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民国土商TXT下载民国土商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民国土商全文阅读

作者:松风寒     民国土商txt下载     民国土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72 “国学大师”

    长江日暮时,兵船抵达汉口,在四码头停靠。i赵典之与脚踏青红两帮的武汉洪帮龙头杨庆山亲自来码头接了龙邵文。把整船的烟土卸下来运到烟土公栈。

    赵典之一见龙邵文,赶忙前握着他的手,“龙先生,早听说你去了重庆,我在这里是日盼夜盼,今日可终于把你盼来了,我已在‘德明饭店’给你摆下接风酒,咱们这就去。边吃边聊。”

    龙邵文笑着对赵典之说:早听说你的大同旅社是个销金窟,咱自家既然开有这么好的地方,为什么去给别人捧场?”

    赵典之一笑,“那不一样。”他压低了声音,“我那里虽说名气大,可是却不得台面,只怕折了贵客的身价。”

    龙邵文非常理解地笑了笑,了赵典之的车……

    “德明饭店”在汉口法租界德托美领事街,是一幢砖混结构的三层小楼。民国七年时由法国商人圣保罗投资兴建,是汉口租界区数一数二的高档场所。来此消费的多是高鼻子蓝眼睛的洋人,基本不接待华人。但赵典之是武汉财势熏天的人物,又有什么地方去不得!

    车到德明饭店时已过黄昏,华灯初,夜幕下德明饭店那圆形的老虎窗,如一只只睁开的眼睛,柔和地注视着往来行人。唐嫣惊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仿若童话中房子一样的德明饭店。打量着那花纹凸浮的墙面,那朝着街心拱出的门斗,那雪白的凹立柱,还有那卷草柱头,如同一朵朵盛开的花……

    德明饭店门口那黢黑的安南侍者见赵典之来了,恭敬地推开旋转玻璃门,将一行人让了进去。里面的格局,更让唐嫣这个初次接触到流社会生活的女孩儿目不暇接,柳桉木护墙板,深红色金丝线绣花地毯直直通向大厅,法式大沙发簇拥在地毯两侧,金光闪烁的水晶吊灯则一直从顶部悬垂而下,把厅里照的是流光溢彩,富丽堂皇。i

    设宴开席后,吃的是法式大餐,所菜品都是一些鱼羹、鹅肝、龙虾、牛排之类,酒则喝的是法国葡萄酒。席间,赵典之与龙邵文除了谈一些川土鄂地风土人情之类的闲话外,再就是介绍一下武汉的特色小吃和玩乐场所,关于烟土之事,二人竟然非常默契,那是一句也不曾提起。

    饭后,赵典之或是无意,或是听说、看出来一点儿什么,安排卧房的时候,把龙邵文与唐嫣安排在了一间带有两个卧室的大房之中。却给赵莹莹另外安排了一间小卧房,唐嫣虽觉不大妥当,却不好意思当面提出异议。

    汪莘函见龙邵文与唐嫣进了同一间房,立刻生出无限遐想,脑中浮现出两具纠结在一起的。他妒火中烧,心如刀锉,又如万蚁噬身,痛彻心骨,恨不得即刻去与龙邵文拼命。冷静下来后,他知道此举断不可行,如今他已是身无分文,事事不得不看龙邵文的脸色行事,龙邵文是他的衣食父母,他再愚蠢,也绝没有蠢到自断生路。

    ……龙邵文与唐嫣入睡的房间非常轩敞,两间卧室和起居室内外相隔,并有临街凉台想通。房间内陈设着深褐色的家具,乳白色的床品,栗灰色的小沙发错落摆放。桌子放着的一台留声机里,优雅地传出奥地利著名音乐家约翰施特劳斯的名曲《蓝色多瑙河》。从低低落下的木百页中、隐约可见点点灯光映射下的德明饭店后花园。这一切,无不透着一种不张扬的典雅,与地道法兰西式精致华丽的浪漫。

    龙邵文笑嘻嘻地看着唐嫣,“这里还习惯!”

    唐嫣舒服地坐在栗灰色小沙发,点点头,“我非常喜欢这里的陈设,龙先生您呢?”

    龙邵文貌似一本正经,他说:我自幼受中国传统文化儒家思想的影响,骨子里比较传统、保守,相比这洋人的玩意儿,我更喜欢像是‘泛海竹涛’那样的环境。i只有在那里,才能使我的神经获得深层的放松。”

    唐嫣惊奇了,“原来龙先生对儒家学说还有研究啊!”

    龙邵文郑重地点着头,背诵章太炎曾强灌到他耳中的话说: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自尧舜以下,若不生个孔子,后人去何处讨分晓?朱熹的这两句话,可以说是道破了儒家学说的重要性。儒学浩瀚如海,我也谈不什么研究,不过是略知一二……”他担心唐嫣钻牛角尖地向他讨教儒学问题,到时不免原形毕露的塌了台,又补充一句:但我这个人的毛病你也知道,读的虽多,记忆力却不好。”

    唐嫣“哦!”一声,问:不知龙先生喜欢儒家的哪一部著作?

    龙邵文与国学大师章太炎不止一次在一起说过话、聊过天,章太炎最为推崇的就是儒家经典著作《大学》,龙邵文不止一次听章太炎提起过《大学》,听唐嫣相问,脱口而出:“是《大!他怕唐嫣如他当初一样,初闻《大学》二字,不明所以,还得章太炎给他费力讲明,忙跟着解释说:我说的大学是一部的名字,可不是复旦大学,清华大学、大学的那个大学。他见唐嫣点头表示理解,深感欣慰……又说:我与章太炎先生曾深入探讨过这部,我们都对中的观点非常赞同。他巧妙地用一个“我们”二字,隐然有把自己与章太炎并列之意,在不知情的外人听来,似乎他也成了对儒家思想有深入研究的国学大师一样。

    章太炎大名鼎鼎,是当世的一个大学问家,凡是读过几年的人,几乎都听说过他的名字,其在国学界的地位,就如龙邵文、杜月笙在烟土贩运界的地位一样,只要说起烟土,满世界流氓没有不知道龙邵文、杜月笙的。说起国学,满世界生没有不知道章太炎的。唐嫣算是个读人,自然久闻章太炎的大名。她吃惊地问:“龙先生,您认识章太炎?”

    “只‘认识’二字,不足以形容我们的关系。当年我们一同革命,一同坐过清政府的大牢,后结为莫逆之交,他是我家常客,经常在无聊的时候,带二两花生米,拎几块臭豆干,去找我说说闲话,扯扯闲篇,谈谈《大学》及……那个《中庸》之道。”

    唐嫣暗自惊讶:章先生那么高的学问,整日读,研究学问都怕时间不够用,怎会经常无聊的找龙先生说闲话、扯闲篇?但这个念头也只是在她的脑子里一闪而过,并没有深究。她笑着问:不知道龙先生最喜欢《大学》里的哪一部分。

    龙邵文既然敢提出这个问题,自然多少对《大学》的内容有所了解,听唐嫣问,他不加思索,直接就把章太炎的原话给搬了出来,他说:三纲领八条目,治国平天下的准则我最为推崇,说的好啊!妙啊!简直说到我心里去了。

    唐嫣眼神中露出一丝崇拜,龙先生的修养,可比汪莘函高的太多,汪莘函除了经常卖弄几句诗文之外,从没听过他对儒家学说有过什么特殊的见解,而龙先生则不同,他是在研究学问,而不是在背诵学问。她用讨教的语气问:龙先生能不能给我讲讲什么是三纲领八条目?

    “你对这些感兴趣?太好了,好邵文飞快地搜寻着脑中残存记忆的碎片,终于勉强拼凑出一些,他说:三纲领为:明德、亲民、止于至善。八条目就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也就是说,凡治理国家,必须从个人修养做起,这是在教人行善,莫做亏心事,人做了亏心事,眼前虽然没有报应,但早晚会祸延子孙,所以呢!这亏心事一定不能做的,万一将来生了孩子,缺胳膊少腿的让人笑话,可就不大妙了……”他忘记了八条目中的其余四条“恪物、制知、诚意、正心”,只好信口胡扯。好在唐嫣并没追问。

    龙邵文所知也就这么多,此刻全都卖弄完了,怕唐嫣再向他提问,到时候回答不出来,反让唐嫣小瞧,他心思一转,使出围魏救赵之计,变换了一个唐嫣关心的话题,“不知道你这次去海,最想在哪所学校就读?”

    唐嫣想了想说:去复旦!

    “嗯!那就去复旦。不过我的意思是,汪公子就别同你在一所学校学了,我担心他影响你的学业。”

    唐嫣脸一红,“听龙先生安排!”

    龙邵文见唐嫣脸红着答应了自己的条件,心中一喜,坐到了唐嫣的旁边,“唐小姐,我最喜欢看你脸红的样子,特别像我妹妹!”

    “龙先生不是从小就被人贩子拐卖了吗?还有妹妹呢!第一次听您提起。”

    龙邵文心想:妈的,糟了,信口开河地说漏嘴了。他点点头,“我被人贩子骗走前,记得有个脸蛋红扑扑的小妹妹,我特别地想她。唉!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他们过得怎么样了!”

    唐嫣痛恨说:那些人贩子真是丧尽天良,什么残忍的事情都能做的出来,赵莹莹对我说,她依稀记得,人贩子是活生生地从她母亲怀中把她抱走的,她一想起母亲当时的哭声,就撕心裂肺般的难受。”

    “谁说不是?”龙邵文又靠近唐嫣坐了坐,见唐嫣没有躲避,就用一只手从后面勾住了她的腰,嘴却说:开条子的都没人性,跟禽兽是没区别的。

    唐嫣“扑哧”一笑,她说,“龙先生,你的手可又不老实了!”

    !

    i

273 嫁祸

    273 嫁祸

    龙邵文一脸的严肃,“唉!这手,一见到唐小姐就忍不住想亲近,管都管不住,好像不是长在我身上一样!”

    唐嫣低着声,“龙先生,我不是跟您说过吗?你以后别再叫我唐小姐,叫我唐嫣好了。”

    龙邵文“嗯!”了一声,贴近了唐嫣,“这次就记住了,唐嫣!”他胳膊加了几分力气,将她搂着,又轻轻地向她吻去。唐嫣“嘤!”地一声,低头避开,任由龙邵文吻她的额头。龙邵文见她没完全躲避,心中一喜,不敢太急功近利地向她身上出击,只缓缓地顺着额头,吻了她的眼睛,又托着她的下颚,把她的头轻轻抬起,向她唇上吻去,唐嫣闭着眼睛,一脸娇羞,半推半就地受了。

    龙邵文逐渐地倾斜了身体的重心,似是不经意地把唐嫣压在了身下,又动情地伸出手,扯开她的衣服探了进去,唐嫣的手略做阻拦,便放弃了抵抗。龙邵文更喜,身上每根汗毛都洋溢着梦寐以求的快乐。他的手加快了速度,在唐嫣身上四处游走,就欲替她宽衣解带,唐嫣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身上却似火碳一般炙热,且发出轻微的颤抖。龙邵文看她长长的睫毛上下时而交合,知道这是初经人事的正常表现,心中不由得一阵狂喜。

    “咚咚咚!”门被重重的砸响。只把龙邵文砸得一个激灵,他弹簧般坐起,仔细聆听,被砸的正是自己的房门,“妈的,这么大的动静,敲门的一定不是自己的兄弟,难道出了什么事情?可别是烟土……”想起烟土,龙邵文**全无,他对唐嫣指指卧室门,意思是先去里面暂避,他则快步走到门口,从猫眼里向外观看看……两个头戴宽沿帽子的男人正在门口。从他们的装束上,龙邵文不难猜出了他们的身份:租界探目。

    “什么人?”龙邵文并不开门,只淡淡问了一声。

    “不好意思先生,巡捕房得到举报,说您私自藏有鸦片,我们职责所在,只好请您开门配合一下检查。”门外的探目异常客气。

    龙邵文身边并没有藏有鸦片,因此不怕被查。他打开门,“查吧!”随后笑了笑,“如果查不出来,我可要找你们的探长举报你们私自骚扰客人。”

    两个探目相互对视了一下,似乎很犹豫。

    龙邵文则大方地说:不过是开个玩笑,你们也是职责所在,我不会怪你们的。

    一名探目十分客气地说:像先生这样有身份的客人,一定不会私藏鸦片的,不过举报人言之凿凿,说是你身边有位女客,随身携带一只栗色皮箱,里面藏有鸦片,您看……是不是能把那只皮箱拿出来,让我们看看?我们就不进去搜查了。

    此时唐嫣也整理好衣衫来到门口,听他们说自己的皮箱里藏有鸦片,当即说:绝对没有,我这就取给你们看。

    龙邵文见对方说出了皮箱的颜色,似乎不像是空穴来风,想阻止唐嫣去取皮箱,可唐嫣已经把皮箱拎了过来。

    “里面都是我的衣服,可没有什么鸦片。”唐嫣说着话,解开扣在皮箱上的绊带,抬头对两个探目说:只是些衣服。”她打开了箱子。

    两个探目探头过来看一眼,顿时会心地笑了,“恐怕这位太太记错了,这里面可没有衣服,那用棕绳困着的是什么?”

