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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塞外流云     大清弊主txt下载     大清弊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6章 康熙偏心

    祖允图这一番激昂慷慨的话语犹如一剂兴奋剂,登时就将满朝王公大臣刺激的无比亢奋,一个个都兴奋的登大了眼睛、竖起了耳朵,祖允图最近可是个风云人物,而且弹劾的又是两江总督噶礼,怎么不教人兴奋?这噶礼可是圣眷正浓,江苏巡抚张伯行弹劾他,康熙虽然在邸报上刊了出来,却是不置一词,而且一拖就是几个月,祖允图这一弹劾,总的有个说法了吧。

    胤禩却是心头一凛,祖允图可是他八爷党的人,这么大的事,怎么事先没听到一点风声?是他自己想博清名还是背后有人指使?他这一出面,所有的人都会认为是我指使的,这个黑锅背的可就冤了。

    胤礽见祖允图果然跳了出来,心头暗喜,偷瞥了一眼老八,见他脸上阴沉的能滴出水来,只觉的浑身舒坦,让你也尝尝背黑锅的滋味。

    胤禛本来就在琢磨挑个合适的机会,一见祖允图跳出来弹劾噶礼,急忙也顺势站了出来,“儿臣胤禛有本要奏。”

    康熙正在考虑祖允图的弹劾,见胤禛又跳了出来,当下不动声色的道:“准奏。”

    胤禛打起精神,朗声道:“粮为民之本,民为国之本,粮价不稳则民心浮动,地方不宁,江南乃是国家根本之地,大量稻谷外流海外,不仅导致粮价居高不下,也助长了江南的贪贿之风,更为有损皇阿玛的拳拳爱民之心。儿臣建议朝廷下令禁止稻谷出海,对勾结地方大员大量倒卖稻谷出海的奸商大力惩处,以安民心。”

    “臣附议。”却是大学士陈廷敬率先站出,“雍亲王此议甚佳,禁止稻谷出海还可以从根源上遏制海上贼寇的补给,实乃一举两得。”

    “臣附议。”都察院左都御史徐元正紧随其后,“张元隆勾结、贿赂地方大员,败坏朝廷风气、腐化朝廷大员,罪该抄家问斩,肯请皇上将其收监严查,明正典刑,以正视听。”

    “臣附议。”登时又跳出来几位大臣纷纷附和。

    胤礽与胤禛早有沟通,眼见众大臣纷纷支持,心中欣喜,连忙抓住机会,一转身躬身奏道:“皇阿玛,四弟此议甚好,江苏巡抚张伯行清廉有加,政务娴熟,重视民生,儿臣建议由张伯行调查惩处张元隆这等祸国殃民之奸商,并大力整顿规范管理海外贸易船只。”

    八阿哥胤禩听的一阵发急,这明显是冲着十四弟去的,可他们说的在理,根本就无法驳斥,正自干着急,却再次听到他们提及张元隆,不由一喜,急忙站出来,“皇阿玛,倒卖稻谷之前并未禁止,张元隆一案,儿臣觉的应该仔细斟酌。”

    康熙赞许的瞅了胤禛一眼,顺带瞥了胤礽一眼,“禁止稻谷出海,此议甚好,着皇太子胤礽、皇四子胤禛会同户部、刑部议处,拟出具体细则章程回奏。”

    “儿臣(微臣)尊旨。”

    康熙这才把目光投向仍然跪着的祖允图,而后又扫了一眼胤禩,在收回目光时,顺带在太子胤礽的身上停留了一下,才开口说道:“两江总督噶礼忽视民生,着罚俸一年,收受贿赂,假公肥私,官商勾结倒卖稻米牟取私利一事仍着户部尚书张鹏翮,学士噶敏图二人调查。着十四子胤桢整顿规范管理海外贸易船只。”对于张元隆,他却是只字不提。

    听说是派张鹏翮,噶敏图二人去调查,胤禛不由微感失落,皇太子胤礽却是感觉上了胤禛的当,很久没有被康熙这么打脸了,看来,凡是跟老十四沾边的,都还是少招惹为妙。

    听得让胤桢去整顿规范海外管理贸易船只,胤禩不由轻吁了口气,看来十四这次不会被牵连。

    康熙说完,又看向佟国维,“户部内仓亏空草豆一案,佟国维有失查之罪,着解任养老。希福纳革职,着穆和伦为户部尚书。”顿了一下,他接着又道:“福建巡抚许嗣兴、才力不能任事,著解任。福建巡抚员缺,著浙江巡抚黄秉中调补,以户部右侍郎王度昭为浙江巡抚。

    着侍读学士瓦尔答,为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翰林院掌院学士陈元龙,充经筵讲官。”

    皇太子胤礽和皇八子胤禩两人心里都是一惊,两人根本就来不及权衡各自势力的得失,都在暗自揣摩,康熙这一连串的大员调动,是不是意味着有什么新的举动?

    不待众人回过神来,康熙又道:“皇八子胤禩、皇九子胤禟、皇十子胤誐勤勉谨慎,实心办差,着赏双俸。”

    胤禛心里却是一直纳闷,邬思道说皇阿玛在钓鱼,这是钓的哪门子鱼?

    上海。

    虽然大部分的建筑还没完工,但海军学院的整个雏形已经显现出来,大、小训练场、宿舍群,食堂,教学楼,露天游泳池,错落有致的散落在距离洪港十里远的江边,整个学院占地四十亩。

    每天都有陆陆续续的新兵赶到上海,多年媳妇熬成婆的那帮宗室子弟很快就把自己遭受的痛苦变本加厉的报复在了那群才来的新兵蛋子身上,就连胤桢在旁边也看的不忍目睹,只是一个劲的吩咐伙房把伙食开好点,保证他们天天都能见到肉,而且还调集了三百亲卫过来严加巡逻,以防出现逃兵。

    最让胤桢高兴的是,不少名门世家都把家族中的子弟送来当海军,他知道这完全是得益于皇家的头衔和这二百多宗室子弟的表率作用,这批人有文化、身体素质好,眼界也宽,在当地影响力大,他心里很清楚,从这批人中脱颖而出的人才,将来会成为大清海军的脊梁,对于这批子弟,他都一一建立详细的档案。

    白理华这几个月时间里也为胤桢陆续送来三十多个白人,由于上海天主教基础好,加上又有胤桢的支持,他的募捐和教堂修建都很顺利,天主教徒也在稳定的增长,这使他对胤桢充满了感激之情,他向胤桢保证,明年五月左右,将至少有两百各色工匠赶到上海。

    九月下旬,朝廷派张鹏翮,噶敏图二人去调查噶礼收受贿赂,官商勾结倒卖稻米牟取私利一案的邸报传到了江南,整个江南官场气氛登时为之一变,大家都开始谨言慎行,小心观望,这个时候一旦站错队,那可就白奋斗这些年了。

    看到邸报,张梦娇反而是轻松了下来,这不由让胤桢感到有点奇怪,“娇娇,怎得事到临头,你却松懈下来,可是有了对策?别独自偷着乐,说与爷听听。”

    “让爷见笑了。”张梦娇慵懒的站起身来,笑吟吟的说道:“我已经是做了承受最坏结果的准备,现在这个结果比我预料的要好的多,自然就松懈不少。噶礼只是罚俸一年,这说明他圣眷还在,对十四爷你,圣上不仅没加惩罚,反而命你整顿规范管理海外贸易船只,可见圣上对此案无意深究,若是刻意深究的话,十四爷一个‘用人不当’的罪名是跑不了的,至少也要罚俸一年。”

第77章 胤桢印象

    张梦娇边说边适意的在房间里散漫的踱着,“张鹏翮身为户部尚书,圣眷优渥,虽是清廉如水,才能出众,但从他回护陈鹏年一事来看,这人有胆识不迂腐,由他来调查这起案子,不会贪功求大,刻意求全,再加上十四爷你从中斡旋,我还有什么担忧的。”

    想到张伯行那副又臭又硬的脾性,胤桢深有感触的道:“张鹏翮这人善知变通,比起张伯行而言,确实要好沟通的多了。”

    张梦娇却是眼珠一转,走到胤桢身旁,柔声道:“爷何不把我爹爹收入门下?”

    “不行。”胤桢想都没想就一口回绝道。

    张梦娇不由一怔,委屈的望着胤桢。

    胤桢温柔的将她拉过来,坐在自己的腿上,轻抚着她后背,低声说道:“爷知道你的想法,将你爹爹收入门下,他也就多了一重护身符,那些个官员衙役也会多成顾虑。这事爷早就考虑过了,最后还是决定不收的好,爷要将他作为一个典型来培养,要将他打造成上海乃至江南最为耀眼的商人,让整个江南和沿海各省的商人、名门世族都看到,跟着我胤桢走才是最正确的,最明智的选择,这是江南,爷不想他背着一个门人或者是奴才的名头,那会有损他日后的声誉,也有损我胤桢在江南的名头,阻碍一些有志气的商人向我靠拢,你明白不?至于眼下这关口,爷自有办法,你放心。”

    张梦娇听完这话,惊的半晌没有做声,心中一会儿是惊涛骇浪,一会儿又是震奋莫名,胤桢这话虽然没有明说,却是清楚明白的告诉她,他所图谋的是什么?不管他成不成,这辈子能够襄助他为此一博,已经是死而无憾了,张家她根本就不担心,大不了下南洋就是。

    怔怔了半晌,张梦娇才回过神来,身子一软,依偎在胤桢胸膛,喃喃着道:“这辈子能遇到十四爷,该是娇娇最大的幸运了。”

    胤桢轻咬着她耳垂,“好象当初有人不愿意嫁我。”

    张梦娇脸色发烫,轻掐着他大腿,“人家哪有?”

    三日后,张鹏翮,噶敏图二人就来到上海,松江府一众官员本来就是提心吊胆的过日子,这两位钦差大员过来,哪里敢怠慢,一早就候在了黄浦港码头。胤桢碍于身份,自然没去码头,却将‘自然居’包了下来,为他二人接风洗尘。

    张鹏翮,噶敏图二人在一众官员的簇拥下来到‘自然居’门口,胤桢就满面含笑的走了出来,却是立于门外,不再向前,“呵呵,张大人、噶大人远来辛苦。”

    张鹏翮,噶敏图二人急忙上前给胤桢见礼,胤桢笑吟吟的虚扶一把,“二位大人不须客气。”说着,一伸手,“二位大人里面请。”

    张鹏翮,噶敏图哪里敢在胤桢面前摆架子,忙躬身揖让,请他先行,胤桢也不客气,领先一步在前带路。

    因为松江来迎接的官员品级太低,胤桢将他们都安排在了二楼,诺大的三楼就只他们三人,胤桢向来不喜官场的这些虚礼,更不喜欢在酒桌上谈公事,而他跟张鹏翮,噶敏图两人也不熟悉,年纪又相差悬殊,这一顿饭,吃的也就分外沉闷。

    酒过三巡,胤桢就借口有事告辞而去,到二楼吩咐朱延志将两位大人照应好之后,就溜去看海军训练去了。

    待的胤桢走后,噶敏图挥手屏退站立一旁侍侯的丫鬟,皱着眉头道:“在江宁就风传这位十四阿哥温文尔雅,待人亲和,礼贤下士,颇有八阿哥之风,今日一见,却是见面不如闻名啊。”

    张鹏翮却是笑道:“十四阿哥哪点礼节做的不周到?”

    噶敏图默然片刻,笑道:“还真是挑不出刺,可他身为主人却为何半途离席?这可是失礼之极。”

    “你啊……。”张鹏翮笑着指点道:“看一个人,要注意他的细节,更要了解他的喜恶,咱们这位十四爷在京城那是循规蹈矩,可一出了京,他的性情、喜恶可就渐渐暴露了出来,十四阿哥不喜应酬,特别是官场应酬,你没听说过?现在松江一府的官员谁不知道?老夫也恨这种应酬,却是没他那么放的开,身在官场,身不由已啊。”

    张鹏翮轻叹了一句,摇了摇头,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才接着道,“咱们在上海怕是要呆上一段时间,免不了要跟他来往,你可不能存丝毫轻慢之心,张伯行上次跟他谈过一次,来信给我说,十四皇子言辞犀利,直指人心,不仅擅长经济之道,更是深谙官场之道,一句‘督抚之争、朝堂之争,真缔便在‘妥协’二字。’是深得官场三味,老夫回顾半生,这妥协二字真真是官场精髓,你有暇,不妨在这二字上多下下功夫。”

    噶敏图细细咀嚼两字,一时间不由痴了,半晌才道:“竟是越琢磨越深不可测,这是十四阿哥说的?他才多大年纪,在京城时,他可是极少办差的,哪来的这种感悟?”

