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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松风寒     民国土商txt下载     民国土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408 祭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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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介石连rì来车船劳顿,一入寺内,便觉得身体极为乏困,进入何成浚预备好的行辕房中,坐在椅子上休息了一会儿,才思索了一会儿祭灵的具体事宜,便觉得浑身无力,双目是说什么也睁不开了,正要上床去睡……

    宋美龄进来说:大令!听说我姐夫的灵柩就停放在寺中最高处的金刚宝座塔内,咱们今天刚来,去看看我姐夫……

    蒋介石拖着疲惫的身子,随着宋美龄来到了金刚宝座塔内!塔为中空,拾阶而上,最高层的塔中有一个石龛,孙中山的灵柩就放在石龛中。石龛两侧有张江静为孙中山题写的挽联:

    功高华盛顿,德盖中华间,行易知难,并有名言传海内;

    骨痊紫金山,灵栖碧云寺,地维天柱,永留浩气在人间。

    蒋介石隔着厚重的玻璃盖钢棺去看孙中山。见孙中山栩栩如生地躺在盖棺里面,神情仿若生前。

    蒋介石见状,干笑一声,颇为得意地摇晃着脑袋,“孙先生,我与三妹结婚啦!一起来看你呀!咱们从今往后成了连襟。”他又对宋美龄说,“三妹!你说我今后喊他孙先生呢!还是孙总理,或者是叫姐夫?嗯!我看,还是叫姐夫亲……”他说了一句话后,却不听宋美龄回答,颇觉诧异,转身去看,发现宋美龄不在身边,却不知什么时候走了。

    蒋介石不满了。“怎么走了都不说一声。却把我留在这里……”宋美龄既然不在,蒋介石一个人也不敢在金刚宝座塔里多待,他围着孙中山的遗体绕了一圈,“姐夫呀!我这次是特地来给您祭灵的,等过些rì子,我准备停当了,再带上所有的人过来看你!哦!冯焕章、李德邻、阎老西几个也都被我喊来了,不过他们几个可来的不太痛快,尤其是冯焕章,听说来给姐夫祭灵。可是满腹的不高兴,为此我没少费了周章,唉!真是画虎画皮难画骨……哦!姐夫,三妹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我去找找她!”

    “中正,先不要走!”坐在玻璃盖钢棺里的孙中山突然睁开了眼睛,伸手推开钢棺上的玻璃盖坐了起来。

    蒋介石见孙中山突然坐了起来,不由得大惊失sè,转身就想逃离,可身上却疲软之极,是一步也动弹不得。“卫士!卫士!”他连忙大声呼叫。

    “中正!不要叫了,他们听不见的。”孙中山缓缓地说。

    蒋介石惊惧着,“孙先生,您不是仙去了么?怎么……”

    “唉!中正。我不在的这几年你都干了点儿什么啊!你那聪明的小脑袋啊!不用在正道儿呀!”孙中山不满地说。

    蒋介石强打气力回答,“孙先生,我是您的忠实信徒,所干的事情可全都是遵循了您的遗愿,就拿北伐来说,那不是您毕生的愿望吗?我正是接替您来完成的。”

    孙中山语气冰冷地没有一丝生机,“你干的很多事情,都是与我的意愿相违背的,你当我不知道吗?”

    “哪有啊姐夫!”蒋介石矢口否认。

    “没有么?你杀了那么多的**,与苏俄的关系又搞得那么僵。也是按照我的意愿办的么?”

    蒋介石顿时语塞,“姐夫,姐夫,孙先生、孙先生,我……我……”

    孙中山和蔼地伸出手邀请蒋介石。“中正啊!你今天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这幅玻璃钢棺是苏联人赠送给我的,里面宽敞明亮,就算躺上两个人也宽松的很,你也进来随着我一同休息!”

    “啊!不!不!我与三妹才大婚,还没有体会到夫妻间的乐趣,再说北伐大业尚未完成,我辈尚需努力,自你仙去之后,千斤重担就全部压在我的身上,此时中国人民没我不行呀!这个……这个rì后……rì后再来陪你。”蒋介石颤巍巍着又讨好说,“孙先生,你在南京的陵园正在建造中,等建造好了,我就把您迁过去,您可一定不能因为此事责怪我。”

    “迁什么?我现在好好的,要陵园干什么?倒是你要为自己认真地考虑一下了。”

    “我?我考虑什么?”蒋介石大惑不解。

    “你要考虑你的陵园要建造在哪里才合适!”孙中山哈哈大笑了几声,只把蒋介石吓的是毛骨悚然。

    “孙先生,奉系张作霖已经把军队全都撤出了关外,现在整个中国,除了东北和四川以外,可都是咱们的地盘了,我想在哪里盖陵园都可以。”蒋介石逐渐地恢复了一点生气,不无得意地向孙中山炫耀。

    “真的吗?那济南呢?山东呢?”孙中山一下子点到了蒋介石的死穴上。

    蒋介石依旧在强词多辩,“rì本人不会再那里停留多久的,他们总赖在那里不走,英美人也不干呀!英美人界时一定会出面干涉的。”

    “英美人?”孙中山一翻身,从钢棺中跃了出来。一步步地走进蒋介石,“中正啊!你干的那些事情,实在是很不得人心,既然你是我给培养出来的,说不得了,我今天只好再把你带走。”说完话,他一下子就走到了蒋介石的身前,两只手伸向了蒋介石……

    “救命啊!救命啊!快来人啊!”蒋介石放声大喊。

    “达令!达令!”宋美龄在蒋介石的耳边也大声喊着他。

    蒋介石说,“孙先生,我错了!你不要……”他缓缓地睁开眼睛,见宋美龄正一脸焦急地看着自己,她关切地说:达令!你太疲倦了,浑身都被汗浸透了,上床去睡!

    “你刚才跑到哪去了?怎把我一个人扔在了金刚宝座塔内?”蒋介石责怪地问。

    宋美龄温柔地说:我可是一直在你身边的,什么时候又把你一个人扔下了?你一定是做梦了!

    “做梦?哦!我身体太虚弱了,三妹!陪我出去走走!”蒋介石从椅子上坐起来,手指伸到嘴边狠狠地咬了一口,直到感受到那种钻心疼痛的时候,他才把手指从口中拿出,心底略宽,“这下可不是做梦了,只是刚才梦到的孙先生也太逼真了,搞得我到现在都不分辨不出刚才的是梦是真!”他暗中咒骂,“娘希匹,都是冯大个子那顿猪肉炖粉条子给闹的。到现在身上都不舒服得厉害……”想到猪肉炖粉条,蒋介石咂了一下嘴,心底哑然失笑,“饮馔原无jīng细,饥时易为食,饱时难为味,娘希匹,猪肉炖粉条,倒也不难吃。”

    宋美龄似乎是感觉到蒋介石饿了,她说:达令!你今天有胃口了吗?

    “你这么一问,我还是真觉得有点儿饿了!”蒋介石豪气干云,“哪怕是猪肉炖粉条,我也能再吃两大碗。”

    宋美龄捂着嘴笑了,“刚才你睡着的时候,我已经告诉前来探望你的何成浚了,让他在北平找个会烧‘溜活鱼’的厨子,烧条溜活鱼给你吃,估计现在厨子已经到了。”

    “三妹到底是我的知己呀!”蒋介石由衷地夸奖着,“这溜活鱼是台湾名菜,要一点手艺呢!自从rì本人占了台湾后,很久没尝到这一口啦!这鱼既要做的鲜嫩可口,还不能完全死了,火候可不容易把握,北平有这样的厨子么?”

    “呵呵!北平是曾经的天子脚下,何成浚说当年伺候慈禧的清廷御厨尚在人间,又有什么菜烧不出来了?”

    两人又闲聊一会儿,何成浚快步走来说,“总司令,夫人,厨子已经准备好了溜活鱼,就等您入席上桌了。”

    蒋介石点点头,随着何成浚入了席,面对满桌的饭菜,他强吞口水,“忍”字为先,一筷子不动,一心等着溜活鱼上桌。过了不长时间,一个侍者打扮的人飞快地走到桌前,放下了一个盘子,盘子里赫然摆放着一条已经烧好的鱼,正不停扑尾挺身折腾着,搅得满桌汤汁淋漓……鱼的颜sè浓郁,似是红烧的做法。

    蒋介石见了不仅暗暗称奇,“娘希匹,今天算是开了眼,第一次见鱼被红烧后居然还能活蹦乱跳到如此地步,这慈禧的御厨果然了得。”

    见鱼仍在蹦个不停,蒋介石不禁垂涎三尺,趁着新鲜,伸筷子去夹鱼腹上的肉,岂知他一筷子夹下去,鱼腹居然破裂,从里面腾身蹦起一条黑sè溜滑之物……蒋介石登时被吓了一大跳,仔细去看那鱼腹中跳出来的东西,原来是一条又粗又长的大泥鳅……

    原来前清御厨被告知要替蒋总司令烧制溜活鱼之后,他是百思不得这溜活鱼的做法,请问了若干厨师后,也没打听清楚怎样才能让鱼在上桌时还活蹦乱跳,无奈之下,只好做了红烧鱼一只,又在鱼上桌之前,在鱼腹中塞了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黑泥鳅,鱼是热的,在鱼腹中的泥鳅受热不住,因此使劲折腾,使这条红烧鱼看起来就像是活了一般。蒋介石一筷子下去,正好挑破鱼腹,泥鳅得脱牢笼,趁势翻腾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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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9 祭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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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后,冯玉祥赶到北平,蒋介石见各方大员都已到齐,马上宣布祭灵大典在北平西郊香山碧云寺隆重举行。孙中山逝世后,照他的遗愿,灵柩暂时停放在碧云寺内!只等南京紫金山墓地建成后,再行护送安葬。

    祭灵当rì,蒋介石特意装扮一新,身穿新军装,外罩玄sè披风,戴上白手套,当先而行,身后跟着冯玉祥、阎锡山与李宗仁。阎锡山也是一身黄呢新军装,佩戴着三颗上将星,李宗仁的装束也是如此,一副年轻有为的将军气概尽显无疑,只有冯玉祥却依旧一身土气,还好他没有穿蓝sè对襟土布袄,却穿了一件土棉布灰军装。紧随他们身后的,就是白崇禧、方振武、贺耀祖等文臣武将。

    一行人簇拥着戎装的蒋介石来到孙中山遗体安放的金刚宝座寺院,蒋介石那天梦后,也不敢去停放孙中山遗体的金刚宝座塔,这次也是第一次前来。他一见之下,不由的惊呼出来,原来眼前的金刚宝座塔,与他梦中见到的竟是一摸一样……一座高高的、汉白玉砌成的印式古建筑,满布了jīng致的浮雕……

    蒋介石惊魂未定地进入金刚宝座塔内,循级登上塔顶,赫然见到了梦中的石龛,张静江手的挽联,以及放置孙中山灵柩的玻璃盖钢棺。无不是他梦中所见,他倒抽口冷气,向后退了一步,就想寻路而逃……那知他刚退了一步。就一脚踩在了跟在他身后的阎锡山脚上。阎锡山一皱眉,心想:小蒋这么不庄重,在先总理面前迈醉步……不由得推了他一把。蒋介石这才回过味儿来,心想:今天这么多人,我也不用害怕了。

    祭灵开始后,所有人都脱帽肃立,蒋介石为主祭,冯玉祥、阎锡山、李宗仁为襄祭,哀乐响起,随着悲壮的哀乐声。蒋介石抖了胆子,用哆哆嗦嗦地双手捧了花圈,恭恭敬敬地放到了孙中山灵前,向孙中山的灵柩深深地鞠了三个躬后。快步地缩了回去。下一步本该由他读祭文,可他却手脚哆嗦,口齿发木,这祭文是怎么也不能读了……他赶忙伸手抹泪,掩饰了内心的虚弱,又让第三集团军总指挥商震代表他宣读祭文……国民革命军既定北平,弟子蒋中正,谨诣香山碧云寺,致祭我总理孙中山先生之灵……我总理昔年当军阀未除,尚以实行裁兵。望国内军阀之觉悟……今北伐完成,所定兵额,分别裁留,此实千载一时之良机也……此中正所兢兢自勉,誓以全力督促武装同志,务底于成……