    唐嫣朝箱中一看,自己装在箱子里的衣服不翼而飞,换之而来的却是一包方方正正的棕绳困着的异物,她不仅一脸茫然,顿时不知所措。

    龙邵文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是鸦片烟膏,并且只有印土才用这种捆绑方式。

    探目说:你果真藏有鸦片,怕是要跟我们回捕房说清楚。

    唐嫣脸色大变,“这不是我的,绝对不是我的。”

    探目说:是不是您的,这里说不清楚,还是去巡捕房说吧!

    龙邵文摇头笑了笑,“捕房我们是不去的,烦劳二位把赵典之请来,我让他跟你们解释这是怎么回事儿?他是武黄十八县的禁烟处长,我认为更有权利来管这些事情。”

    探目说:您与赵老板熟悉?

    龙邵文点头,“我是赵典之请来的客人,这房间就是赵典之给我定好的,你们去柜上问问就知道了。”

    一名探目听了,飞快地跑下了楼,自然是去查龙邵文说的话是真是假。不没一会儿他折返而归,对另一名探目点了点头。另一名探目忙说:误会!误会,完全是一场误会。这件事情还请您不要告诉赵老板!

    龙邵文点点头,“我自然不会说,不过你们要告诉我,是谁在陷害这位小姐。”

    探目说:是有人打电话来报告的,没有见到人。

    龙邵文“嗯!”了一声,心想:***,是谁在陷害唐嫣?

    探目又补了一句,“打电话的人像是川人,我从他的方言中能听出来。”

    龙邵文顿时心中明了,“妈的,电话一定是汪莘函打的。”只是他想不通,汪莘函是怎样瞒过唐嫣的眼睛,把这么一大包鸦片塞进了她的皮箱。他想:汪莘函居心叵测,蓄谋良久,倒是个人才。

    打电话举报唐嫣藏有鸦片的人正是汪莘函,早在船上,他就趁唐嫣不注意,把她皮箱里的衣服替换成了鸦片,他当初干这件事儿,并不是想栽赃唐嫣,他是担心自己携带鸦片太多,怕被汉口码头的缉私人员查出来,才想了这么一个偷梁换柱的办法,想让唐嫣也帮着他带些鸦片过关,岂知他们一行人的行李并没被检查就一律放行,而他放在唐嫣皮箱里的鸦片,却没机会取出。等到唐嫣与龙邵文进了同一间房后,汪莘函越想越生气,想到自己还有一包鸦片放在唐嫣的皮箱里,于是就给法租界的捕房打电话举报了。其目的无非是想让租界捕房抓走唐嫣,最好是把龙邵文也牵连进去,好出一口心中恶气。

    唐嫣也猜到了这件事情是汪莘函干的,心中极不舒服,她本想马上去找汪莘函质问,却被龙邵文拦住了。

    经这么一折腾,龙邵文好不容易才营造出来的浪漫气氛荡然无存。唐嫣惹了晦气,自然再没心思重新与他亲热,二人各自回房睡觉。龙邵文搂唐嫣睡觉的**又一次被强行压制……

    !@#

274 贩运记录

    274 贩运记录

    第二天十点多,赵典之来找龙邵文,唐嫣知道他们有事情要谈,乖觉地去找赵莹莹,两人一同出去逛街。

    赵典之见唐嫣出去,才笑着说:昨夜睡的怎么样?

    龙邵文想起昨晚的事,只觉胸前一股郁气无处排遣,强自点头,“还算不错!只是这德明饭店似乎不大安静。”

    赵典之听龙邵文似是话中有话,忙问:难道有什么人来这里打扰过吗?

    “那到没有,前半夜有些睡不着,后半夜倒睡的很安稳。”龙邵文不愿节外生枝,故意隐瞒了昨夜之事。

    赵典之“嗯!”一声,“不知龙先生这几千担烟土,准备什么时候起运?”

    “全凭赵先生安排了。”

    赵典之语气不无担忧,“那我就抓紧安排,越快越好了!别看我经营特业多年,可这么大的数量,还是第一次经手,若是耽搁的久了,露出消息,方方面面都会盯上,到时怕节外生枝的惹出麻烦。”

    龙邵文其实也在担心这个问题,他这次运来的鸦片足有两千五百担之多,其中他与任江峰合伙儿运的两千担,与范绍增合伙儿运的五百担,如此大批量的鸦片,相当于整个武汉三个月以上的鸦片吞吐量。这要是出了事儿,牵连广泛。更何况他自己挣钱,决不能让赵典之出力旁观。龙邵文做事向来落门落坎,肯定不会让赵典之白忙一场,就算赵典之这次只托运鸦片五百担,那这批鸦片的总数,也将达到三千担之多,创下了国内烟贩历年单次鸦片贩运数量之最。他问赵典之,“依赵先生的意思,咱们这趟货该怎么走?”

    赵典之说:湖北境内我来保障安全,江西鄱阳湖之前我也没问题,过了鄱阳湖,到了孙传芳的地盘,我可就无能为力了。

    “这就足够了,出了湖北,我负责保障安全。”

    赵典之顾虑着又说:这其中还有一处地方,可能会出点儿麻烦,需要提前打通关节。

    龙邵文说:你说的可是盘踞在鄱阳湖面的湖匪席蓦山?

    赵典之点点头,“席蓦山是个极难缠的人物,历年来,官兵数次对他进行围剿,可都被他逃脱了,这一关如果过不了,就无法保障货物的安全。”

    龙邵文说:我听说席蓦山曾入过洪门,后不知何故与洪门同道断了联系,杨庆山或许有门路走通他的关系。

    赵典之喜道:对啊!我怎就没想到这层关节,就让杨庆山来办这件事儿。

    龙邵文笑着说:另外你托运的鸦片也在这两天装船吧!到时候一并运去上海。

    赵典之也不客气,点头说:行!你帮我带上一百担。

    龙邵文笑着摇头,“一百担?没的辱没了赵先生的名头,帮你带上五百担吧!反正这次贩运的烟土已经创了记录,干脆就让它再创新高。”说完,他哈哈大笑起来,赵典之也跟着大笑。两人笑完后,龙邵文又问:你准备运什么烟土去上海?

    赵典之说:上海什么土最好销?

    龙邵文说:前些年洋烟价格便宜,好销售,这些年凡是国内烟土都好销,一来是因为国产鸦片价格回落,二来也同我们这些鸦片经销者大力推广有关,现在市井间都传言,洋烟毒性大,而中国土地平和,产出的鸦片烟也性情平和,吸食不易上瘾,故而逐渐枪手。这几年市面上盛行川土、云土、广土,还有传统的波斯红土都属于好销范围。只是价钱还是点些偏高,若能把价钱再降上两成,定能把洋烟赶出市场。

    赵典之听龙邵文说到“中国土地平和,产出的鸦片烟也性情平和,吸食不易上瘾”一句,又是哈哈大笑数声,他问:东北“冻土”的市场销售如何?

    “东北烟土劲头儿足,吸了烟膏之后,烟灰还可以抽,能够反复抽好几次,最受苦哈哈们的欢迎,但这几年市场不见冻土,据说都被张作霖搜刮去了。”

    赵典之说:我手里现在有一批“冻土”,此外还有部分热河产的“北口土”,河南出产的“枣泥土”,就用这三种土凑足五百担如何?

    龙邵文说:北口土与枣泥土我没见有过,这两种烟土都有什么特性?我了解一下也好向外推荐。

    “特性?”赵典之皱着眉说,“唯一的特性就是价格了,我手上的这批烟土都是军阀们自己种的,没有经过倒手,价格上很占优势。”

    “这就足够了,好!你这五百担烟土,我龙升负责给你包销!你什么都不用管,只管把你的烟土装到船上就好。”

    ……赵典之走后,冷开泰随同杨庆山一同进来。龙邵文正要找杨庆山,这下倒是省了事儿。三个人都是相熟朋友,随意打了个招呼,龙邵文就向杨庆山询问鄱阳湖匪的近况……

    杨庆山知道龙邵文担心土船在鄱阳湖遭劫,就说:鄱阳湖匪患猖獗,宫家帮、韩家帮、席家帮三股湖匪独霸一方。宫家帮的帮主叫做宫庆春,天生秃头,浑身上下如同白条猪,一根毛也不长,就连眉毛都要每天早晨画上去……他笑了一声,玩笑说:看着与叶生秋有几分相似。韩家帮的帮主叫做韩子敬,曾是晚清落第秀才,看着文质彬彬,为人却狡诈阴险。席家帮的帮主就是席蓦山了,席蓦山在为匪之前,曾是江西都督李烈钧的部将,李烈钧当年在湖口组织讨袁失败,流亡日本。席蓦山心灰意冷,就在湖口占山为王,传闻他也曾是我洪门兄弟,只是与洪门中人极少来往,这三帮湖匪当中,属他的势力最强,其它两帮都依附于席家帮,如果他同意放烟土船过去,其余两帮湖匪也不会出手拦劫。

    龙邵文与李烈钧曾有过一面之缘,对他颇多好感。他知道二次革命就是此人在江西首先举义,发檄文征讨袁世凯引发的,心想:席蓦山是李烈钧的部将,他这人想来也坏不到哪里,只是另外两股土匪却不知是什么来头……他问:一家湖匪就已经让人犯愁,现在却跑出来三家!咱们有没有可能绕过这些湖匪的属地?

    !@#

275 湖匪内情

    275 湖匪内情

    “除非是走陆路,水路没办法绕过去。鄱阳湖口有个兵家必争之地叫做石钟山,石钟山三面环水,一面陆地连着湖口县。山体突兀峥荣,傲然屹立于鄱阳湖之滨,犹如一把巨锁挂在鄱阳湖湖口,它前临长江,后靠鄱阳。故有‘江湖锁钥’之称。石钟山的位置非常重要,长江往来船只必然经过此处,席蓦山的人就驻守在石钟山。凡是被他盯上的船只,多数都逃脱不了被抢截的命运。湖匪抢完之后,便经石钟山退到鄱阳湖中。只要他们一退到湖中,就躲藏在湖区滩涂或是芦苇荡里面,任是神仙也难找到他们的下落,被他抢了的货主,除了认命之外,唯一的选择就是投江了。当初官兵数次围剿鄱阳湖匪不成,就是这个原因。”

    “***……”龙邵文骂一声,“咱们能不能多带人手,遇到湖匪抢劫,就真刀真枪跟他们干!”

    冷开泰摇头,“鄱阳湖匪多达上千,抢劫的时候都乘着机动灵活的小船,与他们面对面开仗,恐怕不是他们的对手。”他眼神变得凌厉而冷酷,阴沉着说,“要想搞跨匪帮,非从他们内部分化下手不可,除此别无它途。”

    杨庆山也附和,“没错,换在陆地上,或许咱们还能组织人手跟他们拼一下,在江面上,咱们是一点胜算都没有!这就仿若当年曹操带八十万大军征东吴,却在赤壁败于周瑜之手,并非周瑜势力强大,也并非曹操不够强悍,而是他不熟悉水战。”

    龙邵文点点头,“席蓦山在洪门中是什么地位?”

    “他自称是忠义堂的龙头,但白极公却对他这个龙头不予承认。唉!辛亥起义后,洪门逐渐分崩,是再也不如从前那样团结了,洪门兄弟之间见了面,也不如从前那般亲热了。”

    龙邵文再问:你与席蓦山的交情怎样?

    “泛泛而已,并没有太大的交情,但同属洪门兄弟,多少也能递上一些话。但这几年席蓦山基本退居幕后,席家帮掌权的是忠义堂的‘坐堂’,叫姜佩环,帮中事务都是姜佩环在负责打理。”

    龙邵文“哦!”一声,“这样来看,拜见席蓦山之前,一定要先走通姜佩环的门路了!”

    “差不多吧!”杨庆山说:席家帮湖匪人数上千,姜佩环能在上千人中脱颖而出,坐在忠义堂‘坐堂’这个位置上,肯定是多少有些能耐。我们洪帮选举‘坐堂’有两个标准,一是看资历,看其在帮时间的长短。在帮时间长了,此人一定朋友多,路子广,捧得人就多。二是看实力,说白了就是看家财,家中钱多,自然养活的兄弟就多,实力就强……”

    龙邵文突然笑了,“如只拼家财,咱哥几个,都能在匪帮中混上个‘坐堂’当当。”

    冷开泰说:当什么“坐堂”,要当就当帮主。不管他们有多大的势力,鄱阳湖匪这一关咱们一定要过,不瞒两位兄弟,我已经去过湖口不止一次了,目的自然也想与这帮湖匪走走关系。”

    龙邵文笑着说,“冷大爷也想运烟土?好啊!咱们一起赚钱。”

    冷开泰摇头,“我不运烟土,烟土生意由任总舵主亲自打理,我不想插手,兄弟,有件事情一直想对你说了……”

    龙邵文笑了,“哥哥又何必这么郑重客气,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说出来听听,只要我能办,绝不含糊。”

    冷开泰点头,“我自然知道兄弟你重情重义……”他说:四川连年内乱不断,最缺的就是枪械军火,我看出其中大有生意可做,故而想从上海采买些军火运回四川,还想你帮着走走门路了。

    龙邵文竖着大拇指,赞道:这倒是个来钱的路子,四川常年军阀混战,枪支子弹用量不小,你倒腾军火,一定能发财,其中利润,一点儿不比贩运鸦片少。

    冷开泰说:是啊!我就是想同你商量这件事情,你在上海采买枪支弹药,组织发货,杨帮主负责长江沿途运输的安全,我在重庆接货销售,这样咱们岂不是能大大的发财?

