,便转身风风火火地离去。郑明还有一众弟兄急呼慢走。须臾,传来了一阵豪爽的笑声。

    “计划不如变化,冥冥之中,似乎早有安排。”邓云默默地叹了一口气,他虽有创业成大事之心,但时下毕竟还是年少,一来他希望能够从周侗身边多学些本领,然后再做打算,二来他也希望能趁天下尚未大乱,多点陪伴在父母身边,以尽孝道。但事已至此,邓云也不多想,只求问心无愧,遵从本心,也不辜负老天爷让他重生在这个时代。

    时间一晃,不知不觉便是过了两月,牛、黄、梁三人尚无消息传回,而杨再兴留下来帮忙了一段rì子后,便替邓云回去了碘麟村一趟,去通禀周侗还有邓家夫妇,至今还未归来。在这两个月里,邓云将从周侗那里所学兵法部署,学以为用,按大行山各险要位置,布置暗哨。同时,邓云又将牛、梁麾下大小头领,聚集起来,共四十二人,分为三队,照着周侗所传步伐进退、战阵攻守之法,演习了一月。这四十二人,都曾受过牛、梁两人的训练,拳棒弓马俱都来得,阵法要领也是熟悉,邓云教起来也是顺利。随后rì子邓云又传授箭艺、马术,各一指点,众人皆有长进,练得本领,感激之余,对邓云更是敬重。

    而其中,却有一番插话。且说红缨毕竟是女子身份,这些年都是独自cāo练,而梁兴也不愿她与一班粗汉训练,免得分心,也乐得如此。后来,红缨听闻邓云要教演阵法、传授本领,本就好奇,便不顾李进的拦阻,随着大伙一同加入。李进恐会给邓云带来不便,与之商议。哪知邓云却是明白红缨xìng子倔强,最不愿人看小她,若是劝阻,反倒非来不可。因此邓云索xìng便让她加入。

    红缨的到来,一开始倒是让那些大老粗兴奋不已,当然也不有不少人,心中小觑,想着红缨不到十rì,便会自动退出。哪知十rì过去,聪慧心灵的红缨反倒是进度最快,少会有出差错。而邓云有过后世的教育,对男女一视同仁,遂便升了红缨为小队长,另外两队则由郑明、李进带领。别看红缨是个女子,作风却是彪悍无比,而且细心严明,但有犯错,绝不轻饶。再加上,红缨武艺了得,敢作反的,都被她轻松解决,加上邓云极为支持红缨,非但不顾那些抗议者,反倒重罚他们逾越上级。红缨见邓云对自己这般重视,心里欢喜之余,暗里也萌生了某种情愫。

    演练了一段rì子后,邓云便依照进度,让各队对练。红缨队伍,终于熬出了头,以绝对的优势,连连取胜,杀得郑明、李进的队伍屡屡败阵,从无败绩。这个发现,令邓云又惊又喜,凭红缨这般悟xìng天赋,成为一代名将,绝非不可能之事。于是,邓云私下又经常传授各种不同的兵法予红缨。红缨也没辜负邓云,往往能举一反三,灵活多变,令邓云惊叹连连。

    当然,两人接触多了,感情自也越来越好。只不过,就如常言所说,女子早熟,红缨对邓云已萌生出情愫。不知不觉中,红缨对邓云温柔了许多,少有平时那般顶嘴作对,女儿姿态越来越多,以往从不示人的柔弱一面,却也展现在邓云面前,曾几回和他说起自己这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心中的孤独。邓云前世也是孤儿,红缨的难受,他岂会不知,一番安慰,竟句句说中红缨心头痛处,直教红缨以为邓云知已知心,对邓云的感情更是一发不可收拾,难以自拔。

    反倒这邓云却还是懵懵懂懂,不过把红缨当做好友兄弟。邓云几乎可以说是个百才之人,反倒对这感情之事,如此木讷。红缨的变化,甚至可以用翻天覆地来形容,直到后来大行山上上下下几乎大半兄弟,都知道此事,那当事者竟还不知,实在教人又气又恼。

    这rì,在练武场内,红缨眼神有些凌乱,脸额上流下一颗颗带着清香的汗珠,双手正用劲张开一张铁胎弓,身子微微挺直摆正,缓缓摆开一个shè箭的姿势。

    “不行,姿势不对。这样一来,很容易会shè偏,而且稍有不慎,反倒会伤了自己。红缨你使这张弓是不是太过费劲了?”

    邓云皱了皱眉头,一脸认真地问道。经过这两月的相处,两人亲密了许多,在红缨几番恼怒之下,再经过郑明、李进等人善意的提醒。邓云也不再在红缨的名字上加上姑娘两字,直呼其名。红缨一听,心头一紧,口中却是急答道:“没有,这张弓刚好。你少看不起人!”

    “呵呵。你xìng子好强,又肯刻苦,这本是好事。但有些事情却不能勉强起来,就像是这张铁胎弓,它分明不合适你,你却要硬来,不但发挥不出这张弓本身的威力,而且还会伤了你自己。这样吧,我特别为你制一张弓可好?”

    邓云微微一笑,但这话却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红缨蓦地脸sè大变,心中委屈,暗付自己这些rì子,都不顾女子的矜持,屡屡大献殷勤,可这没良心的家伙,却无动于衷,现在还说这样的话,分明就是教自己死心,另寻合适嘛。想到此,红缨那双泛着星波的大眼,竟腾起了水雾,一把将手中铁胎弓摔落在地,娇怒无比,带着几分哽咽喝道:“别说了!我不练就是!混蛋!”

    “哎!红缨,你!”

    红缨转身就走,留下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邓云。四周正在cāo练的兄弟纷纷望了过来,以为这小两口子吵架。李进、郑明连忙厉声喝叱。邓云也是脸sè一红,大觉不自在,连忙板起脸,随便抓了一伙人,开始了地狱式的cāo练。

    不知不觉已到了黄昏时候,rì落西山。一rì的训练已经结束,练武场内的义匪纷纷散去。邓云洗了一把脸,心里还记着今rì红缨发怒之事,老是觉得放不下,叹了一声,便望后山赶去。

    后山地势复杂,纵横交错,邓云发现后,平rì闲时,都会在这里训练身法,之后红缨发现了,便也带上她一起训练。

    在后山顶端,有一大片花野,直到悬崖边,这里不但宁静怡人,而且风景美丽,每当黄昏时候,正好正对着太阳,金黄sè的光华仿佛将整个世间笼罩起来,连高地的花野,下面的山山水水,木林丛地,都变成了一个sè,那宏伟浩瀚,根本无法用言语形容。

    邓云飞身一跃,跳到高地上的花野上,正好一大片的金黄迎面扑来,那阵阵的温热,仿佛将全身的毛孔都打开了。邓云深吸了一口气,眼光往悬崖边那里斜望过去,正见一阵清风拂过,那满头的青丝随风飘起,再看到那半边美艳的侧脸,小巧玲珑的鼻子,紧抿的嘴唇,带着几分忧郁的眼神,在无边无际的金光之下,如若九天神女。

    “好美。”

    邓云只觉心头怦然而动,一时间竟看得失了神,只恐发出些许细响,惊扰了神女,转眼便难再见了。

    只不过邓云一开始那声由心而发的惊呼,就连自己也浑然不觉。神女蓦地回眸一望,两人眼光对视,仿佛时间停滞了一般,刹那间没有了花野,没有了浩瀚金光,一切一切都猝然消失。在两人眼里,只剩下了对方。两人痴痴地凝视,宛如入了魔,只愿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第三十二章 世道大乱

    不知过了多久,邓云最先回过神来,只觉浑身酥麻酥麻,有种触电的感觉,脸sè一红,暗付自己这是怎么了,然后强打jīng神,走向红缨那边。红缨心里也是小鹿乱撞,连忙撇过头,背着邓云,手指拨弄,听着越来越接近的脚步声,心头越跳越快,不知如何是好。

    “你果然在这里。”

    熟悉的声音忽然想起,红缨一抿红唇,便觉得有人在自己旁边坐了下来,想起今rì的委屈,故意板起了脸,嗔怒道:“我在哪里,与你何关?”

    邓云微微一笑,眼眺望着远方,低声说道:“每回你心里不舒服的时候,你都会在这里。大行山的兄弟,都以为我绝顶聪明,实则不然。很多事情,我都很笨拙。如果哪里得罪了你,你别怪我。”

    “冤家。你怎么就不知我的心意呢?我又哪里舍得怪你?”邓云的温柔,令红缨眼神不觉迷离,心中默默暗付,语气也松了许多,轻声问道:“你觉得我讨厌吗?”

    红缨的问题,令邓云不禁脸sè一怔,忽然又想起刚才那一幕,急忙答道:“当然不。你不但本领了得,而且聪慧刻苦,待山里兄弟都是极好,大伙儿都将你当成好兄弟好知!”

    邓云的回答,反倒让红缨的心更乱了,红缨本就xìng子急,忽地一转首,那双星波大目紧紧地望着邓云,把他的话打断道:“不!你别把我当做男儿,我是个女子。”

    或许是红缨太过认真、紧张,不觉把脸蹭得越来越近。嗅着从红缨身上传来的阵阵幽香,令邓云心头愈来愈是慌乱,却也不禁说出真实的话。

    “作为女子,你虽是骄横好强,有时还会无理取闹。但你美艳大方,勤奋认真,心善豪义,是我有生以来…见过最美、最好的女子。”

    “当真!?”

    红缨一听,顿时眼神一亮,心里一急,又蹭了过去,两人的脸就在半尺之间,都快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待两人发觉,立刻都似凝住了。须臾,红缨反应过来,好似受惊的野猫,惊呼一声,一把将邓云推开,邓云冷不胜防,猛地往后一倒,还好反应及时,右手一撑,借力一弹起,否则便要翻落了悬崖,摔个粉身碎骨。红缨也是一阵混乱,见邓云稳住了身形,又羞又慌,急急说了一句,我要回去了,便纵身跃起,施出邓云所教的身法‘云梯纵’,飞身离开。

    “我又哪里得罪她了?难怪常言道女人心海底针,无论是哪个时代,女人都是难以捉摸。”望着红缨飞快地离去,邓云又是一脸茫然无措,挠头囔囔道。

    自从那rì的对话后,红缨每rì心情都美滋滋的,在邓云面前,也温驯得像只绵羊。这可把李进还有一众忠义社兄弟又吓了一跳,李进更暗叹邓云这是扮猪吃老虎,治‘女’有术。

    而随着红缨无理取闹的次数越来越少,邓云的rì子也过得越来越是舒服。毕竟在整个大行山,除了红缨外,便不会再有人给他找麻烦。一来,两伙人马都是敬重邓云,虽然一开始也有小部分人嫌弃邓云年纪幼少,难当大任。但随着邓云把大行山的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两伙人马的头领都从邓云那里学来本领,钦佩之余,自会多多配合,那一小部分人也逐渐改变了看法。再者,邓云武艺高超,早前便已击败过牛皋,更shè杀柏谷,自然无人敢去挑衅,兼之邓云礼贤下士,公正严明,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伙人马都渐渐地习惯听从邓云,把他当做当家的。

    这些rì子,大行山还算是太平,但纵观整个天下,局势却是愈来愈是紧张。赵家皇朝,似乎已经将走到了尽头,由于六贼当权,税赋屡屡加重,各地百姓,怨声四道,民不聊生。各州府县,为了满足六贼贪yù,克扣田地,强征民夫,百姓凄苦,生不如死。听说,就连开封城外的乡民,也多半是炊烟断绝,家无隔宿之粮,皇都也是如此,更别说其他地方。偏这年腊月开始,连下了几场大雪。百姓饥寒交迫,怎一个惨字说得尽!?

    就在这等时候,那赵佶竟然又不惜耗费巨金,非常隆重地举行了一年一度的天夜张灯。这一场豪奢无比的御苑花灯之会,照例由头年九、十月就准备起,除夕前就开始张灯。到了正月十五的元宵佳节,这便开始。其实,天下有识之士,都明白赵佶如此,不过是想掩盖,国家rì夜衰弱的事实。

    赵佶还有六贼,妄想用与事实绝对相反的繁荣来告诉天下人,如今天下太平,国泰民安。同时也想告诉金邦辽人,宋室天下还未曾落寞,仍旧强盛如往。只不过,此举反倒显得他们更加愚昧、残酷而疯狂。别说金邦辽人不信,就连宋国子民也明白,这是宋室朝廷垂死以前的掩饰。

    百姓本就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生计难继,却又受尽官吏朝廷压榨。灾害一来,朝廷不但不救灾拨款,反而为了那赵佶的无知、颜面,大举铺张。民怨自是越积越深。

    再有人听说,到了十五这天,汴京城内灯火万家,笙歌处处。皇家内外,宝炬烛空,管弦四起,花灯万点,灿若繁星,照得端门一带明如白昼,尽显奢华,却不知里面是用多少民脂民膏铺成。

    每当一个朝社崩溃前,最为凄苦的还是百姓。幸好,早前邓云与牛、黄、梁等人,早就商议好在大行山一带设下‘义栈’,此事自邓云接管大行山后,便已去办。这rì,李进神sè匆匆赶来,说当地逃来了大批难民,那些难民,多半衣不蔽体,面有菜sè,还有好些负伤带病的人在内。何况此时寒冬为过,天寒地冻,各地正闹粮荒,乡村百姓俱都凄苦难耐,所过各州府县官吏,都是些贪生怕死,胆小怕事的狗官,不但不施以救济,反倒将城门紧闭,不许他们进城。开头这些难民还算人数不多,但因常受官军差役们的欺压凌辱,再加上逃荒逃难的人到处都是,如蝗cháo一般越聚越多。官府军差恐怕激变,虽然不敢再过分欺压,但难民人数越多,求食便更是艰难,所受严寒困苦,惨不忍睹,听说到处都是尸骨。朝廷这般昏庸,简直是天怒人怨,百姓走投无路,近rì来听说有几个人带了头,登高一呼,便结成一伙,专和官府富豪作对,到处要粮,不给便就闹事,不肯罢休。于是年轻力壮一点的,都集成一伙,不是成了官军的死对头,便成了那些富豪眼中的强盗。最是可怜的还是老弱妇孺,受尽了严寒,不知多少半路流离,死无葬身之地。

    邓云听罢,不由激动义愤,只觉满腔怒火,无处可发,先是压着火气,与李进说道:“这些难民都是被逼无奈,若有一个安身的地方,自不会闹事,先前我便与你们商议,把这些难民先安置在大行山中,幸好这里宽阔,诸位兄弟也肯努力,义栈得以准备七、八,容纳万人也不是问题。现在趁着事情还未闹大,你们看,是否可以开始开放义栈?”

    红缨一听,神sè一震,眼中带着几分急切,颔首便道:“这事越快越好。云哥哥有什么吩咐,我立即就办。”

    郑明、李进对视一眼,纷纷点头,都是应同。郑明随又张口说道:“虽然早前我们便已置办了不少粮食,山里两个寨子也还有不少存粮。但一旦义栈一开,各地难民听说,必然蜂拥而来。平rì里,我与附近一带村庄的几个财主,也有些交情。我想不如先由我们领头放赈,再请这些财主一同做这善事。”

    邓云一听,双眼一亮,喜道:“兄弟这提议是好,那还请你速速动身。”

    “当家的,我也有几个熟人,他们都是忠义之士,家里也有不少财产,愿随郑兄弟一同下山,一同撮合此事。”

    李进走出一步,拱手说道。

    “这善事不怕人多,就怕别人不肯。毕竟善门难开。如果我们能先聚一些人,再去说服其他财主也容易得多。义栈之事,便交由我和红缨处理。两位兄弟不必挂心。”

    李、郑两人听言,作揖一拜,便速速离去。邓云遂和红缨商议细节,教山上弟兄连rì先加紧多打造‘义栈’,以备不时之需。同时,又命一批弟兄,到附近一带,聚集难民。另一批弟兄,便准备大锅、粗粮、碗具,等难民一到,便开始熬粥派放。

    到了晌午时候,大行山开放义栈之事一经传出,附近难民立即蜂拥赶来。邓云、红缨领着弟兄,先下山维持秩序,这些难民都饥寒交迫,不少人等得迫不可耐,恨不得争抢上山。还好邓云及时赶到,好声相劝,并保证山上粮食管够。这些难民,受尽欺凌压迫,本已寒心,却见邓云等人以礼相待,又早听说这些大行山的义匪都是忠义之士,都愿听从安排。邓云先教红缨把老弱妇孺聚在一起,安排到最近的义栈,然后再把手下弟兄一分,十人一队,再把难民分批,有条有序的上山。临行前,邓云吩咐众人,这山中义栈许多,肯定够分配,如果不听纪律、擅自脱队之人,三次为例,但有超过,那就只能请下山去,不予容纳。

    邓云虽少,但却是气度不凡,那些难民又见义匪各个对他极为尊敬,哪敢造次,都应声承诺。这些难民大多都是贫苦善良之辈,若非走投无路,绝不会闹事作乱。当然也有不少附近贼匪,听说大行山开放义栈,想来浑水摸鱼,这些人用心不良,免不了作恶。

第三十三章 开设义栈

    或是抢粮或是强占义栈里的位置,到处捣乱。邓云却是早料到这些贼匪作乱,便已吩咐底下兄弟不用客气,将这些贼匪强制撵下山去。经过这两月来,邓云把两伙人马的头领cāo练好后,又令他们把底下的兄弟一分,各自cāo练。这两伙人马本就有些根底,现在又cāo练了近半月,寻常贼匪又岂是他们敌手,很快那些作乱者,都落个头肿眼青,落荒而逃。

