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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塞外流云     大清弊主txt下载     大清弊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1章 不听话的没肉吃

    男阿音图吩咐完下属,便将那传话的三等护卫让入客厅,几句话交谈下来,他就弄清楚了,是当今十四皇子恂贝勒胤桢来了,这个主子最近可是风头正盛,他更加不敢怠慢,立刻就吩咐下人做好一应准备工作。

    不到午时,驿站外就隐隐传来一阵雷鸣般的马蹄声,知道是正主儿到了,男阿音图连忙带着一帮子驿丁出门候迎。

    旋即,一群骑兵亲卫就冲到了眼前,却是百余亲卫带着四百余空骑,男阿音图是满人,对马匹是出自天生的喜爱,一见到这群马儿,眼睛就直了,这些个马儿,匹匹可都是万里挑一的好马,他一连声的吩咐驿丁去侍侯马儿,心里却是直打鼓,这位恂贝勒爷的架势可真不小。

    又过了刻把钟,一大群狼狈不堪,摇摇欲坠的人出现在男阿音图的视野之中,另有百余骑紧紧的跟随在这群人后面,随着那群人走近,他的心猛的一紧,这群人虽然一个个狼狈的不成样子,可个个腰间不是系的黄带子就是红带子,他登时就楞在了当场,天呐,京城又出了什么天大的案子,怎么一下子发配流放了这么多的宗室子弟?

    很快,男阿音图就反应过来,不是发配流放,这群宗室子弟虽然一个帽歪衣斜,汗湿重衣,却衣料光鲜,满脸喜色,这到底是唱的那一出?他正兀自发楞,胤桢已是催马上前,扬声喝道:“原地休息两刻钟。”

    听到胤桢发话,这群宗室子弟也不管地上是否干净,立马就躺的躺坐的坐,不料胤桢猛的又喝道:“不准躺,不准坐,都给我原地走动走动。”

    一群人只好又艰难的站起身来,虽然嘴里不敢骂,但在心里,一个不知道把胤桢骂了多少遍,男阿音图此时也回过神来,忙不迭的上前给胤桢磕头请安。胤桢淡淡的吩咐道:“两刻钟后,把准备好的东西再端过来。”

    男阿音图应了一声,转身回去张罗,还没走的几步,就听的一人喊道:“男阿音图,你个狗奴才,瞎了你的狗眼,主子爷在这儿呢,还不过来请安。”

    男阿音图一惊,回头一看,果然是自己的小主子噶尔齐,急忙颠颠的跑过去磕头见礼,“主子爷,奴才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噶尔齐一脸的苦相,“少罗嗦些没用的,快去弄些吃的过来,一早上就喝了点粥,跑了四十里,爷饿的都能吞下一头牛了。”

    足足两刻钟后,男阿音图才带着一众驿丁端着几大盆馒头和几大桶白米粥以及四大桶牛肉汤和四缸咸菜过来。一群早就饿的前心贴后背的宗室子弟看到午餐竟然是这么简陋的东西,登时就面面相觑,中午就吃这玩意?一群人你瞪我,我望你的,竟是谁也没挪步子,有没有搞错?这潞河水马驿中午就只供应这些东西?渐渐的,众人把眼光都投向了噶尔齐,虽然没作声,可那意思实在清楚不过,这驿丞可是你家奴才,就拿这玩意招待主子的?

    噶尔齐心里清楚,这应该是胤桢有意整治他们,可他这面子上也确实挂不住,这苦日子可才开始,要把这帮兄弟们得罪了,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他不得不装模作样的暴喝一声,“男阿音图,你个狗奴才,就拿这些喂猪的来给爷们吃?”

    男阿音图不敢回话,却是哭丧着脸去瞅胤桢,胤桢也没进驿站去吃,他一手拿了个大馒头,一手端了碗牛肉汤,狠狠的咬了一口,吞了下去才斯条慢理的说道,“噶尔齐,你这是在拐着弯儿骂我是猪?”

    噶尔齐这才留意到胤桢正在啃馒头,吓的立刻跪了下来,“院长,标下不敢。”

    “骂都骂了,有什么不敢的?”胤桢语气平淡,却是冲着衍德问道,“噶尔齐是你队上的吧?你们队先到,本是你们吃牛肉的,现在换换,武格那队吃肉,你们吃咸菜。”说完之后,他也不管一众人脸上的怒色、喜色,继续说道:“半个时辰后,继续上路,下午训练任务,还是四十里拉练。”说完,他继续啃他的馒头。

    一听说半个时辰后又是四十里拉练,一群人立刻冲向了馒头,管它什么的,先把肚子填饱再说,更何况胤桢自己也是吃的馒头,谁也不敢再多话,他们心里都清楚,胤桢这是在变着法子想让他们自己主动的离开,可越是这样,就越说明海军有前途,反正是回不去,还不如死赖在胤桢手下呢,熬过这段,也就苦尽甘来,只是他们谁也没想到,这一熬,竟然就熬到了上海。

    四月的北京已经渐渐的热了起来,在经过仔细的勘察和设计之后,胤禩、胤禟、胤誐三人终于从外城开始着手彻底的解决京城脏乱差的环境卫生,垃圾站、公共茅厕、翻修下水沟、栽树等竟是全面展开。

    这种利民惠民的好事自打明朝建都以来都从未有人做过,因此这工程一展开,就引起了京城居民极大的兴趣,与自家息息相关的事,又有谁会不关心呢?消息一传开,就引来了无数居民的围观。

    然而,几天下来,楞是没人知道这万家生佛的大善事是谁做的,那些做事的工匠也不知道这背后的主子是谁。人都是有好奇心的,怎么大的工程,而且又是万人颂扬的大善事,居然不知道是谁做的,这件事比起改造工程更吸引人,不过几天时间,这件事在整个北京城就都传的沸沸扬扬。

    各种猜测自然也是不胫而走,有说是朝廷的,有说是顺天府的,有说是大商家的,总之是有这份财力的基本都猜了个遍,而京城的酒肆茶楼每天都在不断的炮制出新的版本,就在各种纷纷乱乱的猜测中,工程却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这么具有轰动性的新闻自然是很快就传到了康熙的耳中,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胤桢,而后又很快的否决了,胤桢在京城只呆了短短的两天时间,这么大的工程,他没时间去策划,也不可能瞒的住人,稍稍一想,他便吩咐李德全,“去把八阿哥胤禩叫来。”

第62章 狠师爷

    雍亲王府后院,胤禛与邬思道手谈一局,大败,他一边将棋字搅乱,一边闷声问道,“先生对京城这几日的传言可有耳闻?是何看法?”

    邬思道笑而不语,自顾收拾棋子,稍后才说道,“四爷面带忧色,下棋破绽百出,想是已有答案,何须再问思道?”

    胤禛莞尔笑道,‘先生高才,此事胤禛疑是八弟所为,却是苦无破解之法,先生可有妙招?”

    邬思道微微颌首,沉声说道:“此事必是八爷所为,而且后面还有十四爷的影子。”

    胤禛不仅大为惊讶,“还有十四弟的份?”

    “恩。”邬思道点了点头,“外面众说纷纭,传的更是扑朔迷离,显是有人推波助浪,意图混淆视听,目的何在?自然是为了掩盖真实的身份,如此一件泽被民生的大善事,何以要掩饰身份?

    不论是朝廷还是商人,做这种善事,都会大张旗鼓的宣扬,这事可不是几千几万两银子就拿的下来的,朝廷重名,商人重利,岂有不宣扬的?官员就更不可能了,不说没有这份财力,就算是有,这样做又有什么好处?坏处倒是显而易见。平民士绅就更不可能了,没这份财力也没这份组织能力。

    所以说,唯一的可能就只有皇子,皇子做这事的好处,一是邀民二是邀宠,为何要掩饰身份?那是因为怕,怕落的一个邀买人心的罪名。圣上一向正大堂煌,对这种泽被民生的善事自然是喜见乐好,定会大力宣扬表彰,现阶段掩饰身份,一则可避免邀买人心的罪名,二则不过欲擒故纵,先抑后扬罢了。

    有这份财力和能力的皇子,就只能是八爷一党,为什么说后面有十四的影子呢?

    主要是这种匪夷所思的想法,这是一种别具一格的想法,八爷九爷应该想不出来,只有十四爷这种喜欢出人意料又喜与众不同的人才想的出来。十四爷是三月十八进京,与八爷他们聚谈过,而四月初,这工程就开工了,这不是巧合,其次就是财力,这事没个几十万两是难以完成的,最后就是这事的手法,又是堂堂正正的阳谋,这也是十四爷的一惯风格,至于破解,也不是很难。”

    邬思道一口气说到这里,卖关子的毛病又犯了,慢条斯理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的品呷。

    胤禛虽说猜到是老八所为,可哪能象邬思道这般抽丝剥茧的分析,这番话他是听的心悦诚服,暗自庆幸这个人才是在自己手中,若是对手有这么个人才,那可真就要寝食不安了,见邬思道卖关子,他也不催,只是含笑坐等。

    邬思道吊足了胃口才开口说道,“放出一条谣言,便可让对方的工程进展缓慢,甚至是完全停滞报废。”

    “哦?”这可是好办法,胤禛不由身子前倾,“什么谣言?”

    “正所谓财帛动人心,四爷只须放出消息说,前明闯贼李自成在撤离北京时,由于时间匆忙,将大量的金银玉器埋入下水沟之中,即可。”

    这也太离谱了,谁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胤禛迟疑着道,“这消息有人信?”

    “平时自然没人信。”邬思道轻笑道,“可眼下他们翻挖下水沟,又不肯说出背后的正主,就已经令人生疑了,这条谣言一出,四爷再安排几个托儿,说谁谁曾在下水沟捡到过金银玉器,如此一来则由不得他们不信,特别是穷苦百姓。”

    “妙!”胤禛眼睛一亮,如果鼓惑成功,那些翻挖下水沟的工程必然会被百姓阻止,整个京城的下水沟也将被挖的稀烂,到时候再找人弹劾,嘿嘿。

    邬思道却又沉声提醒道,“四爷,此乃下策,下水沟糜烂,必然导致京师骚动,圣上震怒,定然严查,一旦事机不密,后果无法想象。”

    胤禛脸色一暗,转念又是一喜,“先生还有妙策?”

    “这可是要花钱的。”邬思道轻叹了口气,“偌大的京城,关乎民生的大事多了,他们能翻修下水沟,建垃圾站、公共茅厕,四爷和太子难道就不能修整街道,广建学馆,一则获取民心,二则可收揽士子之心,这两样举措,至少能与八爷平分秋色。”

    胤禛眉头一皱,“这倒是良策,可哪里来这么多银子,二哥那里,更是指望不上。”

    乾清宫西暖阁。

    胤禩恭敬的给康熙磕头请安,礼毕,康熙温和的问道:“身子可有起色?”

    胤禩小心的回道,“回皇阿玛,太医说再静养月余便可恢复如初。”

    “恩,病去如抽丝,急噪不得,好好尊医嘱静养。”康熙说着话头一转,“近几日京师是少有的热闹,这垃圾站、公共茅厕、翻修下水沟、栽树等改善京师环境,造福京师民众的举措,可是出自你手?”

    胤禩在进宫的路上就已经料到,康熙突然召见是为这事,自打工程开工,他就早有盘算,老十四既出主意又出钱,这份功劳是抹杀不了的,他也不敢抹杀,否则兄弟们以后怎么看他?谁愿意跟着一个贪功嫉能的主子?更何况他眼下还在府中养病,更不能出这个头。

    “回皇阿玛,这事是十四弟回京时定下的,他还拿出了‘四大恒’的一分股份作为经费,具体的事务是九弟和十弟在操办,儿臣不过是在旁襄赞而已。”

    果真是老十四的手笔,还拿出了‘四大恒’的一分股份,这小子手上一共就只留了四分股份,可真够大方的,一出手就是五十万。康熙也暗自咋舌,不由的追问了一句,“要花这么多银子?”

