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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松风寒     民国土商txt下载     民国土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57 “美味”

    百书屋 全文字     257 “美味”

    刚开席没多久,警卫进来在范绍增身边耳语了一句,范绍增听后,站起身来,对龙邵文说:刘湘的行营参谋长鲜英听说你在这里,想进来见上一面,哥子你看如何安排……

    龙邵文虽不知鲜英是个什么人物,但对方既然能追到这里要与自己见面,那就是瞧的起自己,当下就站起身说,“快请。百书屋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说完觉得坐等不合适,又向外快步迎了出去。才到门口,就见门外站着一个身穿长袍的削瘦男人,他马上拱手问:鲜英参谋?快里面请。

    门口这人正是鲜英,他才被刘湘调来重庆没几天,刘湘之所以调鲜英来重庆,是考虑鲜英也是南充人,便于同何金鳌处好关系。以便在针插不进、水泼不入的何金鳌南充帮中埋下一个自己人,等将来时机成熟,便利用鲜英取代何金鳌,控制他的第十师,因此鲜英在重庆也算是个说一不二的权重人物。

    鲜英忙上前握手,“久闻龙先生大名,特意赶来相见,龙先生不会怪我无礼吧!”

    龙邵文紧握鲜英的手,“哪里,鲜参谋肯来捧场,是给我面上增添光彩,何来怪罪之说!”他把手一摆,恭敬地将鲜英请了进去。

    重庆政局突变,让任江峰有了一种烟土船是否能顺利开出重庆地界的隐忧,见鲜英来了,他也是大舒一口气,知道此人既然肯来捧场,那烟土船必能顺利成行。既无后顾之忧,任江峰这顿酒是喝的格外顺畅,鲜英也知道今天在座的任江峰、龙邵文、范绍增等,都是跺跺脚地晃山摇的人物,因此也是倾心结交,与众人无话不谈。百书屋 全文字无广告 酒才喝到一半,就俨然是老朋友了。

    酒过三旬,范绍增郑重地拍拍手,马上有随从俯首贴近范绍增嘴边,范绍增小声地说了一句,随从点点头出去了。

    龙邵文笑问:兄弟搞得这样神秘,可是有什么惊喜?

    范绍增笑答,“天机不可泄露,哥子马上就会知道。”

    过了不大一会儿,跑堂的端了一个大瓷碗上来,放在龙邵文眼前。范绍增指着瓷碗晚,“哥子尝尝鲜。”

    龙邵文熟识瓷器,一看就知道这瓷碗是成窑蓝品海碗,颇有些价值,又见碗中有些红红的肉块,知道定然珍稀,用筷子捡了一块送入嘴中,嚼了一口,只觉这肉纹理粗糙,食之腥臊,难以下咽。见席间众人都对他侧目以示,也不好当众吐出,就勉强咽到了肚子里,再喝口酒除一下留在口中的怪味,他说:这肉可不大好吃,又是什么怪兽?

    任江峰听后哈哈一笑,“哈儿说你来川一趟不容易,又说你想尝尝熊猫肉,可重庆附近哪来的熊猫,我被哈儿逼的没办法,就托人从成都搞来一只,你刚才吃的就是这熊猫肉了。”

    龙邵文“呸”一口,“熊猫名气大的很,可肉却这样难吃,真是名不副实。”

    杨沧白说:我虽从没吃过熊猫肉,但想来也味道不佳,其原因是大熊猫虽然珍稀,但外形跟熊差不多吧!咱们吃熊只吃掌,肉却没人吃,这当然是因为熊肉难吃了,所以这熊猫肉肯定也味道不佳,不吃也罢!

    龙邵文听完点头称是,又觉得自己居然吃过如此珍稀的动物,心中还是有几分得意。他脑中突然一闪,又想:吃熊猫肉的荣耀老子可不能独享,需要找个人来共同分享才好。他低声问范绍增熊,“除了桌上这盆,熊猫肉还有没了?”范绍增笑了,“有啊!一整只基本没人动,哥子爱吃,饭后我让人包些。”

    龙邵文摇头,低声又对范绍增说了几句什么!范绍增“呵呵!”一笑,“哥子高明。”

    饭后龙邵文回到家,让佣人收拾行装,准备启程。由于在川日久,除去已经装船的地方土特产之外,另收到的各色礼物,就打了好几个大包。他又让蔺华堂去通知唐嫣抓紧收拾东西,说是第二天就可以同船共赴上海……

    ……唐嫣早在多日前就已经开始准备上了,得知明日能走,自然欣喜。蔺华堂走后,她喊了包车急赴汪家,去通知汪莘函明日启程。她进门的时候,汪莘函正津津有味儿地吃着什么东西,见唐嫣进来,他忙去厨灶间取了一副碗筷,摆在唐嫣身前,“嫣!你真是好运道,赶紧动筷子尝尝,这是江左兄刚打发人送给我的美味。”

    唐嫣本不饿,但不便拂了汪莘函的好意,随意在海碗中夹了一小块肉胡乱的送进嘴里,只觉得汪莘函口中的美味极难下咽,不由得怀疑汪莘函的味觉是否被鸦片破坏的出了问题,她不愿扫汪莘函的兴,眉头微蹙,咽了下去。

    汪莘函一直得意地看着唐嫣,等到唐嫣把肉吞下,才问:觉得味道如何?

    唐嫣摇摇头,不置可否地问:到底是什么肉?

    汪莘函极为得意地说:江左兄从成都搞了一只熊猫,他知道我素来爱这一口,炖好了之后,特地遣人送了我一锅……他又大方地说:嫣!你若觉得好吃,走时可带一些,回家请伯父、伯母,还有我那未来的小舅子,一同尝个鲜。

    唐嫣听了,顿时一阵恶心,本来已经咽入喉中的肉“哇”地一口又吐了出来,她愤然不平地说:你们这些人太过残忍,熊猫那么可爱,怎么连它们都吃!

    汪莘函一脸的无辜,“江左兄炖好了,特意打发人来送我,我又怎忍心拒绝他的一番好意,再说我也觉得熊猫肉难得吃上一口,所以……”

    唐嫣不满地看了眼汪莘函,打断他,“好了,时间不早了,你收拾一下,明天早点去码头吧!我们一起去上海!”

    汪莘函放下筷子,兴奋地站起身,绕着屋子走了一圈,搓着手,“嫣!真有你的,上海那边的学校联系好了吗?我可是要上私立复旦大学的,对了,你也同我一样,都要上复旦。学费不成问题……”

    唐嫣淡淡一笑,“机会来之不易,也不能由咱们挑来拣去,至于上哪所学校,等到了上海再说吧!我也要回去准备了,你可要抓紧时间,明早可不许懒床,让别人等你。”

    汪莘函连连点头,他早已经吹出牛去,说是上海有朋友接他去就读于复旦大学。此时将要成行,自然连夜去与他的一干女友告别,免不了又收到银钱礼物若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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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8 青山一道同云雨(一)

    百书屋 全文字     258 青山一道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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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唐嫣把行李搬上了龙邵文派来接她的车,告别了父母弟弟,乘车来到朝天门码

    却不见龙邵文……

    朝天门码头是重庆的水上门户,明代扩建重庆城时,官府按九宫八卦之数建造了十座城门,朝天门即为其中之一。百书屋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因门随东流长江,面朝帝都南京,故名朝天门。传闻蒋迁都重庆后,时不时就来朝天门码头远眺,据说也是心系长江东流水,遥想自己在故都南京时的风光,凭空生出无限惆怅。

    朝天门一侧是密如蜂窝的棚户区,另一侧的江中,停泊了插着美国、日本、英国、法国国旗的轮船,此外,江中还泊着班轮、货轮、煤轮、平底货船、舶船、帆船等各式各样的船只。这些船只和江岸的隙缝之间,又停着许多小船,船上住着一家家靠打鱼为生的船民,男人补网,女人摇橹,光屁股的孩子则用绳子拴着,在船板上嬉戏。靠近岸边还有一些小船,衣衫褴褛的船民,领着龌龊不堪的孩子靠在船边,向正要下船或上船的行客哀求着讨钱。

    唐嫣又等了一会儿,见码头上突然开来无数量卡车。卡车停稳,从上“呼啦啦”地下来一群士兵,士兵下车后,井然有序地在码头周围站了岗。接着又有数量轿车驶来停下。有士兵拉开一辆轿车的车门,当先下车之人,赫然就是龙邵文,龙邵文之后,轿车上又下来一些人,瞧样子非富即贵。百书屋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他们下车后,纷纷聚在龙邵文身边,与他或握手寒暄,或拱手告别,样子极为亲密。再瞧龙邵文身后远处,唐嫣所接触过的最大领导,开明学校校长王世俊和紫菊夫妇也赶来送行,只不过他二人根本就靠近不到龙邵文的身前,只好在远处摆手示意。这一幕把唐嫣瞧得很是心惊,她虽知道龙邵文能量通天,但还是想:龙先生究竟有什么背景,又是怎样一个人,为什么他要走,有这许多的达官贵人赶来给他送行?

    拜别送行客,龙邵文让蔺华堂带人先把随行物品送上船,自己则走到那些领着孩子讨钱的船民身边,掏出厚厚的一叠钞票给他们分发。这一举动无疑是捅了马蜂窝,瞬间就有无数的船民向龙邵文靠拢,争先抢夺他手里的钞票,范绍增见情势不对,招呼士兵驱散了船民,这才救出了龙邵文。

    龙邵文走到唐嫣面前打了招呼,邀她一同登船。唐嫣却磨磨蹭蹭地在码头上左顾右盼,神色焦急。龙邵文知道她在等汪莘函,心中免不了又是一阵发酸,酸后再一顿暗骂,除此之外,他却拿唐嫣无奈。

    任江峰知道龙邵文心思,说:时间不早了,这就登船开拔吧!若有人赶不上,只好自己搭船走了。

    随行的冷开泰也说:嗯!开船时间是提前算过的,万万不可错过。

    龙邵文看了唐嫣一眼,嘴上说:要不再等等,还有一个朋友没到。心下却暗笑:你***汪莘函,你不来最好,省得唐嫣把心思放在你身上。

    任江峰摇头,“不能等了,错过了开船时间可不吉利。”

    龙邵文无奈的瞧了瞧唐嫣,意思是:我已经尽了力,无奈你的姘头太不争气,在这种关键时刻,他居然还端足了架子……就在众人要登船的时候,只见两辆轿车飞快地朝码头开来。轿车在码头边嘎然停下。汪莘函不着急不着忙地推开车门,从车中下来。与此同时,车的另一侧门也打开,却下来一个年纪不小的女人。

    女人穿的雍容华贵,一边帮着汪莘函整理衣服,一边吩咐下人从车上大包小包地向下卸东西,瞧她的样子,竟然与汪莘函的关系十分亲密。

    唐嫣瞧在眼里,气在心头。把头一扭,故意不去看。龙邵文却故意笑着说:唐小姐,那个给汪莘函整衣服女人是他娘吧!哦!原来你这个同学是豪富出身,家中倒趁这么多的汽车,你以后嫁过去可享福了。

    唐嫣听后更是生气,只用白眼翻着龙邵文,也不理他。

    任江峰十分凑趣,“邵文,这女人是何瑞登的遗孀,可不是汪莘函的母亲,你瞧她的岁数,只比汪莘函大不了多少。”

    龙邵文问:何瑞登是什么人?

    唐嫣气着说:一个短命的军阀,又能是什么好人了。

    “唐姑娘说的不错,何瑞登死的时候留下了万贯家财,现在全部落在了这个女人手中,这个女人专爱养活小白脸,汪莘函日后到上海的一切生活用度是再不用愁了。”任江峰故意说给唐嫣听。

    唐嫣听后更是脸色大变。

    龙邵文听后心中大笑,想:任江峰哥哥平常严肃之极,不喜欢开这样的玩笑,可今天这几句话说的真是过瘾,看来对唐嫣这小妞儿刺激不小。但愿她一怒之下,抛下汪莘函这个龟儿子不理。他看着唐嫣,“唉!”地叹口气,也说:瞧这样子,他们还要再亲热告别一会儿,咱们先上船吧!俗话说非礼勿视,总不好意思就这样在一旁看着别人亲热吧……说着话,伸手要拉唐嫣一同登船。唐嫣恼怒地把手一甩,对汪莘函喊道:这就要开船了,你们还有完没完?你要是再不上来,就自己找船走吧!我们可不等你。

    “这就好了。”汪莘函见唐嫣生了气,忙不迭地答应着。

    她旁边的那个女人却说:小汪,别理她,实在不行,我包船送你去上海,我瞧他们这船像是拉货用的,你不跟着他们走也好,省得在路上吃苦头。

    唐嫣闻听,一张俏脸气的几乎走形,她不理汪莘函,甩身上了船。龙邵文赶忙跟了上去,任江峰朝船老大使个眼色,船老大高声喊:兄弟们,抽板开船了。

    机船轰隆隆地发动起来,汪莘函见状,赶紧肩扛、背驼、手拎地带了东西就往上跑。有两个包因为携带不及,就扔在车边没有拿上。

    何瑞登的遗孀在后面紧喊:小汪别急呀!慢着点,当心摔着,哎呀!东西也没带全,到上海可记得来信。女人喊完,忙又让汽车夫把汪莘函不及携带的那两个包送到了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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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9 青山一道同云雨(二)

    百书屋 全文字     259 青山一道同**(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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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邵文见汪莘函在最后一刻上了船,心底气恼,又见他大包小包的行李不少,暗想:***龟儿子是个大烟鬼,一日不可无烟,莫非他包裹里装的是烟土?