    邓云言出必行,处事严明厉行,大行山的义匪各个都守规守矩,惟命是从,而且又个个功夫了得。如此一来,山上难民便更是规规矩矩,同时想着有这些义匪维持秩序,也是安心,后来渐渐地竟再无一人犯规。

    快到黄昏时候,大行山前前后后将近聚了三千多人。邓云、红缨还有一众弟兄都忙得喘不过气来,但当他们看到那些难民百姓,老弱妇孺,破涕而笑,边哭着边吃着碗中粥水,好似在吃着有史以来最好的一顿,对他们感激之举更是数不胜数。这人做善事,心里本就欢喜,也都不觉得累,就想着早点把这些可怜的百姓难民安顿下来。

    就在此时,郑、李两人各领着七、八人的队伍,莫约一看仅有不到二十担的粗粮,皆是一脸难看的回来了。邓云脸sè一变,把郑、李两人拉到一边问话。郑明先是禀告,说他下山后,见了那些财主,大多都颇多托辞,就是不肯放赈,若不是见自己大行山兄弟人多,恐怕早就翻脸不认人,与他交情最好的那个,也怕惹事,给了四担粮食,算是了事。郑明心寒,本不想承他的情,便想向他购买,哪知他就是不愿多给,钱财也不愿收。郑明一怒之下,把银子硬塞给他,领着兄弟便离去了。至于李进还算是好,他那些熟人,虽是钱财不多,但也都伸出援手,唯一不愿的就是出这个头,其余粗粮都是李进得来的。

    “诶。竟是如此,就不必再去强逼,毕竟这些难民数量庞大,先前还和官府闹过事,但有万一,官府计较起来,他们便要烦事缠身。这些人多是家大业大,考量得也多。罢了罢了!”邓云摇了摇头,心里也是不舒服,但还是安慰着郑明、李进。

    “哼!当家的不用安慰我俩。这班难民,要不是官府横征暴敛,刮田追粮,逼得他们到处逃亡。便是金狗平rì侵犯国境,杀入放火,强夺钱财,那些官兵将领,却不守疆土,多数不战而逃,以致他们饱受敌人残杀之余,九死一生,逃了出来。

    这些难民之所以作乱抢粮,走投无路,加上又被官府欺压,激起来的民变。这都是内忧外患两下交迫所造成的惨状。这些百姓难民都是一国同胞,岂能见死不救,袖手旁观。如此一来,人人自私自利,冷漠无情,待哪rì金邦当真大举来攻,又靠谁来保家卫国?山河破碎,国家不再,纵有再有钱财、名利,又有何用,最终还不都成了亡国奴,丧家之犬!?这些道理,怎就不明白!?”

    郑明厉声大喝,说得激动昂扬,又恨又忿,在旁边人听了,无不神sè凄惨、落寞,yù哭无泪。

    “诶。这事且莫计较,眼下之急,先把这些百姓难民安置再说。”邓云摇了摇头,眼光却带着几分厉sè,某个念头已在他心中萌生。若他果真揭竿起义,是否真能改变天下大局,还或是在数年之间,便势灭人亡。邓云知道,这事一旦开始,便不能回头,因此牵连之多,绝非他能承受得起的。

    这一rì便就此过去,山上设下的近五六百个义栈,便用去了大半。随后又过了两rì,山上的难民越聚越多,近有七、八千人。更有不少远方难民,听说大行山开放义栈,不惜跋山涉水,从四面八方而来,恐怕到了今夜便有万人之多。

    按这时势发展,邓云唯恐不出数rì,大行山便将人满为患。就在此时,忽然有几个忠义社的头领,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一人满脸忿怒之sè,先是告说,原来这官府不知哪里得来的消息,竟说这些难民要在大行山上聚众造反,时下平阳府正在调兵遣将,准备迎头堵截,先把一部分赶来的难民,当作反叛剿灭,然后去向朝廷请功。再者,官府又知道附近这几家财主养有不少壮丁,数rì前便特地派人来寻他们商量,请这些财主大户们帮助镇压难民,削平反乱。听说,已有不少财主已经答应,正在聚集人手,想要趁这机会,取得功名。

    邓云一听顿时脸sè剧变,一腔热血上涌,厉声喝道:“我们这里在接济难民,那些jiān臣财主却想着借这机会升官入仕,不惜强加罪名,滥杀无辜。实在可恨!!”

    李进一听,也是恨得咬牙切齿,冷声囔道:“金邦屡屡犯我边境,有这些兵力不去对付敌人,却用来残杀自己的穷苦百姓,那些土豪大户不顾仁义,一命追名逐利,纵是丧尽天良之事,也不皱半个眉头。这般世道,教人如何存活,倒不如揭竿起义,浮他一片大白便是!”

    “哼哼。自古以来乱世,这些百姓命不如鸡犬,官绅一气,只图贪功冒赏,一味欺压。百姓积怨越多,仇恨越深,民变就越来越多。如果此事传出,天下各地必有人纷纷高呼起义,内患yù重,

    金人迟早大举进攻,大宋转眼便有国破家亡之祸,我等之辈又能奈何!”郑明说到最后,不禁凄然惨笑。

    邓云眼睛眯起,脸sè连变,脑念电转,念头一定,疾声便道:“眼下先不论那些jiān臣财主,这事本就是我一手cāo办,我便要负责到底。你们先把这些百姓难民安置,然后再派人快马加鞭,通知正往此处赶来的难民加紧步伐,早些赶来。不管万一,我都要和这些百姓难民共同进退,你们与底下的兄弟说明,若是不想牵连此事,大可先下山躲避风头。你们也是,如有不愿,尽管说出。”

    “当家的说什么话!我郑明就算没了这条命,也要与当家的共同进退!”

    “我们也是!”李进还有那几个头领都是满脸坚定地应道。邓云表面还算沉稳,但心中已是乱成一团,他本可以命人教那些正赶来的难民说明利害,然后劝阻回去,但这一来,那些难民便无处可去,四处分散,只会被那些土豪趁机拿来当进身之阶。但这一来,大行山的难民越聚越多,倒是坐实了‘聚众’之名,至于‘造反’那些jiān臣官吏向朝廷,随便一说,乱加几个罪名,便也安实了!

    “恩师,不是徒儿愿意,这实在是大势所趋,天道无公!徒儿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近万百姓,还有山上的兄弟都成为那些jiān人狗官用来谋取功名利益的筹码!!”

    邓云在心头默默地喊了一声,心底已经做好最坏的准备。想罢,邓云正准备去和山上的兄弟、百姓,说明利害。就在此时,红缨忽然急急赶入大堂,身后还紧跟着一人,那锐利的眼眸,如若泛着寒光,锋芒毕露,不是杨再兴,又是何人!

    “杨大哥!”邓云心头一喜,不禁惊呼叫道,连忙下阶就迎。杨再兴亦是脸带喜sè,两人伸手一拥,杨再兴先笑道:“未见数月,想煞师兄我了!对了,我途中已听到师弟你做的好事,好样的!没令师兄我失望!”

    “哼。只可惜那些jiān人狗官却不是这样想。竟然把我们还有这些百姓难民都安上反贼的名头!师兄,你是将门之后,还是别沾这事。”

    邓云脸sè一变,带着几分紧张,向杨再兴说道。

    “什么叫反贼!大行山的兄弟各个都是忠义之士,那些难民都是一些穷苦的善良百姓。这些官府狗官,打着什么算盘,谁不清楚!?师弟你别小看人,我杨再兴不是胆小怕事的鼠辈!何况这朝廷早就昏庸至极,就算师弟要揭竿起义,我杨再兴第一个便来追随!”

    杨再兴眼睛一瞪,说得铮铮有力,斩钉截铁。李进等人听得纷纷叫好。邓云心知激动,也怕他们一时气愤贸然行事,又想起周侗还有家中父母,连忙问道:“师兄这次回来,恩师还有家中父母可有书信!?”

    杨再兴一听,这便想起,急便答道:“我一时生气,差点忘了要事。这番世伯和二娃子也来了,途中听说官府、土豪联合之事,世伯大怒,先派我过来吩咐你不可轻举妄动,务必要约束山中弟兄,还有这些难民百姓。世伯则和二娃子望平阳府赶去,世伯那里有熟人,打算说清此事,以免一番无辜杀戮。”

    “那感情是好!只不过劳烦恩师还有周师兄了。”邓云听了,心头稍稍安稳。杨再兴又打了一个眼sè,邓云领悟,遂命郑明、李进下去安抚人心,红缨则负责通知赶来的百姓难民。邓云吩咐好后,领着杨再兴转入后堂。

    “恩师怎会过来?”邓云神sè有几分紧张,似乎对周侗甚为敬畏。杨再兴神sè一凝,便是答道:“那rì,我回到村里,先到学馆,找了世伯,一一与之禀报。刚开始世伯听说我俩沿路除恶惩jiān,不但剿灭了柏谷这金狗jiān细,还发觉了李斌与金狗私通,联合了牛、梁两班人马,叫好不绝,甚是欢喜。不过后来他听说,你留在大行山中,暂且做了这当家,当堂sè变,却是嫌你不知轻重,恐你年少气盛,难当大任,害了山上的这些忠义之士。我本有去劝,也说山里兄弟都敬重你,愿以你为首,但世伯就是不听,当夜就要出发。还好我把黄算子还有梁兄的书信交给了世伯,世伯才算放下心来。

第三十四章 计退土豪(上)

    不过到了第二rì,世伯便与我找了你的父亲,与他说明。幸好你父亲深明大义,更赞你这回替天行道,为世间除了不少大害,只教你保重身体,凡事别太逞强,事情办好,处理妥当才能回去。我和世伯听了,都吓了一跳。世伯更赞你父亲为人豪义,不拘小节。你父亲还交代我,你娘那里他自会替你隐瞒,教你不用记心,家里一切安好。后来,我和世伯回去,世伯便寻了你那结义兄弟徐庆,说他会和二娃子出趟远门,教他照顾一众师弟。徐庆不敢违背,也知世伯xìng子,不敢多问。可他还有其他小兄弟对你的极是担心,却来找我问长问短。世伯三令五申教我不可宣扬此事,我只好骗他们,你受了世伯吩咐,有要紧之事去办,一切都很顺利,很快便能归去,你那些小兄弟方才放心。只是却瞒不过徐庆还有岳飞这两娃儿,不过幸好他们懂事,知我为难,也猜出世伯和二娃子离开大多与你有关,这两人更是对我行了大礼,求我多多关照你。如有需要,只要一封信,他们纵使上刀山下火海都会赶过来。之后世伯恐夜长梦多,到了第三天一大早就启程了。师弟,你这些兄弟真心是好啊,实在教人羡慕得很!还有世伯,对你这个徒儿也是极为关爱,要不然也不会千里迢迢赶来!”

    邓云听罢,双眸已满是泪水,转过身,轻拭了泪水,方才与杨再兴答道:“恩师还有一众兄弟的情义,我邓云没齿难忘,还有多谢杨大哥你为我如此奔劳。小弟亦是谨记在心!”

    “哎!你说地什么话!我虽稍长于你,但却打心里敬佩着你!莫说这些小事,就算是那!”杨再兴正要说下,邓云心知他又要提那起义之事,忙打断道:“杨大哥心意,小弟明白,但这时局势正是紧张,有些话还是别提的好,以免山里的弟兄听到多心。”

    杨再兴面sè一怔,很快便明白过来,叹了一声道:“那好。现在你有何打算?”

    “我正准备带些弟兄,下山接应,也不知那些土豪聚了多少人马,若是屠杀善良,定不轻饶!”邓云冷声道。杨再兴闻言,双眼一亮,即道:“我随你同去!”

    说罢,两人即刻动身。不一时,邓、杨两人各带一队十人从骑,望山下赶去,沿路凡见到邓云的百姓难民,又是亲切又是感激地向邓云拜礼作谢。有些人更是听说那些官府土豪的举动,以为邓云要下山应敌,纷纷赶来,要随邓云一同前去。邓云费了不少功夫,才把众人劝退。杨再兴见这近万难民对邓云如此敬重有加,心想待邓云这番义举传了出去,rì后登高一呼,想必不需数月之内,便能聚集十万人手,到时再从中挑选壮丁,不用一年便能训练出数万jīng兵,再想邓云村里那些弟兄各个本领了得,再加上牛、黄、梁等人,何愁大业不成!

    想到此,杨再兴眼中jīng光愈加闪烁,心中更萌生了期许。却说邓、杨两人刚下了山后,见四面八方人影纷纷,漫山遍野,不知有多少难民竟还赶往过来。

    邓云见了,眉头一皱,急与杨再兴吩咐道:“杨大哥,这些难民不成队伍,各自相赶,若无人追赶尚好,但一旦那些官兵、土豪的人马杀来,肯定会大乱,互相推拥,别人还未杀到,恐怕便有千余人死于自相践踏。待那些官兵、土豪的人马杀到,这些难民手无寸铁,又急又慌,只会被一味屠杀,这四处一带瞬间便将横尸遍野!”

    “那可如何是好!?”杨再兴眼睛一瞪,心头一揪,仿佛看到了血流成河,遍地尸骨的凄惨光景,急忙问道。

    “杨大哥你学过兵法,速速找上红缨,与她聚合人手,让这些难民排好队伍,然后和他们说明利害,教他们就算遇到万一,务必也要保持队形。我先寻附近高处,打探四周,但见有势头不对,自会通知你们准备。”

    邓云神sè一沉,这段rì子的历练,倒让他成熟了许多,起码能够做到临危不乱。

    “好!我想那些官兵一时半会还来不了,最多就是那些土豪的人马,不过师弟你还是不能掉以轻心,若见得那些恶人,不可轻举妄动,等弟兄们来了再去动手!”杨再兴凝声而道,邓云微微一笑,把头一点,两人对视一眼后,杨再兴便勒马领着他那队人马离去了。邓云随即带着那十名从骑,策马赶到一处高坡,那里的地势正好可以望远。

    约是过了两个时辰,四面八方的难民开始纷纷组成队伍,有条有序地望大行山进发。邓云看了心中一喜,忽然却见东南角的密林上鸟雀一大片一大片的惊飞,顿时面sè一变,心中暗付:“看这阵sāo动,在那处密林里埋伏的起码有上千人。若是忽发袭击,定将会有极多伤亡。但这时候,也没时间聚集人手。”

    邓云心中一紧,咬了咬牙,又暗付道:“恩师平rì常教,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若遇难事便想着退缩,势头便弱,绝无成功之理,但若能下定主意,随机应变,纵是兵力悬殊,亦有一线生机。”

    邓云想定,神sè一震,立刻教两人去通报杨再兴、红缨,然后又与其余八人教道如此如此。

    且说,在大行山附近乡里村庄的土豪、财主,为了追名逐利,取得功名,不惜屠杀善良,以取得进身之机,这些人联合在一起,由一个叫陈博明的人牵了头,大概聚了千余人。这rì,陈博明见往大行山的难民纷纷不绝,不但凌乱,更无队形。这陈博明手下有两个食客,乃是一对胞兄弟。哥哥的叫‘追命燕子’姚峰,弟弟的则叫‘滑头鬼’姚铭。其中姚铭曾经学过些许兵法,眼见这等光景,便看出其中弱处,教陈博明暗中聚集人马,但听号令,忽发袭击,不用一时半刻,这些难民便先因自相践踏死去许多,再趁其乱,一拥而上,尽都成了砧板鱼肉。到时向官府一报,记个首功,再托人花些钱财,当过县令也非难事。陈博明听了大喜,却又恐大行山那些义匪,姚铭却笑说,到时形势混乱,再说现在大行山内人满为患,杂事众多,等大行山的义匪赶来,他们早就逃之夭夭了。陈博明大喜过望,立即和那些土豪财主商议,召集人手,便是在大行山东南角的密林先埋伏起来。

    这时,在密林内,先去打探的人马急急回来,报说四处难民竟开始各依队伍,行速颇快,正往大行山赶去。姚铭一听,顿时面sè大变,惊呼道:“呃?这些无知平民怎知结队而行?莫非有高人所教?不对啊,先前分明打探到那黄算子不在山中,除了他外,还有谁有这个本领!?”

    “姚铭,这可如何是好!?”陈博明一听,神sè颇急,只觉这本是大好光明,一下子便黯淡下来。

    “老爷先别紧张。就算是有高人,也不过后知后觉。你速发号令便是!”姚铭一眯那对三角眼,冷声说道。陈博明也算是个狠辣人物,这一听,胆气一壮,一硬心头,便yù下令。那‘滑头鬼’姚铭的哥哥‘追命燕子’姚峰,乃是个健硕大汉,有一双凌厉冷酷的眼睛,手中一紧,把手中长矛抓得紧紧,正准备厮杀。

    就在此时远方一大片风尘涌起,忽地又听一声宛如雷炸的喝喊,

    遂见一人手提弓箭,风驰电掣般飞马冲来。

    “你等这些宵小鼠辈,我在此等候久矣!”

    陈博明等人纷纷sè变,眺眼望时,却见是一少年郎。姚峰面sè一冷,竟不等陈博明吩咐,大喊一声,策马便出。

    “哪来不知好歹的娃儿!速速退开,否则莫怪我手下无情!!”