    “老夫也甚觉诧异,十四阿哥的师傅法海,才学是有的,可宦海经历却少的可怜,应该不会是他教的,也没听说十四爷另有师傅或是门人。”张鹏翮轻轻抚了抚长须说道,沉吟着道,“十四阿哥去年才分府,一直呆在宫中,许是圣上教导,也是有的。”

    圣上亲自教导?噶敏图不由大为惊讶,难怪他这么受宠,正欲在问,却听楼梯上响起了脚步声,微斜了一眼,却是松江知府朱延志端着酒杯来敬酒了。

    次日一早,张鹏翮,噶敏图二人便到留春园登门拜访。

    胤桢早有准备,闻报亲自出迎,引二人到客厅寒暄一番之后,三人分主宾落坐,张鹏翮知他性喜直言,拱手一揖之后就开门见山的说道,“下官二人此番前来上海,还望十四爷多加照应。”

    “呵呵,张大人人客气了,两位大人是奉旨查案,胤桢岂敢不配合。”胤桢说着语气一转,“不过此案的张元隆,却是跟胤桢的差事有极大的牵连,还望二位大人多多体谅,照拂,以免胤桢办砸了差事受皇上责怪。”

    张鹏翮闻言不由一怔,这位十四爷说话竟然如此直白,这可真是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登时就场面就有些冷场。

    见此情形,噶敏图不得不跳出来唱白脸了,“十四爷,下官二人也是身奉皇差,身不由己,下官定遵照问案流程,不妄用私刑,还望十四爷稍加体谅。”

    胤桢微微一笑,掏出一份卷宗递给张鹏翮,“胤桢岂敢为难二位大人,这是张元隆的供状,还请二位大人过目。”

第78章 投桃报李

    张鹏翮满脸诧异的接过来,暗道,这十四阿哥在搞什么鬼?仔细翻阅了一遍,张元隆在供状中直言不讳的承认贿赂噶礼十万两白银,并且与之勾结用水师战舰倒卖官仓平价稻米二十万石于海上,事后又给噶礼送了六万两。而且供状上已有张元隆的亲笔画押。他不由大喜,“十四爷如此大义,实乃我大清之楷模,下官定将此事据实上奏,此间差事既已完结,下官明日就返回江宁。”

    “二位大人何需如此匆忙。”胤桢说着,已是一伸手又将供状取了回去,施施然揣回怀里,而后方笑道:“这份供状现在须不能给二位大人。”

    张鹏翮一楞之下,忙追问道:“十四爷有何条件,尽可开出,下官若能做到,定不推辞。”

    “岂敢有条件。”胤桢轻笑道:“二位大人辛苦了一年,上海风景优美,何不游赏一番,一张一弛,文武之道嘛。”

    张鹏翮纵是人老成精,也被胤桢这几下搓弄迷糊了,根本就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犹豫了下,他才迟疑的说道:“久闻上海风景独好,不知道要多长时间才能赏完?”

    噶敏图嘴角一撇,小小一个破县城,要什么没什么,还风景优美?还风景独好?张鹏翮就不说了,这十四爷年纪轻轻,却也跟个官油子一样,睁着眼睛说瞎话脸都不带红一下的。

    胤桢微笑道:“上海风景独特,需要要静下心来方能够体会出它的优美之处,一年时间应该足够了。”

    一年?张鹏翮不由大感错鄂,也不打哑迷了,“十四爷认为皇上会允许我们在这里查上一年?”

    “当然不会是只查这一个案子。”胤桢说着站起身,脸色一肃,沉声道:“张鹏翮,噶敏图接旨。”

    两人一怔,急忙起身,整了整衣冠,方才俯身跪到,就听胤桢说道:“皇上密旨,着张鹏翮,噶敏图秘密调查上海海贸船队被劫一案,密信回奏。”

    上海海贸船队被劫一案?张鹏翮听的更是迷糊了,这海贼早就跑的无影无踪了,纯粹就是一桩无头公案,还怎么查?“二位大人请起。”胤桢笑吟吟的说道,待二人起身,他才将康熙的密旨交给张鹏翮。

    张鹏翮略微一扫,就知道确是康熙御笔,眼见胤桢一副从容的神情,他心里一松,已是明白过来,查什么案,这纯粹就是康熙为回护这个十四阿哥找的借口,不过心里却仍是迷惑不解,为什么要把这个案子拖后一年?是因为胤桢还是因为噶礼?不过这些不是现在该考虑的,能够悠闲一年,却也难得,当下他就呵呵笑道:“下官今后可就叨搅十四爷了。”

    胤桢一伸手,让二人坐下,方才含笑道:“难道张大人准备在上海赋闲一年?”

    这话什么意思?上海难道还有什么可做的?张鹏翮已是大感郁闷,今天这场谈话太被动了,完全是胤桢在主导,而且根本就无法摸清他的想法,他身居高位多年,已很少遇上这种情况了,不过一想到胤桢的身份,他不得不摆正姿势,放低身段,“下官愚钝,还望十四爷不吝指教。”

    “指教谈不上,正所谓投之桃李,报以琼瑶。”胤桢笑着摆了摆手,“张大人宦游江南多年,对江南可说是了若指掌,不知道张大人对江南的奢侈之风是何看法?”

    怎么谈到这个话题来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张鹏翮已经开始感觉头痛了,这位十四爷说话的跳跃度未免太大了,摸不清楚胤桢的想法,他也不敢乱说话,康熙可是崇尚节俭的,默想了下,他才沉吟着道:“江南富足,奢侈之风历来已久,昔年我朝理学名臣汤斌就任江苏巡抚时,也曾大力整饬,可见效不大,他一卸任,奢侈之风复兴,近年来,天下升平,民间富足,奢侈之风亦是越演越烈,下官在江南耳闻目睹,虽是满腹忧虑,却也束手无策。”

    “有钱了自然要花,富足了自然也就奢侈,否则拼命赚钱何用?此乃人性,何苦用理学的标准去要求所有的人?”胤桢却是淡淡的说道:“这跟治水是一个道理,堵不如疏,张大人现在掌管户部,不妨换个角度来看这个问题,如果这些富户豪族不奢侈的话,他们所赚的钱会怎么处理?”

    朝廷历来崇尚节俭,康熙更是带头节俭,以为表率,张鹏翮,噶敏图二人从来都没想过这个问题,不由都在心里默想,胤桢却是自顾接着说道:“赚了钱不能奢侈的话,那么一则是挖银窖埋起来。这种情况不少见,江南富户豪门皆有银窖。二则是拼命的购置田土。这种情况更多,只要看看江南有多少挂千倾牌的大户就知道了。

    然则如此一来,对国家、对地方可有任何的益处?埋入银窖,则银钱不流通,此乃钱政之一大弊端,时日一长,必然导致市面上银钱紧缺,引发物价上涨。购置田地,危害更烈,将导致土地高度集中,引发一系列的社会矛盾。”

    张鹏翮,噶敏图二人一是户部尚书,一是户部侍郎,都是理财的积年老手,听到胤桢这话都是悚然而惊,这话可不是危言悚听,时间一长,这弊端慢慢就显露出来,到时候再发现,却就迟了。二人心里也都疑惑,这么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可怎么历来就没人留意?张鹏翮却是隐隐揣摩到了一点胤桢的心思,他迟疑着问道:“这是十四爷的意思?”

    胤桢知道他是想问什么,不由莞尔笑道:“我正准备上折子,二位大人可愿意署名?”

    噶敏图登时就一喜,这份折子一上,必然会引起康熙的极大注意,要是能够推行开来,那就不仅是名声的问题,至少能在康熙心里留下一个良好的印象。

    张鹏翮却是多了份小心,这位十四爷别看年纪轻轻,看起来温文尔雅,笑起来人畜无害,可就这么短短时间内的交谈,已是尽显大家风范,绝对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主,哪有这么好的事,还是先弄清楚他的意图再作主张,因此他斟酌着道:“十四爷独具慧眼,见识卓绝,令下官羞愧不已,但君子不掠人之美,再说下官二人也是无功不受禄……。”

    “呵呵,张大人放心。”见两人动心,胤桢畅快的笑道:“正确引道奢侈之风是主题,但如何正确引道?咱们不能泛泛而淡,总的推出个样板,拿出成绩来,这才更有说服力,胤桢有个具体的想法,但无奈事务太忙,腾不出手来,还须烦劳二位大人的大架,二位是户部主官,操办这事正是不二人选。”

    胤桢说了一堆废话,到关键的地方却打住了,只把张鹏翮,噶敏图二人勾的心痒难奈,张鹏翮虽然是大为好奇,却仍是沉住气静等他下文,抱定主意不见兔子不撒鹰,噶敏图却终是没那份气度和涵养,忍不住问道:“不知道十四爷具体是什么想法?”

第 79章 食色性也

    胤桢瞥了一眼张鹏翮,而后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才缓声说道:“正确引道奢侈之风不仅能大力推动银钱的流通,有益于朝廷的钱法,也能增加朝廷的岁收,对缓解国库紧张有很大的助益,再一个呢,也有助于解决一部分无地游民的就业问题,有力的促进各行各业的发展,实乃一举数得之善政。”

    张鹏翮撇了撇嘴,心里却是不以为然,这也吹的太离谱了点,忍不住说道:“十四爷,下官糊涂,能否再具体点?”

    胤桢不以为意的笑道,“当然可以,食色性也,咱们就从食说起,以上海的酒楼为例,近年来,上海的酒楼日渐增多,规模也越来越大,一旦奢侈之风兴起,富户们到酒楼用餐就会形成风气、时尚,这酒楼的数量、规模、档次都必然大大提升,如此,税收自然跟着增加,朝廷的收入是不是水涨船高?酒楼的数量、规模增大,自然要多聘请人手,是否解决了一部分游民生计?富户手中的银钱是否流通了起来?而酒楼的兴盛必然带动种菜,捕鱼,打猎,喂养家畜等各行各业,还有很多是我们看不见的,还要不要举例?……。”

    见胤桢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张鹏翮连忙说道:“不劳十四爷再举例了,下官已是心服口服,果然是处处留心皆学问,下官回京定要下属好好研究下民生经济,听十四爷一席话,下官是茅塞顿开,只是,这饮食一道的奢侈风气该如何带动引导?”

    这还不简单,后世的吃喝风,那可是世界闻名的,胤桢微微一笑,“上有所好,下必从焉,地方官员带头就是了,有人要说事,去酒楼不就行了。”

    张鹏翮不由恍然,轻笑道,“呵呵,难怪十四爷在这里请客,原来是欲开上海奢侈之风。”

    听的胤桢这番例举,噶敏图的眼睛已经开始放光了,果然是好处多多,这事要是做好了,自己这个从二品变成正二品的可就大有希望,“不知道十四爷欲以何为样板?”

    见两人积极性都调动起来,胤桢也不再吊胃口,当下娓娓说道:“既说了食,下面就是色了,江宁的秦淮河,二位大人应该都去过吧,秦淮河不仅景色优美,两岸更是青楼林立,乃是江南有名的销金窟,咱们就从秦淮河的青楼业着手,管理的好,仅是秦淮河一年的税收就能够上二百万。”

    二百万!张鹏翮,噶敏图都是一惊,这可是相当一个中等省份一年的岁入了,冷静下来,张鹏翮却是眉头一皱,从婊.子身上刮钱,这个名声可不怎么好听,而且噶礼也未必肯干。噶敏图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他迟疑着道,“噶大人难道肯眼睁睁看着别人在他地盘上敛财?”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胤桢微微一哂,“给皇上上折子,这钱又不是落咱们腰包,是给朝廷的,有了这笔收入,江南的亏空,皇上一句话就可免掉,二、三年后,等形成定例,再交给江宁打理就是,这样谁都没意见不是?”

    听到亏空两字,张鹏翮不由长叹一声,两江的官员真是捧着金饭碗讨饭,要有十四爷这分眼光,那六十万的亏空又算什么?何至于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都说十四爷会赚钱,还真是不得不服,人家就从江宁过一路,就能想出这日进斗金的法子,着实让人感慨,有了这笔钱,户部以后的日子可就好过多了。

    噶敏图已是眉开眼笑的赞道:“妙,十四爷不愧是生财的高手,这手段堪称是点石成金。”

    胤桢矜持的笑道:“这折子就劳烦二位大人了,胤桢的名字就署在最后吧。”

    待胤桢送走了张鹏翮,噶敏图二人,张梦娇笑靥如花的迎了上来,“瞧爷满面春风的样子,定然是相谈甚欢。”

    “呵呵,着人去知会你爹爹一声,叫他用心办事,不要有任何顾虑。”胤桢说着已是坏笑着凑上前去,细声道,“该怎么酬谢爷?今儿该乖乖顺从爷了吧?”

