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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塞外流云     大清弊主txt下载     大清弊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1章 康熙的手段

    一群腰系黄带子红带子的龙子龙孙在京城大街上的十公里拉练很快就引起了轰动,这可是数十年难得一见的西洋景儿,上百号的小爷们沿着大街你追我赶大呼小叫的一路狂奔,蔚为壮观,引的无数人围观,但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五城兵马司巡逻的兵丁和顺天府衙役也都给惊动了,见了这情形都吓了一跳,这些个小爷个个都不是善茬,随便拉一个出来,跺一跺脚这街面都要抖三抖,今儿一下子冒出来一群,更是你追我赶的直奔阜成门,那些兵丁和衙役何曾见过这种诡异的情形,一个个都以为发生了大事,跟在后面就是猛追。

    大街上也有不少跟这群小爷熟识的人,见了这情形,都以为献殷勤图表现的机会来了,于是乎也跟在后面追了过去。

    这一来,本就是百人的队伍一下就变成了数百人,浩浩荡荡的在大街上奔跑,胆小的赶紧收摊打徉关门闭户趴在窗下偷看,胆大的一路追随着看热闹。

    跑了一段路,那些兵丁衙役就探明了个中原委,一个个哭笑不得的停下来开始维护秩序,大街上乱烘烘局势这才慢慢的平息下来。

    始作俑者胤桢此时在恂贝勒府也是哭笑不得,却是又来了一拨二世祖,虽然跟前面那帮子小爷比不得,可一个个身份也是不容小觑,不是远支的宗亲就是朝中大员的子弟,胤桢是彻底的无语了,康熙到底用的什么法子?能刺激的这帮龙子凤孙二世祖前仆后继的来参加海军?

    琢磨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头绪,胤桢干脆懒的费神,挥挥手依样画葫芦的将这拨二世祖打发了出去,而后派人去叫郑世昌,招聘工匠,民工的事不能再拖了。

    不过两盏茶时间,阿林阿就带了十几个偷懒耍滑的回来了,胤桢绕着这十几个小爷转了一圈,冷笑道:“你们这十几个看来都是聪明人,不过,大清海军不需要象这样的聪明人,请回吧,你们。”说到这里,他脸一沉,“来人,送客。”

    这群平日里耀武扬威的小爷们一听就傻眼了,这样子回去,那会是什么后果?想到出来的时候,老头子千叮咛万嘱咐的话语,一个个登时急了,求情的,告饶的,耍泼的,有几个干脆就放声大哭起来,大打悲情牌。

    胤桢也懒的理会,吩咐下人将他们全部撵出去,随后叫来海锋,让他全面负责统计十公里拉练的结果,合格的登记造名册,不合格的不予理采。而后他将手一背,到后院安慰福晋们去了,远行在即,身为钦差又不能带家眷,胤桢这几天不的不挤出时间安慰安慰后院的四个老婆。

    天才麻黑,胤桢跟四个大小老婆正在后院享受烛光晚餐,包福全就匆匆跑了进来,将胤桢好不容易才营造出来的浪漫温馨的氛围破坏殆尽,胤桢不悦的皱了皱眉头,“什么事?”

    包福全嘴里就象含了枚苦橄榄,一脸都是苦象,他也知道进来的不是时候,“禀主子,奴才实在是没办法了,前面来了三位国公爷,奴才都让他们在偏厅吃茶候着,可眨眼工夫,又来两位贝勒爷,简亲王也来了……。”

    胤桢一听就明白过来出了什么事,“马上把海锋叫来。”

    海锋早就侯在外面了,闻言急忙将统计结果呈了上来,胤桢接过一看,两拨人加起来合格的只有七十余人,这连一半都不到啊,看来,这几位都是来撞木钟的。

    轻叹了一声,胤桢感觉甚是无奈,他们这么急切,想必康熙对他们许诺的甚重,两拨不合格的有百余人,这后面要牵扯到多少皇族宗亲,自己要是较真的话,只怕今后会寸步难行。

    苦笑着摇了摇头,胤桢吩咐道:“把他们都请到正厅,我马上到。”

    胤桢一进正厅,几位国公,贝勒,便迎了上来,简亲王雅尔江阿虽是自持身份,却也迎了两步,一顿寒暄之后,和硕简亲王雅尔江阿便开口说道:“十四啊,我家小四,比你也就小三岁,也不是读书的料,一天到晚就知道游手好闲,四处撞祸,弄得你王叔不得安生,头痛不已,你就当是体恤王叔,把他收到海军去吧,眼不见为净,本王也清净几天。”

    听的雅尔江阿倚老卖老,胤桢也只得苦笑,不过,在进来之前,他心里已经有了计较,“王叔,非是十四矫情,海军可是要出海剿贼的,万一有个不测,你让十四怎么见你?”

    雅尔江阿眉头一皱,“十四这话就不对了,咱们的富贵哪个不是真刀实枪拼出来的,富贵险中求嘛,福丹要敢畏战,不用十四动手,本王亲自宰了他。”

    胤桢陪笑道:“王叔教训的是,不过,眼下这海军初创,战舰更是影都没有,十四又是初次办差,既无经验又无关系,木材,煤铁等一应原料十四都不知道上哪里去弄,造船铸炮的工匠,还有民夫,也不知道去哪里找,说实在话,十四自己对这新创海军也没报多大的把握,叔王又何必硬把福丹往里塞呢?”

    “十四,你这想法可又错了。”雅尔江阿梳理着长须笑道:“你没关系,你王叔有啊,福丹既然进了海军,王叔岂能袖手旁观,本王回去就给在各地做官的奴才写信,让他们想办法筹集……。”

    见雅尔江阿如此上道,胤桢忙接过话头,“王叔放心,一应原料,货到付款,所有送来的人员,十四都会妥善安排。”

    “呵呵,那就好。”雅尔江阿说着站起身来,“你差事在身,王叔就不打搅了。”

    屋里剩下的几个国公,贝勒哪个不是人精,不待胤桢开口,一个个就拍着胸口说自己有办法给胤桢输送原料和人员。

    胤桢是来者不拒,通通用纸笔记了下来,才将他们一一打发走,他也不怕他们空口白话,一个个的儿子将来都要捏在自己手中呢。

    这几位国公,贝勒还没出大门,又有客上门来了,胤桢满面笑容的将来客迎进正厅,这些个皇族宗亲,谁家没几个门人奴才在外地做官?这可都是关系啊。

    一晚上,见了一拨又一拨,把胤桢累了个半死,不过看到那厚厚一叠记录,他心里简直乐开了花,当然,对于康熙的手段,他也有了全新的认识。

    康熙这一招可不是一般的牛,不仅牢牢的掌控了海军,还隐隐调集了全国的力量来帮自己建远洋舰队,而且还让所有的人都有苦说不出,高,实在是高!只不过这样一来,大清的海军可就要成为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贵族海军了。

    恩,明天将那些选拨过关了的人也要好好敲打敲打,不能浪费资源!胤桢带着这个想法进入了梦乡。

第32章 牛B总督

    次日一早,不待胤桢去敲打,那些皇族宗亲便纷纷谴人上门了,恂贝勒缺乏关系需要大家支持的消息一夜间就在宗贵间传开了,虽说送去当海军的都是各府不成器的子弟,但不管怎么说也是自家的子弟不是,有道是自家儿子自家疼,谁不想跟胤桢拉好关系,让自家子弟少吃点苦,再说了,远洋舰队现在跟他们也算是休戚相关,自然要鼎力相助了。

    对于这些主动送上门的善意,胤桢自然是来者不拒,不过他也挺郁闷的,这些人除了送好处,还顺带推荐人,谁家没几户穷亲戚,远洋舰队那么大的摊子,哪里安插不下几个人?

    胤桢手头是缺人,可他们举荐的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什么帐房、长随,书吏、师爷,庄头,包头等等,对于帐房他是最欢迎的,荐多少就收多少,庄头,包头之类的,他是远而敬之,象长随这种二爷,他是坚决拒收,这些二爷可都祸害地方的好手,带去上海铁定败坏他的名声,又不是去当官,再说手下多的是兵,一应事务都有亲卫打点,就是要长随也要从亲卫再提拔,书吏和师爷确实需要,不过这些人举荐的,天知道有没有真才实学,但对有些人实在是却不过情面,他才收了十几个书吏和师爷。

    即便是这样,胤桢收人的消息还是一传十,十传百,瞬间就传开了,恂贝勒府大门槛差点都被踏平,一众亲朋好友纷纷寻上门来,一开口都是荐人,弄的胤桢听到‘荐’字就头痛不已,不到两天时间,他也不用康熙催促,自个就迫不及待的离开了京城,对于那群争当海军的小爷二世祖,他给康熙上了个折子,建议海军学院建成之后,再让他们去上海,以免他们滋扰地方。

    自康熙二十六年江海关从连云港移到上海之后,上海就开始渐渐的兴盛起来,从事内贸和海贸的船只都由吴淞江进泊黄浦港,吴中丝绸、松江细布、景德镇陶瓷及海外百货等大量聚集上海。到了康熙四十八年,位于海岸线中心的上海港,已经成为南北航运的一大枢纽。

    上海松江一带,早在明代中期即成为棉花棉布生产的中心,有“衣被天下”之称,到了康熙年间,棉纺织手工业已遍及上海各城镇,上海县城也发展成为棉纺织手工业的中心,并成为棉布加工、印染、踹布业的集中地,据江海关统计,自康熙四十五年起,每年由上海港流出的布匹高达3000万匹之多,仅布匹一项就可见上海港的海贸之发达。

    十一月初二,胤桢一行六百余人便到达上海,得到消息的松江知府带着一大帮官员早早就在黄浦港码头恭迎,不说胤桢本身是皇子身份,就凭他的钦差身份,松江府一众官员也不敢有丝毫怠慢。

    胤桢一下船,便面南而立,以松江知府朱延志为首的一众官员整齐的一提袍角跪下,俯伏着道,“微臣(奴才)恭请圣安。”

    “圣躬安。”

    “万岁,万万岁。”三跪九叩之后,一众官员起身又重新下跪给胤桢见礼,“下官见过十四爷,十四爷金安。”

    胤桢手一伸,笑道,“平身吧。”

    朱延志起身趋前两步笑道:“十四爷舟车劳顿,下官已经在沉香阁略备酒水为十四爷洗尘,还望十四赏脸。”

    胤桢要在上海呆几年,这些地方官员的面子自然是要给的,当下便笑道:“有劳朱大人费心。”

    见胤桢态度亲和,朱延志一直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一边给上海知县徐世桢打眼色让他去负责安顿胤桢带来的随从,一边伸手让道紧跟在十四的身后。

    朱延志这次来迎接胤桢,除了礼节之外还夹带着私人目的,他是汉员,今年才四十出头,一直在地方任职,辛辛苦苦十余年,好不容易才得到松江知府这个肥缺,却没料到新来的两江总督噶礼下车伊始,就给江苏官员来了个下马威,他以侵克钱粮为由一口气弹劾罢免江苏巡抚于准,布政使宜思恭,按察使焦映汗等三位二品大员。

    紧接着在十月下旬噶礼又以克扣治河钱粮为由一口气参劾了苏松粮道贾扑,苏州知府陈鹏年,江常道员徐员世和他松江知府朱延志四人,噶礼身为两江总督,满州正黄旗人,又是功臣之后,素为康熙赏识,二品大员他都没放在眼里,何况自己这个四品的知府,闻知这一消息,朱延志心中忐忑,寝食难安。

    得知胤桢要来上海的消息后,朱延志在绝望中看到了一丝希望,他马上就四处打听这个十四皇子的情况,在得知胤桢是才开府而且还深得圣眷的阿哥后,他就感到自己的转机到了,既然是才开府,那就说明胤桢的底子薄,手下缺人,自己这个四品的知府虽然是小了点,可占有地利,他胤桢不是要在上海建什么远洋舰队嘛,只要能够大力的支持他,自己不就可以傍上这棵大树,你两江总督再牛,能牛得过当红阿哥?