    姚峰挥舞着长矛,满脸狰狞冷酷。陈博明那班人各个都冷笑起来,姚氏兄弟一文一武,可都是犀利人物。这姚峰曾经一人单挑数十汉子,最终不但杀了大半,还为了追杀那领头者,不惜废寝忘食地追了近百里路程,‘追命燕子’之名也因此得来。这时,姚铭却是面sè一变,疾声呼道:“哥哥小心,此人非等闲之辈!!”

    原来姚铭早就打听到现在大行山由一年逾十七、八岁的少年当家,听说这少年文武双全,由其箭术极佳,有百步穿杨的本领,自从他来了后,不知有多小恶匪强寇死在他的箭下,其中就有那恶名远扬的‘快活菩萨’!姚铭见眼前少年无论年纪、打扮都与这人相似,唯恐其兄轻敌大意,yīn沟里翻船!

    就在姚铭话音刚起,蓦然一道箭破虚空的震响暴起,姚峰睁眼望时,一道飞影夹带着寒光已朝自己迎面shè来。姚峰心头一阵,下意识地拧起长矛就扫,嘭的一声巨响,箭刚破裂,又是一阵刺耳发鸣的动响袭来,同时还感觉到一阵劲风。姚峰急忙往后就倒,眼睛瞪得斗大,分明看见一根箭矢贴着自己鼻梁飞过,登时吓得心中一跳,已有了惧意。

    “好俊的连珠箭,若是我那哥哥慢了些许,恐怕此下已丧了命!”

    姚铭见那少年郎箭艺这般了得,更是确认那少年的身份,见他又yù张弓,念头一转,连忙叫道:“兄弟且慢!这其中或有误会!”

    “你们这些人丧尽天良,yù杀这附近的贫苦百姓作为进身之阶,我早就打听到风声,休要废话,尽管来杀,看你们识不识得我铁胎弓的厉害!!”

第三十五章 计退土豪(下)

    那少年郎正是邓云,此下邓云眼光锐利有神,面sè端然愤慨,手招起铁胎弓,姚峰俱他箭术,心里虽是不忿,却再也不敢贸然靠近。

    陈博明那班人马见了,无不忿怒,纷纷嘶声叫嚣,陈博明急安抚众人,又向那几个领头的财主打了眼sè。那些财主也知陈博明做事颇有分寸,便也配合,各去约束自家人手。随即陈博明眯了眯眼,打量了邓云一阵,低声与旁边的姚铭说道:“这少年年纪轻轻,却颇有胆识,更兼箭术这般了得,定就是那暂时替了牛皋、梁兴,做了大行山当家的少年。再有我前番打听到,就是这人用了计谋,不但了联合牛、梁两班人马,还歼灭了狼头山。更为可怕的是,大行山的那伙人马竟无一人阵亡,大获全胜。狼头山地势险要,虽然比不上大行山,但若要将其连根拔起,起码动用数千兵马。从此可见,此人谋略极高,定要小心行事,莫中了他的jiān计!”

    “老爷说得对。还有,那牛皋虽是粗鲁,但手下的黄算子可是极为了得的人物,忠义社的梁兴也非寻常之辈。这些人竟敢把大行山交到这少年手上,足可见他本领高强。

    我看这少年现在显得野蛮莽撞,却是设下埋伏,就等我们来自投罗网!”姚铭脸sèyīn寒,那双三角眼发着寒光。

    陈博明一听,心里一揪,连忙问道:“兄弟从何见得?”

    这时,邓云仍在吆喝叫嚣不绝,众人虽是气愤,奈何陈博明却迟迟不发号令,不合众进攻,又怕邓云的那张铁胎弓。姚铭朝远方打了一个眼sè,低声又道:“老爷你看,那处风尘弥漫,不知埋伏了多少人马,若是我们贸然行动,被他杀个措手不及,那岂不吃亏?”

    陈博明一听,登时心头一揪,已生了退意。这时,邓云见那人丛中一穿着华丽,略显雍胖的中年男子正和另一相貌猥琐,却又显得有几分机灵的男子窃窃细语,便莫约猜到这两人肯定是这班人马的决策人,猜到他们已是中计,立即面sè一震,扯着嗓子大喝:“战又不战,退又不退,竟是如此,便由我先出手罢!”

    邓云喝毕,张弓拉弦,朝着前头那姚峰就yùshè箭。姚峰面sè一变,不知是进是退。姚铭面sè一急,连忙叫道:“兄弟误会!我们这些人都是仁义之士,听闻官府yù来屠杀良民,特来救助。听你口气像是大行山的义士,若是如此,可千万别自相残杀,教那些狗官痛快!”

    邓云闻言,心中冷笑,故意露出惊异之sè,把弓放下,问道:“当真!?”

    “呵呵,那是自然。朝廷昏庸,天道不公,眼见世道混乱,官府倒成了杀人放火的寇匪。我们平民百姓本就生计难继,受尽欺压,若还互相为敌,岂不禽兽不如。”这姚铭倒是能屈能伸,只不过他这话一出,背后那些财主壮丁各个都面sè大变,听这话,这姚铭不是在骂他们么!

    “哈哈!正是如此。此事不过一场误会,这位好汉少年英雄,实在教人佩服。现在误会竟已说清,我们聚在这里也是多余,这便散去,省得再生误会。”陈博明哈哈一笑,这便有意yù走。邓云面sè一凝,竟独自一人冷冷地打量着上千号人马,好似挥手之间便能将这千人剿灭殆尽。这等气概,可把陈博明吓得心跳加速,手心、后背都冒了冷汗。

    “竟然诸位都来了,何不到大行山一聚,我在山里还算能说上话,到时可宴请诸位饮上一趟酒,然后再回去也是不迟。否则岂不教人笑话我大行山不知待客之道?”

    邓云素来稳重,恐轻易答应露出了马脚,反而出言相留,显得真实。果然,那姚铭一听,脸sè一紧,急便答道:“嘿嘿,这就不劳烦兄弟你了。实不相瞒,我们这班人大多都是有家室有家业,这番只是气愤不过,才赶来此处相援。刚才来到,方知多心,大行山的兄弟把事情办得利落规矩。我们也不想惹了官府,连累家小。”

    姚铭这话一出,陈博明急与那几个财主打了眼sè,随即众人纷纷附和起来。邓云听了,一拱手答道:“竟是如此,我便不再勉强了。请便吧!”

    邓云说罢,却无意退去,仍旧立马原地。陈博明知这少年机jǐng,遂便喊回姚峰,然后命队伍后头的人先走,又暗暗吩咐姚峰还有前头数十壮丁,教他们小心提备,以作断后。姚峰领命,便是引着数十壮丁留在最后。

    不一时,这千人都已退出密林之外,姚峰见状,冷冷地瞟了邓云一眼,转身勒马便带着那数十壮丁离去。邓云心头一松,大叹了一口气,他哪里有人埋伏,只不过教剩下那八人在其坐骑尾巴上绑上树枝,然后绕地而走,掀起风尘,做了假象。这一来,可以以假乱真,二来又想着能够拖延时间,让那些难民能够赶到大行山上,当然最好的结果就是能骗过他们,不战而屈人之兵!

    邓云毕竟还是年幼,而且许多事情还未经历,以前看那些古史,见譬如诸葛亮、曹cāo、周瑜等多才英雄、谋士,用计捏手就来,谈笑间便能歼灭数十万大军。这单看文字,好像并不算难,但当自己亲自cāo作,才知那惊心动魄,些许差错,便会露出马脚,不但功亏一篑之余,大有可能还会落个死无葬身之地!

    邓云心里一沉,待了一阵,见陈博明那班人马已是走远,而姚峰那数十人也都出了密林,正yù离去时,忽然背后一阵马蹄喊杀震响,风尘大片涌起,只听有人扯声疾呼喊道。

    “师弟勿惊!!杨再兴来也!!”

    邓云面sè一紧,暗道不好,急回首望去时,正见杨再兴策马为首当冲,左右分别紧跟着红缨、郑明,莫约七、八十弟兄都骑着马奔飞赶来。这七八十匹马匹已经是大行山的所有,马匹价格不低,能买下这么多马匹,已经算是耗费了重金。其中有三十多匹还是从柏谷的山寨里夺来的。

    杨再兴满脸急sè,不断甩鞭纵马。红缨紧紧咬着红唇,眼里尽是忐忑之sè。原来早前,邓云派人通报,杨再兴、红缨得知后,又惊又怒,本就立刻想前去赶援。后来又听邓云吩咐他俩先把难民安置,他自有计策。他俩虽是着急万分,但又想着邓云本领了得,做事素来极有分寸,便先依了他的话,一边又命人聚集山上的骑兵,后来见大多难民都上了山后,立刻便领着这七八十个弟兄策马赶来。

    且说邓云以为杨再兴等人一来,计策败露,心里大急,正想要如何对付。哪知陈博明那班人马,本就疑神疑鬼,刚好在一处高地,见到有一彪人骑马冲来,气势汹汹,吓得如惊弓之鸟,自乱阵脚,那些财主本就是贪生怕死之辈,各吆喝着人家人手,四处逃窜。陈博明一时间也是不知所措,那‘滑头鬼’姚铭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急呼中计。一时间,惊呼乱喊,叫骂杂响此起彼伏。邓云见这般光景,立即看出其中端倪,自是心头转喜,暗付天助我也,又恨这些人欺善怕恶,为求利益功名,视人命如草芥,皆是世间祸害,不如来一重挫,教他们不敢再去作恶!

    邓云念头一定,说时迟那时快,杨再兴已将赶到。邓云急呼一声,随我来,就鞍上挂住铁胎弓,然后从背后缝制jīng细的皮囊内,取出了铁棍。却说这皮囊乃是邓云照着后世用来安置兵器的背套制造,当然邓云并没这般手艺,替他缝的乃是红缨,红缨为此可下了一番苦功,邓云试过几回要不是太松,就是太紧,红缨修改了七、八次,邓云方才满意,为了感谢红缨,邓云又特别命名这叫‘缨裹’。

    却说邓云一声喊起,纵马就冲。杨再兴眼睛一亮,紧追其后,红缨见邓云无碍,心里一喜,也连忙领着后面的弟兄跟上。另一边,姚峰刚出了密林,正往山坡上赶,忽听得上方大乱,背后喊杀声起,正是不知所措时,邓冲飞马杀到。姚峰见邓冲没了弓箭,却也不怕,大喊一声,拍马冲落,向邓冲迎了过去。电光火石之间,姚峰从高而落,势头极猛,邓冲却无惧sè,待姚峰赶近,身体一侧,避开姚峰刺来的长矛,人马分过的同时,一拧棍子回后就扫,正中姚峰后背。邓冲力劲颇大,打得一声暴响,姚峰痛呼一声,翻落马下。后面的杨再兴赶到,一枪望地下滚动的姚峰就刺,姚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刺个透实。与此同时,邓冲已望高坡冲起,那数十个壮丁见姚峰转眼间就丧了命,各个吓得脸sè剧变,纷纷逃去。邓冲舞起棍子,左突右冲,打得人影倒乱,惨叫不绝。随即杨再兴、红缨赶到,邓云大喝喊道:“这些人大多都是身不由己,别取xìng命!”

    杨再兴听了,眼中杀意一退,这才留了手,只是用枪棍横扫少用枪头。

    与此同时,陈博明那班人马早已散乱,又听后方惨叫声连连,宛如人间地狱,各个都吓得破了胆。姚铭虽是忧心自家哥哥,但这些财主都吓得没了魂,难以聚起迎敌,反倒这时人多还乱。姚铭急教陈博明趁乱先逃,陈博明早有此意,其手下一群豪奴家丁拥护着他和姚铭,各个面sè凶恶,挥舞着兵器,硬是开出一条路来。另外那些财主虽是心里痛恨,但却又不敢得罪陈博明,只好忍声吞气。不过直到邓云领着一众弟兄如狼似虎地纵马赶来,这些财主哪敢怠慢,厉声叫着手下人手,只管逃命,蜂拥冲突,因此自相践踏,互相推拥,被挤得头破脑裂者不计其数。

    邓云见这班人多势乱,心中冷笑,飞马突入,杨再兴、红缨随之赶上,三人各挥兵器,所向披靡,再后来那些大行山的弟兄杀入,犹如一根巨大长矛般,锐不可当,直突要害。邓云这伙人虽少,却占尽优势,自无败北之理。不过邓云亦无赶尽杀绝之意,冲突了一阵后,便是停下。陈博明那班人大半都逃去了。其中,红缨最是细心,领着十数个弟兄,趁乱擒了两个财主。

    邓云正yù收队回去,红缨策马赶来,笑了笑道:“云哥哥真是厉害,这一出手,便杀得这近千人马翻天覆地。”

第三十六章 杨再兴之喝

    “呵呵。都是弟兄们的功劳罢了。”邓云微微一笑。赶来的杨再兴眉头一挑,他虽然来了不久,却早看出两人的暧昧,打趣道:“你早被我这师弟迷了心,在你眼中,他又会哪里不好?”

    其他兄弟听了,不禁纷纷大笑。红缨脸sè一红,狠狠地一瞪眼,众人却都怕她,连忙止住了笑声。红缨遂又脸sè一变,温柔似水,向邓云道。

    “云哥哥就知谦虚。若不是你拖住了这些人,我们哪有时间赶过来?而且他们人多势众,却自乱阵脚,肯定与云哥哥有关。若说这功劳最大,不是云哥哥,难不成是你杨豹子么!?”

    红缨转头,皱了皱小巧的鼻子,很是可爱。杨再兴见了,一脸无奈,却知她说的是实话,连连颔首道:“是,是,是。你的云哥哥就是盖世英雄,我们都是些虾兵蟹将,行了吧?”

    “你!”杨再兴本就好胜,就算是斗嘴,也不愿输。红缨被这一调侃,脸sè登时红得快滴出水来。

    “好了。杨大哥你这有些过了。对了,红缨你把这两个财主擒了作甚?”邓云连忙在事态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之前,急把话题转开。红缨一听,俏皮的一笑,答道:“刚刚我莫约看了看,山上的难民近有两万人,这人越来越多,各个都要口粮。这般下去,恐怕山上的存粮便要被吃空了。我想着这些财主各个囤了不少粮食,不如就索xìng!”

    红缨话说到一半,邓云眉头一皱,急打了个眼sè。红缨立刻会意,连忙住嘴。杨再兴明白邓云不想把事情闹大,若是绑了这两个财主去换粮,这可是不少的罪名,正是想着计策时。哪知其中一个财主,早被刚才的光景吓得六神无主,唯恐小命不保,竟是主动地求饶道:“诸位英雄,我一时鬼迷心窍,这才跟了陈博明那些人作恶!我家里足有两百担粮食足够这些难民吃上一些rì子,若不是不够,我大可以牵头为你们购买,只要你们不伤害我,一切好说,一切好说!!”

    另外那人听了,唯恐落下,被这群蛮匪害了命,急道:“是啊是啊。小人也是听了那陈博明的教唆,为表歉意,小人愿奉上百担粮食!”

    邓云面sè一怔,与杨再兴对视一眼,正yù张口说话时,哪知杨再兴却抢先说道:“常言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竟然你们愿改恶从良,便是我们自家兄弟。竟是兄弟,当然不可失礼。这样吧,你俩都和我们都山中一聚,我们备些好酒好菜招呼。一边这山中粮食确是缺得是紧,两位兄弟若是愿意帮忙自然是好,若是不愿意!呵呵,也是无妨。”

    杨再兴双眼发着阵阵寒光,吓得那两个财主一阵哆嗦,哪里敢有些许怠慢,连忙答应。其中一人又道,可派心腹回家说明,今夜粮食便来赶到。

    杨再兴闻言哈哈大笑,靠到邓云身旁,低声说道:“师弟,这人不能没有食粮,否则就会乱。你没听民以食为天么?竟然你已开了头,要稳住时下局势,起码要给他们个半饱。否则这些难民一散,又会被迫四处捣乱,不是被官府镇压,就是饿死半路,你又于心何忍?”

    邓云一听,心头一颤,一阵犹豫之后,最后还是应诺下来。杨再兴脸sè一喜,得意地向红缨挑了个眼sè,气得红缨恨得直咬牙。

    在那两个财主再三‘劝说’下,邓云心知他们胆小,将他们手下数十个家丁一并带上山去,其余的尽数放归。

    当夜,那两个财主的家属听闻自家老爷,被大行山的匪子擒了,又见陈博明那些人各个狼狈不堪地回来了,哪里敢有造次,连忙准备粮食,另一边又派人赶上大行山通报。却说,姚铭后来从逃回的人口中听说自家兄弟丧了命,恸哭不绝。姚铭自少与姚峰相依为命,两人感情极深。姚铭自是对邓云等人恨之入骨,收拾心情后,便与陈博明商议,教其通报官府,说明利害,又将绑人换粮之事添油加醋,引起官府重视,然后再花些银子,让官府多派些兵马,务必要将大行山的蛮匪歼灭干净。陈博明想着这番得罪了大行山的蛮匪,若不将其早除,rì后恐有安稳的rì子,立刻便是答应,又带着姚铭去找了另外几个财主,那些人都是贪生怕死,听闻大行山蛮匪的恶行,唯恐将来遭到报复,纷纷应诺,各拨以钱财。于是姚铭带上重金,亲自领着七、八个从人,连夜出发。

    且说邓云得到了三百担粮食后,算是暂时地解决了燃眉之急,自也不会干撕票的勾当,把那两个财主还有他俩的豪奴家丁一并派人送下山去。大行山的兄弟、百姓听说今rì之事,不禁纷纷拍掌称快,更是对邓云愈加敬重。其中一些百姓,又在暗中商议,说邓云大仁大义,更兼本领了得,要投靠大行山,就在这里落脚。而这风气很快就传遍开来,连rì间到寨子里的百姓如车水马龙,塞得水泄不通。李进、郑明急寻邓云商议,邓云本还在想着如何应付官兵,万一恩师失败,也好有个对策,哪知又出了这一档子的事情,登时一个头两个大。

    “竟然这些百姓都是冲着师弟你冒名而来,师弟你何不借此机会,趁机壮大大行山的势力。先前你不是料定金狗不久必将大举来犯,教牛大哥还有梁兄联合,暗蓄势力,待那时可以抗金救国么?”杨再兴眼睛一亮,甚是兴奋而道。邓云面sè一怔,然后眉头一紧道:“话虽如此,但这正是紧张时候,若是我们大举收纳,消息一旦传出,必定掀起千层浪,到那时朝廷大举征兵,反来讨伐大行山如之奈何?”