    龙邵文哈哈大笑,“好啊!有钱当然要赚。就这么定了,我回上海之后,就联系这件事情,洋鬼子手里军火多的是,我去同他们商量。”

    冷开泰重提湖匪之事,他说:不管是运烟土还是运军火,鄱阳湖这关是一定要过,这条路咱们可不是只走一次,如果次次都需要绕这么个大圈子来走关节,烦也烦死了……”他脸上露出阴狠,口气却淡淡地,“我琢磨……最好能来个一劳永逸。”

    杨庆山点头说:我这就选派得力兄弟,先行赶赴鄱阳湖,与姜佩环接触一下,先探探席蓦山的口风再说。

    龙邵文表示同意:既然绕不过去,又跑不了,也只能这样了。

    两天后,数千担烟土全部装船已毕,只等杨庆山派去鄱阳湖的兄弟带回消息后,便可起运。在随后两天的焦急等待中,龙邵文派蔺华堂缴纳了烟土过境应该缴纳的税款,而运费和栈租则是赵典之代付了,说什么也不让蔺华堂出钱,龙邵文知道后淡淡一笑,也不再坚持。

    赵典之知道龙邵文一行即将启程了,抓紧时间带着龙邵文游玩了江南三大名楼之一的黄鹤楼,以及俞伯牙摔琴祭知音的古琴台等武汉名胜。也算是让他没有白白地在武汉绕一遭。随后赵典之又带龙邵文参观了他位于汉口马尔纳街的赵典之医院。龙邵文知道赵典之经营特业多年,早已拥有百万资产。此时名下的产业极多,除了最赚钱的“福记”、“顺丰”两家土栈外,他还独资经营了一大批其他产业,如专以经营杂粮、棉花为主的“鼎泰祥”;以贩卖皮毛为主“大庆祥”;以贩运杂货为主的“福泰祥”;另外他还创办了“福圣”、“协和”两家机器米厂,以及“赵圣记榕坊”和“经纶织布厂”;此外他还有与别人合资经营的银号、堆栈若干……此时他带龙邵文参观他的医院,令龙邵文大为不解:赵典之产业那么多,为什么却偏偏带老子参观什么医院……

    !@#

276 戒烟医院

    276 戒烟医院

    在医院里,龙邵文见到了很多来此接受戒烟治疗的烟鬼,当即想:哦!原来是一家戒烟医院。他不禁对赵典之暗暗佩服:赵典之一面大肆贩卖烟土,一面又大力宣传戒烟,并开设戒烟医院,一里一外,把烟民的口袋掏了个精光,很了不起。嗯!这方法值得老子效仿学习。

    在随后的参观中,龙邵文发现烟鬼们在医院里似乎过得很惬意,好像都已经戒掉了鸦片瘾。龙邵文贩运鸦片多年,知道鸦片极难戒掉。烟鬼烟瘾上来,如果没有烟吸,个个性情烦躁异常,横眉怒目,形同疯狗,逮谁咬谁;走路更是拱肩缩颈,有气无力,仿若老羊迈步,更有甚者,还有自残行为,而他在赵典之的戒烟医院里,看到的却是气氛融洽,一派和谐,烟鬼们或高谈阔论,或平静如常,丝毫没显露出因为戒烟而带来的负面效应……

    龙邵文大为奇怪,他问赵典之,“赵先生,你这医院的戒烟效果这么好!可有什么诀窍?”

    赵典之点头说一句,“嗯!肯定是有诀窍的。”之后就闭口不言。

    龙邵文见赵典之不往下说,本不想他是什么诀窍,因为这毕竟涉及到了他人的商业秘密,可忍了半天,他终于忍不住再问道:赵先生,究竟有什么诀窍,能让烟鬼们如此安静地待在你的戒烟医院里接受治疗?

    赵典之似乎很犹豫,过了半天才说:我的诀窍说穿了其实一文不值,看他们熬不住了,就卖鸦片给他们吸,他们有了鸦片吸,自然一个个都很平静,心甘情愿地待在医院里接受治疗。

    龙邵文听后哈哈大笑,想:原来你是挂着羊头卖狗肉,医院表面上是戒烟的医院,实际上跟烟馆没什么两样,***,能想出利用医院作掩护开烟馆这个办法的人,真是个天才。

    赵典之见龙邵文大笑,赶忙解释说:开始的时候,我是真心想开一家戒烟医院,可后来发现这些烟鬼真的是无药可救,一旦离开了鸦片,那是一天也活不了,无计可施下,只好让大夫给他们提供一些质量较高鸦片,用以缓解他们在戒烟过程中的带来的痛苦。想逐步让他们摆脱对鸦片的依赖,谁知到了后来,来此住院的烟鬼都不愿离开,所以我这医院里的人是越来越多了,搞的我是不堪重负。

    在医院的药房,赵典之让人开了房门。龙邵文进去一看,药房里居然全是烟土,以及一块块用蜡纸包好的烟泡,还有装在铁皮匣子里的烟膏。他更是觉得可笑,但他知道赵典之好面子,也不好笑出声来,只在心中想:赵典之无愧烟土大王的名号,这招儿实在是高,老子回上海后,马上就筹备开设一家这样的戒烟医院,一面大肆贩烟,一面博些慈善的虚名……

    赵典之说:从前药房里全部都放着从国外进口来的戒烟药物,可烟鬼一听说花钱买药戒烟,纷纷逃离医院,他们觉得与其戒烟要花钱,还不如把钱花在吸烟上,我被逼无奈,只好把药房改成烟房,用以满足烟鬼的要求。不过这也是暂时不得已而为之,一旦时机成熟,这戒烟的事情,我还会坚持干下去的……

    龙邵文接触过的鸦片烟鬼不计其数,知道赵典之说的也是实话,当下点头赞同,他说:但凡鸦片上瘾,手中只要有钱,便都化作青烟冒了出去。没钱的,也要想办法搞钱吸食,或卖房卖地,或卖儿卖女,哪有多余的钱来戒烟!真是可惜了赵先生的这一片苦心!

    从赵典之医院出去,二人又去看望了一些因吸食鸦片而家破人亡的破落户,赵典之在长吁短叹中,给这些人家幼小的孩子留了些钱,并做了安慰,从他的言语中,龙邵文由衷感到:赵典之是由心而发地为这些无依无靠人家的未来命运在担忧。

    ……几天后,杨庆山派到鄱阳湖的手下带回了消息:席蓦山同意烟土从他控制的地盘经过。但提了一个附加条件,那就是要龙邵文亲自去拜他的山门。

    龙邵文听后大喜,他说:席蓦山如此给面子,就算他没提这个附加条件,他的山门,老子也非要亲去拜会不可。

    由于赵典之用来运送鸦片的“飞熊”、“楚雄”、“武汉”三只兵船不能出湖北地界,所以这三千担烟土另外雇佣了四艘有洋人背景的,专跑武汉至上海的班轮来运输。赵典之又另外包了一艘专门拉人的客船,供龙邵文等一行人乘坐。冷开泰由于想走通军火运输路线,也随着龙邵文等人共赴上海。

    快到鄱阳湖口的石钟山时,龙邵文突然发现一只货船忽左忽右地漂浮在江面上,瞧样子似乎是没人操控,吩咐客船跟了过去,想看个究竟。客船靠近这只货船后,龙邵文才发现货船上死尸横陈,显然是刚刚遭受过湖匪的洗劫。他叫船员搭了跳板,带了付伟堂、杨庆山跳上货船,发现船上的人竟一个活口也没有。船上没有任何货物,显然货物已然全被抢劫者搬走。

    付伟堂看了死者身上的伤口,他说:多数死于枪伤,个别死于刀伤。

    龙邵文面色凝重地点点头,沉默片刻。喊付伟堂、杨庆山二人跳上大船,直奔鄱阳湖口石钟山而去……

    上了客船,杨庆山见龙邵文脸色难看,他说:劫案一定不是席家帮干的,我洪门中人纵然抢劫,也绝不伤人命,这案子定是宫家帮或是韩家帮所为。

    龙邵文说:抢劫也没什么,但如他们这般,动辄就杀这么多人,可不应该了。

    杨庆山沉吟说,“以往湖匪抢劫,通常在杀人后,将尸体抛入江中,任由尸体随江漂流,然后连船带货一并劫走,这次怎么坏了规矩?如这般有意把尸体留在船中,倒像在示威一样。”

    龙邵文听了心中一动,“示威?妈的,不会是朝老子来的吧!”他这次随船押运的烟土数量巨大,一有风吹草动,难免肉跳心惊。

    冷开泰说:席蓦山既然同意咱们去拜山,应该不会故意留下尸体对咱们示威。

    杨庆山说:我敢保证,这绝对不是席家帮干的,席蓦山虽然为匪,但洪门帮规他却不敢不守,这无端害人害命之事,在我洪门中是要被千刀万剐的。

    冷开泰突然对龙邵文说:要是你能当上湖匪的帮主就好了,以你的为人,绝对不会纵容手下干出这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

277 拜山

    龙邵文呵呵一笑,觉得冷开泰的想法未免太异想天开,湖匪又怎会选一个外人来当帮主他说:我要是当了帮主,定下的第一条规矩就是不能乱杀无辜i他又开玩笑说:当然,在其位谋其事,既然当了土匪,抢劫的事情自然还是要干的,不然难以服众啊说道这里,他自嘲地笑了笑,又说:这不过是咱自家兄弟间的玩笑话,到此为止,要是传了出去,倒是让外人笑话我自不量力了

    冷开泰则煞有介事地说:凡事只要是谋划在先,没什么不可能的以兄弟的能力,个把湖匪的帮主自然当得

    龙邵文淡淡一笑,知道是冷开泰的玩笑话,也不往心里去

    船到石钟山下,席蓦山手下“坐堂”姜佩环早得到报信儿,亲自乘接引小船引导客船及班轮找地方泊了,并吩咐手下兄弟严加看护,任何人不能靠近然后领着一行人拾阶而上,到了设在石钟山上的席家帮忠义堂

    忠义堂在石钟山绀园之内,入门处是一座二幢飞檐小楼,红色墙壁历经风雨剥蚀,古朴沧桑楼前置一面硕大皮鼓,鼓旁有一红绳,绳上系一块牛腿骨为槌,遇有急事,敲响皮鼓,一炷香内,所有湖匪都会聚集于此i

    席蓦山住在忠义堂后的一个小院之中,接到消息,亲自带着鄱阳湖另外两帮湖匪的帮主宫庆春与韩子敬迎了出来……

    龙邵文此次行程干系重大,四艘班轮共装三千担鸦片,合计三十万两,价值银元百万之上故而丝毫不敢耽搁,只想着拜完山头即刻启程,因此在忠义堂内简单寒暄地走了过场后,他便双手捧了拜帖,恭敬地向席蓦山奉上,另有银元三千的庄票以作孝资

    席蓦山接了拜帖,却把庄票给他推了回来,他说:龙先生亲自前来拜山,已经给足了我面子,谁不知道龙先生声名远播,赫赫威名,寻常人就是想见上一面,恐怕都不容易,现在却亲自给我送来拜帖,哈哈这下可有的炫耀了他又说:我已在梅花厅备了酒席,专门招待龙先生一行,这席酒是二合一,一来是接风酒,为龙先生接风洗尘;二来又是践行酒,以壮诸位行色……他站起身,摆手作一请的手势,“这就请入席”

    此等场面之下,已容不得龙邵文即刻辞行,他生性豁达大度,不愿拂了席蓦山的一份情谊,当下跟在他身后,向梅花厅走去

    席蓦山说:我本想在绀园内设席款待你,可宫帮主说你这次随行的人多,恐绀园招待不开,建议去梅花厅摆酒,这样也好,沿途也能让你欣赏一下石钟山的美景

    龙邵文笑着说:席帮主太客气了,我这次前来已经不少打扰帮主,一切从简就好

    席蓦山似是玩笑说:这可不是客气,我在上海也购置有产业,我今日对你客气了,你回到上海后,可要替我把我的产业打理好哟哈哈

    龙邵文奇道:你在上海置有什么产业?