    胤禩恭敬的回道,“回皇阿玛,十四弟说,这事不仅关乎民生也关乎我们自身的安危,京城干净了就不容易滋生瘟疫,既然是要做,就要做的尽善尽美,不能坠了皇家的脸面,而且他还说了,有剩余的钱,就整修街道。”

    这脾性,倒跟自己有些相似,康熙颇为欣慰的想到,原本以为只是民生问题,没想到竟然还牵扯到预防瘟疫,这可就是政务了,难为老十四看的远,看的透彻,想的周到。联想到最近关于老十四的密报,他不仅又有些好笑,这家伙居然带着一帮宗室子弟一路步行到了徐州,还真是有些操蛋。想到这里,康熙也就轻松起来,微笑道,“如此一件利国利民的善举,为何你们要刻意的隐瞒?”

第63章 老八解冻

    见康熙开了笑颜,胤禩也略感放松,反正是卖老十四的人情,干脆就卖大点,“这也是十四弟的主意,他说等工程进展顺利,稍有成就,再呈报皇阿玛,由皇阿玛出面主持这件善举。”

    “恩,难得老十四有这份孝心。”康熙心里大为熨贴,稍稍沉吟,他才道:“有这份孝心,朕就知足了,这件事是北京城建都以来未有之创举,不仅关乎京城民生,也是朝廷一大政务,先在京城试试,如是效果良好,可在全国推行。这事也不必再藏着掖着,胤禩,这件由你来掌总,朕再从内帑拨十万两银子,把街道也修整一下,这京城的整改,就先从干净整洁入手。”

    “儿臣尊旨。”胤禩心里大喜,听皇阿玛的意思,竟是要大力整改京师,并且是以自己掌总,这可是一个积极的信号,自打百官公推太子的事发生后,他一直就被康熙不冷不热的晾着,以至不得不称病在家暂避风头,这次能被皇阿玛重新关注起用,可真是多亏了老十四这个主意。

    胤禩满心欢喜的回到府中,还未坐稳,老九胤禟就风风火火的找上门来,一见胤禩就急急说道,“八哥,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放出谣言,竟然说当年李自成出京时,把很多带不走的金银玉器埋进了下水沟。现在,整个京城都轰动了,百姓们不仅阻止继续开挖下水沟,而且开始疯狂的四处乱挖下水沟,这可如何是好?”

    胤禩却是好整以暇的说道:“不要慌,坐,先喝杯茶再说。”

    “都火烧眉毛了,还喝什么茶。”胤禟一屁股坐下,“八哥,得赶紧的想个法子,这样子下去,半天时间,整个京师的下水沟都会挖的稀烂,再被那些龌龊官员一弹劾,别说功了,不被怪罪就是万幸了。”

    “呵呵,不要急。”胤禩笑道,“我刚从宫里回来。”说着就把康熙召见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恭喜八哥,总算是守的云开见月明了。”胤禟一听完就欣喜的说道,“既然如此,我这就去顺天府,让他们出榜公告,谁再敢乱挖,都给我抓起来,非得狠狠整治一下这帮子刁民。”

    “不可,九弟。”胤禩连忙阻止道,“这本就是一大善事,万不可卤莽,招起民怨,让顺天府出榜公告,派衙役出面解说,再通知五城兵马司,让他们协助,不许抓人,驱散就成,另外要说清楚,这是政务,是由皇阿玛牵头的政务,皇阿玛可是出了十万内帑银的。”

    京师的骚乱在顺天府衙役和五城兵马司兵丁的联合威压下,很快就消散于无形,随着告示的张贴,人们才知道这是康熙爷的一大善政,京师马上就恢复了平静。

    消息传到雍王府后花园,胤禛不由投向邬思道一个探询的眼光,邬思道沉吟着道:“圣上既然掺和了进来,那就只能顺势而为了。”

    又是顺势而为?胤禛一楞,这次又是怎么个顺法?

    邬思道这次没卖关子,接着就道:“圣上既然是调拨的十万内帑银,就说明这事圣上不想让朝廷插手,不知道圣上是想成全八爷还是想成全十四爷,这且不管它,十万内帑银,不是个小数目,京师这次怕是要大整改。”

    稍稍想了下,他才继续道:“四爷现在最好是能够为这次的整改捐个五千到一万的银子。”

    捐银子给老八?什么意思?胤禛登时大为不解,那可是自己的死对头,给他捐银子,让他去出风头,捞政绩?但他素知邬思道不会信口开河,便顺着这条思路去想,可想来想去也没发现自己能有什么好处,这样做了反倒还要被一众兄弟和大臣埋怨。

    “邬先生,这事我想不明白,还请先生点拨。”

    “四爷,不是做每件事都能够收到立杆见影的效果的。”邬思道放缓了语气说道,“争储位其实就是争圣心,圣上现在对四爷是什么印象?思道不清楚,四爷怕是也糊涂,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四爷目前还不是圣上心目中理想的储君人选,圣上心目中现在有没有理想的储君人选呢?以思道看来,现在还没有。”

    胤禛心里猛的一跳,迟疑着说道,“皇上现在对皇太子可是信任有加,上一本准一本,而且天天都招太子谈话,从宫中传出的消息也说两人在一起是相谈甚欢,先生为何敢如此断言?”

    “这些都是表象。”邬思道从容的说道,“四爷不可动摇,太子在私底下的小动作,你能看得见,圣上应该也看的见,相谈甚欢?不过是做戏罢了。”

    沉吟了半晌,邬思道才接着说道:“四爷现在无须去理会太子的事,你现在要做的事,就是在圣上心里不断的留下好印象,要想改变你在圣上心目中的印象,不是一两件事就能够做得到的,正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四爷需一点一滴的博取圣上好感,日积月累才终能有所成,。

    这次主动带头捐款,就是一次机会,圣上想对你不留意都不行,你一捐款,其他皇子不管愿不愿意,都得跟着捐,皇子们捐了,大臣也得跟着捐,最后,收得一大笔捐款的圣上,只会记的四爷您,你说你有好处没?其次,你们这么一捐款,无形中就分薄了八爷的声势和功劳。”

    胤禛仍是犹豫着道,“这好处是有了,可我不也成了一众兄弟和大臣嫉恨的对象?老八在收买人心,而我却在得罪人。”

    “其他人是否嫉恨你无所谓,只要圣上不恨你就成,笼络人心您不是八爷的对手,再说,圣上最恨结党营私,四爷不如反其道而行之,做个孤臣,或许更受圣上待见。”说道这里,邬思道轻抚长须,“当年百官公推八爷尚且不成,而今百官嫉恨四爷又有何妨?立储不比寻常政务,全在圣上一念之间。”

    次日早朝,在快要散朝的时候,胤禛才站了出来,“禀皇阿玛,八弟九弟十弟十四弟关心民情,为解京师民众疾苦出资兴建垃圾站,翻修下水沟等,儿臣身为兄长,着实羞愧,现愿意捐助八弟他们一万两现银以略表心意,望皇阿玛允准。”

第64章 失算了

    胤禛这话一出,皇太子胤礽心里就是一惊,老四这是什么意思?抢功?可为什么不先跟我通气?这不是拆我的台吗?可不能让一众大臣看出什么端倪,他见机极快,立即也就奏道,“皇阿玛,四弟所言,亦是我等兄弟的心声,儿臣愿意捐两万现银资助八弟他们。”

    太子和老四这一唱一和,一众皇子和大臣都以为他们是早有默契,登时都是一惊,捐银子?难道是皇上的授意?难怪皇上没让朝廷出钱,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一个个心里顿时就各自打着小算盘,想借机表现的就在心里盘算捐多少出合适,更多的则是打算先观望,自然也少不了暗自跳脚骂.娘的,站在前面的自然不敢乱动,只能在心里暗自嘀咕,站在后面的大臣,则打眼色,做小动作暗示,一时间忙不不停。

    老九老十倒是无所谓,老八却是暗笑,想分功劳?光是老十四和皇阿玛两人的银子就是六十万了,你们能捐多少?银子少了,你分不去,银子多了,正好把事情做大做漂亮一点,大头还是我们的。

    老三跟十三与太子是一党的,这种情况当然得力挺,老三是亲王,自然是与老四看齐,虽然肉痛,可还是咬牙报了一万两。十三虽然没有爵位,可他知道,这捐出去的银子不用他掏腰包,四哥会补贴他的,但也不能报一万两,那是亲王的标准,所以他就报了五千两。

    不参与党争的老五老七老十二等三个皇子却就差点破口大骂了,五千两!这是两年的俸银啊!早知道这样,真该请病假的。你们两党争权夺利,咱们不掺和,可不要拉我们下水,瞟了眼几个已经是跃跃欲试的大臣,三兄弟众是万般不愿,但也不得不都捏着鼻子认捐了五千两。

    一见老五老七老十二认了捐,一众大臣就憋不住了,佟国维见了这情形,也以为是康熙的授意,他身为上书房大臣之首,又是八阿哥的坚定支持者,这个时候自然要起到表率作用,所以老十二的话一落音,他就站了出来,认捐三千两现银。

    见佟国维表了态,原本存着观望之心,也知道躲不过去了,既然是要捐,那自然就要捐出个高姿态来,瞬间,一大群太子.党、八爷党的大臣们纷纷站了出来,满大殿就只听的,‘奴才捐三千两,微臣捐二千五百两,’的声音,整个朝堂一时间是热闹非凡,记注官纵是下笔如飞,也难以一一清楚记录下来。

    这个认捐踊跃的程度着实让康熙吃惊,又不是买股份,用得着这么积极?看来都蛮有钱的嘛,下次非得狠狠盘剥你们一次,这次就算了,有老十四的五十万垫底,犯不着让你们来沾光。

    轻咳了一声,待朝堂安静下来,康熙才说道:“此次整治京师的卫生环境是十四皇子胤桢提议并首捐五十万两,八皇子、九皇子、十皇子负责具体事宜,朕另外拨了十万两内帑整修街道,着八皇子胤禩一并负责,其余几个皇子既是有这分为国为民的心意,朕就允了,诸位大臣就不必要再认捐了。”

    一听说仅是十四皇子一人就捐了五十万两,一众大臣不由倒抽了口冷气,难怪不用我们捐了,有这个千万富翁出手,还担心没钱?不少大臣是暗暗的松了口气,也有不少因为失去了表忠心的机会而暗自叹气。

    几个捐钱的皇子则恨不得跳出来暴打胤禛一顿,尼玛的钱多的没地方花了,你就学学老十四啊,捐个一万两算什么,还累的我们跟着捐,两年的俸银啊,我们可没老十四那个敛钱的本事。

    皇太子胤礽虽然一脸的波澜不惊,心里却是也恨不得一脚踹死这个自作主张的老四,两万银子一眨眼就打了水漂,他现在可是处处缺钱,都恨不得去抢‘四大恒’了。

    胤禛则是极度郁闷,邬思道预计的是不错,情形也完全跟他预料的一样,可你既然想到了是老十四出的主意,怎么就想不到老十四会捐钱,而且一捐就是五十万?这下好了,白白得罪了一帮子兄弟不说,还扔出去一万五千两银子,散朝了怎么跟太子和几个兄弟交待?这冤大头当的。

    最高兴的就数胤禩三兄弟了,怎一个乐字了得。

    榴花角黍斗时新,今日谁家酒不樽。堪笑江湖阻风客,却随蒿叶上朱门。五月初五,端午节,上海县城家家户户都忙于吃粽子,挂戴蒲艾,饮雄黄酒,吃五毒饼,身佩香囊洗浴,赛龙舟,接女儿回家。

    张梦娇却没回娘家,昨天她就接到了胤桢亲卫的快马传报,今日午时,胤桢将赶到上海。俗语说小别胜新婚,她可是新婚加小别,一大早她就起来,沐浴之后便开始精心的装扮自己,衣裙更是换了一套又一套,只到巳时过了她才赶出城,到官道上去迎接。

    出了西门,赶到接官亭,此时的接官亭里已经是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本来按说胤桢到上海,当地官员缙绅至少要远接出三十里,但胤桢发话说不必远迎,他们这才决定在离城不过两里的接官亭迎接。

    胤桢还没到,这群人却看到留春园特制的马车驶了过来,马车里面坐的谁,他们自然都清楚,一个个登时都有些茫然失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张梦娇虽然不过是庶福晋的身份,可在上海,她却是胤桢唯一的一个福晋,娶她那天,胤桢更是大张旗鼓的招摇过市,谁都知道她深受胤桢的宠爱,这可难煞了一众人等,不过去见礼吧,说不过去,过去见礼吧,又于礼不合。