    抱着这个想法,朱延志对胤桢的接待安排极为上心,胤桢哪里知道朱延志的这些想法,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如何在上海大展拳脚,将上海在自己手中发展成亚洲第一大港的念头,他很不喜欢这些官场上的虚礼,草草应付了一番,将几位主要的官员记住之后,便以舟车劳顿为由,早早离席。

    朱延志见胤桢兴致不高,便跟上海知县徐世桢一道将他送到早就安排好了住处——留春园,这是当地一个富绅的别园,不过当两人准备辞别时,胤桢却开口说道,“两位大人,胤桢初到上海,很多事还要仰仗两位。”

    朱延志见是机会,忙道:“能为十四爷效犬马之劳,是下官莫大的福分,十四爷但有所谴,下官即便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他这么一说,徐世桢就郁闷了,合着你这个知府都说的如此露骨,你叫我这个知县怎么开口?这位贝勒爷可是坐镇在上海的,他只好含糊的道:“下官惶恐,为十四爷分忧乃是下官职责所在,十四爷但有所需,尽管吩咐就是,下官必定竭尽所能。”

    胤桢诧异的瞥了朱延志一眼,犬马之劳不是可以乱说的,那是臣子对君王,奴才对主子才可以说的,难道这人想投到自己门下?他来上海之前,可是对江苏的官员特别是松江的官员都做了一番了解,这个朱延志是汉员,正牌子进士出身,一步步从知县升到知府,官声还不错,知府任上也是连着两年报卓异的,也算是久经官场的,不可能说错话,难道出了什么事?

第33章 贪污也是有定例的

    “胤桢来上海为的是建造远洋舰队,地方政务,我不会胡乱插手,两位大人能有这份心思,胤桢甚为欣慰。”胤桢说着话头一转,“徐知县,明日一早,我就要沿江勘察,这几天时间,你安排几个熟悉情况的衙役随同。”

    “下官明白,下官这就回去安排。”徐世桢一揖说道:“禀十四爷,江宁过来五个传教士,说是十四爷你吩咐过来的……。”

    胤桢没想到闵明我的动作那么快,当下便不在意的道:“是有那么回事,你让他们过来吧。”

    徐世桢稍稍犹豫,望了朱延志一眼后,他才应道,“喳。”而后拱手一揖转身离去。

    待徐世桢离开,朱延志才开口道:“十四爷下车伊始,便雷厉风行,着实令下官汗颜,不过,传教士一事,十四爷还是谨慎些为好,早在圣主四年,皇上便有谕令,西洋传教士只限于广州一地活动。”

    还有这事?胤桢一惊,以后来上海的西洋人和传教士肯定是越来越多,要是被有心人弹劾一个‘欺君罔上,抗旨不尊’,虽说眼下没什么,可应景的时候就是一条大罪,“朱大人提醒的甚是。”说着,他满意的看了朱延志一眼,这人不愧是久历官场,自己身边还真需要一个久历官场熟知律法的人,不知道自己收的几个师爷里面有没有这样的人才,一路上急于赶路,还真没时间摸摸他们的底细。

    见胤桢如此虚心,朱延志心里也是一喜,“皇上派十四爷来坐镇上海,实在是松江之福。”

    手边要做的事实在太多,胤桢没工夫他磨蹭,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这些套话就不说了,说说你吧,出了什么事?”

    朱延志没料到胤桢不过三言两语就敏锐的洞察到自己出了事,心里暗自佩服,不愧是从京城里出来的,年纪轻轻就有这等洞察力,他知道自己的事过不了多长时间对方就会知道,既然是想傍上这颗大树,首先就得以诚相待,当下他就“砰”的一下跪了下来。

    胤桢见他下跪,便感觉到事情怕是有点严重,当即便朝外喝道:“达春,散开。”

    “喳。”达春应了一声,手一挥,就带人向外散开警戒。

    “起来说。”胤桢微皱了下眉头。

    朱延志起身坐下后,就将噶礼到江南的所作所为细细说了一遍。

    胤桢来上海前对江苏的官员大致有个了解,一听到噶礼弹劾罢免的竟然是江苏的巡抚,布政使,按察使连带四个道府官员,这七人全部都是汉族官员,这可是江苏合省汉族高官了,噶礼上任伊始,何以就敢如此嚣张跋扈?是他本性如此,还是背后有康熙授意?

    两江是朝廷根本之地,难道康熙想尽用满人控制两江?不可能,康熙没这么短视,这也与他提倡的满汉一体格格不入,最好名声最好面子的他不可能自食其言。不是康熙授意,那就是噶礼的问题了,噶礼初到两江,与巡抚争权也就是所谓的督抚之争,这情况肯定是在所难免的,可寻常督抚之争从没见过这么大的手笔,他噶礼有什么依仗敢横扫江苏官场?

    “看来,侵克钱粮和克扣治河钱粮之事都是确有其事了。”胤桢轻叹着说道。

    “不瞒十四爷。”朱延志不知不觉的跪在了地上,面有羞色的说道:“这几年江苏合省都风调雨顺,无涝无旱,每年下拨的治河钱粮也都一层层的分了,这不是下官手长,也不独江苏如此,实则整个江南都是如此,下官也不过是和光同尘。”

    胤桢原本也知道康熙末年的吏治**,可也没想到竟然**到这个地步了,竟然没一个官员屁股底下是干净的,难怪噶礼有这个胆子横扫江苏官场,半晌,他才恨恨的说道:“和光同尘,好一个和光同尘,这天下将来只怕也就毁于这四个字。”

    听到胤桢这诛心之语,朱延志全身发软的俯伏在地,这些事反正是瞒不过去的,说出来他也不后悔,反而全身有种说不出来的轻松感。

    吏治是篇大文章,吏治**康熙不是没有察觉到,可他为什么不进行整顿?胤桢琢磨不透康熙的想法,心中暗想还是先把舰队建起来,吏治,等待机会再说。这时他突然想到十月的邸报中,康熙下诏免除江苏被灾之淮、扬、徐,山东之兗州,河南之归德明年地丁额赋这一条,这家伙在骗我?

    “你说江苏无灾,那皇上十月下诏免除江苏受灾的淮安、扬州、徐州三府明年的丁赋,是怎么回事?”

    朱延志没想到一句话就露出那么大的漏洞,听到胤桢冰冷的声音,不觉一阵惊恐,不过,事已至此,瞒也瞒不过,他只得一咬牙说道:“淮、扬、徐三府,小灾是有的,可没到免赋的地步,之所以如此上报,不过是以三府的丁赋来填补历任亏空,即便是我们克扣治河钱粮所得的八成,也是用于填补历任亏空的,我们不过从中落的二成好处。”

    历任的亏空?胤桢这下就好奇了,这大清的官员有那么高的觉悟,私下贪贿所得八成去填补前几任的亏空?这可真是天下奇闻。

    见胤桢满脸的不信,朱延志接着说道:“二八开是多年来的定例,这种事在整个江南官场几乎都是公开的,谁都知道这其中的猫腻,只不过没人说穿罢了。”

    胤桢这下算是彻底的无语了,贪污都还有定例,这算不算开历史之先河?他忍不住追问道:“你说的历任亏空是怎么回事?”

    听的胤桢如此一问,朱延志不由一楞,这位小爷原来是不相信这个,他忙解释道:“江南富足,官员们贪墨也不指望公款,所以江南的亏空与其它地方不同,主要是挪用造成的,圣驾南巡和历次兵事挪用是主要亏空原由,这些亏空都是需要逐年填补的。”

    原来如此,康熙六次南巡,两江官员谁不想曲意巴结,不要粉饰太平迎合圣意,反正是花府库的银子,有谁心痛,那银子花得还不象泼水一般,平三藩,征台湾,三征葛尔丹,两打沙俄,哪一次两江不是重灾区,除了正常的赋税,肯定还有临时征调。难怪康熙明知道吏治开始败坏也不愿意整治,原来根子在这上面。

    看来得好好赚几把钱,先帮康熙把南巡的尾帐收拾干净,这吏治才能提上日程,否则就是自触霉头。想到这里,胤桢看了看俯伏在地上的朱延志,这人品德既不好也不差,良吏谈不上,但称的上能吏,只不过是一个站错队的可怜虫,督抚之争的牺牲品,要保他也容易,一个四品官,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可不敲打敲打,最终也难有成就,不过自己身处江南,拉他一把可以拉近自己与江南汉族官员的距离,更有利于自己在上海的开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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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 章 上帝,我没听错吧

    足足过了两盏茶时间,胤桢才冷冷的说道“怎么,现在知道怕了?私分钱粮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怕?”。

    听到胤桢这句话,已经等的完全绝望浑身瘫软的朱延志立马就象打了一针强心针似的,他俯伏在地一连磕了七八个响头,额头登时就磕破了皮,他也不顾流到眉间的血,哽咽着道,“下官从知县一步步到知府,没经历过挫折,此番教训,下官必定铭记终身。”

    “可曾知道‘前令郭琇已死,今来者又一郭琇也’这句话?”胤桢缓缓问道。

    这句话是当朝有‘铁面御史’之称的郭琇在贪贿悔过后说的话,朱延志岂能不记的,郭琇是什么人?官居一品,廉名扬天下,朱延志没想到,胤桢竟然以他来激励自己,不过瞬间,他就醒悟过来,一、二品大臣的升任历来是圣心独裁,十四爷这是,有争储的心?

    若真有那一天,这就是一段君臣际会的佳话,官居一品也不是遥不可及!他顿时只觉的全身热血沸腾,也不顾额头疼痛,“砰砰砰”又连磕了三下,而后立起身朗声道:“十四爷如此看重下官,下官愿以死抱效,死且不惧,何贪财?请十四爷拭目以待,我朝将再出一个郭琇。”

    胤桢也没想到,自己一句话,这朱延志竟然有这么大的反应,当下轻笑道:“好,浪子回头金不换,不过这次的惩罚是免不了的,革职留任吧。”

    只要官还在,其它的一切都是浮云,朱延志强行压抑住内心的喜悦,沉声道,“下官定不会辜负十四爷的期望。”

    “既然有这个决心,就要拿出行动来。”胤桢徐徐说道:“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爷不要两袖清风的清官,爷要的是能够为老百姓谋福利的清官,以后多留意民生,关心民事,民富才国强,回去慢慢琢磨吧。”

    朱延志离去后,胤桢给康熙写了份密折,点明传教士和西洋人在建远洋舰队中的作用,请求允准在上海驻留传教士和西洋人。另外又给八哥胤禩写了封信,把朱延志的情况说明,要他帮忙去吏部打招呼,接着又取出一张自己的名贴,在上面落了朱延志的名字,而后谴一亲卫快马送去江宁总督府,噶礼是八爷党的人,这个面子谅他不敢不卖。

    刚刚忙完,海锋就进来报说,郑清远在外求见。

    郑清远是胤桢派来打前站,抢购地皮的,进来后,他便汇报道,“禀十四爷,奴才在半个月前赶到的上海,在县城城外东北向沿黄浦江而下买了两百亩地,在县城内和其它方向零散买了三十亩,由于买的比较急,所以价钱有点高,一共花了六千两银子。”

    两百亩,十三万平方米?胤桢笑道:“不错,现在先不要买了,等我把咱们的落脚点定下来再说。”

    郑清远还没走,五个传教士后脚就来了。

    胤桢与五人略微交谈,才得知,这五人原来都是应闵明我邀请,前往北京去教书的,半路遇到闵明我的信差,这才转道而来上海的。

    考虑了片刻,胤桢笑道:“不好意思,各位神父,现在情况有了变化,上海马上就将跟广州一样,成为大清国第二个允许外国传教士驻留的港口,而且这里马上将要开建东方最大的造船厂,我需要更多的外国朋友来这里,商人,水手,机械师,各种工匠等,我,大清帝国十四皇子胤桢,对他们的到来将报以最热情的欢迎,希望他们能跟我们一起见证上海的崛起,相信我,十年后,上海将成为东方最大的贸易港口。我现在需要你们去广州去澳门将这个消息散发出去,并为我招募更多人过来,这里,将成为你们的天堂。”

    五个传教士楞了半天,为首的彼得才惊呼道:“上帝,我没听错吧?”