    张梦娇登时就想到昨晚上那些羞人的姿势,顿觉全身发软,媚眼如丝的轻啐了一口,“想的美。”便逃也似的快步离去。

    望着张梦娇轻盈柔美的背影,胤桢正自暗笑,海锋却是快步赶了过来,“主子,戴梓说带膛线的火炮已经制做出来,试放几次,特请主子视察。”

    哦,胤桢闻言不由一喜,这才半年时间,就捣鼓出来了,不愧是火器人才,他兴致勃勃的道,“走,看看去。”

    一脸兴奋的胤桢赶到火炮试射区看到的却是一脸郁闷的戴梓,不用问,他也知道效果不如人意,戴梓见胤桢来了,忙上前见礼,胤桢笑问道:“效果不满意?”

    戴梓懊恼的说道:“考虑到装弹方便,我拉的膛线是直的,可射击的效果确实不尽如人意,炮弹小了,跟没拉膛线的没什么区别,跑弹大了,装弹很费时费劲,而且清洗炮膛也麻烦,在战场上根本不实用。”

    胤桢网文看的不少,特别是明清时期的,对十八十九世纪的枪炮,不说如数家珍,基本上都知道,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对达春做了警戒的手势力,达春会意,立即就开始清场,胤桢这才笑道:“你一去辽东二十多年,已经落伍了,现在西洋的火枪使用的是铅弹,炮弹也是这个形状……。”说着,他蹲下来,就在地上草草画了幅米尼弹的草图,和尖锥圆柱形的炮弹草图,而后指着米尼弹草图道:“主要的窍门就在尾部的小凹槽,你先用微小点的铅弹试试,而后再想办法把炮弹改改。”

    说着,胤桢拍了拍手,站起身来,神情肃然的说道,“你的实验,不是最亲信的人,不能够参与,必须严格保密,火铳你也可以一起实验。”

    “主子放心。”戴梓一脸兴奋的应到。

    胤桢点了点头,关怀的说道:“你自己要注意安全,火药的份量一点一点的加,每次的各项数据也都要记录清楚。”说着他一指火炮后面,“在炮后两丈之处,命人挖一条两人深一人宽的壕沟,以后实验的时候都躲进壕沟,点火这些危险的事,都让下面的人去做,你们这些研究人员,可都是宝贝,我一个也损失不起。”

    听着胤桢絮絮叨叨的交待,戴梓心里一阵发热,这小主子不仅精通火器,而且比他老子会收买人心多了。正自胡想,却听胤桢又交代道:“你不妨从铸造厂、火器厂,火药作坊中挑一些有才干肯钻研的人员专门组建一个研究室,专一从事火铳火炮火药的开发研制,一旦有所成就,爷不吝重赏,不仅赏银子,还赏官职,不过保密工作一定要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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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疲了,累了,要打赏!

第80章 十四爷冷灶

    从火炮试射区出来,胤桢顺道去了海军学院,从八月开始招兵,到十月十日,外出招兵的宗室子弟都已全部赶回,本来计划是招兵三千的,却因京师的满人子弟多出了七百,各名门世家也送来三百多子弟,结果就超出了一千。

    胤桢也无所谓,反正海军的淘汰率超高,而且江海关那里也需要培养大量的正规的缉私税丁,索性一概收了,所以现在海军学院里的学员就有四千多,其它的东西都供应的上,就是宿舍紧了点,暂时挤一挤,问题也不大。

    此时的海军学院,虽然还没建全,可训练场地上却是热闹非凡,由于赶到上海的时间不一,新兵的训练进度也不一致,队列训练的各部分内容都有,见到胤桢前来视察,临时充当教官的那群宗室子弟更是卯足了劲的表现自己,都想博个好印象。

    武格等几个中、小队长瞅见了胤桢,立即就跑了过来敬礼请安问好,胤桢基本上是每天必到的,回了个礼就叫他们回去继续训练,随后又去伙房检查了一番,才转道去各个工地上视察。

    火药作坊、火器厂、铸造厂、进度最快,修建已经接近尾声,而船厂和炼铁厂、被服厂稍慢,估计要到明年才能完工。

    顾园,乃是前明上海首富顾昌祚的园邸,虽经多次转手,但顾园的名字却是一直沿袭了下来。由于张鹏翮,噶敏图二人来的太快,松江知府朱延志情急之下,只好将顾园借来以做他二人的下塌之处。

    一进顾园,张鹏翮便摆了摆手,将跟随的仆从赶开,一边闲散的踱着步子一边笑问道:“子昌(噶敏图字),今日一见,有何感触?”

    噶敏图苦笑着道:“不愧是皇上亲手调教出来的,心机深沉、手段高明,更难得的是这份眼眼光和胸襟,出京不过一年,十四爷给人的感觉可是截然不同,事后想想,今儿的谈话,咱们可是一直被他牵着走的。”

    “是啊。”张鹏翮轻叹了一声,“老夫原本认为十四爷对这个案子会横加阻扰,也做好了应对的准备,却不料他玩出这么一手,真可谓是举重若轻,如此一来,咱们就再没找张元隆的理由。老夫到现在都没想出他为何要推迟一年,难道一年后将有大的变动?”

    噶敏图有些迟疑的问道:“不会是皇上的意思吧?”

    “不会。”张鹏翮轻轻摇了摇头,“是皇上的意思,他就不用如此费心,也不用白送我二人诺大一份功劳了。”

    噶敏图不解的问道:“那皇上让我们密查这起海上劫案,又是为何?”

    “不外是迷世人眼、堵世人口而已。”张鹏翮边走边说道:“这起案子迟早是要引发雷霆之怒的,不过却与我们无关,老夫倒是越发的佩服十四爷的这分心机,这密旨拿出来的时机就不说了,光是他送的这份功劳,就有几层意思,一则是投桃报李,二则是借此转移皇上的注意,三则是借你我之手狠煽噶礼一记耳光。”

    又走了两步,张鹏翮才接着说道:“老夫今年已经六十有二,子昌你却才刚过不惑,倒是不妨多亲近十四爷。”

    噶敏图闻言脚步不由一顿,放着太子爷和八爷现成的热灶不烧,去烧十四爷的冷灶?

    十一月二十,张元隆船厂的两条新船下水。

    这一消息传出,整个上海县城都沸腾起来,纷纷涌到江边去一睹为快,上海可是多年未见上千料的大船了,胤桢在之前好几天就已经得到张元隆的汇报,一大早就兴冲冲的赶到船坞,这四艘船,胤桢是隔一段时间就来转一次的,早就熟的不能再熟。

    四条船两条是1500料的,两条是2000料的,今儿下水的两条是1500料的,全长42米,宽8.6米,吃水4.5米,五桅十帆,三根主桅高4米,挂撑条硬帆,艉楼舷部设两根可起伏活动辅桅,挂软布帆,船艉设一根艉旗杆,可挂将帅旗或艉送帆,船艏配有两个各重1500斤4爪铁锚,船艏外端雕刻有四爪行龙标志。

    自被胤桢轻而易举的化解了一场灭门之祸后,又从女儿口中得知胤桢要把他培养成整个江南最为富有的商人,张元隆就铁下心来,死心塌地的跟随胤桢,他此时紧随着胤桢身后,不时的为他讲解。

    胤桢正兴奋的从不同角度打量新船,船坞门口却传来一阵喧哗声,扭头望去,却见两个白人被亲卫拦在了门口,正在与亲卫争论,他不由微皱了下眉头,张元隆忙凑上前来解释道,“那两个洋鬼子都是十四爷您那边过来的。”

    胤桢扫了达春一眼,“检查下,放他们过来。”

    两个白人很快就来到跟前,弯腰鞠躬行礼之后,那位四十多岁的白人就生硬的说道:“尊贵的皇子殿下,能在这里见到你实在是太荣幸了,我是荷兰的船匠,叫DoriendeBoer,他们都叫我白地保,这位是我的搭档,白上天,你们的造船工艺太落后了,这样的船根本就没法安装大量的火炮,只能做商船用。”

    张元隆一听这话,一张脸立刻就沉了下来,这些洋鬼子,哪有这么说话,打人不打脸,哪有当着我面说我的船不行的,再说了,老子造的本就是商船。

    荷兰的船匠,胤桢不由眼睛一亮,当年的海上马车夫,虽然被英国打败了,可就造船的技术而言,他们仍然是全世界最好的,他急切的问道:“你会造战船?”

    白地保摇了摇头,“我们不会设计,但我两在船厂干了二十多年,经手过无数的战船,你们这样的船,要是装载三十门火炮的话,几次齐射后就会散架。”

    胤桢对船不懂,可知道几十门火炮齐射会产生巨大的后座力,考虑到之前的战船从来没有装载过这么多的火炮,在这方面还真是没什么经验,这个白地保说的可能性是存在的,不由眉头微皱。

    白地保又接着说道:“殿下,我们虽然不会设计,但很多东西我们都知道,你要是能够找一艘我们的战船来,我绝对能够仿造出来。”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山寨版可是我国的强项,他点了点头,“会造船的只有你们两个人吗?”

    白地保笑道,“我知道的,就我们两个。”

    “好,我给你们两人,每月二十两白银的月薪,你们用心给我造船。”胤桢笑道,“当然,你们还得帮我带徒弟,就你们两人是造不出战船的。”

    白地保一听,急忙拉着白上天给胤桢鞠了一躬,“谢谢殿下的慷慨,我们会让你满意的。”

第81章 上屋抽梯

    紫禁城,乾清宫。

    康熙看到张鹏翮、噶敏图和胤桢联名上的折子——正确引导奢侈之风后,不由眉头一皱,根本不用考虑,他就知道这肯定是老十四出的主意,虽然道理说的很明白,他也认同,不过这奢侈之风一开,要想再控制住,可就太难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呐。可是秦淮河每年的200万税收,他又确实有点动心,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能做不少实事。

    放下笔,他习惯性的边走边思考起来,这可真是左右为难,继续崇尚俭朴,会引起土地高度集中,会导致银钱流通不畅,而更可怕的是巨额的现银集中在极少数人的手上,应景的时候,就是一大隐患。

    可奢侈之风一开,不仅难以掌控,更怕由此而引起礼崩乐坏,导致整个社会风气都会为之一变,虽然好处明显,可坏处也同样明显,权衡了半晌,他也没能拿定主意。

    想了想,他便把秦淮河征税那一段删了,而后吩咐到,“李德全,把这折子转交六科,公开发抄,在邸报上全文刊发。”待李德全出去后,他想了想,提笔给胤桢回了封信。

    正确引导奢侈之风的折子在邸报上一经刊出,立刻就引起轩然大波,理学、伪理学、宗亲、大臣、官员、大儒、士子、商人登时就乱做一团,称赞的、反对的、批判的、支持的、和稀泥的,各种观点登时间就铺天盖地而来,各种观点的折子雪花一样卷进了紫禁城。

    张鹏翮一看到邸报,就苦笑不已,千算万算,竟然没算到皇上居然会将这份折子公开刊发,好个十四爷,他只怕早就料到有这一天了,才巴巴的将我两人推到前台为他挡风遮雨,真是后生可畏,端的是好算计。

    胤桢此时却是在听朱延志作江海关的年终汇报,“截止十一月三十日止,江海关总计征税六十四万三千六百四十八两,薪俸开支三万六千五百四十两。办公及其它开支一万八千二百两。总计盈余五十八万八千九百零八两。今年一年,江海关上下是坚决贯彻严格执行新海关制度,再加上监督得力,下官不敢保证已经彻底杜绝贪贿私纵行为,就算是有,也是极少极个别的,另外一点就是缉私人员少,快船更少,沿海走私的情况比较严重。”

    “没关系,明年,海关就会大量增加缉私力量,明年凡是抓住走私的,给我罚的他倾家荡产,爷要他们听到‘走私’两个字就浑身打抖。”胤桢不以为意的道,“再拿出一万两来,做为年终红利发下去。”

    朱延志连忙躬身一揖,“下官带一众同僚及下属谢十四爷恩赏。”起身后,他又笑道:“十四爷如此重赏,可没人敢轻忽这份差事了,明年的管理就更轻松了。”

    胤桢微微点了下头,“虽是重赏,却总会有心存侥幸之徒,不可有丝毫大意。”

    “下官明白,定不敢有丝毫松懈。”朱延志神色肃然的回道。

    朱延志前脚才走,张元隆后脚就捧着一叠帐薄跟了进来,“十四爷,这是今年棉布份额出售的帐目,总计是三百六十二万两,修建上海的转运储存仓库,花了一万八千两,各地的收购点和仓库修建以及各店的掌柜、伙计的工钱一起开支三十二万六千两。”

