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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坐井观天的青蛙     蛮匪txt下载     蛮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八十八章 蛮龙的反击

    眼见邓云军如化作虎狼之师,就在金军乱军内肆意突杀,如入无人之境,威武绝伦。

    可若有人细细看之,便能发现邓云左边腋下三寸还有右边腹部的位置已是血色一片,他与斡本刚才那场胜负,到底是两败俱伤,还是他赢下了,恐怕还要商权。

    与此同时,斡本正在几员将士拥护之下,向后军正撤。只见他铠甲胸膛位置,连着铠甲战袍一同裂开,血流不止。在他实周围的金将各个都是面色黑沉可怕,杀气冲天。原来斡本也受伤了,而且伤势还要比邓云厉害不少。

    不一时,斡本终于赶到后军,其中一个将士疾呼叫道:“殿下先往撤去,末将留下断后,替你报仇~~!!”

    斡本在其亲兵部署里威望极高,甚至要胜过其金帝阿骨打。这下那人话音刚落,另外几个都纷纷附和,都要拼命。

    “哈哈~~!胜负乃兵家常事,未想到一年多不见,这龙蛮子竟能成长至此,看来本王已不如当年之勇了!尔等并非他的敌手,断后之事,自有摩天臂、郝强两人应付。”这个时候,斡本却笑了出来,这份气度实在让人不得不敬佩。那几个将领听了,也无不倾服,而且听到后面两人名字后,都是精神一震,遂依斡本吩咐,命起鸣金号角,拥护斡本先去。

    随着金军后方鸣金声起,各部金兵纷纷撤退,唯有与霍锐、吉青正战的两部金兵尚在作战,听到鸣金声后,不但没有撤去,反而迅速地连成一条防线,欲要抵住蛮兵的攻势。

    话说先前两方都杀得不相伯仲,可金军那两员统将却迟迟未出。原来摩天臂、郝强两将都是恪守规矩之人,适才得令只是拦截蛮军,便以拦截为主,绝不会擅自行动。而这下两将见大军撤去,鸣金声起,却又能随机应变,无需斡本号令,便知当下最紧要的使命。也正因此二人有这种稳重而不失灵巧的性格,才会得到斡本的重视,更称二人为双臂上将。

    “杀呐~~!!哈哈哈哈~~!!这些金狗都是软蛋子,看爷爷如何将他们赶尽杀绝~~!!”左翼混战中,霍锐飞马狂突,双锤猛打猛砸,浑身血红,犹如混世魔王。不少金兵都被他杀得心寒,但见他一来,拔腿就跑。

    蓦然,一道怪风忽起,前面一阵马蹄骤响。只见一员身穿漆黑鬼头铠甲的将领率兵杀到,有几个逃兵正好拦阻他的去路。人马飞过瞬间,那几个逃兵,有两个被扫开而去,有一个直接被撞飞冲天。

    “一群渣滓!”

    那冷酷无情的金将过去后,竟还说出了这么一句话。而他身后的将士皆是鄙夷之色,毫不因此动容。

    霍锐牛般的眼眸骇地睁大,仿佛难以相信面前的事,他虽然痛恨金人,却如何都不能放过那些残杀同袍,而无一丝惭愧犹豫的魔鬼!

    “混账东西!!!”霍锐大骂一声,提起双锤飞马杀去。那穿着黑甲,手提鬼头黑钢大刀的将士,正是金将摩天臂也。摩天臂眼见霍锐杀来,眼色冷然,一拍马匹,立即纵马迎去。

    须臾之际,两人霍然交马,霍锐盛怒之下,提起双锤就砸。那摩天臂提刀一搠,陡地一转,竟把霍锐先袭来的一锤震开,把刀一反一转,倏地斜里劈向霍锐的头颅。

    “好诡异的刀法!!!”霍锐吓了一跳,连忙倒身避开,两马分过时,摩天臂大喝一声,忽把身子一转,伸手便来擒霍锐。只见他那手臂如同猿臂般硕大,霍锐一时躲避不及,被他抓住,气得咬牙切齿,怒声叫道:“狗贼撒手!!!”

    摩天臂膂力过人,本以为这下已擒了霍锐,哪知霍锐忽然发恶,反应过来时他已把头顶了过来,正中鼻梁。霍锐这忿怒一撞,把摩天臂整个鼻梁都给撞断了。摩天臂大怒不已,咆哮一声,竟把霍锐整个人都提起,甩飞而去。霍锐砸落在地,发出一声巨响,滚了好几圈,四周正好都是靠近金人兵马,那些金兵连忙纷纷向霍锐杀去,眼看战况恶劣,幸好一将从旁疾飞杀出,棍剑飞舞,杀敌如麻。

    “四弟,速速逃开~~!!”霍锐听这喝响,知是自家大哥,连忙翻身就起,也顾不得去拾起兵器,朝着自军队伍就逃。就在此时,摩天臂从后盛怒杀来。霍锐吓了一跳,还有其麾下几个将士及时赶到,抵住了摩天臂。待霍锐逃回后一望,那几个将士都被摩天臂击杀,气得霍锐哇哇大叫。邓云也看得眼切,回马来战。摩天臂却不愿冒险,拍马转开后,引兵且战且退。邓云正突杀赶去时,忽有将士面色苍白,慌张来报,说吉青被金兵一个叫郝强的将领击成重伤,众将拼死救得,可如今右翼无人指挥,乱成一片。邓云听后,面色剧变,忙奔马赶去。摩天臂见状,急忙趁机引兵撤走。而待邓云杀到时,右翼的郝强军也早已撤开。邓云面色黑沉得快要滴出水来,心中急着吉青状况,忍着怒火命全军先做整备,然后便赶去看望。

    少时,邓云赶到吉青那处,见吉青浑身是血,战袍染得通红,身中数箭,不由吓得面色剧变,一问才知吉青与那叫郝强的金将斗箭,被其连珠箭所伤。

    邓云急命人将吉青送回苷城,然后迅速下令,全军歇息半个时辰后,立即听令而行。

    话说,在数个时辰前,除了斡本所领那部大军外,阿骨打麾下大军已撤出苷城数十里外。阿骨打心想苷城蛮匪被斡本缠住,自军远在数十里外,不怕蛮匪来袭,可速撤营地,于是下令拔寨退军,一个时辰后,整个营寨被拆了大半,辎重队伍已先行出发。

    就在此时,忽然东边山地那里传来阵阵兵戈震响,鸟雀惊飞。阿骨打面色大变,急命人前去打探。

    陡然间,连串马蹄声骤起。恍然间,一彪骑兵先飞杀来,各个手张弓弩,飞往金军辎重队伍那里。那负责辎重队伍的金将,连忙喝令兵士拦截,可这一彪骑兵忽然而来,各个都猝不及防,哪里来得及反应,不一时那飙骑兵靠近,各个张弓放弩,啪啪连阵弓弦暴响之下,金兵死倒一片。正指挥的金将看得眼切,一怒之下,也顾不得浪费口舌,见着那彪骑兵内的统将,提刀拍马便是冲去。

    “哪来的鼠辈,竟敢袭击我军大营,找死~~!!!”

    眼见那彪骑兵的统将,乃是个年轻小将,面如冠玉,长得俊俏无比,见那金将杀来,不紧不慢,往腰间一抹,手中便出现了三柄金镖,挥手之间,如奔雷射出,倏然迸飞而去。霎时间,那金将把眼一瞪,宛如见到三道惊鸿掣电,霍地射来,哪里来得及避开,惨叫一声,翻落马下。

    四周金兵看了无不呆如木鸡,不可置信。而那瞬间击杀金人统将的小将,竟本该身在天盆口的余化龙也!

    余化龙咧嘴一笑,指着金人的辎重,疾呼叫道:“把金狗的辎重都给烧了!!”

    余化龙一声令下,一队数十的队伍,纷纷勒住马匹,其中几人点起火把,另外那些人便凑过来,点起火箭。金兵队伍里的副将见了,吓得面具剧变,急命兵马阻止。剩下几队骑兵,立即纷纷张弓就射,余化龙一马奔先,连破金人。

    不一时,随着火箭纷纷射出,辎重队伍里的好几架车辆纷纷起火,火势蔓延而去。

    在金军大营内的阿骨打见得辎重队伍起火,怒不可及,急忙号令。于是各部金兵,足有上万余人争先恐后而出,声势颇大。

    就在此时,山路道口上又有蛮兵杀出,为首一将手提錾金枪,正是罗延庆也。

    罗延庆嘶声大笑,奔马飙飞,只觉豪气万丈,笑道:“哈哈哈哈~~!!!尔等鼠辈已中我主计也!!快教那狗皇帝过来受死!!”

    电光火石之间,罗延庆飞马杀到,引兵霍然截住金兵部队,金兵又慌又乱。几个金将各奔而来,合着对付罗延庆,却被罗延庆纷纷杀落马下。

    “气煞朕也!!!这到底是怎一回事~~!!!”阿骨打见着眼下战况大乱,气得暴跳如雷。撒改也失去了冷静,瞪眼望着,疾呼叫道:“山狮驼何在!!?速速前往破敌!!”

    撒改一声怒吼,蓦然好似天在震动一般,只见一高达一丈二尺的巨汉好似传说中的巨灵神般走出。眼见此人相貌尚未幼嫩,顶多就只有十三、四岁,看如此年幼少年却能在阿骨打身边作为侍卫,自非寻常之辈。传说这山狮驼出生不明的一孤儿,乃是斡本数年前在一处叫恶兽屯的地方发现。

    这恶兽屯乃是个大凶之地,方圆数十里内,都是猛兽凶禽,若是没有千人的精兵,难过此处。当时斡本正进军攻打燕云北上契丹的领地,路过此地,遭受猛兽袭击,前部兵马死伤数百,兵众皆俱,不敢向前。

第三百八十九章 万兽之子

    斡本大怒,领兵讨之,怎知这些猛兽竟成群成队,进攻有序,而且数量极多,令斡本折损了近千兵马。斡本以为奇之,竟领一队精兵夜里打探,发觉这些猛兽竟听一个浑身**,只用虎皮遮住胯下的少年郎指挥,本想将其擒之,哪知却被发觉,死战一番后,竟反被少年郎所擒。斡本见这少年郎虽凶猛如兽,但还尚存几分人性,自己说的话他竟也能听明白,先稳住少年,一夜就在这百兽窝里与少年郎交谈,才知他是个孤儿,两头狮子把他养大后,便死去了。因为他少时候喝是山驼的奶,便自己取名为山狮驼。他会说话,是因为他经常会偷偷地跑进附近的村庄里,偷偷地学的。因为附近的人都知道他是山大王,都害怕他,不敢与他接近,一开始还曾设陷阱杀他,被他发觉后便逃了回来。后来,有一回有几个孩子也不知道怎么会到了这恶兽屯的附近,被几头猛兽袭击,他及时相救。附近村子的人才对他没那么仇视,过了不久,有数百个辽人的残兵溃兵卒路途这里,因断了粮食,便动了邪念,打劫附近的村庄,还杀了他好些手下。他大怒之下,便领着群兽把那数百个辽人都杀了,至此之后,他便成了附近村子里的守护神。

    年少的山狮驼第一次遇到敢和自己亲近的人类,对斡本很是亲近。斡本仔细听着,见这娃儿不但天生神力,凶猛彪悍,而且学习能力惊人,更为可贵的是他还有一颗赤子之心。于是斡本便开始和山狮驼说起外头世界的精彩,还说此时正是乱世,是男子汉大丈夫建功立业,留名青史的大好时机,这等时机数百年难遇,驰骋沙场更是好汉英雄的乐土。斡本的雄心大志,激起了山狮驼的一腔热血,竟然被斡本说服,跟着斡本离去。

    外话且先说到这里。却说,山狮驼当下领命,立即上了马,手提一杆一百二十多斤的鎏金镋。这柄神兵,可是斡本费了重金替山狮驼寻名匠打造,寻常兵器,山狮驼握着根本不称手。

    山狮驼一拍马匹,其坐骑竟露出恐惧之色,一声嘶鸣,立即奔飞而去,玩命似地奔走。

    与此同时,罗延庆正于乱军内厮杀,忽觉心头陡跳,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令他浑身好不自在。蓦然,一声怒吼,罗延庆急望过去,只见一个健硕得有些不可思议的巨人奔马赶来。

    罗延庆面色勃然大变,坐下马匹竟惊呼叫起,好不安定。罗延庆连忙安抚,回过神来,那巨人已悍然杀到,提起手中鎏金镗奋力就扫。罗延庆急喝一声,忙拧枪抵住,‘嘭’的一声巨响,虎目陡大,只觉好似被流星陨石所撞,整条手臂都觉得裂开,手中兵器霍地荡开起来。那巨人看似不紧不慢,可那恐怖的气势,仿佛令整个天地的沉寂起来。只见他一把提起鎏金镗,便又当头劈下。罗延庆急忙双手抓枪,挡了过去。

    “这!!这是哪来的妖孽!!!?”

    又是一声巨鸣,罗延庆整张脸憋得通红,双臂都在颤抖,在心中怒吼叫道。巨人仿佛觉得有些兴趣,冷酷的面色终于有了变化,‘咦’了一声后,把手中鎏金镗一收。

    “我非此子之敌,久战被败,唯有拼了!!”罗延庆虎目瞳孔骤缩,在心中腹诽。巨人提气凝神,正准备出招时。就在这刹那间,罗延庆气势暴涨。巨人眼看他浑身火焰纷起,迅速形成一头赤色巨虎,眼中竟不见惧色,反而露出赫赫精光。

    “今日我便收了你这妖孽,看招~~!!!”罗延庆扯声怒吼,挥枪暴搠,配合背后相势,如同猛虎匍匐跃起之势。巨人右手庞大怪臂霍地暴涨,嘶声怒吼,竟有百兽之王般的威势,奋力提起鎏金镋猛扫过去。所谓一力降十会,在巨人无与伦比地神力之下,鎏金镗所向披靡,罗延庆攻势猝然而止,其相势杀招竟被巨人这简简单单地一扫便破开了。庞大的力劲,更令罗延庆的坐骑,活活被逼死。罗延庆痛叫一声,翻身就倒,其麾下几个心腹将领,早看得形势不妙,连忙拼命来救,都被巨人纷纷杀死,而且令人心惊胆寒的是,除了罗延庆外,没有一个人能挨过巨人一合。四周金兵看得自是胆气大壮,在巨人的坐镇之下,如有神助,各个奋起反击。巨人击败罗延庆后,又恢复那冷酷面容,眼神木然,好似在他眼前不过都是些蝼蚁之辈,令他提不起兴趣。

    罗延庆被众人死救过去,浑身竟仍旧在颤,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眼见金兵发起猛攻,连忙问道:“那巨人定是妖孽,有他在此,我等难敌金人之势,我那兄弟可曾得手!!?”

    “回禀将军,如今只烧了小半,可要撤军!?”一个百人将连忙答道。罗延庆听了,咬牙切齿,瞪眼喝道:“不可!!主公有令,务必要烧去金人辎重,才能发起反扑之势!!此战至关重要,主公待我有知遇之恩,今日便是我以命相报之时!!”

    罗延庆说罢,猛地一震色,诸将多劝无用,最后反被他激起血性,都愿随罗延庆拼命。

    就在此时,后面忽然连声喜呼喝喊。罗延庆面色一变,回头望去,只见后头火势冲天,一人飞马来报,说就在刚才忽起连阵大风,火势因此得已迅速蔓延,辎重已烧了大半。罗延庆闻言大喜,想到使命可以完成,自不会拼命,忙便喝令撤后。于是罗延庆军且战且退,那巨人为首当冲,罗延庆见他身体庞大,便教弓弩手人马齐射。巨人却出乎意料地灵敏,连避箭矢,只不过始终因庞大的身体连累,顾不及坐下马匹,被射翻落马。罗延庆麾下见不少弟兄都惨死于巨人之手,都是恨透了他,见他落马,纷纷围来。哪知巨人猝地翻身,浑身发着一股令鬼神也为之变色的悚然气势。

    “尔等这些蝼蚁鼠辈,竟敢!!竟敢辱我~~!!!!”

    巨人竭斯底里地咆哮,好似令天地都轰轰震动,那些来围的蛮兵还未赶到,便被这咆哮声震得头痛欲裂,耳膜裂开,纷纷滚地痛叫。

    咆哮猝止,巨人即如化作一头暴走的洪荒巨兽,舞起手中鎏金镋冲入乱军之内,杀得蛮兵人翻乱滚,毫无还手之力。罗延庆看得眼切,只恨箭艺不佳,正急着不知如何时,后面传来一阵呼喊。原来却是余化龙见罗延庆军大乱,又看火势厉害,金人如何都挽救不了,便引一队亲兵从骑赶来助战。

    “兄弟快使你那金镖射那妖孽,但千万莫要靠近,那妖孽厉害极了!!!”罗延庆嘶声大喝,余化龙听了,急把拔马一转,便飞向巨人那处,须臾之间左手便拧着三柄金镖,看巨人正顾着冲杀,急投射去。三道金镖倏然飞射,快得如同闪雷。

    却说,这大发神威,鬼神难挡的巨人,正是那山狮驼也。只见山狮驼一舞鎏金镋,将一大片蛮兵扫飞而去,忽然看见几道细小金芒射来,眼珠子一瞪,把镋挥舞如风,啪啪骤响,金镖纷纷破碎。山狮驼瞪圆眼珠,很快在乱军之中发觉余化龙的身影,大吼一声。一正欲趁机来杀的蛮将,坐下马匹竟忽然发作,将其甩落马下,向山狮驼冲了过来。山狮驼猛地跃起,坐到那马匹刹那,四蹄赫地陷入在地,马匹嘴里更喷出血来。

    余化龙看得心惊不已,知道罗延庆并非虚言,连忙拨马转走。

    “鼠贼休逃!!”山狮驼怒骂一声,提起手中鎏金镋奔飞追去。余化龙连放金镖,都被山狮驼挡下。山狮驼怒声不绝,其坐下马匹好似极其惧怕,玩命地奔走,眼看就要追上余化龙。

    “兄弟射马!!!”