    “我保证,绝对没听错。”胤桢笑道:“对于你们的辛苦,我会付出相应的报酬,这样吧,一年内,所有的匠工和水手,一两银子一个的介绍费,我可以先支付你们每人二十两银子,而且派人陪同随行。”

    说完,不待几个传教士说话,他就转头对郑远清吩咐道:“把手头的事交给海锋,到上海分号去开三千两的会票,带上爷的名贴,再挑二十个人,随同他们去广州澳门,知道该怎么做吧?”

    “奴才明白。”郑清远兴奋的扎了一个千儿,他这个年龄正是喜欢四处乱跑的时候,更何况早就听闻广州的繁华了。

    将几个传教士打发走之后,胤桢又叫过海锋,“爷收的那些人,你让他们都自己写一份履历,必须注明各自的擅长,爱好,举荐人,明天我就要。”

    次日一早,天上微亮,上海知县徐世桢就带了二十多衙役侯在留春园外面,京师早朝上的早,一众大臣们都养成了早起的习惯,谁知道这位十四爷是不是也有早起的习惯,他可不想在胤桢心里留下懒散的印象,只得早早的赶来侯着了。

    没想到,这一侯就足足侯了一个时辰,一直等到辰时五刻(八点多)才见胤桢在一众亲卫的扈从下施然而出,见到侯立在门外的徐世桢,胤桢笑道:“以后无须这么早,我习惯辰时四刻开门办事。你们还没吃早餐吧,我让他们给你们准备了一份,路上吃吧。”

    徐世桢没想到胤桢会如此体恤属下,心头暗喜,看来以后的日子不会太难熬,他忙拱手一揖,“下官代下属们谢过十四爷。”

    胤桢摆摆手道:“昨天忘了提醒你,还需要熟悉黄埔江水位的人员,这可是重中之重。”

    “下官这就谴人去请。”徐世桢恭敬的回道。

    名为勘察建厂地点,实际上胤桢早就胸有成竹,不过他不得不装模做样四处跑跑看看,一天下来,一众人等都累的要死,如此跑了四天,胤桢才初步把地点定了下来,而后他又是查资料又是听取几个资深水员的汇报,在确定黄浦江航道水位均在三丈四尺左右(10米)后,他才最终将地点定了下来,上海东北部距离县城十多公里的沿江地段。

    见胤桢最终定下来的地方没什么民居,徐世桢也松了口气,在征询了胤桢的意见后,他立马就带人开始圈地,足足圈了两百亩的地方。

    胤桢在将地方定下来后,只留下一句,“年后这里就要破土动工。”就摔手不管了,征地拆迁不是他该管的事,想必康熙早就有密旨给这些地方官了。

第35章 呵呵 女主出场了

    眼下已经进入十一月中旬,等他们忙完征地拆迁,也到年关了,想动工最少要待到开年以后,江宁农学院的情况跟上海也是一样,最快也的到明年才能动工,路过江宁的时候,李锦都还没上任呢,况且农学院他也就是挂个督促的名,现阶段,根本不用他操心,将上海各厂草草做了个规划之后,胤桢便闲了下来。

    一得闲,胤桢的心思就又转到了自己的班底上来,京师举荐的四个师爷的履历,他已经看了,四个师爷分别是钱谷、挂号、书启、知客师爷,虽然都用的上,却不是他想要的那种有大局观,熟悉政务,能出谋划策和随时提点自己的那种,一将难求,孰不知一个好的师爷更难求,都说江南是人文荟萃之地,不知道能否挖到自己可意的人才。

    这一日,胤桢装扮成一个举子带着海锋去城里闲逛,上海虽说只是一个县城,却是江南沿海除了广州之外最大的外海商港,其繁华比起江南一般的州府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不是出海贸易期,城外港口停满了海船,城里也是人头攒动,显的热闹无比。

    逛了半天光景,起初的新鲜劲过了,胤桢也就失去了兴头,再繁华它能比的上京师,眼见已是午时,两人便就近寻了间大茶楼,茶楼里甚为热闹,小二在得了两钱银子的打赏后,殷勤的将他二人带到一处靠窗的桌子边。

    才刚一坐下,胤桢就被邻桌的谈话吸引住了,“听说了吗,张元隆放出风声,要建百艘海船呢。”

    “真的假的?那可要上百万两银子呢。”

    “去,上百万算什么,他张元隆光是银窖就有四个。”

    “娘哎,这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咱这些小船队夹在中间,日子可就难过了。”

    “有什么难过不难过的,交钱搭伙呗,谁大跟谁呗。”

    听到这里,胤桢掉过头来问道:“海锋,这个张元隆,你知道吗?”

    “听说过,上海的海商巨富之一,有六十余艘海船,另外还开了数十个洋行(专做外国人生意的店铺)。”海锋说着压低了声音,“听说他跟噶礼有点亲戚关系。”

    “唔。”胤桢不在意的点了点头,这些个巨富海商,谁背后没点关系,只是这人恰巧在这个当口放出要建造百艘海船的风声,是巧合?还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另有所图?哼,敢在我口里夺食,管你背后是谁,我也让你倾家荡产。

    随便用了些茶点,胤桢两人便折回留春园,就在快回到留春园的一条街口,两人遇上了热闹,只见三、四个仆从打扮的汉子正在抓一个少妇,那少妇虽然被拖到在地却兀自挣扎不从,一边嘴里还不停的叫骂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躺在那少妇身边,手舞脚踢的,试图阻止那些个仆从,为主的就是站在旁边的一个三十左右的中年男子,他身后还立有四个大汉,街上也有不少看热闹的,可都离的远远的,看来是惧怕那主子。

    最让胤桢奇怪的却是一个十**岁的少女,正满脸怒色的与那主子在争论,那少女身后是一辆颇为讲究的马车,另有两个健壮的仆从紧张的注视着那少女。

    就这么短短工夫,那几个仆从已经把那少妇制住,一边用麻胡桃塞她嘴一边用绳索捆绑,那个小男孩俯在地上,被一个汉子用脚踩住了背心,却仍然在挣扎叫骂。

    好小子,有种!胤桢顿起爱才之心,不由轻喝一声,“住手。”说着走上前斥责道:“青天白日就敢强抢民女,上海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

    胤桢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威严,为首的中年男子稍楞了一下,见胤桢虽是一副举子打扮,可衣料华贵,气度雍容,身边陪同的海锋却是一副云淡风清的神情,两人身后,更有七、八个精壮汉子在快速的奔过来,他猜不出胤桢的来头,但料想也必定是大家子弟,因此他拱手一揖,从容说道:“她欠债不还,企图逃跑,我自然要抓她,何来强抢民女一说,再说了,我昆山徐家又怎会行那目无王法之事。”

    这人是昆山徐家的三公子,徐兴科,满以为将昆山徐家的名头抬出来,对方会知难而退,哪知道胤桢根本就不理会,见他强词狡辩,心里更是不爽,“欠债还钱固然是天经地道,可我大清律却从没一条说欠债便可以公然在大街上抢人的,抓人捕人那是官府的职责,你昆山徐家能够代表官府,哼,更何况还是越境捕人。”

    昆山徐家别说是在江苏,就是整个江南也是鼎鼎有名,昆山三徐闻名朝野,其中徐乾学历任侍讲学士、内阁学士,左都御史、刑部尚书,曾主持编修《明史》、《大清一统志》、《读礼通考》等书籍,门生故吏遍布江南,别说是上海,就是松江府,徐家也大可横着走。

    徐兴科没料到在抬出自家名号后,对方还是一点面子也不留,他何曾受过这个气,登时一张脸就涨的通红,但胤桢说的在理,他一时间也不好发作,憋了半天才手一扬,喝道,“走,回去。”

    一行人毫无顾忌的抓着那少妇和小孩转身就准备离开。

    先前和徐兴科争论的那个少女见了这种情形不由回头瞪了胤桢一眼,嗔怨道:“现在好了,弄砸了吧?”

    胤桢这才注意到这少女长的极美,肌肤细润如脂,一双星眸微嗔,更衬得娇靥如花,早就听说江南出美女,可也没曾指望遇上这种级别的。

    你少女轻啐了一口,“不是你横插一手,我就用钱将人救下来了。”

    胤桢微笑了一下,明白过来,这少女刚刚是在跟对方谈价钱,不由轻笑道:“你看对方是缺钱的人?”

    “你——。”少女微微一哂,“对方是昆山徐家的人,要救人,唯有从钱着手才是正途。”

    胤桢傲然一笑,“我管他是谁,我既然出面了,他今儿就的把人给我留下来不可。”

    少女哂笑道:“你是北方人?昆山徐家可不是一般的世家,我劝你还是不要强出头的好,”

    胤桢也没料道徐家竟然那么横,在这种情况下还敢带人走,正待发话,海锋凑了上来笑道:“昆山徐家应该是徐乾学的家族。”

    听海锋直呼徐乾学的名字,那少女微微一怔,一双星眸登时亮了起来。

    胤桢点了下头,转身对跟上来的达春道,“先把正主儿给我拿下,别伤着他,其他的敢动手,给我放手打,小心别伤了那娘俩。”

第 36 章 督抚之争

    眼见达春带人上去了,胤桢才回头问少女道:“你跟那娘俩是什么关系,怎么要救她们?”

    少女甜甜一笑,“就许你路见不平,我就不能仗义出手?”

    这女子有点味道,不象是一般的大家闺秀,胤桢微笑道:“你不象江南女子,更象西北的女子,也不对,你应该是糅合了江南和西北女子的优点。”

    “你夸赞人很有新意。”那少女笑着将左脚跺了跺,“西北女子是不是也象我一样,不缠足,不读《女四书》,也不学女红。”她说着回头瞅了一眼,见徐兴科和那几个仆从都已经被制住了,便朝胤桢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今天很开心,谢谢你,十四爷。”说完就转身跳上了马车。

    她认识我?胤桢不由一怔,忙低头看了下自己身上的饰物,没佩带什么暴露身份的东西,她是怎么认出我的?抬头想问,马车已经启动了,他扬声问道:“我怎么不认识你?”

    “刚刚不就认识了吗?”远去的马车只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这女子精灵古怪的,却又叛逆无比,看她的马车就知道不是小户人家的,知道自己身份她也浑没当回事,胤桢心里顿时升起一种亲切的感觉,不觉略感怅然的望着远去的马车,海锋却贼笑着凑上前来,“主子,要不要让人跟着?”

    犹豫了下,胤桢才道:“不用,她不是那种养在深闺中的女子,有缘自然会再见。”

    看到被押过来的徐兴科,胤桢顿时没了兴趣,挥挥手道:“放了他。”

    见徐兴科仍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胤桢没好气的训道:“回去带话给徐骏,就说十四爷现在坐镇上海,让他把家人都给我管好了。”

    徐骏是徐乾学幼子,胤桢自小就认的,一听说眼前这青年人是十四爷,徐兴科吓了一跳,真他.妈出门没看黄历,倒霉透顶了,回去少不了要挨家法,他忙跪下磕头请安。

    “请安就免了,这娘俩欠你多少钱?”胤桢懒洋洋的问道。

    徐兴科背上汗都出来了,喏喏着道:“不多,遇上十四爷是她娘俩的福气,小的哪里还敢要钱。”

    胤桢却是不领情,“别介,就为这两小钱,十四爷领个人情不值,多少,说个数吧。”

    砸巴了下嘴巴,徐兴科才甚为艰难的说道:“回十四爷,就五十两。”

    “给他。”胤桢手一摆,接着又对那小孩招了招手,“不错嘛,有股子胆识,小小年纪就知道回护你娘了,怎么样,愿意跟着十四爷吗?”

    那小孩一双眼睛滴溜溜的看着胤桢,犹豫了阵才跪下说道:“我愿意,可我娘怎么办?”