    “不过是在福熙路购置了一幢大宅子,一直空着没人住,你回到上海后,帮我把他租出去省得总空置在那里”

    龙邵文“哦”一声,“小事一桩,我回去就给您办了,如果没人租,我就租了自己住”谈笑间,梅花厅已到……

    梅花厅在山之最高处,为清代名臣曾国藩的水师将领彭玉麟所建彭玉麟一生酷爱梅花,梅花厅建成后,他在周围种了六十棵梅树,所以梅花厅又名“梅花寄舫”,或“卧雪吟香馆”厅前悬着一副对联,上联是:长啸一声秋月白;下联是:寄怀千古远峰青龙邵文虽对其含义不太懂,却觉得对联极有气势,忍不住夸道:好一个英雄气概

    韩家帮帮主韩子敬是个晚清落第秀才,颇有文采,听龙邵文夸奖对联,接口说:对联是梅花厅主人彭玉麟所提,彭玉麟是曾国藩麾下一员骁勇善战的水师将领,他率军在鄱阳湖口与太平军生死血战达五年之久石钟山扼江控湖,历为军事要隘双方几度打得‘炮震肉飞,血瀑石壁’,最终彭玉麟击败了太平军的精锐之师,夺取了石钟山此后,彭玉麟驻守湖口多年,不仅重建了石钟山,而且在石钟山上留下了极其丰富的诗文、楹联和碑刻、石刻眼前这幅楹联,就是彭玉麟所提,他一生与太平军鏖战,所以言辞间自然有英雄气概

    龙邵文突然冒出一句:太平军最可恨

    韩子敬是晚清遗民,自然对太平军深恶痛绝,听龙邵文说“太平军最可恨”深有同感,他说:太平妖军杀人无数,当然可恨妖首洪秀全入都南京后,只要见到美貌女子,便抢入天王府伴侵,简直是禽兽不如他手下的妖兵妖将见洪妖人如此,自然纷纷仿效,每人都要抢上十几名女子当老婆,把个江南搞得是乌烟瘴气,天怨人怒

    龙邵文附和,“是啊太平军,当年进攻上海的时候,也是没少杀人,我有个恩人的父母亲,就被太平军给杀了,害得他很小的时候就成了孤儿……”他说的这位恩人就是当初收留他的顾同霏,顾同霏的父母死于忠王李秀成进攻上海一役,因此顾同霏一提起太平军就义愤填膺,大为诋毁龙邵文受其影响,也对太平军心生恶感,替顾同霏愤愤不平其实就他本人来说,太平军又没妨碍他贩烟土,是好是坏也无所谓……

    进了梅花厅,摆酒开席,恰逢金秋十月,正是鄱湖银鱼收获之季因此席蓦山就摆下银鱼宴,佐以其他鄱湖特产招待他们一行那形如玉簪、洁白透明的银鱼或煮或炸、或煎或烹摆上桌来,龙邵文尝了几口,但觉肉质细嫩、异常鲜美自然赞不绝口

    唐嫣女孩儿心性,刚才听韩子敬介绍了梅花厅原主人彭玉麟的事迹后,觉得这么一个气概山河的武将,却给自己建的花厅起名为梅花厅,很不理解,就问韩子敬,“彭玉麟为什么把这里叫做梅花厅呢?”

    韩子敬说:因为彭玉麟一生特别喜欢梅花

    宫庆春插嘴说:这里面还有一段非常动人的爱情故事,我非常想讲给你们听,不过我没什么学识,心中知道,却不知如何讲给别人,姜佩环的口才一向好,不如请他讲给你听

    百度搜索泡书阅读最最全的小说 ///

278 梅花厅演绎爱情

    278 梅花厅演绎爱情

    龙邵文见宫庆春满脸横肉,秃头闪亮,一副凶恶霸道的模样,却突然提出想讲爱情故事给别人听,心底不禁哑然失笑,暗想,“***,他这辈子怕是跟爱情搭不上一点边,爱情二字自他口中说出,倒跟**一个味道。”

    唐嫣笑着说:古诗文中,多借咏梅传友情,抒闺怨之意,难道彭玉麟这位赳赳武将,还有一段凄迷的爱情故事?我倒是非常想听听。

    席家帮“坐堂”姜佩环笑着说:唐姑娘猜对了,彭玉麟喜欢梅花的背后,的确有一段凄迷的爱情故事。

    唐嫣笑着说:请您讲来听听,同梅花有关的爱情故事一定很美。

    “好!既然唐姑娘想听,我就讲讲……”姜佩环清清嗓子,“彭玉麟年轻时,曾有一位青梅竹马、相濡以沫的红颜知己,他管这个让他一生魂牵梦萦的女子,唤做梅花女。梅花女本名竹宾,与彭玉麟年纪相仿,是彭玉麟外祖母抱养的女儿。她同彭玉麟一起长大,他们一同读书识字,相伴吟诗作画,自幼年起,就结下了极深的情义。竹宾喜爱梅花,她常说梅花“众芳摇落独暄妍”与别的花相比,有一种高标逸韵的傲气,为百花所不具备。而与之耳鬓厮磨的彭玉麟深受竹宾感染,从此就与梅花结下了不了情缘……”

    听到这里,唐嫣由衷地赞:好美的开局。

    龙邵文却大不以为然,心想:开局便注定是惨事一桩,想来彭玉麟竹篮打水,并没有睡了这个梅花女,否则又怎会一生对她魂牵梦萦,二人定然没有好结局。

    “……二人渐渐长大,彼此十分钦慕。但竹宾是彭玉麟外祖母抱养的女儿,照辈分来说,彭玉麟要管竹宾叫做姨妈……唉!”姜佩环说道这里,故意唉声叹气,语气显得十分沉重,自是为了渲染故事的气氛。

    唐嫣果真受到感染,急道:他们没有血缘关系,辈分又算得了什么?

    姜佩环说:虽然二人血缘不沾边,但碍于辈分,却难以结成连理……”

    龙邵文力挺唐嫣:换做是我,哪管他什么辈分,人我是娶定了,谁要拦我,就跟他拼命。

    唐嫣用赞许地眼光看了一眼龙邵文,“我觉得龙先生说的有道理。”

    “无耻!”一直默默无闻的汪莘函突然开了口,他看着唐嫣,“哼!有什么道理了,人之所以区别于禽兽,就在于人伦,在于长幼有序,古人云:上不变天性,下不夺人伦;人伦睦,则天道顺;背人伦而禽兽行,十年而灭。若乱了人伦,乱了礼法纲常,人与禽兽又有什么区别了?竹宾是彭玉麟的姨妈,二人相爱已很不应该,再谈婚嫁,岂不是成了**?这等无耻之事,你们居然乐而行之,与禽兽有何区别。”

    见汪莘函恼羞成怒般地驳斥了自己,龙邵文知他因唐嫣倾心于己而耿耿于怀,自己反正已经占了上风,又何必与他徒争口舌,再说青帮中向来有“刀切豆腐两面光、输也风光何况赢”的处事传统,既然已经占了对方的便宜,就没有必要事事斤斤计较,说白了,这也是为自己的将来留有余地,能不得罪的人尽量不得罪,如果一旦得罪了,那干脆就得罪到底,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绝不会再给对方留下翻身的余地,而在他看来,对付一个区区汪莘函,只在翻掌之间,与其大动干戈,反倒堕了身份……他当下只淡淡一笑,并不理会。而唐嫣却双颊通红,眼泪浸出,坚持说:他们没有血缘,并不算乱了人伦。

    汪莘函“哼!”一声,“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都属人伦,只要名分在,何必非要血亲。”

    宫家帮帮主宫庆春听后骂道:他***,什么纲常礼法,都是害人的说辞,我与龙先生的想法一样,换做我是彭玉麟,也非娶了竹宾来睡不可。

    龙邵文淡淡一笑,自想:宫庆春说娶竹宾来睡,这娶不娶倒是无关紧要,“来睡”二字才是重点,只不过他能说得,老子却说不得,嗯!这秃头倒是老子的同道中人……

    汪莘函见宫庆春秃头放光,两道画上去的眉毛呈青褐色拧在一起,样子极为凶狠,虽仍想反驳,却是不敢开口再说

    韩子敬却不怕宫庆春,直接驳斥说:照你的意思,有些人可以娶自己的老娘了?

    宫庆春怔一下,骂道:***,你是在说谁?

    韩子敬笑了笑,也不回答。宫庆春这才回过味儿来,大怒又骂:你个狗秀才,敢出言不逊辱我老娘……”说着话,就要伸手去拽打韩子敬。

    “贵客之前成何体统。”席蓦山一拍桌子,不怒自威,宫庆春才赶紧住手。

    龙邵文心想:二人平常定然不和睦,这个韩子敬确实如杨庆山所说,阴险狡诈,他说这话是故意激怒宫庆春,宫庆春看似凶狠,却是一个莽夫。

    姜佩环见席间气氛突然变冷,打岔说:故事还没讲完,你们就争执起来,还听不听了?

    唐嫣缓和了下情绪,抹了眼泪,说:自然听,请您继续讲吧!

    “……彭玉麟回衡阳老家后,尽管上门提亲的踏破门槛,但他一直无心成家。直到投军时,为安慰老母之心,同时也是怕担‘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罪名,才在曾国藩的劝说和资助下草草成家。”

    唐嫣听到这里,眼圈又是一红,自是为有情人不能成为眷属而伤心。

    姜佩环继续讲道,“……而这时,彭玉麟远在安庆的祖母家道衰落,祖父、祖母也先后去世。竹宾孤身一人来到衡阳,投靠了彭玉麟的母亲。彭玉麟和竹宾分别二十年后再次相见,竹宾只是泪眼汪汪,彭玉麟也十分伤感。”

    龙邵文看了眼唐嫣,感叹一句,“彭玉麟没娶了竹宾,真是愧对了这么一个痴情女子了。”

    唐嫣听后大有同感,自想:若换做是龙先生,竹宾的命运一定会好的多。

    姜佩环说:是啊!彭玉麟也没想到世上竟有这等痴情女子,居然和自己一样痴情。而他却迫于无奈,已经成婚,从心里深感愧对于她。不久,彭玉麟的母亲也说服竹宾嫁了人……”姜佩环讲到这里,就停住不说。

    唐嫣以为故事结束了,就说:有情人最终不能成了眷属,真是可惜了。

    龙邵文笑笑问:姜坐堂还没讲最后的结局呢?

    姜佩环笑问:龙先生怎知故事没完?

    “你还没说他为什么建梅花厅呢!怎么会完?”

    姜佩环“呵呵!”笑一声,续道:一年后,竹宾因难产而死。彭玉麟得到消息,悲痛欲绝。正是因为有这场非同寻常的刻骨铭心的爱,彭玉麟才会在石钟山上建梅花厅,才会在梅花厅周围栽六十棵梅花树,才会在这梅花厅中卧吟梅花绝句一百首,醉画梅花数十幅,才会以梅花使者的名义,在石钟山留下许多珍贵石刻和碑刻……

    唐嫣幽幽地说,“彭玉麟把一生的爱都系于梅花女,没想到他们之间这段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在石钟山上演绎得竟是如此地凄美动人。”说完,她眼望梅花厅外数十株梅花痴痴发呆,似乎她的心也随着梅花女一同去了……

    !@#

279 “纠缠”

    279 “纠缠”

    宴毕,龙邵文向席蓦山告辞:打扰了席帮主半天,心中觉得很过意不去,本想着多留一天与席帮主相处讨教,只是这次行程任务艰巨,责任重大,也不敢再多逗留,这就告辞了。

    席蓦山知道他这几船烟土价值不菲,点头说:嗯!我知道龙先生这次担着不小的干系,也不便再多留你,这就送你上船吧!