    就在此时,一声喝起,说是迟那时快,余化龙已回身射出金镖,一道血液冲天而起,正中山狮驼坐下马匹头颅。山狮驼缺少战场经验,一时不料,马匹一倒,又滚翻落马,此时正处蛮军腹地,一众蛮兵却都怕了他,不敢围杀。罗延庆见这正是铲除这头妖孽的大好时机,众人竟都害怕,又气又急,忙奔马赶来。到时,山狮驼已忿然而起,罗延庆已刹不住马,就势冲去,正欲提枪刺去。可山狮驼手中鎏金镋却是更先出手,猛地划过,罗延庆坐下马匹头颅连着脖子一同断开,罗延庆勒不住缰绳,眼看撞到。山狮驼巨目暴光,骤起一拳,竟连人带着断首马尸,一同打飞而去,好不惊人。

    余化龙还有一众蛮兵都看得失魂落魄,一时间提不起任何斗志与这妖孽作战。金兵却士气高涨,蜂拥扑杀。金帝阿骨打看得山狮驼如此威猛,大喜不已,领兵掩杀。

    眼看蛮军将要大败,这时忽然后方数百成群的溃兵逃回,营中大乱。正在指挥的阿骨打,听说斡本被龙蛮子大败而逃,身受重伤,刹地慌了神,只觉心头好似被割了块肉,摇晃几下,几乎摔倒下来。

    “朕之皇儿何在!!!?”阿骨打疾声喝问,那将士不敢怠慢,忙报正往营中来赶。撒改忙劝阿骨打先往撤走,不时恐怕苷城那数万大军便到,现如今大军有山狮驼坐镇,可以断后。

    斡本虽是庶出,但却与阿骨打性子最为相似。而阿骨打虽是对他极为忌惮,但同时也心存愧疚,这下心头一乱,也来不及多想,忙便引诸将赶去。

第三百九十章 狮驼之悍

    也幸得如此,蛮军渐渐稳住阵脚,余化龙知那山狮驼厉害,只教弓弩手射住,山狮驼跑死数头战马,仍未能杀溃蛮兵。不久后,在前线作战的金兵诸将听说大帝有令撤军,大部兵马已开始往东北撤走,不久苷城大军便到,留下的都要断后,立即各发号令。在靠后的兵众都转回营内防备。

    终于,就在天色渐渐发黄,快到黄昏时候时,邓云率兵大举杀来。金兵虽有所防备,但邓云那部蛮军锐气如虹,由其邓云身先前卒,激发士气,故而能势如破竹,杀得营内金兵节节败退。饶是如此,余化龙却不敢趁机反攻,直到山狮驼从前线转走,才敢命全军掩杀突击。

    却说,邓云引兵正在营内厮杀,忽然有一队轻骑奔杀赶来,为首之将正是鬼奴。邓云面色一凝,心知鬼奴从对面大军冒死赶来,定有要事通报。

    鬼奴驱着苍白巨狼,急急禀道:“主公,金军之内有一妖孽,高达一丈二尺,十分厉害,就连罗将军亦非其敌!!主公若是遇上,定要小心提备!!”

    原来余化龙唯恐邓云不知山狮驼厉害,早命鬼奴率一支精锐赶去通报。就在鬼奴话音刚落,其胯下苍白巨狼蓦然低吼起来,浑身毛发都竖了起来。鬼奴乃由野狼抚养成人,身上还流着野性的血性,忽然只觉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心如被揪住,这种感觉还是他七、八年前狼窝遇到两头猛虎袭击时才有过!

    不但鬼奴还有其胯下苍白巨狼有了这怪异的感觉,就连邓云坐下焰麟兽也似乎感觉到正有一头十分可怕的凶兽正往赶来,忽然对着前方嘶鸣起来。

    与此同时,正不断冲杀过来的山狮驼,一眼却是先看到了邓云坐下如似发着金光般的焰麟兽,顿时眼睛一瞪,冷酷的神色里闪过几分激动、亢奋之色,便有了强占之意,拔马一转,奔飞过来。

    邓云见一个尤为显眼的巨人奔杀过来,气势惊天,面色一变,便知他就是鬼奴口中所说之人,还以为他知道自己身份,欲来擒杀。

    “鬼奴你在我身旁掠战!!”邓云刀眸迸发精光,也觉得此子不凡,比起金兀术更不逊色,竟有一战之意。当然,邓云也知自己绝不容失,也不忘教鬼奴在旁掠战。

    原来就在邓云举办完中秋盛典之后,有足足两月的时间,都在天罡宝寺中修炼,由顿空大师亲自指点。顿空大师武艺修为之高,已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更兼佛法高深,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每个招式,不乏武学佛理。而邓云本就天赋极高,用顿空和见不得大师的话来说,他就是天生慧根。而且邓云自小勤于苦练,又在战场上磨砺多年,厚积薄发,在顿空大师指点之下,半月之内便摸索到相势的深奥。就在邓云欣喜若狂之时,顿空大师却不愿再去指点,只说若想更上一层,便要静下来,达到明镜止水的心境,便能看到自己的极限,发觉瓶颈所在,从而有所突破。

    邓云深知顿空大师超凡脱俗,相当于半仙一样的人物,自虚心受教请问。顿空大师说起,天罡宝寺里的小黑房,在那里黑暗无光,无声无息,人所处那里,如同死去。

    以佛法道:人至死方能安之,活时难断凡俗,不得一刻清宁。

    邓云听之有悟,在小黑房呆了七天七夜。出来时,不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而且不分昼夜,不辩色彩,不识近亲,如断了尘世一切,被家人接回府里后,蒙头就睡。就在整个燕京上下都为邓云担忧不已之时,邓云却睡足三天三夜,一觉睡醒,竟已恢复如常。幸好最终是有惊无险,而邓云醒来之后,确是突破了瓶颈,摸索到如何使用相势的门路。

    不过能够使用相势却不代表一定能够胜过那些未能使用相势的高手,毕竟天下之大,奇人百出,其中更有许多妖孽级别的天纵之才。而很明显的是,能够在十多合之内击败会使用相势杀招的罗延庆的山狮驼便是其中一个。

    却说山狮驼奔马飞来,人还未到,便发出一声震天怒吼,扯声喝道:“鼠辈,快把汝坐下神驹让我!!!”

    山狮驼一声怒吼,如同惊涛骇浪卷席四面八方,无数马匹都被他声势所惊,纷纷惊声嘶鸣起来,如同百兽之王降临于世。不过邓云坐下的焰麟兽却是怒声嘶啸,灵动的马目里尽是忿怒之色,好似对于想要屈服自己的山狮驼,感到十分不快。

    电光火石之间,山狮驼悍然已到,舞起手中鎏金镋对着邓云面门就刺。恐怖的力劲加使,令这杆一百二十多斤的鎏金镋显得更加浑重,如有千钧之势。邓云刀眸精光暴起,心知这雷霆一击,绝非寻常,立马倒身就躲。山狮驼一镋刺空,人马分过瞬间,忙回身就扫。邓云似乎也有预料,刚翻起的身子,又往前一倾,倏地避了过去,身体之灵敏,如同水中游鱼。

    “嗷嗷嗷~~!!你这到处乱窜的鼠辈,敢与我杀个痛快么!!?”山狮驼把马勒住,双眼通红,巨大的身躯暴发出阵阵浑厚骇人的气势,与他对视,就感觉双肩如压着两座大山,要你双膝跪下屈服于他的脚下。

    须臾,邓云也把马勒转,面容冷酷地看着山狮驼,冷声喝道:“不过一头脱缰野兽,乱冲乱撞,迟早撞个头破血流,粉身碎骨。”

    山狮驼闻言,紧绷的大脸上,刹地变得黑沉可怕,脸上、脖子更是青筋凸起,忽地一声咆哮,奔马就杀。邓云刀眸一眯,也不怠慢,纵马迎去。说时迟那时快,两人猝地照面,山狮驼拧起鎏金镋对着邓云当头就劈,邓云急挪身一闪。而就在鎏金镋劈开瞬间,山狮驼忽地一转,鎏金镋顿时化作一道凌厉的迅光,横砍而去,快得惊人。邓云面色霍然而变,耳听左边骤响忽起,不敢怠慢,拧起青龙宝剑挡住。

    ‘嘭’的一声巨鸣,邓云只觉宝剑如被万斤巨物撞到,左臂、虎口顿时又痛又麻,整个人连着坐下焰麟兽,横飞而去。

    呀呀~~~!!!

    一阵风尘猝起,焰麟兽连声嘶鸣,即转过来,瞪着马目怒视那山狮驼。邓云面容愈加寒冽,适才如非胯下焰麟兽替自己卸去小半的力劲,大有可能自己刚才已被这恐怖的巨人打落马下。

    “小儿!!你叫何名!?”邓云相信如此恐怖的人物,在原本的历史中也绝非泛泛之辈。

    山狮驼听了,巨目瞪起,张起口来,如同一头咆哮的怒狮,吼道:“吾乃‘兽王’山狮驼也,天下万兽之帝王,识相的快让你马来,可留你全尸!!!”

    “山狮驼!!”邓云心头一跳,顿时心惊不已,可知这山狮驼乃是二十多年后,与后期的岳家军作战的金军主帅,武力之强乃诸多武将之首,历史上更有人曾说,若是这山狮驼、粘得力、连儿心善等金人元帅能够早十年成名,或者就没了岳家军的存在,金人的大军早就一统天下,可想而之这山狮驼有多么的了得!

    就在邓云失神刹那,山狮驼看得破绽,猛地飞马杀来。邓云胯下焰麟兽一声嘶鸣,似乎知道自家主人正在走神,竟自主四蹄一起,转开就走。山狮驼看得眼切,拥有兽性的他,能够看出其中端倪,对焰麟兽更是喜欢不已,不断驱马飞行,其胯下良马乃是一员金军的三千将让予,也是一头难得千里宝马,是那三千将立下了特大的功劳,阿骨打亲自赏予。适才因见军中无好马适用山狮驼,为顾全大局,忍痛相借。哪知就是这样一匹千里宝马,在山狮驼如此庞大的身躯坐压之下,还不断地疾奔骤起,自然难以承受,马嘴里也喷出血来。只不过,此下山狮驼只顾着夺马,哪里有心思理会邓云。

    与此同时,邓云也回过神来,细心的他发觉到山狮驼坐下马匹的嘶鸣声有些古怪,回眼望去,竟见马嘴里竟在喷血,不由心头一震,猝起一计。

    在附近掠阵的鬼奴看得眼切,正欲来救,却见邓云忽然加速,大声连喝‘让开’,焰麟兽只顾在乱军中尽情奔走,来去如风。不少正在作战的金兵反应过来,本想拦截,还未反应过来,人马都奔远去了,反而被后来扑上的蛮兵杀死。

    须臾,一阵恐怖的震动袭来,很快便听到一阵阵骇人的吼声不断响起,只见山狮驼如同一头发了疯的洪荒巨兽,奔冲赶来。这一回,无论是金兵还是蛮兵都吓得无不变色,就像是平常人见到一头猛虎似的,下意识地转身就逃。

    邓云眼见山狮驼不断追来,心头暗喜,一直往后奔驰突去,过了前面两军混战的场地,直奔自军后方腹地。山狮驼缺少战场经验,也不知敌军腹地绝不可轻入的道理,只是追着邓云,心头愈怒,奔马飞赶,怒骂不绝。

    两人一逃一追,很快就驰过两军混战的战场,来到了蛮军的后方腹地。霎时之间,只见邓云忽地驰马骤入后方阵内,扯声便喝:“弓弩手速速准备,待会一见马倒,立刻就射!!”

    邓云话音刚落,山狮驼即从后而来,见得后方弓弩手纷纷张弓搭箭,刹时便知自己了奸计,刚勒住缰绳,想要转马撤去时。蓦然,一声惨鸣,山狮驼只觉身子忽地一坠,坐下马匹竟又活活跑死了。蛮军阵内的弓弩手见山狮驼果然落马,立即纷纷发射。须臾之间,乱箭并射,如同狂风暴雨一般都朝着山狮驼扑袭而去。山狮驼怒声嘶吼,忙地起身,抓起鎏金镋疯狂乱舞,或是生死之际,逼出了山狮驼无穷的潜力,只见那鎏金镋快得惊人,乱箭虽是又多又快,但却好像都被他打落了。

    “取我朱雀宝弓来!!”与此同时,邓云早把青龙宝剑收回,把亢龙棍丢予左右,一个将士急把一张红色有着朱雀雕纹的大弓递来。这张朱雀弓乃邓云亲自指点名匠打造,当年周侗教了他不少知识,其中就有造弓之术。这张朱雀宝弓重达六十多斤,比起一般的铁胎弓还要重了不少,张弓射出的箭矢,足有数百斤的劲力,可以把一头牛给生生射退。

    蓦然间,乱箭停住,蛮军那些弓弩手纷纷急投眼看去,只见山狮驼在数百根乱箭袭击之下,而且先前又是落了马的情况下,竟然只是中了数箭,而且都不是要害位置。

    “哇~~!!!我必杀尔等~~!!”山狮驼暴怒不已,冲天咆哮,隐隐入见一头冒着黑色火焰,好似狮子又似猛虎的巨兽之相霍然而现。蛮军阵内前头好一片约有十数个兵士,竟当场被震死。背后正赶来偷袭的蛮兵,也都吓得纷纷滚地惨叫,却都是耳膜暴裂。

    就在此时,‘嘭’的一声骤响。山狮驼吼声猝止,眼看飞来一道箭矢,如化作金银光芒两道,不断放大,迅速地形成了两头麒麟之相,反应过来时,已经躲避不及,整个身子被箭带着骤退丈余,如此恐怖的箭劲,竟无穿透过去,并非山狮驼的铠甲厉害,而是他的身体实在太过强壮了!

第三百九十一章 晋阳之乱(上)

    山狮驼‘哇’的吐出了一大口血,邓云看着他竟还未倒下,完全颠覆了他这个未来人类所知的范畴,心中愈加惊悸,忙喝道:“快把这妖孽杀了!!”

    突兀之际,一声嘶吼从山狮驼背后传来,却是骑着苍白巨狼的鬼奴赶来偷袭,一枪朝着山狮驼背后就刺。山狮驼却是好似早知背后有人来袭,忽地转身跃起,一手就抓住了鬼奴枪支的枪刃,猛地抽起,那恐怖的力气,竟把鬼奴整个人都抽得翻去。转眼间,山狮驼竟夺了鬼奴的苍白巨狼。苍白巨狼剧烈挣扎,鬼奴趁机逃开,山狮驼大骂一声畜生,也不知施了什么妖术,苍白巨狼竟忽然奔起,带着山狮驼迅速逃去。鬼奴与苍白巨狼亲若至亲,眼见苍白巨狼被山狮驼夺去,连忙赶追过去,竭斯底里地不断嘶骂。须臾,邓云策马从他身边飞过,面色寒冽得可怕。

    “这妖孽将来恐怕比那金兀术还要可怕,绝不可留!!”

    如此念头,在邓云脑海一闪而过!

    话说山狮驼负伤而去,赶到两军混战的中央位置,早有几部金兵赶来营救。邓云从后引兵掩杀,金兵见山狮驼身负重伤,高起的士气顿时一落千丈,哪里抵得住蛮军的猛烈攻势。阿骨打麾下几员老将却说山狮驼是大金未来的国家庭柱,胜于千军万马,万里疆土,绝不容失,竟纷纷引兵拼死断后,宁死不退,这些老将的麾下都被他们的大志所感动,皆搏命厮杀。两军混战到夜黑时分,蛮军虽最终大破金军,但山狮驼却早被一部精兵带离。

    邓云虽是忿怒不已,但也没有一时冲动,下令追杀。毕竟这个时候,山狮驼大有可能已经与金人大部兵马会合,金人先前撤去的兵马不少,而自军恶战一日,贸然追击,恐怕反而会落于敌人的陷阱。

    于是,邓云下令全军皆于这夺下的金人营地整军歇息,同时也派斥候在四周巡逻戒备,以防金人半夜袭击。

    夜里,邓云与诸将在一处残破的帐篷内议事。此时诸军已统计完毕,这一日两番大战,共歼灭金人足有一万数千余人,加上俘虏数千,金人折损近乎一半。而蛮军伤亡约有数千余人。其中自军将领罗延庆、余化龙、鬼奴皆有不轻的伤势,邓云左臂也有伤势。不过,值得庆幸的是金人的大皇子斡本还有那如同妖孽般的山狮驼皆身负重伤。

    蛮军今日虽然得了大胜,更把金人大军杀退,帐内诸将却少有兴奋之色,似乎都对山狮驼的逃去,心存忐忑。

    邓云长吁一声后,稳了稳神色,道:“如今金军已撤,明日之后,可速回苷城,以作准备,待时机一到立即发兵攻打幽州!”

    邓云此言一落,余化龙不由面色一紧,急急起身,拱手而道:“金人败走,士气低迷,残兵败将溃不成军,主公为何不疾发追兵?”

    余化龙此话一出,帐内不少将领都是纷纷附和,都觉得此下正当迤逦追击。邓云听了,面色一沉,刀眸烁烁发光,淡然而道:“幽州一带乃钱粮广盛之地,因此各地城池都是坚固难攻。我军急着追杀,虽能得一时之胜,但若金人逃回幽州,锐气已去,金人把握城池据守,而我军准备仓促,久攻不下,一旦金人发起反击,必败无疑。兵家之道,最忌急功近利,时可发,时不可发,当顾以全面,方可决之。”

    邓云此话一出,众人方才醒悟,皆知是理,纷纷颔首。这时,罗延庆眉头一皱,忽然问道:“如今我龙蛮义军虽占主动,但那韩巨虎是否可信?一旦他怀有不轨,燕京危矣。”

    邓云闻言,沉吟一阵,呐呐道:“你大可不必多心。国家破灭在即,韩巨虎此时岂有心思放在我等身上。”

    话说就在三日前,韩世忠收到宗泽传来密函,得知太原惊变,忿怒不已,与其妻商议之后,当夜竟伪装成蛮兵,混入了天盆口的城寨内,来见邓云。

    邓云似乎早知韩世忠的到来,而且韩世忠的行踪也被忠义军的斥候发觉了,却是邓云早有命令,教他们暗中放行。

    韩世忠独自夜潜敌寨,却是要表明诚意,毕竟人心叵测,昔年的过命弟兄,如今已成为了仇敌,势如水火。而且韩世忠也不敢张扬此事,为了赢取邓云的信任,唯有铤而走险。

    当韩世忠到时,邓云却故装震惊,一时间两人都是唏嘘不已。之后两人计合一夜,定好计策。到了,五更时候,韩世忠方才离去。说也奇怪,两人皆无对方的把柄在手,而所约定之事关乎天下走势,一旦遭到对方背叛,必然落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但不知为何,却互相相信,甚至没起过丝毫疑心。

    到了次日,邓云即刻调拨兵马,教余化龙、罗延庆二将各率三千兵马,分为两部,即日取山路小径赶往正攻打苷城的金军营地之后。而邓云则带着数十疾风骑,日夜兼程,赶回了苷城,察观局势,做出布置。

    而另一边,韩世忠也有各做调拨,连日内命董旻、苏德带离了八千精锐部署,皆备十日口粮而去。诸将问之,就说是攻破燕京之计。待过了两日后,韩世忠竟也亲率五千精兵,与诸将说十日之内,燕京必有变故,待时可随机应变,在此之前,绝不可贸然进军,就在营地守候,与天盆口的蛮军对峙。诸将皆以为韩世忠欲饶往燕京项背发起袭击,都是信了,皆是无疑。

    而到底太原发生了何等巨变,竟然能令韩世忠和邓云联合起来。且说就在五、六日前的一夜,天刚到破晓时分,蓦然杀声大作。三路金兵约共十多万人,铺天盖地地杀往太原郡府‘晋阳’。

    原来早在两日前,大金列天王吴乞买统军偷袭太原府,命斡里衍领一军,兵马合计三万由东面出发,命麾下大将京都骨率兵马三万由西面出发,吴乞买自率六万精兵由正北南下,长驱大进。

    吴乞买乃是个高深莫测,极善于用兵的雄主,深知宋人软弱,官吏将领大多是些贪生怕死之人,丝毫不怕会深入腹地,命各军务必雷厉行军,过一城掠一地,不可歇息超过两个时辰,调拨完毕,即往进军,两日后必要赶到晋阳城下,待破了晋阳,诸军皆有赏赐,各军可其驻守城地方圆数十里范围内,举行三日‘狼宴’。

    金人所谓的狼宴,实乃是种极为残忍冷酷,泯灭人性的风俗。也就是放纵各部兵士,可肆意地抢掠奸淫,杀人作乱,在这段规定的时间里,没有军纪管制,凡是抢得的金银珠宝都无需上交,抢的女人,任由处置。