    胤桢和煦的说道,“恩,这笔款就补入你的船厂,不过,这进度你可的给我加快,照目前的进度,四年时间只怕难以完成任务。”

    张元隆恭敬的回道,“回十四爷,下个月,那两艘2000料的新船就可以下水了,这头批船造出来之后,下面就快多了,况且新扩建的六个船坞明年就可以投入使用,应该能完成任务。”

    “恩,那就好,安心办差,万事有我给你撑着,不要有顾虑。”胤桢温言安慰着,话才落音,就听达春在外禀报,“主子,张大人,噶大人前来拜访。”

    胤桢对张元隆笑道,“你去看看娇娇吧。”而后就迎了出去,心里却是暗笑,打擂台的来了。

    三人在客厅一落座,张鹏翮就笑道:“十四爷,今日的邸报想必您已经看过了,下官二人现在可是骂名滚滚,一众理学大臣、经学大儒更是口诛笔伐,十四爷可不能作壁上观,您在抛出这个观点之时,想必已经准备好了后手吧,还望十四爷不吝指教。”

    “呵呵,张大人,噶大人二位可真是高看胤桢了,邸报我也才看到不久,万没料到皇上会将折子在邸报上刊出,更没料到会掀起轩然大波,都是胤桢虑事不周,累及二位大人了。”说着,胤桢拱手一揖,唬的张鹏翮,噶敏图二人连忙起身还礼,口说“不敢。”

    胤桢又伸手让坐,这才缓声说道:“咱们的观点没错,只不过咱们是从利国利民的角度来看问题,而那些理学大臣、经学大儒却是从维护圣人礼乐的角度考虑的。其实两方的出发点都是好的,角度不同,自然就存在分歧,有分歧不怕,大不了辩嘛,真理越辩越明,不知张大人可有兴趣一辩?”

    张鹏翮心里却是暗骂,果然是早有预谋,可叹老夫一时不查,竟被他套了进去当枪使,现在能不辩吗?不辩的话,老夫一世清名可就毁之一旦,这位十四爷,好深的心机,为了转移朝廷的注意,竟然抛出这么大的一篇文章来,暗叹了一口气,他才肃然说道:“非是兴趣,而是责任,下官身为户部主官,开源节流,预防钱政弊端乃是职责所在,只是,对方占据了大义,十四爷欲从何辩起?”

    “自然是从目的说起。”胤桢侃侃而道:“圣人礼乐目的何在?自然是礼乐兴邦,而正确引导奢侈之风的目的也是兴邦,这是共同点,正面是驳不了对方的,求同存异方是上策,张大人志行修洁、清操自矢、文声卓著又深悉民间疾苦、洞察世事利弊,定能作出花团锦绣,流芳百世的佳作,胤桢恭候大作。”

    “十四爷谬赞,下官惭愧,既是为国为民,下官自不敢藏拙。”张鹏翮恭敬的回道。

    胤桢却是又掏一份折子递与张鹏翮,“这是皇上的御批,命你二人以秦淮河为试点,先试行之。”

    一听这话,张鹏翮,噶敏图二人连忙起身跪下,双手恭敬的接过折子,看完之后又磕头,口道,“微臣尊旨。”方才起身,胤桢却对噶敏图道,“这差事,还烦请噶大人多费心,张大人忙于打擂台,怕是没那么多精力。”

    噶敏图欠身回道:“下官谨尊十四爷吩咐。”

    张鹏翮却是大感吃不消,康熙这是又要钱又爱名啊,不仅要帮他赚钱,还要帮他把这钱正名,这父子俩倒真是一对,有的一拼。

    噶敏图却是又欠身问道:“十四爷,这秦淮河试点究竟该如何操作,还请明示。”

    胤桢微微一笑:“所有青楼发照经营,税率先翻一翻,循序渐进,半年后再翻一翻,温水煮青蛙,年底再翻一翻。”

    张鹏翮、噶敏图听的是暗自惊心,这也太狠了点。

第 82章 九门提督

    乾清宫、西暖阁。

    康熙看到胤桢呈报上来的江海关总计清单后,简直不敢相信,又从头细细看了一篇,脸色渐渐就变的铁青,缓缓起身而后绕室疾走,胤桢在江海关一年就收了六十四万有多,而之前,江海关每年的正额税银和赢余一起才上缴六万六千两,虽然今年指定江海关为棉布出口的唯一关口,可也不至于一下多出六十万两,这些天杀的奴才,竟然贪到这种地步!

    李德全眼看康熙神色不善,已是打起了十二分小心,心里却在盘算,究竟是什么事惹的康熙如此愤怒,这主子的涵养功夫可是出了名的,什么事能够如此刺激他?今天的折子都是自己抱过来的,好象没什么大事,难道又是十四爷的折子引起的?

    康熙转了几圈,怒火已是消了大半,继而怀疑起十四的数据是否可靠起来,这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大到令人难以置信的地步,折会御案后,他又重新坐下,细细审视起清单来,在看到江海关一年的薪俸就支出四万六千五百四十两之后,他不由吸了口冷气,这个老十四可真是大方,他这是高薪养廉?可这薪俸也太高了点,看来这数据应该是真实的了。

    对前面历任海关的监督要不要操家?这个念头一闪,康熙便把它掐掉了,以宽为政的宗旨不能变,这么多年经营下来,好不容易才有如今的大好局面,不能大张旗鼓的操家流放,以免那些龌龊官员妄自揣摩,弄得人心惶惶,吏治,不是眼下的重点。

    棉布出口份额的清单,胤桢是用密信传来的,康熙一看就楞了,仅仅一个棉布出口专营,一年下来竟然就赚了三百六十二万,这钱这么好赚?那把生丝和丝绸也出口专营,一年能有多少?他不由砰然心跳,这个老十四,也太能赚钱了,远洋舰队看样子是不用担心了,远洋贸易船队的利润日后只怕是相当惊人,不过,这毕竟是与民争利,他轻叹了一声,日后,史书上怕是会被重重的记上一笔。

    “皇上,八阿哥在外求见。”李德全小心的说道。

    “恩,让他进来。”康熙放下手中的清单,心里却在琢磨老八的来意。

    胤禩进来请安见礼之后就说道:“禀皇阿玛,内城的改造已经接近尾声,年前就可全部完工,儿臣前来请示,外城是否也改造?”

    康熙却是反问道:“你认为外城应否改造?”

    “儿臣觉得应该改造。”胤禩在来的路上早有考虑,“内、外城差距太大,容易招起物议,既有损京师的形象也有损皇阿玛的爱民之心。”

    “恩。”康熙微微点头,“虽是满汉有别,但都是朕的子民,为君者要有包容天下的胸襟气度,厚此薄彼是在国策上,在民生上却是不能分彼此的,民心是靠一点一滴积攒起来的,这外城必须改建,而且必须按内城的标准改建。”

    “儿臣牢记皇阿玛的教诲。”胤禩心里一喜,这可是康熙治国的心得,如此淳淳教诲,可见对自己期望还是很高的,不过,这时不是高兴的时候,他从容回道:“皇阿玛,内城虽是改建完了,可这银子也花完了,皇阿玛拨了十万,十四弟捐了五十万,其他兄弟一共捐了六万,九弟、十弟我们三兄弟又捐了六万,一共是七十二万两,这外城的条件比内城要差得多,需要的银子怕是在百万以上。”

    老十四有钱,康熙一改以前听到要花银子就皱眉的习惯,他丝毫不以为意的道:“你着人先勘察一下,再做个预算出来,另外,这紫禁城的下水沟当年设计的过于平缓,污水流动不畅,一到夏天就气味难闻,你一并做个预算。”说着他轻叹了一声,“老十四去年没回来过年,今年也该回来过年了。”

    胤禩登时无语,难怪这么有底气,原来是打老十四的主意。

    崇文门,步军统领衙门。

    步军统领,俗称九门提督,品秩为从一品,正式官衔为‘提督九门步军巡捕五营统领’,康熙十三年始设,康熙三十年加以扩充,将京师外城及京郊的巡捕营并入步军统领衙门,常规编制是马、步兵二万二千人,是京师地区最主要的警备力量。

    其职责主要是负责北京内城九座城门(正阳门、崇文门、宣武门、安定门、德胜门、东直门、西直门、朝阳门、阜成门)内外的守卫和门禁,还负责巡夜、救火、编查保甲、禁令、缉捕、断狱,维护京城内外的社会治安。

    这是一个职权大的吓人,也肥的流油的部门,不仅是守卫着内城九门,也远不止维护社会治安那么简单,京师是分为内、外城的,所以房照(房产证)也分内城外城、内城的房照就是由步军统领衙门负责颁发,除此之外大到房地产开发、小到通下水道全都得向该衙门请示汇报,批准了才能动工。

    九门提督托合齐,万琉哈氏,出身卑微,原为安亲王家人,后转为内务府包衣,曾任广善库司库,他有个妹妹是康熙的定嫔,定嫔生有一子,胤祹,也就是皇十二子。胤祹出生后就被苏麻喇姑收养,自小聪明,很有才干,而且从不结党,这一点尤得康熙赏识,曾多次派他办理各种政务,托合齐身为胤祹的舅舅,也因此身价暴涨,受到康熙信任,于康熙四十一年六月出任步军统领。

    托合齐从小是苦哈哈,对于权利富贵自然就极为热衷,在仕途上,他多次得到皇太子胤礽的暗中照拂,自是死心塌地紧跟胤礽,是太子的死铁。

    托合齐此时在签押房里接待的是刑部尚书齐世武,齐世武,佟佳氏,正白旗人,康熙三十六年后历任授山西布政使,陕西巡抚、甘肃巡抚,川陕总督、四川总督、刑部尚书,在满人中名望超群,清明无人能比,他离任川陕总督后,甘肃百姓还为他建立了齐公祠,可见他在川陕是深的民心。

    齐世武虽然是满人,却是饱读经书,乃是满人中有名的理学大臣,他跟兵部尚书王掞一样,对皇太子抱有极大的期望,也是胤礽的铁杆支持者。

    太子因为身份特殊,平日里不便四下活动,也怕引起康熙的警惕,所以太子一党的居中联络都是由托合齐与齐世武两人负责,太子复位之后,深刻的认识到兵权的重要,多次对他二人暗示,两人也是深以为然。

第83章 酸

    康熙四十八年六月康亲王椿泰薨,托合齐与齐世武两人就在治丧事期间联络、鼓动一批满人大员,特别是实职的都统、副都统等武职大员私下聚会,十一月安郡王马尔浑又薨,这给他们私下聚会创造了大量的机会,一帮人多次聚集到都统鄂善家宴饮,人员也发展到二十多人,其中兵部满尚书耿额、都统雅图、副都统悟礼几人最为突出。

    签押房里,没有丝毫的寒暄,齐世武进来就问道:“这么急让我来,可是太子有事吩咐?”

    “太子爷说今年福建遭灾,明年青黄不接时,恐会更加厉害,着你多加留意。”托合齐轻声说道。

    “福建地瘠人悍,朝廷举措不力,闹将起来的可能也不是没有。”齐世武沉吟着道,而后却轻叹了一声,“留意又如何,一则鞭长莫及,二则没有可靠的人手。”说到这里,他神色一喜,放低了声音道,“可是北边有了消息?”

    “这个太子爷倒没说。”托合齐缓缓摇了摇头,太子还是那句话,“沉住气,乘时,乘势,伺机而动。”

    十二月初二,康熙下旨,在户部下设海关总署,总管全国海关,下设海关总监督一名,海关监督五名,新增天津海关,着皇十四子恂贝勒胤桢总监督海关。

    这份上谕并未引起多大的关注,毕竟牵扯到的是极少几个人,这段时间,整个大江南北、朝野上下都陷入一场轰轰烈烈的大辩论之中,正确引导奢侈之风与反对奢侈之风的辩论随着张鹏翮的奋力反击,俨然分成了两大对立的阵营,康熙也暗中推波助澜,在邸报上连连刊发两方的文章,见康熙如此关注,不论是在朝的还是在野的纷纷加入进来,一众大员能写的是亲自动笔,不能写的则找人捉刀,居闲的名家大儒也不甘放弃这大好扬名的良机,纷纷发表自己的看法,大辩论亦越演越烈。

    江苏巡抚张伯行在苦等两个月之后,见张鹏翮在上海忙于笔战,而噶敏图竟然又跑回江宁忙于策划什么秦淮河红灯区,张元隆一案竟是毫无动静,不由大感气馁,一边加入到反奢侈之风的阵营大肆攻讦,一边给康熙上折子以老病为由,请求罢官,回籍养老。康熙却是不允,温言安抚、慰留之。

    两江总督噶礼则更是郁闷,八爷党的祖允图当众弹劾他也就罢了,现在老十四和这个噶敏图竟然把手伸到他鼻子下面来了,生生把江宁最为富庶的秦淮河沿岸的税收给挖走,这不仅是打脸,这是蔑视,根本没把他噶礼放在眼里,可对方是尊康熙的旨意办事,他除了愤恨,郁闷,难堪,有能如何?