    祭文读到此处,冯玉祥的脸sè刷地一下子就变了,心想:好你个蒋中正,你这哪里是在祭灵,分明是打着祭灵的旗号。含沙shè影地想裁我的兵。哼!恐怕你当初与我换帖做兄弟,就没安什么好心,你当初为了拉拢我,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现在北伐快要完成。你就觉得我威胁到了你了,居然想对我下手了……

    冯玉祥既然听出来了蒋介石祭文中的含义。阎锡山与李宗仁当然也都听了出来,两人都把眉头紧皱,脸sè难看,心中都对蒋介石大为不满。蒋介石在旁偷眼观看,知道自己的祭文已经起到了含沙shè影的效果,心中不禁一喜。

    商震赌完祭文,便打开玻璃钢的棺盖,供众人瞻仰孙先生的遗容。蒋介石见孙中山的遗容同自己梦中见到的几无二致,当下一个害怕,扑到棺前就放声痛哭,口中念念有词:孙先生啊!我错了,我不该违背你的意愿惹你生气啊!你在天之灵就别同我计较了,我做的这些事情也都是为了咱们的党着想啊!你就放过我!千万不要再来找我了……他一边在口中念叨着别人听不清楚的话,一边泪如涌泉般倾泻而出,其伤心yù绝之状,令闻着无不痛心,几乎都要随之落泪。

    由于蒋介石是第一个瞻仰遗容的人,他跪在孙中山的遗容前痛哭不止,不肯离开,那后面的人就无法上前瞻仰遗容了。他身后的冯玉祥等了蒋介石一会儿,见他仍旧哭个没完,只好上来劝他,岂知不劝还好,一劝之下,蒋介石更是来了劲儿,只使出吃nǎi之力哭个不停,哭到最后,竟然捶胸顿足,几近昏厥。原来就在此时,他突然想起《三国演义》中的“卧龙吊孝”的故事来,就照中所述诸葛亮哭祭周瑜的方式,来了个模仿。

    蒋介石这么一搞,后面想瞻仰遗容的人就只好等着了,冯、阎、李三人的手下刚才听了蒋介石含沙shè影想要他们裁军的祭文后,本来就对他有气,此时见他装模作样地折腾个没完,人群中就顿时传来了骂声:***,就算他是孙先生的嫡系,也不能这样占着地方哭个没完!等得真是麻烦……呵呵!这你可不知道了,这才显得他是孙先生的嫡系呢!我们这些不是嫡系的,连哭都轮不上,别管他!就让他哭,哼!看他能哭到什么时候……

    蒋介石听后,更是痛哭不止:孙先生啊!你也听到了!我国民党看似铁板一块,实在是已经离心离德了,有很多不听统一指挥的人,总打着自己心中的小算盘啊!不以大局为重啊……

    众人一听,更是气恼,有人忍不住连脏话也骂出来了,“x你***,爷们都知道你是孙中山的合法继承人了,又勾搭上宋家成了孙中山的亲戚,你也卖弄够了,你他娘的要是再不让开地方,爷们就都走!留你一个人在这里使劲哭。”“对!我们都走好了,有的人占着茅坑不拉屎,还一个劲儿地指责别人的不是,妈的,走!走……”

    蒋介石一听有人居然想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哭,顿时吓了一跳,立马止住了哭声,起身让开了地方,这才使他身后之人瞻仰成了孙先生遗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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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0 禁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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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火北移,上海又恢复了歌舞生平,龙公馆门前,也恢复往昔般的车水马龙。龙邵文正待客之际,负责掌管龙升烟土生意的叶青和匆匆赶来,向他报告了一条不好的消息:……南京zhèng fǔ准备在全国禁绝鸦片了。蒋总司令在刚刚召开的禁烟大会上发了言,说什么如果大家要救国,必自禁烟始。看来是要动真格得了……

    龙邵文听后暗骂:***,一定是狗屁“中华国民拒毒会”给闹的,怕这次要动真格的了。只是不知道这次是雷声大雨点也大,还是雷声大雨点小。不行,老子得去趟南京探听一下消息……一念及此,他再也坐不住了,即刻让蔺华堂安排下去,当天就赶去了南京。

    南京国民zhèng fǔ的高官中,几乎全是龙邵文的老相识,什么考试院长戴季陶、财政部长宋子文、中组部长陈果夫、国府陆、海总参议张群等,不是从前跟他在一起参加过上海起义的革命同志,就是后来被他拉下水的贪污腐化分子。此时这些人全都高居庙堂之上,龙邵文无论想探听什么消息都是轻而易举。

    此种情态之下,龙邵文第一个找到的就是他的老朋友张静江。他与张静江的关系可以说是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最关键的是张静江知道他龙邵文是个什么人,这样双方各取所需,谈起事情来也不用藏着掖着,直截了当就好。

    “张老!是不是有禁烟的消息了?”龙邵文开门见山。

    张静江笑笑。“正开会研究呢!还没有最后确定。你的消息倒快的很啊!”

    “张老!消息不快能成嘛!我可全指着烟土讨生活呢!”

    “你现在可不指烟土了!你龙升银行的生意风生水起,据说利润不薄,这烟土生意,该收手就收手!”

    “那可不行!你又不是不知道,烟土生意是我的立命之本,一旦停顿,那许多兄弟谁来养活,他们每个人的背后可都有一大家子人呢!烟土生意一旦不能做,上海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因此而失业,到时这些失业的帮派兄弟没了收入。一起涌上街头打砸偷抢,上海还不得发生第四次武装起义?”

    张静江“呵呵”笑一声,“少危言耸听!实话告诉你,这次国民zhèng fǔ的禁烟是痛下了决心的。是顺民之举,恐怕任何人都没有能力左右。我劝你还是趁早收手,省得到时候成了第一个被开刀的对象。”

    “总司令重掌南京zhèng fǔ后,面临着巨大的财政困难,若是禁了烟土,他从哪儿搞钱养兵?”

    张静江说:南京zhèng fǔ也不指望着从烟土上面搞钱了,最近美国人给了南京zhèng fǔ一大笔援助款,只这些钱,就可抵得上南京zhèng fǔ一年的烟土税收。

    “一年之后这笔钱花完了呢?”

    “这个!这个就不是你要cāo心的了。”

    “张老,你给我分析分析。蒋总司令这次怎么就能痛下决心禁烟了?他难道嫌钱多了烫手不成?”

    张静江扶了扶眼镜,“两方面原因!一方面是中华国民拒毒会再次发表宣言,说什么国府一年来对于烟禁之设施观之,不觉令人失望之余,深滋痛心……逼迫南京zhèng fǔ痛下禁烟决心,另一方面却是因为美国红十字会的一份调查报告引起的。”

    龙邵文心中痛骂,“***‘据毒会’,把老子惹的急了,绑上你们几个,看你们再敢随便乱发什么宣言。他说。“据毒会闹腾着戒烟是一点都不稀奇,红十字会不是治病救人的机构吗?他们怎么与禁烟扯上了关系?”

    张静江说:美国红十字会在这份报告中说,今年入chūn以来,陕甘晋绥连遭大旱,流离转徙者达四百余万人……

    “哦!这个我也听说了。听说西北地区此时不但干旱,而且还闹了蝗灾鼠患。我听说在陕甘交界的地方,到处流窜着难以数计的‘五sè怪鼠’,有的怪鼠居然像狐狸那么大!连猫狗见了都得躲避,有那躲避的不及的,被那五sè怪鼠‘啊呜’一口,扑上来就给吃了。只是这闹灾荒跟鸦片又有什么关系了!”

    “唉!”张静江叹口气,“美国红十字会把中国西北的连年灾荒,都归于当地屡禁不绝的鸦片种植,阿文啊!据美国红十字会调查,在中国的二十三个行省当中,或全部、或部分地都有鸦片种植,而西北四省更成了鸦片的主要产区,鸦片的种植是导致这几年小麦、小米,谷物歉收的主要原因。”

    龙邵文兀自强辩:种鸦片怎会导致谷物歉收,美国红十字会的这种说法未免有点牵强了!

    张静江说:固然有点牵强,但是因种植鸦片而侵占种植粮食的土地却是真有其事。农民都把好地种了鸦片,可就没地种粮食了。

    对于张静江之言,龙邵文当然是了解深刻的,他知道在西北地区,历来就有军阀强迫农民种植大烟的习俗。农间所有的好地,无不被当地军阀强迫开垦为烟田……这种情况,任江峰和赵典之都对他说过。他说:张老,照你的意思,这次禁烟是绝没有挽回的可能了?

    张静江笑了笑,“若说没有挽回的可能,那也是未必,我揣摩蒋先生的意思,他最近这一两年内肯定要连续用兵,只要战火一开,军费必缺,到时恐怕又会重新开禁烟土,阿文老弟,这可是我的猜测,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不过即便将来再开禁烟土,那也都是后话了,此时的禁烟却是势在必行。国民zhèng fǔ已经准备在新颁布的《刑法》中,加重对鸦片罪的处罚规定。”

    龙邵文一向相信张静江的判断,只是他干了这么多年的烟土贩运,一下子就这样让他收手不干,实在是心有不甘……“张老,你去对蒋总司令说,这烟是无论如何不能禁的,一旦禁了烟,即便**不起来作乱,那手握大烟枪的烟鬼们也非得起来造反不可。”

    张静江哈哈一笑,“老弟啊!我又不是你手中的大烟枪,任你指哪儿打哪!这话你若是想说,就直接去找蒋总司令说!我绝不会当你手中的烟枪,呵呵!”

    龙邵文见张静江一口回绝,笑着岔开话题,“张老!你认识孙殿英不?”

    张静江闻言一震,双目紧盯着龙邵文,“你认识孙殿英?”

    龙邵文看着张静江笑笑,“何止是认识,他可是我的好兄弟,这么多年来,他在西北、河南一带搞来的鸦片,可都是我龙升给他代销的。”

    张静江沉默了一会儿,“孙殿英今后可再也不用贩运鸦片了,他自从掘开东陵乾隆、慈禧的墓葬之后,已经变成了全国首富。”他叹口气,“老弟,这事说来也巧,孙殿英盗掘东陵的时候,我正陪着蒋总司令在北平香山碧云寺为孙中山先生祭灵,东陵距北平不过一百多公里,你说我们居然就不知道。我第一次得到这个消息,还是看了路透社的新闻……”

    原来就在蒋介石在碧云寺为孙中山祭灵的同时,已被蒋介石收拢为国民党正规军的土匪军孙殿英部,只因不是蒋介石的嫡系,部下官兵已半年没有发饷,其军心浮动,常有开小差的事情发生,孙殿英屡次催饷,但均未得到答复,孙殿英见南京zhèng fǔ若是再不拨粮款,恐怕自己的队伍就保不住了,甚至有哗变的危险。在这一严峻的形势之下,孙殿英不得不苦思着来钱处。他琢磨来琢磨去,就打上了清东陵的主意,在一番筹划之后,他找到了慈禧的普陀峪定东陵,用**炸开了入口,派人进去,把里面的殉葬宝物以及慈禧棺椁里面的陪葬物是劫掠一空,甚至连慈禧的尸体都在抢掠中被分拆扔掉。慈禧墓盗毕,孙殿英又命挖乾隆的裕陵。仿效先前之法,也是用**开墓道入口。乾隆的地宫更富丽堂皇。匪兵们进去后,同样将乾隆棺的宝物抢劫一空。这之后孙殿英还想盗掘顺治的孝陵,因听人说顺治帝于生前在五台山为僧,该陵里的棺系空棺,便没有下手。便打起了康熙景陵的主意,没想到正要下手时,景陵的石下沟中竟然流出黄水,后畅流如瀑布,顷刻地上已积水二尺余,孙殿英见状大为害怕,就没敢动手。到此为止,孙殿英经过七天七夜的疯狂盗掘,满载开拔西去。其间所盗宝物,足足拉了三十大卡车……

    龙邵文笑着说:孙殿英,这个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东陵大盗”,世人都以为他靠这次盗墓发了大财,却不知贩运烟土、土中取财,才是他这么多年飞黄腾达、平步青云的真正奥秘……好了张老,不聊孙殿英了,他现在可是国内人人痛恨的贼寇了,我可不想与他扯上什么关系,既然张老也没办法,我这就赶回上海关门收摊子去……他站起身来,装作要走的样子。

    “阿文!”张静江喊他,“你就别给我装模作样了,坐下,我有话问你。”

    龙邵文笑了一声,又坐到椅子上。

    “你也别跟我拐弯抹角的,我问你,你突然说起孙殿英是什么意思?实话告诉我,你手中是不是有东陵流出来的东西?”