    朱延志毕竟是久历官场,连忙独自迎了上去,离马车几步就行礼请安,张梦娇最烦的就是这些繁文缛节,淡淡的道了声“免礼。”就掀开车帘要下车,朱延志吓了一跳,连忙委婉的说道:“禀福晋,外面人多眼杂,福晋还是坐在车中安全点。”

    人多眼杂?这个死胤桢,还以为他就只通知了自己等几个亲近的,怎得来了这么多人?张梦娇不觉稍感犹豫,就此回去,她却是想也没想,当下便道:“坐在车中有什么意思,朱大人,你去吩咐他们,不须过来见礼就是。”

    外面都是谣传胤桢这位福晋最是离经叛道,朱延志今儿个算是领教了,也不敢再多说,急忙过去传话,一众官员缙绅听到这话不由都松了口气,张元隆却是毫无顾忌,带着四个儿子过去请安,陪着张梦娇拉家常。

第65章 戴梓

    午时不到,闷雷般的马蹄声就轰轰的传了过来,胤桢一行六百余骑转瞬便驰到接官亭,一众迎接的官员缙绅纷纷跪请圣安,胤桢老远就已经注意到了张梦娇,见她居然跑来迎接,心里又是好笑,又是亲切,这个老婆果然是与众不同,待见礼完毕,他就朝张梦娇招了招手,叫她过来,既然来了,也没必要遮遮掩掩,索性大大方方的让上海一众官员缙绅见见礼。

    而一众官员缙绅见了这情形心里都是大呼吃不消,这位十四皇子恂贝勒胤桢似乎比他那位福晋更离谱,你小两口再恩爱,也不至于如此不顾场合啊,等我们走了,你小两口想怎么亲热都行,何至于当着我们的面大秀特秀。

    郁闷归郁闷,在张梦娇给胤桢见过礼起身后,一众官员缙绅不得不给张梦娇请安见礼,他们还没起身,就听的一阵整齐划一的声音响起,却是胤桢身后的四百余骑下马给张梦娇请安,那动作整齐的就跟一个人似的,直看的众人暗自咋舌,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这些亲卫身上。

    这些亲卫衣着光鲜,马匹也都高大神俊,朱延志身为两江的知府,他的见识比这些缙绅不知高了多少,一下就留意到了有一半的的人腰间不是系着黄带子就是红带子,心里登时就是一惊,这些可都是宗室子弟,一下来了二百多人,看他们的神情和动作似是对胤桢尊敬无比,难道都是海军学院的?天,这是什么海军学院,贵族海军学院?皇家海军学院?

    白理华作为上海传教士的分会长也在迎接之列,见到这情形不由暗自感叹,难怪当年蒙古铁骑能够横扫欧洲,东方的骑兵果然是军容严整,名不虚传。

    知道胤桢不喜官场应酬,朱延志也就没有搞接风洗尘那套,胤桢跟一众官员缙绅稍稍应酬了一番便即回到留春园,洗漱出来,海锋就凑了上来请安见礼。

    胤桢笑道:“这么急,可是遇上棘手的事了?”

    “托主子福,上海现在一切都是井井有条。”海锋笑着回道,“戴梓早已经到了上海,听说主子回来了,一定要来磕头请安,已经候了半天了。”

    “哦,总算是来了。”胤桢笑道,“让他进来。”

    戴梓是带着四个儿子一起来的,这几个月来,他一直就在琢磨,海锋第一次带信给他,就把胤桢准备私下接他一家回上海的原话附在了信上,而且胤桢又是送银子又是着人上下打点,免除他一家的劳役之苦,他当时就激动万分,看到了回故乡的希望,果然,不到半年时间,他就接到旨意,着发往上海在十四皇子胤桢手下效力。

    他坎坷一生,成也火器,败也火器,知道此次回上海必然也是因为火器,到上海一看,果然如此,联想到康熙卸磨杀驴的手段,他就不寒而栗,暗下决心一定要抱牢胤桢的大腿,他一把年纪,可再经不住折腾了。

    一进门戴梓也不说话,带着四个儿子跪下就一连磕了几个头,胤桢忙起身搀扶,“来了就好,快起身,都免了。”

    戴梓勉强起身之后又躬身长揖,“十四爷大恩大德,我戴家上下百余口永世难忘,此生能生归故里,余愿以足,戴梓愿率全家投入门下,世代为奴。”

    世代为奴,那可就是包衣奴才了,胤桢稍想了一下,就明白了戴梓的心思,他一家本就是流放辽东,发与披甲人为奴,康熙的圣旨是把他一家转发到自己门下,仍然是奴才的身份,他愿意做包衣奴才,一是感恩,二也是怕再被流放辽东。

    想到象他这等人才竟然沦落到这步田地,胤桢也是唏嘘不已,本待好言宽慰他几句,转念一想,这等火器人才也唯有在自己手下才有施展才华的空间,便也不矫情,点了下头说道,“把你的长孙一脉迁回杭州繁衍生息,其他的就跟着爷,爷断不会再委屈了戴家子弟。”

    戴梓几经沉浮,历尽坎坷,一听这话,就知道胤桢这是为他戴家家族繁衍解除后顾之忧,登时就感激万分,毫不犹豫的带着四个儿子大礼参拜认主。

    待戴梓起身,胤桢才问道:“一路南下可还顺利?”

    “回主子话。”戴梓躬身一揖,“接到圣上的旨意时,关东已降大雪,无法成行,一直等到开春,奴才一家才乘海船南下,一路很是顺利,前来迎接的人也照顾的很是周到,奴才谢主子大恩。”

    胤桢微微皱了下眉头,知道他受打击太大,已经养成了谨小慎为的性格,当下也不罗嗦,直接说道,“你一身所长,即是机械和火器,爷手下的铸造厂和火器厂的技术指导一并由你负责,另外,关于火器火炮,爷也有些心得,这火铳枪管内可以刻画线膛,不知道火炮能不能也刻画线膛,这事你回去试试。”

    一听到火炮刻画线膛,戴梓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这完全应该可行,怎么以前就没想到过这个问题,我回去就试试看,哪里有火炮?”

    胤桢见一说到火器,戴梓就连上下尊婢的礼节都忘了,不由暗笑,这也是个科研狂人,当下笑道,“你回去试试,有了进展马上通知我,火跑我现在可没有,不过有铁有工匠,你自己铸造,注意安全就是。”

    待戴梓走后,他才对海锋道:“你把戴家的子弟都摸摸底,按他们的兴趣爱好加意培养,没特长的都编入我的亲卫。”

    “奴才代戴家谢爷的隆恩。”海锋一听兴奋的脸都红了,戴家这一下可要翻身了。

    海锋一出门,张梦娇就有些扭捏着走了进来。

    胤桢笑嘻嘻的说道:“怎么?想爷了?现在可不是时候。晚上爷再好好怜惜你。”

    “作死啊你。”张梦娇一张脸登时就飞上两朵红云,轻啐道:“你们男人就没一个正经的。”

    “跟自己老婆都正经的,那还叫男人?”胤桢嬉笑着就凑上前来。

    张梦娇慌的连连摆手告饶,“爷,晚上,好不?我可是来说正事的。”

第66章 关系网

    听说有正事,胤桢笑着坐了回去,张梦娇小心的在他前面坐下,清了清嗓子才说道,“爷从二月底走的,五月才回来,我手上的邸报已经厚厚一叠了,我大致的整理了一下,将有用的都剔了出来,爷先看看。”说着递过一张纸来。

    胤桢接过一看,竟然是一连串的官员任命:

    三月二十二,户部侍郎能泰,前为四川巡抚不能严加检束训诫属员,使民困苦属,其下文武官员无一善者,如此之人,若仍留为侍郎、何以明赏罚,示劝惩?着将能泰革去侍郎。

    四川布政使卞永式,居官尤劣着解任。江西按察使吴存礼,着升为四川布政使。甘肃巡抚舒图,办事无能,极其糊涂,着解任。甘肃按察使鄂奇,居官颇优,着升为甘肃巡抚。

    三月二十八,右翼前锋统领公海金,为领侍卫内大臣。

    四月初七,升大理寺卿塔进泰为户部右侍郎。升内阁学士仇兆鳌为吏部右侍郎。以原任詹事陈元龙,为翰林院掌院学士,兼礼部侍郎。调兵部尚书萧永藻,为吏部尚书。升监察御史巴袭,为甘肃按察使司按察使。升郎中保住为内务府总管。

    四月十二,升广西右江道张圣佐,为江西按察使司按察使。升光禄寺卿那汉泰为通政使司通政使仍兼光禄寺卿。升大理寺少卿吴一蜚为光禄寺卿。

    四月十五,调工部尚书王掞为兵部尚书。升左通政绰奇,为大理寺卿。

    其他的官员调任,胤桢不太在意,他就留意到两人,海金,为领侍卫内大臣,王掞,为兵部尚书,他用指甲在这两人的名字下划了划。

    张梦娇伸过头来看了看,有些好奇的问道:“这领侍卫内大臣是什么职务?”

    听得这一问,胤桢不由哑然失笑,这些职务,别说她一民间女子,就是一般士子和低级官员怕是也不清楚,他耐心的解说道:“皇宫和皇上的警卫,你知道吗?我大清入关以后把八旗兵分为禁旅八旗和驻防八旗,驻防八旗分驻全国各地,禁旅八旗就驻扎京师。禁旅八旗又分为郎卫和兵卫。

    郎卫,即皇上的近身、贴身警卫,包括侍卫处和亲军营等,其成员都是满、蒙八旗中选拔的精锐人员。侍卫处设领侍卫内大臣,正一品,内大臣,从一品,各六人,掌、统率由上三旗也就是镶黄、正黄、正白三旗的子弟组成的侍卫亲军,翊卫扈从,在武职中品级最高,原则上是每旗两人。

    侍卫处所辖侍卫,一等侍卫六十人均正三品,二等侍卫一百五十人均正四品,三等侍卫二百七十人,均正五品,蓝翊侍卫九百人均正六品,以及四等侍卫、汉侍卫、亲军校等,这些人都是自上三旗中挑选。

    领侍卫内大臣的职责是挑选侍卫、亲军,训练弓马骑射等技艺,侍卫的考核升降,日常的宿卫值班,朝会、御门听政得列侍,皇帝出巡时随扈守卫等等。

    而在皇帝身边日常侍从、值宿的侍卫,则称御前侍卫、御前行走,稍次一级的是乾清门侍卫、乾清门行走,这类高级侍从的首领称为御前大臣,御前大臣,一般在宗室王公大臣内特简兼充,掌乾清门侍卫司员诸务,实际即统辖内廷事务,其职责是在内廷侍值、常日侍直于皇上左右,并兼管奏事处事务,稽查官员出入,带领被引见的官员入殿,逢皇上出宫巡幸,与领侍卫内大臣任后扈大臣。”

    “恩,我明白了。”张梦娇点了点头,“这个王掞又是怎么回事?”

    胤桢轻笑道,“呵呵,这人是太子的死党,他的消息以后要多加留意。”

    张梦娇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两江总督噶礼和江苏巡抚张伯行这两人又是哪一党的?”