    一旁的姜佩环说:这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不如住一晚上再走,也好给我个机会与龙先生多多亲近一下。

    韩子敬也说:留一夜吧!这石钟山美景极多,不看一下可惜了。

    宫庆春笑着说:是啊!我见唐姑娘刚才眼睛红红的,不是还在想彭玉麟与梅花女的故事吧!石钟山上,到处都是他二人爱情故事的见证,唐姑娘若是想再多了解一下梅花女,真的应该去瞧瞧。

    唐嫣听了心中一动,用乞求的眼神望着龙邵文,龙邵文心系烟土,恨不得即刻就走,可见这么多人都挽留自己,不太好驳了他们的面子,而唐嫣又十分想在这里住上一晚,当即点头,“好吧!那就住上一晚。”

    姜佩环大喜,“就住在‘听涛眺雨轩’吧!那里风景绝佳,唐姑娘一定喜欢。”

    “听涛眺雨轩”位于“浣香别墅”中,位于石钟山西北。别墅中一共前后两幢楼,前幢名“听涛眺雨轩”,后幢名“芸芍斋”。中有空院。中院两廊墙壁镶嵌有唐代魏征、宋代苏轼、黄庭坚、清代郑板桥、彭玉麟、贺寿慈等名人碑刻。很是优雅古朴。“听涛眺雨轩”中的房间格局是典型的清代风格,红木家具将其中装扮的古色古香,极有韵味儿。

    进了房,唐嫣说笑着说:比起德明饭店来,龙先生一定更喜欢这里。

    龙邵文环视一圈,笑着点点头,看似满意地在一方小几旁坐下,休息片刻后,又笑着说:咱们只一下午时间,明早就得动身,走吧!这就四处逛一逛,看看彭玉麟与梅花女两人当年是怎样轧姘头的……

    二人来到山的最高处,俯望鄱阳,但见水雾蒸腾、烟波浩淼、无边无际、气势磅礴。龙邵文不由心生感触,说,“看到这样的景色,很想说几句什么!却又不知道怎样形容,这心里面憋闷的厉害。”

    唐嫣笑了笑,缓缓地念道:孤鸿与落霞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此时青山衔日,天近黄昏,落日余光照在湖面,与天边落霞相迎成晖,几只孤鸟时而振翅掠出芦苇荡,无不透着一种孤寂之美,果真与唐嫣形容的差不多。龙邵文赞叹:亏你能想出来这么好的句子,太不容易了。

    唐嫣眼望鄱阳,说:我哪能想的出来,这是……

    龙邵文见唐嫣面带娇羞,双目柔情似水,不由得心中一动,正想伸手去揽唐嫣的腰。就听到有人说,“哼!你的唐小姐哪有这么高的才学,这可不是她想出来的。这是唐代大诗人王勃在《滕王阁序》中写下的句子,不过你的唐小姐也并非一无是处,这两句话倒是用对了地方,王勃所写景致,正是你们看到的地方。”

    龙邵文听音辩声,知道是汪莘函来了,当下叹了口气,看了唐嫣一眼。心想,“惹了这个讨厌的家伙儿,真如鬼魅缠身,他是一会儿也不想让老子喘口气,消消停停地与唐嫣调**……***,这龟儿子要是再缠着老子,非把他沉江不可。”

    唐嫣脸一沉,“汪莘函,你一直跟着我们了?”

    汪莘函也不看二人,只把目光投向远处,先独自念道,“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念完才说,“别说的那么难听,什么跟不跟的,我还会说你们跟着我呢!”

    唐嫣“哼!”一声,说:这么大一座山,就偏偏这么巧遇到你?倒是奇怪了!

    “是巧的很啊!”汪莘函也“哼!”了一声,不再理唐嫣,却把脸对了湖面,又独自念道:一生知己是梅花,魂梦相依萼绿华。别有闲情牵客思,水窗烟月影横斜。

    龙邵文听诗中有知己、梅花这样的字眼,知道一定是彭玉麟所作,他却佯作不知,故意夸道,“汪公子不愧为才子,望景生情,出口成章,真是佩服啊佩服。”他又很以为然地对唐嫣说,“俗话说,包子肉大不大,全看褶多不多,汪公子一看便是那褶子极多的肉包子……”

    唐嫣“扑哧”一声笑出来,更正说:龙先生,俗话说,包子肉大,不在褶上。可不是你说的什么“包子肉大不大,全看褶多不多”,不过你说的没错,汪公子的褶倒是真多,却是一个无肉的空心包子……她又嘲笑汪莘函,“还说别人,你自己不也念彭玉麟的诗么,羞不羞?”

    龙邵文“哦!”了一声,“原来俗语是这样说的啊!这个……汪公子这个肉包子,褶多肉也多,那是非常表里如一,表里如一……”

    汪莘函听着二人嘲讽,脸不变色,反笑一声,他不理龙邵文,只对唐嫣说:念和念还不一样呢!只有从心底感受到彭玉麟对梅花女那种情到深处自然薄的境界,才能深刻地体会倒彭玉麟做这首诗的意境。

    唐嫣刮了一下脸,“你也不害臊,别人念诗你就笑话别人,你自己念,就偏能找出这么多的借口。你若是真能理解彭玉麟的心思,也就不会那么乱爱了,这彭玉麟的诗经你一读,非但没有丝毫的意境,反倒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嗯!我说怎么身上突然发冷了,唐嫣,你这毛骨悚然四个字用的非常恰当,刚才汪公子读到‘魂梦相依’四字时,我身上就禁不住打了一个颤,只觉汪公子读诗的时候语调冰冷,鬼气森然,怕是梅花女缠身了……”龙邵文在旁附和。

    汪莘函听后,心里怒极,却又不敢招惹龙邵文,只说,“好好!那我就不念彭玉麟的,念一首别的吧!”他又念道:日暖香繁巳盛开,开时曾达千百回。春风岂是多情思,相伴花前去又来。他念完后,卖弄般地问唐嫣:这可不是彭玉麟所做的梅花诗吧!

    !@#

280 骤变

    280 骤变

    唐嫣正要出言讥讽,龙邵文却不愿二人由此引起更多争执,耽误了与她独处的大好时间,就拉着她说:走!咱们去别处看看,让汪公子一人在这里作诗玩褶子吧!

    唐嫣笑着对汪莘函说:汪公子,这地方让给你了,我们去别处了,这下不会碰巧再遇到你了吧!

    汪莘函“哼!”了一声,沉着脸也不说话。

    二人走了不远,空中却飘下雨丝,唐嫣要避雨,龙邵文却拽着她来到山顶一块大石之上,凭高远眺,赞道:真是好景致。与刚才的景色大不相同……

    唐嫣却想:四下雾意蒙蒙,霏雨如丝,溟濛无际,云山不分。又能看得出什么景致了。但见龙邵文雨中观景的兴致极高,不想扫他的兴,便耐心着陪他坐在石上。两人望着江水,坐着说了一会儿闲话,不知不觉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却是谁都没有走的意思……雨渐渐停了,雾也散去了,眼看天边一轮皎皎孤月缓缓生空,江天一色纤尘不染,天地间除了水石风浪激鸣相搏出的轰轰声外,再无一丝杂音,显得极是安详,不由得心中都是一动。龙邵文轻轻搂过唐嫣,唐嫣也不挣扎,头斜倚在龙邵文肩部,望着月光下长江流水,心中升起无限柔情蜜意……

    龙邵文见唐嫣如此乖觉,并无平常与她亲热时的反抗或是挣扎,心中大喜,将手伸进唐嫣的衣服之中,就欲借着月光,上下肆虐而行……

    “走水啦!班轮失火了!”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叫喊,龙邵文一听,心说:糟糕,班轮失火了!老子的烟土啊!他飞快地一个翻身,从大石上下来,对唐嫣喊:我去看看,你自己下山回去睡吧!可小心点,别摔着了。他惦记着自己的鸦片,只抛下唐嫣不管,飞快地朝山下奔去。

    石钟山从上至下高不过数十米,龙邵文沿阶而下,很快就赶到江边,却见江边平静如常,四艘班轮静静地停靠在岸边,班轮上席家帮帮众往来巡逻保护,并没有一丝走水的迹象。龙邵文把心放下,这才有心思回味刚才那一声“走水啦……”的声音。此时回想起来,那一声“走水啦!”明显带着一股麻椒味儿。龙邵文暗骂一声:仙人板板地,怕又是龟儿子汪莘函在捣鬼……想到此处,他心中不禁一惊,“老子中了龟儿子的调虎离山计了,此时唐嫣一人留在山顶,怕是大大不妙,***,可别被龟儿子抢先占了便宜。”他心中一阵慌乱,忙又向山顶爬。等他气喘吁吁地爬到山顶时,唐嫣已经不见了踪影。见唐嫣不在,龙邵文心下稍安,想:说不定她已经回“听涛眺雨轩”睡了。这么一想,他也不再着急,缓缓地下了山,回到“听涛眺雨轩”。

    进了楼,龙邵文去唐嫣的房间去找,唐嫣却不在,眼见天色大暗,龙邵文的心一下子又提到嗓子眼,赶紧去敲汪莘函的门,里面传出汪莘函迷迷蒙蒙的声音,他问:是谁?

    龙邵文说:汪公子开门,是我。

    “等等!”里面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大一会儿,汪莘函才把门打开,揉着眼睛:龙先生,有事儿吗?我都已经睡了。

    龙邵文暗骂:妈的,这才什么时候,你就要睡觉!哼!八成是心里有鬼,却装作睡觉。他也不跟汪莘函废话,只把他向旁边一推,进去看了一圈,却见唐嫣不在里面。

    “汪莘函,唐小姐呢?”龙邵文有点闹羞成怒。

    “她不是一直跟你在一起吗?你却来问我?”汪莘函一脸的诧异,“你说,你把唐小姐怎么了?她生你的气自己走了,还是你欺负他了。”

    龙邵文见汪莘函一脸无辜的样子,暗想:难老子听错了他的声音?***,不可能,汪莘函这龟儿子的声音中一股麻椒味儿,老子怎会听错!”他有点气急败坏,言语中再不留情,“汪莘函,看在唐小姐的面子上,老子已经忍让你好多次了,你要是对唐小姐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你知道老子会怎么办你!”

    汪莘函急着解释:龙先生,你可真是误会我了,唐嫣无情无义,见异思迁,我早已心灰意懒,这样的女人我是一点儿都不稀罕,又能对她怎样?

    龙邵文知道汪莘函言不由衷,“哼!”一声,心里惦记唐嫣,没时间再同他纠缠,只想:等找到唐嫣,回头再收拾你个龟儿子!

    他又去找付伟堂、冷开泰几人,想问问他们看见唐嫣没有,却发现这几个人都不在“听涛眺雨轩”中,想是去什么地方游玩儿还没有回来……

    此时的天已经完全黑了,龙邵文看一眼苍茫的石钟山,想:这么大一座山,要是走丢了一个人,可真不好找。他盘算一下,朝着苷园忠义堂的方向走去,想找席蓦山,让他多派一些兄弟,随着自己一同去找唐嫣……

    苷园前树木森森,也没有人看护。龙邵文直接就进了苷园,他知道席蓦山就在苷园的后院住着,直接进了后院。后院中漆黑一片,只有一处房中透出豆大般昏暗的灯光。

    龙邵文一路走来进,居然没碰到一人,不觉有些奇怪,“席蓦山作为一帮之主,身边居然没有一个守卫……”他朝着有灯光的那间房子走去,见门半掩,伸手敲了下门,却没有听到任何回应,他轻轻推下门,门“吱吖”着应声而开……只见席蓦山低头端坐在屋中书桌之后的红木椅上。身前摆放着一本翻开的书。见龙邵文进来,席蓦山也不抬头,似乎是被书中情节所迷,没有听到有人进来。

    龙邵文笑了一声,招呼说:席帮主!看的是什么书?这么出神……”却见席蓦山依旧摆着个低头看书的姿势,听到他的招呼,也不抬头。

    瞬时间,龙邵文突觉脑后发凉,屋中诡异气氛大增,他不由得退后一步,心中只想着夺门而出。他犹豫一下,又叫一声“席帮主!”见席蓦山依旧不答,他快走几步,到了席蓦山身前,把头低下,去看席蓦山的脸,却发现席蓦山双眼紧闭,面色铅灰,龙邵文大惊之下,又伸手去试他的鼻息,触手间,却发现席蓦山的身体已经僵硬发凉,明显已经死了多时。

    !@#

281 尸变(上)

    281尸变

    龙邵文惊呼着退后一步,正要开口呼喊叫人,却又觉得此举大为不妥,一旦喊来了人,自己可就说不清楚了iHonG.他轻轻地退出了席蓦山的房门,又随手将门半掩,快步向苷园门口走去……才走几步,鼻中似乎又闻到什么味道,他又折了回来,推开后院的另一间房门,一股浓烈异常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龙邵文已经明白:负责护卫席蓦山安全的湖匪都已经被害了

    龙邵文又惊又怕,直觉告诉他决不能在这里多待,他正要快步走出忠义堂大门,就听门外传来说话声……

    一人打个哈乞说:姜坐堂让咱们保护好席帮主,说是今天人多纷乱,担心有人欲对席帮主不利,可我看席帮主对那几名客人热情的很呢尤其是那个龙先生,听说是黄浦滩边非常显赫的人物,他又怎么会在咱们的地盘上干出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

    另一人说:姜坐堂做事向来小心,这些年来咱们跟着他也没少发财,席家帮能压过宫家帮与韩家帮,可都是姜坐堂的功劳,他让咱们干什么,听他的安排没错,那个龙先生明天一早就走,咱们再辛苦,也不过一个晚上……

    “嗯也是,咱们席家帮之所以能多次避开官军的进剿,也全凭着小心二字了……”

    龙邵文听见二人对话,隐约觉得席蓦山的死有蹊跷,当即闪在门后

    “咦怎地一个人都没有?,人都跑哪儿去了?这要是被席帮主知道了,非重责不可”其中一人说

    “估计是偷偷跑到山下快活了,咱们也别管他们,听姜坐堂的安排,守在后院门口就是了……”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朝后院走去