    胤桢含笑道,“这好办,十四爷府上多的是差事,叫你娘一块去。”

    上海南城,长青园,四十多岁的张元隆悠闲的躺在摇椅上,几个小丫鬟围着给他捶腿按肩,他是上海本地人,也是上海最为富有的巨富商贾之一,手下拥有六十多只商船经常贸易往来于东、西洋及关东等处,在江浙沿海一带还拥有为数不少的洋行,是整个江浙沿海都数的着的大海商。

    今年自打噶礼出任两江总督后,他就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他族弟张令涛是噶礼的女婿,凭借着这层关系,他一出手就给噶礼送了十万两,而噶礼也识趣,用水师战船帮他转运稻米到宁波,今年出海谈季,他光是往南海倒卖稻米就狠赚了一笔,当然,噶礼的那一份他自然是少不了。

    经过这次合作,他也开了眼界,官商联手才是真正的快速致富之道,他深知机遇难求,因此他决定乘着噶礼在两江总督任上,再打造百艘大海船,迅速的扩展自己的实力和势力,

    之所以提前放出风声,一为展示实力,二为震慑上海的其它船队,让一些小船头依附自己。

    张元隆正自在心里展望自己的未来,二管家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老爷,三小姐回来了。”

    娇娇?她不在江宁吗?还没到年关呢,怎么就回来了?张元隆起身将几个丫鬟赶走,才走出大门,才与胤桢分手的少女就一路小跑着进了院子,“爹,我回来了。”

    这少女名叫张梦娇,是张元隆最小的女儿,也是他最为宠爱的一个女儿,自小就聪明伶俐,而且任性,叛逆,从小就抵触江南大家闺秀的教育,琴棋书画之类的她看都不看,却对经史子集之类的特别感兴趣。

    父母与子女之间也是讲究缘分的,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毕竟是有区别的,张元隆从小就特别的宠爱这个幺女,也就由着她惯着她,不仅给她请最好的先生,而且还经常带她出海游历,反正是不缺钱,他张家的女儿也不愁嫁,张梦娇在这种无拘无束的氛围下长大,也就养成了活泼好动的性子,不仅眼界开阔而且多谋善断。

    看到张梦娇毫无规矩的一路小跑而来,张元隆急着问道:“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没什么事吧?”

    “爹——,你女儿能有什么事?”张梦娇鼻子微微一皱,娇嗔道:“人家想您了呗,怎么,爹爹不高兴?”

    “高兴,怎么不高兴,快进屋。”张元隆笑着将女儿让进屋,一边却挥手将下人都赶了出去,他知道,女儿这么早就赶回来,肯定是有事的。

    一进屋,张元隆就数落道,“回来也不知道派人捎个信,这大老远的,你啊,都怪为父从小把你惯坏了。”

    张梦娇笑道,“知道拉,下次不敢拉,知道爹爹疼娇娇。”

    “你啊——。”张元隆笑指着女儿,却是无可奈何。

    “爹,女儿得到消息,江苏巡抚于准,布政使宜思恭,都已经被罢免了。”张梦娇边说边泡了两杯茶,坐下后才道:“新任的江苏巡抚是张伯行,布政使是原苏州知府陈鹏年暂代,圣上已经派户部尚书张鹏翮、内阁学士噶敏图来江南调查宜思恭亏空一案。”

    沉吟了半晌,将这消息完全消化了,张元隆才道,“这是好事啊,说明圣上很看重噶大人,有什么不对吗?”

    “表面看是这样,实则不然。”张梦娇端起茶杯慢慢抿了一口,“虽然于准和宜思恭被罢免,可噶大人参劾的苏州知府陈鹏年却不降反升,暂署布政使,这就耐人寻味了,新任江苏巡抚的这个张伯行,又是个汉族大员,而且很不简单。

第37章 满汉之争?

    女儿从侧面了解到,张伯行为官清廉刚直,而且忠于职守,克勤克俭,有江南第一清官之称,圣上对他也是多次表彰擢升,四十五年,他由江苏按察使升福建巡抚就是圣上亲自擢升提拔的,圣上让他巡抚江苏,是何意图?

    噶大人这次出手太狠,打击面也太宽,一举将两江的汉族官员都得罪完了,此举无异于挑起满汉之争,女儿住在两江总督府这段时间,暗暗留意了下,往来多是满族官员,汉族官员寥寥无几,市井百姓,但凡谈到噶大人,也无不咬牙切齿恨之如骨。

    倘若噶大人为官清廉正直,女儿也不用担心,可偏偏他却贪婪跋扈,他与张伯行之间必起争执,也就是所谓的督抚之争,这可与寻常的督抚之争不同,俨然就是江南的满汉之争,女儿料想,这最后的失败者必定是噶大人。

    爹爹要早做准备,尽量的与噶大人撇清,一切手尾都要料理干净,一则以防池鱼之殃,二则也要防备有人从您这里找到攻讦噶大人的把柄。”

    张元隆听到女儿这番丝丝入扣的分析,心里登时一片冰凉,他这个女儿从小就表现出了惊人的判断能力,这些年来,看人看事极少有走眼的时候,当初把她送到总督族弟那里,一来是让她长长见识,二来也想让她帮着探听消息,当然最主要的原因则是想看看张梦娇能不能攀上高枝。虽说他张家的女儿不愁嫁,可张梦娇高不成低不就的折腾了好些年,今年已经二十一了,她的婚嫁已经成了张元隆最大的心病,偏生她自己一点也不在意。

    张元隆没想到张梦娇从江宁居然带回来这么个坏消息,登时就皱眉思索起来,当时用水师战船偷运稻米,不仅规模大,而且时间长,经手的人也多,这手尾哪能够一一料理干净,如果有人成心追查,那是无论如何也瞒不了的,想到这里,他大感烦闷,本以为是找到了一个靠山,哪里知道却是一座冰山,还是快沉了的那种。

    见张元隆一筹莫展的样子,张梦娇轻声说道:“私卖稻米一事,女儿多少也知道一些情况,要想完全遮掩,不仅棘手,而且事必让噶大人察觉,这事极难善了,但我们也不能束手待毙,总得找出一个两全齐美的法子来,女儿一路上冥思苦想,也未能理出头绪,进了县城,却是找到了一条出路。”

    “哦,什么出路?”张元隆就象是一个溺水之人突然看到一块木板一样,两眼登时放光,“快说来听听。”

    张梦娇轻笑道:“爹爹是走进了死胡同,这件事靠咱们自己的能力很难解决,为何不借助外力,咱们换个靠山,一切不都迎刃而解了?”

    “两江总督都靠不住,还能靠谁?”说到这里,张元隆狐疑的看着张梦娇,“你是说十四皇子?”他接着摇了摇头,“不行,那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找他,咱们张家只怕连渣子都不会剩下。”

    “爹爹怎么对他印象那么差?”张梦娇不解问道。

    “‘四大恒’你知道吧。”张元隆没好气的说道,“‘四大恒’开始是两百多万的本金,那胤桢当初仅仅投了二十万两就将‘四大恒’连骨头带肉吞的连渣都不剩,别看现在‘四大恒’独霸整个大清的票号业,风光不可一世,可原来的东家现在只占了一成的股。

    再有了,这个胤桢现在坐镇上海建造远洋舰队,那种艨瞳巨舰你也见过,可你知道那种艨瞳巨舰一艘就要花多少银子吗?一百万以上,一支舰队少说也得十来艘巨舰吧,另外至少还要五、六十艘稍小点的大型战舰,这得花多少银子?我可是听说了,这笔费用全部是这个胤桢私人掏钱,他哪里来这么多的银子?还不是从我们这些人身上敲,找他,那无异于送羊入虎口。”

    待张元隆气咻咻的说完,张梦娇却是“噗嗤”一声轻笑道,“爹爹,你这可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

    “哦?”张元隆疑惑的看着自己女儿,“难道我听到的消息不实?”

    “也不尽然。”张梦娇忍住笑,正容说道,“江宁最近一段时间,谈论的最多的就是这位十四爷,因为他坐镇上海,所以有关他的话题女儿也格外注意,他吞并‘四大恒’的事也是人们最为津津乐道的,爹爹前面说的没错,可后面爹爹就完全弄错了,‘四大恒’原东家郑世昌现在是只占有一成的股份,可你知道这一成股份值多少吗?

    五百万!而且圣上还赏了他六品顶戴,将他的长房抬入旗籍,现在连带着郑世昌都被说成了传奇商人,江宁已经有说书先生把这件事编成了段子在四处说唱呢。

    另外,江宁现在正准备修建农学院,就是专门教种田务农的官学,也是这个十四爷的主意呢,听说他在京城还办了所义学,专门请传教士教授西洋的学问,这么个人,怎么传到上海就走了样呢?”

    张元隆听的有点不好意思,却仍然说道,“就算是这样,可他建远洋舰队这事可是真的吧,他哪里来那么多的银子?”

    张梦娇微皱了皱眉头,“这事我也不清楚,不过从十四爷做事的风格和手段来看,不至于那么贪婪残暴吧。”

    “哼,自朝廷颁布《整顿规范票号的细则法案》以来,整个江南的票号业都被清理一空,独剩一家‘四大恒’,不知道有多少票号银号血本无归,家破人亡,这算不算贪婪残暴?”

    “烂船还有三斤钉呢,那些票号银号哪家不是赚的盆满钵满的,就是倒闭,又何至于血本无归,家破人亡?再说了,‘四大恒’一家独大有什么不好?最起码出门不要带现银了,而且票号市场现在也规范安全的多,不虑被抢丢失伪造,也不用考虑银子成色问题,更难得的是全国通兑,多少商户拍手叫好呢。”张梦娇微嗔道,“爹爹,女儿一路颠簸,有些乏了,先下去休息。”

    张元隆鄂然的望着张梦娇离去的背影,“老子又是哪里得罪这个宝贝女儿了?”

第38章 被人无视了

    却说胤桢回到留春园后,就将那娘俩叫了过来,虽然是施恩,可来路不明的人,他是不肯留在身边的。那少妇是个精明人,一路上早就想透了,虽然她一时间猜不透这位十四爷的身份,可能让徐家三公子一听到名号就跪下磕头的人,绝对不是一般人,眼下娘俩象浮萍一般飘着,也不是个事,看那十四爷跟自己的孩子也挺投缘的,想来也不至于亏待了孩子,就凭这点,自己这辈子为奴为婢也认了。

    一进屋子,那少妇就领着孩子跪了下来,“民妇田李氏给十四爷磕头了,爷的大恩,我娘俩无以为报,这辈子愿意为奴为婢侍侯爷。”

    “起来说话。”胤桢柔声道,“你跟徐家是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那少妇站起身来,虽然有些拘谨,但说话条理还清晰,很快就说清楚了来龙去脉,她丈夫原是徐家开在上海的一家当铺的伙计,年初经人怂恿从帐房借了五十两跟人合伙做海上生意,不想船在南洋遇了海盗,船货皆毁,血本无归,徐三公子年底来盘帐,原本欠的五十两,却变成了一百五十两,他丈夫被逼迫不过,上吊身亡,徐三公子便要抓她娘俩去抵债。

    胤桢仔细打量了下这少妇,不过二十三、四岁,虽是身着粗布衣杉,却仍能够看出几分姿色,心里暗想,徐家的怕是看上她的姿色,合伙做生意只怕也是个骗局,不过现在已是死无对证,不由暗叹了句红颜祸水,“爷的奴婢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先帮佣吧,给你一两的月例,这孩子倒是挺机灵的,进学了没有?”

    田李氏却被胤桢的话吓了一跳,想做奴婢,都还不够资格,粗使下人都一两的月例,这是什么人家?见他娘发楞,那孩子机灵的开口道:“没上过私塾,不过我爹教过我,识的几个字。”

    见这孩子不仅胆大而且机灵,胤桢很是高兴,笑道:“恩,不错,先好好读书,长大了再给爷出力。”说着,他转过头对海锋道:“咱们自己现在还没办学馆,先给他找个好私塾,别耽搁了孩子。”

    田李氏这才反应过来,知道遇上贵人了,一把拉起孩子跪下一个劲的磕头,却是说不出话来。

    上海知县徐世桢今年三十二岁,汉族,康熙四十四乙酉科进士出身,自打胤桢住进留春园,徐世桢每天早上辰时四刻都要跑来汇报一次拆迁征地的情况,他心里很清楚,眼下这个机遇可是千载难逢,若能得到十四爷的赏识,不说平步青云,至少要少奋斗二十年,因此他每天都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做好份内的每一件事,不敢稍有懈怠。

    这一日,他如往常一般汇报完之后,胤桢却是将他留了下来,笑说道,“江南历来是人文荟萃之地,上海历来都有哪些名人?”