    更为可笑的是,他一直在八爷党和太子.党之间摇摆,自以为左右逢源,哪想到八爷党竟然弃他如敝履,这让他情何以堪?恼羞之下,他索性旗帜鲜明的倒向了太子一边。

    上海,留春园。

    海锋、孙长浩、万建图等人一早就向胤桢报喜,火药作坊率先完工。胤桢闻言大喜,“走,一起去看看。”出门时他又吩咐达春,带上一百亲卫。

    孙长浩将火药作坊建在一个较偏僻的地方,而且离江较远,一行人赶到时,孙长浩的副手马鸣早就带着一大帮人候在外面了,见到胤桢过来,急忙赶上来见礼。

    胤桢微笑着叫众人免礼,而后在一众人等的簇拥下细细的参观了一遍,火药作坊占地广阔,各原料仓库成品字型分布,加工作坊也都分的较散,成品火药的储存仓库有2个,都远离作坊。

    胤桢对这布局很满意,虽然增加了运输难度,可提高了安全系数,看完了作坊,他又去看工人的宿舍和伙房,这里可是禁止私下升火做饭的。对于工人的薪俸和伙食标准他都做了详细的规定,薪俸按外面的双倍算,伙食要保证二天一餐荤,但出产的每包火药都必须标记工匠的姓名,有不合格者,重罚。

    之后,胤桢又去查看孙长浩和马鸣的住宿条件,这两人都各自有单独的院子,一进孙长浩的院子,胤桢就闻到一股淡淡的刺鼻的气味,他不由微皱了皱眉头,不过,他眉头马上就扬了起来,这是化学药水的气味。

    他不由疑惑的瞅了孙长浩一眼,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气味?”

    孙长浩也没料到胤桢会到他院子来,闻言有些尴尬的笑道:“是强水,这味道难闻,十四爷还是不要进去了。”

    强水?胤桢一楞,喃喃念了几遍,心头已是狂喜,急切的问道:“是不是能够融化铁、铜之类的东西?”

    孙长浩不由大为惊讶,十四爷可真是博闻强记,他忙回道:“是的,除了黄金外,其它的都能融成水。”

    酸,是酸!胤桢一阵狂喜,不过他在这方面是个小白,不能够确定这到底是流酸还是盐酸、硝酸,他忙试探着问道:“除了这种强水?你还知道别的能够腐蚀金属的水吗?”

    孙长浩不知道胤桢是在考探自己,还是另有用意,但仍是小心的回道,“除了强水,还有矾油,不过矾油不能够将铁、铜等化成水。”

    三大酸,现在就有了两种,胤桢按捺住心头的兴奋,“好,以后火药作坊的具体事情,都交给马鸣负责,你专心把这两样东西弄出来,越纯越好,然后试着按比例混合,看看能够得出什么。再有,不要扫敝自珍,多带些徒弟,这两样东西很重要!你要能大量生产,爷不吝重赏,你孙长浩也会因此流芳百世。”

    刚刚才把火药作坊建成,胤桢就剥夺了自己的职位,这不是过河拆桥嘛,孙长浩正郁闷,听到流芳百世,也不仅呆了,这矾油古已有之,强水倒是他整理先人手稿时发现的,据说是传教士传给徐阁老的,就这两样东西能流芳百世?他不由感到一阵迷茫。

    胤桢哪里知道孙长浩的想法,他掉过头来,又吩咐海锋道:“在各个名门世家子弟中宣传,爷大量招揽这类杂学人才,有真才实学者,一律优厚待之。”

第84章 回京

    腊月十二日一早,胤桢出任海关总署总监督的上谕传到了上海,其中还提到了要胤桢回京述职。

    既然是要回京,胤桢自然是想赶回京师过年了,他当即就将手头的事情安排了一下,叫上海锋之后,一起赶往海军学院,火器厂、铸造厂已是临近完工,造船厂、炼铁厂、被服厂预计要到明年三月以后才能完工,张元隆船厂那两条2000料的新船已经下水,现在所有的船坞已经开始加足马力全面建造新船,这些他都不用操心,唯一就是担心那群宗室子弟。

    赶到海军学院,胤桢立即就将小队长以上的学员召集起来,宣布了四条纪律:一,春节放假三天,有敢在上海滋事的,立即开除。二、训练按正常的计划进行,加强队列训练,海军学院建校典礼在即,到时要举行阅兵。三、已经下水的四条新船,先做训练用,轮流带学员上船到近海适应。四,小事由武格和衍德负责,大事报请完颜海锋做主。

    将众人谴散后,他又留下武格、衍德二人,嘱咐要尊重西洋的水手教官和翻译教官,要约束好学员,不能出现滋扰地方的事情,当然也免不了一番温言鼓励。

    胤桢在十月中旬就奉旨整顿规范管理海外贸易船只,但他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不得不四处打探、寻找一些积年老吏,将他们集中起来群策群力制定管理的规章制度,这事,他也没急,准备等限制稻谷外流的规定出台再一起推出。

    见胤桢迟迟没有动作,一众海商巨富,世家大豪,不由都心存侥幸,一个个都存心观望来着,不过,胤桢出任海关总监督的消息一传开,这些人立马就急了。

    海关总监督,以后大清的所有海关都在他的管辖之下,这位十四爷可不是个安分的主,今年他搞出一个棉布出口专营,天知道明年他又会弄出什么妖蛾子来,但有一点,所有人都清楚,跟他拉好关系,那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张元隆不就是率先投靠的榜样,一年时间就又重新抖起来了,而且比以前最鼎盛时还要红火,只要是想要棉布份额的,哪个不把他当菩萨一样供着?这些都不说,他张元隆贿赂两江总督噶礼大量倒卖稻米,被人告发,要换了以前,怕是早就抄家流放了,可现在他却是毫毛都没伤着一根,1500料、2000料的新船还一条接一条的下水,还不都是因为有十四爷在后面罩着。

    海商们的眼睛都是贼亮贼亮的,算盘打的也是哗啦啦的响,消息一传开,不论远近,但凡是跟海贸沾上关系的,都络绎不绝的涌向上海涌向留春园。上海及周边各县海贸大户、大船主汤家、沙家、张家、殷家、顾家、徐家、王家等都以最快的速度赶向留春园。

    胤桢却是闭门谢客,在后宅跟张梦娇商量去京城的事情,张梦娇进府已快一年,按理也该拜拜码头了,张梦娇虽是千般不愿,可也知道去京城是迟早的事,不能给那些个没谋面的姐姐造成持宠而骄的印象,免的以后难以打交道,既然张梦娇要随行,胤桢可就不敢耽搁了,次日一早就便起程前往京师。

    腊月十五,‘四大恒’年终盘点完毕,自去年九月朝廷颁发《整顿规范票号的细则法案》以来,‘四大恒’就以最快的速度垄断了全国的票号业,各地的银号票号纷纷破产、转行,‘四大恒’不费吹灰之力就独霸了全国市场。

    虽然前期投入不少,可近一年半的时间下来,‘四大恒’的纯利润仍是达到了惊人的五百六十万,远远超过了胤桢之前的预计,看到统计结果,郑世昌也是大吃一惊,一时间竟是不知如何是好,虽然从来没有过打理这么大规模票号的经验,但凭他多年的经验,他感觉应该截留一部分资金以备不时之需,虽说康熙是最大的东主,可他还是最相信胤桢,决定等胤桢来京商量以后再汇报上去。

    同时,他第一次感觉到手上的股份烫手,以‘四大恒’的发展势头,以后每年的利润只会越来越高,他郑家占一成的股份,每年光是红利就是五十多万,实在是太惹眼了,他到现在确实是感到有点后怕了。

    腊月二十日,康熙下旨,进行一系列的大员任免调动:

    吏部尚书萧永藻、为文华殿大学士。

    转兵部尚书王掞、为礼部尚书。升左都御史徐元正、为工部尚书。

    升前锋统领鄂缮为镶白旗汉军都统。

    护军统领伯唐保住、为左翼前锋统领。

    升漕运总督桑额、为吏部尚书。以吏部左侍郎赫寿为漕运总督。

    升湖广总督郭世隆、为刑部尚书。

    升偏沅巡抚赵申乔、为都察院左都御史。

    这一系列的人事任免调动,大多都跟皇太子胤礽、四阿哥胤禛、八阿哥胤禩有关系,三人都是惊疑不定,暗自揣测康熙的意思。

    腊月二十六,胤桢一行到达通州,此地离京不过四十里,眼见天色已迟,胤桢正待吩咐去潞河水马驿,却见岸上有人呼喊,“可是上海来的客商吗?”

    胤桢不由奇怪,是谁要堵在这里见自己?正待出声相问,那人却又道:“不知可有郑清远的消息?”

    胤桢一听就明白了,是郑世昌的人,不知道他有何急事竟然跑到这里来见自己,当下便吩咐道:“戴理生,你去招呼一声。”戴理生是戴梓的孙子,新补进亲卫的,生面孔,没人认识他。

    时间不长,郑世昌就匆匆赶了过来,见礼之后,他便说道,“十四爷,时间紧急,下官只得出此下策。”说着他便把‘四大恒’的情况说了一遍。

    胤桢听完,赞赏的看了他一眼,微微沉吟便道:“你的想法是正确的,应该留一部分以做备用,印刷、造纸的研发是需要大量银钱的,而且这么大的银号也不可能手上没有预留的现银,今年就先拿出四百万来分红,以后每年都留出二成来做为储备资金,把帐目做好,对外不要声张。”

    “十四爷真是眼光长远。”郑世昌听的这话,心里不由松了口气,“另外,还有件事,就是关于下官手上的股份……。”

    他话没说完,胤桢已是笑道:“怎么,嫌银子烫手了?”

    “想想真跟做梦一样,竟然会有为银子多了而犯愁的这一天。”郑世昌赫然自嘲的笑道:“不过,下官的股份确实多了一点,不知道有多少人觊觎眼红,时间一长,可不是好事。”

    胤桢设身处地的替他想了想,确实是如此,康熙虽然有旨意,不准任何人打郑家那一成股份的主意,可明的不敢,难保没人动歪脑筋,但郑家是自己的一面旗帜,是绝对不能倒的,默想了半晌,他才开口道,“我现在的摊子很大,你再挑个善于理财的过来帮我,另外回去在孙辈中好好挑一挑,选个精明能干的,我请皇上把他补入侍卫。股份的事,现在先不要考虑。”

    郑世昌一听,登时感激涕零,能够随时在十四爷和皇上面前递上话,可就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十四爷大恩,郑家一族永世难报。”

第 85章 进谏有危险

    腊月二十七,胤桢一早就到达京城,‘四大恒’每分股份红利四万的消息也传扬开来,一众宗亲皇族对‘四大恒’的利润虽然是早有预料,可当这消息传出后,仍然是引起不小的震动,第一年就能分到四万,以后呢?最兴奋的莫过于康熙了,他占四成股份,仅是红利就是一百六十万。

    张梦娇是第一次来京师,胤桢要去觐见康熙之后才能回府,而她也不愿意独自先回府,府里毕竟有四个福晋在,独自回去未免尴尬,因此她就提出先去城里逛逛,等胤桢从宫里出来之后一起回府。

    胤桢知她好动,也不愿意拘束她,想了想便笑道:“那好,你素喜古书,琉璃厂火神庙有书市,书画、字贴、珠宝、翡翠都是不少,你去那里逛逛,午时就在火神庙边上的延寿寺街的‘四海春’酒楼等我。”

    康熙在乾清宫西暖阁召见了胤桢。

    胤桢请安之后,康熙便赐座赏茶,而后才细细询问上海的一应情况。胤桢自是据实回奏,康熙在听到他给张鹏翮,噶敏图二人下套的情节时,也是忍俊不住,心里却是止不住的感叹,张鹏翮这么个老辣、精明的人也栽在他手里,这个老十四还真是历练出来了。

    待得胤桢详细的回奏完,康熙才微笑着道:“朕记得,你没去过江宁,何以对秦淮河的情形如此熟悉?”