    龙邵文见二人进了后院,赶忙从门后转出,离了苷园,匆匆朝“听涛眺雨轩”走去回去后他看唐嫣依旧没回来,又去找付伟堂几人,哪知他们几人还是不在龙邵文本想出去寻找,却对石钟山不熟悉,怕自己这样乱闯,不一定又会撞上什么事情,当下坐在灯下,静静地等待着

    夜深露重,寒气渐浓不知什么时候,那时歇的小雨又开始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屋檐滴下的雨滴,打在窗外的芭蕉叶上“噼啪噼啪”的惹人慌乱……龙邵文掩了窗户,独自坐在灯下,他知道席蓦山既然死了,不管他是怎么死的石钟山今夜注定不会太平,必定还有事情发生,这种不知会发生什么事的莫名恐惧感,让他心中焦躁不安,可他此时能做到的,除了焦急的等待之外,却没有任何选择

    雨又停了,夜愈来愈静,除了偶尔传来的数声狗叫及蛙鸣之外,再无一丝声息,静得让龙邵文觉得有些瘆人他看着油灯跳动光色,眼皮逐渐地沉了下去……

    “笃笃……”响起来两声轻弱的敲门声,龙邵文一下就被惊醒,迷蒙间他支起耳朵又听了一下,敲门却似隐去,再没响起他犹豫片刻,走到门口,把门拉开一条缝向外看去,赫然见席蓦山穿着一件长大褂,戴着黑色文明帽,半垂着脑袋,端着肩膀,张着双臂,塌着两腮,面如死灰,眼神古怪却双瞳放光地向上斜着看他二人对视顷刻,龙邵文浑身战栗,大为害怕,“席蓦山不是已经死了么?怎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他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脸上僵出一丝不自然的笑容,叫声“席帮主”,然后把门拉开……

    门开的瞬间,席蓦山身子直挺挺地向他身上拥抱而来,龙邵文大惊,想要躲闪,可身子竟然僵直的连腿都迈不开,旋即被压倒在身下……他顿觉口干舌燥,全身发麻,心就要从嗓子眼里蹦了出来

    龙邵文闭着眼睛,只把头侧在一边,心中惊恐无以复加哪知等了片刻,压在他身上的席蓦山却再无动静,龙邵文稍微稳住心神,待心跳稍止,便用力抬起席蓦山的肩膀,这才看的清楚,席蓦山的身体被绑架在了一个木制十字架上,他的眼皮,竟是被人用小铁钉,从内强行钉在了上眼敛之上,而眼球之上,局然摁着两枚亮光闪闪的图钉……

    龙邵文见不是死人尸变,心中稍安,呸一口,暗骂道:,怪不得他的眼神看起来如此古怪

    他脑中突然电光火石般地闪了一闪,“不好,老子怕是中了别人的圈套……”他知道绝不会有人无聊到搬来席蓦山的尸体,只是为了跟他开个玩笑,尸体之后,必定跟着一个阴谋就在此时,他听到了一阵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重,显然已经接近了他房间的门,他缓和了一下麻木的身体,屏住呼吸,一边用力推动压在他身上的席蓦山,一边探头向门口望去,他想看看来人到底是谁……来人进了门,居然是袍哥大爷冷开泰……

    在这瞬间,龙邵文似乎一下子就想通了:冷开泰已经不止一次来过湖口石钟山,肯定早就与湖匪内部人勾结到了一起他串通湖匪内奸,杀了席蓦山,却想把屎盆子扣在老子头上,让老子替他背这个黑锅嗯他串通的这个湖匪内奸一定是席家帮的‘坐堂’姜佩环了,席蓦山一死,这其中最大的受益者非姜佩环莫属怪不得在汉口时,冷开泰曾说要一劳永逸地解决鄱阳湖匪,原来他竟是这么个解决方法,他偷了驴,却要老子来拔桩,其目的不言而喻,是瞧中了老子那价值巨万的烟土……想到这里的时候,龙邵文已经推开了席蓦山的尸体站了起来,从袜中摸出威力强大的“掌心雷”,握在手中,冷冷地盯着冷开泰……

    ……半夜里,汪莘函睡的正香,突然听到门被“笃笃”敲响,汪莘函骤然惊醒,穿了一件衣服过去拉开门,突然一个人直直地就向屋中倒来汪莘函大惊,伸手一推,这个人“噗通”一声跌倒在他的身边

    汪莘函点亮灯,借着灯光,看到一个身穿长马褂的人俯面扑倒在地上,旁边还摔飞了一顶礼帽汪莘函大着胆子,把扑倒的这个人翻了过来,马上就惊的大叫,“不好了,快来人啊席……席帮主死了呀”他的声音凄厉绵长,在这静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百度搜索泡书阅读最最全的小说 ///

282 尸变(下)

    282 尸变(下)

    第一个赶到汪莘函房中的是韩家帮的帮主韩子敬,韩子敬这晚也借居在“听涛眺雨轩”,他就住在离汪莘函不远的房间中,喊声将他从睡梦中惊醒,随手披了一件衣服就匆匆地跑了出来,他辩声来到汪莘函房中,见汪莘函正蜷缩在床头一侧,浑身萎靡,不停哆嗦,再看门口旁边有一具尸体,尸体颜面朝上,虽已不成人形,但仍可清楚地分辨出是席家帮的帮主席蓦山。

    韩子敬倒吸一口凉气,对汪莘函喊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席帮主怎会死在你的房中?

    汪莘函哆嗦着摇摇头,“我……我……不知道。”他吓的连句话整话也说不出了。

    此时,常年住在 “浣香别墅”后幢“芸芍斋”的席家帮“坐堂”姜佩环也闻讯赶来,他见席蓦山死在地上,脸上悲愤交加,一步就跨到了汪莘函身边,伸手抓起仍旧蜷缩在地上发抖的汪莘函怒骂:王八蛋,你为什么要害死席帮主?

    汪莘函颤抖着说,“不……是我!不是我!”

    “哼!席帮主的尸体在你的房中,不是你还能是谁?”

    汪莘函只是摇头说,“不是我!不是我。我是一个读书人,怎么会有胆量杀人!”

    姜佩环大怒,“妈的,就算不是你,人死在你的房中,也与你脱不了关系,你说,不是你又是谁?今天你如果说不出个子丑寅某,老子扒了你的皮。”

    韩子敬在一边劝,“佩环,就他这点儿耸胆子,哪敢杀人,我看这幕后定然有真凶,或者是有人指使他杀人。”

    姜佩环点点头,发下号令:今天凡在山上的人,一个也不许离开,直到找到杀死席帮主的真凶为止。

    宫家帮帮主、秃头宫庆春也赶了过来,看到席蓦山的尸体,他一言不发,扑上去就揪打汪莘函。一边打一边骂,“老子早就瞧你不是个好东西,嘴里仁义道德,人伦纲常,却尽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老子今天非把你剁成八块,祭奠席帮主的亡灵不可……”说着话,他拔出身上的枪,对准汪莘函的脑袋,就要搂动枪机。

    姜佩环忙将他的胳膊推开,“庆春!别莽撞,现在还不能确定谁是凶手,留着此人还有用,等查出真凶,再一并杀了不迟,他早晚也活不成,也不急在这一时。”

    宫庆春收了枪,却拔出一把尖刀,他一脚踩在了汪莘函的脸上,“席帮主怎么会死在你的屋中?你要是不说清楚,老子先剜掉你的眼。”

    汪莘函此时头脑依旧发蒙,哪能说的清楚,只恐慌地掩面摇头,杀猪般地喊着,“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韩子敬说:我看不如这样,咱们押上这王八蛋,连夜在忠义堂召集兄弟,一同商议这件事情,看看怎么个处置方法。

    姜佩环考虑了一下,点点头,“行,今天所有在石钟山的人都要到场,凶手肯定就在这些人当中……”他沉吟了一下,又说,“当然也包括龙先生,毕竟这个汪莘函是他带来的人,汪莘函如果真是杀人凶手,他也难脱干系。”

    “我赞同!”韩子敬忙附和,“佩环,不如抓紧派出兄弟,把他们的烟土船先扣下再说。”

    姜佩环看了韩子敬一眼,阴森着点头说,“理应如此。”

    宫庆春“哈哈”笑了一声,“***,妙啊!这几船烟土即便贱卖了,也值百万银元。他们杀了席帮主,咱们就扣了他们的烟土船,谅他们也无话可说。”

    韩子敬看一眼宫庆春,“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人是龙先生那些人杀死的?咱们扣他们的船,可不是为了贪图他们的烟土,只是为了不能让他们偷偷的溜走罢了,哼!假入他们真是杀害席帮主的真凶,咱们扣了他的土船,又何必跟他们废话什么,到时把他们一并杀了一埋,倒也干净利落。”

    宫庆春眼睛一瞪,“老子就是贪图他们的烟土又能怎样?他们现在有把柄落在咱们手上,想怎么样还不是咱们说了算?你个酸秀才,少假惺惺的装模作样了,烟土你要是不要,老子和佩环两人分了,妈的,老子巴不得少分一份给外人。”

    韩子敬指着宫庆春,“你没脑子啊!如果事情不是龙先生他们干的,就凭你,也能动得了他一根汗毛,他的朋友遍及四海,手握兵权印把子的就有若干,放下旁人不讲,到时白极公的双龙头来朝咱们要人,你又如何说辞?”

    宫庆春瞪着眼,“官军咱们都不怕,又岂能怕了白极公?”

    韩子敬看了姜佩环一眼,“佩环,你的意思是……”

    姜佩环皱着眉,“把龙先生他们一干人都请到忠义堂,让他们当面把事情讲清楚了,如果席帮主的死真的与他们无关,咱们扣了他们的土船,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了。如果事情真是他们干的,即便白极公真来要人,咱们也有说辞,但这件事,必须要证据确凿,让旁人挑不出理来。”

    韩子敬突然变脸说,“咱们在这里折腾半天了,动静也不小,怎地他们的人一个都没出来?不会早就跑了吧!”

    宫庆春一拍脑袋,“妈的!你怎么不早说,快去看看呀!”他抢先冲出房门,来到龙邵文房间前,只抬脚间,就把门给踹开了,接着 “啊!”地喊一声,“是龙先生与冷先生。”

    姜佩环与韩子敬赶忙过去看,只见龙邵文与冷开泰二人,如粽子般被捆绑在地上,口中都被塞了厚厚的毛巾……

    ……龙邵文在房中看到冷开泰后,第一感觉他就是杀害席蓦山的凶手,以及设计陷害自己的真凶。本想一枪将他射杀,没曾想冷开泰见了躺在地上的席蓦山,顿时大惊失色,用狐疑的眼光盯着龙邵文,脸上一副乍逢变故,不知所措的模样。

    龙邵文知道冷开泰是个好戏子,光凭他脸上的表情与动作,根本就看不透他的内心,当下就淡淡地把晚上遇到的事情讲了,讲完后,又语气冰冷地说,“还请冷大爷给想个办法,最好能让我洗脱冤屈。”

    冷开泰未加思索,就定下了一条移尸嫁祸之计,“既然别人能把尸体移到你的房中来,你也可把尸体移到别人房中去,汪莘函就在隔壁,不如把尸体给他移过去。”

    !@#

283 人变(上)

    283 人变(上)

    龙邵文一听冷开泰嫁祸的对象是汪莘函,心中虽仍有疑虑,却大合心意。当下二人轻轻地把尸体抬到汪莘函门口架好,敲了门后跑回屋中……

    虽然把尸体架到了汪莘函门口,龙邵文还是大惑不解,“到底是谁把尸体移到了老子门口!这样做又有什么目的?刚才瞧冷开泰在汪莘函门口摆放尸体时的熟练动作,***,搞不好就是他了,可他干什么要把尸体移到老子的门口,吓唬完老子之后,又去吓唬汪莘函,这实在是太令人伤脑筋。”

    回到屋中后,冷开泰说:尸体是移过去了,但汪莘函是咱们带来的人,他杀了席蓦山,咱们也无法置身于事外。怕是需要另想办法遮掩一下。

    龙邵文看着他问:如何遮掩?

    冷开泰突然从身后拽出一捆绳子,“咱们先用毛巾相互把嘴塞了,再相互捆了,这样一来,咱们就成了受害者,无论是谁闯进来,绝对不会认为是咱们杀了席蓦山!”

    龙邵文见冷开泰突然拽出了绳子,心底冷笑,“***,他果真是早有准备,不然谁出门,还在身后背着绳子?席蓦山的尸体,十有**就是被他移到了老子门口。”他越来越琢磨不透冷开泰,实在想不通他到底要干什么!若说他是演戏,却又不把戏的内容提前告诉戏子,而是要求戏子临场发挥……”龙邵文练有缩骨功,只要被绑前做些准备,也不怕冷开泰绑了自己后进行加害,这戏的难度虽然不小,可他决心陪着冷开泰演下去,因为他实在想看看,冷开泰最终是如何安排结局。他说:互塞毛巾可以办到,这互绑可就难了,不知冷先生有什么办法?