    徐世桢的功课做的很踏实,闻言便道:“上海县的就只有徐光启,前朝的礼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著有《毛诗六贴讲义》《几何原本》《测量法义》《甘薯疏》《勾股义》《泰西水法》《定法平方算数》《农政全书》等著作。如果要把上海周边的县都算上,就还有华亭的徐阶,陈子龙,松江的董其昌等人。”

    徐光启是上海人?这可是个牛人啊,不待徐世桢一个个继续介绍下去,胤桢就问道:“徐光启后人现还在上海吗?”

    “徐光启有五个孙子,近百年来早已向四周繁衍开来,不过现在仍有一支驻留在上海的城南角。”

    “哦,你去换身便装,咱们去拜访一下。”胤桢兴致勃勃的说道。

    对于胤桢和徐世桢的到访,徐氏族长很是冷淡,即便徐世桢点明了胤桢的身份,这位六十多岁的老人也是淡淡的,但在礼节上却半点不肯马虎,胤桢尴尬了半天,猛然想到了一个切入点,“徐老是天主教徒吧,日前,胤桢已经奏请圣上,请允传教士在上海驻留,若是没有意外,上海很快就会继广州之后成为大清第二个允许传教士驻留的港口了。”

    听到这句话,这个徐老眼睛登时一亮,这事市井虽有传言,可自胤桢口中说出,这份量就大不一样了,他颤颤魏魏的站起身来,做势欲跪,“草民代上海所有的天主教徒叩谢贝勒爷了,若是真有这一天,草民死也冥目了。”

    胤桢忙上前一把将他搀扶住,“徐族长不必多礼,西洋传教士的到来,不仅为你们天主教徒带来天主的福音,也为我大清带来了西方的先进文明,我们实不应故步自封,应该拿出海纳百川的气度吸纳西方的先进文化。”

    徐老淡淡的赞了句,“贝勒爷胸襟宽阔,气度恢弘,您坐镇上海实乃上海子民之福。”

    见徐老态度又淡了下来,,胤桢心头火起,却微笑道:“现今圣上正在江宁创建农学院,欲大量培养农学人才以造福百姓,徐阁老是我中华有名的农学大家,胤桢希望徐家后人能继承其遗志,为我中华农业继续做贡献,不知徐老可否推荐一二子弟前去执教?”

    这一句话,吓得徐老后背冷汗都冒了出来,他强自镇定的轻叹道,“此实乃利国利民之盛事,可惜徐家子弟没一人肯定研读农学,实在是有心而无力。”

    胤桢不动声色的接着又道,“海外贸易裕国利民,但也滋生无数海贼祸乱沿海,胤桢现今坐镇上海建造远洋舰队,欲为海贸保驾护航,保境安民,不知道徐家可有研习数学,火器等方面的子弟?”

    见胤桢张口造福百姓,闭口保境安民,一味的步步紧逼,徐老不由恐慌起来,再要推脱,

    只怕他下一句就要问有没有子弟识字了,稍为犹豫,他缓缓的点了点头,“有一个痴迷火器的人才,不过却不是徐家子弟,贝勒爷求贤若渴,草民愿修书一封,举荐他前来,如何?”

    “如此甚好,不知所在何处?可需胤桢派车前去迎接?”虽然嘴里说的热情,可胤桢心里却极为失望,只是不好溢于言表,心里暗想,管他好坏,把姿态做足,就当是千金买马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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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暗中出手

    见胤桢放下身段,摆出一副礼贤下士的姿态,徐老不仅暗道,这家伙翻脸比翻书还快,还是速速将他打发走了事,当下忙笑道,“呵呵,那倒不用,不远,让人带封书信便到,草民这就去写信。”

    这么明显的逐客,胤桢岂能听不出来,当下就起身告辞。出得门来,他仍自疑惑,这徐家是不是有不准后代子孙出仕的祖训,这族长推脱的意味也太明显了嘛。

    徐世桢除了先前几句寒暄,一直是一言不发,倒不是怕簪越,而是被胤桢的话语给吓着了,这位十四爷,左一句阁老,右一句中华,也不知他心里是怎么想的,这话要是换个人说,一旦被举报,不死也的脱层皮。

    而徐老在将他两人送走之后,整个人也宛然虚脱一般瘫坐在椅子上,这位年轻的皇子不简单啊,不就冷淡了点嘛,值得你张口中华,闭口遗志,吓得老夫直冒冷汗,也逼的老夫进退两难,上不欲使祖父蒙羞,下不能使儿孙遭殃,不得不推出孙家子弟以避祸,此实属无奈之举,孙家先祖当年毕竟是被崇祯帝杀的,这么多年了,你们孙家也用不上死效前明。

    这位十四皇子的胸襟气度见识手段都确有过人之处,若是能够得他的赏识,你孙家也有望重显当年的辉煌,老夫这也算是为孙家出了一把力。

    随着张伯行出任江苏巡抚,陈鹏年暂代布政使,两江的督抚之争也暂告一段落,天下太平,上书房的几个大臣也稍感轻松,随着年关的临近,京师内外都呈现出一片祥和的景象。

    然而一则关于十四阿哥胤桢要在江南大肆清理整合海贸船队的消息却开始在京师的一众江南大员间不知不觉的流传了开来。

    海贸巨利,不独江南一带,山东,直隶,奉天等沿海一带都有无数的船队从事海贸,开海二十多年,经过无数次残酷的吞并,现在从事海贸的船队无一不是规模宏大,背景深厚,利益关系盘根错节的庞然大物,并且都有各自的势力范围和固定的航线和贸易对象。

    京师的一众大员,但凡有点家族背景,有点能量的,都与海贸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条消息一传开来,个个都紧张起来,联想到胤桢整合票号业的手段以及他现在坐镇上海独掏腰包打建远洋舰队,还有康熙对他的千般回护的情形,他们就感到一阵阵不安,‘四大恒’独霸票号业的情形若是在海贸船队这一块上演,那将是什么样的后果?光是想想他们就感到万分惊悚,一时间,京城中官员相互走访的频率瞬间上升,快马频频驰出京师。

    京师的这一异常现象自然是避不过康熙的耳目,在弄清楚事情的原委之后,康熙就嗅出了一股阴谋的味道,胤桢只说要建远洋贸易船队,并没说要清理整合现有的海贸船队,散布这消息的人是何居心?这消息一散布开来,不仅提前给胤桢的远洋贸易船队设置了障碍而且也将胤桢推到了所有海商的对立面,对他造船造舰的计划都会产生很大的影响。

    是太子一党嫉妒打击胤桢,还是一众大臣害怕被断了财路?康熙此时无暇做出论断,胤桢在上海才刚刚征地就遇上这种恶劣的局面,不知道他能否应对?

    面对这种局面,康熙一时间也是束手无策,出面避谣那是不可能的,也难说胤桢没有这种想法,想了想,他觉的还是先放一放,一来可以试一试胤桢的应对能力,二来也看看他们还有没有后招。将这一情况以密信的方式通报了胤桢,他也就暂时搁开了手。

    自打从江宁回到上海,张梦娇一直就觉的心绪不宁,父亲不愿意靠向十四爷胤桢,而与噶礼勾结用战船倒卖稻米一事又无法撇清,这让她极其郁闷,虽说眼前没事,可这么大的家业岂能不未雨绸缪,万一噶礼倒台,张家必遭牵连,有道是破家县令,灭门府尹,更何况是牵扯到督抚这一级的争斗。

    思来想去,张梦娇还是不死心,早上给父亲请安之后,她笑问道:“爹爹这几日可曾想出两全其美的法子?”

    见女儿旧话重提,张元隆苦笑道:“娇娇,我明白你的意思,这几日,爹也翻来覆去的想过,爹实在是不甘心啊,我张家能有眼下这个局面,那是经过几代人的打拼,爹可不想落到跟郑世昌一样的下场,与其那样,还不如安心做个富家翁,再说了,咱们张家船队后面也不是没人,徐家,陈家,董家也都是手眼通天的世家,爹跟他们通通气再说。”

    张梦娇嘴角轻轻一撇,“爹爹,徐家,陈家,董家那都已是昨日黄花,您还在翻老黄历,爹爹你想想,近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咱们的地盘、线路被抢了多少?爷爷在世时,这上海哪支船队不是巴巴的求着咱张家,这才多少年光景,咱张家已经快被挤的没有立足之地了,为什么?不就上面没人么,真有噶大人被扳倒的那一天,什么人也靠不住,他们抽身还来不及呢,到时候,想做富家翁也由不得你。”

    被女儿戳中了痛处,张元隆轻叹了口气,无力的挥了挥手,“你先下去,爹再想想。”

    见父亲仍然是不为所动,张梦娇气的一跺脚,转身就离开了院子,回到房间,沉思了半晌,她毅然走出房间,吩咐丫鬟道,“备车,去留春园。”

    留春园每日辰时四刻园门大开,而徐世桢也是雷打不动的准时前来例行汇报,今日,他是满脸喜色,给胤桢请过安见过礼之后,他就开口说道:“禀十四爷,昨日,所有的空地的手续都已经交割完毕,几个村子一时之间却是有些棘手,不过已经跟村民们协商好了,过了元宵,就开始搬迁。”

    “恩,行动不慢。”胤桢微笑着道:“告诉村民,让他们安心过年,在正月内搬迁完毕就行,另外,工地开工需要大量的青壮劳力,工钱四十文一天,愿意来的让他们先报名。”说到这里,他望了徐世桢一眼,才接着道:“在村子里张榜,免的你手下的人从中渔利。”

    听胤桢说地如此直接,徐世桢不由微感汗颜,讪笑着回道:“十四爷虑的甚是,自古便是吏滑如油,都是些雁过拔毛的角色,下官一定严加管束。”

    “吏员确实不好管理,因为他们没有升官的机会。”胤桢看着徐世桢笑了笑,“你也是进士出身,算是饱学之士,回去制定一个针对吏员的奖惩制度,看看能不能从根子上解决这个顽症。”

第40 章 围炉品酒赏美人

    徐世桢心里先是一喜,紧跟着便愁了起来,这无疑是个绝好的机会,却也是一个极大的考验,十四爷出的这个题目大,野心更大,吏治可是遍大文章啊,他躬身一揖,“谢十四爷提点,下官回去便着手此事,不周之处,还望十四爷赐教。”

    待徐世桢退出后,胤桢便让人将万建图叫来,这人四十七岁,汉族,是八哥送来的十二个奴仆中的一个,建筑世家出身,九哥京郊外的庄园便是他负责改建的,放在后世,也是一代大家了。

    万建图来的很快,进门就打千请安,胤桢也没跟他客气,直接拿出自己的规划草图道:“路过江宁的时候,在龙江宝船厂遗址我们足足停留了四天,你应该有不少心得吧,多跟江宁的那几个老船匠探讨探讨,明年正月必须把船厂规划设计出来,这是河边圈地的规划草图,你改改,然后多带些人,用石灰将空地规划出来,再买材料雇人,先将各工地的工棚建起来,一开年将有大批的人手进驻,到时候没地方住可是大问题,每个工棚按一百人的规格建,每个工地先建四、五个,年后再慢慢增加,时间有点紧,多雇点人,不要怕花钱。”

    万建图为难的说道:“主子,不是奴才推委,眼下已进入腊月,临近年关,着实难雇人。”

    “难雇人?加钱,平常一个工是多少?50文吧,加到100文,不要怕花银子。”胤桢不以为意的说道,“工棚必须提早建,否则一开年就是大麻烦,这事不能够耽搁。”

    “是,主子体恤民工,奴才就是过年不休息也要将工棚建好。”

    将事情安排完,胤桢取出纸笔来,开始练字,可练了半晌却静不下心来,将笔一搁,换了身便服推门走了出来,这一出来,才发现天空已经飘起了大片的雪花。

    这一下雪,建工棚的进度又要慢了下来了,胤桢心里更烦,不过,该体贴的还是要体贴,“来人,去通知万建图,给出工的人每人每天加发半斤烧酒。”

    隔壁房间的海锋听见动静,忙走了出来,见了满天的雪花却颇为兴奋,“十四爷,有事?”