    胤桢笑道:“秦淮河可是江南出名的销金窟,上海的大富巨贾、文人骚客谁没幕名前往过,去则流恋忘返,回则念念不忘,儿臣无意间听他人谈及,便留了心,多次探问方才有了这个想法,那些个巨商富贾,世家子弟,谁在秦淮河不是一掷千金,与其让那些不良商人赚这昧心钱,还不如朝廷拿这些钱为百姓做点实事。”

    “好,这想法不错,难得你时时不忘国事。”康熙捻须笑道:“这秦淮河一年真能有200万税收?”

    说实话,胤桢心里也没底,只是大概估算的,不过这时却不敢泄气,当下就硬着头皮道,“回皇阿玛,这秦淮河两岸、青楼上百,且都规模宏大,一年的收入俱在数万甚或是十数万之上,第一年有可能稍低些,两、三年后应该就没问题。”

    康熙微微点头,话题一转,“现如今,正确引导奢侈之风和反对奢侈之风辩驳的是如火如荼,你这个始作俑者,有何打算?”

    胤桢见他不再纠缠秦淮河的话题,心里轻松不少,对于提倡奢侈之风,他是有私心的,知道必须先说服康熙,才有推行的可能,否则康熙很可能就只收钱不做事,他当下大起胆子说道:“皇阿玛,儿臣斗胆问一句,热河行宫、畅春园,园明园的修建是否属于奢侈行为?”

    躬身肃立于一旁的李德全听到这一句,顿时就悄无声息的跪了下去,心里暗自骂道,这好端端的怎么就蹦出这么一句大逆不道的话来,眼见康熙一张脸阴沉的要滴出水来,他忙给胤桢使眼色,打手势,让他跪下来认错。心里面却是暗暗叫苦,早就提醒自己,有十四爷在场的时候,不要呆在里面,怎么又忘了?

    康熙素来提倡节俭,并身体力行,大肆的裁减宫中的太监、宫女及一应用度,且乐于以此与前明宫中的奢侈对比,每每在大臣面前言及,深以为傲,未料胤桢竟然敢直指他修建热河行宫、畅春园,园明园是奢侈行为,而前明也确实未曾有过大建行宫、园林的举措,这让不由恼羞不已,这个老十四,竟然如此大胆无礼,正准备以君君臣臣、子不言父过之类的好好教训他一顿。

    胤桢却是又接着说道:“儿臣与一众王公大臣固然知道皇阿玛此举是出于巩固北疆、怀柔蒙古王公,侍奉皇太后等目的,可百姓们并不知道,另外,还有一点是没人注意到的,就是这些浩大的工程,养活了无数的工匠、民夫和商人,不仅是京城和热河,各个原料供应地的商人和百姓也是受益非浅,经过这几项工程,朝廷在不经意间已是完成了银钱的流通。”

    李德全听到这里不由轻吁了口气,原来是变着法子拍马屁,倒把老奴吓了一大跳,心里却是暗叹,也得亏这主子涵养好,换了其他人,这法子可不敢用,只怕话没说完,就大祸临头了。

    康熙听到这里,脸色虽有所缓和,眉头却是皱了起来,他还真没留意到这个问题,修建热河行宫竟然还有这等好处?

    见康熙皱眉,胤桢知道说到点子上来,紧接着又道:“不独是江南,这天下所有的富户大都喜欢挖银窖收藏银子,朝廷若是也将银钱藏于国库,自然是导致市面上流通的银钱短缺,继而是引起物价上升,所以儿臣以为,皇阿玛的这些工程是一举数得。

    现在宗亲皇族、世家大族、江南富豪、缙绅等手上积攒的银钱越来越多,而国家和百姓却是日渐窘困,长此以往,非是国家之福,儿臣以为,不能让他们把银钱都拽在手里,必须想法子让银钱流动起来,这才能富国强民。

    再有,天下太平日久,则富者恒富、贫者恒贫,长此以往,必然导致贫富之间矛盾重重,稍遇灾荒,便引起地方动荡,甚或是大乱,正确引导奢侈之风,能有力的促进商业发展,促进银钱流通,朝廷再对奢侈行业课以重税,则商业税收必然大幅上升,朝廷有了钱则可减免农业税收,长期执行下去,可以有效的缓解贫富的差距,这才是儿臣提倡正确引导奢侈之风的根本目的。”

    康熙听完,心里是震惊不已,这些道理,以朕学识之丰,亦是闻曾留意到,这老十四年纪轻轻又是如何想到的?可没听说他身边有饱学大儒,他不由疑惑的问道:“这些是你的见识?”

    胤桢知他见疑,轻叹道:“皇阿玛,儿臣此去江南一年,始知江南之富,身家上百万者,比比皆是,各行作坊星落棋布,小者数十人,大者上千人,挂千倾牌的富户各县皆有,不是儿臣曲意奉承,确已是盛世之象,不过,不能解决温饱的百姓也是大有人在,江南青楼业之所以如此昌盛,皆是穷苦之地贫寒人家卖女所致,贫富差距已经大到如此地步,儿臣是见之触目、闻之惊心。皇阿玛,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后必然是盛极而衰,儿臣恳请皇阿玛早做绸缪,将这盛世延续百年。”

    康熙凝视胤桢良久,才动情的叹道:“痴儿,自古哪有百年盛世。”

第 86章 衣冠禽兽

    康熙嘴上虽然是这么说,却是被胤桢一句‘百年盛世’刺激的心潮澎湃,起身在殿内缓缓踱步,这么多大臣,这么多饱学大儒,上了这么多的折子,辩了这么长的时间,可都没人能象胤桢这样说的透彻看的长远,这才是老成谋国之言,见人所未见,想人所未想之事,百年盛世,这可是亘古未见之盛世!真有那么一天,谁能抹杀我爱新觉罗·玄烨的功劳?

    踱了良久康熙才缓步走回御案后坐下,随即吩咐道:“李德全,着上房轮值大臣拟旨,授张鹏翮文华殿大学士,迁噶敏图户部左侍郎,恂贝勒胤桢晋郡王爵。”

    “谢皇阿玛隆恩。”胤桢心里大喜,没想到竟然得到这么大的彩头,这道谕旨一下,也就意味着康熙表明了态度,支持正确引导奢侈之风。

    作出这个决定,康熙也似轻松不少,语气轻松的道,“先跪安吧,明日再递牌子觐见。”

    却说张梦娇在胤桢进宫之后,便在几名护卫的带领下径往火神庙而去,因是去逛街,一众护卫都换上了便装,但张梦娇却不习惯被人前呼后拥的,便令一众护卫在后尾随,领头的护卫是胤桢最初从宫中带出来的二等护卫张明亮,他深知这位福晋与众不同的脾性,却又素为胤桢宠爱,自不敢拂逆她的意思,只得谴两人在前照应,自己带着一众人等尾随在后。

    张梦娇一身汉装打扮,加之人又长的貌美如花,一路婀娜而行,不知道吸引了多少路人的眼光,京城中不泛女子逛街出游,可这么抛头露面的一般都是穷苦人家女子,一般大家富豪女眷都是做车或者是坐轿,象她这样年轻漂亮,又无所顾忌的在街头闹市中闲逛的还真是少见。

    不过京师的纨绔、混混多少都还有点眼力,一看张梦娇的衣料做工和神情就知道这不定是那位刚刚进京的官员家女眷,不是他们可以随便招惹的,所以大都只敢目不转睛的盯着看以一饱眼福,自然也有自诩有点身份的浪荡子想上前搭讪或者是意图套瓷,却早早就被张明亮安排的护卫扒拉到一边去了。

    张梦娇却是浑不在意,你看你的,我逛我的,悠然自得而又充满新奇的打量、感受着这迥异于江南风格的京城。虽然已是年关,街上置办年货的人很多,但火神庙一带却反而比平日里清淡一些。

    张明亮提心吊胆的侍侯着张梦娇逛了一圈下来,总算没出什么事,眼见已快到午时,便着人上前提醒张梦娇,张梦娇这才意犹未尽的随他们前往延寿寺街的‘四海春’酒楼。

    ‘四海春’酒楼是火神庙一带最大的酒楼,上下二层楼,可门脸却是不宽,不过一溜四间,将近午时,正是生意火暴的时间,张梦娇一行赶到时,已是没了空位,小二一脸歉然的连声道歉,因是与胤桢约在这里会面,却也不好换地方,张梦娇眼珠一转,掏出一张十两的银票,笑道:“二楼,最好的位置,安排的下来,这就是赏你的。”

    小二一眼觑见是十两的票额,立马就将银票扎入腰带中,这可是二年的工钱,拼着被掌柜的骂一顿也值了,道了一声,“贵客稍待片刻。”便一溜烟的上了二楼,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不到盏茶时间,他就满脸笑嘻嘻的下来请张梦娇上楼。

    这一上楼,张明亮可就傻眼了,楼上只有一张空桌子,借他们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跟张梦娇同桌,扫了二楼一眼,见没什么扎眼的人物,他才松了口气,将戴理生留在二楼侍侯,自己则带着一众护卫到一楼另找位置。

    张梦娇独占一桌,刚刚才上干果、点心,二楼却又上来七、八个人,皆是身着便服,居中一人锦衣华袍,不过三十左右,不仅人长的俊朗,身上更有一股淡淡的威严,一看便是久居上位者,那人扫了一眼,便一指张梦娇那桌道:“就那桌,乘着还未上菜,叫她挪个位置。”

    小二一听就吓了一跳,这位女客出手阔绰,随身还带有侍从,可不是好招惹的主,忙低声央求道:“贵客,小的给爷另换一桌,行不?”

    那人身后一中年人却轻声道:“抚台大人稍候,标下去将那女子赶走。”

    小二一听,登时身子就吓的身子一缩,抚台是对巡抚的尊称,没想到这人如此年轻就已经是从二品的大员,他哪里还敢鸹噪,转身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神仙打架,就他这脚底泥可受不起一点殃及,想到张梦娇打赏的十两银票,他还是下楼给张明亮等人报了个信。

    戴理生一直是站在张梦娇身后侍侯的,早就注意到了情形不对,见那人径自走了过来,忙拱手一揖,却是还未开口,来人已是大刺刺的说道:“赶紧的换地方,把桌子腾出来,我们爷要用。”

    张梦娇最恨仗势欺人之辈,不待戴理生开口,她已是柳眉一蹙,冷冷的道,“哪里来的疯狗在这里乱吠?”

    张梦娇声音不大,但轻脆悦耳,也就显的格外惹眼,一时间整个二楼都安静下来,齐齐望了过来。

    来人乃是抚标的参将,堂堂的正三品实职武官,听得张梦娇骂他是狗,登时一张脸就黑了下来,正待发作,那位年轻的巡抚此时已是走了过来,对他轻轻的摆了摆手。那人见到张梦娇时,不由眼睛一亮,心里暗赞了一声,这女子性情刚烈,却偏偏又生得柔媚无比,发式是汉女的步摇,又是一身汉装,瞥了一眼桌下,居然是一双天足,但头饰与衣料却俱是精美无比。

    再瞥一眼站在她身后的戴理生,一脸的紧张,浑没有京中宗室清贵、达官贵人府上奴仆的圆滑和傲气,他心里已是肯定,这女子该是京中巨商富贾家的女眷。

    张梦娇早被他上上下下看的不耐烦,虽见来人衣着华贵气度威严,却也没在意,冷冷的说道:“瞧你也是个读书人,难道连非礼勿视的道理都不懂?”