    冷开泰说:我先把你绑了,再把自己绑了。

    龙邵文心中不信他能把自己绑了,可还是同意先被冷开泰来个五花大绑,冷开泰下手不轻,将他结结实实的绑成了粽子形。龙邵文心想:老子还是上了你的当,绑成这样,纵是缩骨功也暂时无法逃脱,他如果现在加害老子,老子可就成了待宰的肥猪……正恐慌时,却见冷开泰又拿起绳子在自己身上缠绕,虽也缠绕成了一个五花大绑的粽子型,绳子却松垮的徒有其表,且绳头最后无法处理,因为他无法在自己被绑的情况下,把绳头系住,可冷开泰居然丝毫也不在意,只把绳头握在了自己的手心里……

    若不是龙邵文口中塞了毛巾,他一定会哈哈大笑,“***冷开泰,这样的绑法,一会儿不穿帮才怪。”就在他想笑笑不出来的时候,宫庆春一脚踢开了门冲了进来,接着姜佩环与韩子敬也跟着进来了……

    姜佩环费力地替二人取了嘴里的毛巾出来,因毛巾是两人互塞的,塞的时候谁也没有手下容情,故而塞的极紧,因此这点丝毫没引起姜佩环的怀疑。他把塞在两人嘴中的毛巾扔在一边,却不替二人松绑,只问:这是怎么回事?

    冷开泰怒道:你们就是这样待客的吗?赶紧松了绑再来说话。

    宫庆春哈哈笑一声,他摸着光头说:席帮主死了你们不知道?***,你们现在可都是杀人疑犯,哪里有资格要求松绑。

    闻听席蓦山的死讯,冷开泰一脸的错愕,似乎怎么也止不住发自内心的忧伤,他一句话也不说,表情同语言,只在瞬间凝滞。

    龙邵文却不动声色地说:席帮主对我恩义有加,我怎么可能害他。

    韩子敬冷冷地说:现在世道大悖往昔,恩将仇报的大有人在,谁敢保你们不是恩将仇报!

    冷开泰突然破口大骂:老子看你就是个恩将仇报的小人,恐怕是你把席帮主杀死,反而想栽赃嫁祸在我们的头上。

    宫庆春上前重重给了冷开泰一脚,骂道:***,你要是再敢说上一句这样的屁话,老子就把你的嘴再堵上。

    龙邵文说:姜坐堂,你就准备把我们这样捆下去吗?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就算你怀疑我们与席帮主的死有关,在没有证据之前,也不该把我们当做凶手对待吧!更何况石钟山上面全是你席家帮的人,你就是把我们放开,我们又能跑到哪里。想必此时四艘装烟土的班轮也已经被你们扣了,你就是想赶我们走,恐怕我们也不会走!

    姜佩环点点头,“龙先生的话很有道理。”说着话,他过来给龙邵文松绑。

    龙邵文本没想自己随意的几句话,就能让姜佩环轻松地放过自己,见他来给自己松绑,反倒有些不解,心想:姜佩环为人阴险的很!他现在杀师夺权的目的已经达到,不知道他下一步想干什么?

    宫庆春见姜佩环变了态度,也赶忙走到两人面前说:刚才得罪了啊!他正要走到冷开泰面前替他解绳子松绑,没想到韩子敬却快他一步,抢先到了冷开泰的面前,替他松了绑。而姜佩环却替龙邵文松了绑。

    龙邵文本想看韩子敬发现冷开泰身上的绳子没绑结实会是什么表情,岂知韩子敬却面无表情,冷开泰本来就虚绑在身上的绳子,他竟然装模作样地解了半天才解开,原因居然是没找到冷开泰攥在手里的绳头……

    龙邵文心想:***,韩子敬也是个好演员,他一定是冷开泰的同伙了。

    龙邵文的身子已经被绑的发麻,他起来略作活动,冷开泰见了,忙也仿效他活动了一下,然后问姜佩环,“你想拿我们怎么办?”

    姜佩环不答,反问:你们同来的那几个人去哪儿了?

    冷开泰说:我也正想问你们这个问题,我们二人正坐着闲聊,突然就被人吹进来迷药迷翻,然后就变成了这幅摸样,姜坐堂,我们那几名同伴去了哪里?

    姜佩环诧异地说:问我?我怎会知道!

    韩子敬突然阴阳怪气地说:呵呵!他们不会是偷偷地跑出去杀人了吧!

    宫庆春两道假眉一扬,拍手笑道:秀才所言有理,他们一定是偷偷地跑出去杀人了!

    龙邵文见宫庆春人云亦云,全无自己的一点儿主见,心想:这样的人怎能当上匪帮帮主,看来湖匪人才稀零啊!

    !@#

284 人变(下)

    284 人变(下)

    宫庆春话音才落,就见付伟堂浑身湿漉漉地背了一个人进来,他的身后还跟了杨庆山与蔺华堂。他进来就说:唐嫣姑娘落了江,被过往的船只救了上来,送到了湖口县,我们一直陪着她,这才回来。

    龙邵文忙去看唐嫣,见她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关心地问:她没事儿吧!

    付伟堂说:就是身子虚弱,倒是没性命危险。

    龙邵文点点头,“今夜这里出了麻烦,你把唐嫣交给赵莹莹照看,这就过来吧!”

    付伟堂也不问什么事儿,答应着背了唐嫣去了赵莹莹的房间……

    姜佩环说:他们的人既然齐了,两位帮主,我们这就召集兄弟去忠义堂,将今夜之事做一个了断。

    宫庆春拍着手,“对啊!就算要把他们处死,也必须先给他们按一个罪名!”

    韩子敬苦笑了一声,“宫帮主,如果他们中有凶手,这罪名又何须咱们给按,你要是不会说话,就少开口了,省得一说话就出乖露丑,让旁人笑话。”

    “你奶奶……”宫庆春对韩子敬横眉冷对,正要破口大骂,姜佩环把手一摆,制止了他,又对龙邵文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龙先生,这就忠义堂请吧!”

    冷开泰还想再说什么,谁知他才一开口,屁股后面却被人猛地踹了一脚,他一个踉跄差点儿跪倒,回头过去正要叫骂,就听宫庆春说:姓冷的,你要是再不走,老子非但要踹你,还会大耳光抡你,***,你自己看吧!

    龙邵文见冷开泰怒视宫庆春,似有马上同他动手之意,劝他,“走吧!同这粗人也没什么道理可讲。”他又笑笑,低声说,“眼前亏能不吃最好,到时搞清真相,再让这个莽夫给你个说法。”

    柑园门口,姜佩环敲响门前皮鼓,鼓声震耳欲聋。一炷香之内,席家帮匪众纷纷赶来。姜佩环语气沉重地宣布了席蓦山的死讯。群匪激愤,纷纷询问凶手是谁!都嚷嚷要把杀死席帮主的凶手千刀万剐。

    龙邵文见群匪凶相毕露,担心自己成了真凶的替罪羊,摸出“掌心雷”,心想:老子为今之计,也只能是杀一个赚一个,黄泉路上找几个人陪着老子。

    眼看群匪的情绪越来越激动,韩子敬突然指着龙邵文、冷开泰、付伟堂、杨庆山、汪莘函几人说:我怀疑他们几个人就是杀人凶手。”

    群匪中有那头脑发热、容易受到煽动的,呼喊着就要向龙邵文等人扑去。姜佩环赶紧制止,“兄弟们暂不要动手,现在真相不明,不能仅仅因为怀疑就置人于死地。”可众匪早已精神亢奋,哪还能听进姜佩环的话。更多人呼喊着要向龙、冷、杨、付、汪几人扑去。

    宫庆春见状说:姜坐堂,龙先生是什么人想必你也知道。你要是约束不住手下的弟兄,只怕这几人一死,你结下的仇家可就多了,到时候咱们的鄱阳湖再也别想过清静的日子。哼!到最后谁是这件事情的受益者,不用我给你指明吧!

    姜佩环听宫庆春说完,差点惊出一身冷汗,觉得他的话十分有理。当下掏出枪来,对空鸣了一枪,“众兄弟听好了,席帮主不在,一切以老子的命令为主,哪个要是不听话,胆敢闹事,帮规处置。”

    群匪听到枪声,情绪稍有缓和,场面逐渐安静下来。韩子敬则喊道:那就不为席帮主报仇了吗?席帮主待我们恩重如山,我们今天要是不能为他报仇,就枉自为人。兄弟们,不要受人蛊惑,动手啊!

    龙邵文见韩子敬声嘶力竭地鼓动众匪闹事,欲置自己这些人于死地而后快。看样子绝对不像是装出来的。心想:瞧他的意思,是连冷开泰都想杀了!难道这个韩子敬并不是冷开泰的同伙儿?***,老子可越来越糊涂了。

    姜佩环制止他,“韩帮主,这是我席家帮内部的事情,请你不要过多干涉。”

    韩子敬大声道:咱们鄱阳湖三帮如同一家,唯席帮主之命是从,现在席帮主被害,怎么能说是你席家内部事务?

    宫庆春打圆场说:不如咱们先进忠义堂内商量出一个结果,统一了意见之后,再给兄弟们一个交待如何?

    韩子敬怒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还有什么可商量的,如今凶手就在眼前,把他们杀了,用他们的人头祭奠席帮主就是了。他又怒视宫庆春说:你不是也认为他们几个是凶手么?现在事到临头,不知你却为何退缩?

    “这个……这个……”宫庆春摸着光头,看着姜佩环,“姜坐堂,现在需要你把握方向……”

    姜佩环正要说话,忽听到一声枪响。宫庆春突然嘶声裂肺地喊了一声:韩子敬!你为什么要向姜坐堂开枪?众人循声望去,见姜佩环突然摔倒,冷开泰就在姜佩环身边,见状忙扑上前去,查看姜佩环的伤口,他嘴里喊着:姜兄弟!姜坐堂,你怎么样?

    龙邵文也在姜佩环身边,闻言也赶忙去看姜佩环的伤势,却见姜佩环的肩部中了一枪,虽然鲜血直流,但显然并不致命。

    乍见变故,众匪突然安静了下来,暂时终止了喧闹,由于天色黑暗,苷园前除了竖起两根火把照明之外,再没别的光亮。就连离姜佩环很近的龙邵文也没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看见韩子敬正要说话,宫庆春却突然冲到韩子敬的身前,飞身一脚先把韩子敬踢到,再挥起拳头,重重地打在了韩子敬的脸上,然后怒骂:***,你说,为什么要朝姜坐堂开枪?韩子敬想张嘴说些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宫庆春用脚踩着韩子敬的脸,回过头来,声嘶力竭地向群匪喊道:席家帮的兄弟们,姜坐堂被韩子敬这个王八蛋偷袭了一枪,现在生死未卜。喊完后,他回头问冷开泰说:姜坐堂的伤势怎样了?

    冷开泰摇摇头站起,面色凄惨,“不行了!他伤势过重,已经死了。”

    !@#

285 夺帮

    285 夺帮

    龙邵文听后大惊,姜佩环明明只是肩部中枪,怎地突然就死了?他赶忙蹲过去看姜佩环,果见姜佩环已气绝身亡,瞧他死之前脸色铁青的样子,倒像是被人活活掐死的一样。龙邵文抬头去看冷开泰,冷开泰却是神色焦急,似乎很为姜佩环的突然死亡而感到意外和惋惜。

    宫庆春的声音突然嘶哑了,他说:韩子敬杀了姜坐堂,席家帮的兄弟们,你们说该怎么处置这个奸贼,妈的,搞得不好,席帮主怕也是这个奸贼所害。

    鄱阳湖三匪帮之间的明争暗夺早已不是一天,只不过席蓦山凭着自己的威望才将三匪帮之间的龌龊强行压制。此时席蓦山既死,匪帮内讧又起,席家帮群匪当下齐呼:杀了韩子敬!替姜坐堂与席帮主报仇。

    宫庆春用枪指着韩子敬的头,“***,你个狼子野心的王八蛋,席帮主待你不薄,你却为了吞并席家帮,先害了席帮主,再杀了姜坐堂,还想把这盆子污水泼在龙先生、冷先生他们的身上?似你这等奸诈小人,不等老天来收你,老子就先把你送去鬼门关……”

    韩子敬痛苦地捂着自己的下巴,张着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龙邵文在旁边看的清楚,他的下巴已经完全脱落,很明显是被宫庆春的那一拳给打掉了,根本就说不了话。