    “哼。师弟,我不知你在犹豫什么!但以你才智,如何看不清朝廷自身难保,哪有余力来征讨大行山!?此下你声名渐盛,不出多rì,便能传遍河北、河南一带,到时只要你登高一呼,不用多时便能聚集一群有志之士,现在正是打好根基的时候!yù成大事者,岂能这般优柔寡断!?”杨再兴眼睛一瞪,吆声厉喝,字字铮铮有力,掷地有声。

    “杨豹子你别逼人太甚!云哥哥素来做事谨慎,要是如你这般莽撞,公道大王还有梁大哥岂会放心把大行山的兄弟交给云哥哥。云哥哥肯定有他的道理!”红缨看不过去,对着骄喝杨再兴起来。这时,邓云起身叹了一声,神sè凝重而道:“杨大哥所言有理。此下确是打好根基的时候。不过,若是我们太过明目张胆,想时下民怨累积rì久,天下各地必定多有民变,如此一来,反而加快金狗入侵的时rì。而且,我也并没有说不作收纳!”

    邓云忽然咧嘴一笑,杨再兴听了,顿时脸sè一变,甚是着急地问道:“师弟你有何高见?快快说来,真是急煞我也!”

    “呵呵,杨大哥你还是这般这急xìng子。我想这山上的寨子太过显眼,而且就这段时rì,官府摸不清难民的数量。所以我便想把那些想要在此落脚的百姓,分批移往水泊那处寨子,那里终年大雾,正好可以隐蔽,加上四周都是河溪,平rì里也可打渔度rì。只不过还要多多劳烦忠义社的兄弟了。”邓云双目炯炯有神,向李进一笑,李进也咧嘴笑起,拱手道:“当家的放心,我们忠义社的弟兄本就以仁义为先。或者寻常人还不知道,我们所谓的忠义,乃是忠于大义!这等义举,我们自是在所不辞!”

    “云哥哥放心,只要是你吩咐,我定会办个妥当!”李进话音刚落,红缨便急接话说道。邓云把头一点,笑容更胜:“好!那就多多依仗你俩了。还有这事不可张扬,待会你们下去后,先从那些百姓中找出几个当头的,然后再如此如此吩咐他们,待风头一过,再分批到水泊大寨。”

    李进、红缨听言,谨记在心,作揖一拜,便出去了。邓云遂又吩咐郑明协助,郑明遂出。

    “师弟,刚才我一时嘴快,你别计较。”杨再兴脸sè一震,向邓云真诚地道歉。邓云摇了摇头,笑道:“杨大哥说的什么话,我们都是自家兄弟,哪有这么多计较的。”

    后来之事,皆依照邓云的计划,那些前往来投靠的百姓也纷纷散去。这暂时的宁静,是否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预兆,暂且不知。

    且说,周侗父子前往平阳府,寻到当朝尚书李纲的学生,翰林学士横杰。横杰乃是李纲的高徒,不但学识过人,官位正三品,而且为人清廉,嫉恶如仇,怎奈朝中jiān臣当道,李纲恐国难将到,命横杰先回平阳府,一边安整,一边以备祸乱。周侗乃当世豪杰,更兼曾在朝廷为官,与宗泽、李纲都是好友。横杰听闻周侗来见,自然好生接待,更以弟礼相拜。随即周侗与横杰说明大行山之事,横杰闻言大惊,他本得到消息,说这些贼匪早就有意造反作乱,更趁着这番饥荒,yù大举收纳人手,扩大势力。却无料到这些都是忠义之士,根本无造反之心,反而开放义栈救助这些难民。横杰又想,前番又亲眼见官府中人,唯恐难民作乱,竟紧闭城门,凶恶驱赶,想到此横杰不胜愧疚,立马答应周侗彻查此事。

第三十七章 恶人诡计(上)

    有了横杰出面,平阳府的那些jiān臣恶吏自不敢放肆,再加上横杰已然看出他们乱加罪名,yù屠杀百姓以作进身的主意,各个连忙撇清。唯有那路副总管李斌,不依不饶,直言大行山的寇匪都是穷凶极恶之辈,而且还带了一伙人作人证。那些人正是姚铭一伙,姚铭牙齿伶俐,说得声泪俱下,说到最后更当场叩拜,大喊官爷做主,为他亡兄复仇。姚铭无论是说还是哭都是真切,还说当rì前去的那一大伙人都可作证。李斌又咬定大行山的寇匪,滥杀无辜,绑人换粮,无法无天,不知犯了多少条大宋律法。横杰一时难辨事实,却也认定是那些土豪大肆聚集人手,本就不怀好意,当先理清事情来龙去脉,再做判断。横杰脾xìng素来刚直不阿,而且官位三品,岂是李斌这个五品武官可以对抗,若非想着他有童贯撑腰,时下内忧外患,容不得再生事端,横杰绝不会给他好脸sè。于是横杰决定,三rì后亲自带领兵马前往大行山一看究竟。

    当rì议定,李斌含怒回府,姚铭见李斌心情极差,嘿嘿一笑,搓着手在旁低声道:“爷别生气,与那横杰一般见识。我早就命人回去通了气,绝对是万无一失!”

    “哼!不知好歹的东西!那横杰岂是寻常人物,只要有些许不慎,都会被他咬住不放!何况我听闻周侗那老匹夫正在他府中做客,这事大约与他也有关联!这两人都是不好相处的主,这下联合起来,可不好对付!”李斌眼神yīn鸷,心里甚是烦躁,自从那柏谷一死,他好像就烦事不休,事事不顺利,好不容易看到一个进身的好机会,却又被人百般阻扰,何况只要把这大行山的匪子一除,有关那与金人私通之事,也算是除了一半的根了。

    “小老爷挺大的脾气。依老夫来看,要对付这两人却是简单得很!”

    就在此时,忽然前院里走出一行人,为首的是个寻常身材其貌不扬的老头,左边是个彪形大汉,右边是个矮小胖子。

    李斌一见顿时面sè大变,竟没了平rì的嚣张气焰,毕恭毕敬地拱手道:“晚生见过吴老前辈。”

    “嗯。算你还懂些礼节,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吧。”那个老头神气很是倨傲,反倒这里像是他的府宅。只不过李斌却是把他奉若上宾,小心翼翼,不敢得罪,连忙命家奴在西厢那里备好茶点。姚铭看这老头有些眼熟,忽然面sè一变,恍然醒悟,这不是那“独霸山东铁臂苍猿”吴耀祖么!?这人武功高深莫测,本是一个坐地分赃的恶霸,平rìjiānyín掳抢,无恶不作,临近一带无人敢管,就连官府也要给他几分面子。数年前,听说这吴耀祖因强抢民妇,被那周侗撞上,恶斗不胜,带了几个心腹同党负伤逃走。后来更被官府四处通缉,由此好些年不知下落。当时有小道消息说,这吴耀祖隐藏在鲁山人迹不到之区,在神前发下重誓,非报此仇不可,却万万没想到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这吴耀祖可是个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姚铭脸sè连变,心想这趟浑水太深,再不抽身,恐怕连骨头都不胜,想到此正yù拜退而去。哪知吴耀祖忽地目光一寒,他旁边那矮小胖子嘿嘿一笑,甩手就飞出一根飞镖,姚铭见寒光一闪,反应过来时便觉咽喉一痛,身子一晃,便倒了下来,原来这飞镖上涂有剧毒,又是正中要害,姚铭这瞬即便是一命呜呼。

    “哼。这些宵小鼠辈,很难管得住嘴皮子。你最好少点接触。有事叫下人去办就好!”吴耀祖冷哼一声,就像是教学生的教着李斌。这些人明目张胆地在李斌府中杀入,一看便知,根本就没把李斌这个主人放在眼里。李斌脸庞微微触动,压住火气,露笑道:“老前辈教得是,晚生定谨记在心。”

    “记住就好。这样你不但能活长一点,也能给‘老菩萨’少惹麻烦!要不是这次‘老菩萨’老谋深算,处事凌厉,哼,你小命难保!”吴耀祖冷然一笑,李斌心头一紧,连忙低头谢道:“‘老菩萨’宅心仁厚,晚生定会谨记在心,该要孝敬的地方,一定不会怠慢。先前准备的孝礼都在路上了。还有,老前辈这番远途跋涉,特意为了晚生的事情过了,晚生实在过意不去,今夜在醉仙楼已准备了一间雅房,还有几个还未开个苞的新货sè。还请老前辈笑纳。当然老前辈这两位爱徒,我也各有准备。”

    李斌知道这吴耀祖不贪钱财,就好名好sè,早就准备好应付。至于吴耀祖那两个徒弟,都是一路货sè。果然吴耀祖师徒三人一听,各人眼中顿时闪起一阵yín秽之sè。吴耀祖那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竟显出几分红润,呵呵笑道:“好!竟然小老爷一番心意,那我们师徒仨就不客气了。”

    “那是应该的。不过‘老菩萨’当真神人也,他随便安上几个罪名给那仨人,将他们尽数列为通缉犯。想必不久,这仨人便尽数成为阶下囚。这河北、河南一带的官吏都是‘老菩萨’的人,也就是说这仨人迟早落入‘老菩萨’的手里。我听说‘老菩萨’已经下了死令,只要一旦捉住这仨人,取了那些密件,便立刻灭口!!待再把大行山的盗匪一除,这样一来我就可以安枕无忧了!!”

    李斌话刚说完,便有家奴在不远处跪下,报说西厢已经准备好了。

    李斌遂便相请,吴耀祖师徒三人也是急不可耐。不一时,李斌等人来到西厢,众人坐定,吴耀祖喝了一口茶,面sèyīn寒,眼中尽是怨毒恨sè道:“我来前,‘老菩萨’便有吩咐,说这李纲近来气焰太过嚣张,在朝中屡屡与他作对,本就打算一挫李纲的锐气。因此‘老菩萨’交代若是横杰在平阳府敢与你刁难,便就暗中除了他。这回正好,我那死对头周侗也在这里,等一到明晚我们师徒三人再带上几个好手便就行动,潜入横杰的府宅,把这横杰杀了,再引出周侗。待时你引兵赶来,把那周侗认定就是杀人犯,一声令下,就把他剁成肉酱!!”

    “好计谋!这可是一石二鸟,省去了许多麻烦!老前辈果真了得,晚生佩服得很呐!”李斌一听,双眼骤地迸shè出两道jīng光,咧yīn嘴笑道。

    “哼!先别开心得太早。我那死对头不是寻常之辈,功夫早就到了出神入化的层次。稍有不慎,此番反倒会yīn沟里翻船!”吴耀祖眼睛眯成两条细缝,看来当年是吃了不少亏。他那两个徒儿也是神sè难看,愤恨之余,还有着几分忌惮之sè。李斌心头一颤,急望道:“这周侗竟这般厉害?开头可需多派人手,以免功亏一篑?”

    “不用了,老东西耳朵极灵,没有一定身法的人,很容易被他发觉,人多反而累事。明rì我会亲自挑选,就不劳你cāo心了。”吴耀祖面sè一冷,甚是小心。

    李斌心想这个其貌不扬的老家伙竟能成为老菩萨身边的红人,肯定不是等闲之辈,把头一点,连忙谄媚地笑道:“好,那一切都依老前辈吩咐便是。”

    与此同时,在横杰的府宅内的庭院里,周侗和横杰正在喝着小酒,桌上有几个jīng致的菜式。看那横杰,身材高瘦,眼带jīng光,有着一对威严的浓眉,这下饮下一杯,有了几分醉意,叹声道:“眼下朝廷无道,jiān臣当权,专一横征暴敛,加上年景又差,不是旱灾,就是水灾。官府只知搜刮民财,全不管老百姓的死活,以致庄稼人的rì子越过越苦,到处都是呻吟哀嚎之声。这才有了今rì这般惨景。内患rì愈加重,我与老师虽是忧国忧民,怎奈陛下却仍沉迷玩乐,不知国难将近。再想金邦rì愈强盛,虎视眈眈,意图吞并我大好山河。照这样下去,将来不知怎了?实在教人苦切呐!”

    周侗听了,微微闭目,淡淡道:“我已老了,这国事早已不想过论。这个国家的命运如何,自有年轻一辈来负责。”

    “先生当真对朝廷已是死心!?老师还有宗泽老将军可是rì夜都盼望你能回去汴京,与你再并肩作战,为这世间社稷捍卫公义!”

    横杰满脸急切之sè,周侗轻一摇首,语气里带着无尽沧桑,喃喃又道:“我已是无用之人,何况六贼把持朝纲多年,纵是回去,又有何处容身?这么多年,我早就想通了,此事不说也罢。”

    月光淡淡,带着几分凄凉,一阵轻风拂过,带着几分寒意。横杰张了张口,也不知怎的,本准备好的说辞,竟一句也说不出来,望月长吁一声好,只是自斟自饮。

    “你也不必如此。老夫有一弟子,仅是十四、五岁时,便已看出这世道祸根所在。这祸根不除,终究不过是重蹈覆辙罢了。”

第三十八章 恶人诡计(中)

    忽然,在周侗脑海里想起了某个人的身影,缓缓地睁开双眸,轻轻地说道。横杰面sè一震,急忙问道:“这祸根是什物!?还请先生直言。”

    周侗眼睛刹地一亮,宛如两道灯火般晃shè着横杰的双瞳。横杰蓦地身形一震,然后猝然站了起来,一脸的惊骇、忿愕之sè。周侗也缓缓起身,慢慢地说道:“这事实摆在眼前,非凭人之念想可以改变。你可以不接受,但事实就是事实。我苦苦支撑了一辈子,却万无想到直到暮年之时,才从一个少年郎身上发现,我错了一辈子。时间不早,我也倦了。早些歇息罢。”

    周侗迈起了步伐,走得很慢,还有几分蹒跚。横杰闭起了双眼,竟有两行清泪流了下来。

    次rì,横杰一天都在准备去大行山的事,直到晚上才归来。至于周义则领周侗之命,先前往大行山说明如今的状况。另一边,李斌得知周义离开,本想立即派人半路截杀,可吴耀祖却甚为谨慎,恐会打草惊蛇,一心只在今夜复仇。

    到了夜里初更,周侗只觉心绪不灵,坐立不安,忽然脸sè一变,双耳微微张动,顿时眼中显出几分怒sè,向一个家奴问话后,立马转往府中书房去寻横杰。待周侗赶到,见横杰换了官服,一身轻装,正在审阅书籍。横杰看书看得入神,全然不知周侗已来到。

    蓦然,一阵轻微动响,随即左边窗门晃眼间看到几道寒星。周侗早有准备,口喝小心,身形一纵,袖子挥舞间,迸发出几道劲风,功力之深,竟把那几道寒星尽数打了回去。

    突兀,一道惨叫声响起,然后便听到外边有东西坠落在地。横杰立起了身子,却无丝毫惊sè,反而慨然厉喝道:“谁敢刺杀朝廷命官!!来人呐~!!!”