    “这个就不好说了。”胤桢喝了口茶,才道,“噶礼,这人与三阿哥,九阿哥都有姻亲关系,他与三哥胤祉的岳父朋春,九哥胤禟的岳父齐什,都是清初五大臣之一何和哩的曾孙,他平素与太子、三阿哥和八阿哥、九阿哥都有往来,这人绝对不是中立派,他是玉在椟中求善价。

    至于张伯行,还真不好说,他是王鸿绪的门生,王鸿绪曾任工部尚书、户部尚书,去年在百官公推太子一事中力推八哥被免职,以原官解任回籍,但不能就此说张伯行就是八哥一党。”

    “这些大员们的关系实在是太复杂了。”张梦娇轻叹了一声才道:“爷,我现在对这些关系网是一无所知,就是想帮你也是有心无力。”

    “呵呵,放心,这事我会安排好的,有关的资料,我让人去准备。”说着他顺手将张梦娇一把揽入怀中,“不要急,咱们最近一年还用不上,这张关系网实在是太大太复杂了,咱们现在是不是该编一下咱们两个的关系网?”说着便低头吻了下去。

    次日辰时四刻,海锋、朱延志、徐世桢、万建图、孙长浩、吴天明、胡成昆等一大帮人都准时的来到留春园报道。

    胤桢听了一个上午的汇报,总的来说,这二个多月以来,各个工地的进展都还顺利,人员、钱粮,原料等各方面也未出现任何短缺,跟当地居相处的也融洽。下午,他又亲自去各个工地转了一圈,到处都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情景,现场问了一些工头和民工,大家对钱粮的发放,住宿的条件,伙食等方面反应都还不错。

    一圈转了下来,胤桢对海锋等一干手下官员大为满意,继续保持下去,他大可以做甩手掌柜了,恩,腾出手来该好好的去训训那帮子二世祖,在大学四年的准军事化管理所遭的罪,不从他们身上找回来,还真对不住那四年遭的罪。

    正当胤桢准备回城的时候,一个身着长袍,却挽着袖子,前襟后摆都沾了不少灰尘的年轻人跑了过来,“学生顾名恺见过皇子十四贝勒爷。”

    胤桢饶有兴致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就听的海锋在边上介绍,“这是上元顾家的子弟,秀才身份,三月初就来了,一直在炼铁厂帮着打理。”

    一个秀才,能在工地上弄成这副样子,胤桢对他不由来了兴趣,微笑道,“可是有什么情况反映?”

    顾名恺倒也不拘束,开口就道,“回十四爷,我是专为炼铁厂的事情来的,各地送来的铁料有白口铁也有灰口铁,而且这两种铁的品质也是因地而异,若要铸炮,还需回炉重炼,这样的话,这炼铁厂的位置就有问题,最好是择一靠河的位置,才能借助水力鼓风。”

    水力鼓风?胤桢一听就傻了,这下出丑出大了,悔不该啊,早知要穿就多背一点炼铁炼钢的知识了,真是大意了,当初就不应该急着设计,该请问下铁匠的,天知道这时候炼铁还要用水力鼓风的,他不由瞥了海锋一眼。

第67章 可怜的二世祖

    海锋一见胤桢的神情就知道这主子大概是疏忽了,他脑子也转的快,忙讪笑着道,“主子,奴才也是今天才听到他提到这个问题。”见胤桢并无恼意,又才大胆说道:“即是如此,不如着工匠们从中挑选出最适宜铸炮的铁料出来,查明供给地,以后专从那一地进铁料便是,也省了重炼的麻烦。”

    胤桢却是缓缓摇了摇头,他建炼铁厂可不仅仅只是为了铸炮,钢铁是近代工业发展的根本,他建炼铁厂的初衷是想聚集一批经验丰富的匠人,群策群力催发炼钢技术。

    望了一眼顾名恺,他颇为好奇的问道,“你以前研究过炼铁?”

    顾名恺脸刷的一下红了,腼腆着道:“没有,到上海帮忙打理炼铁厂,我才找这方面的书籍看,而且经常请教炼铁的老工匠。”

    胤桢马上反应过来,“你是说,炼铁厂位置不对的情况,那些工匠也曾有反映?”

    “是的,最先就是他们给我反映的,我为此又查了不少资料,大规模的炼铁是必须要借助水力鼓风机的,否则温度就达不到要求。”

    胤桢这时也不怕出丑了,没好铁铸造不出好炮,那才把脸丢到姥姥家了,“走吧,我们一起去炼铁厂,听听那些老工匠的意见。”

    开了个现场座谈会,胤桢当场就拍板,任命顾名恺为炼铁厂的总管,几个老工匠也都提拨成工头,新的炼铁厂位置由他这个总管和几个工头去勘察,并且奖励他们每人十两银子。

    一回留春园,胤桢就把所有的手下和官员都召集起来,开展了一番深刻的自我检查,自我批评就免了,免得吓着他们,而后又发动他们深入到每一个工厂、工地去,多跟老工匠探讨一下,看看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改进?并且宣布,凡是提出合理的改进意见并被采纳者,给予加薪、重用、提拨等奖励,同时把顾名恺作为一个典型,大肆进行宣传,鼓励所有来到上海的名门世家子弟学习他这种务实的精神。

    其实也用不着胤桢刻意去宣传,顾名恺和炼铁厂搬迁的事,不到半天就在所有的工地传的沸沸扬扬,大家在羡慕顾名恺的同时,也都开始纷纷用审视的眼光去寻找,看还有那些不合理的地方,这机会可是转眼即逝,被别人抢先一步,那工钱和待遇可就相差了一大截。

    随着胤桢奖励制度的宣传,整个洪港都展开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挑刺运动,弄的胤桢每天晚上都要跟一帮手下和各个行业的老工匠进行筛选和讨论送上来的各种建议。

    虽然苦了累了点,可胤桢还是坚持对提出的每一个建议都给予回复,采用的自然是奖励,不采用的,也必须书面写出理由,这是对他们的尊重和肯定,同时也是一种无形的鼓励,而且这种做法也能拉近了他们与工匠的关系,只是这一来,就苦坏了那几个书吏和师爷,每天都要熬到半夜。

    胤桢的这一做法,极大的鼓舞了一众工匠的积极性,投奔而来的一众世家名门子弟见胤桢从善如流,处事果断,对人员的任用提拔都是唯才是举,也纷纷沉下心来,用心办事,而胤桢对他们这些人也无丝毫外待,根据他们各自的特长分派差事,有长于实务,用心思考的,一旦发现就给予提拔,是不是人才,拉出来溜溜不就知道了。

    暂时驻扎在留春园的那二百余宗室子弟,原本以为到了上海,这苦日子就熬到头了,可他们很快就发现,这苦日子才刚刚开始,从北京到上海那一路的拉练跟现在比起来,完全就是小儿科。

    胤桢现在将他们分成四个中队二十一个小队,中队长、小队长也全部由表现好的尖子担任,给他们每天的训练计划是,卯时四刻(六点)起床,然后十里晨跑,吃早餐,而后队列训练,游泳训练,休息一个时辰,又是游泳和队列训练,吃晚餐,而后是传教士教英语,亥时(9点)睡觉,那天晚上不爽了,半夜又来个紧急集合。

    更可恶的是,胤桢规定,五天一会操,排在最后的五个小队,负责打扫卫生,冲洗毛厕,洗刷尿桶,而且连续一个月排在最后三名的小队,集体开除出海军,排在最后的中队五天的训练量加三成。

    这群二世祖从小到大都是前前后后几个丫鬟仆从侍侯着的,典型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何曾做过这些粗活?一想到要去刷别的小队的尿桶还有毛厕,一个个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这以后回到京师,还能在人前抬得起头来?

    一个个小队登时就以‘不刷尿桶,不洗毛厕’为口号,开始了玩命的训练,小队、中队的荣誉感更是空前高涨,一天的训练下来,浑身骨头都跟散了架似的,偏偏还要学什么鸟语,经常有人学着学着就睡着了,那后果当然可想而知了。

    他们现在对胤桢已经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也不知道他是从哪个洋夷那里学来的这些古怪的队操,天天逼着他们练,而且有事没事就围着他们转,稍有不满,便是体罚,完全不念什么亲情,也不管你是什么阵营的人,统统一视同人,开始几天,他们还有怨言,过得几天,全都麻木了。

    胤桢在上海忙个不休,康熙又于五月初一,带着皇太子胤礽、皇四子和硕雍亲王胤禛、皇七子多罗淳郡王胤佑、皇八子多罗贝勒胤禩、皇十二子固山贝子胤祹、皇十五子胤禑、皇十六子胤禄巡幸塞外去了。

    而平静了半年的江南官场却是风波再起,五月初七,去年奉旨到江南调查原任江苏布政使宜思恭、巡抚于准贪腐一案的户部尚书张鹏翮上疏:原任江苏布政使宜思恭于兑收钱粮时、勒索加耗、又收受下属官员贿赂,应拟绞监候(绞死,但暂时监禁,留待明年秋审或者朝审再做判决)。巡抚于准同城居住,却不举发弹劾,拟革职。

    五月初九,张鹏翮再上疏:宜思恭任江苏布政使时与巡抚于准亏空库银四十六万一千两,已经偿还了二十九万七千余两,尚欠一十六万四千余两,这笔钱着限期严加追还。

    对于张鹏翮的两道上疏,刑部皆是答复,同意。

    五月十九,升河南按察使金世扬、为江苏布政使司布政使,陈鹏年仍着苏州知府。

    随着邸报的到达,整个江南官场的风声登时又紧张起来。

第68章 泼天大案

    留春园,张梦娇拿着金世扬的资料轻叹了口气,“这位新上任的江苏布政使,又是一个为政廉明,不畏权势的主儿,张伯行得此强助,这江南新的一轮督抚之争怕是又要拉开序幕了。”

    胤桢却皱着眉头道:“这陈鹏年不是挺好的嘛,皇阿玛为何又调来一个金世扬?”

    “圣上应该是担心陈鹏年受到宜思恭、于准贪腐一案的牵连,这才调来一个底子清白的金世扬做张伯行的搭档。”张梦娇轻笑道,“圣上对两江可是着紧的很。”

    “让他们去争,只要不妨碍我们就行。”胤桢神情轻松的端起茶杯轻呷了一口,“现在已经进入六月,各地的木料已开始源源不断的抵达上海,我的船厂最早也要到年底才能开工,你带信给你父亲,所有的木料都先紧他用,我这边的船匠也可以先调拨给他,造船的进度一定要抓紧。”

    “爷放心,我爹爹年初就从苏州、江宁和泉州请了一大批的船匠,现在已经有四条千五料的大船在铺设龙骨,爷这边的船匠再调拨过去,这进度自然会更快,误不了爷的事。”

    胤桢满意的点了下头,“恩,你张家的造船厂也该扩建了,告诉你爹爹,大胆扩建,以后有的是订单,朝廷对民间的造船限制有可能放宽,不过这风声不要泄露出去。”

    “谢爷提点。”张梦娇兴奋的说道,这可是个天大的好消息,现在能够造千五料大船的工匠可不多,基本上都被挖到上海来了,一旦放开限制,那订单还不雪花一般飘来?

    张元隆得知这一消息之后,大为震奋,立即就着手准备船厂的扩建,不过,他的好心情很快就被手下传来的消息给败坏殆尽,他的一支船队在东海大黄洋一带被海贼洗劫一空,损失巨大。

    听到这一消息,张元隆简直是不敢置信,他张家世代在海上讨生活,这东海的海贼他大多都有交情,去年还贩卖了大量的稻米给他们,怎么转眼就抢到了自己的头上?他立刻就派出手下去海上查探,看究竟是谁这么不讲规矩。

    然而派去的人还没有回音,东海海面上又连续有船队被抢,前后不过一旬,就有六支船队被抢,张元隆损失最大,接连被抢两支船队。

    原本张元隆是不准备报官的,想查清楚是谁的手笔之后,再凭着自己的私人交情找人从中斡旋,把损失降到最低。但是被抢的船队太多,已经有人到上海县衙报了案,得知这一消息后,他无奈之下也不得不到县衙备案。

    徐世桢一接到报案,就吓了一大跳,这可是泼天大案,转而他就松了口气,还好,这类海事案子不归自己管辖,否则这头上的顶戴定然不保,他一面命人将案子转交松江海防同知衙门,一面层层上报。身为松江知府的朱延志可就没那么轻松了,一面派人快马上报,一面赶往留春园,这事须赶紧的知会胤桢,这么一起泼天大案,不知道要牵连到多少官员,也不知道有多少官员会被革职?