    这狼宴乃由金帝阿骨打所推行,原本是让麾下将领、兵士宣泄的一种方式,但时间规定一直都维持一夜之内。可后来这狼宴愈来愈流行,其中在吴乞买的军下更成了一种赏赐将领、兵士的方式。当然不同阶级,会规划区域,就如城内一些官家贵人集中地区,自然划与吴乞买亲部将领,其他将校和有功之士则划与城中地区,寻常兵士只能分到城里的偏僻地带也就是所谓的贫民窟,有时候地方不够,还会任由兵士出外到附近的村庄猎食。

    因为金人素来凶狠冷酷,因此每每举行这狼宴,一天之内,死伤之数可谓是数以万计。那个地方成了金人的天堂,却变成了那些无辜受害平民百姓的地狱,甚至有几回还造成了大火。

    也因这狼宴实在太过残忍,在撒改多番劝阻之下,阿骨打才下了命令,若无极大的功绩,不得举行超过三个时辰的狼宴。

    阿骨打虽然有心遏制狼宴,但反而令一些好斗份子更加痴迷,将之视为莫大的荣誉。

    而这回正因吴乞买之令,三路金人大军无不努力进军,厮杀起来都不要性命,但凡来到城地与宋兵对峙,纷纷争先,抢着立功,都想要在狼宴举行之时,分得个好位置。对于金人的忽然入侵,各地城县的官僚都被打个措手不及,兼之大多都是懦弱鼠辈,纷纷开城投降。有些虽有妄想抵抗,却多数一看金人声势,便失去斗志,便也屈服献城。

    也正因如此,三路金人大军得以长驱大进,势如破竹,一日之内竟就攻破了六个城池。第二日便到了各自原先定好的据点,互通消息后,等时候一到,便发起进攻。

    其中也唯有京都骨在攻城略地中,在莫开小城中,曾遭遇到宋兵的拼死抵挡。不过最终莫开小城的二千余兵众,还是难挡金军的人多势众,疯狂进攻,守了两个时辰便被攻破。

    话说,此下三路金军大举杀来,晋阳的官吏见金军留下南门,立即各自收拾细软,反而带着城内的把守的兵士从南门逃去。城内的世族大户也各自领着私兵,急忙逃出。城内百姓气愤不已,有些人恨透了这些奸官世族平日只知作威作福,剥削百姓,欺负良民,到了关键时刻,竟弃城而去,只顾自己逃命。于是这些人一合计,便打开了城门,竟纷纷向金人投靠。

    于是三路金军蜂拥入城,不到一阵,这自古以来以固若金汤、万军不拔而闻名天下的晋阳城,竟就不到一个时辰里被金人攻破。原来这乃是吴乞买早就定好的计策,他知道晋阳城极为坚固,纵是自方有十万大军,若强攻硬取,也难以攻克,唯有以计取之。故而吴乞买下令,命三路大军务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两日之内杀到晋阳,如此一来,晋阳的官吏、世族定会吓得惊惶无措,顾着逃命。

第三百九十二章 晋阳之乱(下)

    所以足智多谋的吴乞买又故意留下南门,让这些官吏、世族从南门逃去。这般一来,城内可以抵抗的兵力定会大为削弱。留下来的兵士也会士气低迷,无心恋战。以他十数万雄兵之众,就算这晋阳城如何坚固,自也无需害怕,料算不到三日之内便可攻克下来。但吴乞买也无料到,城内的百姓竟会开门献城。

    “哼。看来大宋果真是**到了极点,以致城内百姓竟会向敌方投诚。大宋气数尽也。”在正北大军之内,一员身穿五龙金威甲莫约四、五十岁的将领,冷眼看着凝视着这高达十丈的晋阳城,冷声喃喃道。只见他面骨削瘦,长有鹰鼻虎目,身体硕大如熊,浑身散发着一股凶戾的气势。此人正是大金列天王,这十数万金军的统帅吴乞买也。

    却说,与此同时在汴京城内,一切依旧如常。无论是那些过着纸醉金迷、醉生梦死的官吏、世族,还是如同行尸走肉般,生活难继的贫民百姓,尚且不知太原已被沦陷的消息。

    在皇宫养生殿内,大宋皇帝赵佶正与麾下文武还有各皇家子弟观赏歌舞,金碧辉煌的大殿内,中央处有个平台小池,平台八方都有一个小柱子可以立脚,此时八个美艳动人的宫女,正在小柱子上翩翩起舞,平台上有着各种乐器,皆由穿着不同色彩衣裳的美貌女子弹奏。

    各席上的官僚都看得津津入味,有时还会感到口干舌燥,大大地喝上一杯酒。坐在上央大座上的赵佶,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身体分明极其瘦弱,却还要穿着件阔大的黄龙锦袍,摇头晃脑,好像已沉迷在歌舞之中。

    在诸席之列,有一人年约二十七、八,长得剑眉星目,面容俊俏,对于这歌舞美色,好酒佳肴毫不动容,反而紧皱眉头,轻轻低声叹气道:“如今大宋正是外患内乱的多事之秋,河南一带贼匪未平,燕云之地正有十多万兵士为国拼命,可我等却在这皇宫之内,夜夜笙歌,毫无忧患之心。赵氏皇朝如何久继?”

    此人话音很低,而且此时周围的皇家子弟都在观看歌舞,哪里会去留意他。不过,在太子赵桓背后坐着一人,正好看到了此人叹气,眼神不由微微一亮,不由探头向赵桓问道:“太子殿下,恕小人冒昧,那穿红袍的是何人?小人平日在这皇宫里也少有见他。”

    赵桓看得兴起,一曲落定,正拍起掌来叫好。听背后人一问,不由大觉扫兴,转眼看去,不耐烦地答道:“哦,秦桧啊,你说的可是我那弟弟赵构?“

    赵桓一指,秦桧颔首低声应是。赵桓听了,鄙夷一笑,撇着嘴就道:“这人没什么出息,不算是个人物,平日里只会说些空话,父皇嫌他不知好歹,便调他去了应天府,近日他说有要事回朝,父皇仁慈,便让他回来了。

    哼,哪知他这几年没有学乖,死性不改,这几日更不知中了什么邪,老是缠着父皇,听说是劝父皇增兵太原提备金人入侵。你说啊,我这弟弟是不是愚蠢之极。宋、金两国正在联合攻打那燕云的蛮匪,金人又岂会反来攻打我大宋领地!?待会得罪了金人,还不知到时那些贪得无厌的番人又要拿多少金银才肯了事!”

    赵桓说到激动的时候,不由声音加大了几分,引起不少人注意。甚至就连上央大座上的赵佶也睁开了眼,微微撇头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神色看了一眼赵桓,便收回眼色,还摇了摇头。赵桓连忙低头,暗中又狠狠瞪了一眼秦桧。

    就在此时,忽然有一打扮整齐,绑着发髻,满脸细短白须,浑身如同精钢一般健硕,眼神凌厉,如有怯虎之威的老汉快步走入。

    背后还紧跟着好几个宦官在疾声劝说,可那老汉却是不理,那拦截的护卫也被老汉一把推开,跨步冲入养生殿内。

    “这!!这是谁啊!!?“

    “哎!!是宗老帅!!看他怒气冲冲的样子,莫非河南出了变故!?“不会吧,听说这宗泽这月里连上了好几回折子,陛下连一眼都不瞧便退回去了。”

    “啊!莫非这宗泽是来找陛下当面呈报?”

    “宗泽,你放肆!!”

    “简直是无法无天了!!来人呐~~!!快把这目无君主的莽夫拖出去!!”

    只见各席上官吏、王侯纷纷议论,有些还忿然而起,怒声喝叱。唯独上央大座上的赵佶轻吐了一口气,轻轻地摆了摆手,旁边侍奉的老宦官立马扯着嗓子,发出好似被钳住脖子的鸭子一样的叫声道:“天子之下,不得喧哗~~!!”

    宦官声音一起,殿内议论声、喝骂声顿时戛然而止,就连那些歌舞奏乐也停了下来。那老宦官向中央平台上一个负责管事的太监做了做手势。须臾,那些歌女宫婢纷纷离开。

    之后大殿内便陷入一片死寂,赵佶没有张口,谁也不敢轻易做声。唯恐触怒龙颜。这时,有一人却敢冒这天下之大不韪,慨然起身,走到阶下,双膝跪下,叩首就道:“宗老帅乃国之庭柱,护我大宋数十年载,多年来征战沙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实乃忠良中的忠良。此来不惜冒犯龙颜,必有要事,还请陛下召见!”

    说话人,声音洪亮,掷地有声。众人纷纷望去,竟是康王赵构。赵桓见了,不由冷哼一声,呐呐道:“这毛头小子真是越来越胆大包天,待会若是惹得父皇不喜,小心小命难保!”

    赵桓虽是如此认为,但他身后的秦桧却是眼中焕发阵阵精光,甚为钦佩这赵构的胆识。

    赵佶深吸了一口气,眼皮子缓缓向下一望,道:“照构儿的话说,若是朕不见这老东西,岂不就成了不识贤才的昏君?”

    赵佶的话虽然显得有些有气无力,但听在一众臣子耳中,无不心惊肉跳,神色连变。赵构把头一低,不由心头揪紧,连忙叩拜道:“儿臣不敢!”

    “哼哼。”赵佶冷哼两声,便无说话。赵构也不敢张口,这时心已乱了,自也怕遭到赵佶惩罚。毕竟他虽涉世未深,当也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单凭一腔热血,是绝对办不成大事。

    就在此时,殿后忽然传来一阵如同洪钟般声音。

    “陛下不必为难康王,老臣此来,是打定死谏的主意,若陛下不见,老臣今日就死在这养生殿里!!”

    从这充满浩然正气、不屈不饶的话音当中,不难听出说话人的决意。赵佶不由眉头紧皱,想了一阵后,又长叹了一口气道:“你与朕君臣多年,如朕之臂膀,何出此言?这许久未见,朕也颇为想念,过来说话吧。”

    赵佶说罢,又低头向阶下的赵构说道:“构儿你也起来吧。你这份胆识比起你那些只知阿谀奉承的兄弟,好了不知多少。看来朕对你也不得不刮目相看了。”

    赵构听了,不由神色一亮,好像得到了莫大的荣幸,心里欣喜不已,连忙谢命站起。

    少时,宗泽来到阶下,与赵构默默地对了对眼色后,便向赵佶跪礼拜见。赵佶一声‘平身’说罢,便听宗泽凝声说道:“陛下!据细作所探,金人兵马在半月前便已到了太原边界之外,据说兵力之众多达十数万余,连营近有十数里,漫山遍野插满都是金人的旗帜。倘若金人一旦侵略,就凭太原数万兵力难以抵挡,还望陛下速速增兵,以防万一,保护边疆!!此实乃大宋之幸,社稷之幸也!!”

    宗泽话音一落,便听有人呵呵笑起。赵佶投眼看去,只见蔡京走来,拜礼作揖。

    “相国为何在笑?”赵佶神色一沉,问道。

    “回禀陛下,老臣在笑宗老帅杞人忧天。我大宋泱泱大国,人口足有数千万众,金人那些野民蛮夫不过数百万人耳。再说着国土边疆,横覆四海,纵盖天下,又有陛下这当世明君统率天下俊杰,坐镇中原。金人又岂敢犯我大宋耶?依老臣所见,反倒可能是金人恐怕我大宋趁机从太原出军,侵犯其国土,故而有所戒备罢了。”蔡京扶须徐徐而道,听得赵佶还有在座一众官吏都是心情舒畅尤为顺耳。

    “哼!蔡京我看你是老糊涂了!金人凶悍残忍,但凡作战,敢死敢拼,其帝主阿骨打更是野心蓬勃,觊觎我大宋多年!昔年尚有大辽与之对抗,如今大辽已灭,中原肥沃,岂不动心!?”宗泽冷哼一声,虎目瞪大,怒声喝叱。

    蔡京面色一变,不禁把眼一眯,却没想到宗泽这回火气如此之大,冷声道:“那照宗帅所言,老夫适才一番话,倒是祸国殃民了?”

    蔡京这话说得极有技巧,若是宗泽承认,倒有暗讽大宋国力虚弱,不如金国的意思。

    宗泽在朝多年,又岂会中计,转身向赵佶禀道:“陛下!金人狼子野心不可不防!倘有万一,宋必遭灭顶之灾也!!“

    “宗帅身为国之大臣,当有泰山崩于眼前而色不变之态,如今宋、金两国尚是同盟,你如此一惊一乍,劝奉陛下在太原增添兵力,若反倒引起金人疑心,以致两国交恶,又当若何?”蔡京跨前一步,疾声喝问。

    宗泽面色一怒,便欲喝叱。这时,赵佶蓦然变色一变,本是苍白的面容忽地变得红了起来,扯声喝道:“够了!!汝等乃朕麾下文武之首,如今却在众人面前,争论不休,如同街市小贩,成何体统!!?”

    赵佶一声喝起,倒还有些余威,众臣纷纷出席跪下,齐喊息怒。宗泽和蔡京拜礼赔罪后,却还在大眼瞪小眼,互不相让。

    赵佶长吸了一口大气,发怒过后,好似被抽走了浑身力气,变得更加虚弱,忽然叫了一声:“太子何在?”

    赵桓听其父皇忽然唤起,连忙应了一声,急急赶出,因为过于仓促,几乎还摔倒,甚是狼狈。赵佶看得直摇头,见他赶到阶下,正欲拜礼,摆手道:“不必多礼。待朕让位之后,太子便是一国之君,依太子之见,蔡、宗两位卿家之言,该如何抉择?”

    赵桓听了,面色一怔,忽然感觉浑身肉紧,原来此时全朝文武,诸多王侯都望了过来,由其蔡京、宗泽两人的眼神,令他感到极大了压力,连几回张口,竟说不出半句话来。

第三百九十三章 各方驰援

    赵佶看得不由深吸了一口大气,甚是气恼,转头向赵构问道:“构儿,你自小有些见识,与朕说说。”

    赵构面色一震,眼神忽地亮起,暗地里心花怒放,连忙抖数精神,拱手禀道:“依儿臣之见,两位大臣所言都是有理。不过所谓有备而无患。金人近年势力屡长,虽远不如大宋之盛,但也不可不防。儿臣以为!!”

    赵构说到这里,蔡京微微侧头,笑容可掬的脸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切人味道,不由令赵构心头一惊。

    赵佶虽是昏庸,但毕竟在位多年,知道赵构的话已经令蔡京不快,也知就凭现在的赵构,并非为官多年的蔡京敌手,张口道:“构儿所言倒有几分道理,说下去吧。”

    赵构一听,只觉心头一震,原本的忐忑立即荡然无存,疾言厉色而道:“儿臣以为,金人乃豺虎之辈,不可不防。不过未免引起其疑心,可暗中在平阳、上党一带增添兵马,以作防备。如此一来,既不会引起金人疑心,但有万一,也可及时驰援。”

    赵佶听了,本是如同死潭一般的眼睛里忽地射出两道精光,吓得赵构心头一惊,连忙低头不敢正视。

    “哈哈哈哈~~!!!好计,好计!!看来朕膝下皇子,唯独构儿最有智略、胆识!!好!好!!好!!!”赵佶忽然变得欣喜若狂,连声称好。诸臣无不变色,一时都不知如何说话。蔡京面色则变得有些阴沉,但脸上却还在笑,用余光暗暗瞟了瞟赵构和宗泽,心里腹诽道:“老匹夫这些年与康王走得甚是亲密。这康王平日里行事低调,没想到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却是赵家子弟中最有本事的那个!

    哼,看来老夫以前是太过小觑他了,才会被老匹夫抓住这个机会反咬一口!!”

    蔡京念头一转,遂拱手禀道:“康王殿下所言甚好,老臣不如也,实在愧为这一国之相。”

    赵佶听了,哈哈一笑,甚是得意,摆手道:“哎!相国此言差矣,你在朕身边多年,立下无数汗马功劳,他不过一个初出茅庐的黄须小儿罢了,岂能与你相比。”

    赵佶话是如此在说,但无论是谁都能看出,他对于赵构刚才的一番话,无比地引以自豪。这也难怪,毕竟赵佶膝下皇儿虽多,但大多都是只贪图玩乐,不学无术之辈,有些纵是愿意刻苦读书,却是才能平庸,无治国之才。从赵构今日的表现来看,无论是胆识、策略还是处事的方法,皆为上乘。赵佶就像是在无尽的绝望中看到了一丝光芒,又岂会不开心?

    蔡京见赵佶对此事甚为欢喜,纵横官场多年的他,自不忘对赵构一番赞誉,诸臣纷纷应和。赵佶大笑不已,精神倍好。

    一阵后,赵佶把神色一凝,与赵构谓道:“既然此事是由构儿你提出,便由你负责。”

    赵佶说到这里,不由一顿,望向了宗泽,眼神中带着几分特殊的味道,徐徐而道:“爱卿为朕效命多年,恪守尽忠,此番还望你能辅佐在构儿左右。有何需要,尽管与朕提出。”

    宗泽闻言,不由面色一震,硕大威凛的虎目里迸发精光,疾言而道:“承蒙陛下宠信,如今老臣在河南相州、磁州、易州一带聚得义兵三、四万余,原本数量有上十万众,但因近年朝廷屡屡削弱军资,军中难以维继,故在前年取精削次,这三、四万义军虽不敢说与官兵相比,但多数是老臣与麾下将领亲自操练数年的精锐。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此间正是大宋存亡之秋,自是义不容辞。

    不过,如兵法所云,军无粮而不行。如今军中辎重短缺,平日里军中也是仅靠一些有志之士资助,还有以屯田的方式维持。但经过多年,这些有志之士都已散尽家财,屯田所得粮食,只够日常所用,也并无存余。此番出军,实在老臣无能为力。还望陛下拨予粮草资予,老臣在此谢过了!”

    宗泽此言一出,赵佶顿时面色一变,带着几分恼怒喝道:“相国!!朕不是命你每年拨予足量粮食维持河南义军,这是怎一回事!!?”

    蔡京面容一紧,不敢怠慢,拱手便答道:“前些年前,国库空虚,当时天下各地旱灾不断,百姓皆无粮可食,各地报急。老臣恐会生乱,与陛下也有商议,最终决定不得不削弱军资,以赈灾灾民。后来待灾情稍有所减,却不知觉已过去数年。”

    蔡京侃侃而言,赵佶听了,想起确有此事,只不过却还有一些出入。当时,蔡京提议暂时停下花岗石的搬运,以此空出来的资金,用于民间购买粮食,以作救灾之用。却是他当时十分痴迷这花岗石,不愿舍弃,反倒是想到了削减军资的法子。

    当然,蔡京也并非不记得此中细节,只不过不去拆穿。而且,他在这此中,也暗取了不少的油水,但若赵佶一个不喜,要深究下去,也是麻烦。

    赵佶不由脸色一红,咳嗽几声,连忙道:“相国这般一说,朕也想起确有此事,当时天下灾情四起,为救灾民,也只好削弱军资,此也是无奈之举啊。”

    赵佶把须一拧,低斜着眼望去宗泽那里,宗泽也无意追究,拱手鞠礼,道:“陛下乃天下人之帝君,当以天下人之福祉为先。”

    “爱卿果真知得朕心。”赵佶闻言,哈哈一笑,遂向蔡京问道:“相国,如今国库之中,可能维持河南义军所用?”