    胤桢摇了摇头,接过达春递过来的伞,“没事,感觉有点闷,想出去走走。”

    这大的雪去散步?海锋隐隐猜到胤桢散步的目的,一边快步跟了上去,一边暗笑这主子死要面子活受罪,早知道如此,当初派人跟去不少了这许多的麻烦?

    胤桢撑着伞,迎着满天的风雪兴致勃勃的步出留春园,才出园门,就见一辆熟悉的马车迎面弛来,他的心跳登时加快,目不转睛的盯着这辆马车。

    马车在距离他十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帘子一掀,一道熟悉的倩影敏捷的跳下车来,可不正是那个与众不同的丫头,张梦娇一下车,一双灵动的眼睛就滴溜溜的在胤桢身上转了一圈,嫣然笑道:“十四爷可真是好兴致,这大雪的天,还要出门?”

    胤桢朗笑道:“姑娘兴致也不差,冒雪访友,这可是文人雅好。”

    听到胤桢把自己当朋友,张梦娇心中一喜,嘴上却是说道,“谁说本姑娘是冒雪访友了?”

    “哦,姑娘原来是路过。”胤桢一副恍然的神情,“那就不耽搁姑娘赶路了,就此别过。”说着迈步就走。

    “你——。”张梦娇一跺脚,琼鼻微皱,“这就是十四爷的待友之道?”

    “呵呵,姑娘原来还是冒雪访友。”胤桢微笑道:“即是如此,姑娘请,里面请。”

    张梦娇心思灵动,知道一进留春园,自己便身处客位,处处被动,眼前这大好机会岂能不利用,她眼珠一转,娇笑道,“这大雪的天,去屋里有什意思,我们去城外的‘天然居’吧,那里素雅幽静,酒也极为香醇,江边喝酒赏雪别有一番滋味,不知十四爷可肯屈尊?”

    “好极,围炉品酒赏雪,更有美人相伴,实乃一大快事。”胤桢毫不犹豫,爽快的说道,但背在后面的手却在给海锋和达春打手势,这姑娘的底细他可是一点不清楚,对方却知道自己的身份,有道是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还是小心点的为好。

    海锋转身自去安排,心里对张梦娇也很好奇,这是谁家的丫头,明知十四爷的身份,见面既不请安,也不见礼,话语间还透着一股子平等的味道,看她穿着打扮,言谈举止,不可能是不懂礼节的乡野村姑,而十四爷也没半点不快的神情,真是不明白,就算是王八看绿豆,对上了眼,也不能连基本的礼仪也不顾了啊。

    殊不知胤桢最为欣赏的就是张梦娇这份洒脱不羁不拘小节,跟她在一起,他感觉轻松自在,很是享受这份平等交往的随意。

    ‘天然居’离城不过两、三里,三层高的楼阁矗立在江边显的分外大气,站在三楼,视野开阔,整个黄浦港和上海县城都尽收眼底,乃是上海最负盛名的一座酒楼。

    不多长时间,胤桢和张梦娇便到达‘天然居’,不知道是风雪天的缘故还是达春提前清了场,诺大的‘天然居’里空荡荡的的,不见一个客人,见到胤桢两人出了马车,小二殷勤的迎了上来,“二位老客,快里面请,里面老旺的白碳火,暖烘烘的。”

    张梦娇进的屋来便掏出一张二十两的银票,“掌柜的,三楼我包了,这些随从也给我好好招待。”

    还未待那掌柜的说话,胤桢就一手按住了银票,微笑道:“哪有让你破费的道理,呵护女人是男人应有的风度。”说着,他摸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来,“掌柜的,今儿打徉,全包了,剩下的是封口费,我要听到半句闲话,小心爷拆了你这破楼。”

    这位客官好大的口气,掌柜的吓了一跳,瞥了眼随后跟进来的一众护卫,满肚子的不忿登时化为乌有,脸上瞬间就堆满了笑容,“客官放心,咱们‘天然居’规矩是最严的。”接过银票,他觑了一眼,见是一百两的票额,忙躬身一揖,“谢客官厚赏,楼上请。”直起身来,他便一连声的吩咐伙计们做事,并亲自将两人送上三楼。

    见胤桢如此细心,张梦娇心里一甜,她虽然洒脱,却也在乎名声,落座后,待丫鬟斟了酒,她便挥手将丫鬟赶了出去,然后端起酒杯,“谢十四爷关照,梦娇敬你一杯。”说着一饮而尽。

第41章 厉害的康熙

    梦娇,胤桢这是第一次听到她的名字,见她一口将酒干了,不由吓了一跳,这酒清澈醇香,度数可不低,酒杯虽小,也有一钱的量,照她这种喝法,几杯不就醉了,“你悠着点,我可不想陪着个醉猫在这赏雪。”

    “没事,这酒算什么,关东的烧刀子才叫烈呢。”张梦娇浑不在意的说道。

    胤桢好奇的问道,“你去过关东?”

    “那倒没有,我去东洋日本的时候,在船上就是喝的烧刀子。”张梦娇嫣然笑道:“海上无聊,时日又长,喝酒是最好的消遣。”

    “还去过日本?”胤桢连酒都忘了喝,这时节的大家闺秀基本是大门不迈二门口不出,她竟然去过日本。

    张梦娇头微微一扬,象只骄傲的孔雀,“十六十七那两年,我曾随着爹爹北上日本,南下暹罗(今泰国),可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大家闺秀。”

    “你爹爹是——?”

    “张元隆。”

    张元隆?那个放风要造百艘海船的张元隆?胤桢不由一呆,他竟然是张元隆的女儿?

    张梦娇心思慎密,胤桢的细微神情变化自然逃不过她的眼睛,他爹是上海的海商巨富,胤桢听说过他的名字不希奇,可不应该是这种反应,难道他对自己的父亲印象不好?“十四爷好象对我爹爹深有了解?”

    “呵呵,那倒不是。”胤桢一口将酒干了,放下酒杯才道:“前几日,上海县城有风声,说你父亲准备造大海船百艘,我不过是有点好奇而已,没想到他一介海商竟然能培养出你这么个聪慧活泼的女儿来。”

    “海船不会造了。”张梦娇幽幽的说道,“大厦将倾,自保尚来不及,哪里还有精力扩张。”

    张元隆的靠山不是噶礼吗?现在正如日中天,何来大厦将倾一说,张家难道现在就已经看出噶礼所处的险境了?别人不知,胤桢可是很清楚,这噶礼贪婪跋扈,最终因为康熙五十年的江南科场案被张伯行参倒,可那事距离现在还有一年多,张家凭什么现在就认定噶礼即将倒霉?

    胤桢狐疑的瞅了张梦娇一眼,“你张家的靠山不是噶礼吗?难道另有其人?”

    “没错,是噶礼。”张梦娇轻叹了口气,“难道十四爷认为噶礼能在两江有所作为,而后青云直上?”

    见她将球踢了回来,胤桢岂肯如她所愿,谈到这里,他已经很清楚了,今天张梦娇冒雪而来,肯定是张家遇上了大麻烦,而且肯定是与噶礼有关,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事,让张家这么早就不看好噶礼,奇怪的是张家的家主张元隆为什么不来,却让她一个小女子出面来找自己,是张家的意思还是她自己的意思?

    胤桢亲自为她斟了杯酒,笑着举杯道:“咱们今儿不是说好了来这喝酒赏雪的吗?怎么谈起政事来了,来,干一杯,今儿只谈风雪,不谈其它。”

    见胤桢转移话题,张梦娇秋波微转,一口将酒饮了,起身袅袅的走到窗前,望着满天飞舞的雪花,轻叹道:“这景色真美,只是今年能在这‘自然居’拥炉赏雪,不知明年将会飘零何处?”

    听她大煞风景,胤桢不仅莞尔,“好了,别自怜自叹了,说说这大厦将倾是怎么回事?”

    张梦娇登时笑靥如花的坐回桌旁,给胤桢酒杯斟满,这才从容说道:“难道十四爷看不出两江的督抚之争实际上已隐然成为满汉之争了吗?两江乃是国家的粮赋重地,噶礼妄启争端,以至两江动荡,这种局面实非圣上乐见,圣上对噶礼虽然未置一词,但从张伯行出任江苏巡抚,陈鹏年暂代布政使就可以一窥圣上的态度,张伯行素有清名,圣上多有表彰擢升,圣眷之浓不在噶礼之下,而且他三年前就曾任江苏按察使,在江苏不论人脉还是声望都远不是噶礼可比,圣上这是用张伯行来制约噶礼。

    陈鹏年原是苏州知府,被噶礼以克扣治河钱粮为由参劾,但圣上不仅没罢免他,反而让他暂代布政使,这可是实实在在的打脸,圣上通过这两名官员的任命,不仅安抚了两江的汉族官员也暗中警告了噶礼这个两江总督。”

    听到这里,胤桢心里已是震惊无比,别说是一般官员了,张伯行和陈鹏年任命的邸报,他也看过,却从未想到这里面包含了这么多的意思,康熙的手段固然高明,可能品出这层意思来的人何尝不是大才,自己一直想找一名好的师爷,没想到竟然就在张家,他不仅有些急迫的问道:“这些东西都是谁告诉你的?”

    张梦娇嘴角微微一撇,“小女子虽然不才,却也不屑拾人牙慧,这三个月时间,我就住在江宁的两江总督府,这些东西都是小女子自己分析的。”

    “你——?”胤桢登时张口结舌,怔怔的看着一脸得色的张梦娇。

    “十四爷莫非是不相信?”

    “呃。非是不信,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胤桢不觉有些尴尬,笑了笑又才道,“胤桢自罚一杯,算是陪礼。”说完,举起杯一口干了,放下酒杯他又问道:“想必梦娇自幼便熟读经史子集。”

    梦娇,你可真是自来熟,张梦娇想啐他,却又不忍,心里倒是感觉怪怪的,随口便道:“那是自然,可惜我是个女儿身,要不非夺个状元回来光宗耀祖不可,从小我爷爷就特喜欢给我讲他如何控制船队,如何吞并排挤打击其它船队的故事,长大后,我才知道,爷爷的故事可不仅仅是说他的船队,而是囊括了自古到今所有大型船队的经典。”

    “你爷爷还在吗?”胤桢有点好奇了,这老头子肯定也不是寻常之辈。

    “我十六岁那年就过世了。”张梦娇轻轻的摇了摇头,“小时候最疼我的就是爷爷了。”

    “不好意思。”胤桢见情形不对,马上就转移话题,“你刚才的分析只能够说明噶礼的处境尴尬,为何就此断定大厦将倾呢?”

    张梦娇轻笑道:“我说了那么多,也该十四爷说说了,请问十四爷坐镇上海仅仅只是为了打造远洋舰队吗?”

    “当然,不然我来上海干嘛?”

    张梦娇狡黠的眨了眨眼睛,“可据我所知,这些远洋战舰一艘的造价就不下百万之巨,一支远洋舰队,没个三、四千万怕是拿不下来吧,十四爷有那么多银子?”

第42章 女人是要追的

    虽然已经起心收了这张梦娇,可胤桢眼下也不敢乱说,而且他发现这女子在今天的谈话中一直是在牵着他走,这让他不得不多添了几分小心,正琢磨如何说,张梦娇已是轻笑了起来,“十四爷不用为难,我清楚了。”

    这么厉害?胤桢心里一跳,“你清楚什么了?”

    张梦娇笑的就象一只小狐狸,自得的喝了杯酒,才说道:“我在江宁就听说了不少关于你的事迹,吞并‘四大恒’更是浓墨重彩之篇,都说你一人独吞了八成的股份,可我不这么看,不论是从《整顿规范票号的细则法案》出台还是从‘四大恒’现在独霸大清票号市场的情形来看,你都不可能独吞八成,更别提赏郑世昌六品顶戴了,所以你能够拿到三成就已经是顶天了,三成才一千五百万,就算朝廷再出五百万,你至少还有二千万的缺口,对不对?”

    胤桢是彻底的无语了,郁闷的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张梦娇一楞,然后就象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一下就站了起来,“这就是十四爷所谓的风度?”

    反应有必要那么大?胤桢有些好笑,女人的年龄,果然是不管什么年代都不能随便乱问的啊,他随口调侃道,“我只是看看自己是不是遇上老妖婆了?”