    龙邵文神秘地笑了一下,也不直接回答,只说:张老,孙殿英与我可是莫逆之交,你说呢?

    张静江一笑,“孙殿英这次冒了天下之大不韪,各方已经大哗,他的东西,早晚都留不下一件儿,末代皇帝溥仪到现在还闹腾着要找孙殿英算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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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1 禁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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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邵文笑着说:孙殿英不是说了嘛!满清杀了他的祖宗三代,他不得不报仇革命。孙中山有同盟会、国民党,革了满清的命;冯焕章用枪杆子去逼宫,把末代皇帝溥仪及其皇族赶出了皇宫。他孙殿英枪杆子没得几条,只有革死人的命。不管别人说什么盗墓不盗墓,他对得起祖宗,对得起大汉同胞!

    张静江听了一笑,“他这是借革命的名义饱个人的私囊,做不得数,现在有很多人都等着革他的命呢!”

    龙邵文低声说:张老,我给你透露一个秘密,你可千万不要说出去,孙殿英自知这次惹了大祸,已将盗来的部分宝贝分送了你们南京zhèng fǔ的部分高官以求自保,其中有一柄九龙宝剑,剑面上嵌有九条金龙,剑柄上嵌有宝石,据说被蒋总司令预定;而另一柄与九龙剑不相上下的宝剑,他也托人送给了何应钦。乾隆颈项上的一串朝珠,有一百零八颗之多,据说是代表十八罗汉,是无价之宝,那最大的朱红sè的两颗,据孙殿英对我说,他在天津时送给了总司令的侍卫官戴chūn风,哦!现在叫做戴笠;慈禧的左右脚侧分别放着一颗绿玉西瓜,这西瓜为翡翠所制,紫皮玉瓤,中间切开,瓜子居然是黑的。孙殿英把其中一颗西瓜送给了宋子文;慈禧嘴里含的一颗夜明珠最为珍贵,开是两块,合拢是一个圆球,分开透明无光。合拢则透出一道绿sè的寒光。夜间在百步之内可照见头发,你猜这件宝贝最终归了谁?

    张静江早已听的口水直流了,他催促说:你也别拿捏了,快点说!

    “呵呵!孙殿英将这件宝物送给了第一夫人宋美龄了。孔祥熙和宋霭龄见后十分眼红,孙殿英没办法,便又挑选了两串朝鞋上的宝石送去,才算了事。此外,他还将价值五十万元的黄金送给了阎锡山,将价值三十万元的珠宝送给了冯玉祥。张老你想,孙殿英下了这么大的本钱。又有谁肯站出来找他的麻烦?恐怕等风声一过,孙殿英再升官也不一定呢!”

    张静江恍然大悟,“我说怎么东陵被盗一个多月,开始还嚷嚷着要严惩孙殿英。现在却没人管了,我国民zhèng fǔ方面虽派过大员勘查,却也没提出什么善后办法。你这么一说,我就全明白了!”

    “张老,你怎没弄个东陵善后委员会的官当当?嘿嘿!那可是个了不得的官。”

    张静江摇摇头,心想:蒋介石用的着我,就把我拉出来用用,用不着我,就把我往上海一打发,这样的好事才轮不到我。他不接龙邵文的话题。说:老弟,你手中的宝贝定然也是不少了?

    龙邵文只笑了笑,却不回答。

    张静江笑着说:你不就为了禁烟的事情犯愁嘛!我明着跟你说,这次南京zhèng fǔ禁烟是迫不得已,但凡有一点办法,总司令也绝不会自断财源,他之所以这么做,都是各方的压力所致,所以……

    龙邵文笑着说:所以什么?

    张静江唾骂道:你就别跟我装糊涂了,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了。你继续贩运的你的烟土,只要手法巧妙,别让人抓住了把柄,再缴足了税,蒋总司令定会睁只眼闭只眼不闻不问的。

    龙邵文又追问说:张老。你干脆就痛快地跟我说了!谁在这次禁毒中起关键作用!

    张静江似乎是犹豫了一下说:当然是财政部最关键了,只要宋子文说:没钱了。必须从鸦片上想办法,总司令又怎会反对……说到这里,他压低声音又说:宋子文接任国民zhèng fǔ的财政部长后,曾提出过一份公开报告,报告中说:zhōng yāng每月的收入不及三百万元,支出却需一千一百万元之巨,由此可见,zhōng yāng财务情形实在是困难之极。

    龙邵文闻言大喜,从怀中掏出一座拳头大小,重约六两的玉佛递给张静江,“张老!多谢了,这个物件是慈禧老太太棺材里面的,价值就不用我多说了!送你了。”

    张静江拿了玉佛,笑着说:据清廷内务府的记载,这样的陪葬佛好像有一百零八尊之多,没什么意思,你还有没有别的了?比如说翡翠甜瓜,玉石的桃、李、杏、枣之类的物件?

    龙邵文笑了笑,“张老对墓葬里面的东西倒熟悉的很,你跟我说说里面都有什么了?”

    张静江说:盗案发生后,我就调来了清廷内务府关于殉葬品的资料查了,我捡重要的说给你听听……

    “好啊!张老就说说,若是说对了,我就再送你一个物件。”

    张静江清了清嗓子,露出志在必得的一笑,开口说:翠荷叶两件,碧玺莲花一件,翠莲花两件,金佛、翠佛、玉佛等一百零八尊。翡翠西瓜两枚,翡翠甜瓜四枚,桃、李、杏、枣等宝物共大小两百件,上有荷叶、荷花的玉藕一只,珊瑚树一枝,玉制八骏马一份,十八玉罗汉一份,价值最高的是慈禧头上戴的那顶珠冠,上面一颗四两重的大珠系前朝外国人贡品,价值白银一千万两,另外慈禧的身上还有无数的珠子。这是慈禧墓葬里面的部分葬品,我再跟你说说乾隆墓里的……

    龙邵文忙打断,“张老!我真是服你了,这么多的东西亏你记得住,不用说了,我再送你一件玩意儿。”他伸手入怀,掏出一只拳头大小的玉桃,递给张静江。张静江接了一看,此玉桃上粉下碧,竟同真桃相仿,只不过却是一块天然紫玉,登时惊呆了。当下拿着玉桃在手中端详良久,就连龙邵文数次与他打招呼告辞,他也没有听到。

    龙邵文见张静江如此痴迷,摇头笑了笑,独自走了……

    一个月后,蒋介石迫于各方压力及国际舆论,在南京举行禁烟大会,龙邵文、杜月笙等大鸦片贩子几乎全部被邀到场。蒋介石在禁烟会议上发表慷慨激昂之演说,同时宣布禁烟委员会正式成立,由冯玉祥麾下五虎上将之一的张之江任主席,蒋介石、李宗仁、李济深、冯玉祥、蔡元培等诸多国民党要员担任禁烟委员。

    年底的时候,全国禁烟会议在南京召开,会上宣读了全国禁烟会议大会誓词,发布了《全国禁烟会议宣言》。国民zhèng fǔ主席蒋介石亲临大会并发表了演讲,表示zhèng fǔ禁烟之决心。立法院院长胡汉民作了题为《禁烟与社会制裁》的长篇发言。与此同时,国民zhèng fǔ下设的禁烟机构逐渐完备起来,在全国上下开展了轰轰烈烈的禁烟行动……

    禁烟大会开过之后,有人叫好!有人叫苦,叫好的都是一些社会上的开明人士,叫苦的就是瘾君子及大烟贩子了。龙邵文既从张静江口中探听到了南京zhèng fǔ的真实财政状况,也就提前想好了应对之策。只想趁着这股全国上下刮来的禁烟之风,再多捞上他几把。

    禁烟初始,龙邵文就让人去摸张之江的底儿,想看看这个国府新任的禁烟委员会主席究竟是个什么来路,等到情况摸清楚,龙邵文也就把心放在了肚子里……张之江原为冯玉祥西北军中的一个将领,后因身体不好,就被冯玉祥派去南京,命之为国民军全权代表驻南京首席联络官,让他一边在南京养病,一边负责西北军与南京方面的联络。南京zhèng fǔ看张之江整rì闲着没事儿干,就成立了一个南京zhōng yāng国术研究馆,请张之江担任馆长。这个国术研究馆说的好听一点儿是弘扬中国武术。如果说的难听一点儿,那就是绿林中人在南京的一个栖身之所。

    此次南京zhèng fǔ戒烟,成了了禁烟委员会后,国府的高官都不愿接禁烟委员会主席这个烫手的山芋,蒋介石就把国术观馆长张之江给推到了主席的位置上,张之江知道国内鸦片之所以屡禁不绝,全因背后牵扯的利益集团太多之故。烟土早就成为租界当局、军阀、国民党zhèng fǔ的重要税源之一。正因如此,南京zhèng fǔ为从中渔利,国府高官为贪图厚利,对禁烟之事根本就不能痛下决心,彻底根除……张之江自恃凭自己在南京的根子,不可能在禁烟中有所作为,因此他是数次上蒋介石,恳请辞职,可蒋介石不准。张之江无法,也只好硬着头皮干了下去。

    摸清这一清况后,龙邵文就不再把张之江放在心上,依然故我地顶着南京zhèng fǔ禁烟之风,行大肆贩运鸦片之实。由于三鑫公司响应了国府的号召,杜月笙也成了禁毒委员会的一名成员,所以三鑫的鸦片生意基本处于停顿状态,市场的烟土生意基本由龙升一家把控,因此龙升的生意是大好特好。而自从听了严仁桓的建议后,龙邵文又掌握了运用经济杠杆进行市场调节这一妙法。大大降低了鸦片贩运量,减少了市场投放量。因此在禁烟之风刮遍黄浦滩之时,上海的鸦片价格闻风而涨,市场价格居高不下,且有每rì俱升之态,龙升公司只在禁烟之初赚到的银洋,就比往年的一倍还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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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2 举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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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avisfan”谢谢!

    三鑫公司在杜月笙的倡议之下,已经停止了烟土贩运。此时见龙升在三鑫退出鸦片市场后,大肆填补三鑫留下的市场空白,因此三鑫公司自杜月笙、张啸林之下,个个像是生了红眼病一般,无不对龙升是眼红手急,嫉妒的了不得。因为凡在三鑫供职的人都有个通病。那就是跟杜月笙学就的任意挥霍的恶习,以为三鑫公司钱多的永远吃不完、用不光,这下业务一停顿,都傻了眼,只剩下了嫉妒的份儿……

    杜月笙手脚向来大,以往土中取财轻松容易,自然而然的让他养成了视金钱如粪土的花钱习惯,向来是有多少花多少,是一分结余也没有,这一下断了银洋的来路,rì子即刻难过起来。可人倒架子在,此时的杜月笙虽囊中羞涩,家中那九部汽车却一部也不停,rìrì照旧跑在街上,面对前来张口求援的朋友,杜月笙依旧是出手大方,来者不拒,慷慨的解囊相助。只是此时的杜月笙自家也没了钱花,为应对这整rì庞大的开销,他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四处举债。只在鸦片禁绝的短短数月之中,加上以前所欠的债务,杜氏就拉下了三百多万元的饥荒。还好杜月笙素来有chūn申君的名头,这么多年来又广交朋友,且为了给朋友撑门面,也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不拿薪金的董事头衔就挂了一大堆,因此在他窘迫吃瘪之时。肯出手帮他的人倒也不少。即便如此,杜月笙还是觉得rì子是越过越艰难。

    到了后来,杜月笙手头更加紧张,可整rì上门求援之人依旧是车水马龙、络绎不绝。面对此种情况,杜月笙知道若是再不想别的办法,可就支撑不下这个门面了,只要对这些上门张口的朋友予以拒绝,那他多年辛苦积攒下来的chūn申君之名,可就毁于旦夕之间,到时候唯一的结果就是塌台丢人。只是该张过的嘴都已经张过了,能借钱的地方都已经去过了。本来张啸林就住在杜月笙隔壁。张啸林不但开了一八一销金窟,而且还开有林记木行和长城唱片公司两大实体,他家客厅后面的扶梯底下,暗藏的一只大保险箱。十万八万现款随时可以拿得出来。但杜月笙不知怎地,一想起张啸林对他的那副模样,他是宁可穷死,也不愿跟张啸林开口。情急之下的杜月笙就想到了去找家财万贯,在黄浦滩素有守财奴之称的黄金荣去开口。