    汪莘函上船后,马上走到唐嫣身边,柔声说:嫣!她非要送我,我都说不用了,她也不听,可真让人为难!

    唐嫣冷着脸,“她是你什么人,凭什么送你?怎又不来送我?”

    汪莘函赔笑解释:她是我一个笔友,欣赏我的诗,我的画,崇拜我的才情,算是一个……一个莫逆之交的朋友吧!

    “莫逆之交?”唐嫣口气依旧冰冷,“你知道我不喜欢你同这些女人来往的。百书屋 全文字无广告 ”

    “嫣!我都要陪你去上海了,今后自然再不会同她们来往,你要相信我。”汪莘函说完,侧转身子,望着江雾迷茫、天水一色,沉默了片刻后,指着远处漂浮着的云彩,深沉着说:她们在我眼里,不过如这过眼云烟,转眼即逝,只有你才是我心中永远的依恋。嫣!你了解我,应该相信我。

    唐嫣听了汪莘函的几句表白,愤恨之心大减,又生了一会儿气,才说,“到了上海后,不许你给她去信,不然我再也不理你。”

    汪莘函点点头,深情地望着唐嫣,握住了唐嫣的手,“我答应你,为了你,我什么都会舍弃不要,相信我。”

    “嗯!”唐嫣点点头,斜依着船的栏杆,望着江水长流,心中思绪千头……

    ……船启碇顺流而下,不一刻行至长江与嘉陵江汇合处,两条大江骤然相遇,欢腾相呼,激起云雾迷蒙,波涛沸荡。百书屋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江面徒然开阔,低垂的天穹,浓浓的黄雾,逐渐把重庆隐去。水天极目处,灰蒙蒙的远山舒展,仿似仙人信手天成的一副清谈水墨画卷。再行一会儿,江面变窄,岸两侧悬崖陡立,碧色森森,苍松翠竹,绿茸绣幕。汪莘函抓过唐嫣的手,紧紧地握了,两人静静矗立,一句话也不说……

    龙邵文一直在不远处看着两人,突见汪莘函得寸进尺,居然握了唐嫣的手,不由得醋意渐浓,妒火中烧。他双拳紧握,只觉得心头有十七八种滋味一起涌上,苦辣酸甜咸汇集成了千般滋味,只在舌下咀嚼,咀嚼后还要被迫回味,回味完,却又不得不再咽回到肚中,又在心头激起千层醋浪,他恨不得马上冲过去,在汪莘函那张被鸦片滋润过的削瘦的脸上重重地给上一拳……最终他压制住冲动,只声音极大地咳嗽了一声,然后脸上强扭着微笑,朝二人身边走去……

    唐嫣听到咳嗽声,红着脸撤出被汪莘函握着的手,略带尴尬地说:来,莘函,我……我给你介绍一下,这……这是龙先生。

    汪莘函冷漠地看了龙邵文一眼,目光露出不屑,淡淡地说:哦!龙先生。

    龙邵文微笑着上前,朝汪莘函伸出手,“汪先生你好,我叫龙邵文,总听唐嫣提起你,久仰,久仰。”

    汪莘函把脸微侧,装着没看到龙邵文伸过来的手,应付说,“好好!”神情语气间似乎极瞧不上龙邵文,处处摆着一种文人清高的姿态。

    唐嫣见状更是尴尬,站在二人中间,不知道如何做,如何说,才能化解这不和谐的气氛。龙邵文看出唐嫣的处境,故作不以为意,他缓缓撤回了那只被拒绝的手,脸上笑容依旧凝滞,他说:唐小姐,汪先生,你们的房间安排好了,如果觉得累了,可随时回房休息。

    唐嫣忙说:谢谢龙先生……她用手去捅汪莘函,想让他不要让自己为难,可汪莘函却故作不知,只把头望向远处天边,凝视片刻,低吟道: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唉!这“春江花月夜”真是写到我们这些读书人的心里去了,不亏为诗中诗,诗中的顶峰,妙啊!真是妙!

    此时初晨才过,日上不过三竿。龙邵文见天边日头正旺,虽有些雾气,但也是重庆连日来难得见到的晴天,心中暗骂:***,这太阳当头照,花儿开口笑,跟花月夜有个屁的关系,这姓汪的龟儿子发什么颠!

    唐嫣似是看出龙邵文心中所想,面上更是尴尬,忙对龙邵文解释:龙先生,倒让您见笑了,真不好意思,他书呆子气又上来了。说着又捅了捅汪莘函说:快谢谢龙先生。

    汪莘函“嗯!”了一声,似乎才从青枫浦上回过神来。朝龙邵文略微点头,算是感谢了。

    龙邵文笑了笑,言语间丝毫不吝啬赞词,“唐小姐,读书人学问大,我很羡慕,只可惜我却看得多,记得少,不能陪你们一起舞文弄墨地谈论诗词,见笑的是我,可不是汪先生,你们两个聊吧!我四下走走。”

    见龙邵文离开,唐嫣一脸的不痛快,责怪着汪莘函,“你这人,唉!真是书呆子。”

    汪莘函看一眼龙邵文的背影,“哼!这人一身铜臭之气,我不屑与之多费口舌,他主动离开还算识相,不然我可要下逐客令了,没来由的打扰咱们二人,真是让人厌烦透顶。”

    唐嫣说,“我自然知道你的为人,但龙先生……唉!你去休息吧!”

    汪莘函也不客气,找到自己房间,进去休息了。

    唐嫣回到房中,本想小睡一会儿,可心却莫名地不安起来,这不安又慢慢地转化为烦躁,她觉得对龙邵文多有愧疚,又觉得在内心深处,除了这份愧疚之外,还有一丝说不清的情感,正隐约间向外翻涌,这情感初始只是若有若无,可一经刻意挖掘,却又如剥茧抽丝般地无穷无尽,虽来的不猛烈,却绵绵密密,思之不尽,又像春草般地扎根在心底,开始成片地四下蔓延。她极力压制着这份情感,不让它蠢蠢欲动,可情感既然来了,越是压制,就越是清晰。

    唐嫣躺下又坐起,坐起又躺下,只觉得周身空荡荡的,那是一种无所适从的难受,她几次来到龙邵文房门口,想敲门进去说些什么,可几次又都忍住。她甚至觉得,她想见龙邵文,不是要替汪莘函的无理去辩解,而只是单纯地想见到他。她想知道他此刻在干什么,或许是在想什么。她却不知道,她的心中已经生了思念,思念是一种很奇怪的情感,这种情感向来不分距离的远近,处于思念中的两个人,即便近在咫尺,或是时刻在一起不分离,也会很强列地思念着对方,这是一种期望心灵贴的更紧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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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0 青山一道同云雨(三)

    百书屋 全文字     260 青山一道同**(三)

    中午船上开饭,唐嫣本以为可以碰到龙邵文,然后打着解释一些什么的旗号,同他说上几句话,可不知为什么,龙邵文却没有出现。百书屋 全文字无广告 唐嫣失望之余,胡乱地吃了饭,又回到舱房。

    晚饭时,她早早就去了伙舱等着,却依旧没遇到龙邵文,眼看舷外一轮明月升起,她不由得想起在叙府的那个夜晚……她的心中一热,再也忍不住,她寻到龙邵文房间门口,犹豫了一下,轻轻敲响了门。龙邵文的声音淡定而又平和,他说:没锁,请进吧!

    唐嫣推门进去……

    龙邵文正捧了一本唐诗看着,不提防来的是唐嫣,慌乱地要把那本唐诗藏起。唐嫣眼尖,早看到了那是一本线装的唐诗,她笑着说:龙先生一个人躲在舱房看书,连饭也不吃,好雅兴啊!说完她又觉得后悔,生怕龙邵文追问她:你怎么留意到我有没有去吃饭!

    还好龙邵文似乎没猜到她心中生出的这些变化,他只不好意思地笑笑说:船要航行三天三夜才能到宜昌,倘若中途遇事耽搁,恐怕还要更久,闲着没事儿,找出朋友送的一本书胡乱翻看,不想被唐小姐撞到,倒是笑话了我。他本来手捧诗集,一下子把书放了,却又觉得手中空荡荡地异常局促,他摸出烟来点了,似乎吸烟能给他带来心灵上的安全,可很快他又把烟掐灭了,他说:我不好在你面前吸烟。

    唐嫣见他不停地在忙,饶有兴致地看着,却是一句话也不说,似乎也忘了进来前的借口:代汪莘函赔礼。

    龙邵文终于稳下心神,他说:唐小姐突然光临,一定又有了什么事情,让我来猜猜,是汪先生的事吗?你尽管直接开口好了。百书屋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唐嫣摇头,笑着说:你说过,我没事儿从不登你的门,怎么?我没事儿就不能来你这里坐坐吗?”

    龙邵文惊喜着,“怎么不能。”他拍响双掌,“欢迎、欢迎。”

    唐嫣“扑哧”笑了一声,“龙先生的书,能不能让我也看一眼?”

    龙邵文从枕头下把书取出,交到唐嫣手中,唐嫣接过来看了一眼,见是一本装潢考究,刊印精美的《唐诗辑选》,不过封皮已被龙邵文刚才往枕下藏的时候,压了一道折痕。唐嫣笑着说:原来龙先生也好诗文。不知龙先生最喜欢唐朝哪位诗人呢?”

    龙邵文刚刚翻看了几页,所知唐朝诗人也就一两人,当即说:我听汪先生念的那几句《春江花月夜》很好听,就翻出来看看,免得汪先生同你谈论诗文,我却不知出处。

    “那是张若虚的诗,写的就是这江面上的景色,我也喜欢。”唐嫣说着话把书翻开, “龙先生好雅致,看的是雕版书呢!”她翻到“春江花月夜”处,见此处书页被折起,知道龙邵文刚才的确看到此处,就问:“不知道龙先生喜欢《春江花月夜》中的哪一句?”

    龙邵文慌乱间一句也没想起来,只好说:都喜欢,写的很好。

    唐嫣“嗯!”了一声,接着看书。又看了一会儿,发现这本书雕刻精良,校对严密,书写肥细有致,印刷清晰明朗。显然同现代书大有区别。唐嫣“咦?”了一声,翻到书的第一页,见上面赫然盖着几个名人图章。再翻看封底,封底有刊印的书局和年代,居然是南宋淳佑四年,普善书局刊印。

    唐嫣“啊!”地一声,“龙先生,这可是一本宋版的《唐诗缉选》,极为罕见啊!”

    龙邵文不在意地说:我也不大懂,从叙府回重庆后,想起唐小姐那晚上念的赞美月亮的诗,觉得喜欢,就托人去买唐诗来看,他们就送了我一本《唐诗缉选》,唐小姐若是喜欢,就送给你了。”

    唐嫣以为龙邵文不知此书价值,便说:龙先生知道这本书的价值么?

    龙邵文摇摇头,“不过是一本书吧!”

    唐嫣说:时更事变,兵燹祸乱,宋元刻本,百不存一,片纸寸金,求之不得,偶有所得,奉若圭壁。这一页宋版,可换黄金一两,这本书百页之上,又难得全本,何止黄金百两,实在是价值不菲。”

    龙邵文贩运烟土多年,无论什么值钱的东西,他最终都折算成烟土衡量其价值。他在心中大概计算了一下:一两黄金换白银十两已经高的没边儿了,一块儿袁大头重七钱二,那么一页书页最多也就值十三块银元,按照这本书百页计算,也就是一千三百多块银元,折算成烟土,也就是四百多斤,这还只是批发价。自己这一船烟土拉到上海,挣的钱恐怕能把天下所有宋版书买下都还有富裕。计算已定,他淡淡地笑笑,“唐小姐尽管拿去好了!”