    “你才是老妖婆。”张梦娇掩嘴娇笑道,“不对,是老妖怪。”她突然意识到这话有问题,脸上不由有些发烫,不过,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胤桢既然有那么大的资金缺口,肯定是要想办法筹措的,从他吞并和经营‘四大恒’的手法上来看,他不可能局限于上海一隅之地,两千万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海贸利润惊人,他自然是不会放过的,问题是他会怎样操作?难道他想象‘四大恒’一样,整合整个大清的海贸?天,这是不是太疯狂了?想到这里,她不由瞥了胤桢一眼,这家伙的眼神怎么那么怪?

    胤桢不仅是眼神怪,就连表情也是怪怪的,他感觉自己就象一只猫,在欣赏一只掉进油缸里的老鼠,偏偏这只老鼠还毫无所觉,还在拼命偷油吃。

    胤桢开始是纠结无比,这个女子见多识广,心思缜密,观察细致,博闻强记,思维开阔,又善揣摩人心,稍加磨砺绝对是个难得的师爷,可偏偏却又不守礼教,叛逆无比,仅仅是做师爷,会误了她一生,纳做妾室,礼教的束缚又怕她受不了,自己在京城的四个老婆以后可不都成了她的下饭菜?不过,马上他就决定下来,让她自己选。

    “喂,你在想什么呢?”张梦娇轻声唤道。

    “啊。”胤桢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揩了下嘴角,然后神色一正,肃然说道:“我在想你的出路。”

    我的出路,这家伙想什么呢?纵使张梦娇再聪明,一时间也被胤桢的话给弄糊涂了,她狐疑的盯着胤桢一本正经的样子。

    “你有两条路可供选择。”胤桢正色说道,“一,做我的情人,这个身份的好处在于你这一辈子,都可以无拘无束的生活,我保证不干涉你的自由。第二条路,做我的庶福晋,日后慢慢再找机会把你扶为侧福晋,这个身份,却是有点束缚你的天性,你选哪个?”

    情人?庶福晋?做妾?张梦娇顿时无语,自己是来给张家找条出路,不是来给自己找出路的,先前对胤桢的一点好感立刻就消散的无影无踪,这家伙跟那个强抢民妇的徐家三公子有什么区别,都是一丘之貉,都是自以为是恃强凌弱仗势欺人的东西。

    见张梦娇一脸的苦大仇深,胤桢缓缓说道:“你是我在这个礼教社会见到的最特立独行的人,除了我,没人能容的下你,我会宠你爱你,让你尽量不受礼教束缚,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我能够让你尽情的施展你的才华,你现在的舞台实在是太小了,让我带你去看看这天地有多大,北到日本,南至暹罗,你看到的只是这世界的一个小角。”

    随着胤桢低沉的声音,张梦娇慢慢冷静下来,她自幼饱读经书,加之天赋奇高聪慧过人,以至于眼光特高,别说是一般士子,就是两江的青年才俊,她也没看的上眼的,同时她也清楚,没有哪个世家能够接收她这么一个离经叛道的媳妇,这么些年来,总是高不成低不就,一拖再拖,跟她同一年的闺友,孩子都五岁了,她自己也渐渐的死心。这个胤桢虽然身为皇子,却似乎也不在乎礼教,跟他相处,说不出的轻松,自在,再说,这给自己家族将带来莫大的机遇。

    见张梦娇脸色缓和下来,胤桢继续说道:“不要有什么顾虑,张家那几百万,你十四爷根本就看不上眼,你才是张家的宝贝,在我心里,你比远洋舰队更重要。你还犹豫什么?要自由,我给你,要名份,我同样给你,我还给你足够你施展才华的舞台,你还要什么?”

    张梦娇缓缓的坐了下来,有些忿忿的说道,“我跟你一共才见两次面,你不觉的突兀吗?”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胤桢深情的注视着她,“你也不是俗人,岂不闻倾盖如故,这大雪的天,知道我为什么要出门吗?只是为了能与你偶遇,抛开身份抛开名利,咱们把什么都抛开,扪心自问,与我在一起,你感觉舒畅吗?感到愉悦吗?至少我很享受跟你在一起的感觉,相信自己的感觉,跟着感觉走吧。”

    跟着感觉走,好新颖的说法,张梦娇缓缓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他冒雪出行只是为了能遇上我,这个呆子,不过跟他在一起的感觉还真是舒畅愉悦。

    见了这情形,胤桢站起身来莞尔笑道,“明天我就去府上提亲,先回了。”说着迈步欲走。

    “啊!喂!你等等,人家还没答应呢,你提的哪门子亲?”张梦娇跟着起身,羞红了脸嗔道。

    胤桢佯作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不答应,那我更要去了,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让媒人找你爹去谈。”

    “你无赖。”张梦娇有气无力的骂了一声,而后低声问道:“那我张家的事怎么办?”

    成了,美人师爷到手了,这张梦娇磨练个三、五年,绝对是个难得的师爷,胤桢心中大喜,一转身大马金刀的坐下,“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清楚。”

    张梦娇此时也不藏着掖着,一口气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胤桢听完,呵呵笑道:“看在我老婆份上,这事我就揽下来了。”

    “作死啊你,谁同意嫁你了?”张梦娇薄嗔之后才醒悟过来,这家伙怎么在不知不觉中就抢回了谈话的主动权?

    就在胤桢围炉品酒赏雪逍遥自在时,东南东北沿海却是快骑连连,信使穿梭,十四阿哥胤桢要整合海贸船队的消息犹如插了翅膀一样飞快的扩散开来,各世家、豪门家主,海商巨户大豪纷纷闻风而动,开始紧急碰头,商议应对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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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危机

    回到留春园,胤桢的大好心情马上就被康熙的密信破坏殆尽,密信中,康熙并没多说只是转述了京师的流言。

    胤桢马上就意识到了危险,海商若是要对付自己,他们会怎么做?木材,他们只能够从木材上面卡自己,一旦卡住木材,自己的远洋舰队就将面临无米下锅的困境。

    江苏一带不是没有木材,江宁钟山一带就有丰富的桐油树和棕树,可自己要打造的是一支舰队,还有庞大的远洋贸易船队,仅仅是江苏一带的木材,无论是数量还是种类都远远无法满足。

    是什么人在背后捣鬼?十有**是太.子.党,又是这招釜底抽薪,尼玛的还真是百玩不厌啊,要说对于木材,胤桢还真是两眼一抹黑,就知道东北多,造船一般用什么木材他完全称得上是无知了,他不是没留意这方面的人才,可京师那地方,官多,商人多读书人也多,可就是懂造船的少,不是少而是几乎没有,路过江宁的时候,倒是网罗了一些船匠,可都要年后才来。想了想,他才将海锋唤来,“拿上我的名贴,去张家将张梦娇张姑娘请来。”

    海锋顿觉莫名其妙,不才分手吗?又巴巴的去请?他也不敢多问,忙应了下来。

    海锋还没出门,达春就在门外禀报,“主子,外面有个士子求见,自称是徐老举荐来的。”

    胤桢一听就知道是徐族长推荐的那个火器人才,随口就吩咐,“请他进来。”

    孙长浩此时正心情复杂的徘徊在留春园的大门旁,他是孙元化的五世孙,字子安。孙元化是明末大员,曾任大明右佥都御史、登莱巡抚,是徐光启的学生,也是明末有名的西洋火炮专家,于崇祯五年被崇祯帝冤杀而死,孙家也就此败落,大清一统天下后,孙家怕被报复一度迁出川沙县,天下承平之后,又才重新迁回川沙。

    孙长浩自幼苦读经书,中了秀才之后便不再参加科考,一心研读祖上传下来的各种书籍,后因生活拮据,进入一家花炮作坊研制火药维持生计,而今已是不惑之年,接到徐家族长的来信后,他没感觉多少惶恐,更多的却是兴奋,能够光明正大的摆弄火器,是他此生最大的梦想,虽然他家埋藏有几把各式火铳,可朝廷管制太严,他轻易不敢拿出来,这次的举荐,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难得了。

    孙长浩带着一丝紧张和忐忑走进胤桢的书房,见过礼之后,胤桢很温和的让他坐下,并叫人奉茶,同时也仔细打量着他,这人衣着简朴,身子有些单薄,一张国字脸,一双眼睛明亮有神与他脸上的沧桑格格不入,一双手粗糙不堪,虽然显的有些局促,却并无不安,不由心中暗喜,这家伙怕是有点料,应该是长于务实,当下他就含笑问道:“孙先生原来在哪里高就?”

    听到胤桢问话,孙长浩反而坦然起来,“在一家鞭炮作坊从事火药的配比。”

    原来是个技术员,胤桢来了兴趣,“先生认为火炮的火药应该怎样配比?”

    火药是他强项,孙长浩胸有成竹的回道,“《纪效新书》有载,为硝1两(占75.75%),硫磺1钱4分(占10.6%),柳炭1钱8分(占13.65%),我多次实验,这个配比已经是最好的了,其实同样的配比做出来的火药也是千差万别,我认为根源在于原料的纯度,越纯的原料做出来的火药效果越好。”

    “你会提纯原料?”胤桢有点惊讶了。

    孙长浩平静的说道,“书上都有记载,我也尝试了无数次,效果很好。”

    这是个人才,火药的配比基本是最佳比(这个都应该知道吧,硝75%,硫磺10%,炭15%),难得的是他在这个以模糊著称的时代竟然有了原料纯度的看法,而且还会提纯,不愧是专业技术员出身,到这时胤桢才发觉自己疏忽了,自己的远洋舰队没有自己专门的火药作坊可不成。

    胤桢现在也记不清楚这年头是否已经出现了颗粒火药,只好含糊的问道,‘你们作坊现在制作的火药是粉末的?”

    “不全是,鞭炮用粉末的,花炮用颗粒的。”

    已经有颗粒的了,胤桢暗道,还好没显摆,他接着问道“对于火器,你可有心得?”

    这下孙长浩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都是看的书,没接触过实物,实在是谈不上什么心得。”

    胤桢有些好奇,“你看的是那些书?”

    “《神器谱》、《西法神机》、《火攻挚要》、《军器图说》、《火龙神器阵法》《武备志》等。”孙长浩如数家珍一般一一报道。

    胤桢顿觉郁闷,这些书我大多都没听说过,他哪里来的?他猜测着问道,“祖上传下来的?”

    “是的。”一说出口,孙长浩就觉不妥,脸色顿时有点不自然。

    胤桢是什么人,审讯惯了的,见了这情形,登时就觉奇怪,这里面有什么名堂?祖上,难道他祖上是抗清名人?姓孙的,孙元化?西洋火炮大家孙元化,对,这孙元化是徐光启的学生,《西法神机》就好象是他写的,他一阵兴奋,“没想到你竟然是孙元化的后代,很好。”

    孙长浩听他一口就报出了祖父的大名,登时就感觉有点不安,胤桢见了安慰道,“你无须恐慌,孙大家长于西学,忠心为国,却被崇祯冤杀,着实令人惋惜,罢了,不谈这些心酸事,你实心办差,毋庸多想。”

    见胤桢对祖父颇为推崇,孙长浩登时放下心来,跪叩道,“谢十四爷褒奖。”

    “起来吧。”胤桢暗忖,这人家学渊源,谨慎务实,不好空谈,倒是个可用之才,看他穿着简朴,想是家道早已败落,罢了,就冲孙元化这尊大神,也该好好照拂他的后人,“光有书本见识是不行的,以后多接触实物,多琢磨,不要坠了你祖父的名头,不过,你现在得先帮我把火药作坊建起来,上两千门左右的大炮,二万枝火铳的火药作坊,原料采购也由你负责,我只要最好的火药,另外,你回去试试硝1两五钱,硫磺2钱,柳炭3钱这个配比,看看谁的更好?”

第44 章 造船木材

    孙长浩一时间都呆了,一来就委以自己如此重任,两千门大炮,二万枝火铳的火药作坊,那得多大?硝1两五钱,硫磺2钱,柳炭3钱这个配比难道比我的还好?