    “回禀陛下,据宗帅所言的数量的话,维持数月应该不是问题。”蔡京略一计算便是答道。赵佶听了,把头一点,谓道:“那你就派人负责河南义军补给之事。朕也倦了,你等下去后再商议一番,有了结果,相国你再与朕报说吧。”

    赵佶说罢,遂便起身,阶下的老宦官急呼起驾。众臣跪拜相送。后来,蔡京与宗泽、康王赵构还有几个大臣商议至深夜方各自散去。

    宗泽与赵构身负使命,皆欲急着归去应天府准备。次日,赵构受赵佶所召,入了宫中。赵佶与他说了一番勉励之话后,赵构遂回,自是精神百倍,更与宗泽立了一番大志。宗泽甚是欣慰,即与赵构当日一同赶回应天府。

    可待宗泽、赵构赶到应天府时,已是数日之后,这时忽然传来金人入侵太原的消息。宗泽大惊,急忙与麾下诸将商议,即日起兵赶援平阳、上堂,同时赵构又亲自修书,遣往汴京,向蔡京催粮。

    于是河南四万余义兵,大举向北边出发,先往平阳而去。宗泽心急战况,多日下来,寝食不安,总有不祥预感。赵构初次行军,却不见慌张,反而安慰宗泽,说晋阳城坚固无比,纵是十万大军猛攻硬取,数月之内,也难以攻克,大军定能及时赶到,在平阳、上党两地做好防备。

    宗泽只是屡叹不语,却是心知这些年官兵愈加懦弱,而且**之风尤为盛行,各地官吏都是朝廷那些大臣的爪牙,每年都要奉上‘孝敬钱’,而随着这‘孝敬钱’每年增长愈快,因此这些官吏对百姓的剥削也愈加厉害。宗泽听闻其中在太原里,这种风气尤为厉害,唯恐金人入侵时,官民难以团结起来一同抵抗,反而便宜了金人,故心中一直难得须臾的安宁。赵构见多劝无用,也不细想为何,只笑宗泽多心,便离去了。

    又过了数日,河南义军赶到了平阳城,却听说晋阳等上十多个城池都已沦陷,金人在三天三夜里只顾屠杀百姓,奸淫掳掠,因此而死百姓足有十数万之众,听说受到侵犯的每个城地方圆七、八里以内,无论城内城外都是血流成河,横尸遍野。这三天三夜里,凄厉的哭声传遍了整个太原郡府,怨气冲天,以致天怒人怨,下足了三天三夜的大雨,其中最为惨烈的晋阳城南面城墙所染的血迹,雨水竟洗不褪去!

    赵构、宗泽还有其麾下一众将领听得有关金人的一切恶行,无不勃然变色。宗泽气得双眸如似喷火,大喝一声,如同雷吼。

    “天杀的金贼!!!老夫势要剿灭尔等!!!”

    宗泽这声喝起,诸将无不纷纷应和。赵构却是浑身发颤,见宗泽忘了过来,连忙神色一紧,震色道:“金人如此残忍,万不可让其继续放肆!!不知宗老帅以为当下我军该当若何?”

    赵构乃是主帅,坐在正中大座,宗泽则坐在他左手边的次席。宗泽听话,虎目一瞪,疾言厉色而道:“金贼作恶多端,天理不容。据适才细作所报,太原这三天三夜的怪雨,把各地城池城沟足足涨高三丈,山地泥路更是难以行军。正因如此,金贼的十数万大军都被这场大雨挡在晋阳城内,动弹不得。

    待雨水褪去,起码还需十多日的时间,老夫以为可速引一军赶往壶关镇守,若金兵若来,从而截杀。另外的兵力则留在平阳,与壶关相互呼应,以成掎角之势。

    赵构听了不由精神一震,以为是好,便依宗泽之令各做调拨。

    就在太原动乱之时,另一边却有一部大军正朝着太原方向驰往而来。领军之将正是韩世忠也。

    这日,宗泽膝下长子宗颖,飞马来报,说河南义军已到达了平阳城,不久之后宗泽便会率两万大军前往壶关镇守。平阳城则有康王赵构把守。因康王赵构首次行军,恐无经验,因此宗泽劝韩世忠可以先去平阳城驻军。

    原来当日,韩世忠夜闯天盆口与邓云商讨一夜。邓云虽为反贼,心中却一直未忘其恩师周侗的教诲,竟早有了计策。

第三百九十四章 宗泽大战金兵(上)

    当夜邓云教韩世忠可秘密引兵潜回太原,与宗老帅会军,杀金人一个措手不及。当然,邓云并无详细去教,毕竟两人还是敌对的身份,以韩世忠的智慧,自也能想到如何去做。

    于是韩世忠和邓云便有了个君子协议,两人在三月的时间之内,皆不能身处此下所在阵地,这段时间内其麾下兵马也不可有任何侵犯、试探。

    却说,韩世忠收得宗泽密信,细想一阵,也觉得如此安排最好,必立即向宗颖吩咐几句回报,便率兵往平阳城赶往。

    又是过了七、八日后,宗泽率兵赶到壶关,却听细作来报。金人的列天王吴乞买,已在数日前强行出军,分兵两部。一部由上将斡里衍所率从左路而进,直取平阳。另一部由其麾下猛将京都骨所领,正杀向壶关。

    宗泽听报大惊,与麾下诸将谓道:“这吴乞买果真用兵如神。他如此急着出兵,定是不久前听说我军已到平阳的消息,唯恐我军得以空隙以作准备,遂分兵两部,取平阳、壶关。若是我军有一丝怠慢、犹豫,必被金人杀个措手不及!!”

    “哼,我看此番这吴乞买却是自作聪明,韩将军不日便能赶到平阳城下,如此一来,平阳城定能安然无恙。至于壶关此处,我军有这坚关可据,又有宗帅亲自统领,岂俱那京都骨!?”宗泽坐下一将忿然而起,说得振振有词,诸将听了纷纷应和。宗泽转眼看去,见真是自己麾下部将杜充,扶须颔首一笑,眼里却闪过几分厌恶之色。

    原来这杜充出自官家世族,平日里都是嘴巴说得厉害,一旦到了上阵杀敌,却胆小如鼠,能避则避,为人更是欺善怕恶,颇有城府,能攀升如今军职,全因暗中买通朝上大臣,兼之又会收买人心,其麾下立了功绩,都愿让予杜充。因此宗泽对他也是无可奈何。

    “杜将军有此壮志,自是我军之幸也。不过金人素来骁勇,不可轻敌。壶关乃上党咽喉,一旦被金人所破,上党便如同虚设。还望诸位定要打醒十二分精神以应强敌。”宗泽神色一凝,疾言厉色而道。众将听了纷纷附和,声势颇大。

    数日后,京都骨率三万大军汹涌而来,细作来探已到了壶关数十里外。宗泽听说,立马引一部从骑亲自前往探查。半个时辰后,宗泽来到一处高地,眺眼望去,先见金人先锋部队飞驰而来,人数约有七、八千之众,队伍不整,只顾奔走,赶得甚急。

    宗泽看了不由扶须大笑,在他身后诸将无不疑之。宗颖问道:“爹爹见金兵杀来,却不见丝毫紧张之色,反而大笑之,为何?”

    宗泽听了,转身望向宗颖,虎目晃光,沉声答道:“看来这京都骨以为老夫与寻常那些官将一般,胆小怕死,懦弱无能,故急派兵马,妄想以声势慑敌,先把老夫吓得自乱阵脚,措手不及,然后待其大军赶到,一举强攻!”

    宗颖听了,心中不由气愤,扯声骂道:“这些金贼实在太小觑人了!!孩儿这就去把那金人统将首级替爹爹取来!!”

    宗泽一摆手,浑身爆发出一股可怕的气势,厉声喝道:“我儿莫急,先回去整齐兵马,待会自能杀他个片甲不留!!”

    杜充一听宗泽有意主动出击,不由面色一变,忙道:“宗帅且慢!!金贼刚来,还未曾试其深浅,就贸然出军,实在太过冒险。而且,我等有壶关可据,何必贸然出击?末将以为,当以稳重为上。”

    宗泽听了,嗤笑一声,冷冷地瞟了杜充一眼,手指不金人部队,说道:“你看这金人的队伍,混乱不齐,只顾奔走,看是这屡日长驱大进,如入无人之境,皆都心高气傲,毫无防备之心。其军轻敌,便也败了一半,老夫只看一眼,便知其深浅矣!!”

    “可是!!”杜充心里一急,话还未说出,便见宗泽猛地一举手,喝道:“不必再说,老夫决意已定,传我号令,回到关中立即整军,给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金贼一个迎头痛击!!”

    宗泽声若洪钟,诸将纷纷扯声应和。于是,宗泽引着诸将疾奔赶回关中,迅速点齐各自兵马。依宗泽号令,刘韬、杜充领左右两军,各为三千,接应中路。中路五千大军,则由宗泽亲率。宗泽调配完毕,斥候来报金人已到壶关数里之外。

    陡然间,杀声大震,如同惊涛骇浪,连波涌起,甚是骇人。关中宋兵听了,不少都面露惧色。毕竟此下金人锐气正盛,又久有恶名,这下听起来,宛如好似一群凶禽猛兽的咆哮嘶鸣声。

    “如今大宋诚乃危急存亡之秋,我等身为大宋儿郎,当应保家卫国!!金人乃豺虎之辈,但凡入侵中原,太原惨事定会落到我等亲人头上,到时死伤之数,恐将数以万计。尔等愿意金人掳掠我等财产,侵犯我等妻女,虐杀我等兄弟、子嗣,烧毁我等家园、田地耶!!?”在三军前方,宗泽扯声怒吼,声震九天。一众将领、兵士听得无不愤慨大喝,纷纷都叫着‘不许’,这一阵阵的喝喊声很快就盖过了金人的喊杀声。

    “要保卫国土,要守护家人,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便随老夫一同执起手中利刃,与金人拼个玉石俱焚,纵死也不愧这男儿之身!!!”

    宗泽竭斯底里扯声喝毕,把马一拍,竟身先前卒,奔马就冲。三军见宗泽为首当冲,无不惊愕,纷纷反应过来时,顿时暴起阵阵震天呼喊。这些宋兵似乎都被点燃了体内的热血,只顾着往前方那道身影,奔冲而去。

    “哈哈~!看来老帅仍是宝刀未老,威猛如昔,这把岁数,竟还敢身先前线,我可不能输给他囖。”

    刘韬把须一拧,转眼望向身旁的一员骑着白马的将士。那白马将士,一双鹏目晃动着赫赫精光,浑身散发着一股浩荡杀气,正是岳飞也。

    却说当初岳飞因其父病逝,辞官回家守孝。数月前,刘韬派王贵召回。依照习俗,岳飞当守孝三年,正是犹豫不决。岳母得知大怒,喝叱一番。岳飞泪流跪下,却是想先父离去不久,自己又不在母亲身边,恐母亲日子难熬,任由岳母百般痛骂,就是不去。岳母心知岳飞所想,遂以王佐大义说之。岳飞恍然醒悟。

    当时正好流行刺青,许多忠国之士,都在身上刻字,以昭显其志。于是次日,岳母在岳飞背上刺上‘精忠报国’四字。

    岳飞满背是血,岳母手中在刺,心里在痛。王贵等人看之,无不动容。

    过了数日后,岳飞便收拾好行装与王贵等人赶往军中与刘韬报道。此一番宗泽起兵,刘韬也带着岳飞等将一同前来。

    于此同时,在右军之内,杜充见着宗泽亲自前往战线,冷声嗤笑,暗中腹诽道:“这老匹夫不自量力,这般岁数还敢身先前线,实在无谋至极,我可小心一些,万一被他连累,岂不冤枉?”

    就在杜充思索之间,宗泽的中路大军已汹涌而起。只见宗泽手执一柄金龙盘口刀,纵马飙飞,快得惊人。中路大军士气如虹,随着宗泽奔飞而去。

    话说,京都骨遣其麾下部将钨钢毕为先锋,打算先以声威慑之壶关守军。这钨钢毕长有八尺之高,腰围有常人两个阔大,身躯庞大如熊,善用一对短斧。此下钨钢毕引兵正进,忽听前方杀声猝起,竟见壶关内的宋兵主动出战,分三军而来。

    钨钢毕看得眼切,不由把眼一瞪,纵声大笑:“哈哈哈哈~~!!这些宋人竟敢来自投罗网,实在天助我也!!诸军听令,随我突杀!!”

    钨钢毕喝毕,正欲拍马冲前,身旁几个将士忙劝住,其中一个疾言厉色而道:“将军且慢,上将有令,说必须等到大部人马到了才可发起突击,如今我军却!!”

    “不必废话!!眼下情况有变,宋兵主动来战,我军岂可弱耶!?”钨钢毕闻言大怒,喝声打断后,即策马奔起,望前军冲突而去,诸将听令,纷纷上前,喝令各部兵马开始突进。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宗泽一马当先奔飞如电,金军前部两个将士各提兵器,一左一右奔杀来截。宗泽大喝一声,提起手中金龙盘口刀,猛地一挥,快得惊人,左边那金将还未来得及出手,便被宗泽一刀砍成两半。另一金将看得心惊胆跳,还未反应过来,只听一阵刺耳震响,疾风扑到脸上,瞪眼看时,寒光逼来。须臾之间,那人头颅刹地飞起。

    宗泽瞬间击毙二将,背后赶来的宋兵无不气势大震,嘶声愈高。前部金兵却都似后脑勺被打了一棍,各个都惊得懵了,回过神来,才发觉宗泽已率先突入阵内。

    眼见已有七十多岁的宗泽白须飘逸,眼神凌厉,却依旧勇猛如斯,左突右冲,杀得金人波开浪裂。宗泽所率中路大军汹涌扑上,一时间竟把金兵杀得节节败退。

    其实这也难怪,这些金人不但从晋阳强行行军,之后又连日奔赶,本就疲惫。这下如何抵挡得住,势如骑虎的宋兵。

    随着宗泽不断冲突,宋兵锐锋愈加犀利,杀得前部金兵已渐有溃败之势。

    “岳飞!!速速引兵截其右翼!!!”刘韬看得眼切,疾声呼道。依照宗泽先前的计策,但金军前部一乱,自军左右两军立即截杀金军左右两翼,使其首尾不能相顾。

    此下正是大好时机,刘韬征战沙场多年,自不会有所怠慢。岳飞一听号令,应和一声,即与身后诸将发落号令。

    却说岳飞回到军中,刘韬恢复其职,仍旧是三千将。而其部下不少都是原先的老兵,后来编入的也经过王贵等人数月的操练。岳飞恢复原职后又是操练了近一月时间,指挥起来也是融洽。

    随着岳飞的令声落下,王贵、张宪、何元庆等将纷纷引兵冲起。岳飞为首当冲,坐下雪骢飞兔奔飞如风,倏然而去。

    与此同时,却看两军正中混战之处。本以为战况定会是一面倒的钨钢毕此时怒得如同一头凶兽,他的料算对了一半,眼下战况确是一面倒,但倒的竟反而是自方的兵马。

第三百九十五章 宗泽大战金兵(下)

    钨钢毕听说,宋兵之所以如此所向披靡,全因前军有一老将率领冲突,鼓舞士气。钨钢毕一听,便猜想这大有可能是宋军的大帅宗泽,不由亢奋,不断飞鞭骤马,须臾间便赶到了前线。

    钨钢毕刚是行到,见宋兵攻势极猛,连波冲击不断,见了一个将士,急忙问道:“那老将何在!!?”

    那将士回头一望,见是统将钨钢毕,顿时精神大震,连忙指着不远处发起阵阵惨烈叫声的地方叫道:“回禀将军,那骑红马,使金刀的便是了!!”

    钨钢毕连忙望去,果然发现了宗泽的身影,不由一喜,立即奔马截杀过去。背后也有数百轻骑在后跟随拥护。

    电光火石之间,宗泽刚突破一队金人队伍的截杀,忽听一声怒吼,只见一金将提着一对短斧杀来,看其气势之盛,远非一般寻常之辈可比。

    宗泽却也不惧,把马一转,飞马迎去,在他身后的将士连忙赶上。须臾之际,宗泽和钨钢毕终于照面相对。钨钢毕暴瞪双眼,飞马来时,口中骂道:“老匹夫,纳命来罢!!”

    “番贼休要放肆,看老夫取你首级!!”

    宗泽厉声一喝,两人瞬间交马。宗泽提刀就砍,那钨钢毕也是了得,力气极大,一斧荡开宗泽的金刀,另一斧朝着宗泽胸膛就砍。宗泽急往后一避,人马分过瞬间,把刀猛地回后一砍。钨钢毕怒喝一声,不但力大,反应也快,竟反手一斧迅速抵住。宗泽虎目睁大,收回刀时,人马都已过去。

    这时,两人的部下,已围成了圆阵,两人就在中心处冷眼对视。

    “哼!这番人倒是有些本事,可惜老夫力气不如当年,否则三合之内,便能将他砍落马下。”宗泽把眼一眯,心中暗付。他说的也非诳语,但现在的他与数十年前相差也没这么大。其实宗泽的刀法本就凌厉势大,想当年一旦得手,便是一击必杀。而他如今力气不如当年,本该击毙敌将的机会,却因力气不足,未能成事。

    “这老匹夫好生厉害,刚才那回手一刀,若非我有些力气,恐怕便要被他一刀两断了!!”钨钢毕脸庞抖动,眼色阴鸷,心里也在暗付。

    就在此时,右边忽然响起连阵惊呼惨叫,钨钢毕不由面色一变,一将猝然赶来,疾呼喊道。

    “将军~~!!大事不好了~~!!宋兵向右翼忽发袭击,右翼统将刚买被一骑白马的宋将刺死,如今右翼一片大乱,若不驰援,全军恐将被截断!!”

    “什么!!我弟竟被杀了!!?”钨钢毕闻言,面色勃然大变。一来是痛心其弟惨死,二来是其弟武艺不俗,在他麾下仅次于他,惊异那白马宋将武艺之强。

    就在钨钢毕惊呼失神的瞬间,陡然一声马鸣骤起,却是宗泽看得破绽,立即奔马飞动。钨钢毕的部下看得眼切,纷纷呼喝提醒。不过待钨钢毕回过神来,宗泽已纵马杀到他面前,一招力劈华山的招式,猛劈而下,当即将钨钢毕砍成两截。

    钨钢毕被宗泽一刀砍死,其部下顿时又惊又俱。宗泽怒喝一声,引兵突击,自是势如破竹,不断推进。兼之这个时候,又有岳飞一军从右袭来,便是杀得金兵兵败如山倒。杜充看得这个战况,连忙喝令部下突击,不久左边宋军也是杀到,金兵轰然溃散,被杀得四处奔逃。

    不一时,后方山林竟是一片嘶声吼叫,一队斥候来报,说金军大部兵马杀到,人数足有二万之众,领兵的正是金人的列天王吴乞买麾下猛将京都骨!

    宗泽一听,面色不由一变。数将杀得正是兴起,都来劝说宗泽乘胜追击,一举攻破京都骨的大军。宗泽却不敢轻举妄动,即下令命诸军退回。

    另一边,京都骨与诸将正一高地上观望战况,金军的狼狈,令京都骨如同一头快要暴走的凶兽。眼见这京都骨一身鬼面黑甲,手提一柄重达九十八斤的追月流星锤,庞大的身体,比起那钨钢毕竟还要强壮几分!

    “报!!据斥候所探,钨钢毕被宋军副帅宗泽所杀,因此先锋大军无人指挥,一片混乱。再有宋兵分以三路,中路突杀,左右两路袭击先锋大军左右两翼,以致大败。如今宋兵已经开始撤走。”

    一个金将飞马来报。京都骨深吐了一口大气,眼中发出两道恐怖的凶光。在其身旁的将士无不愤怒,纷纷主动请缨要率兵追击。

    “不必了!先前列天王殿下有言,说这宗泽老贼并非寻常鼠辈,教我小心一些。我却一时急功近利,故而被老贼有机可乘!此番落败,实乃我之过也!