    “好一张利口。”那巡抚轻笑道:“不过,爷喜欢。”

    见他出言无状,言语轻浮,张梦娇不由柳眉一竖,一扭头嗔骂道:“衣冠禽兽。”

第87章 拿捏年羹尧

    戴理生补入亲卫的时间太短,见识太少,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明显不足,他这时只要适时的点明身份,就什么事也不会发生,可他见到张梦娇被人当众调戏,已是气昏了头,他涨红着脸一步就跨上前,挡在张梦娇前面,忿忿的说道:“不管你们是什么人……”

    话没说完,那巡抚已经是高声喝道:“住嘴!竟然敢当众诋毁辱骂朝廷大员,来人,将他们扭送顺天府。”

    话音一落,早就气愤难捺的参将就带头扑了上来,戴理生见对方人多,怕张梦娇有闪失,不敢冲上去打拼,却是一转身,背对着众人,护住了张梦娇,急切的喊道,“快躲到桌子下面。”

    张梦娇也吓了一跳,万没料到这些人竟然如此大胆妄为,居然敢在公众场所,众目睽睽之下抢人,一经提醒,她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一猫腰就钻到桌子下面。

    楼下张明亮等一众护卫赶上楼来,正好就看见张梦娇钻入桌下,而七、八个人有的正准备掀桌子,有的则围着戴理生猛揍,自打跟着胤桢,他们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根本不用招呼,一个个就闷声不响的扑上去就打。

    张明亮是一直跟着胤桢的,一眼就认出那个为首的是年羹尧,心里虽然吃惊,却是无暇顾及,胤桢历来最为护短,张梦娇要有个闪失,自己这个护卫怕就当到头了,既然开打了,就先得把架打赢,这是胤桢对他们护卫的一惯要求,他也清楚,今天这事无法善了,不打出个彩头来,责罚怕是不轻,所以下手是毫不留情。

    年羹尧是眼高于顶的人物,平日里哪会留意到象张明亮这等小护卫,见对方又冲出几个人来,又都是便衣,也没在意,他治军严厉,手下抚标亲卫个个都是好手,自是不怵,但张明亮等一众护卫也是日日操练,毫不逊色,两边十几个人顿时就打了个旗鼓相当,只是酒楼遭了殃,楼上楼下的食客见势不妙,纷纷抱头鼠窜,掌柜的急的直跳脚。

    随同年羹尧而来的还有一人,是雍亲王胤禛府上的四管家田四儿,他在后面点了菜出来,见二楼已经演开了全武行,瞅了一眼,他就认出了张明亮,心里不由一跳,张明亮是十四阿哥胤桢的随身护卫,他在这里,胤桢肯定就在旁边,年羹尧今天是铁定要吃亏,想到四王爷胤禛今儿就在户部办差,他急忙拨脚就去报信。

    打了一阵,年羹尧也发觉了不对劲,这帮子人看起来不象是一般的护院,家丁,打起架来颇有章法,他是回京来述职的,可不想把事闹大,急忙喝道:“都给我住手!”

    双方现在这情形完全是个两败俱伤的样子,张明亮可就不干了,打到这个时候,你喊不打就不打了,老子这护卫还想不想干了?他也是打出了火,反正已是撕破了脸皮,当下就毫不客气的喝道:“年羹尧,这时候你才想到收手?迟了,给老子狠狠的打,打死这帮狗娘养的!”说着,就追着狂揍。

    年羹尧听到这话心里就是一惊,对方认识自己竟然还敢明目张胆的大打出手,而且听口气,根本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对方是什么来头?今儿判断错了?踢到铁板了?他这里一疑惑,场上的气势已经一变,张明亮等人是气势大涨,而年羹尧手下的亲卫却因为年羹尧的命令而畏缩起来,敢直呼年羹尧名字,还不依不饶的要打下去的人,来头可想而知,这里可是京城,不是四川。

    张梦娇见形势逆转,也就钻了出来,年羹尧的详细情况她听胤桢说过,知道他是四阿哥胤禛的人,现任四川巡抚,便冷笑道:“我道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京师重地,于众目睽睽之下抢行掳掠小女子,原来是年大人,今儿算是领教了。”

    此时场上已经完全是一面倒,年羹尧的亲卫被四处追赶,打的是凄惨无比,张梦娇言辞之间又是咄咄逼人,年羹尧不由眉头一皱,放下架子,拱手一揖,“年某有眼无珠,冲撞了夫人,年羹尧改日亲到府上请罪,今日此事,就此作罢,还望夫人高抬贵手。”

    张梦娇扫了场中一眼,知道不能太过份,也怕闹出人命,便吩咐道:“张明亮,将他们都押过来。”

    听得张梦娇吩咐,张明亮才松了口气,躬身回道:“是,福晋。”

    听到福晋二字,年羹尧心里一凉,福晋可不是一般的官宦女眷能够称呼的,那是宗室亲贵女眷的专称,好在今日并未太过唐突,而这位福晋看来也识大体,还是早走为妙,事后求主子出面和解,他忙一揖道:“今日唐突福晋,改日一定登门陪罪,年某先行告辞。”

    “年大人好走。”张梦娇也不是肯轻易吃亏的主,岂肯轻易就放他走人,反正胤桢也快来了,让他来搓弄搓弄他,否则难消心头之气,“张明亮,将这些个混帐东西都押到顺天府去,罪名嘛,就说年大人目无法纪,于京师重地,众目睽睽之下,纵奴强行掳掠十四爷福晋。”

    年羹尧刚刚迈出的脚步瞬间就如钉子似的钉在地上,冷汗立刻就从后背冒了出来,十四爷,京师还有哪家的十四爷这么强横?这女子竟然是皇十四子胤桢的福晋,应该是庶福晋,可那有如何,这一闹到顺天府,自己可就名声扫地了,十四爷现在正是如日中天,康熙历来又最看重品行,闻知此事不定怎么发作自己,丢官都是轻的。

    到这时,他也想起来了,官场上笑话胤桢招摇纳妾,应该就是眼前这位江南女子了,想不到竟然是这么个厉害的主,一句话就把自己拿捏的死死的,他脑子反应也不慢,立即就上前恭敬的打千见礼,“奴才年羹尧给十四福晋请安,今儿可是大水冲了龙王庙,都是奴才瞎了眼,还请十四福晋责罚。”

    张梦娇暗笑,这家伙还真是个人才,竟然想用家法把这事遮掩过去,当下她就摆足了架势,“恩,你是四哥的奴才,四哥与十四乃是同胞兄弟,你就是叫声主子,我也当的起,这以奴欺主,是什么罪名?又该如何责罚?”

    年羹尧没想到张梦娇竟然一点不给四阿哥的面子,反而打蛇随棍上,又栽了个以奴欺主的罪名,这罪名他可是万万不敢当,一时之间,竟是呆在那里,这话他不敢回,也不敢辩,眼下,他是走也不敢走,再留下去,胤桢来了更麻烦,心里不由暗暗叫苦,这下该如何收场,额头上瞬间就沁出了密密的汗珠。

第88章 废了他

    有道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就在年羹尧进退两难时,楼梯上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众人循声望去,前面一人正是一脸阴沉的胤桢,一上楼胤桢就先扫了一眼,见张梦娇无事,一众护卫虽是鼻青脸肿,看样子也并无大碍,这才望向年羹尧。

    年羹尧虽是心里叫苦不迭,可还是利索的趋步上前,一个千儿扎下去,“奴才年羹尧请十四爷安,十四爷金安。”

    胤桢一撩袍角,揶揄道,“我道是谁如此好胆,竟然敢在京城对我府上大打出手,原来是年大人,难为你还记得你奴才的身份?以奴欺主,你可真是胆大包天。”说着也不理他,直接看向张明亮,“怎么回事?”

    张明亮对前面的起因并不清楚,只得拿眼睛去看戴理生,戴理生急忙上前跪下,将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

    年羹尧见胤桢一来就坐实了自己‘以奴欺主’的罪名,心里更是忐忑不安,这位十四爷可是八爷一党,自己虽说跟九爷、十爷都有来往,可自己毕竟是四爷的门下奴才,八爷党和太子一党现在斗的正厉害,不知道十四爷会不会拿自己开刀?

    胤桢听戴理生说完便问道:“是谁先动的手?”

    “是他。”戴理生指了指那名参将。

    “还等什么?”胤桢瞥了张明亮一眼,“废了他。”

    年羹尧一听脸都吓白了,真要让胤桢当着自己的面废了自己抚标的参将,以后回四川哪里还有脸见人?还怎么带兵?他忙膝行了两步,磕了个头道:“十四爷,万万使不得,他可是奴才抚标的参将,还请十四爷高抬贵手。”

    参将是正三品的朝廷大员,胤桢还真不敢胡来,殴打致残朝廷大员,这名声传出去可不好听,应景的时候还是一大罪状。他冷笑道,“既是朝廷命官,好,爷不动私刑,将他送交顺天府。”接着转过头来,看向年羹尧,“不知道你年羹尧是奴才呢,还是朝廷命官?”

    年羹尧一看,是朝廷命官要送交顺天府,是奴才,今天肯定要当众受辱,只能是两害相权取其轻,“年羹尧是四爷的奴才也就是十四爷的奴才,今日过错全在年羹尧一人身上,还望十四爷体谅他们做下属的难处,成全他们。”说完又磕了个头。

    胤桢不由暗赞了一声,这年羹尧带兵果然是有两下,在这种情况下还要收买属下的人心,不过这人却是无法为自己所用,这次机会难得,该怎样一举将他打得永世难以翻身?当众羞辱只能是使他更得人心,想到这里,他沉吟着道,“你毕竟是四哥的奴才,自有四哥管教你,爷也不好越蛆代庖,这样吧,你把今天的事写个伏辩。”

    年羹尧一听就吓得魂不附体,这可比直接送顺天府还要命,这伏辩如何写的,写了不就把仕途前程都交到他手里了,正准备开口秧求,却听的楼梯做响,接着就传来胤禛的声音,“十四弟可真是心慈。”

    年羹尧见自己主子到了,心里不由一松。

    见是胤禛来了,胤桢也不敢缺了礼数,起身上前见礼,张梦娇也乖巧的行了个蹲礼,胤禛一改平日的冷淡模样,微笑道:“这是新纳的弟妹,果然是倾城之貌,再配上这套汉装,尽显江南风韵,十四弟好福气。”

    “谢四哥夸赞。”张梦娇又是蹲身一福。

    胤桢听的这话,心里却是一紧,四哥这是在暗示自己不要过分,张梦娇身为皇子福晋,又是旗人,一身汉装已是有违祖制。

    胤禛对张梦娇点了点头,而后语气诚挚的对胤桢说道:“你我同胞兄弟,我的奴才不就是你的奴才,这等胆大妄为、不长眼的东西,你还跟四哥客气什么?只管狠狠的管教。”

    胤桢暗道可惜,错过了一次绝好的机会,脸上却是笑道:“既是如此,那我就代四哥管教一下,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传出去也丢四哥和我的面子,今儿你都是嘴上惹的祸,就掌嘴吧。”

    年羹尧一听只是掌嘴,心头不由大喜,立即就自己动手,两位主子在面前看着,他可不敢马虎,几巴掌下去,两颊就已是肿了起来,见胤桢没有叫停的意思,胤禛走上去当胸就是一脚,将年羹尧踹倒在地,“没规矩的东西,十四弟今儿是便宜你了,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别在这里给我丢人显眼了,滚。”

    说完,胤禛转头对胤桢笑道:“今日才刚刚回京吧,走,四哥为你接风洗尘。”

    “四哥你是忙人,我这一去大半年,还是先回府打个转。”胤桢说着又问道:“一年没见到皇额娘了,皇额娘身体可还好?”

    “好。”胤禛笑道,“前次去看皇额娘,她还在念叨你呢,这次回来,正好过年可以见见面。”

    送走胤禛,胤桢便着人将酒楼的掌柜叫来,年羹尧肯定已经给过赔偿了,不过,他不放心,又赏了那掌柜的二十两银子,叮嘱他不许将今天的事情说出去,张梦娇一身汉装抛头露面,被人参一本,可不是好玩的。

    打发走了掌柜的,他才看向戴理生,和煦的问道,“伤势严重不?”

    戴理生一脸的羞愧,上前躬身回道:“回主子,奴才的伤不打紧,都是奴才没用,才让主子受到惊吓。”

    张梦娇道:“不必自责,今儿你做的不错。”

    胤桢把戴家子弟调入亲卫本就有提拔的心思,便含笑道;“忠心护主,就凭这一点,就该赏你,就赏个三等护卫吧。”说着又看向张明亮“你也是老人了,怎么安排的?二楼就留一个人?连个照应的都没有?降为三等护卫,留守王府。”

    张梦娇却是一楞,轻声问道,“王府?”