    此时黄金荣的漕河泾黄家花园已经建成。他时而就去小住几rì,基本过着半隐半退的生活,他拥有戏院若干、地产无数,光建这座黄家花园就花了纹银二百万两。可以说是有的就是钱。

    “月笙啊!你可是有些rì子没登我的门了,今天怎么想起了来看我?”黄金荣一见杜月笙就开口抱怨。

    杜月笙本来是想开口借钱。可在黄金荣的一句抱怨之下,这口就没法儿再开……他唯恐黄金荣如是说:哦!好久不来。来了就借钱,触你娘,什么人啊……

    “月笙啊!浓来的正好,陪我打几局铜旗挖花。今天范回chūn不知有了什么事体,向我告了假,不能上场,你就替他凑个手。”

    杜月笙一听更是头大,他此时为钱着急的上吊的心思都有了,哪里有心情陪黄金荣搞那或唱、或念、慢吞吞的挖花。更何况杜月笙素来喜欢豪赌,对这输赢不大,又耗时颇久的挖花游戏根本就没兴趣,也没耐心,因此也就不大会玩儿。更因为杜氏文化不高,对于挖花唱词不熟悉,让他即兴随口编唱,他又没这个本事。因此也就体会不到挖花吟唱的乐趣。

    此外还有一个原因也让他不愿意与黄金荣同桌共赌,那就是黄金荣在玩儿挖花的时候,经常悔牌,往往打下一张牌后,一看下家要吃,就赶紧以打错了为名再抢回去……挖花之中,上家是可以在下家没出牌之前悔牌的,因此黄金荣不过是充分利用了规则,算不得是耍赖。但这一规则素来为杜月笙不耻,他打牌时向来落地成声,已经打出去的牌即便是打错了,也万万不会再往回捡,以免别人瞧不起,但黄老板就不顾颜面,经常干一些从河中捞牌反悔的事情。

    杜月笙素知黄金荣一生都沉湎于挖花游戏,若是不陪他玩上一会儿,那黄金荣是不会放他走的,更何况此时也不能走,他还有大事没办,当下只好硬着头皮上场。

    黄金荣的挖花牌搭子向来都是固定的那么几个人,范回chūn、金廷荪、杨顺铨、朱金芳、蔡鸿声和马掌生等几个黄门弟子。其中金廷荪更是不论怎么忙,必定rìrì跑一趟黄府,陪黄金荣在牌局上消磨一会儿时间。

    几个人说着话上了桌。打挖花和打麻将一样,一总一百二十八张牌,四人一台,先各取牌二十张,可吃可踫,但需凑满九对,始能和下牌来。摸了牌后,金廷荪笑着对杜月笙说:月笙!这烟土生意不做了,下一步总得要找个事体才好。一直这么下去,不就成了坐吃山空?”

    金廷荪是三鑫的发起人之一,一直在三鑫拿着一份高额俸禄,所以有此一问。

    杜月笙还没说话,黄金荣却说话了,“饿死你们哪个,也饿不死月笙。月笙现在的气场大的很,又开公司、又开银行,只董事的头衔就挂了那么多,这其中随便一桩事体,每月不进个十万八万的大洋?”

    杜月笙听了更是苦笑,也就更没法儿张嘴向黄金荣借钱。

    “浔阳楼宋江好大胆,醉酒题诗想造反。”马掌声打出了一张角久牌,随口吟唱了一句。

    黄金荣摸了一张牌,正要往下打,见好几个人都盯着自己的手中牌,就把牌收了回去,换了一张觉得保险的牌打了下去,随口唱道:杜十娘怒沉百宝箱,半路上杀出可程咬金。

    杜月笙摸了一张牌,几乎没看就随手打出,既不说词儿也不唱。

    金廷荪打了一张牌,却念叨说:黄浦滩边风光好,男男女女追着跑。

    几个人听后都大声笑了起来,在挖花局上,经常有人随口冒这种黄段子博人一笑,图个乐呵,因此不论说出什么词儿,都没人在意,再加上黄公馆在座挖花的这些人又都是自己的哥们弟兄,就更是随和融洽。

    “猛张飞一脸络腮胡,老黄忠手持大砍刀。”马掌声唱完后又打了一张牌,挖花的唱词多半的时候都是取材于《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红楼梦》及经典戏曲等,如知识多的,也即兴编唱。马掌生对三国、水浒之类故事熟知,因此他口中唱出的词儿也多半跟此有关。

    黄金荣也打牌唱道:贾宝玉梦睡秦可卿,安禄山搂着杨玉环……他看又轮到杜月笙打牌了,就说:月笙,你也要唱几句啊!不然沉闷的可没意思了。

    杜月笙此时正在心中抱怨蒋介石,觉得他在清党中帮蒋介石立了那么大的功劳,可蒋介石却过河拆桥地断了他的生意,见黄金荣让他也唱,他就信口唱道:刘市长搂着宋三妹,蒋主席踹了陈小姐。

    国民zhèng fǔ定都南京后,蒋介石任了南京国民zhèng fǔ主席,南京被定为特别市,蒋介石兑现诺言,将宋美龄的前男友、民国三大美男之一的刘纪文任命为南京市的第一任市长,也算是对他让出宋美龄的回报了。而陈洁如则是蒋介石的前妻,按照宋美龄与蒋介石婚前的约定,蒋介石不能再同陈洁如有任何往来,因此蒋介石在结婚前,就把陈洁如打发去了美国,让她客居异乡,不允许再回来。正是由于以上这些往事,所以杜月笙才信口吟唱了这一句词儿,以示对蒋介石的不满。

    其余几人听了一怔,心中均想:杜月笙向来沉稳,平rì即便有些委屈,也都在心里受了……今天这是怎么了?居然对蒋主席诽谤起来!”

    杜月笙自知失言,尴尬的笑笑,还好在座的都是自家人,又是在挖花桌上的娱乐之词,自然没人将这话给他外传。黄金荣虽对杜月笙早有不满,但毕竟是青帮自家事,关起门来自家解决,也不会把杜月笙的牢sāo给捅到蒋介石耳中。他说:月笙啊!侬看你心事重重,莫非有什么事体了?

    杜月笙还没说话,金廷荪却说:还不是因为洋钿了!蒋主席这一禁烟,搞得大家都没了饭吃。咱们还好,可月笙家大、业大,门人多,整rì里上门求他办事的人没完没了,月笙紧张的很啊……金廷荪因为借过钱给杜月笙,因此对他的情况比较熟悉,他也看出来杜月笙是想找黄金荣开口借钱,只是不知道怎么张这个口,才替他来个抛钻引玉,为的就是勾起借钱的这个话题。

    黄金荣听后呵呵一笑。打出一张牌,唱到:chūn申门下三千客,小杜城南五尺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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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3 举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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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月笙听后,更觉羞愧……“chūn申门下三千客,小杜城南五尺天。”这幅对联是当年卸任的大总统黎元洪的秘饶汉祥给杜月笙写下的,以示黎元洪在上海期间,杜月笙对他的盛情款待……杜月笙一直引以为豪,把对联挂在华格臬路自己的客厅之中,以便时时炫耀自己辉煌的往事。可此时从黄金荣口中唱出,就成了对他莫大的讥讽。想想自己当年的风光,再看看眼下的窘境,杜月笙差点儿伤心落泪。他咬了咬牙!终于开了口,“金荣阿哥,我现在资转不灵,想在阿哥这里周济上几rì。”

    “月笙啊!我可是要说你几句了,你这个chūn申君名头不小啊!洋钿还能缺了?就算你chūn申君落难了,不是还有三千弟子?月笙啊!你现在各大公司的董事头衔倒是挂了一大堆,那你还记不记得你第一个董事的头衔是谁给你的?你再想想,你头一次当董事是不是在民国十年?我在杀牛公司茄勤路,由源焘出面办不收学费的金荣公学,我当董事长,喊你当一名董事。还有……你记不记得你当初没吃没穿的时候,是谁给你找了一间赌台让你去抱台脚?”

    杜月笙听了更是羞愧。岂知黄金荣对他的数落并没有到此结束,接着说:月笙,我劝你以后不要这样多用心计,免得折了寿命!以你的本事,洋钿还愁了?还要我这个没收入来源的人周济?”

    杜月笙此时已经名满天下。早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三餐不继、寄人篱下的吴下阿蒙。现在黄金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他冷讥热嘲。抽底揭皮,使杜月笙十分下不来台,但杜月笙自出黄门后,对黄金荣私底下再有意见,面子上也对其十分尊重,当下也一言不发,默默受了。

    其实这早已不是黄金荣第一次数落杜月笙了。在陈群还就任上海清党委员会主任的时候,突然有一天,黄金荣的一个门人过来告诉黄金荣说:陈培德被人扣上了**帽子让人给抓了。抓他的人是杜月笙手下的四大金刚之一,清党委员会行动队队长的芮庆荣。

    黄金荣本就因为芮庆荣抓薛二塌台之事对杜月笙心怀不满。一听陈培德又被芮庆荣给抓了,顿时新仇旧恨齐聚心头,当下怒冲冲的命人把月笙喊来……杜月笙来的时候,黄金荣正在烟榻上抽鸦片过瘾。听杜月笙喊了一声“金荣阿哥”后。却是不理不睬。杜月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眼见黄金荣脸sè不对,知道自己定然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他了,当下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也不敢坐,等候黄金荣的斥责或发难。

    以杜月笙当时的身价?不管是南京来的庙堂人物,达官显要,还在黄浦滩的富商巨贾,绅士名流,假如有事要求杜月笙。都得事先约好了时间,才可登门求教,有时碰到不巧,还要在会客室里等候一番,然而此时此刻,杜月笙喊金荣哥,黄金荣却不理。

    杜月笙也不生气,就这样直挺挺的站在鸦片烟榻前,一幅诚恐诚惶,屏息守候的样子。他这一站。黄金荣大烟间里的客人,不分男女老幼,辈份尊卑,全部都不约而同的站起来。黄金荣见别人都站起来了,却说:你们都坐下。谁让你们也都站着了……杜月笙听了,只有苦笑。

    黄金荣三筒鸦片抽足。顺手抄起小茶壶,骨嘟骨嘟猛灌几口,这才重重的将空茶壶一放,翻身起来,瞪起一对大眼,脸上麻坑发红,双手扶着榻沿,把头伸向杜月笙,冷笑说:现在你翅膀硬了,不把我放眼里了。居然打杀到我的头上了,我现在把头伸给你了,你来打杀了我?

    杜月笙见了黄金荣这般模样,大吃一惊,尴尬地说:金荣阿哥!这好端端地是怎么了?又有什么事情了,只管对月笙言语,何必怎样!这要是给外人听到了,我们这般小兄弟还想做人吗?

    黄金荣大声说:怎么了?你们三番五次地跟我过不去,分明是想要我黄金荣的好看!

    “金荣哥!哪有这样的事情啊!不管是出了什么事儿,您吩咐一声,我去给你办。”

    杜月笙虽毕恭毕敬,黄金荣依旧怒气未消。“好!我问你!陈培德犯了甚么案子?那芮庆荣是不是你的门人,他怎就三番五次地跟我过不去?”