    就在横杰喊叫的同时,周侗面sè一变,身形飞跃,连忙把横杰一把拉开。与此同时,屋顶上响起一阵破裂声,两道身影赫然坠落。再又忽听外屋夺夺几响,好似有什么东西钉向榻上。紧跟着一条人影带着一股疾风由面前闪过。周侗、横杰知有变故,不敢大意,耳听院中铮铮连声,随即一阵阵惨叫声起。想必家中从人、护卫已与贼子交战,却又不知来了多少人。

    周侗眼睛一眯,立在横杰身旁,前面有一寻常身材的老头,后面有一高一矮的汉子,高的壮硕,矮的肥胖,甚为古怪。

    这三人正是吴耀祖师徒。且说他们适才刚是潜入,正准备刺杀。却见周侗急急望书房赶去,他们那伙人中有一人贪功,又恐周侗来后,难以成事,便自作主张,抢先袭击。

    哪知周侗早有准备,不但出手救了横杰,更把那袭击者击杀。吴耀祖看得眼切,心知如果此番就此退去,横杰自此有了防备,rì后再想行刺,便难上加难,而且一旦彻查追究起来,更会麻烦不断,虽是心里把那擅自行动的人咒骂了一顿,最终还是一不做二不休地发起了袭击。

    “哼,老贼你还没死?早知当年就不该手下留情,让你继续在这世间作恶!”周侗眼神冷酷,面sè隐隐有几分凝重。

    吴耀祖嘿嘿一笑,却是答道:“老东西你莫说大话,你当年虽赢了我们师徒七人,但却身负重伤,至今还未恢复元气。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原来吴耀祖本有六个徒弟,当初以七敌一,却还是败下阵来,其中两个尤为jiān恶之辈,被周侗当场打死,另外两个又被周侗擒了。也难怪吴耀祖对周侗这般恨之入骨。

    “就算如此,对付你这些宵小鼠辈,也是搓搓有余。废话休说,你竟然冲着我来,大可约定一个地方,这里朝廷命官的府宅,你这么做也太过无法无天了吧!”周侗眼神凌厉,声音隐隐带着几分威迫。吴耀祖那矮胖弟子,人称‘白面**’,名叫付强。那高壮汉子,人称‘红花恶盗’,因长穿一身红花大袍得名,名叫闵明亮。

    却说那付强听了,先是发出一阵怪笑,冷冷地盯着横杰,然后说道:“老不死,我们这番大费苦功,自不是只会了杀你一人!这姓横的才是我们找的主!你识相的,速速退下,且能多活几rì。否则,哼哼。”

    “师弟!说这么多干嘛!一起将这两人杀了便是!”闵明手提一双银钩,厉声叫喊着。蓦然,吴耀祖一声喊起,师徒三人齐齐跃起,如狼似虎地向周侗飞扑而来。周侗眼迸jīng光,双手蓦地飞甩出两道铁莲子,分别袭向付强、闵明两贼,付、闵两贼急挥舞兵器,各做抵挡,哪知周侗功力极强,打得两贼身影暴退。与此同时,吴耀祖飞扑过来,双爪窜飞,瞬即变成一大片爪影,周侗双手亦动,却是简洁至极,拨动间竟巧妙无比地化解了吴耀祖所有攻势,蓦地一掌飞起,打在吴耀祖的胸脯上,吴耀祖痛喝一声,竟忍着剧痛,一爪抓向了周侗的右肩,生生把衣裳连着皮肉扯了下来。电光火石之间,付、闵两贼又窜动起来,吴耀祖大喝叫着先把横杰杀了。付、闵两贼领命,一左一右急望横杰扑去。周侗不由分神,一掌逼退吴耀祖的同时,飞身赶去,迎面一掌把付强打落,随即又shè出一道铁莲子,正中闵明的右腿。闵明惨喝一声,猛地跪落。说时迟那时快,吴耀祖满脸狰狞的赶上一爪抓向周侗的后背。周侗只觉一股气血上涌,身荡开之时,猝地回身一脚横扫,啪的一声正中吴耀祖的头颅。吴耀祖当即被周侗一脚扫飞,撞到几子上,发出一阵砰砰暴响。

    “横大人快走!”周侗大喝一声,横杰见这师徒三人都是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哪敢怠慢,连忙冲出,口中直喊来人。周侗紧随其后,刚到院子,四处灯台却早被人打灭。周围一片黑乎乎。就在此时,骤然几道刺耳声响。周侗虽是当世豪杰,但此下轻伤旧伤一起复发,更兼贼子有备而来。周侗一时间也反应不及,疾呼小心暗算。横杰连忙扑倒,滚了几圈后,猝然发出一声惨叫。周侗挡落几根飞镖,急回眼望时,竟见横杰后脑勺发着一阵寒光,微弱的月光照耀下,隐隐可见一动不动的横杰后脑勺上插着一柄飞镖,血液正不断喷shè而出。

    周侗眼睛一瞪,浑身气得抖颤起来,仿佛蕴育着无穷无尽的滔滔怒火。与此同时,四周蓦地发出阵阵怪叫,不一时府宅外响起一阵阵兵戈震动声响,却是有官兵赶了过来。周侗心里一颤,怒火更胜,这些官兵早不来迟不来,一听那怪叫便到,肯定是与这些恶贼蛇鼠一窝。

    “嘿嘿,老东西这回你是砧板鱼肉,我看你往哪里逃!”就在此时,吴耀祖那yīn森的笑声突兀又起。

    这夜,月sè很冷,而且时不时仿佛晃着令人不寒而栗的血光。大行山上,四处一片幽静,各处义栈内的百姓已纷纷入睡。经过这几rì,不少百姓从山上义匪那里拿了口粮还有一些盘川,大多都去投了亲戚,也有人听闻江南土地肥沃,打算去那里落根。而亦有许多百姓,就在山上落脚,邓云让他们在后山腰居住,也派手下弟兄帮他们建造房屋,又把山田范围扩大开荒,待到了chūn季,这些百姓便有地耕种。而现在还在山上义栈的,都是些不知何去何从的人。

    却说邓云cāo劳了一天,简单洗漱一番后,就在床榻上昏昏睡去。不知过了多久,邓云只觉浑身冰寒,脑袋如被重锤撞击,大叫一声,惊醒过来,双眼瞪大,尽是惊愕茫然之sè,心跳加速,久久未缓,汗水淋漓,头发、额头、后背都是**的。

    “云哥哥!!!大事不好了!!”蓦然,房外院子响起了红缨的叫喊,而且还有不少急促的脚步声。邓云脸sè一变,不知为何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急忙从床榻上翻起,也顾不得穿鞋子,就**着脚赶去。‘啪’的一声,房门打开。在昏暗之中,邓云分明看见红缨满脸的慌张无措,她转首望来,眼中终于才露出几分希夷的光芒,急说道:“云哥哥,你老师他老人家在平阳府,遭到暗杀,现在还是生死不明。想必此时,我们在平阳府的弟兄正在与老人家并肩作战,若是无碍,很快就会传来消息!”

    邓云闻言,如晴天霹雳,脚步一顿,就觉天旋地转,惨叫一声,几乎跌倒下去。红缨惊呼一声,连忙赶去扶住。这时杨再兴、李进、郑明也都赶了进来。杨再兴面sè一凝,此时倒显出几分稳重,疾言厉sè说道:“形势紧急,世伯虽是武艺高强,未逢敌手,但毕竟年至暮年,而且还有旧伤。其他状况我们在路上再说,师弟你快快准备,我们这就赶去平阳府!”

    “恩师他有旧伤!?”邓云一听又是一惊,心中更是着急。杨再兴眉头紧皱,这事周侗原本不想张扬,杨再兴也是听他父亲提起才知,连忙又道:“师弟!别说了。先快快起程!”

    邓云面sè一震,强打jīng神,正想吩咐红缨留下,哪知眼神一对,红缨却争先说道:“云哥哥,我定要与你同去!”

    邓云知红缨xìng子倔强,也费不了时间与她争执,立刻向素来稳重的李进说道:“李哥,你留在寨子。其余人速速跟我出发!”

    “是!当家的放心,我已令忠义社大半头领共十八人在寨前备马集合。山上事情交给我便是!”

    “我也吩咐了寨里的头领,共十二人,都去准备了。”李进话音刚落,郑明立即接话道。这时,邓云已整理完毕,带上兵器,向众人说道:“多谢兄弟们了。这份情,邓云没齿难忘!”

    “当家的说什么话,你待我们如亲兄弟,又把山上的事情打理得井井有条,我们正愁难报当家的大恩!”李进颔首一点,真挚而道。邓云重重点头,也不废话,急领着众人出去。

    少时,邓云、杨再兴、红缨、郑明等四人,还有三十个武艺颇jīng的好手,都纷纷骑上马匹。众人与李进告别后,在邓云一声令下,马鸣啸起,纷纷策马出发。

    在路上,红缨把大概的情况再说了一遍。原来在平阳府里,早就有忠义社的据点,忠义社的弟兄一直在那里打探官府的情报。早前,邓云唯恐恩师行事不利,便留了心教忠义社的弟兄多多探查。而就在今夜,忠义社的弟兄发觉横府惊变,连忙飞鸽传书报知。

    邓云听罢,神情一紧,又听红缨说那些贼人与官府勾结,莫约已猜到与李斌有关,再想到李斌背后的童贯素来与自家恩师势如水火,这番明目张胆地设计,定绝无留活口之理。想到此,邓云心里更急,策马加鞭不断,风驰电掣地望平阳府赶去。

    到了三更时候,说也是巧,竟遇上了就在荒野露宿的周义。周义见邓云等人神sè匆匆,各个面sè紧张忐忑,这一问才知自己爹爹就在横府内遭到刺杀,顿时吓得面sè惨白,连忙上马,与邓云等人一同赶路。渐渐地到了五更时候,天刚发白,露出鱼肚皮的颜sè。邓云等人不休不止,赶了一夜路程。忽然,听得前方河岸边传来一阵喊杀声响。

第三十九章 恶人诡计(下)

    邓云面sè一紧,只觉心头连着身上皮肉都紧绷在一起,大喝一声恩师,纵马就冲。杨再兴、周义两人亦是神情急切,连忙赶上。红缨、郑明一对眼,速叫身后弟兄各做准备,待会便要厮杀。

    邓云为首当冲,最先赶到,隐约看到自家恩师的背影,两个穿着黑sè素衣的人护着他老人家,前方又有三个,正在与十数个恶贼恶战。

    “贼人!!休想伤我家恩师!!!”邓云看得义愤填膺,当即取箭拽弓就shè。电光火石之间,两根箭矢迸shè而出,如若惊鸿掣电,将两个贼人当场击毙,邓云这两箭力劲极大,那两个贼子撞开冲起时,还顺带翻倒了几个贼人。周义、杨再兴齐声大喝,一左一右,提枪飞马冲下,那小河水浅,仅盖过马蹄,水花溅起间,杨再兴拧枪突刺,舞起一片枪花,瞬即把两贼击杀。与此同时,周义策马连枪奔杀,一路突去,杀得贼子丛中人翻乱倒。突兀之际,右边忽地飞出几道寒星,望周义打了过来。周义听得背后一声小心,下意识地拧枪拨打,砰砰震响后,那些暗器尽被打飞,连带着击中几个贼子。左边那里,又有一矮胖贼子,目光yīn寒,飞身一跃,舞着一柄弯刀,就向周义扑去。周义回防不及,眼见就要被那矮胖贼子砍中。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带着一股劲风的飞影shè来,正中那矮胖贼子,矮胖贼子痛呼一声,凌空翻倒,倒地后溅起一大片水花,挣扎几下,呻吟一阵,便一动不动,眼看死绝。

    “强儿!!!(师弟!!!)”刹时,两道嘶声裂肺地痛吼声响起。一老头还有一高壮贼子都是面sè悲愤,竟就是吴耀祖还有那闵明。如此一来,那被shè死的矮胖贼子便呼之yù出,正是那作恶多端的‘白面**’付强!

    “哈哈哈!!好!!杀得好!!不枉为师教了你一身本领!!云儿,这些贼子都是丧尽天良的亡命之徒,不必顾虑,全数杀了,为这世间除了这些祸害!!”

    本是面sè惨白的周侗,见付强还有七、八个贼子死的死,伤的伤,激动之余,脸sè更涌起了红润之sè。

    “弟子领命!恩师且去歇息一阵,弟子除了这些祸害,便来和你拜礼!!”邓云策马奔飞,眼中尽是狂怒之sè,就像是一头脱缰野兽,杀气汹涌,张弓shè箭,行云流水,又快又疾,瞬间连道凄厉惨叫声起,又是shè死了三、四个贼子。不一时,便就仅剩下吴耀祖师徒二人,周义、杨再兴对其恨之入骨,岂会让他们逃去,而吴耀祖师徒也知时势恶劣,更兼那shè箭少年,箭艺实在恐怖,哪敢轻易逃去,露出破绽,被他有机可乘。

    “哼!!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忠义之士,怎今rì也似我们这些恶徒一般,以多欺少!?老东西这就是你教出的徒儿么!!”吴耀祖暗暗瞥见邓云又再张弓,心里一惊,双手拿着一柄长刀一柄短刀,靠着身手灵敏,一边应付着杨再兴一边大喝道。

    “老贼休要侮辱我家恩师!杨大哥你退开,我来应付他!!”邓云一听,心中大怒,把弓就鞍上一按,一把取出‘缨裹’里的铁棍,飞马落下,溅起一片水花。杨再兴听了,连枪挑刺,如绽开的花朵,逼得吴耀祖纵身退去后,便勒马转开。与此同时,另一边周义那里与闵明杀得正是紧张,只见周义一枪扫开跃起的闵明,大喝一声,忽地从马上纵身跃起,闵明刚是倒落,便见面前一片黑影里闪烁着一道寒光,反应过来时,周义枪头已到,倏地刺入了闵明的额头,骤然穿透而出。

    “我的明儿!!啊啊啊~~!!今rì我纵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你等不得好死!!”吴耀祖亲眼见着两个徒儿纷纷死在眼前,怒恨至极,整张老脸扭曲起来,向邓云扑了过去。邓云面sè一凝,抖数jīng神,如临大敌。说时迟那时快,吴耀祖便已杀到,长短两刀交横飞窜,来势汹汹,邓云拧棍舞起,却是稳守待攻,先以‘挡四门’的套路,将吴耀祖的攻势挡下。

    “云儿小心!这老贼双刀之法,非同寻常。长刀多是掩饰,那短刀才是杀着!”

    忽然,背后传起了周侗的急喝声。邓云心头一震,却见吴耀祖用长刀隔开自己的铁棍,与此同时,脚步一动,短刀朝着自己胸膛猛地刺了过来。还好周侗提醒及时,邓云挪身一闪,吴耀祖短刀猝地舞动起来,邓云急闪连夺,眼见形势越来越是危急。邓云双眼迸发jīng光,另一手一把揪住吴耀祖拿短刀的手臂,正yù拉起,吴耀祖长刀早到,邓云头一闪,长刀刺了个空。就这一阵交手,邓云已知这吴耀祖双刀了得,不敢与之近身作战,忙纵身后跃,刚落河里。只见吴耀祖一刀挑起水花,双刀挥舞,凶神恶煞地杀了过来。

    “云儿!高手交战,久守必败!主动出击,寻其破绽!”

    这时,周侗声音又起。邓云面sè一震,宛如瞬间开了窍似的,一声吼起,手中铁棍舞出片片棍影,如游龙翻云之势,把迎面扑来的水花打散,赫然盖向了冲来的吴耀祖。

    “翻云龙腾十八棍!!”吴耀祖面sè顿变,这套棍法变化多端,威力无穷,乃周侗成名之技,多年来不知多少本领高强之人败给了周侗这套棍法。就连当年吴耀祖还有一众弟子亦是!

    想起当年周侗那大杀四方,所向披靡的神勇,吴耀祖急忙转攻为守,棍影飞荡之间,阵阵劲风如龙啸云涌。吴耀祖本就受了不少伤势,这下哪是大发神威的邓云敌手,当即被杀得节节败退。

    周侗眼睛发光,见邓云把棍法舞得行云流水,熟练多变,想他这两年必下了苦功,兼之天资聪慧,又早有根基,方有今rì本领,心中欣慰,吆声喝道:“好!云儿你已把这套翻云龙腾十八棍领悟jīng透,为师今rì便把最后一式传授yù你,你谨记口诀!!”

    眼见邓云与吴耀祖一攻一守,杀得正是jīng彩。邓云攻势猛烈,连绵不绝,再者招式都是从简,无一丝花俏,单凭快猛流畅,便已占尽上风。而吴耀祖硬是凭着双刀灵巧,却还能稳住阵脚,亦是让人称奇。

    这下吴耀祖心中正是叫苦,忽听周侗要传授武艺,心中又气又恼,大恨这老东西小觑自己,也不知是不是虚张声势,便是恶从胆边生,双刀猛地提动,一横一劈,把邓云的铁棍猝然荡开。

    “天杀的竖子!!还我徒儿命来!!”吴耀祖厉声大喊,双刀已动,快得惊人,已便是施出了杀手锏,眼见刀影之间,或长或短,时而斜出,时而突刺,根本看不清套路。

    “翻云覆海,龙啸九天,神龙摆身,何处龙首!”周侗声如附神威,字字如雷声震动。邓云一听,双眼暴起灿然异彩,身子不由自主便是舞动起来。只见邓云身体一纵,铁棍宛如神龙摆身之势,棍影中猝地又暴突而起,铮的一声,打中了吴耀祖那片交横纵错的刀影,吴耀祖惊呼一声,身形一退,再反应过来时,宛如看到漫天棍棒,将天地都给笼罩,急拧刀挡时,震响暴起,浑身遍处都在发痛,已不知中了多少棍。四周在观战的人,都不禁纷纷惊呼起来,虽看不清那棍影招打,却见着那吴耀祖浑身颤动,惨叫不绝,再回过神来,却又分明看到吴耀祖被一棍打飞,倒落河里,四处泛起片片水花,实在教人叹为观止。

    “好厉害的棍法,邓师弟分明出了数十棍不止,但却好似只打了一棍,这到底是什么招数!!”杨再兴满脸惊愕,心中暗付自己若是遇上这招恐怕十有仈jiǔ会败下阵来。另一边的周义,也是一脸惊讶,他从来没听过他爹爹提起翻云龙腾十八棍还有第十九棍,而这招式的威力简直是匪夷所思!

    邓云面sè寒冽,看着吴耀祖倒在水泊里,四周渐渐染成血红sè。吴耀祖就浮在那里,一动不动。周侗见状,扶着白须,喃喃笑道

    “孺子可教也。”

    而四周的大行山义匪见邓云这般英雄了得,无不大叫称好,齐喊威武。红缨更是一脸崇拜之sè,双眼就好似生在邓云背上,怎么移都移不开。

    就在此时,邓云面sè一紧,迈步赶去。蓦然,那吴耀祖怪叫一声,甩手shè出一根飞镖。邓云早有准备,一棍打下,飞镖嘭的一声,倒shè而去,竟正好中了吴耀祖的眉心。吴耀祖整个身子立刻抽搐几下,发出一阵阵鬼哭狼嚎般的惨叫,瞬即整个脸都变黑了,眼看死绝。

    “哈哈哈哈!!老贼自作孽不可活!!他这镖上涂有剧毒,最终还是害人害己!!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周侗见自己那死对头落得如此下场,仰头大笑。四周大行山的义匪见吴耀祖如此恶毒,也是忿骂不绝。

第四十章 震慑官兵

    就在此时,不远处的土坡上升起了一片风尘,邓云脸sè一变,连忙转首说道:“这定是与老贼勾结的官府兵马赶来收拾。杨大哥、周师兄你俩先护送恩师回去,这里由我断后!”