    唐嫣把书放下,摇着头,“君子不夺人之美,我虽是女子,也不会夺人所好,宋版书难得,寻常人能摸到一下,就已经算是有缘了,怎么再敢奢望拥有。”

    龙邵文抓起唐嫣的手,把书塞给她,“我说送你就送你了,谁不知道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不往回收,你要是不收,可就是瞧不起我了。”

    唐嫣的手被龙邵文紧紧握着,心中突地冒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慌乱,心像是一只小兔子般在胸口“怦怦”乱跳,她说:谢谢龙先生。她手上微微使劲儿,想挣脱被抓着的手。

    龙邵文盯着唐嫣,见她双颊微红,鼻尖渗汗,胸口起伏不定,只把手握得更紧。

    唐嫣的脸愈发的红了,情急之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见龙邵文两眼喷火地看着自己,也不敢捋其锋芒,只把眼神在四处来回游走躲闪。

    舷窗外月正明,辉光洒在唐嫣脸上,使得她的脸庞更显娇嫩洁白。龙邵文望着唐嫣,脸上阴晴不定,他终于慢慢地把手松开,背负了双手,来到窗边,突然想起《春江花月夜》中的一句,信口念道:此时相望不相闻。

    唐嫣知道这句诗文的意思是:彼此只能对月相望而听不到彼此的声音。她只以为龙邵文是有感于房中顷刻前所发生的事情……他二人共处一室,虽不至于对月相望,但却不相闻彼此的心声。唐嫣心中徒然一热,感动油然而生,顺口接了一句:愿逐月华流照君。说完又觉得后悔,见龙邵文用诧异地眼神望着自己,也不知道如何解释,便慌乱地推开房门跑了出去……

    龙邵文哪知道“愿逐月华流照君”这句诗文本意是:愿逐月华以照夫君之意。见唐嫣跑了,他还以为是被自己吓跑的,又是懊恼了半天,恨自己太性急,以致鲁莽行事,再次吓跑了美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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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1 青山一道同云雨(四)

    261青山一道同**(四)

    ……唐嫣出门没走几步,就看见汪莘函冷脸瞧着自己。她一怔,问:你怎么躲在这里?

    “什么躲?”汪莘函一脸地痛恨,“我敲你房门,不见你开,知道你不在,所以就等你了!”他带着一脸的狐疑,“这三更半夜的,怎么从别人的房中出来?可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好事儿?”

    唐嫣心中气愤,她说:我是什么人你不知道?这样乱猜疑!你看看表,现在才几点,怎就成了三更半夜。

    汪莘函“呵呵!”冷笑一声,“你是什么人我怎会知道,咱俩认识这么久,我最多也就握握你的手,你可从没在我的房中盘庚到半夜。这孤男寡女,很难说不干出什么暗室之事。”

    唐嫣急了,“什么半夜,这才刚刚天黑,可别冤枉人。”

    汪莘函瞧了唐嫣一眼,“你脸这么红,能干什么好事儿了,原来总在我面前扮作清纯的唐家小姐,竟是这样一个鲜廉寡耻之人。”

    唐嫣气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怒视汪莘函,眼中沁出泪水。

    汪莘函也不在意,无意间看唐嫣手中抓着一本书,啧啧说:哟!跑到别人房中还拿着一本书,怕是欲行无耻勾当的幌子吧!他神色怪异地看着唐嫣又说:你是不是早就被人读过不止一遍了?”

    唐嫣听了一怔,不明白汪莘函之意,她说,“什么我被人读过不止一遍?”

    汪莘函暧昧地朝唐嫣笑笑,一把从唐嫣手中把书抢过,“我看看读的是什么淫秽书了……”他只翻看了几页,眼中登时流出贪婪的异彩,“这本《唐诗缉选》,你是哪儿来的?”

    见书被汪莘函抢过去翻看,唐嫣像是理亏了一样,弱弱地说:是龙先生的,我借来看看。

    “哼!你还说我冤枉你,这是冤枉你么?好端端地,你向他借的什么书?哦!我明白了,借书可是个不错的幽会借口呢!有借有还,至少要见两面,或许还书再借书,循环不止,还不知要见多少面呢!原来你们就打着这样的旗号苟且啊!真是亵渎了圣人……”说完后,汪莘函还觉不解气,看着书封的新折痕,又恨恨着说,“那个姓龙的一身铜臭,他认字吗?***,这种龟儿子怎配有这样的书。仗着有几个臭钱,这些好东西全被他们霸占了,霸占便霸占,还这样糟蹋东西,像我这样正经的读书人,反倒见不着这么好的宋版书。”他轻轻抚平着书页上的折痕,小心翼翼地揣入怀中。

    唐嫣眼中的汪莘函一向温文尔雅,很少口吐脏言,此刻突见他出言不逊,与平日大为不同,当下怔怔地看着他,像是才认识此人一样。

    汪莘函眼睛一瞪“看什么?难道我说错了不成?”

    唐嫣淡淡地,“没看什么!”她伸手向汪莘函讨书,“还我,书是我借来看的,看完是要还人家的。”

    “看来我说的没错,你们果真是打着借书还书的幌子,背着我幽会。”汪莘函眼神露出嘲讽,“你人都是他的了,他还舍不得一本书?没这么小气吧!这书我先看着。你对他说,书不小心掉江里了,他是不会责怪你的。”

    唐嫣见他越说越不成话,气到了极致,反而觉得无气可生,突然间觉得完全没必要同他生气,她平淡地说:借你看可以,但明天中午前必须还我。说完话,再也不看汪莘函一眼,径直回了自己房间。

    汪莘函掏出书拍了拍,冷笑了一声,骂一句,“还你?妈的,做梦等着吧!”

    ……唐嫣回到房中,呆坐了一会儿,一想起汪莘函,就觉得心在半空悬着,总是有一种不落地的感觉,眼见夜已深,月亮已经转到了船的另一头,她才觉得倦意上涌,他强打着精神抹了把脸,才躺倒在床上闭上眼睛,就听房门被重重敲响,她惊起身问:是谁?

    门外传来汪莘函的声音,“嫣,是我!”

    唐嫣重又躺下,撤被来盖了,不感兴趣地说:我已经睡了,什么事儿明天来说。

    “嫣,开门呀!我是来还书的。”

    唐嫣穿好衣服,过去把门开了一条缝,“递进来吧!”

    汪莘函用力一挤,把门强行挤开。唐嫣见他双手空空,当下将双臂抱在胸前,侧了身子说:你不是来还书吗?书呢?

    汪莘函一本正经,“嫣!对不起,刚才我回到舱房,心中百感而不得倾诉,想起我们的从前,突然觉得是那样对不住你。”他眼圈一红,“书我看完一定还你,我这么晚来找你,是因为有些话不能留到明天,那样我会难受的睡不着。”他脸上带着诚恳,“嫣,我是来给你道歉的,刚才是我不好,求你不要同我计较……”

    见唐嫣不理,汪莘函又说:我……我刚才烟瘾上身,只觉心中异常烦躁,才对你发了火。回去后越想越不应该,又痛恨自己怎能如此没有教养,嫣!求你原谅我。”

    唐嫣见汪莘函态度软了下来,也不好对他冷脸相待,就说:早让你戒了鸦片,你就是不听,烟瘾上来就胡说八道,乱冤枉别人。好了,我接受你的道歉,你这就回去休息吧!这半夜三更的,免得别人看到,生了误会?”

    汪莘函口中酸溜溜地追问:怕谁看了误会?

    唐嫣脸一红,“船上又不止是咱们两人,任谁看到也不好。行了,不早了,有话明天说吧!”说着话,她伸手向外推汪莘函。

    汪莘函趁势一把将她抱住,“嫣!我想死你了,今夜就让我留下来好吗?我想好好地陪你一夜。相信我,我什么事情也不会做,你睡你的,让我看着皎皎明月,看着心爱恋人那比月光还要皎洁的脸庞,度过这美好的夜晚,好吗?”

    “我不需要有人替我打更。”唐嫣用力挣脱汪莘函,把他推到门外,“回你房中去看月亮吧!我不喜欢睡觉的时候有人在一旁盯着,怕醒来会被吓到。”

    “嫣!你听我说,我想说的话还没说完。”汪莘函用力拍了几下门,见唐嫣不理,悻悻回房。

    ……船在半夜的时候停了一次,是重庆水警在缉私,检查船只有没有携带鸦片、军火等违禁物品。任江峰一露面,自然畅通无助,任江峰在整个川地乃至长江一线威名赫赫,谁都知道他是“白极公”的双龙头扛把子,在军界、政界广结人脉。属于跺跺脚地动山摇的人物,寻常人又哪敢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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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2 青山一道同云雨(五)

    262青山一道同**(五)

    晨曦透过雾气才射到左面峭壁上时,龙邵文就已经起了床,简单梳洗后,一个人来到船舷甲板,此时太阳还未完全升起,只隐约间将右侧顶峰上的白云映得微亮,远远前方,层峦叠嶂间,云雾迷蒙中,显出了一团淡淡的红雾,绛紫色的山峰衬着红雾,美如仙境。片刻后,红雾渐浓,万丈阳光终于透雾而出,云蒸霞蔚,颇为壮观。

    龙邵文望着隐隐升起的新日和两侧蔼蔼苍山,但觉天空飘忽高远,白云变幻奇巧;江水清彻湛碧,银波闪烁迷离。江面往来船只不断,如梭穿行。他呼吸了几大口江面上清新的空气,感觉无比的舒畅。他抬起双臂,正要伸腰,突得背后一暖,身上已经被披上了一件衣服,他也不回头,只说:伟堂,再有三天就到了宜昌,接着咱们就得转船去武汉,我心里有些担忧武汉的局势!赵典之接到电报,应该算计好了日期接咱们,可我心里还是非常不安,隐隐约约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情。

    身后传来轻轻一笑,一个娇脆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龙先生,您担心什么呢?又会发生什么事情?”

    龙邵文忙回头,见唐嫣站在身后,他取下身上披着的衣服,“唐小姐,怎么好意思穿你的衣服,要是让……让别人看见可不大好。”

    唐嫣说:看到就看到了,有什么不大好的!我都不怕别人看,龙先生,难道您怕吗?

    龙邵文一下为之语塞,只好干笑几声,他抬眼一看,付伟堂正拿着一件衣服远远偷笑。他干咳一声说:伟堂,出来吧!呵呵!我可看到你了啊!

    付伟堂走过来把衣服递到龙邵文手中,笑着说:唐小姐也在啊!原来你们是约好早起,来看日出了。

    唐嫣双颊掠过一丝飞晕,也不否认,随即抬头对付伟堂说:是的,昨夜就约好的。

    付伟堂反倒有些脸红,忙笑一声,解嘲说:那你们继续看,我还要回去睡一会儿!

    龙邵文很认真地看着唐嫣,“嗯!我们是约好了,是在梦中。”

    唐嫣低下头,慢慢走到船舷前,手扶在栏杆上,低头看两岸巨岩,倒影闪烁,滚滚江水,奔流不绝,心里忐忑不安。

    龙邵文看出唐嫣尴尬,也随他眼望江水,又说:这才一早,江面上就这么热闹,你看往来船只如此多,也不知道它们匆匆忙忙都要去干什么?

    唐嫣说:唐代大诗人杜甫所写诗句: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描述的就是这一段水路,诗人所说的巴峡,就是重庆的嘉陵江上一段,而巫峡还在前面。长江航运业向来十分发达。而咱们所走的、从四川重庆到湖北宜昌、江陵、江口的一段水路,因连接川鄂两省重要码头,就更显繁忙了。此段途中经过瞿塘峡、巫峡、西陵峡,两岸风景秀丽壮美;沿岸兼有王昭君故乡秭归、刘备托孤的白帝城、鬼城酆都等名胜古迹,更是吸引无数游人纷纷前来驻足,所以这江面十分热闹。

    龙邵文听后点头,“没想到唐小姐对这段航程如此熟悉,沿途有你给我讲解,倒能让我长不少见识。”

    ……午饭后,任江峰集中了船上所有的客人,在舱中宣布,“船在宜昌靠岸前,所有人的行李都要开包检查,防止有人携带鸦片等违禁物品,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龙邵文看汪莘函听完任江峰的宣布后脸色大变,顿时心下明了:龟儿子昨日登船时所携带的包裹里,定然携有鸦片。又想:这整船拉的都是鸦片,船上客人也都是我二人最好的兄弟朋友,要说是客人只有两人,一个是唐嫣,一个是汪莘函。嘿嘿!难道哥哥也看出了汪莘函的行李中里携带有鸦片?嗯!一定是了,这次检查违禁物品,只是冲着龟儿子一人去的。想到这儿,他冲着任江峰挤眼一笑。任江峰装作没有看见,表情依旧十分严肃地说,“宜昌属于湖北地界,湖北对禁物的管理一向严格,如有禁品过界,需申报缴税,我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希望诸位配合。”

    龙邵文十分配合,吩咐蔺华堂,“你这就打开舱房门,让任先生带人检查吧!”他接着又声色俱厉,“要是谁带了违禁物品,就赶紧交出来,省得到时候被任先生检查出来不好看。”

    蔺华堂说:请龙先生放心,我绝没有夹带违禁物品。谁夹带禁品,谁就是龟儿子王八蛋。龙邵文心中暗笑,再看汪莘函时,见他已瘫软在地。

    ……唐嫣刚回到舱房,就见汪莘函气急败坏地跟了进来,急迫地说:嫣!求求你,帮我个忙!

    唐嫣一怔,“要我帮什么忙?”