    杜月笙对此事是毫不知情,听黄金荣说完后,马上打电话回去,命万墨林立刻去查这件事儿。不大一会儿电话打回来了,万墨林在电话那面将陈培德因何被捕详细地汇报了。

    原来陈培德根本就不是芮庆荣抓的,而是被杨虎的jǐng备司令部给抓了,这次却是黄金荣冤枉了杜月笙。万墨林在电话那面的声音极大,在座之人包括黄金荣都听的是清清楚楚。杜月笙放下电话,笑着说:金荣阿哥为甚么事体发脾气,我已经晓得了。请金荣哥放心,我一定会去替金荣哥办好,决不会让金荣哥失面子。

    在座的人见黄金荣冤枉杜月笙,不分青红皂白地跟他发了这么大的脾气,本以为杜月笙会趁此怨几句。没想到杜月笙却是以这种方式处理了,不由得在暗中对杜月笙都伸出大拇指赞叹:好样的。

    黄金荣听了一怔,他本想给杜月笙来个当头一棍,没想到却是自己没把事情搞清楚就朝杜月笙发了火,因此也是讪讪地不好意思了。不过陈培德被放出来后,却对黄金荣说出了事情的真相,抓他的虽不是芮庆荣,却同样是杜月笙的门徒陆京士,陆京士现任淞沪jǐng备司令部军法处处长,又cāo控着上海工会,曾任英美烟厂工会主席的陈培德想竞选上海总工会主席之职,与陆京士的利益发生了冲突,就被陆京士扣上了一定共党嫌疑人的帽子给扣押。黄金荣得知这一原委后,认为杜月笙又在他面前玩儿那刀切豆腐两面光的手法,既显得他十分大度,又让自己再不大不小地塌了一次台,自此对杜月笙更不感兴趣。却不知杜月笙是真的对此毫不知情。这之后黄金荣趁蒋介石拜访他之际,在蒋介石的面前大倒苦水,向蒋介石痛杜月笙如何如何排挤他,蒋介石指令杨虎从中为二人调停,这样陆京士与陈培德就平分秋sè,各任了一段工会主席,算是为黄金荣扳回了一丝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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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4 顶风贩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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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当着金廷荪他们三个人的面,黄金荣前仇旧恨一起涌上,又把杜月笙一顿数落,杜月笙嘴上虽然不说什么!但心中也相当不满了,他屡次帮着黄金荣化解难题,没曾想自己只求黄金荣一次,就被黄金荣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数落成这样,觉得黄金荣不借钱就算了,也不用这样子地让他难堪。

    从黄公馆出来,杜月笙是满心凄凉,觉得自己朋友遍天下,而此时竟然找不到一个能帮着自己的,他最好的朋友本来是张啸林,可张啸林的一八一号赌场开张后,对杜月笙不来给他捧场异常恼火,又因他让芮庆荣抓薛二,杜月笙没与他站在一起,反而去帮黄金荣埋怨自己一事跟杜月笙生了隔阂,此时二人已经是水火不相往来了……

    司机兼保镖钟锡良问杜月笙说:杜先生,我们去哪儿?

    杜月笙苦笑了一下,“没地方可去了,回公馆!”

    钟锡良犹豫了一下说:不行去爱多亚路走一遭?或许还能有点儿办法。

    一听爱多亚路,杜月笙心想:龙邵文当然可以帮我,只是上次我银行欠他的五十万还没还,现在又去找他借钱,可怎么张嘴。

    钟锡良见杜月笙犹豫,又说:放眼黄浦滩,也只有龙先生才能帮您度过这一关了。

    见杜月笙点头,钟锡良檫一声皮球喇叭,一脚油门,汽车直奔爱多亚路龙公馆而去……

    龙邵文正在麻将桌上,得知杜月笙到了门外。忙起身迎了出去,一见杜月笙就笑呵呵地说:“月笙!你是不是知道我这里rìrì开赌,也想来凑个热闹?”

    “我哪有那个心思……”杜月笙开门见山,“我找你是来求援了。”

    “好说!好说!”龙邵文态度热情。“是不是手边的银洋又不凑手了?要多少?呵呵!不瞒你说,现在黄浦滩烟土生意好做的了不得,我最近又狠狠地赚了几票。”

    “唉!我是响应了蒋主席的号召禁了烟,却把我禁的是一穷二白。”杜月笙似乎只有在龙邵文面前才能抱怨出来。

    龙邵文一腔不满地埋怨着,“你听他的?他多会儿求咱们兄弟的时候,是张嘴就使唤,过后怎样?居然想端了咱们的饭碗!***,月笙。照我的意思,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别把他的话放心上,他要是真敢对咱们动手,咱们就号召黄浦滩这十几万的兄弟。把上海这座钱袋子给他搅乱了,来个一拍两散。”。

    杜月笙有些动心,“你的意思是让我再把生意捡起来?”

    “是!我手边正有一单大生意,你要是不嫌弃,咱们联手做。赚了钱后,除了相关的打点开销,剩下的五五拆账。”

    杜月笙的豪气又上来了,“就是这么个办法……”他现在已经欠了三百多万元的外债。就是不生豪气也无计可施,以他杜氏月笙的这一块招牌。又不可能赖账不还,因此龙邵文一拉拢他。马上就把他的心给说活了。

    “月笙,这次这单买卖可不小,要是顺利,嘿嘿!咱们可就发财了。”龙邵文的声音中充满了无限的诱惑。

    原来在这次全国上下一片轰轰烈烈地禁烟声中,产地的鸦片少人问津。龙邵文联系四川的任江峰,汉口的赵典之,中原的孙殿英,西北的刘镇华等帮派大佬,军阀独夫,让他们收拢手中的鸦片,一次xìng地把这些积压的货物给发到上海来,准备漂漂亮亮地做上一大单。只是他还有点担忧,自己一个人接这么一大单的生意风险太大,必须要找一个人与他合伙承担一些风险才行,恰好此时杜月笙找上门来,龙邵文灵机一动,就此拉杜月笙下水……

    当龙邵文把意思说完的时候,杜月笙见龙邵文居然敢在这样的风口上创历年鸦片一次贩运量的记录,在吃惊的同时,也不仅佩服他的胆sè。于是问道:你是怎么打算的?我能帮你干些什么?

    龙邵文笑着说:你只要帮我看好了上海的几大媒体,别让他们胡说八道就行。其他的事情,我来处理,你就等着拿钱!

    龙邵文之所以让杜月笙负责这件事,是因为杜月笙与媒体的关系交好,他的好多门人子弟都就职于上海各大媒体,因此他对cāo作舆论走向这一方面是驾轻就熟,素为强项。

    杜月笙笑着说:这样我不是占了你的便宜?捡漏的事情我不干。

    龙邵文摇头说:这可不算占我便宜!月笙,我一直琢磨着,咱们的cāo作方式向来都是货到付款,你说咱们能不能改变一下付款方式?

    “你的意思是?”杜月笙似乎有点儿明白!

    “从前咱们的经销方式是面对上海所有的鸦片经销商以及烟店、烟馆、甚至个人出售烟土,现在看来,正是这种经销方式把咱们推到了风口浪尖,因为这样一来,无论是谁都知道是咱们在卖鸦片,太惹人注意了,我想把这种方式改变一下!”

    杜月笙点头说:嗯!咱们可以先在上海的鸦片经销商中挑几家大的、有经济势力的经销商作为咱们的总经销,其他想买烟土的经销商只能从他们那里去购买,咱们不直接面对散客!这样一来,这几家大的经销商就可以分散咱们的风险。”

    “我就是这个意思,另外我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什么?你说出来咱们商量一下!”

    “我想让他们上打烟款。”

    杜月笙摇头,“货到付款是这一行的规矩,上打款恐怕他们不同意。”

    “现在由不得他们了,只要咱们两家公司联手,全部都是上打款,他们就是不同意又能如何?对于不同意的经销商,咱们就不与他们合作,现在南京zhèng fǔ禁烟风正盛,咱们少贩运一次烟土就减少一分风险。今夕不比往昔,从前的烟土可以公开贩运,现在贩运烟土可是偷偷摸摸见不得人的事情,若真碰到那不近人情的缉毒者,咱们这部分风险谁给担着?还不是由咱们自己受着了?”

    杜月笙若有所思地点头说:可以尝试。

    龙邵文又说:这样还有一个好处,只要咱们的烟土一到岸,不入自己的土栈,直接就让各大烟土分销商带足人手,去码头接他们自己的货物,这样一来,咱们不但省了搬运费,还省了租栈费,同时咱们的风险可就又降低了。这可是一举三得的好事。

    杜月笙仔细琢磨了一会儿,心想:如果真能照龙邵文说的那样,让烟土经销商先把款打过来,那我马上就可得脱窘境……他大耳朵连连抽动,谋定后说:非常可行,咱们这就商议一下,黄浦滩头有哪几家经销商有实力吃咱们的货。商量完后,就把他们召集到一起,开会说明。

    “等一下,另外我还有一个想法……”

    “是什么?”

    龙邵文笑了笑,“让烟土经销商自己接货的风险不小,我想……能不能让你的‘民生银行’承接下这一块的保险业务!”

    杜月笙听后,看看龙邵文,什么都没说,心中却想:他知道我手头紧,这是明着在给我的银行拉业务。嗯!我先受了,rì后再图回报。

    接下来二人就商议了出了由cháo州帮的“鸿泰土栈”、温州帮的“益源土栈”、台州帮的“公兴土栈”、苏州帮的“昌亨土栈”四家土栈作为一级的烟土经销商。他们之所以找四家分属不同地方帮派的土栈销货,其目的也是为了分散风险,分散资金,这么大的一批货,自然不是一家能吃的下……商议既定,当即进行分工,由杜月笙出面去找这四家烟土商去谈,龙邵文则去南京找宋子文。希望宋子文对这次大批量的鸦片贩运能给予支持。

    由于龙邵文通过张静江之口得知此时的宋子文极其缺钱,故而投其所好,以为他解决南京zhèng fǔ部分资金缺口的理由,让宋子文为这次大批量走私烟土撑腰。开始的时候,宋子文觉得顶风贩烟未免有点说不过去,因此一直犹豫着不肯答应龙邵文,后来龙邵文只说了一句话,就得到了宋子文对这次鸦片贩运的首肯,让宋子文成为了这次鸦片贩运的幕后老板。龙邵文说:如果你这个南京zhèng fǔ的财政部长赚不到钱,解决不了蒋主席的切实困难,我看蒋主席也不会管什么大舅子,小舅子了,让你什么舅子都靠边站,实话说!当年你拒绝把你妹妹嫁给蒋主席,就已经得罪他了……宋子文仔细琢磨这话的含义,再分析蒋介石的为人,觉得龙邵文这句话太有深意了,这才决定答应与龙邵文合作……

    烟土在进入上海之前,还有一层关系是必须走到的,那就是淞沪jǐng备司令熊式辉。龙邵文通过对熊式辉的摸底儿,知道他是江西安义县人,而自己的读先生宋己道、恰巧就是安义人,他巧妙地在一次社交场合中,安排宋己道结识了熊式辉,然后又通过攀老乡的关系,让宋己道与熊式辉结交成了朋友,再通过馈赠金钱、古董等方法获得熊式辉对自己的好感。后来他又探听到熊式辉对庐山情有独钟,就派罗洪超赶赴九江庐山,购置了一幢别墅送给了熊式辉,将他拉下水,获得了他对自己贩运烟土的默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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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5 漏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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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就绪后,龙邵文立刻给任江峰、孙殿英、刘镇华等人发了电报,让他们把鸦片齐聚汉口赵典之处,再由赵典之统一装船发货。

    半月后,赵典之的第一批烟土,共计三千担运到,杜月笙立刻通知了他事先谈好的四家烟土经销商前去接货,果真如他们事先计划好的那样,四家土栈分别带了搬运工赶到黄浦江大达码头,直接就带走了货物,为他们节省了一大笔搬运费及公栈租费。

    三鑫公司历年贩运烟土,最大的单次贩运量不过一千担,此时杜月笙见龙升仅牛刀小试就是三千担烟土,不禁大为吃惊,“怪不得烟土的价格与rì俱下,市面越来越不灵光,燕子窠里‘香两筒’的价钱,已经跌到了小洋一角,居然还有几家维持不下去,硬是关了门。原来龙升一直都是这么干的。”

    见开局顺利,烟土在贩运途中是一路绿灯,畅通无阻,龙邵文、杜月笙二人大受鼓舞,仿佛打了鸡血般地兴奋了一番后,龙邵文说:趁着手风顺,咱们也不小打小闹了,汉口赵典之处现在还压着烟土五千担左右,他每天担惊受怕的,生怕有个风吹草动,走漏了消息,咱们干脆一次就把余下的货物全部搞来,风光地干他一票。

    杜月笙的心思也如龙邵文一样,只要余下的烟土全部运到出手,以现在上海烟土的价格,他杜月笙不但能偿还了所有债务,并且还会有所盈余。所以当即支持了龙邵文的这一想法。

    见与杜月笙达成一致。龙邵文当即给赵典之去了电报,让他把压着的五千担烟土立即装船起运……

    谁知就在土船即将抵沪之时,龙邵文却在《世界rì报》上意外地看到了一条消息:在南京zhèng fǔ提倡全国禁烟之际,上海无良烟土商却顶风而上。依旧行贩运烟土之事实,据可靠的消息显示,大达码头即是大宗烟土的集散之地……

    龙邵文看报后大吃一惊,马上给杜月笙打了电话,说了报纸上的消息。杜月笙更是吃惊,他事前明明已经同媒体打过招呼,让他们近rì不要登载关于烟土的消息,谁知道却出了这样的事情。

    杜月笙马上派人去查。一查之下。才发现这这条消息不仅《世界rì报》刊登了,就连《天津逸世报》在上海的分社也刊发了这条消息。盛怒之下的杜月笙马上派人去喊这两家报馆的老板,让他们就此事做一个解释,并让他们负责挽回影响。

    就如龙邵文对黄浦滩所有“脚力行”拥有的控制权一样。谁都知道杜月笙可以在每一家报馆老板面前说得起话。这两名报馆老板的在杜氏的询问下,也都大吃一惊,都说自己丝毫不知情。是手下不懂事的年轻编辑干的。并说出了那两名编辑的姓名,杜月笙马上叫人把两名编辑找来,问他们是从什么地方得到这样的消息。

    两名编辑一见开罪了大名鼎鼎的杜月笙。都吓得连话都不敢说。

    报馆老板劝道:你们晓得不?这样乱写,是会惹杜先生不高兴的,你们年纪轻轻的,何必去干这样的事情呢。现在出了事体。就应该赶紧对杜先生说明白才对。谁都知道杜先生一向善待我们新闻界的学生,你们这样做。能对的起杜先生吗?