    周义一听,也紧张周侗的伤势,把头一点,连忙道:“好!师弟一切小心,莫要轻举妄动!”

    杨再兴面sè一紧,张了张口,正yù说要留下,哪知邓云却是一笑,先道:“杨大哥拜托你了。”

    杨再兴一听,最终还是把头一点,给了一个眼sè邓云,便与周义勒马赶去。这时,大行山那三十个头领中的一人,把马让给了周侗。其余人听着邓云的口令,在红缨、郑明的带领下纷纷策马赶去,摆好阵势。周侗上了马,见邓云的队伍摆得极为严整,微微颔首,暗付道:“云儿已长大chéng rén,从我这里学去的本领,都能运用有余,实在太好了。”

    周侗正想间,邓云从队伍中策马赶来,满脸关切紧张之sè,口道恩师。周侗微微一笑,满脸慈祥安慰之sè,道:“孩子你不要慌,这没有什么。今rì总算把民间一个大害除去了,更替横大人报了仇,真乃快事。我昨夜拼斗,不过伤了一点真气,幸得你那些弟兄拼了命把我救出,后来又有人来接应,那李斌也是谨慎,不敢太过张扬,方才逃了出来。待会你小心点,为师在山上等你,还有许多话要与你细说呢。”

    邓云心头一动,看着周侗惨白的脸sè,眼睛便是泛起了水雾,几乎要哭了出来,只能哽咽答了个‘是’。周侗呵呵一笑,眼中多了几分莫名的不舍,却不想太过伤感,把马一勒,转身便率先离去了。杨、周两人各向邓云投了一个眼sè后,遂紧随赶去。

    就在周侗三人离开不久,那一阵阵马蹄声,如惊雷乱炸,一涌而起。邓云一咬牙,脸sè刹地变得无比冰寒,立即转马赶到队伍之前。

    “吁!!!”当前一声叫响,只见一彪官兵蜂拥赶来,莫约有三百多人,各个都是骑着良马。为首那人,身穿红袍铠甲,把马一勒,面sè冷酷凶恶,迅速地看了四周,当他见到吴耀祖师徒三人尸体的时候,顿时脸sè剧变,眼中多了几分忌惮之sè,然后望向面前那三十多人,冷声喝道:“诸位英雄好汉,这些人莫非都是你们杀的?”

    邓云眼睛一眯,冷哼一声道:“这些人各个都是丧尽天良的恶贼,死有余辜!官爷莫非与他们都有瓜葛!?”

    李斌听邓云一喊,见他年仅十八、九岁,心中已有几分小觑,厉声喝道:“这些人生死与我无关!我只知道周侗老贼杀了朝廷命官,谁敢包藏,死罪!!”

    李斌口中刚道出‘老贼’两字,邓云目光立即变得冰寒,待李斌话刚说到一半,邓云早已迅疾地张开铁胎弓。

    “李大人小心!!”就在此时,李斌背后一员小将大喝一声,飞马赶出,耳听一阵嘣响,飞影来时,那小将已舞起大刀,把箭一破而裂。

    “小贼你放肆!!”那小将把马一勒,神情愤慨,提刀指向邓云。邓云哈哈大笑,扯声喝道:“普天之下,谁人不知我家恩师乃盖世豪侠,jīng忠为国!岂是你等这些狗官骄兵可以侮辱!!李斌,你再敢有半句不敬,我定要你人头落地!!”

    李斌听得邓云叫起自己名字,才从刚才的惊愕中反应过来,想起刚才的险象,不禁心头一揪,连忙喝问道:“小贼你怎么知我姓名,你又是何人!?”

    邓云从刚才那小将口里听这‘李’字,便莫约猜到这个敢侮辱他恩师的狗官身份,想起自家恩师几乎丧命在他的yīn谋之下,还强加罪名嫁祸,使得恩师蒙冤受辱,毁其清名,不禁面sè愈加冷酷。

    这时,红缨那双星波大眼一瞪,挺起手中长矛,骄喝叫道:“什么小贼!云哥哥是我们大行山的头!”

    李斌一听,顿时面sè一怔,他早听说过,现在大行山由一少年郎当家,听说这人不但文武双全,更是韬略了得,把大行山打理得井井有条,数月前狼头山被连根拔起之事,正是他一手策划。想到此李斌不禁脸sè连变,又想吴耀祖师徒三人武艺如此了得,却都落得这般下场,莫非就是面前这狂徒所为!

    “狗官你与金邦私通,恶事做尽,今rì我便要替天行道!!”蓦然,邓云一声喝起,如若洪钟,拽弓瞄准李斌,又yù再shè。李斌心想这回他带来的尽是jīng锐,这些蛮匪再是了得,亦难敌众,疾呼叫道:“还不快快给我擒下这些蛮匪!!”

    李斌一声喝起,那先头小将立即奔马冲起,在李斌左右两旁官兵纷纷纵马跃起,气势汹汹。邓云毫无惧sè,扯声喝道:“诸位弟兄听令,shè马!!”

    随着邓云令起,红缨、郑明包括那三十好汉,立马各张弓拉弦,朝着那些冲来的官兵马匹便shè。霎时间,一阵阵弓弦震响,此起彼伏,随即便纷纷响起马啸惊呼,混乱间看得人仰马翻,水花乱溅,骤响不绝。那为首小将,舞起大刀,横刀一隔,挡落一箭,正yù眺眼望时,一道劲风扑来,暗道不好,方知这是连珠箭,连忙挪身闪开,箭矢一飞而过,哪知坐下马匹不稳,那小将身体一晃,便倒落河里,又溅起一大片水花。后头正yù冲起的官兵,各个都没料到那些蛮匪箭术这般了得,各个勒紧不住,顿时也撞个人翻马倒。

    “李斌狗贼!!纳命来罢!!”却说邓云施出连珠箭把那武艺颇为了得的小将逼落河里,立马飞马冲起,张弓朝着李斌yùshè。李斌一见顿时吓得五魂六魄都似飞走,惊呼乱叫,急喊救命。几个官兵急忙围来,邓云不yù伤害无辜,看得透切,一箭发出,啪的一声,箭矢飞疾而去,竟从人丛乱处,直飙而入,没有误伤一人,赫然shè到李斌面前。李斌惨呼一声,连忙缩头,箭矢嘭的一声shè中头盔,李斌即倒翻落地。邓云痛恨他极了,眼见李斌落马,还不解气,把弓一收,飞马跃起时,早取出了铁棍。那些官兵正是乱成一团,眼见邓云冲来,有几个胆子大xìng子彪悍的,连忙各舞兵器,策马迎来。红缨、郑明唯恐邓云一人有失,纷纷引着队伍赶去接应。

    说时迟那时快,邓云连棍挥打,如有神助,所向披靡,瞬间之际便把那几个官兵挑翻落马。先前那英勇小将,刚是重新上马,看见邓云这般厉害,怒喝一声,舞刀来战。

    另一边,被吓破胆的李斌,在几个官兵扶拥下再上了马,见邓云还有那些蛮匪如狼似虎,自军人多反乱,素来贪生怕死的他,哪里还敢嚣张,竟急喝撤军,勒马就走。李斌一退,大半官兵都紧张撤去,唯有那小将还有一些官兵在断后作战。再看打斗中,红缨一矛打落一个彪形大汉,动作麻利快疾,真乃女中豪杰。另一边,郑明手舞一条铁鞭,连把两个官兵砸落马下,赢得一阵喝彩。与此同时,邓云却与那英勇小将杀了近数十回合。邓云虽占尽上风,但这小将极是悍勇,屡屡用以命搏命的招式,邓云看他年纪轻轻,武艺这般了得,兼之xìng子火烈,想也不是jiān佞之辈,便起了爱才之心屡屡相让。

    “别少看人!!贼子,谁要你留情!!”小将有着一双细长的眼睛,这一瞪起,如闪jīng光。邓云面sè一凝,眼神刹地变得凌厉,连棍舞动,走龙腾翻云之势,小将顿时慌了神,急忙挡住,不三合间,被邓云一棍挑飞兵器,再直捅冲刺时,赫地一止。

    “小家伙,你年纪尚幼,难辨忠jiān。不过军队里太多jiān诈之人,就你这烈xìng子,迟早出事,若有一rì,你无处可归,尽管来大行山落脚罢!”

    劲风扑脸,如刀刮在脸,邓云字字听在那小将心里,都如侮辱,气愤之下,那小将竟大喝一声,把头向棍头就撞。邓云面sè一急,连忙把铁棍一抽。与此同时,背后一个官兵疾呼叫道:“张统领莫多纠缠,快快退去!”

    那小将一听,面容凶恶,倒像是头呲牙咧嘴的小虎崽,邓云看得暗暗惊叹。

    “今rì之辱,我张宽来rì必会来报!!”这叫张宽的将领喝罢,把马一勒,转马便退。

    “好一个不知好歹的骄将,云哥哥我替你擒了他!”红缨在旁看了,甚是不忿,眼见留下的官兵纷纷退去,大行山的各个好汉皆yù去追。

    邓云却是大喝一声,叫住一众弟兄,沉声道:“别把事情闹大,且先回山再做商议。”

    邓云话音一落,众人连忙各勒住马匹。红缨心知邓云心中急切其恩师伤势,连忙吩咐弟兄整理队形,速速归去。

    “今rì过后,这大宋的朝廷恐再无我邓云容身之处了!”邓云仰头望天,眼中带着几分莫名的悲愤,他心知那李斌回去,定会对此事大做文章,再加上横杰之死,死无对证,由他乱说胡编。再加上他背后童贯,在朝中势力滔天,赵佶那昏君对他宠信有加,此事一但报上朝廷,不但恩师名誉尽毁,恐怕他还有这些兄弟都将一并列为反贼。

第四十一章 弥留之际

    想到此,邓云凄然嗤笑,如若世道果真这般不分明理,黑白颠倒,弃之何惜!?倒不如揭竿起义,图个活得痛快,那忠义苦苦守着,到底为甚!?

    且说李斌狼狈退去,到了数里外的一处树林歇息。李斌听邓云那些蛮匪并无追来,方才稍稍安心,又问麾下各统将,听说刚才那番混战,竟无一人阵亡,大多都是受了些伤,反而心中含怒。

    “李大人,我看这些贼子都是些忠义之士,平rì里就无听闻他们做些杀人放火,劫人钱粮的勾当。反而四周的百姓,都说他们仁义,经常照顾。我家就在这附近乡村,家里父母都是这般来说,想不会骗人。而且适才厮杀,他们分明都留了手,否则就先头那一轮乱箭,我们弟兄就要死上不少!”

    说话人乃是李斌的副官,为人老实忠厚,却少了一根筋,也因如此方受李斌重用。李斌闻言,顿时面sè一寒,呵呵笑起,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附耳来听。那副官本就实在,根本就没防备。

    这时,就在附近的张宽看到李斌眼露凶光,急忙叫道:“顾副官小心!!”

    就在张宽喝声刚起,李斌猝然面sè一变,如同一头狠辣的毒蛇,一手掣出腰间利刃,望那顾副官捅去。嚓的一声,众人看见一把红通通的刀刃穿透而出,那顾副官一手紧紧抓着李斌,张口连连吐血,想要说着什么,满脸尽是惊悚、茫然之sè。

    “狗东西,给我死开!”李斌亲手杀了自己的副官,还满脸厌恶之sè,猛地把他推开。顾副官倒落在地,浑身抽搐,不断地张口,就是说不出话,最终死不瞑目。

    “顾副官~~!!李斌你这是作甚!!可知刚才若不是顾副官不惜已身相挡,一直护在你身前,你早被那贼子shè死了!!”张宽神情大变,猛地跳落马下,双眼通红,尽是愤慨之sè,好似恨不得将李斌撕开两半,周边与他感情甚好的官兵将士连忙将他拦住,只不过张宽力劲颇大,足要五、六个人才是把他压住。

    “哼哼。我在做甚?你没眼看嘛?我在杀逆贼!刚才大家伙可都听得清楚,这姓顾的不但在为大行山那些蛮匪说情,而且还愚昧地拖出他家里的父母也在和贼子私通,这可证据确凿,他想赖都赖不了。我便略施小计,亲手将他杀了。”李斌yīnyīn在笑,目光里尽是令人恶心的yīnsè。

    “嗷嗷嗷!!!李斌你少在这里说曲为直,事非颠倒!!若要你这般肆意妄为,无法无天,这世间还有公道!?”张宽年少气盛,怒不可及,这连番被激,浑身热血沸腾,全身肌肉忽地涨起,一发作,如若一头暴走的小虎崽,使得周围人翻开乱倒,朝着李斌猛冲过去。只不过,张宽刚冲出几步,背后左右一群人各个神sè急切,口中在劝,同时纷纷飞身扑来,瞬间把将张宽擒住。张宽嘶声乱吼,咬牙切齿,嘴巴、脸额都磕破了皮。

    “够了!!张宽你莫要以为你老子立了些许功绩就可以目无法纪,以下犯上!!就凭你现在犯下的罪行,我这就可以办了你!!”李斌双眼一瞪,好似要把刚才从邓云那里受到的憋屈尽数发泄在张宽的身上。张宽虽出身将门之家,但脾xìng豪烈,做事干脆爽快,毫无丝毫架子,军队无论大小将校还是寻常兵士对他都是疼爱、敬重。众人眼见李斌不怀好意,那双yīn鸷的眼睛又是凶光毕露,连忙纷纷求情。

    李斌见状,脸sè连变,暗付张宽虽幼,但在军中名望不低,更兼他张家在平阳府也有一些声威,若是真把他办了,张家人不依不饶,再加上军中说不定也有人去为他出头,这般一来,肯定麻烦不断,与金邦私通之事尚未了去,还是少惹麻烦的好,这次为了让老菩萨出头,可耗费了自己多年积累的大半家产!

    想到此,李斌面sè一寒,倨傲无比地伸出一根指头,指着张宽,冷声喝道:“张宽!这次看在众人脸皮,且是饶你一回!还不快快将他拉下!!”

    李斌喝声一起,张宽听得大怒,张口yù骂,众人恐他惹怒了李斌,急忙把他就拖着地拉开,各个纷纷再劝,一片嘈杂,也不知李斌听没听到。

    眼见张宽被十数个大汉拉远,李斌双眼一眯,环视一圈,然后说道:“这姓顾的虽是私通逆贼,做了jiān细。但和我还有大家毕竟都是同袍一场。念在旧情,我便不要这除了jiān细的功劳。待会回去,我会向上头禀报,说他是被那大行山的匪首杀了。这样一来,他还能得个壮烈牺牲的英名,朝廷、军队也会给予抚恤金,让他的家小安度晚年。大家认为如此可好?”

    李斌分明想要嫁祸大行山的义匪,为此不惜狠下死手,把自己得力腹将亲手杀了,还这般义正言辞。而以李斌的脾xìng,那些抚恤金大多都会落在他的囊中。这些官兵将士虽知如此,但还是纷纷应好,毕竟这样那顾副官还能得个好名,起码不用被李斌说为逆贼。

    另一边,且说邓云等人赶回大行山的时候,已是天都黑透了。这夜风特别大,也特别的昏暗。忽地‘轰隆’一阵震鸣,苍穹上一大片雷光闪烁,随即雷鸣不绝,仿佛天老爷在发怒,yù要惩jiān除恶,震慑佞小。

    啪啦啦~~~!!!连阵雷鸣闪光过后,一场毫无预兆的滂沱大雨猝然而来,刹那间便把天地给遮掩起来。风涌云动间,道道硕大的霹雳横飞暴shè,时不时把这黑得恐怖的夜空照得发光发亮!

    “恩师!!!”

    房门猝地打开,狂风刮进,却说邓云刚到寨里,便见到红缨,见她神sè难看,顿时心头大急,想着恩师对自己恩重如山,万一有个好歹,岂不抱恨终身。想到此,邓云简直失了理智,手足无措,像个为了寻父,不得不出巢的雏鹰,乱跌乱撞地望周侗歇息的那处房子赶去。门开处,房里众人看见邓云浑身**,外面的风雨刮得正紧,呼啸怒嚎,响个不停。

    周侗半依在床榻上,靠着枕头坐着,杨再兴和周义侍立两旁,脸上皆有泪光闪动。邓云一双眼睛,泪花乱转,失魂落魄地赶到床榻前,竟嘭的一声跪下,便叩了一个响头。

    “徒儿来迟!见过恩师!”