    汪莘函涎着脸,“我的行李中携有烟土,先寄放在你这里吧!你是个女人,又跟龙先生……那个……那个关系非同寻常,他们……他们不会检查你这里的。”

    唐嫣听了,一脸的鄙夷,也懒得叮问他关系非同寻常的含义,只说,“就算我与龙先生关系非同寻常又怎样?你不知道携带烟土是犯法的事情吗?”这忙我可帮不了。”

    汪莘函一下子跪在唐嫣身前,抱着她的腿,“嫣!求求你,就这一次,你相信我。”

    唐嫣看到自己心目中的才子,竟然为了一些烟土折腰下跪,简直是一点骨气都没有,想要拒绝,见他这副摸样,又有些不忍,只咬着嘴唇,恨恨说:这是最后一次帮你,拿过来吧!

    汪莘函大喜,忙表态,“嫣!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我以后一定全心全意地疼你爱你。我……”他见唐嫣听了无动于衷,也就没再接着向下说,赶紧去自己的舱房搬行李……

    任江峰带人检查到唐嫣房间的时候,龙邵文过来说:唐小姐的包裹里肯定不会携带违禁物品,我看就不用查了吧!

    任江峰点点头,“我也信任唐小姐。”又看着唐嫣,“但唐小姐还是自查一下,可别被人钻了空子混些鸦片在你房中,如在宜昌被人查出,可就丢了脸面,也对不住龙先生。”说完,他挥挥手,接着带人去别的舱房检查。

    龙邵文看着唐嫣,突然“唉!”地叹了口气,一句话没说,转身走了。

    唐嫣从龙邵文的表情中,读懂他的责怪之意,心中难免又是乱作一团,恨自己立场不坚定,纵容了汪莘函,却让龙邵文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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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3 青山一道同云雨(六)

    263青山一道同**(六)

    汪莘函的舱房门开着,任江峰进去的时候,汪莘函正对着舷窗外摇头晃脑地浅唱低吟,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任江峰笑着说:烦劳汪先生打开行李,我们看一下就好了。

    汪莘函一脸无辜委屈的样子,“任先生,我是文人,知书而达理,怎么会夹带鸦片那些违禁物品呢?你要开我的行李,可是对我们读书人的侮辱了。”

    任江峰笑了笑,“这话极有道理,汪先生品德高尚,素有贤名,我要是开了你的行李,倒是对你不尊重了,算了,你的行李不用查了,我信得过你。”

    汪莘函听说任江峰不检查自己的行李,后悔得连肠子都青了,暗想:早知道他不查我,我又何必在唐嫣那个贱人面前下跪哀求。

    任江峰一走,汪莘函马上就窜到唐嫣房中,嬉皮笑脸着,“东西还我吧!谢谢我亲爱的嫣了,你这次可是帮了我的大忙,你说,想让我怎么感激你?”

    唐嫣见汪莘函刚才还是一副低声下气的可怜样哀求自己,转眼间就变成了这幅嘴脸,心里不胜厌烦,连话也懒得跟他说,指指地上的东西,挥挥手,意思明白不过:东西在那儿放着,痛快的拿走。

    汪莘函负着手走到唐嫣身后,呵呵笑了一声,颇为志得意满,他又咳嗽一声,似是强调他下面说话的重要性,他说,“其实我的行李本可以不放在你这里,你没见任先生刚才对我的尊重,他一听我汪莘函的名字,那是如雷贯耳,崇拜异常,根本都不查我。”他见唐嫣沉着脸不理,又干笑一声,说:嫣!你知道我为什么求你要把东西寄放在你这里吗?

    唐嫣冷冷地问:为什么?

    汪莘函一脸的深沉,“嫣!现在世风日下,太多的诱惑都加诸于你们这些不更事的小女人之身,我想借这个机会检验一下,我们的感情是否忠贞不渝……”他一脸的信任,“嫣,通过这次检验,我相信我们之间的感情,已经承受住了巨大的考验,将来无论面临多大的狂风骤雨,多大的诱惑,我们之间,都会执手到老,不离不弃。”他越说越动情,手轻轻地搭在了唐嫣的肩上,“嫣!你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女人,你……”

    唐嫣侧身甩掉汪莘函的手,点点头,自语道:我明白了,你从前是用钱来检验咱们之间的感情,现在又用鸦片来检验,真是一个不错的检验方法,你被绑架时,可怜我唐嫣四处求人借钱赎你。我……”他越说越觉得后悔,越想越对不住龙邵文,假如此时身边不是汪莘函而是龙邵文的话,她一定会把头埋在他的胸前,好好痛哭一场。看着面前的男人这般无耻,唐嫣越来越觉得龙邵文比他强的太多……龙邵文虽然也总想着占自己的便宜,可他的意图却是那样明显,每次占自己便宜之前,脸上都荡漾着坏坏的笑容,让人一点也不觉得害怕。她又想起龙邵文每次靠近自己身子时候的那幅得意样子,觉得他是那么的可爱。他从不在自己面前虚情假意的演戏,也从不假以辞色。而他的那种大度,更是深深地打动了自己,是!龙邵文看起来不像汪莘函那样,总把自己扮作是读书人,处处以一副读书人的样子自居,对任何人都充满了不屑。可他却从来也没有把自己当做是一个有文化的高尚人。而他视钱财如粪土的那种慷慨潇洒的样子,更是眼前这个总想从自己身上榨油水的男人所无法比拟……想到这里,唐嫣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他恨不得马上就见到龙邵文,好好地在他面前痛快地倾诉一番。

    汪莘函见唐嫣流了泪,以为她是被自己所感动,他脸上也随之呈现出情到深处浓转薄的痛苦表情,“嫣!我亲爱的嫣!我们一到上海,就尽快结婚好吗?我们会生一大群孩子,你以后什么都不用干,专门在家中相夫教子,我呢?我就在外面抛头露面,挣钱养家养你养孩子,凭我的才学,无论走到哪里,你一定会跟着我备受尊重。”他慢慢地抓起唐嫣的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嫣!亲爱的嫣。我们的幸福生活已经触手可及,你相信我。”

    唐嫣轻轻抽出了被汪莘函握着的手,像是在听戏一样听着汪莘函的这一番说白,听到后来,她再也忍不住了,她突然笑着说:你是靠在外面骗别的女人养家吗?

    汪莘函脸色不变,“嫣!你误会我了,像我这样的才子,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引来群蝶追逐。可是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终其一生,心中只有一个恋人,那就是你。嫣!你相信我。或许有时候,我会因为迫不得已而在外面虚情假意的应酬,或许有时也会为情势所迫,而与别的女子相会,可你一定要相信我,天日可昭,我对你那一颗赤诚之心却永不会变。”

    这话换做数月前,唐嫣听了定然会感动不已。唐嫣也的确是听了汪莘函类似这样的表白,才原谅了他过去的所作所为,可如今她的心境已经生了变化,汪莘函这番动情的言语,在她听来却觉得无比可笑。她觉得他像是吃了一口生了蛆的肥肉,说话恶心不说,还肉麻的流油……她打断他,“好了,别说了,我知道你的一颗赤诚之心天日可昭,你现在就带着你的鸦片回房间去吧!”

    听唐嫣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汪莘函才拎起地上的行李,柔声说:嫣!你帮我一起拿好吗?我是一个读书人,拿这么多东西来回走有辱斯文。

    唐嫣更觉此人无耻到了极致,她嘲讽他说:上船的时候,你肩扛背驼的,也没见你怕自己有辱斯文啊!呵呵!我一个女子,来回帮你搬运鸦片才有辱斯文呢!她突然很不客气地变脸说:你到底能不能拿走?要是不能,我帮你扔到江里去。她弯腰就去拿汪莘函的行李……

    “别碰我行李。”汪莘函赶忙阻止,“这东西可不能扔,这行李只要带到上海,咱们一年的吃喝用度可就不用愁了呀!唉!嫣!你怎么就不理解我呢?我这可全都是为了咱们的将来好呢!”

    唐嫣冷笑一声,再不理他,看着他搬走包裹后,“咚”地一声用力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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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4 关于赵典之

    264关于赵典之

    ……任江峰检查完行李之后来到龙邵文房中,龙邵文笑着说:哥哥一无所获吧!

    任江峰笑着说:全是我未来的弟妹袒护,不然一定要汪莘函那小子的难堪。

    龙邵文听任江峰把唐嫣称作是他未来的弟妹,当下得意地笑了几声,“不瞒哥哥,我与唐小姐这两日的感情是突飞猛进,她成为你弟妹指日可待。”

    任江峰笑笑说:恭喜兄弟就要大婚,恐怕喜酒我是赶不及去喝,不过这贺礼,我却是一文不少的全部给了兄弟。”

    龙邵文笑着说:哥哥说的是哪家话,什么贺礼不贺礼的。我若是真娶唐小姐,哥哥给我拍封电报,恭祝我就行。

    任江峰微笑不语,又说:船到宜昌,烟土就要经陆路转运武汉,赵典之是其中关键的人物,兄弟对赵典之了解多少?

    即便任江峰不说,龙邵文也一直在担心这件事儿,他回忆说:我与他认识的年头不短了,但只见过聊聊数面,要说了解的多深,恐怕还谈不上,只知道他也是我青帮中人,辈分与我相当,也是“通”字辈。

    任江峰说:这段日子,我没少收集赵典之的材料,先大概给兄弟介绍一下,界时你与他相处,才会做到知己知皮。

    龙邵文嗯一声,“赵典之是什么性格?”

    “赵典之为人讲究面子,喜欢听人承话。喜欢参加赈灾捐钱这类的活动。哪里有个灾难,他总是第一个出头救济。为此他每年都捐钱给善堂,送医送药,很有些乐善好施的样子。另外,兄弟你一定记住了,赵典之虽然是武汉的烟土大王,但他始终觉得‘烟土大王’这个名号不光彩,总想改弦更张,做点实业,所以你一定不能当他的面提起他这个名号。”

    对于赵典之的这种做事方法,龙邵文很理解。因为他们都是一类人,龙邵文发土财多年,心底却觉得这生意没有丝毫光彩可言,同赵典之一样,他也不愿意背负着上海烟土大王这样的称号,好在三鑫杜月笙在烟土行的名气比他龙邵文大。有三鑫这只出头鸟在前面顶着,也让龙邵文颇觉欣慰……他问:赵典之是怎么发家的?

    任江峰笑了,“发家过程也与你差不多吧!最早当学徒,组织人手四处打架抢码头,后来有一次被人打伤吃了亏,就到猪鬃帮拜师学武功,练就了一身打架的功夫。”

    龙邵文大为奇怪:赵典之入了猪鬃帮?这卖猪毛的还有专门的帮派啊!

    “是啊!猪鬃是制作工业用刷的军工禁运产品,战时,从用油漆给军舰、飞机及各种军用车辆喷漆到清刷机枪、大炮的枪管、炮筒,哪一样也离不开猪鬃。汉口的猪鬃生意几乎都控制到猪鬃帮手中。”

    见龙邵文点头,任江峰又说:……之后赵典之借了点本钱,在汉口郭家巷租了一间门面,出售煤油,代销签捐局奖券。混了两年,又觉得小生意难以发财,就改做过手生意。

    龙邵文笑了,“还真是同我差不多,过手生意我也干过,当年我带领兄弟们从码头或客栈接纳‘包袱’客人的货物,转手卖与行家,买空卖空,不需本钱,却可以牟利。这种生意,其诀窃是‘一拍、二诈、三丢手’,有时客人不愿意把货物交给我们,就只能聚众相殴抢他的***。”

    任江峰点头笑着,又说:这生意正合了赵典之的脾气。在打架斗殴中,他崭露头角,赢得了当地帮派头面人物的看重,逐渐混出一些名气。之后不久,赵典之与汉口日、法租界的包探傅坤山、姚春开始交往。这两个人都是走私烟土的头目。赵典之与他们相识后,也逐渐涉及烟土一行,很快就积蓄了资本。在汉口开设了大庆祥牛皮行,用牛皮行做掩护,大搞烟土走私生意。

    龙邵文若有所思说:贩烟一行,没有官家的支持,根本行不通,赵典之很有脑子。

    任江峰喝口水继续说:后来赵典之又与“鼎升恒”店铺合伙经营“鼎泰祥”杂粮店,由于他脑子活,人脉广,把个杂粮店经营的是风生水起。辛亥战乱时,赵典之在“太平洋行”坐收零散贱货,武汉战乱后,他又派人四处采购,乘混乱之机大发了一笔,赚了近万两银子。这之后,他踢开了“鼎升恒”,独自经营“鼎泰祥”杂粮店,营业范围以走私烟土为主,表面则经营杂粮、皮毛、棉花等各项生意。