    龙邵文终于明白了:宫庆春才是个扮猪吃虎的角色,他一直装作痴傻憨呆的愚蠢样,其实他才是这几个人中最厉害的角色。又想:昨天席帮主曾说,他本想在苷园设宴为我接风,却在宫庆春的建议下,把酒摆到了山顶梅花厅,席间宫庆春又故意引诱姜佩环讲梅花女的故事给唐嫣听,当时老子还在奇怪,秃头宫庆春这个与爱情丝毫不沾边的家伙,却突然提出讲什么爱情故事?***,现在想来,他这是早有预谋啊!饭后他又对唐嫣说什么去石钟山找彭玉麟与梅花女的爱情见证,搞得唐嫣小妞儿对石钟山流连忘返,说什么也想住上一夜,其目的不言而喻,就是怕老子坚决要走,他无法趁乱串班夺权,实现预谋的计划。他知道老子喜欢唐嫣这个小妞,想通过她把留下老子过夜,倘若老子当时不答应留下,他也一定还会撺掇唐嫣,再劝老子,妈的,只是宫庆春怎就知道老子喜欢唐嫣呢?嗯!一定是冷开泰告诉他的,哼!冷开泰就是藏在老子身边的奸细……

    又听宫庆春喊道:奸贼韩子敬,你以为你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你以为你一句话也不说,就能把这件事抵赖过去吗?你***,老子现在就代表席家帮的众位兄弟,为席帮主,为姜坐堂报仇雪恨。他朝着韩子敬的脑袋就搂动了枪机,血喷溅而出,连龙邵文身上都染了些许……

    这个结局让龙邵文大感意外,他一直认为是姜佩环妄想当席家帮的老大、或者是因为图谋自己那几船烟土才杀了席蓦山嫁祸自己,可从这个结果看来,姜佩环似乎并不知情。至于刚才开枪打伤姜佩环的人到底是谁,龙邵文也没看清楚,但肯定不是韩子敬开的枪。开枪人不是冷开泰就是宫庆春。目的自然就是为了嫁祸在韩子敬的身上。龙邵文想:冷开泰不止一次来过湖口,一定早与宫庆春勾结到了一起,他这个人极有心计,以后不能不防。

    宫庆春一脸的血迹,在火把的照耀下狰狞恐怖,让沉痛地说:兄弟们!杀害席帮主和姜坐堂的元凶已经除去。明日你们就重新再选一位帮主出来吧!唉!席家帮今天一下子就损失了两位当家的,真是让人痛心啊!

    群匪中突然有人说:我席家帮现在群龙无首,就请宫帮主暂时代任我帮帮主如何?

    这话出口,龙邵文听到群匪中又有几人附和,想:这定是宫庆春提前收买好了的人,他为了图谋席家帮,可谓是煞费苦心。但见多数席家帮湖匪并不吱声,而是静观其变,龙邵文又想:怕是宫秃子不能服众,他费了这么大的力气,若是不能如愿,心里郁闷之下,恐怕还会再生事端……只听宫庆春说:席家帮帮主我是绝不会做,假入你们真是觉得群龙无首,我给你们推荐一个人怎么样?

    群匪纷纷问他推荐何人?

    宫庆春指着龙邵文,“龙先生的来头你们想必听说过,对此我不再做过多的介绍,龙先生与席帮主是什么关系,你们也都亲眼见了。韩子敬刚才污蔑龙先生是杀害席帮主的凶手,就是担心龙先生为韩帮主报仇。”他郑重地说:我给你们举荐的这个人就是龙先生,我觉得他无论从哪方面讲,都适合做席家帮的新帮主。

    群匪瞬间沉默后,突然有人说:我同意龙先生出任席家帮帮主。此人一开口,附和之人马上增多,多数湖匪都表示:席家帮帮主非得龙先生出任不可;除了龙先生之外,还真的想不出第二个合适人选;嗯!以龙先生的财力,他要是当了咱们的帮主,咱们以后就是不外出抢劫可也饿不死了;***,没错,就他那几船烟土,也够咱们吃上一辈子了……

    龙邵文刚才还是杀害席蓦山的嫌疑犯,突然一下就被宫庆春推到了席家帮帮主的位置,这其中的变化之快,让他委实不敢相信。他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无意得来的、还是事先预谋的,但他觉得这里面一定存在着什么问题,而且是很大的问题。他脑中突然闪出昨日在船上冷开泰对他说的那几句话:凡事只要是谋划在先,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以兄弟的能力,个把湖匪的帮主自然当得……龙邵文心中顿时明了:原来这一切都是冷开泰在暗中操作。他把席蓦山的尸体移到我房门前,绝对不是为了吓唬我,也不是为了嫁祸给我,而是为了把我拉到这件事情当中,让我跟此事脱不了干系。是为了把我扶上帮主的位置而提前做的铺垫。***,他这哪里是想让老子当什么帮主,他知道宫庆春不能服众,就想把老子抬出来当枪使,老子岂能任由你的摆布。

    想到这里,龙邵文喊道:席家帮的弟兄,你们听我说,我龙邵文承蒙兄弟们的抬爱,受宠若惊,可我却不能出任你们的帮主,原因很简单,我只是一个过路客人,不能在此处长时间的停留,我要是当了帮主,岂不是坏了席家帮的大事?我虽然不当你们的帮主,但我给大家郑重承诺:今后席家帮的事情,就是我龙邵文的事情,只要用得着我,你们今天在场的任何一位兄弟,只要是找到我,我一定是鼎力帮忙,要钱出钱,要力出力,要关系就出关系。你们可以打听一下,我黄埔滩头龙邵文但凡说出去的话,从不食言……

    他这几句说的漂亮光鲜又是实情,群匪听了顿时鸦雀无声。

    !@#

286 帮主

    286 帮主

    龙邵文若是欣然就任,群匪或许多少还有疑虑,可他这样拼命推脱,反倒令群匪扼腕叹息不止。刚才还在犹豫观望的湖匪,此刻也都打消了对龙邵文疑虑。沉默了片刻,接着就人声鼎沸,群匪众口一词,中心只有一个,说什么也要让龙邵文出任帮主一职,不然就不会放他及土船离去。

    冷开泰突然说:龙先生,你要是当了帮主,就可约束湖匪不去干那伤天害理之事,那么昨天满船死尸的惨事,也就不会再发生了。”

    龙邵文看了冷开泰一眼,暗想:昨天那一船的尸体,不会也是你提前指使人杀了,然后故意摆给老子看的吧!果真是那样,你可真是心狠手辣……

    冷开泰似乎是看出了龙邵文的心思,他顺着他的心里话说:昨天那一船人是韩子敬杀的。

    龙邵文想:把罪名按到了死人身上的法子,在我们青帮中是屡见不鲜,没想到你袍哥弟兄们也都学会了。此时的他已经被推倒了风口浪尖,群匪仍在嚷嚷着请他出任帮主。他想若是坚持不受,倒让这些湖匪们伤了心,更何况为了自己那几船烟土考虑,这帮主也是非当不可。他说:我可以当你们的帮主,但你们也要答应我三件事情!

    众匪齐声道:只要龙先生答应出任我帮帮主,龙帮主但有所命,我等无所不从。

    龙邵文说:第一、不可乱杀无辜。

    众匪听了都说:那是自然,我席家帮中多数都是洪门兄弟,从不乱杀无辜。

    “第二、劫来的钱财要拿出一部分赈济乡民。”

    众匪听了这条,无不面面相觑,均想,“老子们以抢劫为生,不去抢这些乡民就不错了,还要去赈济他们,天地下哪有这样的土匪?”群匪顿时鸦雀无声,无人应和。匪中有那明事理的,就说:龙帮主这也是为了咱们好!熟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咱们要想在这一行干的长久,听龙帮主的准没错。见有人应和,众匪也只好点头,算是勉强接受了这个条件。

    龙邵文见群匪接受了这个条件,接着说:第三,我不在的时候,帮内事务暂由宫帮主代管……龙邵文知道他这个帮主是冷开泰与宫庆春两个人帮着他当上的,作为回报,他让宫庆春在他不在的时候代管帮中事务,一来是对宫庆春有所交代;二来这恐怕也是宫庆春梦寐之事。他之所以提出这一条,自然也是为了让宫庆春没有跟着白忙一场,宫庆春为人阴险,绝对不会白白为别人做嫁衣,他要是从这件事情当中一点儿好处也得不到,说不定又会搞出什么让人意想不到的花样。

    他这条一经提出,群匪却没一人出面附和。他们的心思很简单:帮主宁愿让外人当了,也不愿让曾经跟他们内讧不止宫庆春出任,其中原因,多数是心中不舒服所致。人心如此,无可厚非。

    龙邵文解释说:宫帮主是我的好兄弟,关于帮中一切内务,他都会与我商量后再做决定,万万不会自作主张,这一点,还请弟兄们相信。

    群匪见龙邵文这样说,纷纷无可奈何,有气无力地给予默认。

    龙邵文出任席家帮帮主的第一天,就在苷园忠义堂内设下灵堂,亲自为席蓦山与姜佩环守灵。他的这一举动让席家帮众匪十分感动,内心都想:龙帮主重义气,看来选他当我们的帮主真的是没错。龙邵文接下来的几条举措,更让群匪心服,他上任伊始,就考察群匪的能力,择其优秀者、口碑较好者委以重任;再大派银元,犒赏众匪;又宣布了一件更令湖匪们人人欢欣鼓舞、个个精神振奋的消息:即日起将从上海订购一批法国陆军最新武器,用来帮助众兄弟们更换枪支、添加弹药等等。众匪闻听,对这个新任的龙帮主无不心悦诚服,忠心拥戴。

    安抚好鄱阳湖群匪,龙邵文得空问唐嫣,“你那天怎么就突然坠江了?”

    唐嫣只是一笑,却什么都不说。龙邵文想:那天喊“失火”的人一定是汪莘函,嗯!他对老子使了调虎离山计后,就想去睡了唐嫣,唐嫣爱惜名节,以死相抗落了崖。汪莘函见唐嫣落了崖,吓得赶紧跑回去装作睡觉……***,唐嫣到这种时候,还回护着龟儿子汪莘函,莫非前情未了?他又无奈地又想:这样也好,唐嫣既然这样重情义,不肯出卖从前的姘头,将来跟了老子,自然也不会出卖老子……他见唐嫣什么都不肯说,又叫付伟堂来问:你们三个怎么知道唐嫣落了江?

    付伟堂说:那天中午梅花厅宴席散后,我们三个人不放心土船,就到江边去守着了。冷爷找到我们说,土船他给看着,让我们抓紧时间去游玩游玩,他还对杨帮主说了蔺华堂赌技神奇,杨帮主听了心痒难搔,说什么也要拉着我们两个去湖口县找个赌场玩上几手,见识一下蔺华堂的手艺。谁知我们在湖口县玩完后刚要往回走,就见几人抬了唐姑娘过来,说是刚从江中捞上来的,我们就赶紧找郎中给她救治,直到她情绪稳定,性命无碍,怕你担心,才轮流背着她往回赶。

    龙邵文问:你知道唐嫣是怎么落江的?

    付伟堂说:听救她的船夫说,她好像是从悬崖上掉下来的。

    龙邵文骂道:***,一定是汪莘函干的,不过唐嫣却不说,想替她报仇也没个理由。

    到此为止,龙邵文基本已经把这件事情理出了一个头绪:唐嫣坠崖纯属一个意外,是汪莘函节外生枝搞出来的事情,并不在冷开泰与宫庆春两个人的预谋之中。只是他还有一个问题想不明白,那就是韩子敬在这场戏里演的是什么角色?那日他明明知道冷开泰身上的绳子是虚绑着的,为什么却装作很难解开的样子?如果他真的也是这场戏里面的一个角色?最后的结局怎么会这样凄惨?”

    既然想不明白,龙邵文也就不再去想了,他知道冷开泰肯定有办法说服韩子敬,让他参与到这场阴谋中间来,等他失去了利用价值之后,冷开泰便又会同宫庆春把他除去了。

    龙邵文相信冷开泰完全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当初在叙府,那个叫燕困柳的采花贼、最后的结局就同韩子敬很相似,都是在计划成功的关键时刻,突然被冷开泰灭了口……

    !@#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5762/ 第一时间欣赏民国土商最新章节! 作者:松风寒所写的《民国土商》为转载作品,民国土商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民国土商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民国土商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民国土商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民国土商介绍:
清末民初,黑白行业风起云涌,其中最赚钱的就是“特业”,龙邵文出身市井小贼,为跻身特殊行业,他加入青帮,以青帮为基础,结识各类帮派中人。他钻营革命,以参加过上海起义为契机,结识了国民政府各色高官。为打通长江“特业”通道,他与洪门“白极公”联手,窃据了名满绿林“龙家帮”的第一交椅。成为了脚踩“官匪”两方,“青红”两帮的民国第一人。期间他假公济私远赴东北开设“龙行东省”公司、“远东劳务输入公司”,赴西北收剿群匪,赴新疆设龙升“特业”分号“龙行两疆”,赴苏联推销麻醉剂,止痛针……凡是赚钱的行业,就少不了他的资本,他的资本最终渗透到银行、纺织、面粉、钢铁、机械、制药、皮革、印刷、酿酒、采煤、五金、火柴、运输等三十七种行业,打造了一个名副其实的黑金帝国……民国土商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民国土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民国土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