    这时的周侗,脸sè惨白至极,气息也是凌乱、虚弱,只不过凭着功力深厚,吊着xìng命。周侗扶须一笑,望向邓云的眼sè里尽是怜爱之sè,轻声道:“有的话我已给二娃子说了。这没有什么。你一个少年人,要放刚强一些。云儿,你过来一些,让为师好好看看你,跟你说些心里话。”

    邓云见周侗声音微弱,哭得更是厉害,只是强忍着不让声音出来,张了张口想问病情,又被周侗摇手制止,只好跪着过去。周侗低头望着邓云,缓缓伸出一张满是茧子,粗糙而略带些许冰冷的手掌,轻轻地抚摸着邓云的脸额,低声道:“云儿,你我亲如父子,你那些弟兄常说我最是偏爱飞儿,其实不然,你们这些学生我各个视如膝下孩儿,手背手心都是肉,岂有偏爱之理?只不过飞儿天赋异禀,又肯刻苦,能学好学jīng的自然就多。他们悟xìng也是不差,但是多是不够专注,学多了反而是杂,这样一来不但耗费时间,且难有一技jīng通。”

    门轻轻地关闭,这是李进和郑明关上的,他们俩还有红缨都守在门外,早被风雨刮得湿透,红缨紧咬着红唇,都出了血,眼泪止不住地在流。说道理她与周侗非亲非故,怎会这般伤心?只是她一想到邓云现在的心情,无尽的伤感便是无法抑制地涌上心头。

    在房内,邓云、周义、杨再兴都哭得凄惨,周侗说话也越来越慢,手这时却抓住了邓云的手背。

    “这些学生中,除飞儿外,便属你天赋最好。我今rì看你棍法,已经练得炉火纯青,最后那第十九棍,乃是为师近年所悟,如今你也学了。为师很是欣慰,亦无遗憾了。在学馆外的柳林东南角上,有一棵半枯的柳树,我把亢龙棍藏在底下。这亢龙棍乃是一柄神兵利器,乃是你祖师爷姜维相传,传说是由西蜀五虎上将赵子龙的随身兵器‘龙胆亮银枪’,再加上武圣侯的‘青龙偃月刀’所炼制而成。你祖师爷炼制时,这两柄兵器都是残缺,制成之后,却有夺天造化之妙,这亢龙棍长八尺六寸,使起来轻巧,却又浑重无比,随手间便可碎岩破石,威力无穷。从今rì起,它便是你的了。”

    邓云又是感激又是悲伤,哭着拜谢,周侗摆了摆手,又是强打起jīng神,气息变得更弱,叹声道:“云儿你前途无量。诶,可是就如我当年所言,你xìng子稳重之中,却暗藏一份不羁,一份厉xìng。就如龙有逆鳞,一旦逆鳞被触,你野蛮起来,天下恐无人能阻,纵是与天下人为敌,你亦不会皱半个眉头。当年我之所以拒你于门外,就因看出如此。只不过你天xìng善良,且又年少老成,更为难得你有改革立新超乎常人之念想。这一点,观远古至今,多能创立宏图伟业,开朝平世者,皆有此特xìng。譬如当年汉高祖刘邦,本是一泗水亭长,敢斩白蛇起义,只不过在一念之间,若他当时失此念想,汉朝说不定便从无存在于世。为师看出你绝非池中之物,想这乱世或许更需要你个异数,最终还是收你为徒。只不过随着后来,为师看你和飞儿越来越是出息,曾不止一次想过,如果你俩都能为国所用,纵是那金狗辽贼再是厉害,又有何惧!?”

    说到这里,周侗微微喘了口气,又略停了停,抓住邓云的手更是用力,双眼一睁,紧紧又道:“我本想等你这次归去,再与你深谈。只不过天意弄人,就似冥冥之中早有安排,你竟成了这大行山这些英雄好汉的头!你虽是暂时替代,但这事一旦沾身,哪能轻易脱去?为师得知此事,稍作安排,便立刻马不停蹄赶来,却万万无料到,事情竟演变至此。为师知你脾xìng,若为师就这般死去,你逆鳞被拔,恐再无回旋之机也!”

    周侗的话带有无尽的沧桑悲怆,邓云浑身抽搐,心中悲痛,感觉快要痛昏过去,急道:“恩…师别...再说了,你好..好歇..息,徒儿rì后还..要好好孝...顺你呢!”

    周侗缓缓地眯起了眼,好似已经很疲倦了,但有些话他好似又怕不说,便再无机会说了,又是张口徐徐说道:“你是好孩子,有些事比我这老东西看得还要清透。为师也知道,如今天下各处的民变都是官逼民反,并不老是百姓的错处。这国家的祸源,正如你两年前所说,乃是那赵氏帝王之家。只不过你要想,现如今朝廷权力,都分予六贼之手,六贼爪牙遍布天下,纵使陛下有心铲除,亦是有心无力。他想继续当这个皇帝,就不得不依仗六贼,若真要把这赵氏帝王之家连并六贼一同推翻,又谈何容易。且不说国家尚有许多忠国义士,六贼手中就有近百万兵力。

    国家内忧愈重,必来外患。为师早前从横大人那里听说,陛下听jiān臣教唆,意yù联合金邦,一同围攻辽人,却又不知辽人不过豺狼,金邦才是那吞人的大虎!”

第四十二章 周侗的遗言

    说到这里,周侗双眼一睁,一片璀璨的jīng光,仿佛将整个房间都给照得通透,话也说得越来越快,越来越是激动,就似回光返照般,就连脸sè都多了几分红润。

    “待金邦吞并辽国,必将大举来攻大宋。我们国力本就调敝,而凭你的机智本领,再加上这段时rì积蓄的名望,还有天下各地百姓正盼有人出头的趋势。一旦你揭竿起义,登高一呼,不出数年,便能征集数万jīng兵。再者,一旦为师一去,你必定想尽办法复仇,李斌不过是宵小鼠辈,不足为患,但那童老贼绝不会眼看坐大势涨,他麾下兵马极多,就连陛下也要忌惮三分,若你与他自相残杀,使那虎狼一般的金邦乘虚而入,万一造成国破家亡之祸,你邓云岂不成了千古的罪人么?这童贯纵是在jiān佞可恶,毕竟还是我大宋重臣,你与他同室cāo戈,使敌人坐收渔人之利,岂不冤枉?”

    邓云一听脸sè连变,周侗忽地身体一颤,连声剧咳,一手捂,再去看时,满是惊心动魄的血红之sè!

    “恩师!!别再说了,徒儿求你,求你好好歇息吧。我这就找最好的大夫,务必治好你的伤势!!”邓云伤心yù绝,无助得那么凄切。

    周侗眼睛一瞪,紧紧地抓住邓云的手,用那张满是血液的嘴沉声道:“云儿!莫因为为师的死,丧了你那颗忠国之心。再给大宋一个机会!为师刚才..已写好了信,待你把事…都安排好,便去找宗泽吧。你要从军!如若这大宋真无药可救,你再做打算,但这个时候,千万不可以!更别想复仇之事,被仇恨蒙蔽你的双眼!记着!金人善马,你要练出一队善箭jīng兵,方可!!”

    周侗不顾邓云的哭求,话说到一半,宛如一口气上不来,整个身子猛地倒落,同时邓云觉着手上一松,周义、杨再兴再也忍不住,扑倒在床榻上恸哭起来。周义强忍悲意,伸手一探,发觉其父心脉已停,渐渐手足冰凉,人已死去。周侗似乎尚有牵挂,死不瞑目。周义在旁试过几番,都合不上眼。杨再兴哽咽说道:“师弟,世伯去时,最是记念着你,你何不试试?”

    邓云一听,缓缓伸手,颤抖得很是厉害,第一次拂过,仍是不可。邓云再试第二次时,心里却暗付道:“恩师你对弟子恩重如山,弟子不能尽以孝道,你的吩咐,弟子定当去办!”

    念头刚起,再拂过时,说也奇怪,周侗竟是合上了眼。邓云见恩师终于合上眼,忍不住扑向周侗身上,哭叫一声“恩师”,便哭晕过去。周义、杨再兴亦是哭成一片。

    这一场大雨下了三天三夜,邓云每rì都哭得力竭声嘶,就在周侗尸首旁,不吃不喝,谁也劝阻不了。周义、杨再兴还有所有大行山的弟兄,无不忧心,只恐邓云悲痛难逝,伤了身体。周义、杨再兴怕触景伤情,又怕聚在一起,反而悲上加悲,痛上加痛,都没留下。至于郑明、李进想自己毕竟是外人,也不敢时常逗留,同时也吩咐底下弟兄,莫要打扰。唯有红缨,这三天三夜里都在默默地陪伴在邓云身旁,也不去劝,等邓云哭累了,便帮他洗洗脸。

    等雨一停,周义依照周侗的遗嘱,买了棺木成殓,设灵上祭,就葬在大行山的后山。照周侗的话,却是原来他许多年前便来过这大行山,曾在后山观过那花海成片,落rì刹那笼罩天地的旷世奇景,当时他便打定主意,rì后便在此处终老。但没想到这么多年,他再也没有看过那奇观了,于是便想在死后葬在那里,一解遗憾。周侗下了葬,邓云终于好了些许,也能吃上几口饭,但每rì早晚仍是到周侗墓前,上香设祭。周义、杨再兴两人见邓云如此悲切,仗着辈分,说人死不能复生,生死有命,人即已去,终rì伤情,也是无济于事。邓云口上答应,却不过避开他俩,依旧继续。过了七七,邓云最终还是坚持不出,病倒在床。就连这多rì来照顾他的红缨也一同病倒。

    这一下子整个大行山顿时乱成一团,还好李进、郑明都是稳重之人,两人一面负责难民之事,一面安排寨里兄弟帮忙。经过月余时间,大行山的难民要不是取了口粮、盘川离开去投远亲或是南下,便是留在了大行山中居住,种田度rì。其余莫约有五六千人,按照邓云的计划,分批去了水泊那处寨子,经过挑选后,收纳了三千余人,其他的多是家属,一些年纪老幼的则在寨里打杂。

    却说邓云、红缨两人同时病倒,红缨还好不过疲劳过度,歇养些rì子便能痊愈。至于邓云痛丧至亲,加上想着要不是自己暂代了这大行山的当家,自家恩师也不会赶来这里,自也不会遭jiān人所算。邓云心里愧疚至极,又是大悲大痛,多rì来少寝少食,这感染了风寒,高烧不退。周义、杨再兴四处寻找来的名医,都不见好转,一连数rì,众人急得又慌又乱。这时,郑明记起一人,原来他不久前听山里的百姓提起,说山下附近有一女郎中,医术极为了得,常带着一套金针,针一施下,也不用药,病情立即便能好转。这段时rì,那女郎中时常出现,为人义诊。只不过后来山里的百姓大多离去,那女郎中便再无出现了。郑明这一提,众人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各领弟兄到山下附近寻找。

    终于在当rì夜晚,杨再兴和周义那批人马带来了一身穿鹅黄衣裳,绑着两条辫子,年纪莫约就十六、七岁,很是活泼可爱的女娃。郑明、李进听闻消息赶来,一见那女娃都是脸sè一变,面面相觑,都有忐忑惊讶之sè。

    女娃心灵细巧,看出众人轻视自己,颦起那对月牙般的眉毛,鼓着嘴巴,嗔怒道:“你们这些人好生无礼!竟敢怀疑本小姐的医术!算了算了,你们另请高明吧!”

    女娃说罢,转身就yù离开。杨再兴脸庞一抽,看刚才没少受她的气,正想说上几句。旁边的周义连忙伸手阻止,然后笑道:“黄姑娘莫怪,我们只不过惊异黄姑娘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了得本领,心中敬佩得很。何况常言道医者父母心,我兄弟病得正紧,还请黄姑娘大人有大量,先帮我兄弟医治,诊金方面定不会少!”

    “哼!你当我是什么人!?看小哥你长得挺俊的份上,本小姐便就算了。还有我黄师儿替人治病,只会收三种人的诊金,而且还要看心情,否则你把刀架在我脖子上也是没戏。一是官府中人,二是巨贾土豪,三是名门望族!而且我一旦要收,都会是天价,你们就算卖了这个寨子的所有东西都付不起!”黄师儿哼了一声,甚是得瑟,而且还想只停不了口的黄雀唧唧咋咋的叫个不停。

    “你这小丫头片!”杨再兴听她又是出言不逊,那双凌厉的锐目一瞪,话刚说到一半,旁边的周义又连忙加大声音,打断道:“呵呵!黄姑娘,我兄弟病情紧急,如果可以,现在能不能就开始看诊?”

    “哦!说地也是!那个谁,你不快快带路,等一下怠慢了病情可跟本小姐没关系啊!”黄师儿眉头一挑,指着杨再兴,颐指气使地骄喝道。杨再兴顿时火气上头,却听旁边的周义低声道:“杨豹子,小不忍则乱大谋!这有些本领的人,xìng格多数都怪,你便先依着她罢,邓师弟病情要紧!”

    杨再兴一听,不得不把怒火压下,从嘴里蹦出一个‘请’字,便怒气冲冲地迈步走起。周义也做了一个手势,黄师儿似乎心情挺好,蹦蹦跳跳地赶来,在旁与周义一边走着一边交谈起来。郑明、李进两人打了一个眼sè,无奈一笑,便紧随跟去。一路下来,黄师儿仍是唧唧咋咋的说个不停,又告诉周义,她的祖父本是皇宫御医,后来得罪了jiān贼,差点害了xìng命。她祖父心灰意冷,便辞了官,回乡里行医济世。她父亲是一天才,不但把家传医术学个jīng通,后来游历回来后,更把家传针法修改,四周的百姓都叫他做‘黄三针’。就在黄师儿说得津津有味,正准备解释,什么叫三针的含义时,周义呵呵一笑,道:“黄姑娘若是还有话,待会我定会耐心聆听,现在还请你先去看诊,可以吗?”

    黄师儿一听,回过神来,只见自己已到了一处院子,院子后面的寝室门是打开,周围莫约有七、八个彪形大汉神sè紧张地看着自己,只不过显得有几分凶恶。黄师儿眼珠子一转,却也不怕,应了一声好,便背负着手,摆着一副老成姿态,大摇大摆,很是得瑟地走进房间,只不过黄师儿长得身材苗条,加上皮肤雪白,一看就知是个美人胚子,本应是温柔娴淑,这般一来,显得格格不入,看得四周人一阵诧异。唯有杨再兴咬着牙关,教着自己莫要计较。

第四十三章 黄师儿

    一会后,黄师儿来到邓云身旁,看他喘着大气,口中囔囔,虽是睡了过去,神情还很是不安。黄师儿眼睛一亮,仔细地打量着邓云,心中暗付:“这人便是大行山这么多英雄好汉的龙头?嗯。除了年纪与我相近,人也长得一般,也没什么出奇嘛。不过他能剿灭狼头山那些恶徒,这回还帮助了这么多贫苦百姓,把眼看要演变成民变祸事的灾难,处理得如此妥当,也算是有些本领!而且山里的百姓各个都赞他仁义,是个少年英雄,大善人!本小姐便略施绵力,救救你吧。”

    黄师儿很是认真地在心里想着,周义却以为黄师儿在看邓云的神奇,已夺病情,叹了一声问道:“不久前家父去世,我这师弟与家父亲如父子,一时想不开,悲伤过度,又染了风寒,不知黄姑娘可有救治之法?”

    “这不简单?你教人去打些热水,然后我再开个药方,你按药方抓药,煮成药汤,每rì早晚一剂,三rì后我在施针,让他吐出积蓄在内脏的淤血便能痊愈了。”

    “淤血!?”杨再兴心头一跳,不由惊呼起来。黄师儿面sè瞟了他一眼,然后微凝神sè,道:“他的高烧,我略一施针,便可退去,只不过他这多rì伤心费神,而且想必不久前还大战一场,受了内伤,这一来一去,内脏受损,不得不用药内治,先做调理,等把气血理顺,方可用针逼出淤血。”

    就凭黄师儿这一番话,周义已知她本领了得,神sè中多了几分敬意,拱手道:“黄姑娘医术高明,在下佩服!”

    周义话音一落,郑明就立刻吩咐人去打热水,又命人取了笔墨。不一会,黄师儿把药方写好,郑明接过,看了一阵后,抬头向紧紧望来的周义、杨再兴道:“这些药寨里都有。我这便吩咐人去准备。”

    “劳烦兄弟你了。”周义拱手,心里对这些英雄好汉也是颇有好感,和这些人相处,不必处处顾虑,大家伙都是真xìng情之人,更为难得的是,他们讲义气,处处都为兄弟着想。

    “难怪师弟如此重视这些人!”周义心中暗付,耳听郑明恭答道:“周大哥莫要这么说,当家的虽然来了不久,但却已跟兄弟们经历几番生死大事,早就赢得了兄弟们的敬重。他生了病,整个寨子里没有一人是心安的。”郑明说罢,和李进对视一眼,便一同离去了。这时,几个汉子也把热水打来,放到床榻一角,便也出去了。

    另一边,黄师儿早就摆好了针套,金针也都消了毒,摆了摆手向周、杨两人道:“你们也走吧,本小姐要开始施针了,不要让人打扰我!”

    “你!”杨再兴眉头一皱,周义把手一拦,笑了笑答:“好!我们这就离开。黄姑娘请便。”

    黄师儿并无理会,走到床边,眼睛在邓云脸上穴位打量一阵,聚jīng会神,便要开始施针。周义和杨再兴见黄师儿施针时,早没了平rì打闹的神气,倒像个行医多年的老郎中,jīng细中略带几分从容。两人这也放下了心,轻声轻脚地离开。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邓云寝室的房门终于打开,只见黄师儿捧着一个大水盆出来,带着几分娇怒叫道:“把门关一关,我刚通了他周身大半穴位,不可以透风!”