    哼,不过也不碍事,本将很快便会将功补过,此下先是撤去,让诸军歇息一夜,恢复力气后,再做图画。”京都骨能够统率一军,自非只有血气之勇,也正因如此,方得吴乞买重用。诸将听京都骨所言,只好先压住怒火,纷纷下去引兵撤退。

    却说宗泽大胜而归,兵士来报,说金人大部人马已经撤退。宗泽方才放心,遂召诸将前来议事。

    少时,各将统计完毕,来到关上敌楼,先报战果。此番宋兵可谓是大获全胜,击杀金兵近有数千余众,伤亡不过百人,得兵器、马匹不计其数。诸将听了,无不亢奋,都说是宗泽之功也。

    “哈哈!此番得此大胜,全乃诸位奋战之果,老夫不敢居功。对了,那击杀金兵右翼统将的白马将士是何人也?”宗泽扶须而笑,忽然一问。

    刘韬面色一震,忙出席拱手道:“回禀宗帅,此人正是末将属下三千将岳飞也。岳飞,还不快快出来拜见宗帅!”

    坐在尾席的岳飞抖数精神,慨然而出,眼神赫赫,拱手拜道:“小将岳飞,拜见宗帅!!”

    宗帅听此姓名,眼光陡地射出两道精光,定眼看了岳飞一阵,见他唇红齿白,鹏目有神,威风堂堂,实乃一员不可多得的将才,不禁大喜,连声说好,称赞一番后,自不忘犒赏。岳飞称谢退下。

    杜充刚才也在暗暗打量岳飞,听说他出身寒门时,不由露出几分鄙夷之色。

    少时,宗泽面色一凝,与众将谓道:“金人素来蛮横自大,但见自军受辱,多数会拼死来战。老夫正因想此,反而下令收军,本想金人来战,据关守之,挫其士气。

    可今日那京都骨却能看出其中利害,并无来战,想非寻常之辈。待其军恢复气力,恐怕将有一番恶战。“

    宗泽话音落下,刘韬冷哼一声,即答道:“竟是如此,宗帅何不趁我军士气正高,彼军初来,防备未能完善,今夜发起袭击?”

    宗泽听话,想了想,沉吟不语,忽地望向在尾席的岳飞,见他正在皱眉,不由神色一震,笑道:“岳飞,你可是另有他见?”

    诸将听宗泽忽然唤起了岳飞的名字,不由纷纷望去。岳飞急又再出,作礼毕,先望了刘韬一眼。刘韬微微颔首,示意他但可直说。岳飞这才神色一凝,张口应道:“正如宗帅适才所言,京都骨非无谋之辈,岂不知提备我军偷袭?还是谨慎些好。”

    岳飞竟然当众反驳刘韬的提议,帐内不少老将不由对岳飞有些不快。

    杜充更是冷哼一声,道:“哼!区区小儿,不识兵法,立了些功绩,便狂妄自大,竟敢顶撞上将。”

    杜充此言一出,不少老将都有同感,纷纷怒目瞪视。刘韬心知岳飞忠直的脾性,见这状况,不由一急,正欲为岳飞说话。这时,宗泽却暗暗笑了起来,向刘韬暗做手势,示意他静观其变,却是有心一试岳飞的能耐。

    岳飞淡然一笑,先向杜充拱手一拜,杜充却又冷哼一声,不以为然。岳飞也不气恼,徐徐而道:“小将资历尚浅,更不敢居功自傲。但小将适才所言,绝非虚话,若杜将军不信,小将愿以证实。”

    “你!!”岳飞说的话,虽是不卑不亢,但听在杜充耳里,却是尤为气恼,瞪眼正欲喝叱。

    这时,宗泽却‘哦’了一声,道:“岳飞你欲如何证实?且说来一听?”

    “在说计策前,恕小将斗胆,敢借宗帅坐骑还有铠甲一用?”岳飞鹏目凝光,宗泽听了,面色一怔,对于岳飞这一胆识,不由更是欣赏,哈哈大笑,便是应好。

    岳飞遂把计策徐徐道说,众人听罢,无不面带惊色,那杜充更是脸色黑沉,冷哼连连。

    不知不觉到了当夜二更时候,壶关之下忽然响起一阵阵马蹄震响。就在数里之外的金人斥候听得动静,不由前来查看,竟听蹄声愈大,还伴随阵阵兵戈震响,想定是宋兵趁夜来袭,连忙赶回去报。却说京都骨早暗有防备,命两部兵马埋伏在据点左右两边,这下忽听斥候来报,宋兵果然出兵,不由精神一震,暗暗冷笑宗泽狂妄自大,竟敢小觑天下英雄,速命兵马往后移走,两边伏兵待命,待会但听擂鼓声起,一起发作。

    约到三更时候,夜色更是深沉。在金军营地之外,蓦然响起一声嘶鸣,连阵马蹄猝起而不绝。为首一将,骑着红马,手执金刀,为首当先,赫然冲入了金人营地,霎时间杀声此起彼伏,竟有一彪宋军骑兵望金营内杀入进去。

    只见那金刀将士狂冲猛突,一路冲到营地中军,竟不见一个金兵来截,或是知道中计,连忙勒马疾声呼道:“不好!!金贼早有防备,速速撤去!!”

    就在那金刀将士话音一落,四面八方陡然火光连起,杀声大震,擂鼓如霹雳骤响,两边伏兵立马杀出,后方大军也蜂拥扑来。金刀将士急忙勒马逃去,一金将赶来,看那人背影与今日宗泽的打扮一模一样,以为逃走的竟是宗泽,连忙大叫:“快快追上!!领军的宋兵副帅宗泽也!!”

第三百九十六章 金鹏智取京都骨

    此话一起,顿时金兵都如发了疯似的,蜂拥追去,各个都是争先恐后,互不相让。三路兵马一时都纠成一团,互相推拥,混乱不已。因此那部前来偷袭的宋军骑兵得以迅速撤离。

    不过说也奇怪,这部宋军骑兵就似早有预料一般,除了先前稍显混乱,后来便很快恢复如常,不慌不乱迅速离去。

    不过此下那些金军将领都顾着擒下宗泽,立下大功,他日封侯拜将,指日可待。因此,各个都嘶声大叫,引兵争去,因此使得乱势欲剧。

    “混账!!!两边部队全部给我让开,谁敢再挤,休怪我不客气了!!”这时,率领中路兵马,从后赶来的京都骨,一声暴喝。两队旗牌手也迅速将京都骨的号令传了开去。这般一来,两边的部队才纷纷让开,中路兵马得以迅速前进。

    “老匹夫仓促撤走,定不能逃远,速速追上!!列天王早有命令,但凡杀得老匹夫的封千户侯,擒下老匹夫的封万户侯!!”京都骨嘶声大喝,其麾下亲兵听了无不士气大震,奋力追袭,声势浩大。

    陡然,待金兵追到一处狭道时,炮响猝起,两边高地上忽然亮起无数火光,左边一将正是张显,右边一将则是汤怀。两人疾声呼喝,令声一起,两边弓弩手立即纷纷拽弓射箭,刹时乱箭迸射如同暴雨之势,落个不停。

    金兵一时不料,被射得人仰马翻,四处逃窜。可在狭道之内,互相拥挤,使得更加混乱,一时间被自方人马践踏而死者不可计数。

    “可恶!!!中了老匹夫计也!!”京都骨见这战况,心知中计,不由大怒,急命撤走。哪知后面兵马杀到,都想争功,反把入口给堵得水泄不通。

    在高地两边的宋兵弓弩手,只顾射箭,都不用细看。一些金兵不愿坐以待毙,急忙往前面出口逃去,一些先逃的,在上面的火光照耀之下,隐约看到入口快到。陡然,听得一阵马蹄震响,只见一彪骑兵奔马杀来,为首三员宋将。左边的是那金刀将士,中间的是一骑白马的将士,右边的则是个使枪的小将。

    眼见这三员宋将势如骑虎奔杀过来,金兵惊呼乱叫,拔腿就逃。说时迟那时快,其中白马将士,奔飞如电,倏然杀到,手中长枪飞搠乱刺,瞬间之际便杀开了一口破口,俨然望狭道深处突入而去。此将正是岳飞也。另外两将一左一右,也是威猛绝伦,左边金刀将士却非宗泽,若是细看乃是个年轻将士,正是王贵也。右边那使枪的小将,则是岳飞的徒儿张宪。三将如同猛虎入羊群,不断突进,背后赶来的宋兵无不亢奋至极,努力向前,掩杀过去。金兵愈来愈乱,哪里抵挡得住宋兵的攻势。岳飞在前一路突进,悍然杀入敌军腹地,几个金将引兵拼死来战,张宪、王贵急忙赶来拥护,三人除了王贵武艺稍逊,皆有万夫莫敌之勇,由其岳飞师徒二人,枪厉手快,杀得来战金人无一铩羽而归,许多当场被二人击毙。

    “噢噢噢~~!!就是你这小贼,竟敢使诈,纳命来罢!!!”就在此时,一员身形庞大的巨汉,忽然向王贵袭去,一斧骤起,就砍王贵坐下宝马。此马乃宗泽爱骑,王贵不敢有失,连忙拧枪挡住。‘嘭’的一声巨响,那巨汉却也是力大无穷的猛汉,竟然一斧震得王贵连人带马退去。

    “死~~!!!”巨汉得势不饶人,健步如飞,奔赶过去,手中巨斧已挥舞成道道飞影,眼看就要笼罩向王贵。千钧一发之际,一声马鸣震起,那巨汉只觉一道疾风斜里扑来,急转眼看去,正有一白马将领斜刺里来袭,其势颇大,不敢轻敌,连忙改变招式,拧起巨斧扫去。

    电光火石之间,白马将领倏然杀至,长枪一抖,巨汉手中斧一扫而空,反应过来时,眼前已是寒光耀眼。撒的一声,血液迸飞,那巨汉已被白马将领一枪刺中面门,眼看死绝。四周金兵无不惊骇,很快就认出这白马将领正是今早击杀了刚买的宋将,吓得疾呼乱叫,一时间金军之内都知宋人有个白马将领十分了得,连杀自军猛将。

    却说京都骨正在后方指挥兵马,稳住局势,忽听有一队宋兵杀入,自军大乱,死伤无数,顿时又气又恼,恨得咬牙切齿,急命麾下两员猛将引兵前去击杀。

    那两员猛将,一人名叫髓狼,善用一对圆月弯刀,身手灵敏,作战残忍冷酷。另一人名叫恺冥,善用一杆漆黑鬼锭矛,矛法诡异,令人防不胜防,此二人乃京都骨麾下最为骁勇善战的将士。

    这下两人听令,立马各率一队骑兵奔往。不一时,两人赶到厮杀乱处,见自军兵马被杀得节节败退,毫无反手之力。髓狼大怒,见一个金将吓得正逃,飞马就截,一刀骤砍飞去。那金将听得声响,往后一看,竟见身后有人偷袭,顿时吓得面色剧变,惨呼一声。

    只不过刀锋却在那金将的脖后愕然而止。髓狼面如盖冰霜,冷声喝道:“我等金人作战宁死不退,你这鼠辈简直丢了我大金国的颜面!!”

    “髓狼将军饶命呐~~!!那三个宋将实在厉害极了,我军许多将士都死在他们之手,由其那白马将领更是所向披靡,犹如神!!!”那金将似乎也被吓傻了,疾声叫起,想起口中那三员宋将,脸色尽是惊悚。只不过话快说完时,髓狼忽举刀就劈,刹地将其头颅削成两半。

    旁边在看的金兵,除了髓狼还有恺冥的亲兵面不改色,其余都吓得心惊胆跳,战栗起来。

    “恺冥!你解决另外两个宋将,那骑白马的由我来!!”髓狼一舔刀口鲜血,双眸发着阵阵幽光,冷声而道。

    “哼!!髓狼你别太目中无人了!!你我军职相当,都是将军的左右臂,凭甚你来指挥我!?”恺冥闻言冷哼一声,似乎甚是不快,冷声而道。

    髓狼猝地转过头来,双眼凶光盛放,看得恺冥不由面色一变,双眸也眯了起来。

    “呵呵。我正好兴起,你若愿意,他日我还你十个美女便是。”髓狼咧嘴笑起,反而教人觉得阴森恐怖。

    恺冥听了,想了想后,冷哼道:“哼,随你便罢!不过那十个美女你可别找些便宜货色来糊弄我!”

    恺冥话还未说完时,髓狼早已转马奔走,其亲兵急忙跟上。须臾,又传来髓狼的笑声。

    “哈哈哈哈~~!!待杀到那宋人皇都汴京,莫说十个美女,纵是百个千个,我都给你拿来!!”

    髓狼的嗤声大笑霍然传遍整个战场,正在厮杀的岳飞,听得顿时面色一变,鹏目迸射出两道精光,大喝一声,连枪挑落来战的金将,纵马朝着声音传来处飞去。张宪、王贵见了,连忙策马赶上。

    夜色昏暗,两边火光幽幽,如似黄泉上的灯火。却说在高地两边的宋兵乱箭袭击之下,狭道里各处可见箭矢,有些甚至插入了土壁之内。

    随着京都骨的指挥,金兵已开始有序的徐徐退去。而高地上的宋兵兵力不多,并不足以覆盖整片战场,追了一阵,恐金人从后登上来,张显、汤怀也不敢贪功,开始往回撤走。

    另一边,却说髓狼一路奔驰,在乱军中寻找着那骑白马的宋将。蓦然,髓狼只觉一阵揪心,前头不远处一股恐怖的杀气汹涌扑来,暗暗有种感觉,那白马将领定在那处,连忙纵马赶去。

    果然,髓狼刚转过一拐弯口,正迎着如同天神下凡的岳飞。只见岳飞鹏目圆瞪,长枪飞搠如虹,坐下雪骢飞兔奔飞如电,好不威风。

    髓狼看得眼切,一拍马匹,咧嘴就吼:“那骑白马的贼人休要放肆!!看爷爷来解决你!!”

    与此同时,岳飞听这喝喊,便听出就是此人大言不惭,说要杀入汴京,强抢大宋女儿,不由大怒,立即驰马迎去。

    两人皆是杀意腾腾,霍然一个照面,髓狼双手猝地舞动,双刀如同疾风骤打,连劈乱砍,快得惊人。岳飞拧枪抵住,转点挑刺,无一不快,无一不准,将髓狼攻势一一杀退。两人杀得正紧,几乎同时勒住马匹,揪住一起厮杀。两边兵士皆在后方排列,不敢轻易靠近。

    眼看岳飞、髓狼枪搠刀砍,渐渐快有十多回合,髓狼忽地一刀飞砍,被岳飞避过刹那,另一刀急搠而出,手法之灵敏实在惊人。只不过岳飞却早有预料,拧枪隔开。髓狼不但未有得手,反而整个人都被荡开些许,还好及时勾住了马镫,并无落马。

    “好厉害的家伙!!此人绝非寻常小辈!!”髓狼急翻身一起,眼中凶光凛凛,心中腹诽道。

    “宵小鼠辈,我大宋泱泱大国岂是尔等蛮番之民可以染指!!?速速教你家将军撤回,免得生灵涂炭!!”

    岳飞把枪一挥,厉声喝叱,声如轰雷,威凛绝伦,那些在岳飞身后的宋兵听了,只觉浑身一腔热血如在沸腾,纷纷嘶声大叫,齐声呼喊,士气如虹。

    就在此时,髓狼陡然一声大喝,疾呼叫道:“恺冥~~!!你我一同联手,宰了此人~~!!”

    话说髓狼所出身的那个部落,靠近山地,因此经常遭遇山上的猛兽袭击,髓狼部落的人为了活命,学会联手对抗。也因如此,髓狼从小明白到一个道理,当遇上不可力敌的猛兽,就要寻求伙伴的协助一同对抗。也正因髓狼有这个灵巧,不似一般金人那般莽撞,京都骨才会对他如此看重。

第三百九十七章 金鹏冠三军

    而正巧的是,恺冥也是和髓狼来自同一个部落,而且两人从小就是联手的伙伴。

    髓狼话音一落,金人阵后,忽然一声马鸣骤起,也不知这髓狼与这恺冥是否心有灵犀,只见那已跃在半空的金将,正是恺冥。

    “哼!对付区区一个宋人,却要你我联手,你也未免太给宋人颜面了吧!那另外两个宋将谁来对付!?”一阵风尘暴起,恺冥眼神冷酷,冷声讽刺道。

    “趁那两人未来,速速解决此人。之后你我一人一个,功劳平分便是!”髓狼咧嘴一笑,疾声而道。在岳飞身后的几个小队长听了,无不大怒,都欲前来掠战。

    岳飞却一摆手,鹏目冷冽地盯着那两人,道:“不过宵小鼠辈,来再多也是无用!!”

    岳飞口中话是如此在说,其实却从髓狼、恺冥两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看得出来,这两人擅于配合之术,定是多年联手的伙伴。而在他亲兵队里,并无一人能够与这两人相比,武艺、手脚也跟不上自己,来了也是白白送死。

    就在岳飞转念之间,髓狼和恺冥早已奔马飞起,两人皆被岳飞适才之话所激怒。

    “不知天高地厚!!”

    “老子碎了你!!!”

    两人齐声大骂,一左一右,倏然杀至。只见左边髓狼连刀飞砍暴劈,恺冥也拧起漆黑鬼锭矛暴刺乱搠。两边攻势都如惊涛骇浪,犀利无比。岳飞毫无惧色,手中长枪一挑,施出的正是咏春的‘挡四门’招式,以四角为点成面,点挑刺搠迅疾快速,竟将两人的攻势一一打住。

    髓狼、恺冥眼看岳飞竟然抵住二人联手,越战越恼,攻势越快。两边兵士都看得目不转睛,惊呼不断。就在此时,髓狼一刀虚砍,另一刀疾飞向岳飞的面门,恺冥眼迸精光,拧起漆黑鬼锭矛朝着岳飞胸膛就刺。岳飞先是一枪点开恺冥的枪支,同时用脚勾住马镫,身躯往后一倒,避过了髓狼的快刀。

    “杀~~~!!!”髓狼把刀收回,眼中凶光更胜,正欲加紧进攻时。岳飞后面传来两声喝骂,却是张宪、王贵两人倏然杀到。王贵马快,疾飞便到,一刀奋力暴砍,将左边的髓狼一刀砍得连人带马荡开而去。岳飞捉紧机会,拧枪暴刺,杀出金鹏九合枪法,一招‘鹏飞九天’,长枪化作了道道迅猛疾影,恺冥抵挡不住,被岳飞一枪刺中咽喉,当场死去。髓狼听得惨叫,竭斯底里地痛呼一声,状若疯狂,逼退王贵之后,心知局势不妙,久战必死,正欲逃去。

    这时,张宪从旁赶到,施出的正是岳飞所创的九合枪法,髓狼仓促应战,最后被张宪一枪刺中心窝,整个铠甲都被刺透。张宪把枪一拔,观战的金兵都吓得如似丢魂。岳飞一声厉喝,宋兵大举杀上,直到破晓时分,杀到狭道另一边的出口时,金兵大部人马已然撤开。

    原来京都骨听说髓狼、恺冥皆已战死,虽是惊怒无比,但心知宋军定有高人,也不敢久战,速速撤去。

    “师傅!!我军锐气正盛,金军败退而去,何不乘胜追击!!?”一脸是血的张宪见金军大部人马就在不远,疾声劝道。岳飞听了,把手一举,淡然而道:“我军激战一夜,都是疲惫,只凭一口血气,难以久继。金兵虽败,但兵力极多,厮杀起来,若有悍将坐镇军中,也敢拼命,我军不宜贸然轻举。”

    张宪听了,也觉是理,遂是认错。于是,岳飞收军回去,来到壶关之下时,宗泽还有刘韬、杜充等将早就等候,见了岳飞皆都拱手相迎。岳飞不过一三千将,竟受宗泽如此礼待,不由吓了一跳,连忙下马,领着诸将拜见。

    “哈哈哈~~!好一个岳飞,不愧是周大侠的高徒,果然本领超凡,这文韬武略,无一不晓,无一不精!!真可谓是青春与蓝胜于蓝,将来必能成为国之庭柱也!!周大侠九泉之下若能得知,定也欣慰。”宗泽纵声大笑,扶起岳飞后,又教王贵等将起来,然后甚是亲昵地拍着岳飞肩膀说道。

    岳飞听了,连忙答道:“恩师有诸葛武侯之才,小将只是学了皮毛,岂敢与恩师相比。此番能够赢下,都是恩师平日的教诲,小将不敢居功。”

    “好!胜而不骄,为人谦虚,这一点你就比你那恩师好了不少。诶,当年若非他那倔性子,晚年又岂会落得那种处境。

    不过转话说来,若非他辞官而去,又岂有今日的岳飞?这就是命呐!岳飞你注定要继承你恩师的衣钵、志向,还望你好好努力,莫要辜负他了。”

    宗泽想起了故人,眼中不由露出几分落寞之色。岳飞心头一震,眼神坚定,拱手应道:“恩师待小将恩重如山,纵是粉身碎骨,必不敢有违其志!”