    胤桢却是朝外叫道:“海锋。”

    达春在外回道:“主子,完颜少爷去张家了。”

    胤桢轻拍了下额头,自失的笑道,“都忙糊涂了,达春,你通知徐大人,让他陪同孙长浩去挑选建造火药作坊的地方,另外给孙长浩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月例按十两发放,先发三个月银子做安家费,给他配两个随从,再派马鸣作他副手。”

    马鸣是胤桢从工部挖的,是火器方面的人才,汉人,不到三十岁,多加磨练一下,未尝不是个一面之才。

    月薪十两银子!孙长浩吓了一跳,他在鞭炮作坊一个月才八百文,更没想到胤桢能为他考虑的这么周到,登时心头发热,“十四爷如此厚爱,子安无以为报,必定尽心尽力将差事办好。”

    “差事固然要办好,但也要注意身体,日后,爷还指着你出大力呢。”胤桢温言絮语的说着,“火药作坊要远离人群聚集地,要人要钱都只管开口,另外,去把家里安顿好,搬来上海更好,免的两头跑,安家的银子你不要管,爷给你安排。”

    看着一脸潮红的孙长浩跟着达春退了下去。胤桢暗自检讨,怎么一开始就没想到还要建火药作坊呢?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没有?别想起一样又让徐世桢去征一次地,那可就成笑话了。

    造船厂两个、铸造厂、火器厂,炼铁厂、火药作坊、海军学院,恩,能有个被服厂就好了,计划招两万的海军,现在兵勇的号褂可不适合在军舰上穿,每人每年几套的衣服帽子鞋子袜子还有被子,得,这被服厂还真要自己有个,还差什么?

    正在思虑,就听外面禀报,“主子,张姑娘到了。”

    胤桢一喜,几步跨到门口,就见张梦娇一脸似笑非笑的走了过来,便嬉笑着道:“古人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真真是一点都不夸张。”

    张梦娇微嗔道,“少贫嘴,有事说事,这大雪的天,来来回回折腾,你想累死我么?”

    胤桢丝毫不以为意,“呵呵,我这不是急嘛,有些事正要请教,快进来,别冻着。”

    待张梦娇进的屋来,胤桢就开口说道:“我虽说是坐镇上海造船,可在这方面却是个十足的门外汉,各地请的造船大匠,怕是要到开年以后才能够到位,但我现在也不能够坐等,有些事须得先行筹划,别看我手里人多,可在造船一事上,还真没人能说出个子午寅卯来,这不,只好把你这尊大神请来,我想弄明白的是,造船的木材都有那些?一般来自什么地方?”

    张梦娇随意的打量着书房的布置,待胤桢说完,她才哂笑道:“怎么?十四爷也有被人卡住脖子的一天?”

    这女子心思也太慎密了,闻弦歌而知雅意,胤桢早就领教了,“能说说你是怎么想的吗?”

    “这还不简单,才分开就巴巴的叫人来请,开口就问木材,不是担心被人卡住了木材才怪?”张梦娇露出一副不屑的神情,说完又好奇的问道,“你不是把所有的外海船队都给得罪了吧?”

    “我就是想都得罪,也得有这份能耐不是。”胤桢装出一脸的无耐,“叫你姑奶奶行了不,别卖关子了,快说道说道。”

    “去,谁爱做你姑奶奶。”张梦娇轻啐了一下,才正容说道:“造船一般是就地取材,我们南方最主要就是用的杉木,杉木有易加工、耐腐、质地轻软、耐湿等特点,本身就是优良的船舶用材,而最重要的却是格木,又叫铁木,格木木质硬重、强度大、耐虫蚀,自前明以来,大型福船、战舰船体的龙骨、肋骨、舵杆等重要部位都是用格木,你是造大型战舰,其次就是柚木和松木了,柚木重量中等,不易变形、不易磨损、耐腐性、是甲板最理想的木材,松木又有‘万年海底松’之称,强度高、耐磨,不惧水浸,也适合做甲板或者是结构板。楠木、槠木、榆木、槐木一般做梁与枋樯,榆木、榔木、槠木、周木、也可用做舵杆和关门棒,桧木、楸木做橹,桅用直杉木,其它的就无所谓了。”

    我的个乖乖,听她连珠炮一般的报出各种木材的特点和用途,胤桢不由暗自咋舌,不愧是大船商出身的世家子女,这么详细的资料张口即来,不能再拖了,明天就让人上门去提亲,先把名份占住再说。

    张梦娇哪里知道他心里的龌龊心思,兀自说道,“杉木好说,内河,外海都可以来,格木则主要产于两广闽浙台湾,柚木则来自暹罗,缅甸,松木则是直隶及关东的好,至于桧木、楸木、楠木、槠木、榆木、槐木等,在两江湖广两广都有,你欲造一支远洋舰队,大小船只上百,木材的耗费是相当惊人的,内河外海只要断了一条路,你的造舰计划就可能胎死腹中。”

    胎死腹中?爷好不容易才看到海洋帝国的一丝曙光,岂能让它胎死腹中?内河是没问题的,毕竟有那么多宗亲皇族打招呼,那些个外放的奴才可不都是吃素的,问题是外海,可胤桢对海上船队的情况也是一无所知,“内河没问题,问题是外海,外海的贸易船队是什么情形?”

    “海上航行不比内河,小船队一般都是依附在大船队之下的,出海航行,基本上都是成群结队,小船队单独出海,无异于给海盗送钱,你的大宗木材运输,只能依靠大船队。实际上,每个大船队都是由无数有背景的小船队组成,里面的关系也是盘根错节,复杂万分,它们有各自的势力范围,贸易航线、对象和贸易商品,它们之间也是相互排挤打压侵吞,但对外,它们绝对是一致的,所以说大船队无一不是背景深厚的庞然大物。”因为不清楚胤桢的担忧从何而来,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张梦娇说到这里就打住了。

第45章 邬思道的手段

    胤桢轻叹了口气,这实际上也是一种垄断,地方垄断!行业垄断!所谓背景,无非是宗亲皇族、官员和世家,太.子.党这招玩的可真是漂亮,不仅让自己造不成船,还为自己树敌无数,这可不仅仅是釜底抽薪,这是借刀杀人,自己只要敢触及海贸船队,立时便会有无数的官员跳出来,光是唾沫星子就能淹死自己。

    可自己走的是条不归路,远洋舰队必须建,贸易船队也必须建,海洋霸权扩张的黄金机会不能这么白白的错失掉,再浪费十几年,那可真是黄花菜都凉了。

    可该怎么办呢?总不至于一个个大船队的去谈吧,谈不谈的拢先不说,光是一个个的去找去谈,就得拖到猴年马月去,怎么才能够化被动为主动呢?

    张梦娇静静的望着沉思中的胤桢,这个男人笑起来阳光灿烂,沉思起来却厚重沉稳,一动一静之间判若两人,真让人难以琢磨,想到这里,她连忙打住了,是谁有这么大的能量,让所有的海贸船队与他为敌呢?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原因,是不相信我还是怕我担心害怕?这可不是船队之间的争斗,而是高层次的博弈,每一招可都要注定无数人的生死荣辱,想到自己也将加入进去,她不仅有些兴奋起来。

    胤桢此时已经站起身来,脸上露出了阳光般的笑容,张梦娇迎着他的目光,“想到办法了?”

    “那当然,也不看看爷是谁?”胤桢得意的说道:“这些个海商船主为的是利,要治他们,当然要以利诱之,爷这次要让他们翻身的机会。”说完他接着笑道,“你们张家世代海贸,这江海关的情况,你应该清楚吧,给我详细说说。”

    江海关?十四爷什么意思?怎么扯上江海关了?难不成他想用海关来胁迫那些船队?张梦娇心头疑惑,但这事牵扯太大,也不敢多问,她斟酌着说道:“江海关跟其它海关都一样,主要官税有两项,船钞和货税,船钞是按船的大小,货税不过二十抽一,这税率倒是不高,不过,江海关的那些龌龊官吏们巧立名目私设的各种税费就多得惊人了,什么进港费、离港费、停泊费、粮道捐、分头、火耗、验舱、贴写等等,连我都分不清楚,另外受贿纵私也是成风,走私漏税的情况相当的严重。我知道的也就这些了。”

    “有这些足够了。”胤桢笑道,“有你这么一说,我也就心安理得了。”

    腊月初八,腊八节,腊月的第一个节,也是佛成道日,京城里不论是官员还是百姓都忙着熬煮、赠送、品尝腊八粥,并举行庆丰家实,敬神供佛。同时也拉开了春节的序慕,杀年猪、打豆腐、胶制风鱼腊肉,采购年货,“年”的气氛逐渐浓厚。

    雍王府,胤禛在这一天,自是不免要对得力的手下进行慰问,到后花园跑完了东边的佛堂和西边的院落之后,他才来到邬思道的南院,一进屋子,见邬思道在看书,不由笑道:“邬先生,已近年关,该放松放松了。”

    “见过四爷。”邬思道拱手一揖笑道,“树欲静而风不止,怕是还有的忙啊。”

    “哦,十四有动静了?”胤禛脸色登时凝重起来。

    “没有。”邬思道摇了摇头,“不过,应该就在这两天了。”

    胤禛疑惑的问道,“何以见得?”

    “海船在每年的二、三月就开始出海,准备工作在过年期间就开始了。”邬思道说着将手中的书一合,“十四爷应该早在几天前就得到了消息,无米下锅,他岂能不急?朝廷和各地官员在腊月二十便开始封印,一直要到正月二十才开印(呵呵,大家没想到吧,清朝春节放假足足一个月时间,黄金月啊),十四爷等不起,也拖不起,所以他必须赶在封印之前做出反应,也就是这几天了。”

    胤禛点了点头,谨慎的问道,“咱们仅仅只是在京城放出十四要整合海贸船队的风声,邬先生为何就敢如此肯定那些个海商不会给上海运输木材?”

    邬思道笑道,“无他,人性尔,趋利避害乃人之天性,十四爷经营‘四大恒’的手段,天下商人、官员有谁不知?有谁不惧?那些个海贸船主,只要听到风声,哪怕他们只是猜疑,也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大把生意可做,为什么非要做木材生意?”

    胤禛较真道,“可也有专门只做木材生意的船队啊。”

    邬思道不以为意的说道,“这个问题,那些个海商自会去商议的,临时性均一点份额出来给予那些船队,就可免后顾之忧,这笔帐他们自己会算,别看他们平时都是一盘散沙,可关键时刻,会有人出面组织的,那些个大员不可能连这么点眼力和手段都没有,四爷就放宽心吧。”

    “先生果真是算无遗策,咱们只是动动嘴,就弄地十四焦头烂额,呵呵,胤禛佩服。”胤禛说罢轻笑道,“十四现在深的圣眷,是该灭灭他的锐气了。”

    邬思道却不以为甚的轻轻摇了摇头,“不见的,十四爷的举动每每出人意料,咱们不可掉以轻心,看看他出招再说,应该就在这两天时间了。”

    傍晚,养心殿,康熙在忙了一天之后,雷打不动的开始查阅回复各地呈上来的密折,他先翻看了下有没有两江的,两江的督抚之争,胤桢的远洋舰队都是他最近最为关心的事,一翻之下,果然有胤桢的密折。

    拆开密折,他细细的看了起来,一看之下,他双眉就皱了起来,而后才慢慢舒展开来,到最后,嘴角已是露出了笑意,这个老十四,还真是别具一格,好一招变客为主,好一招敲山震虎,最难得的是堂堂正正,颇具大家风范,恩,既有这分才能,上海,可以完全放心了,照这个思路,这远洋贸易船队的股份怕是五十万一分也抢不到手了,朕有四成,那又是二千万,旗民的事,总算可以松口气了,真多亏了这个老十四,四千万啊!朕何时这么富裕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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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弊主介绍:
当一个宅男传越成为康熙帝的十四子爱新觉罗胤祯时,改变的不仅是大清朝的历史,为争夺皇位,胤祯强势出手,强势到康熙和一众王公大臣对他爱恨交加,却欲罢不能,一众皇子对他恨之入骨,却只能强颜欢笑。让我们一起去感受九龙夺嫡的艰辛,初登大宝,自上而下改革的困苦,西伯利亚,阿拉斯加,大洋州,都是我们的!大清弊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清弊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清弊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