    《天津逸世报》的编辑陈益民的说:昨天报纸编发排版时,有杜公馆的人拿了杜先生的名帖。说是要加上这条消息,我不敢怠慢,才又重新编辑了,那个晓得杜先生并不知道……

    杜月笙听了一怔,问:是哪个杜公馆?

    陈益民颤巍巍地说:就是您华格臬路杜公馆!

    “胡说!我什么时候让人拿了名贴去找你们发消息了?”

    这时《世界rì报》的编辑也赶紧说:我的情况和他一样。也是有人拿了您的名帖来我们报馆让发消息的。

    杜月笙此时才知道了事情的严重xìng,关于这次与龙邵文合伙贩运鸦片的事情,杜月笙没对任何人讲过,整个杜公馆中知道这件事情的也只有自己的司机兼保镖钟锡良以及官家万墨林了。

    杜月笙马上喊来万墨林询问,万墨林一口否认曾对别人说过。杜月笙又喊钟锡良来问。钟锡良说:昨天我备好车等待先生的时候,恰巧碰到张大帅,张大帅问先生最近忙什么!我就顺口说了……

    杜月笙气的骂道: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怎地还什么也不晓得,这种事体哪有顺口就说的。

    钟锡良委屈地说:张大帅是自家人么!我以为说了也无妨。”

    “唉!”杜月笙叹了口气。他知道钟锡良并不知道他与张啸林之间的间隙,因此责怪他也是无用。他见两名报馆老板仍在一旁战战兢兢地,知道他们并没有过错,就挥手让他们回去。

    《世界rì报》的老板说:杜先生,我们回去就登报澄清昨天的不实消息。

    杜月笙听后更是哭笑不得,心想:澄清?怎么澄清!再澄清一遍岂不是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他挥手说:算了!这件事儿与你们无关!也不用再登什么关于此类的消息了。你们记住了,以后要凡是我要登的消息,一定要有我的亲笔签字才行。

    两名报馆老板唯唯诺诺地答应着离去了。

    还好《世界rì报》与《天津逸世报》这两家报纸的发行量与影响力均不大,杜月笙此时唯一的指望就是这两家小报的消息不会引起别人的主意。但他心中知道,这种可能xìng是微乎其微的。

    杜月笙一想起自己办的这件事儿,就对龙邵文生出了无限的愧疚。他即刻赶到龙公馆,想跟龙邵文解释一下,岂知他还没开口,龙邵文却笑着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咱们要是过了这个坎儿,呵呵!放眼整个黄浦滩,我看看以后谁还敢管咱们的闲事?月笙!这也许不是一件坏事儿呢!你也不用内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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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6 武装护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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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番话说的杜月笙却更是内疚。他沉默了好一会儿,问龙邵文说:这件事情还有没有挽回余地?

    龙邵文摇摇头,“土船马上就要到上海了,现在通知他们不要停靠大达码头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先派一艘小火轮去通知土船,先不要让大宗烟土靠岸,改由客轮拉上几十担过来,让jǐng察局的人去查!如能就此吸引了他们的注意,也值了。”说到这里,他笑了一声,又说:但愿这条消息不会引起“中华国民拒毒会”的注意,只要他们不带头闹事,咱们还是有机会的。

    杜月笙见龙邵文的想法居然与自己一样,都把希望寄托在没引起别人注意这种侥幸心里上。心想:事件因我而起,我不能让龙邵文与我一起抗……想到这里,杜月笙拿定了注意:如果没引起别人的注意最好,倘若一旦消息外泄,我就是豁去身家xìng命不要,也要护得这批烟土的周全……主意既定,心中更无牵挂,他笑着说:阿文!那我就先回去了。

    龙邵文见杜月笙突然由刚才的急躁变得淡定起来,知道他已经有了想法,当下点头说:你脸sè不好!回去休息!这件事你别再担心了!

    龙邵文、杜月笙虽都寄希望于没人注意报纸上登出来的这两条不是十分引人注目的消息,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中华国民拒毒会还是在第一时间得到了将有烟土贩子要在大达码头卸运烟土这一消息,据毒会的理事马上就找到了上海市的市长张定璠。要他出面阻止。与此同时,国府禁烟委员会主席张之江也给张定蟠发来密电,告之他说:有大宗烟土rì内由水路来沪,望密切关注……

    张定璠听说有人在南京zhèng fǔ颁布了《禁烟法》后。还敢这样明目张胆地进行烟土贩运,也是震惊不小,他即刻将此讯传给jǐng察局长戴石浮,令他派保安队在各码头加岗。并派出流动哨,昼夜防范不殆,其中尤以大达码头为重中之重,必须严密关注。只要一发现有人走私烟土,就没收货物、捉拿土贩。戴石浮接令不敢怠慢。忙按照张定蟠的命令迅速布置了下去。

    其中一队由巡官李存正带领的jǐng士保安队到达大达码头后,顿时被码头上的场面给震惊了……此时已近傍晚,码头上却到处都是帮派中人,三个一群、两个一伙儿地聚集在那里。也不知道他们都聚集在那里干什么!但瞧他们的神情却是个个不善。介于大达码头形势复杂,巡官李存正不敢轻举妄动,即刻把这一消息报告了给了戴石浮。戴石浮则把消息又报告给了张定蟠。

    张定蟠知道这次烟土贩运一定是上海的帮派所为。他素知上海帮派力量强大,自恃仅靠上海jǐng察局手下那点儿jǐng士的力量,根本对帮派中人起不到什么震慑之力。因此他火速赶到了龙华淞沪jǐng备司令部。面见了jǐng备司令熊式辉,向他说明了码头上的情况,并请他给予一定配合。岂知却被熊式辉以jǐng备司令部只负责jǐng戒地方安全、并无义务配合地方zhèng fǔ的禁毒工作为由给拒绝了。

    张定蟠心里明白熊式辉绝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他虽不是黄浦学生,但在北伐中战功赫赫。对蒋介石惟命是从,因此深得蒋青睐。故从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他也知道熊式辉一定是从中收取了好处才不配合自己。无耐之下。他只好命戴石浮命人率jǐng士保安队赶赴大达码头执行jǐng戒任务,并告诉戴石浮。在执行任务中如遇抵抗,可以就地擒获,以正典刑。

    戴石浮惶恐地说:他们若以武力抗拒怎么办?

    张定蟠“哼”了一声,“你认为上海帮派嚣张到敢同zhèng fǔjǐng士持枪对抗的地步?我就不相信他们敢公开造反,执行任务!”

    可戴石浮还是不放心,“张市长,我倒是有一个办法能让这些帮派中人散去。不过这件事儿一定要您亲自出面才行。”

    见张定蟠看了自己一眼,戴石浮马上说:现在只有请出上海帮会中的头面人物赶赴大达码头,方可制止这些帮派人士在码头sāo乱或者是闹事。

    张定蟠怒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求龙邵文、杜月笙、叶生秋、黄金荣这些流氓了?哼!那我岂不是与他们同流合污?实话告诉你!据我接到的不确切情报,此次在大达码头贩运鸦片的正是这些人。你赶紧派人去码头宣布戒严,禁止流氓帮派靠近码头。

    戴石浮见张定蟠不肯屈就,只好命巡官李存正领着十多名jǐng士赶赴大大码头人。李存正一赶到大达码头,就照着张定蟠的意思在大达码头宣布戒严令,并命手下jǐng士保安队驱散滞留在码头的闲杂人等,谁知聚集在码头上的帮派中人根本就不把李存正下达的戒严令放在眼里,任凭jǐng士怎样驱逐,他们就是聚在此处不走。李存正怕强制驱逐引发sāo乱,到时候这些无法无天的帮派中人一旦被逼急了翻脸,自己手下的这点人马非得吃大亏不可,因此这戒严令就执行不下去,还好这些帮派中人只是在此集会聚集,并没有武装对抗zhèng fǔjǐng士的迹象,这才让李存正多少放了一点心。

    傍晚六点多的时候,从汉口驶来的招商局“江安”轮停靠上海南码头。与此同时,从黄浦江上游方向开来的一艘小火轮驶过南码头,在大达码头与法租界金利源码头之间的江心停泊,船舷旁边似见有持枪军人在往来走动。半小时后“江安”轮上归心似箭的旅客尽已登岸,船员、茶房开始打扫甲板、清洗仓房。八点钟时,船上大舱灯火闭熄,只留走道、楼梯小口的小灯照明。

    深夜十一点,在江心停泊、熄灯屏息许久的小火轮拔锚缓驶,徐徐紧靠在“江安”轮外档。此刻,“江安”轮上原本微弱的照明灯亦已熄尽。仅一支烟功夫,小轮启动,全速驶向大达码头停靠。还没等小火轮到岸停靠,早已聚集在码头的帮派中人呼啦一下子就全都涌向了小火轮。

    李存正马上让手下jǐng士拼命jǐng戒,以防止sāo乱的发生,可这些帮派中人居然丝毫也不退缩,依旧拥挤着向客轮靠近。

    李存正见状,拔出佩枪对空鸣放了一枪,大声喊道:上海市jǐng察局保安队正在此处执行公务,闲杂人等尽速离开。如有抗拒着,格杀勿论。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见码头上到处传来嘻嘻哈哈的笑声,有人大声喊道:我们都是在此登船出行的良民!你们jǐng察局难道想把我们这些良民都格杀勿论了吗?哈哈哈……更有人喊:李巡官,别总把杀人挂在嘴上,有本事你杀一个看看?吹牛谁不会了……更有人威胁着喊道:李存正,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住哪里,今天这些兄弟中只要有一个掉了一根汗毛,老子今天晚上就带人去你家里杀你全家……更有在其中大肆鼓动提前下手闹事的:兄弟们,上海jǐng察厅的jǐng士要镇压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了,熟话说,先下手为强,后下手的遭殃,他们要对咱们动手,咱们岂能坐以待毙!不如咱们先动手干他***。省得一会儿动手晚了吃大亏啊……此话一落,流氓中顿时应和声响起无数,有那身材魁梧,体强身健的数名流氓挥起拳头,就yù朝jǐng士下手……

    李存正本想通过鸣枪、喊话威慑一下这些流氓,让他们知道一下zhèng fǔjǐng士绝不是吃素的,岂知他的威慑根本就没起丝毫作用,除招来满场的嘲笑声之外,场面照旧喧闹纷乱。其中有个别帮派流氓更是与阻拦着他们的jǐng士推推搡搡,大有立刻动手之意。李存正立刻惶恐而无策,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应对。

    眼看双方剑拔弩张,就要大打出手的时候,流氓中有人大声喊:杜先生来了……随着这一声喊,码头上顿时肃静下来。

    李存正扭头去看,就见一辆轿车开着两盏明晃晃地大灯飞快地向码头上驶来。既看不清楚车牌,也看不清楚车的款式,心想:这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流氓怎么倒先知道是杜月笙来了……等到车驶进跟前,李存正看的清楚,这是一辆牌照为四个七的黑sè雪佛来。

    黄浦滩边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辆黑sè的雪佛来轿车,正是黄浦滩黑帮大亨、绰号“托塔天王———通天教主”杜月笙的坐骑。

    李存正一见杜月笙到来,虽然心中仍旧对流氓怎会提前知道来的就是杜月笙一事感到狐疑,但还是舒了一口气,心想:莫非杜月笙是张市长出面请来的?听戴局长说张市长不肯去屈就求人啊!看来张市长终于放下面子,肯与流氓同流合污了……他知道只要有杜月笙在此压服场面,这些帮派中人就绝对闹不起事来。他若知道杜月笙就是这次大达码头流氓闹事的幕后策划者,非得当场急的晕过去不可。

    就在李存正感觉到自己捞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的时候,码头上又停下一辆牌照为四个九的黑sè派克轿车。李存正一见之下,心里更是释然,心想:张市长好大的面子,居然连此人也搬的动,这下好了,有他二人来此,我高枕无忧矣!