    张元隆到衙门备案之后,才想起,他张家船队在名义上已经是十四皇子胤桢名下的大清远洋贸易船队了,因此,他又一路急赶到留春园,与朱延志几乎是同时进入留春园的大门,胤桢一听到这消息也是惊的半晌没有做声,这股海贼还真是狂的没边了,竟然敢连续在同一个地方多次作案。

    胤桢马上就断定这是一股势力很大的流窜海贼,据岛而居的海贼一般都讲究个兔子不吃窝边草,更不敢如此疯狂作案,那无异于自找死路,这么大的案子肯定会引来朝廷水师的征剿。

    稍做沉吟,他便提笔给江南提督师懿德写了封信,命亲卫飞马送至镇江,待胤桢忙完,张元隆才小心的说道:“十四爷,张家世代在海上行走,这东海一带的海盗,我也识的几个,您看,要不要私下派人去接触下……。”

    “不用,这应该是一股流窜到这里的海盗,敢抢船队,实力应该不小,派人出海,怕是有去无回。”胤桢淡淡的说道:“再说,这等大案,必然引起两江高层注意,出兵征剿那是肯定的,这种时候,你最好不要有什么异常举动,否则,一个通匪的罪名安下来,你张家就在劫难逃。”

    张元隆听到这话,登时就吓了一跳,再不敢有私了的想法。

    胤桢沉声问道:“这次的损失有多大?”

    张元隆老老实实的回道,“一共被抢了二十六船的货,船损失了五条,人死了二十几个所有的值钱货都被洗劫了一空,损失至少有二十多万两。”

    听到损失并不是太大,胤桢放下心来,“你跟幸存回来的那些船员谈过没有?”

    张元隆老脸不由一红,他还真没跟那些活着回来的船员多问什么,只忙着统计和核实损失去了,“十四爷,这不,一接到消息,我就赶您这来了……。”

    “去跟他们仔细的谈谈,不要遗漏任何细节,那群海盗既然敢在一个地方连续作案,应该是胆大狂妄之辈,或许可以问出点东西来。”胤桢轻吁了口气,“你先去忙吧,这事我会盯着的,有消息了会马上通知你。”接着,他又对朱延志道:“这案子发的突然,事必要牵连到你,你本就是革职留任,无非就是罚俸了,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回去安心办差,有机会我会替你说话。”

    得了这句话,朱延志一颗心才落进肚里,千恩万谢的告辞了出去,一同出去的张元隆则是一副肉痛的表情。

    东海商船队连续被抢,损失数额巨大的消息马上就从上海传向苏州、镇江、江宁。

    苏州,江苏巡抚抚院,张伯行接到汇报后,楞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命人快马通传江宁,镇江,而后传令集结一营抚标,匆匆赶往上海。

    镇江、江南提督府,师懿德最先收到的是胤桢的来信,仅仅只看了开篇,他就惊出了一身冷汗,将信细细看完,他犹不敢置信,又从头看了一遍,而后立即吩咐下去,注意查看来自狼山、金山、上海、崇明、苏州等地的公文,默想了片刻,他提起笔来给苏州、狼山两镇总兵分别写了封公函。

    随后不久,他就接到了松江海防同知府和张伯行转来的呈报,这下他不再犹豫,立即将两份公函用印,而后吩咐亲卫将公函快马递送给两镇总兵,他随后带领自己的提标营便赶往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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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海盗郑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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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宁,两江总督府,噶礼刚刚发出弹劾罢免苏州府知府陈鹏年、苏松粮道贾朴、苏州府同知张廷采三人的奏折,正想松口气,就接到了上海商船队被抢劫一案的呈报,粗略一扫,心里登是就吓了一跳,这起抢劫案的涉案金额竟然达到了六十万之巨,而且还死了四十三人,着实令人惊闻,堪称两江第一大案了,他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立刻就吩咐集合一营督标亲兵,赶往苏州,并着人快马通知江南提督师懿德和江苏巡抚张伯行在苏州汇合。

    噶礼、师懿德在苏州碰头后,才知道张伯行已先一步赶往上海,两人稍稍商议了下,其实二人心里都明白,十四皇子胤桢就坐镇在上海,户部尚书张鹏翮也在江宁,而且江南还有不少康熙的耳目,这个案子想压下去,大事化小,根本就没这个可能,只能是尽快剿灭海盗,才是正途。很快二人就决定下来,噶礼随同苏州总兵一同乘苏州水师战船由江出海,自上而下搜捕,师懿德前往狼山率狼山镇水师入海由下而上搜捕,并着人快马传令着张伯行在上海尽量安抚好被抢的海商,稳定人心。[]

    东海,大黄洋,徐翁山。

    徐翁山不过一方圆两里的悬水小岛,岛上没有固定的居民,捕捞季节的时候,偶尔有渔船在小岛上停留,但最近一段时间,徐翁山周围却是停泊了二十多艘大大小小的海船。

    在居中的一艘大海船上,一个四十出头,身材精壮,面容粗犷的汉子正无精打采的坐在甲板边钓鱼,这人就是在东海抢劫海贸船对的贼首,郑尽心,他是浙江宁波府人,自小就父母双亡,流落海上,凭借着过人的眼光、心计,再加上心狠手辣,很快就在海盗中脱颖而出,但由于他不肯默守成规,在海盗中结怨太多,这些年来,始终无法稳固下来,虽然实力越来越大,却是屡遭朝廷水师和还海上盗寇围剿,终年在海上漂流。

    叶开是他们的二当家,是一个三十多岁略显斯文的精瘦汉子,他乘着小船来到郑尽心的船上,快步走上前来,“大当家的,所有的大小船只基本上都已经满载,咱们是不是该动身了,这地方离岸可是近了点,再说咱们呆的时间也长了点。”

    “离岸近又怎的?就凭那些个软脚虾,来多少老子收拾多少。”郑尽心不屑的道,说着,已是站起身来,惬意的伸了个懒腰,他才笑道:“不过也该动身了,这风声一传开,已经没船再敢打这里过了,吩咐下去,叫儿郎们换旗改号,明儿咱们就绕道下南洋。”

    张伯行赶到上海以后,首先就拜访了十四皇子胤桢,而后才住进上海县衙,将一应被抢劫的海商巨户们招来温言细语的抚慰了一番,并表明朝廷已经派出水师官兵出海围剿海贼,让众人在家安心等候消息。

    张伯行是出了名的清官,对小民百姓深具爱心,而且他极喜微服私访,认为只有深入百姓,才能更清晰的了解民间疾苦,加上这起案子实在太大,六十多万银货被劫,而且还牵扯到四十三条命案,也幸亏是在海上,要是在陆地上,两江合省官员怕都是革职问罪的下场。

    虽然得知噶礼和师懿德两人已经率水师下海去追剿,他仍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每天他都是青衣小帽,频频走访那些被抢劫的船员、水手、小商人,一则安抚,二则看看能否探出有价值的情况。三则也是顺带考察民情。

    噶礼和师懿德两人各自带着一镇水师官兵,在东海来来回回的搜了数天,却连海盗的影子也没看到,别说是海盗,在海商船只被劫的方圆二十多里,连渔船都看不到一只,经过几十年的站乱,沿海的渔民、海商早就成了精,一听到水师出海剿海盗,一个个都乖乖的呆在家里了,生怕被那些水师官兵杀良冒功。一无所获的两人自是不甘就此收兵,不得不继续扩大搜索的范围,并谴出小船扩散收集有关的消息。

    噶礼和师懿德两人围剿海贼是一无所得,张伯行在上海微服私访却是收获不小,通过大量走访,他首先是发现张元隆手下船员、水手有不少是福建人,却改名换姓冒用松江华亭籍贯,而且张家的船队不仅是在上海领有牌照,在关县等其它地方也领有牌照,这让他暗自惊心,海贸船队的管理竟然混乱到这个地步。

    随着进一步的调查了解,他发现这种情况并非张家独有,其他几家海贸船队也都是如此,而更让他意外的是,这张元隆竟然与噶礼素有往来,其弟张令涛居然是噶礼的女婿,更是有人不慎透露出,去年,这张元隆曾经与噶礼联手用战舰倒卖了大量的稻米于海上,而张家与海贼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张元隆哪里知道张伯行在暗地调查他,他花了几天时间详细的询问了一些安然回来的水手船员之后,已经是摸清了那股抢劫他船队的海盗的底细,他知道这个情况对胤桢很有用,便急忙的赶到留春园。

    “十四爷,这股海盗的来历身份已经查明,这股海盗的头目名叫郑尽心,原来是盘踞在黄海济州岛一带,实力较大,手下有四条上千料的大海船,人数约在六百左右,船上还有不少红衣大炮,此股海盗已多年没听到他们的消息,没想到今年竟然跑到东海来做此大案。”

    这股海盗的实力可不小,胤桢听完张元隆的汇报之后,心里也不由暗暗心惊,同时也惊讶,这张元隆为何了解的如此详细,他试探着问道:“你与这郑尽心有过来往?”

    “我跟他有什么来往。”张元隆恨恨的道,“十年前,在黄海,我跟他交过手,那时,他还没这么大的实力,我们六十多艘的海船队,他也敢下手硬抢,最后是两败俱伤,他也没讨到好。”

    海贸船队与海盗交手?胤桢大为好奇,“你们出海的船队带有火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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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海盗与海商

    张元隆不以为意的说道,“朝廷对海贸船队携带武器是有规定的,不过大家心里都明白,船队出海不带火器,那岂不是任由海盗抢劫?大的火炮之类,朝廷管理的严,不好弄也不敢弄,一般装备的都是小巧的,象火铳、虎蹲炮之类的,回港前就收了起来,出海才搬出来,对这种情况,当地官员也都是清楚的,不过是装作不知罢了。”

    胤桢想想,也确实有道理,海域不靖,海盗纵横,没点自卫能力,如何敢出海?“你们常年出海,与海盗交手的机会多吗?”

    “那倒不多。”张元隆摇了摇头,“其实这海上的盗贼也是有规矩的,象郑尽心之流毕竟是少数,不管是去日本还是下南洋,这两条航线上虽然海贼众多,但只要交了过路费,就可以安然无事,若是船队在他的地盘出了事,那些海盗还要负责赔偿损失。”

    这海盗当的,跟保险公司有的一比了,胤桢不由啧啧称奇,“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这保费,恩,过路费应该不少吧?”

    “那是自然,一路交下来,要占到货款的二成左右,那些海贼可精明着呢,杀鸡取卵的事他们岂肯干?另外,他们的粮食也主要是依靠这些海贸船队输送,所以,在明面上,大家也都挺和气。”

    原来如此,难怪朝廷年年剿,这海贼却是永远也剿不完,原来根子在这上面,这海商与海贼竟然是暗通曲款相互依存,想到这里,胤桢接着又问,“郑尽心捞过界,到东海来作案,难道东海的贼寇就听之任之?他们不用赔偿你们的损失?”

    张元隆长叹了口气,“郑尽心这厮狡猾就狡猾在这里,他下手抢劫的地方,就在徐翁山岛附近,这片海域离岸近,不属于任何海贼的地盘,有道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这厮也怕引起东海海贼的公愤。”

    胤桢不由微微颌首,在家伙是够狡猾的,就凭这分心计,师懿德他们只怕很难抓捕到他,不知道这家伙得手后会走哪条路逃?“以你估猜,郑尽心他们此番得手,会遁逃何处?”