    胤桢笑道:“爷现在已经是郡王了。”

    张鹏翮授文华殿大学士,噶敏图迁户部左侍郎,皇十四子恂贝勒胤桢晋郡王爵,这三个首倡正确引导奢侈之风的领军人物的升迁,很快就传遍了京城,揣摩帝意,那是京城大员们的基本工作,这道上谕一出,众人心里都不由暗暗吃惊,张鹏翮升大学士,胤桢晋郡王爵,看来康熙这次下了很大的决心。

第89章 眼红

    近一年多时间,康熙如走马灯一般的任免、调整地方和京师文武大员,上书房议政大臣几乎是一扫而空,佟国维解任,陈敬廷病休,马齐被打发去当内务府总管,而剩下的李光地,张玉书、温达又老病不堪,根本就不能上朝议事,唯一能办事的萧永藻是十一月才提起来的,现在又提了一个张鹏翮,一众大臣不由都在心里揣摩康熙是不是还有别的用意。

    相比张鹏翮,胤桢晋郡王爵显的更扎眼,康熙对诸皇子一共就进行了两次大封,分别是康熙三十七年和四十八年,却惟独对皇十四子胤桢两次单独封爵,两年时间,三次封爵,想不引人注目都不行,一众还是贝子贝勒的皇子心里那个滋味就别提了,一众王公大臣也开始对胤桢高度关注起来。

    胤桢在两年时间内,倡建农学院、吞并‘四大恒’、办希望义学,创办海军、建远洋舰队、晋贝勒爵,实施棉布出口专营,接任江海关监督、革新海关,出资整改京城、倡导正确引导奢侈之风,现在又晋郡王爵,出任海关总署总监督,风头之盛,圣眷之浓,着实令人惊叹。

    胤桢回到恂王府,便将张梦娇介绍给自己的四位福晋,张梦娇依足了规矩给嫡福晋海若、侧福晋珈宁等四人一一敬茶,四人对张梦娇是早有耳闻,知道胤桢宠她,自然是加意笼络,这两年来,胤桢对四人都教为疏远,这让她们有些惶恐,现在胤桢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尽心讨他欢心都来不急,岂敢给张梦娇甩脸子,触胤桢霉头,自是拉着她亲亲热热的拉家常,张梦娇也从上海给她们各自带了礼物,此时取出来一有相送,自然是皆大欢喜。

    胤桢见气氛融和,也自放下心来,着人放水,欲去洗澡,珈宁甚为乖巧,起身笑道:“爷难得回来一次,妾身去张罗。”说着朝海若、张梦娇点了点头便自离去。

    稍后,胤桢的儿女们就在长子七岁的弘春带领下过来请安,并给张梦娇见礼,清代宗室讲究的是抱孙不抱子,对子女都是极为严厉,胤桢不过才二十二岁,见了这群儿女着实头大,板起脸询问了一番就学的情况,便草草将他们打发了事,起身洗浴去了。

    胤桢的浴室在他的指点下已改建的颇为豪华,地面是清一色的青砖,地下建有炭炉,四墙都是火墙,内里还设有蒸房,浴桶更是足够宽大,人一进去,便如进了暖房一样,胤桢在几个仆从的侍侯下,洗完之后又蒸,待从蒸房出来,却是不见了下人,正觉奇怪,却就听的珈宁怯怯的声音自后传来,“妾身来侍侯十四爷。”

    胤桢转过身,就见珈宁一身小衣,楚楚动人的立在那里,不由轻笑道:“你是让爷侍侯你吧。”说着,走上前去一把将她横抱起来放入浴桶,一时间水花四溅,娇声不断。

    半晌之后,才听的珈宁庸懒的声音,“爷去上海一年,可是变坏了许多。”

    “怎的,不习惯?还是不喜欢?”胤桢随口调侃着,心里却多少有些歉疚,这两年他是尽力的疏远珈宁,因为以前的十四最是宠她,她也最熟悉十四,就是怕她察觉自己的变化,现在他倒是不太担心这个问题了,离京一年多,就是有些变化,也能圆的过去。

    珈宁惬意的把头靠在胤桢的胸前,很满足的道,“只要爷喜欢就行,珈宁怎么着都习惯。”胤桢温柔的抚摩着她的后背,暗道,这珈宁以前可没这么柔顺,看来这两年冷落她,让她改变不小,心下不觉歉然,“再熬两年,爷就回京了,不要多想,协助海若把王府打理好,把孩子们带好,该有的,你都会有的。”

    “王府?”珈宁不由一阵迷糊。

    胤桢才想起,还没告诉她自己晋郡王了,不由笑道:“府里的人现在应该都知道了,就你心里惦记着浴室。”

    “爷——。”珈宁羞的捂住了脸。

    雍亲王府,书房。

    年羹尧知道这次的祸闯的够大,跟着胤禛一进书房,便乖乖的跪下,听候发落。

    胤禛一路上一直强忍着,见年羹尧一进门就跪下了,便冷笑道:“你还知道怕?官没多大,胆子倒不小,众目睽睽之下,你就敢强行抢人,这是京城,不是你成都,不知死活的东西。

    别说巡抚,就是八大总督进京,哪个不是小心翼翼的夹着尾巴做人,你倒是能耐,竟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调戏老十四的女人,老十四现在有多得宠,你不知道?今儿也是幸亏我在户部,我要是在府里,我看谁救的了你?”

    年羹尧早就有心理准备,一声不吭的伏在地上,见胤桢骂的差不多了,才抬头小心翼翼的解释道:“十四爷庶福晋一副汉人打扮,又是大脚,侍侯的奴才也是雏儿,奴才一时走眼,判断失误,非是有意。”

    “判断失误,是汉人你就可以胆大妄为了?混帐东西,四川还少了女人?京城有多少汉大臣?你不知道?那可都是抱成团的,你主子我都不敢轻易招惹,你如此恣意妄为,迟早要闯下大祸。”胤禛怒骂了一通之后又才问道:“那酒楼的人,你想办法封口没有?这事要是传到皇阿玛耳中,你如何自处?”

    年羹尧忙回道:“回主子,奴才已经给了封口费。”

    “哼,封口费就能够封口?你这个年纪的巡抚,一说出去,别人就知道是谁?”胤禛冷哼了一声,“你平日里可曾得罪老十四?”

    “没有。”年羹尧老老实实的答道。

    胤禛眉头一皱,不由自语道,“这就怪了,按理说,象这种情况,一般都是打你一顿出气,怎得会叫你写伏辩,这可是欲置你于死地。”

    沉吟了片刻,他才接着说道:“你不要留在京城过年了,明天就起程回成都,封口的事,我会帮你处理。”

    胤桢刚出浴房就闻报,八、九、十,三个铁杆兄弟上门庆贺来了,他连忙迎了出去,一见面,八阿哥胤禩就笑道:“恭喜十四弟。”老十也跟着恭贺,老九却是酸溜溜的道:“十四都成郡王了,可我还是一个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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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兄弟同心

    胤桢微笑着跟三人见了礼,才含笑说道,“十四也恭喜八哥再度出山,九哥也不要急,京城的改建可少不了你一份功劳,完工之日,九哥的爵位怕是就要升了。”

    胤禩也笑道:‘这话有理,九弟别急,跟十四弟学学,用心办差,还怕皇阿玛吝啬爵位?八哥不也才是贝勒。”

    胤桢笑道:“今儿来我府上的人怕是不少,八哥你看,咱们是不是出去找个地方好好聚聚。”

    老十胤誐一听这话,脱口便道:“咱们去春华苑吧。”

    胤桢没听过这名字,老九和老八都是齐齐翻了个白眼,老九笑道:“弟妹是不是把你管的太紧了?想去那里,你自个去,别拉哥几个下水。”

    胤誐立刻就摆出一副大老爷们的气概,“就凭萨仁高娃能管的住爷,爷那是懒的跟她计较。”

    见两人又要开始拌嘴,胤禩忙笑道:“十四弟刚回京,该是给他接风洗尘,就去‘澹泊居’吧。”

    ‘澹泊居’是和硕庄亲王博果铎的产业,在京城的酒楼里是最出名的,博果铎虽然是铁帽子亲王,却是没有子嗣,他也是唯一不参与党争的亲王,但人缘却是相当的好,宗室子弟和朝中大员一般宴请都选在‘澹泊居’,一般没身份或者是身份低点的,连大门都进不了,颇有点后世会所的味道,虽然不要交会费,可里面的价格也是贵的离谱。

    胤禩之所以选这地方,既不为热闹也不为享受,不过是想借这个机会秀秀他们四兄弟的关系,以免一些龌龊官员生起别的心思。

    ‘澹泊居’大门,胤禩四兄弟一下轿,早就留神看着的二掌柜就急忙迎了上来,“奴才给八爷、九爷、十爷、十四爷请安。四位爷今儿一齐过来,澹泊居可是蓬荜生辉,四位爷里面请。”

    胤禩笑道,“二掌柜这学问见长啊,连蓬荜生辉都会用了。”说着笑呵呵的递过一张银票。

    二掌柜的一躬身接过,起身就拉长了嗓子吆喝道:“谢八爷赏,八爷赏下了!”

    胤禩四兄弟笑着跨进大门,大门内两排仆从整齐的一躬身,“谢八爷赏。”

    在大厅的一众闲散的宗室皇族子弟,官员一见是他们四兄弟过来,一个个都急忙上前请安问好,胤桢苦笑着一一应酬,总算是明白八哥选到这里来吃饭的目的了。

    好一阵子寒暄之后,四人才进入后院,后院可就清净远了,一座座小院子错落有致的掩映在一蓬蓬树林中,外面根本就听不见院子里有没有人。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四人把唱曲的,陪酒的,丫鬟等一应闲杂人等都赶了出去,外面有护卫,里面也早检查过了,四人也没什么顾忌,一清场,胤禩就斟满酒杯,而后站起身来,“十四弟,这杯酒,八哥敬你,若非你出的好主意,八哥现在还闷在府里装病。”

    老九老十一见忙也起身附和,“八哥说的是,咱俩也得了彩头,一起敬十四弟一杯。”

    胤桢忙站起身来,却是将酒杯按住,“八哥这话十四可不爱听,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咱们四兄弟本是一体,八哥这话见外了,这酒我不能喝。”

    这话简直是说到胤禩心坎上了,他畅快的笑道:“八哥失言,自罚一杯。”老九老十自是同饮了一杯。

    坐下身来,胤禩才道:“十四弟,这内城的改建都已完成,可银子也花光了,月初,我见皇阿玛,谈到外城的改造,听皇阿玛的意思,这笔钱怕是又要着落在你身上,我估算了下,大概在一百五十万两,这事你心里要有个底。”

    胤桢缓缓点了点头,一进内城看到那改建的规模,他就知道那五十万肯定不够,不知道是康熙凡是求大求全的心理做怪,还是老八他们想借这个机会邀宠,钱已经花了,他也不想问,这京城建漂亮了,他也受益,不过还想他掏一百五十万,那可就有点为难了,远洋舰队一开年就要投建了,要的是钱。不过,他还是客气的说道:“谢八哥提醒。”

    “十四弟这不也见外了,罚酒。”等胤桢饮了一杯,老九胤禟才笑道:“十四弟,日本那边,我和你十哥已经派了一批人过去,不过,这事一时半会见不了效果,等有消息了,我再通知你。”

    “好,三位哥哥这可是帮了十四大忙。”胤桢笑道,“此事若成,定少不了哥哥们的好处。”

    老十胤誐却笑道:“十四弟,这事还早着呢,外城的改建也是一时半会完不了工,你这一封郡王,九哥眼睛都是红的,能不能再给哥几个再出个好点子?”

    听到老十拿他打碴,老九不由瞪了他一眼,不过这话却是说出了他的心里话,登时也眼巴巴的望向胤桢,老八胤禩也不例外,老十四这两年来,做的每件事都深受康熙赏识,若再能帮他们出个好点子,这八爷党可就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

    胤桢也是一楞,没想到这话竟然是老十说出来的,他微微一笑,“好点子还真没有,不过十四最近有个想法,八哥你们斟酌一下,张鹏翮和噶敏图二人在倡导正确引导奢侈之风,皇阿玛今儿已经下旨升张鹏翮为大学士,迁噶敏图为左侍郎,这无疑是表明了态度,而噶敏图早就已经开始在江宁以秦淮河为试点,试着整顿青楼行业。”

    听到这里,老八三人都是一惊,噶敏图在江宁的事,他们还真不知道,没想到这边还在辩论,康熙在那边早就已经动手了,心里不由暗自腹诽。

    老九胤禟已是猜到了胤桢的想法,“十四弟莫非是让我们以京城为试点……。”

    老十胤誐一口就接了过去,“整顿八大胡同?”

    胤禟一脸怜悯的神情看着老十,“咋一说到这些,你就激动呢?听十四弟说。”

    胤誐恨恨的盯了老九一眼,却是乖乖的闭上了嘴,见胤誐吃憋,胤桢也感觉好笑,赶紧借吃酒掩饰过去,方才正容道:“拾人牙慧的事,十四岂肯让八哥你们去做,既然是要做,自然是要做大做全,否则岂不有失哥哥们的身份?十四这里仅仅是个初步的想法,八哥你们觉的可行再回去完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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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个宅男传越成为康熙帝的十四子爱新觉罗胤祯时,改变的不仅是大清朝的历史,为争夺皇位,胤祯强势出手,强势到康熙和一众王公大臣对他爱恨交加,却欲罢不能,一众皇子对他恨之入骨,却只能强颜欢笑。让我们一起去感受九龙夺嫡的艰辛,初登大宝,自上而下改革的困苦,西伯利亚,阿拉斯加,大洋州,都是我们的!大清弊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清弊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清弊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