    码头上这辆黑sè派克车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有黄浦滩“亨中之亨”之称的水晶狐狸龙邵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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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7 武装护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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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sè派克车在雪佛来车前紧急停住,前座的白俄保镖下车,恭敬地打开后门,一袭黑风衣的龙邵文低头弯腰从车上下来,他头发向后背着,嘴里一根极粗的雪茄忽明忽暗地闪着。正好杜月笙此时也刚从车上下来。在众目睽睽之下,两人立刻凑到一起低声商议了一些什么。接着龙邵文就上了他的派克车,派克车离开码头,一路绝尘而去……

    李存正见龙邵文走了,马上又惶恐起来,他生怕过一会儿杜月笙也走了,再把这个烂摊子留给他处理,于是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杜月笙跟前,低声下气地说:杜先生,您来了可太好了,这场面你也都看到了,我上海jǐng察局正在此处执行公务,没想到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杜先生,麻烦您出面说几句,让他们都散了!

    “小事体一桩,你不用放在心上。”杜月笙笑着回答。他走到码头边的一处高地,对正在与jǐng士对峙的众流氓喊道:都散了!上海市jǐng察局的朋友正在此处执行公务,你们聚在这里,岂不是对公务造成影响?你们都是上海遵纪守法的好市民,应该竭力配合zhèng fǔ的行动才行。散了!散了!

    众流氓见杜月笙发话了,这才停止了与jǐng士的对抗,三三两两地撤离了码头。码头上顿时喧闹停止,又恢复了凄风yīn冷之状,四处yīn渗渗的,黑的吓人。

    李存正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他万分感谢地对杜月笙说:今天多亏有杜先生在场。才没让场面恶化,真是谢谢您了,等此间的事情一处理完,我立即在戴局长面前为您请功。

    杜月笙一脸含笑地说:你太客气了。这是我应尽的一点儿责任,身为上海市民的一员,我理应配合zhèng fǔ维持好地方秩序。

    李存正笑道:杜先生真是黄浦滩好市民的楷模。

    “李巡官!要是没什么其他的事体,我就先告辞了。”杜月笙客气地说:回头等你忙完公务,我一定代表上海市民为你及戴局长送去慰问,以资对你们爱护上海市民的感谢……

    这番话说的李存正心花怒放,暗想:若是就此与杜月笙攀上一些交情,那我今后在这黄浦滩头定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风光无限地享乐一番了。他恭敬地送走杜月笙,正要命手下jǐng士登上小火轮查禁有无携带违禁的鸦片,岂知jǐng士还未登轮。就被客轮上荷枪实弹的武装押运人员给赶了下来。李存正见状大怒,心想:烟土贩子竟然胆大包天到如此地步,居然由以前偷偷摸摸的贩运鸦片改武装押运了。他眼看客轮上的武装歹徒不多。就令jǐng士保安队强行登船搜查,如遇抵抗,格杀勿论。

    岂知他这命令才刚刚下完。就见数十名军人及便衣居然视在一旁虎视的jǐng士保安队为无物,或肩扛、或手拎,忙着把大包小包搬上码头,装入货车就要发车。

    李存正大怒。也不管对方到底是那只部队的,手中的货物到底是不是鸦片。就命手下保安队围住货车,接受检查。车上的军人和便衣表现得却极为镇定。其中一个上穿短棉袄、头戴开普帽的便衣走下车来,将一张名片递了给李存正。李存正接过名片,借着昏暗的路灯光,看着名片上的“淞沪jǐng备司令部侦查队王斌”的字样,嘿然冷笑,然后把手一挥,与其他jǐng察一起跳上货车,命令司机:开公安局!

    “去就去”!王斌说完咳嗽一声,数十名军人和便衣突然同时动起手来,把李存正和他手下保安队的枪给缴了,强行押在车上,转而又对司机吼道:开车!

    就这样,李存正与他手下的十余名保安队员就此作了俘虏,卡车转瞬消逝在夜幕之中……只是这一幕却被大达码头三号岗jǐng王占奎看了个清清楚楚……

    张定蟠一听jǐng察局的保安队被jǐng备司令部的人缴了械,想:能让上海jǐng备司令部派人押运烟土,难道这大宗的烟土贩运竟然是军方的背景……想到此,他马上就赶去了淞沪jǐng备司令部,叫醒了早已休息的熊式辉责问此事,熊式辉睡眼懵懂的一口否认说:绝无此事,定是你手下人谎报军情,逃脱责任。

    说到此,熊式辉斜眼看着张定蟠说:谁不知道你是桂系李宗仁的人,你……

    此时以李宗仁为代表的桂系军阀与蒋介石为代表的zhōng yāng军阀并不和睦,双方都想找到对方的弱点相互攻jiān,时任上海特别市市长的张定璠出身桂系,他也的确想借这桩“军方走私烟土案”在蒋桂争斗的天平上为桂系增加一枚砝码。他此刻听熊式辉说起,知道与他再没什么好谈的,于是怒气冲冲地走了。回去后即从各大码头撤回了盯在码头查寻走私烟土的流动哨,集中jǐng士八十多人,包围了侦查队的队部白云观,逼迫jǐng备司令部侦察队放人,可侦察队似乎早有准备,双方就此形成对峙,谁也不肯退让一步。

    黄浦滩十里洋场,每天的社会奇闻多不胜数,贩运烟土司空见惯,但闹到军jǐng双方声sè俱厉、互相攻jiān、荷枪实弹、剑拔弩张,倒也罕见。军队夺烟的消息突然不胫而走,成了第二天大街小巷,茶馆浴室的热门话题,人们急切地想从黄浦滩那多如牛毛的报纸上获得一点消息,岂知黄浦滩所有的报纸居然均无报道,直到又隔一天,才由《申报》刊载了“侦察队拿货大批烟土”一文,文中称:jǐng备司令部根据密保,得知招商局“江安”轮将由汉口运大宗烟土抵沪,即派侦探往查,共查获烟土二十担,数在两万两左右,已用汽车用回队部,侦察队已将此项情形,呈报jǐng备司令部,再由部电报zhōng yāng核办。落款是淞沪jǐng备司令部。

    与此同时,《申报》又刊登了一则淞沪jǐng备司令熊式辉至南京国民zhèng fǔ禁烟委员会的一则电文,文中称:南京国民zhèng fǔ禁烟委员会张主席勋鉴,鄙部侦查队昨晚在招商局码头抄获“江安”轮夹带烟土两万两,已饬封存,定期焚毁,除令各侦查员严密查拿,以期禁绝根源外,特电奉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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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8 沪土案收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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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人看到报纸,都觉得奇怪,怎么报纸上只有jǐng备司令部查获烟土的消息,却没有刊登被拘捕一方公安局的消息……

    张定蟠看到报纸上的消息颠倒是非,顿时怒不可遏。jǐng备司令部明明是走私烟土元凶首恶,却被描述成了缉私的英雄。他明明已经让公安局在事发当晚就对报馆发了消息,准备第二天就上报刊明真相,岂知报馆至今未予刊登,却把jǐng备司令部的消息给发了。他当下命人去查,查的结果却让张定蟠极为恼火,原来公安局在事发当晚编排的、关于事件过程的消息,已经被人从报馆抽了出去,不让发表……

    从报馆抽走消息的事情正是杜月笙干的。消息走漏后,龙邵文马上就联络了熊式辉,密议此事的解决方案。定下了军方护土,在大达码头抛出二十担烟土为饵,吸引上海市jǐng察局的注意,以掩护大宗烟土转移的这一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策。后又命人联络了在招商局“江安”轮上工作的青帮兄弟、火仓头目王道余,往轮上偷运了二十担烟土。就此为诱发公安局与淞沪jǐng备司令部起了纷争,他则与杜月笙趁着公安局撤回码头流动哨这个空当,将余下的几千担烟土迅速分散到其它各码头卸了货,入了栈。而后杜月笙指使南京驻沪新闻检查员李德钊抽出公安局的待发稿件,却把淞沪jǐng备司令部的缉私稿件抢先发了,混淆了事件的真相。

    张定蟠当下责令《申报》刊登“市公安局查拿烟土报告”一文。文中称:鸦片流毒,举国愤慨,乃据保安大队报称,前夜凌晨一时。有身着武装者三十余人,在大达码头起卸烟土,巡官李存正摔jǐng查拿,当以人少,反被掳劫,迄今仍拘禁白云观侦查队内。所有烟土,立即武装运往租界,无法阻止。武装运烟,国法何在?应请迅赐查究严办,以严军纪。

    在报告之后,《申报》又登载了上海特别市公安局长戴石浮致南京“十万火急电”大概意思就是让蒋介石、冯玉祥、张之江等人立刻查办此案。以申法纪。

    熊式辉一看“市公安局查拿烟土报告”的将矛头直指向了自己的jǐng备司令部,马上又炮制了一份报道,称:jǐng备司令部侦察队侦知“江安”轮运大批烟土抵沪,即于当晚派出侦探雇佣小火轮一艘,强行登“江安”轮搜查出烟土二十余担。正准备用车运回队部,突遭公安局保安队李巡官率武装jǐng察保安队前来劫夺,侦察队侦探亮出身份及拿土命令,jǐng察悍然不顾。举枪威胁。侦察队为避免无辜伤及路人,佯称愿赴jǐng署后再做区处。开车后。侦察队为使烟土不被包庇者转移匿藏,即在途中命令司机把车开往白云观队部。并将武装劫烟jǐng察扣留,呈报司令部核办,公安局闻讯后,又派jǐng察数十名,荷枪实弹将队部包围,意yù武装抢回烟土,因侦察队有相当准备,故未得逞。

    龙邵文看到当rì的报道,与杜月笙笑骂道:熊式辉真是愚笨不堪,半夜一点,又是在码头边上,哪里来人的路人可以伤及,搞不好这又会成为别人质疑他的话柄了。

    果真第二天,上海市党部宣传部长陈征德果真就此事登报质疑熊式辉,熊式辉免不得已,又徒费了一番唇舌解释,只是解释的却极为牵强,颇有越描越黑之状。

    由于双方的报道各执一词,使得众多关心此事的人越来越糊涂,犹如坠入了九天云雾之中。再接下来,军jǐng双方就展开了唇枪舌战,彼此述说对方的不是,事态发展到如此地步,所有人就只能等南京最高当局的态度及裁决办法了。

    作为监督zhèng fǔ禁烟行动的中华国民拒毒会却不理双方的唇枪舌战,他们通过详细的调查,及消息人士张啸林提供的信息,证实了这次“沪土案”理在公安局一方。再深入调查,这次由上海龙氏黑帮牵头,杜氏黑帮辅助,军方包办,宋子文为幕后老板的联合贩毒案逐渐地浮出了水面。期间知情消息人张啸林信誓旦旦地表示。一旦国府派员彻查此案,他定会义不容辞地站出来为此事提供新的凿凿证据,为国府的禁烟行动尽自己的绵薄之力。