    “好!好!!好!!!”宗泽听了,连声称好,遂教众将入关说话,岳飞整军完毕,清点伤亡,统计好战果后,便来禀报。

    宗泽离去有些仓促,却是在适才岳飞说出那一番后,竟与数年之前的邓云仿佛重叠在一起,令宗泽不由一阵揪心。

    半个时辰后,岳飞赶到,禀报昨夜一役,击杀金人数千,得马匹、军器不计其数,自军伤亡约有不到百人。在座诸将听了无不变色,除了上首的宗泽还有左席上的刘韬,各个都惊得瞪大了眼。

    “哼!!还说不敢居功!?看又是个贪功之辈,竟敢虚报战果,实在可耻!!”右席上的杜充冷哼一声,却是不信岳飞得此大胜,讽刺而道。原来杜充心想,金军几乎倾巢而出,足有二万之众。而岳飞那三千部署,还分成三部,两部为弓弩伏兵,在战场厮杀的最多不过二千人,莫非还真能够以一敌十么!?

    “哦?看来杜将军似有他见?”

    刘韬一扶长须,淡然而道。杜充遂把心中想法说出,此言一落,席中不少将士也暗暗颔首,似乎都以为岳飞言过其实。

    刘韬见状,却是眼睛一合,轻描淡写地说道:“当时金人已中岳飞之计,误以为王贵便是宗帅,各个急着争功追杀。到那狭道时,伏兵一起,前后互拥,自会大乱。那狭道地方狭窄,阔不达二丈,金人堆成一团,高地上的弓弩手不用瞄准,只顾射箭就能射中。这时,岳飞再率兵厮杀,先不论其勇,就凭这金人这般乱势,就算是寻常将领也能引兵一路势如破竹,所向披靡。何况岳飞、王贵、张宪三将后来更杀了京都骨麾下两员猛将,使得金兵士气大受打击,不敢有所抵抗。得此战果,乃理应之数,杜将军何必如此大惊小怪,如有怀疑,但可亲自查探,老夫敢以人头担保,若有百人以上出入,这颗人头随你拿去!!”

    “哼!刘将军说笑了,你如此拥护,小弟岂敢放肆!”杜充听得脸色连变,一时也没了底,但自也不会当众认错,冷哼一声后,便坐回席上。而那些本是怀疑岳飞的将领,其中不少也纷纷醒悟过来,知道岳飞所言无虚。

    宗泽见气氛甚是压抑,也恐岳飞心里不快,大笑一阵后,遂对岳飞安抚赞扬一番,先记着功绩,待战事结束,再论功行赏。岳飞谢过。

    自那一日两番败于宋军之手,京都骨心知宋营中有高人坐镇,不敢轻易举动,暗派细作打探,才知是一个叫岳飞的小将献计,军中刚买还有恺冥都被他所杀。

    京都骨听是一个无名小卒,心中有意一试岳飞能耐,于是即日点齐精兵三千,前来壶关之下搦战。

    宗泽听说京都骨亲率兵马来战,直言要挑战岳飞。刘韬听了不由一喜,双眸发光,连忙禀道:“那京都骨定是有所打探,得知自己被一无名小卒所败,心中怨恨,故来一雪前耻!

    宗帅,岳飞师承于周大侠,后来更亲创了九合枪法,武艺深不可测。若真是拼命,老夫绝非其十合之敌。

    今番这京都骨轻视岳飞,前来搦战,何不教岳飞出战相迎,若能将他擒杀,要破其军便是易如反掌!!”

    刘韬此言一出,宗泽不由面色一震,正欲应下。忽然杜充麾下一员名叫魏宏的将领,在杜充示意之下,忿然而起,拱手扯声叫道:“宗帅莫就知军中只有岳飞一人耶!?”

    宗帅听言,定眼一看,见是魏宏,不由眉头一皱,道:“本帅自非此意,而是这京都骨素有勇名,绝非寻常之辈,我军上下恐除了岳飞一人,无人能敌。”

    那魏宏身形虽是矮小,却肌肉横生,健硕如牛,本就是性子火爆,又因这一身高从小被人嗤笑,最容忍不得别人小觑自己,这下一听,立马瞪眼暴喝:“昔年有关武圣温酒斩华雄!今日我魏宏也不妨一试!!还请宗帅命人替我温上一酒,若酒温不回,愿奉上项上人头!!”

    魏宏此言一出,宗泽不由心头一壮,扶须笑道:“哈哈哈~~!!魏将军好志气!!颖儿呐!!到老夫那里,把康王殿下所赐的‘英雄醉’取来!!老夫要亲自替魏将军温酒!!”

    须臾,几个兵士手脚麻利地在正中位置起好了火炉,正面放着一个铁盆子。魏宏面无表情,昂首挺胸,有意做出威风凛凛的样子,只不过他身形矮小,反而显得尤为滑稽。

    不一时,宗颖取来了一瓶翡翠玉瓶,还未打开,就飘来阵阵酒香,各席上不少酒鬼,顿时都觉得口干舌燥,连吞了好几口口水,忽然间都想去和那京都骨拼命了。

第三百九十八章 英雄醉

    “哈哈~!看来诸位都是识货之人,这‘英雄醉’可是康王年少时,在陛下面前立以明君之志向。陛下心喜相赠,教康王他日若果真成为一代明君,可把这酒赠予麾下最了得的英雄。

    或者陛下当时只是一番戏言,可康王殿下却谨记心中,一直都舍不得喝。后来老夫有幸得之,听得这故事后,也是视若如宝,随身携带。今日若魏将军能再显关武圣之勇,当配此酒!!”宗泽此言一出,顿时连声惊呼猝起,各席将士各个急起,都欲出战。

    在尾席之末,王贵、张宪因前番立功,也能参加议席,这下见众人争抢,两人皆有不忿之色。

    “哼!!那魏宏真是好不要脸,这英雄醉明明是属于将军的,却被他生生抢走!!”

    “师傅休恼,徒儿替你抢回来!!”

    张宪说罢,便欲起身,却被岳飞一手拉回,然后又被岳飞瞪目喝叱一番。

    此时,宗泽也喝退了诸将,正欲教魏宏出战。这时,忽有人来报,说京都骨引兵开始在关下大骂。那人话音刚落,便听得一阵阵骂声猝起。宗泽大怒,急命魏宏应战。魏宏领命,拱手应和,与杜充暗暗对了眼色后,健步如飞,风风火火便出。宗泽也说到做到,一阵后,听说魏宏已上马出战,果真开始替魏宏温酒。

    话说,魏宏飞马出战,来到关下,京都骨见一矮汉来了,听说岳飞身高九尺,英俊潇洒,如同天神下凡,便知不是岳飞,甚是恼怒,拍马飞起,骂道:“哪来的三寸丁,我听说那岳飞了得,不惜降尊,特来挑战,量你这等小卒,来了也是送死,快教他出来!!”

    魏宏一听,不由气得浑身如同冒火,大喝一声,驰马就冲。话说这魏宏虽是矮小,但身体结实,生性凶狠,一般大汉绝非其敌手,这下更是算着酒温时间,一来便要拼命,气势也是骇人。

    京都骨却浑然不惧,冷哼一声,一拍坐下一头如同野兽般肌肉发达的黑马,倏地飞起。电光火石之间,两人照面,京都骨手起刀落,先把魏宏大斧劈断,随即连着魏宏整个人都劈开两段。

    说是迟,这不过发生在刹那之间。那边,宗泽刚把翡翠玉瓶放入盆中,忽然有人来报,说魏宏被京都骨一合便劈死了。宗泽不由大惊失色,手一滑,‘噗通’一声,那翡翠玉瓶就掉入盆中,还好翡翠玉瓶并无倒翻,着实把那些觊觎这‘英雄醉’的将领吓了一跳。

    “宗帅,此京都骨乃那列天王吴乞买麾下大将,骁勇善战,非岳飞不可敌之。”刘韬急起而道。宗泽听了一震面色,这时岳飞也站了起来,正欲请战。

    忽然,连声疾呼叫响猝起,却是好几个将领都要抢着挑战。宗泽眉头一皱,冷声叱道:“魏宏武艺不俗,却非那京都骨一合之将,尔等去了不过也是送死,何必为了一瓶酒而去卖命!?”

    “宗帅此言差矣!!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何惧死耶!?”

    “宗帅勿虑,那京都骨不过是番人将士,只凭血气之勇,看我以飞镖之术破之!”

    “什么飞镖之术,只不过下三滥的招式,宗帅看末将以家传刀法破之!!”

    那几个将领或是拱手疾呼或是吹胡子瞪眼或是摇首咆哮,都争得面红耳赤。

    毕竟那瓶‘英雄醉’,本就价值千金,若是把其中故事一说,更能翻上百倍千倍,可谓是无价之宝。

    宗泽却不知这些人贪图地并非这酒中的荣誉,而是其后的价值,见诸将都欲为荣誉拼命,心头一震,颔首应道:“竟然诸位都愿为国效力,老夫岂能相拦。只要谁能击退这京都骨,这酒老夫就转赠予他!!”

    宗泽也不想这些将士冒着生命危险厮杀,最后落了个空,便是降低了要求,同时也想着如此一来,众人也不必急着拼命,露出破绽,被京都骨有机可乘。

    于是那几个将领纷纷领命,遂便赶出。宗泽教人先看着火,遂领着诸将到关上观战。

    却说那几个将领纷纷出关,一列摆开。两人使枪,一人执刀。京都骨见这三人,都颇为强壮,却无一人是骑白马,便知都不是岳飞,心中甚恼,纵马便出喝道:“尔等这些宵小鼠辈莫非都来送死!?快叫那岳飞来战!!”

    一人听了大怒,飞马就出,扯声喝道:“番贼休要放肆,看我取你项上首级。”

    京都骨眼迸凶光,一拧手中狮头大砍刀,飞马迎去。说时迟那时快,两人交马,那宋将拧枪便刺,被京都骨一刀劈开,战了不到三合,便被京都骨一刀砍飞头颅。

    另一使枪的宋将,看得眼切,想要趁机偷袭,驰马便出,倏然杀到,左手忽然甩飞几柄飞镖。京都骨大骂可耻,挥刀连劈,啪啪暴响,飞镖尽落。电光火石之间,那宋军却已悍然逼近,手中长枪舞得密不透风,暴刺猛搠袭来。京都骨大吼一声,如同雷震,狮头大刀赫然飞砍,将其攻势一一震开。京都骨力气之大,足以破岩碎石,那宋军斗了几合,虎口震裂,手臂麻痹,被京都骨一刀震开兵器,眼见大刀劈来,忙射飞镖,想着逼退京都骨。哪知京都骨也不收刀,雷厉之间,那宋将人头猝地破开。同时京都骨也扭头避过飞镖袭击。

    眼看京都骨不到一刻时间,连杀二将,关上将领大多都看得心惊胆怯,唯有岳飞鹏目焕光,却是在看京都骨刀法的破绽。

    与此同时,剩下最后的那个使刀的宋将,眼见京都骨威猛如魔,心中悔不及也。

    京都骨杀得正是兴起,奔马就冲,怒声喝道:“小贼休走!!”

    那宋将就似被京都骨看透了似的,眼见京都骨杀来,立即转马就逃。京都骨坐下宝马,快如飞鸟,倏地赶上,手起刀落,一刀将那宋将拦腰砍成两半。

    漫天飞起的鲜血,把京都骨染得浑身红艳,金兵士气冲天,无不振臂高呼,都喊威武。反之,关内的宋兵都吓得失魂落魄,呆如木鸡。这京都骨简直恶悍如魔!!

    “岳飞何在~~!?莫再如妇人一般躲在关内,我今日必取你的狗命!!”京都骨飞马奔赶,直到关下数十丈外停下,举刀遥指关中,声势骇人,如有惊退鬼神之威。

    就在此时,只听关上一声弓弦暴响,如霹雳骤下,京都骨面色陡变,急睁眼望去,如见金光如虹,霍然显现出一头金鹏大鸟,振翅扑来,哪敢丝毫怠慢,怒声嘶吼,逼出浑身力劲,身上如有黑气腾起,迅速形成一头黑色大狮,挥刀之际,黑色大狮跃起与那扑来的金鹏大鸟撞在一起。两面相势赫然碰撞,最终却是金鹏大鸟更胜一筹,黑狮子轰然暴碎。突兀之际,只听一声‘嘭’响,京都骨猝然整个身子弹飞而去,身手也是了得,借着去劲,飘然落地。

    乍眼一看,刚才的对碰,两人可谓是不相上下,就算严格来说,那有偷袭的嫌疑放箭之人,也只是胜了些许。

    “哼!!你便是那岳飞么!?”京都骨抬头望去,只见一将正拽着一张铁胎弓。只见那人双眸如焕光芒,好不可怕,正一脸凶相地瞪着京都骨。

    “番贼!!休要放肆,我岳飞迟早要你还这笔血债!!”

    “哈哈哈哈哈~~!!废话少说,何不下来分个胜负!!?”京都骨纵声大笑,浑身遽然爆发出庞大的气势,那黑色巨狮霍然重现,使得京都骨威猛绝伦。

    不过京都骨身后的相势,关上也只有岳飞还有宗泽这两个武艺超凡之人,能够看得。

    “我岳飞从来不会占人便宜,你若要战,可回去歇息一炷香的时间再来!”

    岳飞冷声而道。此时若是细看,便可发现京都骨提刀的手臂还在微微颤抖。可想而知,刚才岳飞那一箭之威,有多么的可怕!若是换了其他人,恐怕早就被击毙了。

    京都骨面容抖动,此时已知岳飞的厉害,甚至可以说比起自己还胜上一筹,正好岳飞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随即冷哼道:“只会冷箭伤人之辈何必装模作样!?不过也罢,且留你狗命一时,也不紧要!!”

    京都骨说罢,一吹口哨,其坐骑立即奔赶过来。京都骨上了马,便迅速离去。

    “哼,岳飞你不过一介小辈,宗帅还未发言,你却自作主张放走了敌军大将,该当何罪!?”

    京都骨离开不久,杜充便阴声怪气地喝叱道。刘韬见这杜充三番五次地找茬,也忍无可忍,瞪眼骂道:“若不放走,莫非杜将军下关与那京都骨厮杀么!!?何况就算适才我军出关追杀,凭他那匹宝驹,早就逃去了!!”

    “你!!”杜充被刘韬喝得一脸口沫,气得呲牙咧嘴。宗泽连折将士,心情极差,一声怒喝,对着两人都是一番呵斥。刘韬、杜充这才有所收敛,不再争执。

    宗泽叹了一声,摇了摇头,遂转身与岳飞谓道:“一炷香后,岳飞你可有把握赢下?”

    岳飞听了却是把头一摇,与宗泽谓道:“不。恐怕一炷香后,那京都骨并不会来。宗帅可速发号令,教关内全军待命,但见金军一退,立刻掩杀。”

    宗泽闻言,不由一惊。杜充立即嗤笑一声,讽刺说道:“哈!!真是狂妄极了!!如你所言,莫非那京都骨还怕了你不成!?恐怕就算是有,也是金人的奸计。宗帅可千万别听这小辈胡言。”

    “左右!!快传老夫号令,全军待命,但听炮响一起,全军突击!!”宗泽却是选择了相信岳飞,疾声喝令。随着宗泽令声落下,关内诸军立即迅速准备。

    话说,京都骨回到军中,手臂仍觉得阵阵刺痛,越想越觉得岳飞深不可测,他身为一军之首,自不愿与岳飞拼命,立即暗中下令,教诸军暗里整顿,待会听号令一起,即便撤回营地。

    果然,刚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金军后部兵马已经开始撤走。宗泽见了大喜,岳飞却说尚未是进攻时机,待其中军人马开始一撤。岳飞急发号令,宗泽连声大喝,关上陡然炮响连起,轰鸣不断,关内二万余大军纷纷蜂拥杀出,声势震天动地,杀气如潮。

    正往撤走的金军,料之不及,顿时乱成一团。京都骨面色大变,又气又恼,急命诸将围住阵脚,后军兵士迅速撤去。

    “莫非这宋人早料到我会撤走!?而且选择这时机,实在阴险至极。我军后军刚是撤离阵地,中军正撤,前军兵士因此松懈,没有戒备。这时宋人来袭,中军大乱,急往后走,便与后军撞成一团。前军兵士也因此慌乱,自乱阵脚。好高深的城府!!能看出我无心恋战的人,大概就只有那岳飞,莫非这一切都是他的所为!!?”

第三百九十九章 巨虎守平阳

    京都骨脑念电转,分析之后,不禁把眼一瞪,只觉一阵心惊肉跳。与此同时,关内宋兵大举扑上,士气如虹,眼看不久将要杀到。可金军后方还是乱成一片。京都骨心知如此下去,大有可能落个全军覆没的下场,钢齿一咬,连忙纵马赶往前军,指挥兵马断后。随着京都骨迅速赶到,连声喝令之下,前军迅速稳定下来,摆开防阵。

    不一时,宋兵杀到,各将奋力引兵向前。岳飞和宗泽则在关上指挥兵马。宋兵人多势众,攻势如潮,各往突进。金兵虽有京都骨所指挥,但还是未能抵住宋兵攻势。

    只见宋兵前部的岳飞军,由王贵、张宪两人统率,威猛如同虎狼,很快便杀开一个破口,左右又有宋兵来截,金兵轰然溃散,都喊着擒住京都骨。京都骨在一队精兵拥护之下,亡命奔逃。后方好几个金将见状,连忙赶来接应。宋兵盛势掩杀而上,最终虽被京都骨逃去,但却歼灭其麾下近二千余兵士。那一战可谓是杀得金兵抱头鼠窜,丢盔弃甲,兵败如山倒!