    龙邵文知道“太平洋行”是烟店,当年凡是能与“太平洋行”钩上挂的人,后来都发了财,“太平洋行”其背后的股东是法国人,在全国各地大肆从事烟土买卖交易。

    “民国初年时,赵典之探知了华人买办的秘密,直接与洋人联系上了,一同发财作生意。一战期间,各国洋行在汉口收购牛羊杂皮、丝、麻、茶、油、杂粮、蛋、猪、猪鬃等土特产,数量巨大,赵典之瞅准机会,赚取了几万两银子。从此就在汉口商界名声鹊起,后来居上,成为牛皮业武昌帮的帮首。但这些土特产除了猪鬃这样的军工禁运产品外,其余的不过都是幌子,他的主业还是经营烟土。”

    “唉!”龙邵文叹了口气,“贩运鸦片跟吸食鸦片一样,都会让人上瘾,这一行的利润实在太大,无论做什么,都不如干这个生意来钱快,久而久之,但凡做惯了烟土生意,就再也瞧不上其他生意了。”

    任江峰赞同,“兄弟这话极有道理,像我二人,虽说平常根本就不吸烟土,可这贩运却上了瘾,是戒也戒不了的,若说是为了钱,也不全是,更多的是享受这其中的快乐。”

    龙邵文笑着想:这是一种建立在无数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之上的快乐……他说:赵典之经营烟土生意,在汉口叫什么公司来着?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

    任江峰说:从前赵典之走私烟土,都在暗中进行,没有专门公司经营。后来经过包探傅坤山、郑玉堂的介绍,他与烟土贩鲁履安合作,组织了经营鸦片的“福记公司”。这个公司生意日益扩大,急需一交际场所。赵典之又集资建立了大同旅社。在旅社中,接待烟土商,招待武汉一带军、警、政各界要员,打通了各方路子。为了进一步联络感情,贿赂当权的各方人士,赵典之又在一僻静处开办了一家俱乐部,内设秘密房间,室内布置得富丽堂皇。既可吞云吐雾,也可招妓借宿,灯红酒绿,别有洞天。出入这里的人物有官僚、军官、富商、巨贾,如财政厅长郭干卿、榷运局长浓庆辉、警察厅长周际云、稽查处长刘有才等等。有了这些头面人物的支持,赵典之的生意越发红火了。”

    龙邵文听后暗想:这些手法的确与老子差不多。老子的龙升登仙阁其实也就是这么一家交际场所。

    “……后来王占元督鄂,与孙传芳商定,以‘协助粮糈’之名,准许福记、福康隆、同康等八家公司领照开设土栈。八家公推赵典之为代表,与警察厅长周际云、镇守使杜锡钩、驻防军的师长寇英杰等协商,议定每担烟土纳‘协饷税’贰佰元,由烟土商在宜昌交货贴花,由‘武汉’、‘飞熊’、‘楚雄’三只兵船包运,抵达武汉起运到烟土公栈。提货时,则需要交纳税款,运费和栈租。这些具体工作,由鲁履安和赵典之共同负责。为防止其他流氓地痞骚扰,赵典之与军警头头协商,成立了军警督察处,负责执安巡逻,保护他的经营。自此,赵典之就控制了武汉烟土进出,垄断了烟土业。呵呵!这些事情兄弟熟门熟路,我倒是有点罗嗦了。”

    龙邵文暗想:若是推老子做烟土贩运的代表,老子可不干,好在上海有杜月笙顶着,这出头鸟也轮不上老子。赵典之这代表当的可要担负不少责任了。哼!还是闷声大发财的好。徒要那些虚名干什么?何况这鸦片贩子的名声顶风也能臭上十里,还是躲的远一点儿为妙。”他笑一声说,“要想大发土财,非得有军队在后面撑腰不可,我龙升每年只给孙传芳上缴的土税,就够他养活两个师的兵力了。只要是手底下养兵的,就不可能不发土财,不然他们靠着什么来养活这么多的人,何况他们还要购置武器军火,装备部队,哪来的银子?”

    任江峰说,“没错,肖耀南督鄂时,设立了禁烟督察处,‘地方协饷’改为‘统筹军饷’,烟土税增至每担肆佰元。武汉成立了特业公会,赵典之照样吃的开,担任了特业公会会长,将全武汉烟土行按大批、二批、零售分为甲、乙、丙三个等级,调整土栈、土膏店共为三十二家。为了调整运商和销商的利益冲突,赵典之以会长的身份,召集双方开会协商,订立了七条章程。这些章程,既保证了运商、销商的利益,又使赵典之垄断了整个汉口的烟土市场。此后,他在汉口的烟土生意越做越大……”

    龙邵文“嗯”一声:这就没错了,赵典之专程付上海找我,就是想与我商议开通武汉至上海的烟土贩运通道,看来武汉烟土已经全部被他垄断,他要向外扩张势力了。

    任江峰说:就在去年,赵典之又担任了“武黄”禁烟总处处长(注)。这个禁烟总处是干什么的,想必你比我清楚的多吧!

    注:武,武昌府十县。黄,黄州府八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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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5 “巫山云雨”(上)

    265“巫山**”(上)

    “呵呵!”龙邵文干笑一声点点头。正要开口再问,就听见门被“笃笃”敲响。他应一声:进来吧!

    门被推开一条缝,唐嫣探头进来,见任江峰在,忙说:不好意思,是不是打扰你们说话了。

    任江峰笑着站起来,“唐小姐,你找邵文有事儿吧!正好我们聊完了,你来继续。”说着话起身要出门。

    唐嫣赶忙摆手,“不!不,我没什么要紧事儿。”

    任江峰笑了,“你有没有要紧事儿我也该走了,我到舵房去看看,这一带暗礁颇多,我告诉他们小心提放着点儿。”见唐嫣脸红着让开门,任江峰回头看了龙邵文一眼,笑笑走了。

    龙邵文看着唐嫣突然笑了,“唐小姐,刚才检查违禁物品的时候没吓到你吧!”

    唐嫣摇头,“有你在,无论什么事,我都觉得踏实的很,不会被吓着的……”她顿了一下,脸上泛着光,“以后别叫我唐小姐了,叫我唐嫣吧!这样不陌生。”

    龙邵文脸上露出一丝怪异的神情,他哈哈笑了一声,“叫唐嫣多生份,显得一点儿都不亲近,啊!嫣!我亲爱的嫣。怎么样?好听不?如果你喜欢,我以后就这么叫了。”

    唐嫣脸一红,知道龙邵文听到了汪莘函对她的称呼,当下摇头,“我不喜欢,你还是把姓也加上吧!”

    龙邵文摇摇头,“啊!嫣,亲爱的嫣,我与你海枯石烂,此情不渝。”

    唐嫣低声骂句“讨厌”,脸却更红了。龙邵文看着春心大动,上前一把拉着唐嫣,就要往怀里拽。唐嫣略微挣扎一下,就不再动。龙邵文直勾勾地盯着唐嫣,头越来越低,两人的鼻尖几乎就要碰到一起。唐嫣心里一紧张,赶忙闭上了双眼,不敢再看龙邵文。龙邵文稍微一侧头,朝唐嫣的唇上吻去……又是“咚咚”的敲门声响起。声音急促而短暂,把龙邵文吓了一跳,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儿。唐嫣赶忙挣脱龙邵文站到一边。

    龙邵文快步过去把门拽开,却见门口站着的是汪莘函。

    “***龟儿子……”龙邵文见他坏了自己的好事儿,脸一拉,眉毛一扬,没好气地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儿?

    汪莘函探头向里张望,“不好意思龙先生,打扰了,我可不是找你。”他指了指站在里面的唐嫣:我是找唐小姐。

    龙邵文心中暗骂:我x你奶奶,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来打搅老子,妈的,老子看你是纯心故意。

    汪莘函自然也看出了龙邵文的不满,看故作看都不看他一眼,任龙邵文的脸色多难看,似乎都与他无关,他直接对唐嫣招手,“嫣!请你出来一下好吗?”

    唐嫣看了一眼龙邵文,龙邵文故作大度地点点头,颇为无奈地笑一下,唐嫣才不情愿地出了房间。

    龙邵文掩住房门,心中大为不忿:唐嫣现在已经快成了老子的姘头,你汪莘函却没完没了地跟老子作对纠缠她,***,怎生想个办法收拾了你个龟儿子才好。

    ……唐嫣随着汪莘函来到船头甲板处,唐嫣不高兴地问: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船舱里不能说,拉我到这里干什么?

    汪莘函指着前面壁立的高山,“嫣!那就是夔门了,杜甫诗云:众水汇涪万,瞿塘争一门。说的就是这夔门,船至此进入三峡,怕你在船舱中错过了景致,所以拉你来船头观景。”

    唐嫣顺着汪莘函手指的方向看去,见前方两岸断崖壁立,相距似乎只有数米,形如门户,中间一条狭窄的江面,随壁流转,阳光从中透出,仿若金带,其余天空各处却是苍茫云海。很是雄伟壮观。她连忙返回船舱,敲响了龙邵文的房门,“龙先生,前面就是夔门,是三峡的门户,很有些气势,您要不要出来看看呢?”

    龙邵文打开门,“好!这就去吧。”

    唐嫣说:船头风大,龙先生要加一件衣服才好。

    “嗯!”龙邵文心头一热,一股暖流自心间生起,“她突然就开始关心我了。”

    唐嫣在门口等了片刻,见龙邵文加了一件衣服出来,当下嫣然一笑。两人一起来到船头甲板,扶着船舷远眺。

    适才汪莘函正与唐嫣说着话,突然见她转身就走,正觉纳闷,又见她领了龙邵文来看夔门,不禁心底生气,琢磨着如何才能让龙邵文大大地出个丑,他笑笑说:没想到龙先生也有这样的雅兴来看夔门。

    “哦!唐嫣喜欢看,我就陪她过来了。”

    唐嫣听龙邵文不再称呼自己唐小姐,而是直唤全名,心中莫名地升起一阵欢喜,侧头瞥了龙邵文一眼,双颊飘过一丝绯红……

    汪莘函瞧见,盯一眼唐嫣,恨恨地对龙邵文说:寻常人看夔门,不过是碍于夔门的名气,来附庸风雅地看看热闹,认为自己看过了,好有资本在旁人面前说,夔门不过如此而已。可对真正了解夔门内涵的人来说,每看一遍,感触就更深一些,不知龙先生来看夔门,是看热闹呢!还是看门道儿?

    龙邵文暗骂,“你个龟儿子,是想在唐嫣面前塌老子的台呀!老子若说看热闹,就成了你说的寻常人,似乎看夔门的目的,就是为了附庸风雅地好旁人面前吹嘘。老子若说是看门道儿,你-***一定会问老子都看出了哪些门道儿,老子若是答不出,免不得要糟你耻笑,一样的塌台……”他笑了笑,“我既不是看热闹,也不是看门道,我不过是陪唐嫣来随意看看,若不为了陪她,我宁可在舱中睡觉了。”

    唐嫣带着讥讽,“汪莘函,龙先生是第一次乘船过三峡,既然你看出了门道儿,就给我们讲讲好了,又何必说这些不相干的话。”

    “好!那就给你说说。”汪莘函一笑,指着夔门问唐嫣,“我问你,夔门左边那座高山叫做什么名字,上面写了什么?右边高山叫什么,又有何特点?”

    唐嫣白他一眼,“我知道还用你讲吗?”

    龙邵文则笑着,“这个我可不知道,汪先生要是知道,就给我讲讲,龙某洗耳恭听。也好长些学问。”

    汪莘函看了一眼唐嫣,又看一眼龙邵文,得意洋洋地卖弄着,“夔门左边的山,名赤甲山,山岩上提有‘坠门天下雄‘五个大字。相传古代巴国的赤甲将军曾在此屯营。”说到这里,他指着赤甲山问唐嫣,“你看,那尖尖的山嘴,像不像一个大蟠桃?”

    !@#

266 “巫山云雨”(下)

    i2“巫山”下

    唐嫣顺他手指的地方看去,见赤甲山嘴果真形如蟠桃。”却故意撇了一下嘴,把头一摇,“不像,一点都不像。”她侧头问龙邵文,“龙先生,你看出来了么?”

    龙邵文盯着看了半天,“嗯!有几分意思,但总体来说,更像个大馒头。”

    唐嫣“啊哈!”笑了一声,“经龙先生这么一说,我看也像个大馒头,还说像什么蟠桃,一点都不像。”

    汪莘函听了,嘴嘀咕一句,“馒头?粗俗不堪。”他又指着夔门右侧的,“右边的山,名白盐山,不论天气如何,总是迂出一层层或明或暗的银辉。你们看!那若隐若现的就是了。”

    唐嫣摇头说:哪有银辉了!就是一座杂草丛生的峭壁。

    汪莘函不理唐嫣,对龙邵文说:龙先生,船过夔门,就正式进入三峡了,你知道历史有个著名的大诗人,为三峡留下了一篇脍炙人口的诗,是什么?”

    没等龙邵文说话,唐嫣抢着说:不就是李太白的《早发白帝城》么,这有什么可说的?龙先生岂会不知!