    正在外院石桌等待的周、杨两人,脸sè一震,连忙赶过去。周义从黄师儿那里接过水盘,杨再兴身子一窜,以极快的速度,掩上了门。

    “怎么这么臭?”周义脸sè一变,望底下水盘一看,不禁吓了一跳,这水盘里的水竟成红黑sè,而且还有些黏糊糊的。这时,正好郑明和李进也带着煮好的药汤过来。

    “你那兄弟不少穴道,都被淤血塞住,这没什么。倒把本小姐弄得一身臭!哎,你俩来了。他高烧刚退,气血还乱,现在还不能吃药,等过了半个时辰后,你们再让他吃药。哪里有干净的房间,本小姐要洗澡!”黄师儿xìng子倒像个大大咧咧的男子,郑明听邓云高烧已退,心里一喜,把药汤递给了旁边李进,然后道:“黄姑娘请跟我来吧。”

    这一夜便就过去。黄师儿确实医术高明,高烧退后,邓云不久就醒来,虽然神气不算太好,喝了药汤后,病情渐渐好转,众人看了也是安心,遂各自离去。而黄师儿洗完澡后,又去替红缨看了诊,却没开药也没施针,说红缨这是心病,等她心上人病愈,她也好了七八。黄师儿心灵细巧,与红缨一见如故,红缨心里也烦闷许久,难得有人说话,两人这一夜抵足谈心,便也成了闺蜜。

    到了次rì,周义与杨再兴来到寨子一个偏僻之处。周义脸sè一凝,与杨再兴道:“黄姑娘医术高明,邓师弟病情已无大碍。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也该回村子一趟。虽然前些rì子,邓师弟早派人到平阳府还有县里打探风声,但毕竟横大人之死,算在了家父的头上,再加上那李斌yīn险恶毒,绝不会善罢甘休。如今官府虽然迟迟未有动静,但也不可掉以轻心,万一连累无辜,家父在天之灵如何能安息?杨豹子,邓师弟便交给你照顾了。”

    杨再兴闻言,也知其中利害,重重颔首。周义眉头一皱,犹豫一阵后,还是叹声说道:“杨豹子,家父临死前所言,你也听到。我知道你看重邓师弟,但…”

    “我明白,二娃子你不用多说。”杨再兴眼神露出几分黯淡之sè,周义看在眼里,不由又是一声长叹,随即从怀里拿出两封书信道:“这两封信,一封正是家父替邓师弟写予宗泽老将军的推荐信,另一封信却是数月前早已写好,特别留予邓师弟的。”

    “世伯他!”杨再兴面容一抽,周义露出一个苦笑答道:“实不相瞒,近年家父旧伤已经开始复发。家父早料到命不久矣,若非如此,就凭吴耀祖还有李斌那些宵小鼠辈,如何害得了他的xìng命!诶,罢了罢了。人已云亡,再提也是无用,不过家父的遗愿,我定会秉承,以慰他在天之灵!”

    说到最后,周义脸sè变得坚定无比,双眼烁烁发光,看这神气倒与周侗有几分相似。其实,周义乃是一个孤儿,被周侗收为义子,也正因如此,周义对周侗的敬爱,虽非骨肉至亲,却更胜于此。这事少有人知,杨再兴就是其中一个。

    “世伯乃当世豪杰,非常人能比。二娃子你凡事莫要太过勉强,得过且过,遇到困难时,别忘了你还有我们这些兄弟!”杨再兴凌厉的眼神中,少有多了几分忧sè。

    “哈哈!那是自然!我此一去,也不知何时归来,你留在山上的rì子里,闲时便替我这个不孝子在家父的墓前上些香烛。”

    周义表面在笑,杨再兴却知他心如刀割,手一拱道:“我会的。二娃子,你保重!”

    “保重!”周义应了一声,转身便走,他早就收拾好行装,也和郑明、李进说了,他俩本想留下周义,等邓云醒来再做决定。但周义去意已决,也拜托了两人。郑明、李进无奈,只好应承。至于杨再兴,他并无相送,而是选择默默地看着周义离去的身影。

    就这样,周义离开了大行山。当rì下午,在周侗墓前,杨再兴面无表情地走着,浑然没有丝毫心情欣赏周围美艳的花景。

    “哼。果然在这里。”在周侗的墓前还有一人身影,那人眼神迷离、更略有几分空洞,他正是邓云。看来周侗的死,对于邓云打激极其之大,而且邓云又把周侗的死因揽在自己身上,内疚之余萌生的滔天怒恨,仿佛把他浑身每一寸血肉、筋骨,都快磨成碎末。可偏偏,他每当升起复仇的念头时,当rì周侗临死前那一番话被立即在他脑海里响起。就这样,邓云每天就连在梦里,身心都经受着折磨,他愤怒、茫然、不甘、怨恨,这一腔的晦气,无处可涉!

    “周大哥走了么?”

    “走了,不然留下来看你这个样子,岂不难受、晦气!”听着邓云那有气无力的声音,看他那失魂落魄的样子,杨再兴就觉一肚子的气。

    对于杨再兴的讽刺,邓云选择了沉默,并无理会。杨再兴大大地吐出了一口气,低声道:“滚。”

    邓云身体一颤,仍是沉默。这一下,杨再兴的吼声,如同惊雷,赫地炸起。

    “邓云!!我叫你滚!!你这窝囊废根本没资格在这里!!枉费世伯教得你一身本领,恨不得将其所有倾囊教授!!

    可知时rì易丧,冰山易倒,现如今内乱纷起,敌人得志,国将不保,天下百姓多少人将无处可归,受敌欺凌。

    再看那些贪官污吏、土豪恶霸倚势横行,你试问心中可见那万姓流离、救死不暇之惨!!你竟然已答应了世伯从军,那还犹豫作甚,男儿大丈夫有什么放不下的!!更何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我们杀退金狗,保稳国家,建立功业,自有机会除去那些jiān人,替世伯报仇!!”

    杨再兴的吼声,在四处回荡,邓云恍然醒悟,早已是泪流满面,叩头而拜,仰天长啸:“师傅!!徒儿明了!!待山上事情安排妥当!!便依你吩咐,远赴从军,守边疆,杀金狗,保家卫国!!你安心去吧,不用再记念徒儿了!!”

    邓云仿佛要把心里的怨恨、晦气、不甘尽数发泄,撕心裂肺地叫喊着,余音久久不散。一阵清风拂过,一只sè彩斑斓的蝴蝶,轻轻地停在了周侗的墓上,还快又展翅离去。阳光shè来,仿佛看到几点彩光。

    杨再兴的一番言辞,终于让邓云振作起来。三rì后,黄师儿再次为邓云施针,清了淤血后,邓云病情立即痊愈。这时,杨再兴却要离开,他把两封信都交给了邓云,只道需回家一趟,不出半月就会归来。临走前,他与邓云说了这么一番话。

    “师弟,你我经历几番生死,我早把你当做自家兄弟。你乃旷世奇才,论本领你胜我十倍,迟早能创一番伟业,你千万别看轻自己。这辈子,如果我杨再兴要认一个头,那就只有你了!待我和家里人交代好后,便立即赶回来,随你从军!”

    杨再兴说完这番话,挺枪上马,潇洒离去。接下来的rì子,邓云几乎rì夜无休,处理安排山里的事务。同时邓云心里又担心着村子的状况,若不是见此时官府久久未有动静,加上村子里又有一众兄弟看着,早就rì夜兼程地赶回去。郑明、李进见邓云归心似箭,而且当rì周侗所言,他们都在门外听得清晰,实在不敢强留邓云。至于红缨却好似另有主意,反而显得最是安静。

第四十四章 征讨

    又是两rì过去,邓云把山里事情安排妥当,召集山里一众大小头领于大堂,正yù宣告离去时,忽有人来急报,言官府起兵万余,来征讨大行山。

    邓云闻言顿时面sè大变,这一细问,气得浑身抖颤。原来朝廷颁下通告,说周侗对朝廷不满,在大行山一带暗聚寇匪,更穷凶极恶暗杀了翰林学士横杰,后李斌领兵追杀,遭到大行山的寇匪埋伏,手下副官更被贼人所杀,幸拼死奋战,才能逃出。如今朝廷已把大行山里的所有人都定为反贼,又升了李斌为从四品轻车都尉,近rì已聚一万兵马,想在数rì之内,便要杀来大行山!

    “朝廷无道!!jiān人横行!!竟公道难存,反就反罢!!那李斌若是敢来,我便和他拼了!!”郑明双眼赤红,扯声喝道,底下一众弟兄无不纷纷附和,竟无一人畏惧。

    “哼。官府养的那些骄兵,不都是些乌合之众,纵有万人有何惧哉!”李进冷哼一声,双眼一眯,冷声说道,忠义社那边的头领也纷纷附和。

    “嘿嘿。这叫李斌的,不正是害了周大侠的仇人么?当家的,这不正好让你有机会报仇?”黄师儿这一女娃,不但不怕,反而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红缨面sè一紧,扯了扯黄师儿的衣袖,低声道:“妹妹,莫要乱说。眼下我们都成了反贼,你快快下山,被拖累了你。”

    黄师儿一挑那可爱的眉头,答道:“嘿。我才不怕呢。如果当家的真如姐姐说的那么厉害,就凭大行山的险要、布置,就算十万大军过来,也难占得便宜!”

    原来这黄师儿不但医术了得,而且还学过兵法,大行山的哨塔、关口,邓云都依着摆布,黄师儿来了不到十rì,竟看出其中深浅,可见其本领之高。

    黄师儿声音不少,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堂下弟兄听了都是脸sè连变,面面相觑。郑明眉头一皱,拱手道:“当家的,你为山上的兄弟做得够多了。要不是为了我们,你也不会摊上这浑水。周大侠的遗嘱,万不可违背。当家的你今夜便速速下山,山里的事情自有我和李兄负责!”

    郑明话音刚落,李进也走出一步,应声附和。邓云面sè端然,沉声道:“恩师虽让我不要复仇,前往从军。但他却教我,做人当以信义为本!这事本就因我而起,我焉能抛下弟兄,独自下山!此事休要再提,等我将那李斌狗贼杀退,再做打算!”

    邓云这话一出,堂下众人无不欢喜雀跃,各个大喊愿听号令。邓云面sè一沉,速吩咐李进带领人马前往山里各处关口、哨塔,以作准备,又令郑明从山里所有弟兄里挑选jīng锐,只要千人便可。李进、郑明纷纷领命退下,其余头领又听邓云吩咐各去办事。

    就在大行山的义匪备战之时,两rì后,刚升得官位的李斌,可谓是意气风发,率领万余兵马,分成前中后三队,望大行山浩浩荡荡地进发。且说,张宽虽是得罪了李斌,但他毕竟武艺了得,李斌想这时正是用人之际,便暂且留有,还命张宽为先锋,领前军一千人马先往探敌。

    “报!!当家的,有一千官兵正于数里之外,看那旗号,领兵将领是一姓张的年轻少年!!”

    在山寨上的前院,千余义匪各依队伍,已然摆好行列,极是整齐。此时一义匪斥候,急急来报。

    “姓张少年?莫非是那人?”邓云脸sè微微一变,脑海里便升起了那rì与自己交战的英勇少年,记着好像就教张宽。

    “区区黄毛竖子,也敢做这先锋!?哼,也太小看我们大行山的弟兄了吧!当家的,我愿前往迎敌,必将这黄毛竖子擒来!”郑明脸sè一寒,拱手喝道。

    “这姓张的少年虽是官兵,不过我看他xìng子火烈,觉得他还算是个好汉。兄弟莫急,且先让会一会他。”邓云微微一笑,郑明听了,犹豫一阵,还是颔首应下。

    却说经过前番与李斌那三百官兵厮斗,得了数十匹良马,加上又经过各种渠道,暗中购买,邓云治理严明,寨里战务之事,皆以军队规格布置,现在大行山里已经组建起一队二百人的骑兵。只听邓云厉声一喝,遂尽引骑兵队伍望山下赶去,又命郑明引三百步兵随后接应。至于李进则负责看守山中,各大小头领分别据守关口。

    天sè晴朗,万里晴空,且说大行山下,前方眼望之处,都是平川旷野,后面是连绵不绝的山林,好一片战场。邓云刚是赶落,摆好阵势,前方风尘起处,张宽率兵已到。

    邓云眼睛一眯,见张宽身穿一具青铜甲,手中足有八尺之长的大刀,闪烁着阵阵寒光,坐下黄马骨骼奇大,甚为俊伟。原来这张宽今rì所骑的坐骑,名叫‘黄极’乃是一匹rì行千里的宝马,张宽对它是疼爱有加,平rì里都不舍得去骑,更不让人去碰,清洗喂食都是自己一个cāo办,军里的弟兄都说他爱马如命。

    就在邓云望向张宽的同时,张宽双眸一亮,也往邓云那里望来,今rì他骑上黄极,就是为了与邓云一战,一雪前耻。在战场之上,有一匹好的坐骑,等于有一柄好的兵器,而对于军人来说,装备就等于xìng命!

    “贼子!!可还我识得张宽耶!!?”待阵势摆定,张宽大喝一声,提刀纵马便是冲起。邓云嘴角一翘,与身旁的红缨投了一个眼sè,红缨领会,遂以嫣然一笑。说时迟那时快,眼见张宽坐下马匹快得惊人,将要冲到两阵对峙的中心处。邓云一夹马腹,坐下马匹一声嘶鸣,顿时暴冲而起,却是不算逊sè于张宽那匹‘黄极’的威风。

    “小娃儿,休要得意轻狂,今番定要让知得厉害!!”邓云一把抽起背后‘缨裹’里的铁棍,扯声喝起。张宽看邓云的样子,不过略长自己一、二岁左右,却来视自己如小儿,顿时心头一怒,奋力舞起大刀。电光火石之间,张宽舞刀一抬,由上往下,暴劈而落,别看这刀施得简单,却是力猛势大,一个不注意,定被劈个一刀两断。邓云面sè一凝,却无丝毫畏sè,手中铁棍横起一扫,没有丝毫多余。‘嘭’的一声巨响,邓云轻巧的一棍,竟就把张宽雷厉风行般的一刀打退。

    这便是邓云当年练‘夹黄豆’得来的本领,依周侗所说,当这门功课练成,他rì后无论施展各种武功,便能最大极限的发挥威力。因为在练‘夹黄豆’时,他不但要jīng神高度集中,而夹住黄豆那刻,用的必是最简洁的手法,不可有丝毫多余,否则黄豆便会落地,久而久之,本领便能练成了。就如现在的张宽,他力劲使得虽猛,但却太多多余动作,简单来说他所发的力劲,大多都没发到点上,实在发挥出来的威力,不到五成。而邓云看似轻巧、简洁,但他所发的力劲无一浪费,而且jīng神极度专注,一出招便打到点上,威力甚至可以说超于原本,自然更胜张宽一筹。

    眼看张宽大刀被打退,两匹马匹交过间,邓云回身拧棍就打,因为刚才招式出得简洁,收得也快,再要出招时,自是流畅如流水。张宽却是发劲过猛,哪里来得及抵挡,连忙就前一扑,邓云一棍扫过,看是极险。对面的大行山义匪,各个呐喊大叫,口喝威武。张宽毕竟年少气盛,怒火一起,暴吼一声,把马一勒,正yù狂攻进取时,忽然一阵疾风扑来,眼望时,邓云早已勒转马匹,杀了过来,眼见棍影笼罩,纷纷起起,吓得张宽脸sè大变,急忙舞刀抵挡,哪知只来得及挡住前三棍,第四棍倏然来时,张宽来不及抵挡,棍头猛地撞在张宽的胸膛。张宽痛喝一声,整个人往后便倒,邓云眼神刹地迸发jīng光,正yù伸手去擒时。哪知张宽坐下宝马骤起一声嘶鸣,马身猛跃,邓云意料不及。这时张宽顺势一稳身体,提刀望邓云斜刺过来。

    “来得好!!”邓云大喝一声,挪身就闪,马匹一飞而过。张宽急勒过马匹,双眼一眯,心里极是复杂,又是气愤又是羞耻。原来邓云刚才那一棍明显留了情,否则张宽早被击飞。张宽见邓云屡屡留情相让,明知自己敌不过他,而且心底里却也是生了敬意,一时间竟不知是战是退。

    “好一匹骏马!孩子,你还yù再战耶!?”邓云在马上一副气定神闲的神气,笑赞而道。张宽犹豫一阵,还是张口叫道:“这位英雄,你本领高强,奈何从贼!?不如受降,我必会竭尽所能替你说情!!待来rì,你我一同为国征战,建功立业,岂不是好?”

    “哈哈!贼?这又从何说出?天大地大,大不过一个理字,这番朝廷下旨来讨,凭的又是什么道理!?我恩师乃当世豪侠,嫉恶如仇,一生仗义,为国为民,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他老人家与李尚书更是至交,为何要暗算横大人!?更何况若是他老人家真要造反,凭他的名望,天下各路豪杰必定蜂拥来投,不到一年间,便能聚集数十万大军,而他自从辞官退隐,多年来都在天下游走,近几年方才开馆教学,说他是这大行山贼首之事,更是无稽之谈。这摆明就是栽赃嫁祸!而上回我与你等官兵作战,你也在场,我大行山的兄弟,何时杀过人了!?师出无名,必败无疑,朝廷乱加罪状,冤枉好人,岂不教人心寒!”

    邓云声如洪钟,字字掷地有声,张宽听得脸sè连变,他背后的官兵大多也是神情复杂,露出不忍、羞愧之sè,毕竟这些官兵大多都是贫苦善良百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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