    宗泽在关上看得自军大胜,也不贪功,遂下令收军。于是随着鸣金号起,宋兵内传起阵阵欢呼喝响,各军将士、兵卒无不亢奋激动,这一战真可谓是扬眉吐气。

    日落西下,岳飞望着黄昏之下,战场上诸多热血儿郎,不由咧嘴一笑。

    “哈哈哈哈~~!!这番岳飞你又立下大功,凭你这数日功绩,待战事结束,恐怕就是将军的身份。不过你可不能因此自满心傲,也要如往常一般谦虚待事。朝廷那里,你也不必担心,老夫自会与康王禀报,待时一同向陛下引荐!!”宗泽甚是欢喜,用力地连拍着岳飞的肩膀。岳飞听了,笑容更是灿然,重重颔首一点,拱手谢道:“谢过宗帅!”

    他早听说康王赵构,识贤爱才,不分门庭,是个明贤之王。前番陛下之所以愿意让河南义军出兵,全靠康王和宗帅冒死相谏。

    “有康王和宗帅替我引荐,我也不惧朝廷内的奸臣刁难,如此一来,我便能更快一步当上将军之位,将来成为国家庭柱,率我大宋儿郎,保家卫国!恩师,你在天之灵,定要保佑徒儿!!”一阵清风拂过,岳飞不由抬头望向橙黄色的天穹之上,心中默默地腹诽道。

    岳飞记得,少时候自家恩师曾经说过,黄昏时候,乃昼夜交替之际,天地阴阳交融之时,这个时候若是凝望天空,心中恳诚默念,心里的话便能传到先人英魂那里。

    岳飞不知这是真是假,不过他是信了。

    却说京都骨败退而回,听说自己今日所带的三千精锐被宋兵歼灭大半,自是气恼不已,又想这连日挫败于宋军之手,三万兵力折损近有过半,对宋军不但不敢再有轻视之心,反而有几分忌惮。不过京都骨忌惮的却非整支宋军,仅仅是宋军里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将罢了。

    京都骨当夜与诸将商议,决定先按兵不动,把守营寨,一边又派流星马赶回晋阳,报予列天王吴乞买。

    无独有偶的是,与此同时在平阳城,率领三万大军来攻的斡里衍,亦遭到宋兵的奋勇反击,在韩世忠还有赵构的活跃之下,宋兵每战敢予拼命厮杀,兼之平阳有了韩世忠部队的加入,兵力接近五万,几乎是斡里衍军的两倍。斡里衍军连败数阵,折损万余兵力,数员大将更被韩世忠所斩,逼不得已连日之内撤寨而守,本是嚣张跋扈的金兵,一时变得如同斗败的公鸡。

    平阳郡府之内,只听一片欢声笑语,高堂上赵构执杯在手,脸色通红,看是有几分醉意,与众将谓道:“幸有诸位英雄助战,平阳方得以保住,免遭金人侵略!!自那金将斡里衍杀到此城之下,我军但出必奋力决战,各个争先不落人后,此全乃诸位英雄之功也。

    我赵构虽无大才,但幸得陛下宠信,许我为一军之帅,有缘能与诸位英雄并肩作战,共同杀敌,纵横沙场,实乃赵构之幸也。且共饮此杯,但愿构能与诸位英雄武运昌隆,愿我大宋儿郎武运昌隆!!”

    赵构侃侃而言,尤为激情亢奋。别看赵构尚且年轻,这煽动人心,鼓舞士气的御人之术却是极为擅长。这连日战事,正因有赵构在军前鼓舞士气,宋兵故有杀前不退的精神。

    只见席下各个将领听了,都是一脸慨然之色,齐声拱杯拜道:“愿我大宋儿郎武运昌隆!!”

    话罢,众人齐引杯中酒。好酒落腹,如成一团炙热的烈火在烧。韩世忠虎目精光烁烁,望着赵构,暗里腹诽道:“康王殿下不但有过人胆识,而且礼贤下士,他日若能登上皇位,必是一位贤明之君。反之那太子赵桓,不过是个不学无术、贪图玩乐之辈。陛下素来对他不喜,这番派康王殿下前来,或许是有意一试康王殿下能耐!若是康王殿下能击退金军,必然名震天下,凭这赫赫军功到时候陛下很可能会让他继承皇位,统率天下!!”

    想到此,韩世忠虎目暴射出两道精光,慨然跨步而出。众将见韩世忠走出不由纷纷闭上了嘴巴。如今的韩世忠已非当年那寒门小辈。而且这连日来之所以能够屡败金人,几乎全凭韩世忠还有其麾下部署之功,自不敢有所冒犯。

    赵构见韩世忠走出,不由眼神一亮,笑道:“韩将军可是有话?”

    “回禀康王殿下,末将以为金兵已慑,那斡里衍更是无心决战,据寨死守,金兵也因此士气一蹶不振。竟是如此,何不乘胜追击,全军一举出战,杀退金人!!”韩世忠声音洪亮,掷地有声。

    赵构眼神赫赫,听了不觉心头一壮,颔首应道:“韩将军所言甚是!!小王亦有此意,只是为这人选烦心,一直犹豫不决。”

    “何须心烦!!末将愿往!!”韩世忠毫不犹豫,扯声便喝。

    赵构听了心中大喜,表面却又犹豫说道:“可韩将军乃我军中上将,岂可做这偏将所为之事!万一有何折损,这可如何是好?不可不可。”

    “殿下勿要多心,就凭如今斡里衍那些兵马,我视若土鸡瓦犬,何须俱耶!!?”韩世忠这一席话落下,苏德、董旻等将纷纷而出,嘶声大喝,都愿随军出战,不胜不归!

    赵构听了只觉浑身热血沸腾,暗付好一群热血儿郎,一声叫好,迅疾发令,命明日起兵。

    次日一早,韩世忠军食饱早饭,队伍整好,赵构亲自赶到军中,鼓舞士气。在赵构激昂慷慨的鼓动之下,韩世忠军士气大震,无不振臂高呼,还未起兵,已是杀气冲天。

    少时,旭日高升,随着平阳北门大开,韩世忠还有其麾下众将各引兵马,有条有序地冲出城门。赵构就在城头观望,见韩世忠军纪律严明,队伍整齐,不由连叹,与诸将谓道。

    “若我大宋部队皆如世忠军,金人岂敢侵犯,不久将来此军必为我大宋第一精锐也。”

    赵构话毕,众人面面相觑,都觉得赵构对韩世忠似乎太过看重,皆心中怀疑。

    却说韩世忠引兵一路猛进,过了十数里路,眼看快要逼近金人营寨。

    蓦然,杀声大起,平地高川之上两路兵马齐拥而来,杀声震天动地。韩世忠见状,不由面色一变,其军前部刹时大乱。

    可韩世忠何等人物,立即命苏德回后稳住后军,董旻指挥中军戒备。调令罢,韩世忠即纵马冲前,赶到前线,嘶声大喝,安抚前部诸军。

    前部各将见韩世忠亲自赶来,无一好似吃了颗定心丸,连忙抖数精神,指挥各自兵众。与此同时,金兵从扑杀而至,董旻却早有号令,中军即成两部,一左一右绕开前军,前往截杀。韩世忠更率一队轻骑,赫然冲入了金军之内,手中方天画戟乱舞飞搠,如同一头暴走的猛虎,杀得金兵措手不及,一时大乱。

    说是迟那时快,金军之内,几员骁将看得韩世忠竟敢率一小队骑兵突入,都暗笑韩世忠是有勇无谋的莽夫,兼之韩世忠屡日连破自军,杀人不少,也是恨极了,故纷纷拍马而起,都欲来取韩世忠的首级。

    “宋狗~~!!休得放肆!!看我取你项上首级!!!”

    “哈哈哈哈!!你这莽夫,竟敢深入我军腹地,你的狗命,我要下了!!!”

    “韩世忠!!还我兄弟命来~~!!”

    陡然,几道充满怒恨的喝骂声骤然而起。韩世忠虎目一瞪,先见左边有一金将提一杆阔口长刀,飞马来杀,立即抖数精神,忿然迎去。两人刚是照面,那金将就毫不留情,连刀就劈,猛砍暴打。面对敌人如此猛烈的攻势,韩世忠却是不慌不乱,一戟忽地挑起,荡开长刀,就在人马分过瞬间,将那金将扫落马下。跟在韩世忠后方的部署汹涌扑到,乱刀劈砍,将其砍得血肉模糊。

    就在韩世忠挑翻这将不久,须臾之际,又有两员金将一左一右截杀过来。韩世忠大喝一声,拧戟就刺,先击中一人面门,避开另一个人砍来大斧,猛地拔戟一搠,便中咽喉要害。那些正赶来欲要围杀的金兵,见自军两将忽然纷纷落马,都像死去。顿时吓得目瞪口呆,纷纷止步。

第四百章 紫袍少年临危请战

    “报~~!!韩世忠亲率一队骑兵,杀入我军。我军一时无措,难以抵挡,军中更有数名将士被韩世忠所杀!!”

    与此同时,正在中军指挥的斡里衍听说旗牌手来报,顿时面色大变,双眸晃动阵阵骇人光芒。

    “韩世忠不惜身陷敌军阵地,怕是要给其前部兵马争取时间整备。如今其麾下中军,已截住我军两翼,不可再给宋人留有空隙!!”

    斡里衍念头一转,心头便定,大喝一声,正欲出战时。忽有一人似乎看出了斡里衍的想法,飞马前来,拦在斡里衍前,一对犹如狮子般的眼眸,带着极强的侵略性,身穿一身紫色战袍,拱手喝道:“大帅乃一军之首,岂可似韩世忠那莽夫轻易出战!?此乃偏将之职,小将不才,愿取那韩世忠首级来献!!”

    “嗯!!?又是你这黄毛小儿,快快退下,否则老子拨了你的皮!!”

    “好小子,竟敢在大帅面前大言不惭,实在可恼极了!!左右还不快快把他擒下去!!”

    “滚开,这里不是你这等小儿玩戏的地方!!”

    斡里衍身边数将连声喝叱,如同一头头暴怒的凶兽,很是可怕。斡里衍看了眼前这人,却是面色一怔,不由眉头皱道:“怎又是你这娃儿!军中纪律严明,各将各有其职,各忠其事,方可组为一军。你莫以为你是列天王殿下的帐中吏便可目无纪律,速速退下!!”

    “大帅且慢!!我虽尚幼,却可一骑当千,万夫莫敌!况且那韩世忠见小儿来战,定会心中小觑,我便有机可乘,将其擒下!!就算万一不幸死于其手,我亦无悔!!”

    紫袍少年眼迸精光,如同两团烧起的火焰,那些喝叱的将领一时都被惊得说不出话来。斡里衍更是心头一紧,不禁想起出兵之前那夜的事情。

    却说,当时斡里衍正在军营中巡逻各部兵马整备状况。约到了二更时候,列天王吴乞买竟然来到了军营中,还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斡里衍的背后。

    “哈哈。我就知道你定在军中。你呐~!做人也太过死板了,事事都要亲力亲为。如此的表现,可却不见得是好哦?”

    吴乞买笑声而道。斡里衍一听,转过身来,向正赶来的几个将士喝叱道:“混账!!列天王殿下来到军中,为何不报!!?”

    “哎!是我命他们不要惊动,你何必这般一惊一乍?我俩兄弟又何必多礼?”原来这吴乞买和斡里衍从小就是玩伴,两人感情极好,长大后更是成了可以托付性命的兄弟。当然随着吴乞买的身份有变,斡里衍对他也变得谨慎恭敬起来,不像以往那般自在。

    “不可!王族威望乃一国之重,为臣者不可有半分逾越,否则就似大宋朝廷那般,君不似君,臣不似臣。为君者一言一行却要忌惮朝中大臣,赵氏王族甚至不如那蔡氏一族势力庞大。宋朝方才**至此。”斡里衍面色一凝,沉声而道。

    吴乞买听了,又是哈哈大笑,不紧不慢地说道:“你这人就是太过死板。宋人大多都是汉族,汉族文化自古流传,对君主主义尤为看重,这数千年来设立许多条条框框,欲要统治天下,无不都想千秋万代。可却每朝每代,不是外族作乱,便是祸于内患,你可知是为何?”

    斡里衍对汉族文化尤为痴迷,更兼阿骨打推行的帝制,还有一系列的政策,也是依照汉族的文化,因此大金全国上下,都开始学习汉人的礼制、文学,都以为这是令大金强盛的唯一出路。

    斡里衍这下一听,不由面色一变,凝声道:“愿听殿下高见。”

    吴乞买笑了笑,长吁一声道:“汉族的规矩、条例太多,看似严明有序,却反而失了生气,由其每朝每当到了末期,这种情况便越是严重。王族之人,越是想用规矩、条例把权力握在手中,便越容易出现漏洞。毕竟这天下人的福祉,岂能落于一族之人的手中?正因如此,王族之人不得不培养心腹,在这期间权力就不得不分予这些人的手上。而人心难测,这些人刚开始或者是忠心耿耿,但随着手上的权力越来越大,难免会生出歹心,一旦如此,整个国家便会迅速**起来。而常言道物极必反,那些被王族制定的规矩、条例压迫多年的天下人,必会反抗起来。由此可见,规矩、条例只能给一国带来秩序,却非真正的治国之道。”

    吴乞买看看而言,说得斡里衍脸色连变,心头连跳,一时间哑口无言。

    “竟然规矩、条例并非真正的治国之道,那不知殿下心中的治国之道又是何物?”斡里衍沉吟许久,凝声问道。

    “并不仅仅治国,治军也是如此。凡是由多人组成的组织都可为之‘一国’。而如何令这‘一国’之中,更多的人得到最大化的利益,满足其需要,便是这真正的治理之道也。”吴乞买仰头望月,说这一番话,可谓是有些忤逆。

    毕竟自古以来,各朝各代都是以王者王族至上。大金亦是如此。可斡里衍听了,虽是心惊肉跳,却又暗暗觉得这是至理名言,但万不敢把这想法说出了,否则被其他人听到了,还以为他和吴乞买要联合造反。

    斡里衍轻轻合闭双眼,长叹一声后,问道:“列天王殿下这番话可曾与陛下说过?”

    “哈哈~!数年前,创国之初,我还算有几分志气,便和陛下议论了一番。哪知陛下大怒,说是荒天下之谬论,气得当场拔刀要砍了我的头。还好丞相及时阻止,方才幸逃一劫。现在想起来,本王还有几分余悸呢。”

    吴乞买扶着下颚修理齐整的短须,嘴上是如此在说,但脸上却是笑容可掬,哪里见有丝毫惧色。

    斡里衍也不惊奇,似乎觉得是理所当然。忽然,吴乞买面色一凝,双眸发着赫赫精光,道:“可如今建国已有数年,随着这数年大金的变化,我却越加肯定这个想法。王权主义带来的规矩、条例只会令人心离散,如今是立国之初,诸多英雄人杰尚有建功立业的时机,但一旦到了后期,王者主义愈加厉害,规矩、条例便会愈多,愈会变本加厉。一旦天下人无利可图,甚至生活难计之时,灭国也是不远了。当然,这或者还要经历几代人后才会发生的事情,当我等这些开朝立国之人先未雨绸缪,找到真正治理国家的方法,免于此祸,不是更好么?”

    斡里衍听罢,眉头皱得越紧,只觉得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中挥之不散,忽然说道:“列天王殿下,类似这样的话还请别再轻易说出口了。若是被有心人听之,必会…”

    斡里衍欲言又止,吴乞买却是心中了然,亲昵地拍了拍斡里衍的肩膀,道:“我心里自然清楚,只是见你这些年与我远不如少时那般亲热,心里一直郁闷着呢,有些话不说不快,这不一时张了嘴,就停不下来了。哈哈哈~~!”

    斡里衍听了,只觉心头一颤,忽然觉得放松了许多,那平日里僵硬无比的脸上竟然露出一丝笑容,道:“那定是殿下多心了。”

    “是嘛?哈哈,这被你一说,本王倒像是个怨妇。明日,你便要出军,有些话我正想与谈谈。我俩边走边说吧。”吴乞买说罢,迈步就走。斡里衍随即跟上,两人并排而行。若是以往,斡里衍多多少少定会保持一定距离,跟在其后。看来吴乞买适才一番话,已令斡里衍有了不少的改变。

    两人不知不觉中似乎亲密了不少,斡里衍也没那么多的顾虑,想起刚才一事,不由张口问道:“为将者亲力亲为,不但能考察军容,更能对军中一切了如指掌,此乃兵书常言之道。适才殿下却为何有言,此是非好之事?”

    “为将者愿意亲力亲为,那自然是好,但凡事皆不可过。你每每都是如此,这代表你并不十分相信麾下将领,如此一来,久而久之这些将领不但信心有所打击,更会对你造成依赖之心。一旦你有个万一,一部精锐之师,无需多久便会变成乌合之众。

    而且这样一来,对你负担太重,长年累月如此,恐怕会大大的缩短你的兵戎生涯。如此一来,对你对你的麾下对大金来说,都绝非好事。”

    吴乞买疾言而道,听得斡里衍屡屡颔首,心中愈加佩服,遂又问:“那殿下以为该当若何?”

    “统率一军之将者,必须有识才的眼光,而且更为重要的是,还要知道如何培养这些人才。他们都是大金未来的栋梁,你要多给他们机会,犯一些小错也不要紧。你在暗中观察,避免其会犯下大过,事成之后,再与他总结,教他行兵打战的道理。如此一来,以你的本事,无需多久,你这军中便会冒出许多新起之秀,再从中挑出两到三个重点栽培,作为自己将来的继承人,这方乃长盛之道也。就类似战国时期,大秦的蒙家军、王家军则是十分注重年轻人才的培养,故而能盛行数代,培养出来譬如蒙恬、王翦等绝世名将。不过当时那个时代,十分注重世族利益,培养的人才多数从族中挑选,也正因如此,不能久盛也。”

    吴乞买这一番言辞,可真谓是金玉良言。斡里衍听得眼中连焕精光,心头抖动不已,听着听着不由入了神。待吴乞买说罢,还独自在思考其中精辟。

第四百零一章 连儿心善震宋军(上)

    两人走着走着,不觉到了北边辕门之下,吴乞买的车架早在等候。吴乞买忽然停住了脚步,指了指在马车守候一个尤为出彩少年,

    与斡里衍笑道:“那个少年是我的帐中吏,是个很有趣的人。他本是个孤儿,有一回我马架路过一处平原之地,见这少年手执一根断木,竟追着一群饿狼奔驰,虽是遍体鳞伤,却依旧猛若狮虎。我想这少年定是个奇人,便教从骑将群狼驱散,带他来见。哪知他一见到我,便说我赶跑了他和他的兄妹这半月的伙食,张口就要我赔偿。

    我后来一问,才知他这不到十三、四岁的孩子,竟然养着好些个孤儿,平时就靠打猎为生。我看这孩子不但天赋异禀,而且又有善心,便替他取名为连儿心善,把他还有那些孤儿一同收留了。

    如今他在我身边学文习武一年多了,也正好出去见见世面。你此番出征,若不嫌麻烦可以把他带上。”

    之所以说那少年出彩,是因此时已是三更时候,车架周围的护卫都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唯有这少年精神奕奕,身姿挺立,目光如炬,探视着四周,看到吴乞买和斡里衍后,更是拱手一拜。

    吴乞买笑容可掬。斡里衍望了过去,见少年却是异于常人,听吴乞买的口气,对这少年也极为欣赏,或者也是看在吴乞买的份上,素来严格的斡里衍,竟然少有地破例答应了。

    吴乞买甚喜,与斡里衍告辞后,刚跨出数步,忽然回头道:“对了。本王之所以说他很有趣,是因为他半年前与本王有言,他在二十年之内,定会登上天下第一大将军的宝位,名扬天下!”