    汪莘函笑了笑,问龙邵文,“不好意思龙先生,我忘了这诗中第一句是怎么念的,还请提示一下。”

    龙邵文自然不会,只把脸憋得通红,似是在回想,其实他根本就不知道,故而也无从回想。他终于摇着头,坦然地笑一声,“你可别问我,我是一句都记不住。”

    汪莘函又得意地看了一眼唐嫣,意思是:这人胸无点墨,你瞧他什么了?这般护着他?”

    唐嫣狠狠地瞪了一眼汪莘函,“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龙邵文笑着赞道:唐小姐学识渊博,我很是佩服。

    汪莘函本想看龙邵文在唐嫣面前出丑,可唐嫣不但不嫌,反而处处回护龙邵文,这让他顿感无趣,转身回舱去了。

    唐嫣见他走了,笑着说:耳根一下清静许多,她见龙邵文正在看她,突然觉得有些难为情,就把双臂放在船舷,把头倚去,低头静静看着船推开水面泛起的浪花……船近夔门时,突然颠簸起来,龙邵文耳闻激流澎湃,涛如雷鸣,觉得船似乎在江水瞬间冲击的漩涡中艰难行进,抬头间,见峭壁果真提着“坠门天下雄”五个大字,心想:龟儿子汪莘函虽然喜欢卖弄,倒也有些才学,这五个字,他就没记错一个,也算不容易了……

    船过夔门,速度忽减,龙邵文不解,去问任江峰。任江峰解释,“重庆至夔州间虽只一日船程,但沿岸就有八十多股土匪盘踞。其中一股匪徒更是多达一千余人,盘踞再那两年有余,纵是官军也奈何不了他们。所以轮船到此,无不鼓足马力,疾驶而过,以防被水匪打劫,我纵然不怕他们,可也不想招惹他们。船过夔门,江面暗礁、漩涡极多,稍差分毫,船便撞的粉碎,所以船就开的慢了。”

    龙邵文这才知道其中原因……

    再行一日,过瞿塘峡、而至巫峡。黄昏过巫峡时,汪莘函又来喊唐嫣去船头,说有有趣儿的典故讲给她,唐嫣本不想理,却架不住纠缠,只好随他来到船头。

    汪莘函望着两侧高山,显出一脸的忧郁,“宋玉陪楚襄王游云梦之浦,那夜,宋玉梦中与神女相会。醒后作《神女赋》赞美梦中神女,赋中形容神女美貌横生,夺人目精,毛嫱鄣袂,不足程式,西施掩面,比之无色……嫣,每读《神女赋》,就不由的让我想起你来,你的美貌,更在神女之,毛嫱、西施见了你,怕都要自惭形秽。”

    唐嫣笑一声,“你现在才发现我居然这样好看,不觉得有些晚么?”她突又把脸拉下,“不要东拉西扯的惹人厌烦,快讲你的典故!讲完了我好回舱房睡觉。”

    汪莘函脸显出一丝怪笑,“好!就讲一讲巫山神女的典故……”他指着万仞高峰之巅一矗立的细石,说:那就是充满神奇缥缈传说的美女峰了,有刘绘《巫山高》为证:高唐与巫山,参差欲相望。灼烁在云间,氛氲出霞。散雨收夕台,行云卷晨。出没不易期,婵娟似惆怅。这首诗讲的是昔年楚怀王游高唐,那夜疲倦之极,早早地就床睡了,梦中来了一个美貌妇人,妇人说,妾是巫山之女,来高唐做客,听说你来游高唐,愿服侍您就寝……汪莘函话锋一转,问唐嫣,“你可知神女为何如此不知廉耻主动献身?”他见唐嫣脸微红,笑着又说:张融诗云,想象巫山高,薄暮阳台曲。烟霞乍舒卷,蘅芳时断续……只因黄昏的物色,极易引起女人怀春的愁绪,神女怀春,身难受呀!所以就去找男人了……

    唐嫣脸红着打断,“早知你讲这下流故事,那是说什么也不会随你出来。”她转过身,“好了!你的故事讲完了,我可要回去了。”

    汪莘函拉着她,“精彩的典故还没讲,不要急呀!听完再走。”他又说:不就是男女间的那点事情么,有什么流、下流了,哪个女人最终不得走这一步?他见唐嫣脸色难看,就说:好好!接着讲典……面对主动送门的巫山神女,楚怀王自然不会拒绝,一夜过后,神女要走,楚怀王不舍,打听她的身世,神女说,“妾在巫山之阳,高丘之阻,旦为朝云,暮为行雨。朝朝暮暮,阳台之下。”汪莘函歪咬着嘴唇,眼睛故作一大一小,满脸的奸笑,“你可知我给你讲的是哪个典故?”

    唐嫣一怔,“哪个?”

    汪莘函看着唐嫣,笑着说,“旦为朝云,暮为行雨,我给你讲的就是‘巫山’的出处啊!”他见唐嫣羞得连脖子都红了,就凑近说:此时正值黄昏,想必你也怀了春,今夜,你做我梦中的神女,咱们也一场如何?

    唐嫣勃然色变,骂声:下流。转身走开。

    汪莘函一脸坏笑地看着唐嫣背影,也“呸!”了一声,骂:哼!装什么贞洁少女,骨子里还不是个神女?妈的,怕你同那姓龙的,早不知多少回了,却在老子面前扮清纯,似你这等烂货,老子不知玩过多少……”

    本第二部至今天就发完了,两部共发了四个月。每部是按字数自然分出,与内容无关

    昨夜改文时,有一件事情特别有趣,文中有一别字“那”,我想把“那”改成“哪”,于是我就把鼠标点在“那”的前面,想加一个“口”字去……几十秒后,我才反映过来自己已经晕了。

    既然已经晕了,就需要稍微休息一下了,不然你们看的也要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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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7 “切口”

    267“切口”

    ……江面渐趋开阔,船急流稳度,过巫峡而至巴东,冲入西陵峡,已到湖北境内,行至屈原的故乡秭归,再沿着山峰进入一道无比险峻的长峡——兵书宝剑峡,而行至乱石林立,凶险无比的崆岭滩,过崆岭滩后,奔腾的江水便平静下来……西陵峡尽头就是宜昌。

    宜昌地处长江中上游的分界点,旧志说:水至此而夷、山至此而陵。意思是说:水到了这里就化险为夷了,而山到了这里就变成了小的丘陵了。所以宜昌古称“夷陵”,夷陵城西北十五里有夷山,即西陵山,宜昌就扼守在西陵峡口。凡船只从上游来必出西陵峡,夷陵便因此而繁盛。

    任江峰早在重庆时,就与鄂西“西陵社”的袍哥龙头舵把子陈玉泉打过招呼,通知了他们的行程,因此船到夷陵。陈玉泉早已在码头等候迎接,即刻组织好人手搬卸了货物,将他们接到宜昌城中。

    洪帮“西陵社”最早是由吴春廷所创,早在清末光绪十八年,擅长武术的吴春廷跑到重庆闯码头,因在江北观看川剧时,为出风头,高声喝倒彩,引起哥老会“白极公”众兄弟之怨,对他是拳脚相加。可吴春廷竟然毫不示弱,双方打了个未分胜负,当时,“白极公”的双龙头大爷李乘风认为吴春廷是条好汉,设宴对他款待,接纳他为哥老会“白极公”兄弟,允许他另开山门。

    吴春廷于同年回到宜昌,联络各界人士陈玉泉,马鹏程、肖儒兰、王泉山等,筹办了“西陵社”,“西陵社”按帮规定下了山、堂、香、水,分别为“西陵山”“尔雅堂”“云福香”“赤矶水”,与“白极公”的“峨眉山”、“九寨堂”、“剑阁香”、“嘉陵水”一样,都是依照地方的山川名胜而定。此时吴春廷早死,龙头大爷由该社元老陈玉泉接任。

    当日,“西陵社”龙头大爷陈玉泉为任江峰一行大排宴席、接风洗尘自是不在话下。宴后,任江峰对龙邵文说:早年前我教你的四句切口,你没忘了吧!”

    龙邵文笑着说:自然不会忘,是“峨眉秀气衬朝阳,九寨堂前莫张狂,剑阁浓烟冲天起,嘉陵江边我为王”,名字都跟你下面那几个社口有关……

    任江峰点头说:洪帮切口极多,我也不能全教给你,西陵社现在的势力极大,我把他们的切口再教给你,你牢牢记了,到时候行事也许方便些。

    直到此时,龙邵文才明白了当年田老五一帮人劫刑场救他的原因……当年任江峰教给他的是四句洪帮切口,洪帮各地堂口极多,切口、海底也极多,但‘峨眉秀气衬朝阳,九寨堂前莫张狂,剑阁浓烟冲天起,嘉陵江边我为王’。这四句切口却代表了洪帮最有势力的一个会社——“白极公”,凡洪帮兄弟,只要一听念出这四句切口,再加上代表双龙头大爷任江峰那特有的手势、身法,不论在何处,自会鼎力相助。但若有人敢冒充“白极公”,洪帮也决不轻饶,无论走到何处,也必追究责任。田老五等洪帮兄弟知道龙邵文曾救过任江峰,知道他不是假冒“白极公”。但却为他不知“白极公”之名而感到惊讶!只因这其中涉及洪门私密,他们自然不会对龙邵文说,而是让他日后自己去问任江峰。

    任江峰念道:西陵爽气映瞿塘。尔雅芳名万古扬。云福烟浓天代秀,赤矶拔钩遇贤王……念完之后,他又说:还有四句海底,你也记了,不谢东皇意,丹心独自眠,莫嫌孤叶淡,终久不凋零。

    龙邵文把这八句切口,海底一一牢记于心。他知道洪帮跟青帮差不多,切口、海底必须牢记熟读,有问必答,出口成章,只有这样,在“无宝”的情况下,才能让对方识别是否自己兄弟,否则就要“冒充光棍天下有,清出袍服要人头。”这里的“光棍”二字,就是指洪帮兄弟,“袍服”二字,则代表一个人的身世底细……

    ……宜昌已经是赵典之的地盘了,赵典之的合伙人鲁履安早在宜昌等候,见龙邵文来了,当即办理了烟土接洽手续,给烟土贴了花,算是走了一道合法手续。原定走陆路的计划,由于时局的突变,不得不改为继续走水路。接着鲁履安又将烟土分别装入了赵典之用以贩运烟土的‘武汉’、‘飞熊’、‘楚雄’三只兵船上,至此,任江峰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第二天,兵船将赴武汉,任江峰在码头与龙邵文告别,冷开泰则有私事要办,顺路同行。

    烟土兵船起锚开航,龙邵文一行人都上了“飞熊号”。任江峰站在岸边不停朝龙邵文挥手,船俞行俞远,任江峰的面孔逐渐变得模糊,又变成一个黑点,最后连黑点也看不到了……龙邵文突然想起十多年前在上海黄浦码头与任江峰分别的那一幕,心中一阵酸楚,这一分别,又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他的眼睛突地潮湿起来。

    冷开泰见龙邵文依旧手扶船舷朝任江峰送别的码头观看,劝他说:兄弟,进舱吧!江面风大。

    龙邵文点点头,随冷开泰进入舱房。

    “飞熊”虽是兵船,却是由货轮改装而成。由于拉的货物较多,没有那么多空闲的舱房提供给每人一间,好在宜昌离武汉不远,朝发夕至,大家在一起稍微挤挤也就到了。

    虽说如此,鲁履安还是给龙邵文安排了单独的舱房。汪莘函看到,就去问鲁履安,“鲁先生,我不习惯与别人挤在一起,能不能给我单独找一间舱房?”

    鲁履安见汪莘函与龙邵文一路同行,不知他与龙邵文是什么关系,本想给他安排,但船上的确再没有多余的地方,他为难的表示:汪先生,我尽量满足你的要求。你等我一会儿,我看看还能不能腾出一间舱房!一旦能腾出来,我马上就告诉您!

    汪莘函点头说:如此多谢了。

    冷开泰在一旁听到了,连连冷笑……

    !@#

268 诱赌(一)

    ……龙邵文得知此事,找到鲁履安,他说:鲁先生,把我的舱房让给汪公子好了,我正好与兄弟们聚在一起顽顽i鲁履安不肯,无奈龙邵文坚持要让,鲁履安只好让汪莘函搬到龙邵文让出的舱房中

    龙邵文从单间出来后,即刻召集人手聚赌蔺华堂从身上摸出三只骰子,又从随身行李中找出筛盅,简单地摆了个押大小的摊子,他招呼大家下注,由他来坐庄摇盅

    冷开泰笑问:限不限注?