    “这就难说了。”张元隆皱着双眉轻叹道,“足足百余船的值钱货到手,他怕是会立刻出手,这季节,东去日本,南下南洋都是两便,着实难以判断。”

    张伯行经过几天时间的明查暗访,有关海盗的事没探出一点眉目,却又风闻张元隆曾用重金贿赂噶礼,虽然只是一言半语,但联想到之前两人用水师战舰倒卖稻米一事的传闻,他大致断定应该确有其事。

    张伯行为官清廉,为人刚正不阿,他用以自勉的对联,‘一丝一粒,我之名节,一厘一毫,民之脂膏。宽一分,民受赐不止一分,取一文,我为人不值一文。’在江南是广为流传。

    噶礼从在山西出任巡抚起,就一直是清理亏空的模范,到两江任总督后又是积极清理亏空,并且一口气弹劾罢免江苏的整个高层汉官,这些事,张伯行初到江苏巡抚任上就已经知道,他原以为噶礼是个清官,虽然跋扈骄横,可看在同是清官的份上,也是能忍就忍了,却万没料到,这个噶礼明面上大张旗鼓的弹劾惩治贪官污吏,背地里竟然也干着贪污受贿,官商勾结,损公肥私的勾当。

    这个发现,让张伯行极为愤慨,继尔是羞恼,不过,他没有贸然行动,他心里清楚的很,那些个水手、船员,即便是抓进衙门,就是打死,他们也不敢说出一星半点,而且就算是有肯说的,估计也说不出什么具体的东西来,要想证实这事,只能从张元隆身上着手。

    但对张元隆,他却不敢卤莽动手,张元隆的女儿是十四皇子胤桢的妾室不说,他跟胤桢的关系也十分紧密,从他能够掌控江海关棉布出口的份额,就可见一斑,万一引起胤桢横加插手,仅仅凭他一个巡抚是很难抗衡的。

    张元隆明面上的罪行不过是‘假名冒籍,多处领照。’若以这个罪名抓捕他,一则怕引起海商们连锁反应,导致地方不安,这海贼抢劫一案引发的恐慌还没过去呢,二则,这个罪名太小,他一个巡抚为这点芝麻大的案子出面抓人审讯,自然会分外引人注目,而且也避不开上海县衙这一关,这个知县徐世桢可是紧跟着胤桢的。私下抓捕更不行,这可是在上海,不可能不漏风声,一旦被截住,可就完全被动了。

    可不抓捕张元隆,就无法取得口供,没口供怎么弹劾噶礼这个败类?一个不好,还可能被反咬一口,张伯行一时间也是左右为难,不知从何下手。

    冥思苦想了一天,张伯行也没能想出一个稳妥可行的法子来,他知道留在上海的时间不可能太长,既然是没有办法,还不如索性破釜沉舟,跟胤桢摊牌,争取他的支持,总比什么也做不成强。

    到了留春园,张伯行才知道胤桢不在园内,而是在洪港那边训练海军,职守的亲卫一边将他让入园内奉茶,一边谴人快马去报。

    洪港东北向的海军学院正在如火如荼的建设之中,在距离工地稍远有一快空地,胤桢让人稍微平整了之后,便把这里当做了训练场地。

    此时,训练场上,二十一个小队正在进行队列训练的会操,经过了一个多月的训练,这帮子宗室子弟总算是走出一点味道了,这队列走起来也似模似样,胤桢看在眼里是乐在心里,他把当年练队列时所受到的一切狠毒招数,毫无保留的施加到这帮人身上,也幸亏这帮子子弟都有一定的文化底子,接受能力强,以后新招的,估计要练上二个月才能稍微象点样子。

    胤桢正自欣慰,报信的亲卫已是快马赶到,听说张伯行上门,胤桢估计是跟海盗的事有关,飞身上马急驰而回,进得门来,他稍事洗漱便赶到会客厅。

    两人稍事寒暄,便分主宾坐下,待换过茶水,张伯行也不绕弯子,直接就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十四爷,下官此次冒昧拜访,是为张元隆巨款贿赂噶礼,并与之勾结联手用水师战船倒卖大量稻谷于海上一事而来,还望十四爷深明大义,将张元隆交予下官带回苏州。”

第 71章 清官张伯行

    将张元隆交给你?胤桢的脸色登时就沉了下来,张元隆可不仅仅是张梦娇的父亲这么简单,他还管理着江海关的棉布出口份额,还关系着远洋贸易船队的建造速度,更是直接关系到胤桢在上海的声誉,到目前为止,张元隆是唯一一个全身投靠的海商,他要落的这么个下场,这谣言还不满天飞,不知道多少人在等着看他笑话等着落井下石呢,岂会放过这个机会?以后谁还敢投靠他胤桢?谁还敢相信他胤桢?开什么玩笑?

    想到这张伯行也是一员难得的清官,胤桢不欲与他交恶,便淡淡的说道:“张大人想必清楚,我坐镇上海是为了建造远洋舰队,可为什么要建造远洋舰队,张大人就未必清楚了。”稍稍停顿,他才接着道,“张大人是进士出身,多年来历任地方主官,对江南也很熟悉,应该知道前明倭寇侵扰江南沿海的事吧,打建远洋舰队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两江两广闽浙沿海一带不受侵扰。”

    张伯行心里却是暗暗冷笑,见过能扯的,却没见过敢这么信口开河的,这么牵强的事你也说的出口,但限于胤桢的身份他也不敢放肆,当下就沉声说道:“此一时,彼一时,我大清现在兵强马壮,四海归心,日本蕞尔小国,自保尚且无暇,岂敢再度叩边?十四爷何必危言耸听。”

    “张大人可真是坐井观天,自欺欺人。”胤桢冷笑道:“既是兵强马壮,为何沿海会让海贼纵横,来去自如?尔只看到日本,怎不睁眼看看西洋诸国,西洋的战舰,你见过吗?一艘战舰便可载火炮百门,士卒千人,我大清这些不过几百料的水师战船能够与之抗横?能拒敌于国门之外?能保江南沿海不受侵扰?”

    见胤桢咄咄逼人,张伯行脾气也上来了,立马就顶了回来,“只闻西洋战舰载炮三、四十余门,兵卒不过三百,何来这等夸大之词。”

    胤桢轻蔑的说道,“你听说的那是三、五十年前的老战船,人家早就已经淘汰了,现在大多都已经改成武装商船了,我说的是西洋的新战舰,你广州可有同年好友?修书一封去问问便知。”

    见胤桢言辞凿凿,张伯行不由有些气馁的问道,“即便如此,可跟张元隆有何干系?”

    胤桢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这张元隆名下有个很大的造船厂,你知道不?他那里造的船都是我的。”

    张伯行这下吃惊不小,脱口道,“张元隆也贿赂你。”

    “笑话。”胤桢不屑的道,“爷一千五百万两的身家,都全部拿出来造远洋舰队了,贿赂我,你认为那点小钱我会看在眼里?”

    张伯行登时感觉有点蒙,传言竟然是真的,十四皇子胤桢竟然是真的富可敌国,他独自出资打造舰队的事也是真的,这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图的又是什么?

    胤桢却是接着道:“这么说吧,张元隆不仅关系到我胤桢在江南海商中的信誉,也直接影响到远洋舰队的进度,你们谁也别打他的主意。”

    听到这话,张伯行深感失望,“难道十四皇子就坐视噶礼这等贪婪骄横、阴险狡诈、道貌岸然的斯文败类祸害江南?下官宁愿辞官不做,也羞与此等人面兽心之人为伍。”

    见他如此刚烈,胤桢心里不由暗自感叹,就这副臭脾性,他是怎么爬到这么高位置的?清官难的,可不能让他就这么倒下去,再说,他真要这么豁出去的话张元隆定然是在劫难逃,该怎么敲打敲打他?既是清官,自然重名,也只能由名着手,他才有可能回心转意,否则怕就是个不欢而散的局面。

    想到这里,胤桢话锋一转,“张大人,你为官清廉,胤桢素来佩服,掌一县,你能造福一县,牧一府,你能推恩一府,抚一省,你可以恩泽一省,你若辞官,岂不是自弃治下子民,你如何面对仰仗你的百姓?”说到这里,胤桢一顿,而后缓缓说道:“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老氏贪生,佛者畏死,烈士徇名,皆利也。这话是你说的吧,不知道这爱惜声名,置治下百姓于不顾,是君子所为还是小人所为?”

    听的这最后一问,张伯行顿觉后背阵阵发冷,这话一旦传出,自己一生的清名都将付诸东流,圣上的期望、百姓的爱戴、官员们的尊敬,登时都一一浮现在眼前。

    瞅见张伯行额头见汗,胤桢也不为已甚,继续说道,“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张大人又何必拘泥,朝廷作养一名清官何其难也,张大人且不可上辜皇恩,下负黎民。又所谓过刚者易折,善柔者不败,其实督抚之争,朝堂之争,真缔便在‘妥协’二字,望张大人用心揣摩。”

    听到这里,张伯行已经完全的清醒过来,他站起身来,整了整衣冠,而后躬身长揖一礼,“下官受教,不过江山易改,秉性难移,下官一生嫉恶如仇,一时之间却是难以全改。”

    胤桢不由暗自苦笑,这就是风骨?罢了,随他去吧,再说下去,可就要交恶了,大不了另想办法保全张元隆,思虑已定,他便轻笑道:“张大人,我不欲干涉地方政务,但也不希望你们阻碍我的差事,人现在不能动,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走出留春园,张伯行才情不自禁的摸了摸后背,暗自感慨,不愧是皇子,这妥协二字说得真是入骨三分,该争就争,该妥协就妥协,这才是为官之道,只可惜自己的性子,根本就无法再改。

    不过这趟也算没白来,张元隆虽然不能够动,可胤桢最后那句话已经提示的再清楚不过了,自己大可以先拜章弹劾,上面自然会派人下来查核,到时候一切不就大白于天下。这个十四皇子还真是不简单,这才多大的年纪,就有这份心机、见识,真是令人汗颜,不知道其他皇子比之如何?

    待张伯行走后,胤桢默想了片刻,才转入后院,将这事详细的与张梦娇说了一遍,张梦娇脸色登时有些苍白,她早就担心有人会从他爹爹这处寻找噶礼的把柄,作为攻讦噶礼的突破口,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突然、这么快,而且还是在张家刚刚经历打击的时候,此时告诉爹爹这个消息,无异于雪上加霜。

    见她脸色难看,胤桢不由安慰道:“这事包不住的,迟来还不如早来,也别太担心,忘了当初爷跟你说过的话了,这事,爷揽下了。”

    “可是……”张梦娇迟疑着道,“这事怕是会给爷带来后患。”

    “后患?难道不揽这事就没有后患了?”胤桢柔声道,“好拉,不要多想拉,谴人去告诉你爹爹,有爷在,让他放宽心,若连张家也保不住,我胤桢也无颜再呆在上海。你把我的原话带给你爹。”

第72章 君心难测

    噶礼、师懿德二人带着两镇水师在海上瞎折腾了半个月,连一点有价值的线索都没找到,知道已然是无望,无奈之下只得收兵,师懿德自率狼山镇水师回狼山,噶礼也是心情忧郁,直接带兵沿江回江宁,只是谴人通报了张伯行一声。张伯行知道他二人无功而返,也自返回苏州。

    胤桢收到消息,得知道他们三人俱已各自返回,心里好笑,就这等反应速度,能抓到贼?知道三人是一无所获,他便命人将郑尽心这股海盗的详细资料给三人各自送了一份,对噶礼、师懿德二人而言,这份资料就是一根救命稻草。这种举手之劳,又是雪中送炭的美事,他是乐意之至。

    资料送到苏州、镇江、江宁,三人俱是大喜,虽然没抓捕到盗贼,但总算知道了是谁做的案,还歹也可以勉强交差不是。噶礼、师懿德二人自是对胤桢感激万分,立马就备了份重礼谴人送到上海。而后二人互通声气,统一口径,便各自写折子上报这案子,只不过,张伯行同时还写了一份弹劾噶礼收受贿赂,贪赃枉法,官商勾结,利用水师战船大量倒卖稻谷牟利的折子。

    对于两江的督抚之争,胤桢着实不感兴趣,他给康熙写了封密信,详细说明了将海贸船队被劫的情况,为给张元隆开脱,他将海商与海贼互为依存的情况也简约的点了一下,顺带还提了下张元隆船厂造船的进度。将密信发出之后,胤桢也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转身又忙他的那一摊子事去了。

    天气是越来越热,胤桢对清兵的号褂也是越看越不顺眼,特别是穿着那号褂走队列,那是怎么看怎么别扭,而被服厂却是八字还没一撇,他等不及,便将记忆中的海魂衫、军裤、短裤、背心、无檐水兵帽都一一画了出来,让海锋去找缝纫师傅试制。

    对于胤桢亲自交办的事,海锋自然不敢怠慢,立刻就去上海县城请了最有名的缝纫师傅,看到这些图样,那缝纫师傅也大感没把握,海锋不得不带着他去找胤桢,在胤桢不厌其烦的讲解下,第一套样品总算是做了出来,胤桢试穿了一下,又指出其中需要更改的地方,就这样反反复复,等到胤桢满意,已经进入七月。

    而这期间,噶礼弹劾苏州府知府陈鹏年、苏松粮道贾朴、苏州府同知张廷采三人的奏折,康熙也批复下来了,命仍在江宁的张鹏翮一并调查处理。

    张鹏翮的动作很快,马上就上疏回奏,“粮道贾朴督修河闸,倡议扣留钱粮为将来保固修理之用,遂捏造印册朦混报销。革职布政使宜思恭、革职巡抚于准、却不详察不如实向朝廷奏报。除宜思恭已拟绞监候外,贾朴、于准两人应按律杖流,并且限期追补亏空。承修官苏州府同知张廷采等人,均应革职。知府陈鹏年所发所存银两,皆由巡抚饬令遵行,无罪。”