    这旧时回忆,说是长篇大论,但在斡里衍脑海中不过一闪而过。斡里衍面色一震,颔首应道:“你竟有此志,本帅便让你一试!!不过你可记着,那韩巨虎绝非寻常之辈,只凭血气之勇是无法将其击败,甚至有可能丢了性命!你可小心行事,随机应变!”

    连儿心善一听,顿时面色一喜,慨然应命。斡里衍麾下几员将士,正欲劝说时,连儿心善早已拍马而去。

    “他虽然口气挺大,但为人还是不错,而且年纪轻轻便是列天王殿下的帐中吏,前途无限,可惜这娃儿了。”一个刚才有份喝骂的将领,不禁在心中暗付。原来连儿心善为人耿直,平日里极为勤奋,每日都在捉紧时间操练己身,这些将领与他虽然少有交流,但都看在眼里,心中都是欣赏。

    却说,连儿心善飞马冲入乱军之内,眼看前方一片大乱,一穿赤甲大将正在军中左突右冲,如入无人之境,甚是骁勇,想必是那韩世忠无疑,一双狮眸顿时迸射出两道精光,转马冲去。须臾之际,如同一道迅光般冲到乱处,与那赤甲大将一个照面,舞起手中合扇板门刀,朝着其面门就砍。

    “韩世忠~~!!纳命来罢~~!!”

    那赤甲大将正是韩世忠也,此下见着合扇板门刀砍来,威势颇大,如有破山之势,不由面色一紧,拧戟挡去。‘嘭’的一声巨响,韩世忠竟被连儿心善一刀砍得连人带马暴退半丈,撤出一片风尘。四周金兵看着,见威若神明一般的韩世忠竟被一员小将击退,无不目瞪口呆,反应过来后,顿时发出连阵震喝叫响。

    “小儿!!你乃何人!!?报上名来!!”韩世忠心中暗暗诧异,气势陡变,一股强盛的压迫力如同惊涛骇浪刹地扩散开去,嘶声喝道。

    “我乃列天王殿下帐中吏连儿心善也!!”连儿心善大吼一声,骤马便冲。电光火石之间,便又杀到了韩世忠面前。韩世忠把眼一瞪,见这小儿如此放肆,心中大怒,舞起画戟奋力砍去。又是‘嘭’的一声巨响,这番韩世忠全力施展,连儿心善毕竟年少,手中合扇板门刀遽然荡开。

    韩世忠大吼一声,如同虎啸,舞起手中画戟,横里就砍,如同一道虹光般飞去。哪知连儿心善身手极为灵敏,身体忽地一倒,整个人半横在马上。韩世忠一戟砍空,人马分过刹那,连儿心善身子一翻,拧刀朝着韩世忠悍然劈去。韩世忠一时不料,躲避不及,竟被连儿心善砍破了右肩上的虎头护肩上的一角。

    虽然未能击伤韩世忠,但连儿心善此举还是令韩世忠麾下将兵吓了一跳,连忙赶来助战。四周金兵更是士气高涨,奋起来围。

    韩世忠急把马一转,虎容尽是忿怒之色,嘶声吼道:“区区小儿休得放肆!!”

    喝声刚落,韩世忠人马早已飞起,连儿心善拖刀而走,眼见韩世忠快要杀到,骤地翻身横刀就砍,这一刀来势极盛,如同雷霆一击。韩世忠却是已知这少年不凡,暗有提备,身子往后一倒,倏然避过,翻身起来时,已与连儿心善并马齐行,手中画戟暴刺猛砍,发起雷厉骤攻。连儿心善却是不惧,奋起相迎,两人杀了数十回合不分胜负。不一时,两军人马纷纷杀到,两人各自转开,突入敌军人丛之内,厮杀一番后,几番转折,又是照面,各拧起兵器,策马就杀,战况甚是激烈。

    “报~~!!列天王那帐中吏果然有万夫莫敌之勇,与那韩世忠杀个不相伯仲,其军冲势已被我军所截!!”

    与此同时,斡里衍听说前线战报,不由面色大震,立即喝令全军突击。霎时间,擂鼓号角,纷纷齐响,后方各部金军人马嘶声喊杀,声势之大,震天动地。

    正与连儿心善缠杀一起的韩世忠听了,不由面色一变,一戟拨开了连儿心善的合扇板门刀,转回就走。

    “韩世忠休要逃跑,莫要弱了你那巨虎名头!!”连儿心善杀得正是兴起,见韩世忠欲要逃去哪里肯舍,扯声喝道。韩世忠心中暗恼不已,却没有逞一时之气,引兵急速突破退回。不一时,解元率兵来援,杀退来追金兵。却是此时宋军前部已然整顿完毕,摆开防势。

    韩世忠急急入阵。说时迟那时快,连儿心善已重整旗鼓再次引兵杀来。韩世忠见这少年骁勇无比,将来必成大宋祸患,有心急除之,速命两边弓弩手都藏在刀盾手后。

    另一边,连儿心善迎住来截的解元,手中合扇板门刀连劈骤砍,不但力劲猛烈,而且来势疾快,十多合内便将解元杀退,其后兵士纷纷高舞兵器,士气如虹。

    就在连儿心善准备乘胜追击时,却见宋军盾牌阵内风尘纷起,忽有一种不祥预感,猛地把马勒住,喝令身后兵士往后撤开,待大军来后,再做进取。那些金兵锐气正盛,忽然听得此令都是不解,有两员金将见连儿心善年幼,想他后劲不足,在自军腹地且敢拼命,到了敌军腹地却心生怯意,遂纷纷喝声而出,各引部署杀了进去。连儿心善喝止不住,后方又有几部兵马跟了过去,心中正急。

    眼看前线的金兵与宋兵已快靠近。蓦然间,宋兵盾牌阵忽地散开,只见一排排弓弩手已然拽弓上箭,都在瞄准过来。那些前去拼杀的金兵顿时吓得面色剧变,想要逃避时,只听连阵弓弦暴响此起彼伏。在乱箭之下,前去的金兵一片人仰马翻,死伤不少。那些赶了一半的金兵,也被吓得连忙往后转回。

    韩世忠看得眼切,立马喝令前军突击,将这千余金兵杀得大败而退。连儿心善更被围在腹地,战况极险。就在此时,斡里衍终于率兵杀到,两军混战起来。

    乱军之内,连儿心善以一敌众,身上战袍铠甲多处破裂,血口不少,幸好并无伤到要害。连儿心善从小常与恶狼作战,也并不怕群攻之势,反而身上伤口愈多,便愈加勇猛,那些围着的宋兵眼看占尽上风,其实许多人都是心里害怕。

    “嗷嗷嗷哦~~!!!尔等这些鼠辈,来人再多也不过如此!!!”只听连儿心善一声暴吼,吓得两个宋将当场惊慌落马。后边几个宋兵扑上,好几杆长枪齐齐刺入了连儿心善的坐骑。连儿心善大怒,急纵身一跃,一刀砍飞一宋将头颅,随即落下夺马,一揪缰绳,便欲往左边突破。此时,四周都是宋兵人丛,众人见连儿心善欲逃,哪里肯舍,连忙来截。很快连儿心善又被围在垓心,进退两难。

    危难之际,连儿心善却无丝毫惧意,反而全身热血如沸,心头万般的不甘。

    “殿下~~!!总有一日,我会披甲上阵,立下无数功绩,统率大军,替你取下天下!!以报你这大恩大德~~!!”

    “哈哈哈哈~~!!那你岂不就成了这天下第一大将军!?区区小儿,口没遮拦,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

    “我自知凭现在本领,定难做到。那我便勤奋练功,学习谋略,成为殿下所说的千人敌、万人敌!总有一日,我定能成为天下的大将军!!”

    “嗯~?你这娃儿天赋异禀,若有这恒心,或者还真有这个可能。不过战争可不是你所想的那般简单。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要成为这天下的大将军,更要杀上万万之人。可这万万之人又岂会坐以待毙?也就是说,你这条路上,将要面对万万人手中的刀刃就怕不在半途之中,已经粉身碎骨。”

    “殿下莫要小看人了!纵是粉身碎骨,被万万之人所剁,我也定要闯过去!!”

    当日所言,如伴在耳。连儿心善猝然发作,一股极其恐怖的气势从他身上爆发起来,竟把他坐骑压落在地。

    “嗷嗷哦啊哦~~!!杀呐~~!!”陡然间,连儿心善如同一头嗜血的凶兽,周边的宋兵都被吓得心惊胆跳,浑身僵硬,动弹不得。连儿心善忽地纵身飞起,提刀就在人丛之内,狂砍乱劈,动作之快,简直如有狂风暴雨之势,一片片人潮乱翻乱滚。

第四百零二章 连儿心善震宋军(下)

    话说,韩世忠正在乱军寻索连儿心善,欲要将其尽快解决,忽然见得战场东北边一角,一片紫气腾起,隐约见宛如见到一头长有羊角狮身的紫色凶兽,不由面色大变!

    “这娃儿到底是何方妖孽!!如此年纪轻轻,竟便能激发相势。古史常言,乱世之末,必有妖孽横生。可这也实在太惊人了!!”韩世忠心头暗付,不敢怠慢,对连儿心善更是起了必杀之心,纵马狂奔而去。

    就在韩世忠快要赶到之时,斡里衍竟亲自率兵来援,猛地截住了韩世忠。两人大打出手,如此激战之下,韩世忠却屡屡走神,大喝四周兵士务必要击杀连儿心善。

    “韩巨虎,你堂堂一军之帅,竟对一小儿如此死缠烂打,实在可耻!!”斡里衍一枪扫开韩世忠画戟,冷声喝道。

    “敌国妖孽,岂能留情!!我今日不杀他,将来大宋必有千千万万之人,因他而死!!”

    韩世忠一声怒喝,猛地提戟就砍,斡里衍刚是逼开。哪知韩世忠出的是虚招,急便收回画戟,转本而去。斡里衍冷然一笑,即把马一转,赶到韩世忠后,朝着其后背便搠!

    “此子将来必会成为天下的大将军,我岂能让你得逞!!”

    韩世忠听得背后传来破空骤响,心神一揪,也是反应极快,回身拧戟霍然挡住。斡里衍手臂猝地膨胀起来,把枪一挑,啪的一声,荡开了韩世忠的画戟。

    与此同时,董旻急飞马赶来,嘶声叫道:“韩帅,那小子已被金人带走!!”

    韩世忠闻言大怒,这时又几个金将前来助战。韩世忠盛怒之下,猛拍马匹,一戟扫飞一人,就从缝隙中悍然突破而去。从后赶上的斡里衍连忙把马勒住,几乎与那几人撞在一起。

    “都给我打醒精神,只要把这斡里衍杀了,金兵必退!!”须臾,韩世忠的吼声又是震起,这回却是要击杀斡里衍。

    斡里衍面容冷酷,眼见一方血气腾空,一头血色巨虎如匍匐在空,冷然而道:“韩巨虎,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斡里衍喝毕,浑身气势也遽然暴涨起来。在另一边的韩世忠,很快也见到一处银光骤起,一尊银甲巨人相势轰然而现。

    于是,在各方大帅的统率之下,宋、金两军奋起拼杀,混战直至黄昏时候,仍是不分上下。韩世忠与斡里衍杀了近七八十回合,亦不分胜负,两军各自撤去,死伤人数几乎相当,都有数千人左右。

    当夜,韩世忠回到平阳城内,赵构见韩世忠并未能继续他的神勇之风,不过起码与金人战个平手,自不忘好生安抚一番。

    “康王殿下,今日若非金人早料我军行动,必能杀他个措手不及,又岂会落个平手罢战!?”

    韩世忠虎目凝光,威凛赫赫,说罢用眼角余光瞟向左右两席将士。赵构闻言,不由神色一怔,随即露出几分怒色,忿然喝道:“韩将军所言,莫非是在座诸位之中,竟有人敢与金人私通叛国耶!!?”

    赵构此言一出,两席将士中顿时响起一阵阵喝叱骂声,都是针对着韩世忠。

    “哼!!韩巨虎明明是你不敌金人,竟敢赖在我等头上,好不要脸!!”

    “放你娘的狗屁!!韩世忠你不过寒门之辈,能有今日荣光,全因陛下洪恩浩荡,你莫要太过得寸进尺了!!”

    “真让人寒心啊!!我等为国舍生忘死,甘愿抛头颅洒热血,却反遭小人怀疑,真是荒谬至极!!荒谬至极~~!!!”

    “闭嘴!!”韩世忠虎目一瞪,一股极其恐怖的气势赫然爆发,面色冷酷。那些骂话的将士只觉一股庞大的压迫力,如同惊涛骇浪般涌了过来,顿时吓得纷纷闭上了嘴巴。须臾,反应过来时,虽都心里忿怒,却也不敢张口。

    赵构见状,眉头先是一皱,不过很快就笑了起来,道:“诸位稍安勿躁,韩将军也并无直言有人与金人私通,却是构猜想罢了。若有冒犯,还望诸位将军莫要介怀。”

    赵构深得人心,此言一出,那几个骂话的将领忙纷纷拜礼,退回席上。少时,赵构转眼望向韩世忠道:“今日之战,虽是不相伯仲。但金人前番已屡屡挫败,锐气大挫,今日虽能扳回些许颜面,却不碍事。不知韩将军有何高见?”

    韩世忠听话,面色一凝,拱手即答道:“此番入侵太原的金人大军足有十数万之众,如今一军在此,另一军则在壶关与宗帅对峙。剩下尚有数万大军皆在晋阳按兵不动。待金人那列天王吴乞买稳定晋阳局势,随时有可能赶来接应,到时必免不了一场恶战,末将以为且先静观其变,同时加强城内防备,以备万一。再有,可命人赶往壶关,探查壶关战况如何。毕竟宗帅若能稳守壶关,而我军又能将金人拦在平阳,对金人全军都是极大的打击。但战事陷入僵局,久战难继。待得金人山穷水尽,粮草用尽之时,便可大举反击,夺回晋阳等城地!!”

    韩世忠虎目赫赫发光,声音洪亮,掷地有声。赵构听了,不由眼发精光,连声应好,大笑不绝。

    约是半个时辰后,赵构与诸将商议已定,众人散去。赵构则以眼色暗中示意韩世忠。须臾,两人一前一后转入了后堂之内。

    赵构长吁一声,背对着韩世忠,叹道:“当初晋阳沦陷,中原危在旦夕,大宋王朝正于存亡之秋。也难怪有人心生歹意,投靠金人,已保全性命、富贵。所谓人心难测,海水难量。如似韩将军和宗老帅这般忠心耿耿的大将,大宋可谓是少之又少啊。反倒是奸佞鼠辈,数不胜数。实在让人忧心呐~!”

    赵构年纪虽少,但这一番话却是说得老气横秋,说话间,还缓缓转过身来,与韩世忠对视起来。

    韩世忠心头一震,连忙单膝跪下,拱手道:“殿下不必多虑,只要韩某一日尚在朝中,必不会让这些奸佞鼠辈得逞!!”

    韩世忠说罢,赵构又是长叹一声,落寞的神色,稍稍一震道:“那就多多依仗韩将军你了。对了,你暗中引兵前往平阳之事,我已派人与陛下禀报,你冒着杀头大罪,不惜引兵驰援太原,这份过人的胆识值得让人青睐。你也不必多虑,陛下定会谅解,如若此番能击退金人,不但无过,反而有功。”

    韩世忠听话,不由一喜,就似心中的一颗刺被拔掉一般,连声称谢,对赵构自是感激不已。

    话说,自韩世忠与斡里衍战个平手,两军一直都是按兵不动,相安无事。

    终于,过了七、八日后。金兵果然来了援兵,据斥候来报,率领金军援兵的竟是那金人四太子有着‘恶灾’之凶名的金兀术!而且来援兵力足有万余,兼有极多攻城利器。

    “金兀术竟然来了!!”韩世忠闻报,不由脸色连变,失声叫道。赵构却是不知金兀术的厉害,见韩世忠有些失态,不禁心疑,问道:“这金人的皇子莫非有天大的本领,竟能令韩将军闻其名而色变?”

    “回禀殿下,此子作风残忍冷酷,比起寻常凶兽更要狂野,据传闻乃妖孽投身。前些年此子刚从军时,但凡厮杀起来,必要拼个玉石俱焚,否则不肯罢休,那时尚好对付。但后来经过几番挫败,便变得狡诈许多,学会用计,又身兼鬼神一般的武勇,喜出奇兵,教人防不胜防。比起那斡里衍,此子更要犀利得多!!”昔年在燕云之时,韩世忠与金兀术有过好几番交手,每一次交战,都会令韩世忠心惊胆跳,因为每每再一次的相遇,这金兀术都会比上一番成长许多,是属于能够通过不断地战斗成长的类型。这种类型的人,往往都会成为极其恐怖的存在,将来成就之高,也是不可计量。譬如汉高祖刘邦,当初屡挫屡败,却能越挫越勇,最终更打败了当时无敌于天下,由西楚霸王项羽统领的铁血之军。

    而这金兀术不但有着刘邦这个才能,却又身具项羽之勇,如何令人不惧不怕!?

    赵构见韩世忠面色凝重,不觉心头一揪,眼睛睁大,瞳孔也缩了起来,急道:“此子竟如此了得,我等该如何是好?”

    “殿下且先勿乱。此子虽然了得,但尚好我军早就未雨绸缪,做好防备之事。如今两军兵力相当,皆有四、五万之众。我军却占有地势之利,只要不肯轻出,金人必来攻城。凭如今的平阳城,绝非这数万金人可破!待金人久破不得,军心动乱之时,便是我军取胜之日!!”韩世忠疾言厉色,说得赵构面色大震,连声说好。于是,赵构立即依照韩世忠所言,各做调拨,命四门兵卒严密把守城门,由其是正对着金军的东门,更是加重了兵力。

    另一边,却说金兀术领着两人来到了斡里衍的主帐。斡里衍面色不由一怔,金兀术素来独来独往,少有食客亲卫在旁。眼见这两人,一个眼若鹰眸,赫赫有神,留着一对八字胡,身形高挑,却不见杀气,大约是个谋士。另一人则是高达一丈,牛头狼瞳,虎背熊腰,像是一个小巨人跟在金兀术身后,一看就知膂力无穷。斡里衍看得暗暗诧异,这两人面生奇相绝非常人,下来拱手与众人相拜后,不由向金兀术问道:“这两位英雄是?”

    金兀术眼锐如锋,听话,冷哼一声,淡淡答道:“左边的叫哈密量是我的宾客,如今暂为我麾下军师。另一个名叫粘摩诃,是我的亲卫长。”

    金兀术简单介绍,哈密量与粘摩诃都向斡里衍再次拜礼。其中哈密量一直笑容面人,眼神却似能看透人心,被他注视着会有一种浑身**,好不自在的感觉。至于那粘摩诃虽然有些木讷,但眼神中却时不时会闪过几分精光,有着几分嗜血的味道。

    “能在四太子身边处事,定是了得的英雄,来人呐,赐座。”斡里衍看了一阵后,才收回目光。话音刚落,哈密量便连忙称谢,

    只说两人身微才薄,不敢逾越。

    “哼。哈密量,竟然上将看得起你,你便欣然接受就好。莫非你连这等气量都没有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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