    龙邵文大声说,“自然要限,一块钱起,最多十块钱封顶,闲家连赢三手必须停一手,不能把庄家往死里宰”

    在场众人无不是腰缠万贯的大亨,听龙邵文提议的赌注这么小,都笑了龙邵文也笑了,低声说:都是自家兄弟,无非是闲着无聊找点事做,小来来的顽顽就好,赌注大了伤和气,再说了,你们要是把庄家赢的急了,可没有好果子吃

    除鲁履安外,其余众人都知道蔺华堂的手段,听龙邵文这样说,又都笑了,不再提出异议,只一块一块地信手押着,也不在意输赢蔺华堂也不使用手法,随意摇盅,大小自安天命几个人边玩儿边吸卷烟,再开些荤素玩笑,于乌烟瘴气中,倒也其乐融融……

    汪莘函在单间里过足了大烟瘾,正觉着无聊,听见大舱这面笑声不断,于是钻出单间走过来,站在一旁瞧着热闹冷开泰瞥他一眼,笑着说,“汪公子不参合着玩上几手?到武汉还早,坐下消磨一会儿时间”他向旁边挤了挤,给汪莘函让出一块比较宽敞的地方

    汪莘函本是五毒俱全,吃喝嫖赌抽样样全沾的纨绔子弟,他看别人玩儿的热闹,早就心痒难搔着在一旁跃跃欲试了,听了冷开泰邀请,又见给他让出地方,欣然上场

    龙邵文眼神含笑地瞥了蔺华堂一眼,蔺华堂当即笑着说:汪公子,先给你讲清规矩,一次最多只能押十块钱,连赢三手后必须停一手,不然我这个庄家可就赔不起了

    汪莘函一副毫不在意地样子,含笑说:你们怎么玩儿,我跟着就是了……这手我押小……说着拿出十块钱,买了

    冷开泰好意劝他,“汪公子,你先一块一块地押着试试手气,若是手气壮,你再多押,手气不壮,一下押这么多,万一输了,就可惜了”

    汪莘函一脸的无所谓,看着十块钱,就如看着一张擦屁股用的草纸,恨不得赶紧输掉他说:我上来主要是想感受一下这热闹的气氛,输赢倒并不放在心上

    付伟堂竖起大拇指,“真豪杰向来只重朋友情义,而视金钱如粪土,汪公子这种跟钱有仇的豪爽性格,一看就是性情中人,我蔺华堂闯荡江湖多年,如汪公子这般顽起钱来天马行空、然物外的真汉子,还真是凤毛麟角……汪公子,你这朋友,我是交定了”

    这几句马屁拍的汪莘函大为受用,他借杆而上,“朋友之间玩儿,只为了这种融洽的气氛,即便输上几个钱,我也是心甘情愿”

    冷开泰见汪莘函押了小,捏了一块钱说,“我总也押不中,这次跟着汪公子押一手试试运气……”说着把一块钱小心翼翼地押到小上

    其余几人都笑着说:我们可不跟着冷先生押你押小,我们全都押大

    蔺华堂开了盅,果真是个小,收了其余人的钱,给汪莘函和冷开泰分别赔了冷开泰高兴地笑了,“跟着汪公子真是不错,沾光也赢了一把”

    汪莘函“嘿嘿”笑一声,“我还押”他把赢了的钱装进兜里,只把那十块的本钱又押了

    冷开泰拿出五块钱,犹豫一下,“那我也押”他把五块钱押了其余几人却不信邪,都说:不信你跟着汪公子再赢,依旧押大蔺华堂喊一声,“买定离手啊”冷开泰突然说,“等等……”他伸手拿回五块钱,又换了一块钱上去,笑着说,“还是一块块的保险,嗯这个……这个倒不是输不起,主要都是自家兄弟随便顽顽,还是不要为此伤了和气的好……”

    汪莘函斜眼瞧着冷开泰,露出不屑的神情

    蔺华堂开了盅,又是个伸手收了买大的钱,赔了买小的钱冷开泰懊悔着拍着自己的手,“瞧我这胆子,呸呸”说完话,他又看着汪莘函,似是等着汪莘函下注

    汪莘函觉得自己手气正旺,不想让冷开泰再跟着自己下注晦了手气,故意犹豫着迟迟不肯下注岂知冷开泰手里紧紧地抓着一块钱,只笑吟吟地看着他,也不下注,瞧他那幅能把一块钱攥出水来的样子,活脱就是一个守财奴

    蔺华堂皱眉了,“嘿赢钱的都不下注,还玩儿个什么意思要是再不下,就等下轮好了”接着又小声嘟囔着,“怕输钱还玩儿什么”这句话声音虽小,在场的人却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冷开泰把手中一块钱“啪”地拍在桌上,“不过是打发时间,谁怕输钱了?有种咱们就玩儿点大的……”他环视桌上人一圈,“你们敢不敢?”

    蔺华堂“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付伟堂不高兴了,从身上摸出一叠钞票,“哪个龟儿子才不敢玩儿大的了?”他似是无意间朝着汪莘函凝眉说,“不顽的让地方……”

    冷开泰随意瞥一眼汪莘函,“汪公子你要不要让地方?我们要玩儿大的了,你还是让了”

    蔺华堂“哼”一声,低声说,“汪公子像是让地方的人嘛不知哪个龟儿子让地方了”

    汪莘函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我随着你们了,玩多大你们定”

    冷开泰发着狠,“最小注十元,最大二十你们哪个敢?”

    在座的人见冷开泰似乎急了,都不吱声,蔺华堂也低着头,不再说话冷开泰则像个战胜公鸡般,高昂着头颅,环桌而顾,不无得意地说:哼知道你们就不敢一个个口气倒是大得很,真要动真格的,就胆怯了”

    看到冷开泰如此外强中干的样子,汪莘函差点笑出声来,他想:这也叫个大?他点点头,好整似暇地说:我说过,随你们定,多大我都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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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9 诱赌(二)

    冷开泰朝汪莘函点点头,“这满桌的人,也就汪公子还算是个男人i”

    蔺华堂一下就怒了,“妈的,就汪公子一个男人,这么说其他人都是娘们了”他似也发了狠,“只是你的赌注未免太小了点,最大注才不过二十元,像是娘们一样的玩儿法,老子没兴趣,要玩儿就真玩儿大点,起步五十元,上不限注,怎么样冷先生,你有没有胆子接招儿?”

    冷开泰忽地一下站起,“哪个龟儿子才不敢”

    龙邵文突然摆手说,“吵什么?兄弟们随便顽顽儿,打发下无聊的时间就好了,赌得大了伤和气,听我的,咱们也别搞那么大,元,往上不限注……”他看一眼汪莘函,“嗯汪公子就别搀和了,回舱房休息一会儿,到了地方,我去喊你”

    汪莘函听龙邵文的语气,好像很有点儿瞧不起自己的样子,就说:那怎么行,我刚才可是赢了钱的,走了总不大好

    冷开泰不耐烦了,“赢了钱就赶紧装兜里去,省得一会儿输了哭”他从兜里掏出一打钞票,“快快下注,汪公子先回房去,这里没你的事儿”

    汪莘函也不生气,只不温不火地说:不一定哪个输了哭呢我既然说过多大都陪着,自然要玩儿下去,哼赌桌上见真章,多说无益

    蔺华堂也不耐了,“既然如此,你们抓紧押钱,我可要摇盅了”

    冷开泰哆嗦着从一叠钱中抽出数十张,瞧样子能有一百多,他看了眼汪莘函,见汪莘函一脸的嘲笑,犹豫一下,把钱分成两份,将其中薄的一份狠狠地一把拍下,“买”

    汪莘函见他买小,拿了十块钱押了大蔺华堂把骰盅揭开,开出小来,却是汪莘函输了冷开泰得意地洋洋地收了蔺华堂陪来的钱,看着汪莘函笑了笑,“汪公子,手气可转到我这里了”

    汪莘函“哼”一声,又拿出十块押大,等蔺华堂揭盅后,却又输了他不服,又一连押了六把大,却是把把开汪莘函不信邪,发了狠,数出一百元押大,结果照旧

    龙邵文带着嘲讽劝他,“手气不好就不要玩儿了,省得最后输了裤子,搞成**盖瓦就不好看了”

    冷开泰沾着唾液数着钱,也说:好啊我看也别玩了……他站起身伸个懒腰,“正好累了,我可要睡一会儿了

    付伟堂说:你们太小瞧了汪公子,输这几个钱,对汪公子来说算什么?他看着汪莘函,“汪公子,要不要暂时歇歇,缓缓劲儿?”

    汪莘函心中本就鄙夷冷开泰,又见几人对自己冷嘲热讽,头脑一热,把身上钱全掏了出来,能有二三百的样子,阴着脸说:我说过不玩儿了么?龟儿子才赢了就跑,他把钱押了大,说:把把开小,怎么也该出大了i

    冷开泰哼一声,“我本也想押大,照几率也该出了,但你押大,我若也押大,好像是要占你便宜”他也拿了几百块钱,扔在桌上,“摇盅我还押”

    龙邵文、蔺华堂、鲁履安几人,也有大有小、或多或少地押了些钱,

    蔺华堂摇了盅,汪莘函喊,“大大”蔺华堂揭盅一看,骂道,“妈的,又是小”他用左手使劲儿打了自己的右手一下,“全出小,可真是怪了再出小,我可就赔不起了”他收了汪莘函的钱,却不够赔冷开泰,一脸哭丧的样子

    冷开泰笑呵呵地收了钱,挑衅地看着汪莘函,嘴里哈乞连连,“好了,这下可以睡了,庄家没钱赔了,旁人也没钱赌了”

    汪莘函大怒,叫嚣道:谁没钱了,你等着我去取钱他返身回舱,不大一会儿,手中抄了一根金条过来,斜眼看着冷开泰,也不说话

    蔺华堂脸上变色,“我可没这么大的本钱,算了,这庄我也不做了,让给你们好了”

    冷开泰也大怒,在身上摸了半天,终于哆嗦着摸出一块金怀表,“这表也值一根金条了,我来坐庄摇盅汪公子,各位,下注”

    汪莘函拿金条出来,本是想在气势上压倒冷开泰,一则告诉他并非自己没钱;二则想让冷开泰知难而退没想冷开泰却拿出金怀表与他对赌,这下汪莘函下不来台,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其余人见赌注加到这么大,都纷纷表示本钱不足,只旁观就好,这样桌上就只剩汪莘函与冷开泰二人相互较劲儿汪莘函冷笑一声,收起金条,“既然只剩你我二人,也没法玩儿了,可不是我怕了你”

    “不顽就不顽好了……”冷开泰也收起怀表,嘴上不饶人,“谅你也不敢赌这么大,既然这样,我可要睡会儿了”他呵呵笑着,背过身子,掏了钱出来,又沾了唾液开数

    汪莘函见冷开泰得了便宜还卖乖,心下不忿,说一句:不敢的是龟儿子,只不过就你我二人了,又怎么玩儿?

    冷开泰也不抬头,随意冒出一句:二人也可对赌呀不过汪公子既然不敢,那就算了他小心翼翼地把钱贴身装了,露出胜利者的笑容,又打个哈乞

    汪莘函把冷开泰恨的牙根直痒,嘟囔着冒出一句,“对赌就对赌,难道谁怕你不成?”

    这下轮到冷开泰吃惊了,他捂着装钱的口袋,“我早说过困了,今天不玩了,改天有机会”

    “哼赢钱就跑的是龟儿子”

    冷开泰闻言,脸上挂不住了,“赌就赌,我坐庄,你押”他嘴上虽这样说,却仍旧站直着身子,也不坐下似乎只是嘴上不肯退缩,而心中早已怯场

    “既然二人对赌,那还分什么庄家闲家”汪莘函对蔺华堂说:麻烦你给摇盅,我与他赌他伸出食中二指,挑衅般招呼冷开泰,“来呀坐下继续呀”

    冷开泰脸色大变,缓缓地坐到桌旁,手却一个劲儿的哆嗦个不停也不向外掏金怀表了,只转而问鲁履安,“鲁先生,这马上就要到地方了……”

    汪莘函见状,断定冷开泰绝没有胆子同自己对赌,不由得来了气势,他眼睛一瞪,把金条向桌上扔下,“一把见输赢摇盅”

    付伟堂赞道,“汪公子好大的气场,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如此豪赌局,今天可算是开了眼汪公子是真人不露相啊如此豪赌,我在旁边看见了都心跳,别说自己上去顽了,没想到在这船舱上,居然见到了如此惊心动魄的场面……”他一边摇头,嘴里一边啧啧低赞,“从前只听说川地卧虎藏龙,还一直不信,今天见了汪公子,才终于信了,这卧虎藏龙四字,真是当之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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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0 诱赌(三)

    270 诱赌三

    冷开泰用求助的眼神望着龙邵文,意思是想请他说句话来圆场,好结束赌局龙邵文咳嗽一声,讨饶般地看着汪莘函,带着笑说,“眼看船就要到武汉了,我看不如就此收手如何?大家在一起玩儿的时候多了,来日方长,再说,不论谁输了,今后的日子都不好过,汪公子以后用钱的地方多了,又何必把钱扔在这里……”

    若是别人说话,汪莘函定会借坡下驴,可他因唐嫣的缘故,对龙邵文极为不满,又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自己输定了一般,只想,“就算你向着姓冷的说话,也不能用言语挤兑老子……”当下他狠着心,只把头一摇,也不理龙邵文,说一句,“好啊不玩可以,赢了就跑,龟儿子不如”

    冷开泰怒极,把金怀表向桌上一放,“哪个是龟儿子了?蔺华堂,摇盅”

    蔺华堂看一眼汪莘函,似是征询意见汪莘函已成骑虎之势,此时断无退缩的道理,点头表示同意……

    蔺华堂摇了盅,放在一边用手摆了个请押的手势

    冷开泰看了汪莘函一眼,“汪公子先请省得一会儿输了说我占你便宜”

    汪莘函犹豫了一下,心想:连出了七手小,按几率,怎么也要出大了”当下把金条押了大

    冷开泰“哼”一声,把怀表押了小,说:揭盅

    蔺华堂揭了盅,在场之人全部哗然,又是个汪莘函见状,心疼金条,他忽地一下站起,“怎么手手出小,不对,怕是有鬼”

    蔺华堂憋红着脸,“你在说我作弊吗?这可是冤枉人了,我是摇完盅后,放在一边,大小由你自选,你输了怎能怪我?”他又愤恨地看着汪莘函,“输不起就不要玩儿,哪有你这样的人,输了就说别人作弊”

    汪莘函想想也对,刚才蔺华堂的确是摇盅后放在一边,而且是自己先选的押大,的确是赖不到他身上,他心里埋怨自己运气不佳,嘴上却依旧的生气地表示不服,“连出,哪有这样的道理?”