    这次康熙回复的很快,“各官皆议处、独陈鹏年脱身事外,为何?陈鹏年本系重罪之人,朕从宽免其死罪,并让他暂署布政使,他理应知恩图报,但他却任由下属侵扣库银,中饱私囊,却既不劝止,亦不具折上奏,且此项钱粮出纳,俱经陈鹏年之手,实属公同作弊,今若免于处罚、众心不服,大凡公事、虽系师生同年朋友、亦当从公审理,张鹏翮所审此案,有畏惧徇私包庇之处,交与九卿严察议处、其同审理此案之学士噶敏图、及总督噶礼、总漕桑额一起重新讨论该如何处理,各自具折上奏。”

    而张伯行弹劾噶礼的折子,康熙却是不置一词,只是让六司转抄,原文在邸报上刊发。上海海贸船队被抢劫一案,康熙同样是没做任何的回应,就连邸报上也不见刊登。

    随着谕旨、邸报的到达,整个江南登时就乱成了一锅粥,贾朴、于准两人先施杖刑,然后流放,张廷采革职,陈鹏年着九卿严察,也是在劫难逃,张鹏翮遭严旨责骂,本应该是胜利者的噶礼也因张伯行的弹劾而惶恐不安,不得不立马上奏申辩,江南提督师懿德也因张伯行弹劾中有战船倒卖稻谷一事不得不上折子自辩。

    张伯行虽然未被提及,可与陈鹏年关系极好,很多事情都倚重于他,陈鹏年经手的钱粮,他亦多有指示,现在老友获此下场,他心中自是不免惴惴不安,也只得写折子上奏说明情况。而更令他不安的是康熙对弹劾噶礼一事的态度,不置一词,却又刊在邸报上,让人着实猜不透,摸不准他的想法。

    对于上海海贸船队被劫这么一起惊天大案,康熙竟然连提都没提,也让一众知情的官员心里惴惴不安,这石头扔上天了,迟迟不见掉下来,这么悬着的日子更难过,天知道康熙什么时候发作?又该是怎样一番的狂风暴雨?

    张梦娇因为她父亲的事牵扯到噶礼,这段时间对江南的事情也是分外上心,见到邸报上张伯行弹章后,心里也是甚为奇怪,康熙是什么意思?为何只在邸报上登出,却不派人下来调查?若是想压下这件事,却又为何要在邸报上刊登?

    待到胤桢回园,张梦娇侍侯他用过餐,便屏退仆从,亲手为他泡了杯清茶,才问道,“爷,这张鹏翮与陈鹏年是何关系?圣上所说师生同年朋友,他们到底是属于哪一种?”

    “张鹏翮这人的资料你看过吗?”胤桢端起茶杯吹了吹,然后侃侃而道:“他可是位能臣,皇阿玛对他是多次称赞他为,‘好官、清官、天下廉吏’,他是进士出身,历任礼部郎中,兖州、苏州知府、江南学政、浙江巡抚、河道总督、两江总督、刑部尚书、户部尚书,对江南,他可是熟悉的很,皇阿玛派他来江宁,想是也看中的这点,他在河道总督任上曾多次举荐陈鹏年,两人应该是师生情分,这陈鹏年也算是能员,为官清廉,政务娴熟,长于实务,此次交与九卿严察议处,可惜了的。另外,你还要注意一点,张伯行也是张鹏翮举荐过的,他两人,虽无师生情分,可关系也是不错。”

    张梦娇皱着眉头道,“这就有意思了,他们之间的这层关系,圣上不可能不清楚,却为何还要派张鹏翮到江宁来查这案子?”

    “这个问题,以后你见了皇阿玛,自己去问他好了。”胤桢随口调侃道。

    张梦娇白了他一眼,“上海海船被劫一案,圣上只字不提,可是为防物议有骇视听?仰或是怕引起沿海居民恐慌?”

    “这叫舆论控制,懂不懂?”胤桢轻笑着伸了懒腰,“没抓到郑尽心之前,这个案子是不会宣扬的。”

    “看来不光是下面的官员报喜不报忧,整个朝廷上上下下都是这个传统。”张梦娇轻叹道,“爷,圣上对张伯行弹劾噶礼一事,究竟是什么态度?”

    “这事我还想问你呢?你倒好,反问起我来了。”胤桢往椅子上一靠,“把最近的心得跟爷唠叨一下。”

第73章 一折惊心

    张梦娇转身给自己也泡了杯茶,而后在胤桢对面款款坐下,这才开口道:“江苏淮安是治河的关键,圣上每次南巡必到淮安视察,从四十二年到四十六年,更是接连三次南巡,江苏一省的亏空大都是源于此,历任两江总督对此都是心知肚明,却无人敢于直言,唯有逐年克扣填补亏空。即是克扣,自然免不了官吏们上下其手侵扣,这种情况,历任总督、巡抚基本上都是视若不见,水至清则无鱼,填补亏空还得着落在他们这些人身上呢。

    我猜测,该是圣上对两江的贪弊之风有所查觉,这才调噶礼出任两江总督,噶礼任山西巡抚时就是清理亏空的急先锋,更是圣上亲手竖立的清理亏空的模范巡抚。他应该是领会了圣上的意图,所以下车伊始,就清查库房,并一举弹劾江苏合省汉族大员,引起两江震动,无形中挑起了满汉之争。

    圣上一面是罢免了遭弹劾的官员,一面又对噶礼挑起满汉之争不满,所以圣上才接连调张伯行、金世扬两个官声清廉的汉族大员分别出任江苏巡抚和布政使,一来安抚两江人心,而来也是想彻底整饬江苏官场贪腐之风。

    此次噶礼再次弹劾陈鹏年、贾朴、张廷采三人,圣上也是一一允准,张鹏翮对江南的情况很熟悉,他知道这个内幕,可他也不敢上疏直言,他只能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去保护陈鹏年,却不料人没保下来,自己也落了个被严旨斥责的下场,由此可见圣上的态度和决心。”

    说到这里,张梦娇轻呷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才接着说道:“张伯行弹劾噶礼的弹章,圣上不置一词,却在邸报上原文刊登,我想有四个原因,一,圣上认为这是督抚之争的手段,可信度不高。二,清理两江亏空、整饬江苏贪腐之风还需噶礼继续贯彻下去,现在不是动他的时机。三,把这事放在邸报上晒一晒,对噶礼而言,那是严厉敲打,对张伯行而言,则是种暗示。四,圣上应该是出于对十四爷的回护吧?

    我现在就只这四个看法,但总觉的圣上的主要用意不在这四点内,爷你毕竟熟悉圣上的脾性,你是怎么看的?”

    听着张梦娇娓娓而言,胤桢是欣喜不已,比起半年前来,张梦娇的眼界开阔多了,就这份眼力,两江怕是无人能比,他含笑道:“皇阿玛凡事讲究个光明正大,要回护我,他不会用这种办法,你能够作出这等判断,爷已经很开心了,不查,岂不是更好?省的你担心。”

    说着,胤桢站起身来,一脸正经的说道:“张氏梦娇,勤勉谨慎,用心国事,着今晚侍寝。”

    正喝了一口茶,满脸古怪望着胤桢的张梦娇,听到最后一句,登时就“噗”的一声,喷了胤桢一脸一身,她自己也笑的蹲了下去。

    胤桢苦笑着一抹脸上的茶水,这算不算自作孽?

    苏州,江苏巡抚抚院,张伯行揣摩不透康熙的心意,他也不敢再度弹劾,苦苦琢磨了几天之后,他提笔又写了份折子,详细的阐明了稻谷大量倒卖外运,引起两江粮价节节攀升,已经由五年前每石六钱涨到了现在的每石一两三钱左右,附带,他还将海贸船队管理混乱的情况也提了几句。

    康熙极为重视粮价,这份折子一上,他总不能还是无动于衷吧,只要整治稻谷走私,噶礼就会被牵连进来,到时候有的是官员攻讦他,张伯行信心满满的将折子送出。

    胤桢也在同一天写了本折子,请求康熙准允他招募海军,并详细附上海军招募的细则、方法,海军新制定的军装图样以及新军装的作用、好处他都一一说明一并呈报。

    新的海军军装一开始穿上时,那群宗室子弟是怎么看怎么别扭,感觉连走路都不自在,胤桢笑着让他们进行队列训练,结果一天下来,马上就得到了他们的喜爱,只要去训练他们,胤桢都会穿上海军军装,这让他有种熟悉的感觉。

    对胤桢的折子,康熙很快就批复下来,照准。而张伯行的折子,康熙仍然旧是不置一词,只在邸报上刊出。把个张伯行郁闷的不行,一连在家闷了几天。

    张梦娇在邸报上看到张伯行的折子后,却是心惊肉跳,急忙谴人将张元隆叫来。

    张元隆来的极快,一进门就发觉张梦娇的脸色不对,不由关切的问道:“娇娇,脸色怎得这么难看?爹爹去给你请个郎中来看看。”

    “爹爹,我没事。”张梦娇急忙说道,“你先坐下,我有事跟你商量。”

    张元隆心里不由‘咯噔’一下,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他一脸狐疑的坐下,张梦娇给他斟了杯茶,这才开口道:“二哥现在在忙些什么?”

    听到突然问起老二,张元隆一时之间也是摸不着头脑,“他在打理船厂,怎么无端端的问起他来了?”

    “二哥在几个哥哥中是最聪明的,也是最能干的。”张梦娇幽幽说道:“爹爹,把二哥谴去南洋吧。”

    什么?张元隆登时如遭雷击,脸色一下就变的苍白无比,这是要为他张家留后啊,出了什么事?张家竟然有灭族的大祸?他有些呆滞的望向这个眼光一向奇准的女儿,半晌,他才回过神来,“娇娇,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总得让我清楚吧?”

    “这事眼下还没爹爹想的那么坏,我让二哥出洋,不过是预留一条后路而已。”张梦娇冷静的说道。

    “连十四爷都保不住张家?”张元隆不敢置信的问道。

    “难。”张梦娇冷冷的说道,“事情起了变化。”

    虽然不知道是起了什么变化,但是能让女儿这么做出这个决定,想必是相当惊人的,张元隆不敢多问,怔了半天才问道:“这事十四爷同意了?”

    张梦娇轻轻摇了摇头,张元隆不由轻叹了口气,“十四爷不点头,想走也走不成,你还是跟十四爷商量一下吧。”

    张梦娇神色一变,“十四爷派人监视我们张家?”

    张元隆撇了撇嘴,“棉布的份额每年可是三百多万的进项,能不安排人看着?”

第74章 海军招兵

    胤桢回园就察觉到了张梦娇的异常,却忍着没问,直到用过晚餐,张梦娇将下人都屏退后,他才问道:“张伯行又弹劾了?”

    “弹劾倒没有,不过却比弹劾更厉害。”张梦娇说着就将邸报递了过去。

    胤桢细细的看了一遍,暗道张伯行这招还真是厉害,康熙最为重视粮价的波动,江苏虽然号称鱼米之乡,可历来每年都要从湖广调进大批稻米,江苏的米价这一翻倍,影响可不小,康熙势必要大力整顿限制甚至是禁止稻米外流海上,默想了半晌,他才问道,“你有什么对策?”

    ‘一旦严加整治稻谷外流,必然要扯出我爹爹,噶礼也要受牵连,到时候只怕落井下石的大有人在。”张梦娇颇为担忧的说道,“我想把我二哥送去南洋。”

    “何至于就到了这一步,去南洋就不必了,去广州给爷考察西洋的战舰吧。”胤桢说着又补充道,“就让他带几个随从去,这上海的耳目也不少。”

    八月初,沿海各府县的都在街口贴出告示:大清皇家海军学院招收十五岁至十八岁之间,家世清白,身体健康,会游泳,能识字,身高五尺五寸以上的男青年,每府、县限招三十名。月薪二两白银。”同时,‘四大恒’的沿海各个分号门口也贴出了同样的告示。

    告示一贴出来就引起了轰动,虽说是好男不当兵,可那也要看是当什么兵不是,月薪二两白银,又是皇家的头衔,立时就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赶赴各地负责招兵的,都是宗室子弟,一个个都打扮的精神抖擞,黄带子更是醒目的系在腰间。

    “看到那黄腰带子没?那都是龙子龙孙才有资格系的。”

    “看来还真是皇家的,可历来不都是在满族中招兵丁吗?”