    付伟堂在一旁说:汪公子,我说句公道话,你的豪气干云我是很佩服的,但你还是玩儿的太少了,想当年我在赌场玩儿押大小,亲眼看见过连出过十三手小……

    冷开泰是嘴上不饶人,“汪公子,愿赌服输,别输了钱就埋怨这个埋怨那个,像个娘们似的”他收了金条站起,“好了这下能睡会儿了”

    “睡个鸟”汪莘函又从身上掏出一根金条,“我就不信这个邪,我还押大,但要由我来摇盅”

    冷开泰无奈地笑笑说:你还没完了啊说好一局定输赢,对不起,我可不陪你了

    “妈的,赢了就跑,龟儿子不如”汪莘函心疼金条,话语中已经开始不留丝毫情面

    “,谁怕了你”冷开泰一把抢过骰盅,递给汪莘函,“这次你如果再输了,可不要纠缠个不停”

    汪莘函“哼”一声,接过骰盅,双手捧着摇了几下,放下说:我也不占你的便宜,这次你先押”

    冷开泰看着汪莘函,“你都说这次依旧押大了,我要是押大赢了,怕你说我占了你便宜”他发着狠,“我还押小,输了我认了,开”

    汪莘函揭盅的手突然抖了起来,他是真怕再开出一个小来蔺华堂说:揭啊瞧你的胆子,你不揭我替你揭说着话,慢慢伸手把盅揭开,这下众人是哗然,果真又开了个小出来

    汪莘函颓然坐倒,两根金条对他来说,是一笔不小的钱了,却在瞬间就交到了别人的手中,这让他实在是难以接受

    龙邵文看着汪莘函,又劝他,“汪公子,真的不要玩儿了,眼看船要靠岸,你回房去休息一会儿”

    冷开泰则笑着刺激他,“你就是不劝他,他也不玩儿了,汪公子总是摆出一副有钱人的样子,其实却是个穷鬼哈哈我估计这两根金条,已经是他全部的家当了”他又对汪莘函说:汪公子,这下你没话可说了骰子的点数可是你自己摇出来的哼你不会冤枉别人作弊了冷开泰抓着两根金条,伸到嘴里咬了一口,脸上那无法抑制的笑容似乎能将金条融化,“呵呵十足真金,十足真金,这下可发财了呀各位,船靠岸后,咱们挑一个大馆子,我冷某人请客,吃什么诸位随便点……”

    汪莘函跳起来,指着冷开泰,“你不要自鸣得意,有赌不为输,你等着,我再去取条子”

    汪莘函跑回舱房,踉跄地捧了一只锦盒回来,重重地放在桌上打开,众人向锦盒中一看,里面还摞着七八根金条的样子,都相视一笑,均想:汪莘函这下连老本都掏出来了,看来是不准备过了

    “来咱们再来赢钱就跑的是龟儿子”汪莘函瞪着通红的双眼,朝冷开泰咆哮一句

    冷开泰看见金条,言语中突然客气了许多,“不好意思汪公子,没想到你还是个有钱人,刚才言语中多有冒犯,请您不要见怪”

    见了冷开泰这幅嘴脸,汪莘函暗想:见富贵而生谄容者,最可耻,遇贫穷而作骄态者,贱莫甚,这个冷开泰见钱眼开,就是一个势利小人他怒道:谁要你假惺惺地说这许多废话,赌还是不赌,你给个话,你要是不敢赌,就把赢我的金条还我……”

    ……唐嫣本在鲁履安给她和赵莹莹安排的舱房里说话,突然听到汪莘函在外面吵吵着,似是在同什么人吵架唐嫣皱了眉,想:汪莘函就如同一条疯狗,可别又干出什么丢人的事情她起身出来,进入大舱,见汪莘函正瞪着眼,红着脸在同冷开泰争执什么,唐嫣是对他不耻,“汪莘函从来都装作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今天却本性毕露,连个骂街的泼妇都不如”

    冷开泰瞥见唐嫣来了,就说:汪公子,不是我不敢兄弟间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咱们又不是烂赌鬼,应该明白适可而止的道理啊不能输了钱,就总纠缠着要翻本,搞的面红耳赤的伤了和气,这样可不好啊要不这样,汪公子既然不依不饶一定要赌,干脆我把赢了的钱再还给你好了,也免得咱们之间因为点小钱伤和气,搞得今后不好见面……他虽这样说,却是把金条抓的劳劳的,一点也没有还给汪莘函的意思

    汪莘函岂能不知冷开泰的用意,心底恼,当即叫喊着,“妈的,输了我认,谁要你还?我只问你,你敢不敢接着再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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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1 诱赌(四)

    唐嫣听到这里,对汪莘函是鄙视,“我从前一直错看了他,原来他不但是个烟鬼,还是个赌鬼i ”她眼见冷开泰被汪莘函逼得无法……只听冷开泰无奈地说:那你继续摇骰子我依旧买小就是了,直到我把赢你的,再输给你,这下总行了

    汪莘函“哗哗哗哗”地使劲儿摇着骰盅,放下,正要伸手去揭,冷开泰说:等下,你手气太差,我来开盅

    汪莘函把手拿开,摆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冷开泰的手哆哆嗦嗦地去揭盅,手伸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骂自己的手,“呸瞧这没出息的样子,哆嗦了半天却伸不出去他说:蔺华堂,还是你来替我

    蔺华堂笑着说:好他伸手揭了盅又是个

    冷开泰大喜,把汪莘函面前的金条收到了自己的身边汪莘函见了,额头冒汗,头脑一阵晕眩,不管不顾地说:我就不信了,再来

    龙邵文在一旁看了暗笑,“冷开泰天生就是个好戏子,分寸拿捏得十足到位”他突然心中一动,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情……

    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唐嫣看到蔺华堂替冷开泰揭盅,顿时心中雪亮她走到龙邵文身边,低声说:龙先生,请借一步说话

    龙邵文“嗯”一声,随着唐嫣走到了外面唐嫣说:龙先生,我知道汪莘函屡次对您不恭,可是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与他一般见识了我好歹与他同学一场,不想看他太落魄

    龙邵文明白唐嫣已经看出了点儿什么,就说:我刚才一直在劝汪公子不要玩儿了可他就是不听

    唐嫣笑了一下,柔声说:龙先生,我知道您有办法的,不是吗?

    龙邵文在唐嫣脸上捏了一把,笑笑说:我去试试看但赌徒的心态不能以常人揣度,我从前见过不少赌徒,输的把裤子都送去了当铺,害得回家都要光着屁股遭人耻笑,可还是一门心思地想着赌,这个汪莘函,怕是要辜负你的一番好意啊

    龙邵文进去的时候,汪莘函又输了两根金条他已经彻底红了眼龙邵文对蔺华堂使了个眼色蔺华堂说:算了汪公子,您今天的手气太差,不如先玩儿到这里

    汪莘函像是条受伤的狗,抓着手中剩余的几根金条,有进气没出气地狂吠着,“不能算了,老子还有条子,就不信了,怎么也要出大了”

    冷开泰淡淡地说:好啊既然这样,那就一把定输赢,各安天命如何?

    汪莘函早已失去了理智,骂道:妈的,就一把定输赢

    龙邵文说:你们两个若是同意,我来摇盅揭盅,就这一手输赢都认了照龙邵文的意思,他摇完盅后,便先看一眼,如果是大,就揭盅,让汪莘函捞回本去,如果是小,也说是大,接着把骰盅摇一下,也能算作是汪莘函赢,设局套汪莘函的主意是他出的,既然他不想把汪莘函赶尽杀绝,冷开泰自不会有异议

    刚才唐嫣请龙邵文出去,冷开泰看在眼里,大概猜出来唐嫣是求龙邵文放汪莘函一马此时龙邵文一提这样的要求,他自然明白含义,表态说:好啊就请龙先生主持公正

    汪莘函一拍桌子,“他又不赌,凭什么要来决定老子的命运,不行老子信不过他姓龙的,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我来摇盅,再输了也甘心”

    龙邵文看一眼站在旁边的唐嫣,摇了摇头,露出一脸的无奈唐嫣柔声说:汪公子,我给你们做裁判,你总能信得过”

    汪莘函紧紧地捂着骰盅,“你早已同姓龙的钻进一个被窝,我信不过他,一样信不过你,妈的,滚一边去,老子今天的晦气,全是你这个贱人给带来的”

    唐嫣见汪莘函粗暴无礼,出语伤人,再不想理他,背转过了身子,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真是良言难劝该死鬼……”冷开泰脸上带着得意地笑,“既然这样,汪公子快请摇只抱着骰盅有什么用,关键是能摇出大才行”

    汪莘函手抖着摇了盅,刚要放下,又觉得不行,捧起来又重摇一遍才终于把骰盅放在桌上,心中犹豫着要不要揭盅,他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如果现在反悔不玩儿了,料想也没人逼迫于他,至少能保住手中的几根金条;如果孤注一掷揭了盅,当然也有翻本的可能,但此时,他心中却突然冒出一丝不安,那是一种可以料到结局而凶多吉少的不安,可骰子已经摇出,如同世间千万心怀侥幸的赌徒一样,不看一眼,却又是那么的不甘心,万一……

    蔺华堂看看龙邵文,龙邵文恼汪莘函对唐嫣无礼,阴着脸点点头蔺华堂冷笑一声,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骰子已经落定,生死各安天命他飞快地伸出手,缓缓地揭了盅在场众人看了,纷纷摇头,无不叹息,不用说,自然又是汪莘函输了

    冷开泰连汪莘函装金条的锦盒都拿了过来,把赢来的那几根金条都装了进去,嘿嘿干笑数声,抱着走了

    汪莘函看着冷开泰拿了原本属于自己的金条离开,真是欲哭无泪他呆立了半天,“哇”地大喊一声,猛地起身向外跑去,路过唐嫣身边的时候,重重一把将唐嫣推开,跑进自己的舱房,哇哇痛哭起来

    鲁履安一直在旁,亲眼目睹汪莘函输光了所有的钱,禁不住连连摇头,“汪公子的运气实在不佳,这连出十几把小的赌局,居然让他给撞上了”

    他却不知道,今天这赌局,绝对不是汪莘函运气不佳,而是蔺华堂练有“一线天”的本领,他可在揭盅之前手指微动,先将骰盅掀开一条缝,通过这条缝隙,可看到盅里骰子点数的大小,如果是他要的点数,他就自然揭开,如果不是他要的点数,这一瞬间,他就用小指把骰子拨动了,使骰子变换成他要的点数,因为他手法实在太快,寻常人根本就看不出这里面的玄机最后一手汪莘函本来有机会翻本,可他把龙邵文的好心当做了驴肝肺他的输,也在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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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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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土商介绍:
清末民初,黑白行业风起云涌,其中最赚钱的就是“特业”,龙邵文出身市井小贼,为跻身特殊行业,他加入青帮,以青帮为基础,结识各类帮派中人。他钻营革命,以参加过上海起义为契机,结识了国民政府各色高官。为打通长江“特业”通道,他与洪门“白极公”联手,窃据了名满绿林“龙家帮”的第一交椅。成为了脚踩“官匪”两方,“青红”两帮的民国第一人。期间他假公济私远赴东北开设“龙行东省”公司、“远东劳务输入公司”,赴西北收剿群匪,赴新疆设龙升“特业”分号“龙行两疆”,赴苏联推销麻醉剂,止痛针……凡是赚钱的行业,就少不了他的资本,他的资本最终渗透到银行、纺织、面粉、钢铁、机械、制药、皮革、印刷、酿酒、采煤、五金、火柴、运输等三十七种行业,打造了一个名副其实的黑金帝国……民国土商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民国土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民国土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