    “我看你还没睡醒呢,这是海军,海军懂不?水师啊,满族人有几个会游水的?”

    “我说,赶紧的叫你家二小子来吧,可只招三十个人呐。”

    “我家二子不识的字啊,人家可是要会识字的。”

    “你还真是呆板呐,读书人有肯去当兵的?回去让你家二子把自己的名字背熟、练熟,不就可以蒙混过关了?二两银子的月饷,啧啧,这皇家的就是不一样。”

    京城师可不比地方,胤桢在京招五百海军的消息一传开,立马就引起轰动,回京负责招兵的几人是以武格为首,和硕简亲王府立马就跟过大节一样,人来人往川流不息,这么多小主子在海军,各府的奴才、仆从、门人那是削尖了脑袋也想混进海军去。

    京师的普通八旗子弟也是拼命的找关系、走后门想往海军里面挤,天下承平多年,没仗打,他们这些生下来就是预备军人的旗人子弟也就失去往上爬的机会,光靠朝廷每年发的口粮银,那只能解决温饱,想锦衣玉食,想出人头地,就得拿命去博取战功。

    武格虽然是一严再严,可最终符合条件的还是有一千冒头,而且找他说情的是络绎不绝,弄得他是头大不已,最后还是他老子雅尔江阿给他出主意,“你个傻小子,把人全部给拉到上海去,由十四阿哥去头痛。”

    招海军的消息在上海引起的轰动也不小,胤桢有意放了两天假,让那群宗室子弟系着黄带子到上海县城去招摇,这群可怜的孩子自跟着胤桢出京以来就没被放过假,被他一天到晚作死的操练,这一放假,一个个就如从牢笼中放出的一样,在上海县城恣意放纵。

    不到半天时间,整个上海的人都知道了,那群穿着希奇古怪衣服天天操练的人原来都是皇族子弟,十四爷的海军学院招海军就是跟这些人混的?不说普通的小家小户的眼热,就连各大名门世家子弟也是纷纷谴人回家报信,这可是天大的机会,要能够跟这群小爷混个脸熟,拉上关系,日后还怕没出身没靠山没背景?

    九月初十,康熙回京。

    康熙离京半年,九阿哥胤禟、十阿哥胤誐却是一天也没闲着,为了让康熙在回京之时看到一个干净整洁的京城,他两人可是下了血本,工钱是一提再提,小工、散工也是可着劲的请,终于赶在五天前将内城的东城区、西城区,特别是从安定门到畅春园的路段圆满完工。

    康熙一进入安定门,就被眼前的变化吸引住了,大街上是清一色的经过刻凿的三尺长的青石板,街道两边是低矮的花坛,里面是绿油油的花草,隔了一丈宽之后又是两排笔直的郁郁葱葱的树木,他兴奋的从御撵上走了下来,一边步行一边细细观看。

    这街道每隔两百步左右就设有一个垃圾桶,七百步就有一个大大的毛厕标志,却是画了个箭头向里面的巷子指引,他一时好奇,顺着箭头方向走去,唬得一帮侍卫赶紧去前去开道。

    从毛厕转了一圈出来,康熙很是满意,毛厕设计的很好,里面也还算干净,连净手的水都准备的有,拐上大街后,他又走了两里远,才意犹未竟的回到御撵,一路回到畅春园,他不时的掀开窗帘观看,脸上始终都挂着淡淡的微笑。

    台基厂王府大街,廉贝勒府。

    胤禩前脚进门,老九老十两人后脚就赶了过来。

    “哈哈,九弟、十弟好快的手脚。”胤禩一见面就畅快的笑道,“今儿皇阿玛可是从进城起,这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明儿,你两就等着奖赏吧。”

    两人见礼之后胤誐就含笑道,“八哥看着可是清爽多了,身子还好吧。”

    “好着呢。”胤禩笑着道,“走,去我书房。”

    一落座,胤禟就道:“八哥,这半年来,也就四件大事,偏沅(湖南)巡抚赵申乔弹劾湖广提督俞益谟,江苏巡抚张伯行弹劾两江总督噶礼,福建旱灾和都察院左副都御史祖允图疏参户部内仓亏空草豆一案,其它三件俱已结果,现在就张伯行弹劾噶礼一事,悬而未决,八哥对这事是如何看的?”

    胤禩却是不答反问,“九弟心里是如何想的?”

    对这件事,胤禟想的已久,开口便道,“噶礼这人素来油滑,看皇阿玛的意思,这次怕是要敲打他,但这事毕竟不大,倒卖稻米也不犯禁,所以估计不会被免职,两江总督可是仅次于直隶总督,我们要不要借机拉他一把?把他彻底拉过来?”

    “呵呵,我也有这样的想法。”胤禩笑道,“去年因为十四弟无顾踩了噶礼一脚,我曾去信劝十四弟,但十四弟给我回信,却是态度坚决的要求我们远离噶礼。”

    “那八哥的意思……?”

    胤禩毫不犹豫的道,“依十四弟的,十四到目前为止,还没走过眼,我相信他的眼力。”

第75章 各自算计

    毓庆宫,朱天保也正向太子胤礽进言,“太子爷,噶礼素为皇上宠信,且又身居要职,此次,皇上对张伯行的弹章引而不发,这可是难得的良机,咱们是否推他一把,将他彻底的推过来?”

    推?胤礽微微一怔,两江可是朝廷的财赋重地,他怎会不动心?“怎么推?噶礼现在可是在待价而沽。”

    “现在还想待价而沽,却是由不得他。”朱天保阴笑了一下,“都察院左副都御史祖允图,是八阿哥的人,才揭发了户部内仓亏空草豆一案,一本参倒了户部尚书希福纳,现在京城内外,声名大震,若是由他出面参上噶礼一本,噶礼岂不就自动倒向太子爷?”

    胤礽听的一喜,这可是一石二鸟之计,而且不担任何的风险,他身子微微前倾,“他有什么条件?”

    “他想外放布政使,按察使也行。”

    左副都御史是正三品,外放提到从二品很自然,这要求不过分,胤礽眉头一扬,立刻又皱了起来,“这不是什么难事,他为何不求老八?”

    “太子爷现在圣眷优渥,上一本准一本,荐一个允一个,反观八阿哥,别看声势大,可他眼下避闲都来不及,哪里还敢荐人?”朱天保娓娓说道,“这些个官员,对眼前的情形可是洞若观火,心里都明镜似的。再说了,依附八阿哥的官员虽多,却是驳杂不纯,相互之间也是勾心斗角,而太子爷却是宁缺毋滥,少而精,精而纯,且又都是身居要位,两相一较,高下立判,稍有些眼光的都知道怎么选择。”

    对这类见风使舵的官员,胤礽素无好感,不过,却是正适合当枪使,他很爽快的道,“允他。”

    雍亲王府,后花园,南书房。

    四阿哥胤禛皱着眉头说道:“皇阿玛对张伯行弹劾噶礼的弹章不置一词,却又原文在邸报上刊出,而且一拖就是几个月,眼下,既已回京,这事恐也要做个了断。先生对这事是何看法?”

    邬思道轻笑道,“呵呵,四爷可是心动了?那可是个烫手山芋,四爷还是悠着点,静心看戏即可,看看圣上怎么钓鱼。”

    等了半晌也不见邬思道有下文,胤禛心里郁闷,知道这死跛子吊人胃口的毛病又犯了,不过想想,他就这点爱好,还得成全他,所以也就坐着不吭声,心里却是琢磨,钓鱼,能钓谁?皇阿玛想钓的又是谁?

    “四爷毋庸多想。”邬思道再次开口说道:“噶礼的事,四爷不用去费心,倒是十四爷,这次却是个机会。”

    老十四?一提到老十四,胤禛心里就暗恨,上次捐款一事,可把他害得里外不是人,“先生是指那张元隆?这事皇阿玛怕是要回护,老十四想必也早就上折子解说了。”

    “呵呵,四爷是一叶障目啊。”邬思道微笑道:“最有意思的是张伯行的第二个折子,江浙虽是鱼米之乡,盛产的却是丝、棉,每年都要从湖广购进大批稻谷,江苏一石稻米涨到一两三钱,必然引起全国的粮价上涨,粮食乃是国计民生之根本,圣上岂能轻忽?试问四爷,建远洋舰队与国计民生之根本孰轻孰重?”

    胤禛一楞之下,眉头已是舒展开来,粮价居高不下,必然导致地方不安,社会动荡等一系列的问题,跟这些比起来,远洋舰队又算得什么?

    “整治稻谷市场,打击倒卖稻谷是势在必行。”邬思道却是接着说道:“对于张元隆这种勾结地方大员,大量倒卖稻谷的奸商,只要有人抓住不放,圣上就不得不惩办。打掉了张元隆,也就等于是去掉了十四爷的一员得力干将,连张元隆都保不住,十四爷还有何颜面在江南立足?江南缙绅如何看他?江南的官员又如何看他?还有谁会去大力的支持他?”

    胤禛双眼微不可察的一缩,轻吁了一口气,似是要吞出心中的怨气,微微点了点头,他才嘴角一勾,“还是先生看的透彻,我明儿早朝就上奏。”

    “四爷,这可是个死结。”邬思道神情悠然的说道:“十四爷不会看不到这一点,所以他必然要拼命维护张元隆的周全,他越是回护,这事就越有看头,张伯行为官清廉,为人刚直不阿,不畏权贵,还有点迂腐,是个难得的硬骨头,要是能让他去调查这个案子,可就有好戏看了,不过,这事最好让太子出面。”

    畅春园、清溪书屋。

    因为回京前几天事务繁忙,所以一些不紧急的奏折,康熙都压了下来,这时得闲,便逐一批复,才批复的几本,他眉头就微皱了起来,手上这份折子是福建水师提督吴英写来的,说十四皇子胤桢私自提高海军兵饷,手下水师官佐士卒纷纷也要求提高待遇。

    “这个老十四,尽给朕填堵。”康熙嘟哝了句就放下笔,翻了翻桌上的奏折,果然有好几份都是各地提督、总兵上的,内容也大都一样。他轻叹了口气,给胤桢写了封信,命他将海军的饷银降下来。而后才在吴英的折子上批复道,“胤桢的远洋舰队和海军的俸银是他自己掏钱,你若想仿效,朕不介意。”

    九月十一早朝。

    虽然不是逢五的大朝,但康熙巡幸塞外一去半年,这是回京后第一次朝会,来的人数竟是比一般的大朝还多。

    例行礼毕之后,各部主官便按顺序开始一一汇报,之后又是各大臣对康熙在巡幸期间下谕旨交办事务的处理结果或进展逐一汇报,繁杂冗长的汇报持续了一个多时辰,一众皇子中也就皇太子胤礽、皇四子胤禛、皇八子胤禩三人一直打起精神听的专注,其他几个都是听的迷迷糊糊、无精打采,一众大臣只要不是涉及到自己部门的,也不过是摆出一副凝神倾听的模样,心却早就飞到紫禁城外去了。

    好不容易汇报结束,康熙微不可察的移动了下,打算放松一下,却见后排闪出一人,“微臣都察院左副都御史祖允图,弹劾两江总督噶礼,贪婪骄横,纵吏虐民、收授贿赂,假公肥私,既有损皇上识人之明,亦辜负皇上提拔擢升之恩,实乃昧主辜恩、欺君妄为之辈,望皇上降旨严惩,佐正朝纲。”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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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个宅男传越成为康熙帝的十四子爱新觉罗胤祯时,改变的不仅是大清朝的历史,为争夺皇位,胤祯强势出手,强势到康熙和一众王公大臣对他爱恨交加,却欲罢不能,一众皇子对他恨之入骨,却只能强颜欢笑。让我们一起去感受九龙夺嫡的艰辛,初登大宝,自上而下改革的困苦,西伯利亚,阿拉斯加,大洋州,都是我们的!大清弊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清弊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清弊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