    中华国民拒毒会对张啸林的这一义举深信不疑,马上写下控诉稿件,准备登报造舆论,逼迫南京zhèng fǔ对这次武装贩运烟土案予以彻查。岂知他们把稿件拿到报馆后,报馆老板一见是关于龙、杜二人的消息,连看都不看就纷纷拒发。他们想通过媒体舆论支持市公安局,对禁烟大造声势的想法顿时流产。无奈之下,中华国民拒毒会只好把稿件拿到了北平、天津的报纸上予以发布,哪知这两地的大报刊也不肯予以登发。中华国民拒毒会只好选了一家毫无影响力的小报,好说歹说,才算是发了豆腐块大小的寥寥数语。但报馆在编排文字时,言语间也绝不敢提龙、杜二人之名,更不敢提什么军方包办,国府要员参与之类的话语。只含糊其词:近闻沪土一案,牵涉面甚广,为打消各界疑虑,希望有关方面能主动站出来予以澄清……至此,中华国民拒毒会不禁为毒贩的神通广大感到惊愕。好在他们手中还有一张未打出的王牌,那就是张啸林答应剧毒会,在关键时刻,他会挺身而出,指证龙、杜二人,对国府禁烟予以给力支持。

    再过一天,事态的发展竟然对jǐng备司令部大为不利,原来公安局突然抛出一张王牌:在事发当晚,巡官李存正被劫后,公安局即派保安队jǐng察八十多名前往白云观四周侦缉,发现两人深夜匆匆而走,形迹可疑,jǐng察当下拦下搜查,从两人身上搜出烟土若干,其中一人内衣上还有具名易良武的兵员符号一件。经询问,这两人正是jǐng备司令部侦察队的队员。又说巡官李存正被侦察队绑架后,曾遭捆绑鞭打,伤势沉重,此时已被解救出来,经法医验伤后,此时正在医院接受治疗……这条消息一经报出,顿时在民间激起千层浪,各界均议论鼎沸,社会舆论在军jǐng两方之间,明显就倾向于后者了。

    熊式辉见事情有盖不住的危险,急忙命jǐng备司令部向新闻界发表谈话,称:易良武、陶永昌二人沾染赌博习气,赌场失利后为贪小利而在查禁烟土时偷窃了少许烟土,这些均系个人行为,与jǐng备司令部侦察队毫不相关,另也有必要提醒公安局,未经核实即向报界披露,属违反新闻法规,此等有辱革命军声誉的举动,极难容忍。接着熊式辉又给市府送去报告,说:公安局保安队拘禁陶永昌、易良武等人,系本部侦查队员,就是有犯队规,亦应由其队部处置,jǐng方岂能越俎代庖,望市府责成公安局将人移交侦查队。报告是措词严厉,口气强硬。

    可公安局长戴石浮却向报界爆料称:陶永昌、易良武在白云观附近站岗,因久未发饷,见有大宗烟土运到,遂向侦查员索取一小包,yù售之补家中无米之炊——就任以上初步供词,陶、任两个已触犯禁烟法规,公安局完全有权押查。

    往后尽管熊式辉百般辩解,但案情至此,他是再也不好遮掩了。就在案情已微露端倪,熊司令极力辩解之时,张定璠接到南京国府来电:zhōng yāng及国府特令:一、上海军jǐng当局将烟案人犯一律移交法院候审;二、zhōng yāng党部、国府、禁烟会即rì派员到沪,会同彻查,依法严惩。张定璠即刻在电文上指示:上海特别市党、政、军、jǐng务必通力合作,予于配合。

    由于此次武装贩运烟土案委实影响太坏,且在南京zhèng fǔ的《禁烟令》颁布不久发生,海内外舆论皆然大哗,一致呼吁国民党zhèng fǔ严加查办。蒋介石也只好装模作样地派禁毒委员会主席张之江前往上海查办运土案。

    而与此同时,上海中华剧毒会也密电张之江,向他挑明了案情真相,不过为防止张之江在查案时畏手畏脚,却隐瞒了宋子文背后包庇一事,只提了龙氏黑帮、杜氏黑帮及军方之名。剧毒会同时也致电国府,呼吁彻查此案,以安民心,树立国府之威望。

    南京国民zhèng fǔ禁烟委员会建立才三个月,就遇上这起震动全国的大案,作为禁烟委员会主席的张之江,自然也感到棘手。他当年虽在北伐中叱咤风云,蜚声军界,也曾继冯玉祥之后任过西北边防督办兼西北军总司令,但自跟冯玉祥转入国民党旗下后,因非蒋氏嫡系,还是被渐渐地夺了兵权,只挂了几个诸如“国府军事委员”“高级参谋团主任”等空衔,不过他向来办事认真,嫉恶如仇,在军界、政界声誉颇高,此次受命于禁烟委员会主席,倒也决心不辱使命。他在接到剧毒会的密电后,即刻率领司法行政部部长魏道明、司法行政部刑事司长王淮琛等一干办案人员由南京乘车抵沪查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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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9 沪土案收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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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之江到上海后,立刻雷厉风行地投入到查案当中没,他以招商局“江安”轮涉嫌本案为切入口,急电行政院,请求“即刻查办‘江安’轮涉案人员……行政院委托国府文官经办处,很快就查明“江安”轮此刻正航行在汉口至南京途中。

    当rì凌晨,“江安”轮刚抵达南京,南京jǐng士便登上“江安”轮,擒拿了轮上涉案的船员二十三人,押至江宁地方法院进行审讯。只可惜有重大嫌疑的“江安”轮火仓头目王道余等人早在事发前就突然有急事请假,并去向不明,其余船员多数都称这事情是王道余一手cāo纵,他们并不知情。案件发展到这般地步,“江安”轮得这条线就查不下去了。

    张之江又从上海市公安局提审了在押嫌疑人易良武与陶永昌二人,希望再从这二人身上打开缺口,以拨云见rì,还案情真相。哪知刚有眉目,蒋介石便下了一道手谕:此案事关机密,在未有国府指令以前,不得外泄。手令下达起,将易、陶二人押赴南京,秘密审讯。案犯被提走,张之江自然又查不下去了。

    张之江并不灰心,以剧毒会提供的消息来源,想请消息知情人张啸林站出来,指证龙、杜二黑帮参与此次贩毒大案。并提请国府调查龙邵文、杜月笙等人,且大有深挖幕后之势。可龙、杜均是手眼通天之辈,一个没权、没钱的禁烟委员会的主席又能奈何的了他们,更何况宋子文深恐张之江再查下去。把他拽了出来丧失颜面。因此早就在南京进行了暗中的活动,故而张之江的这个提请仿若石沉大海,是一丝回音也没有……而剧毒会想让张啸林站出来指证龙、杜二人参与贩运烟土案,无异于痴人说梦。张啸林在背后偷偷地朝龙邵文、杜月笙下下黑手暗算还行,可一旦让他出面指证二人,张啸林当即矢口否认对此事知情,并公然跳出来为二人喊冤,“龙邵文、杜月笙都是国之志士,多年来一直帮助zhèng fǔ为禁绝鸦片做出不懈之努力。是哪个王八蛋往他们头上扣屎盆子?坏他们的名声?”并大骂:妈个x的,是谁诬陷老子对此事知情?一旦让老子找到这个人,非跟他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不可……

    剧毒会见张啸林说了不算。前后态度判若云泥,顿时傻了眼。张啸林若是不承认这件事出自他口,那剧毒会岂不成了冤枉好人?

    紧接着,龙邵文在报纸上发出声明:介于此次“沪土案”谣言不断。坊间已有传言与我有关,我愿配合国府禁烟委员会的随时调查询问,以证实自身清白。中间但凡能为国为民稍尽一丝绵薄之力,绝不推诿。

    杜月笙更是发声明说:“沪土案”已累及我的名誉、只等国府彻查此案,拨云见rì、还我清白。期间我决不为自己辩白,相信天rì昭昭,真相终有大白于天下之时。

    这两则声明一出,龙邵文、杜月笙二人那遍及黄浦滩的门生、故吏、兄弟、交好都纷纷为之鸣不平。指责剧毒会不该毫无缘由地就将此二人牵扯到案子当中,纷纷向剧毒会去人、去电质询。大有剧毒会如不替二人澄清事实、恢复名誉,就绝对不依不饶之势。只把剧毒会闹的是灰头土脸。无法下台。明明是中了张啸林的暗算,却是有苦说不出。

    幸亏龙、杜二人都是深明大义之人,随即喝令约束徒众,说公道自在人心,只要能为国府的禁烟出一些力气,能让劳苦大众远离烟害流毒,就算个人的名誉暂时受到诋毁,自家受一点委屈,但为了正义最终得以伸张,那也是可以接受的云云……

    张之江此时也不知到底该相信谁了,可他却颇有一番韧劲儿,生是从迷雾重重地案件当中理出了一丝头绪,连rì与上海公安局局长戴石浮明察暗访,见上海街头依旧土毒横行,经详细探问,倒也收获不浅,获得不少线索,就此相信了此次“沪土案”的确是有黄浦滩黑帮从中牵头。他本想顺着这些线索继续深挖幕后,哪想南京zhèng fǔ却突然对上海特别市zhèng fǔ下了一纸密电:奉主席谕,上海特别市公安局局长戴石浮即令停职来京,听候审讯,局长一职,派黄振兴代理

    戴石浮本也是桂系人物,此时正踌躇满志地希望借“沪土案”让蒋系吃瘪,连rì来的查案让他收集了不少龙、杜黑帮参与案件的材料,此刻本已胜券在握地想依靠这些材料一举拿下龙、杜二人以及熊式辉,没曾想南京zhèng fǔ的一纸罢官通告将便将他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这一纸对戴石浮的撤职密电,令张定蟠大为恼火,随即把这一密电在报上刊登,全市哗然,上海律师公会、商民协会、中华妇女节制协会、寰球中国学生会,剧毒会等团体迅速举行代表会议,联合致电蒋介石,对令戴石浮停职候审不满。

    张定蟠也趁势向南京zhèng fǔ致电,请求南京zhèng fǔ将他一并革职查办,以明责任而昭法制。蒋介石见张定蟠居然拿辞职相要挟,顿时将其辞职电驳回,不许他辞职。

    张之江知道这一切都是蒋介石在蓄意包庇,盛怒之下也向南京zhèng fǔ行政院递了辞呈,可行政院长谭延闿得了蒋介石的授意,也不允许他辞职,还让他继续查,只把张之江气的是七窍生烟,他是说什么也不干了,再次致电提出辞职,仍然未获准许。张之江干脆就以生病为借口跑回河北老家休养,也不管南京zhèng fǔ同意不同意,反正就是不干了,养了二十多天后,他又回南京,再递辞呈,可行政院还是不答应他辞职,回复是:请张之江同志继续查办烟土案……到此为止,张之江算是彻底服了,消极地写了一份“沪烟案调查详情”,呈给国民zhèng fǔ核办。随后在南京召开的“禁烟委员会及运土案调查委员会联席会议”上,张之江一反平时反应机敏,妙趣横生的讲演风采,木然地拿出讲稿,照着念道:“……此案军jǐng两方均系奉命办理公务,由此引发的争执实属误会……此次烟土案系“江安”轮在逃火仓头目王道余、厨师金大生等四人所为,再无其余人员参与……侦查队陶、易二人是军方查烟眼线,据说也是奉公事而行,到底是否如此,还须深诘详查,本案犯案人员,现均已交由交由江宁地方法院侦查承办……念完后,张之江便宣布散会。

    随后法院以张之江的“沪烟案调查详情”为依据,裁定将烟土销毁,“江安”轮的三名船员当了替罪羊,分被判了一年至一年半的有期徒刑,其余的人则未作追究。一桩贩毒大案就这样不明不白地了结了。

    销毁烟土的工作是在黄浦滩闻人龙邵文、杜月笙,以及南京zhèng fǔ的高官宋子文等人的监督下进行的,销毁当rì,烟土焚烧起的汹汹烈焰一冲数丈,龙邵文、杜月笙等黄浦滩闻人正襟危坐于焚毁现场,纷纷发言表态:坚决支持南京zhèng fǔ的禁烟行动,愿为禁烟尽自己的一点儿绵薄之力,强烈呼吁社会大众要深刻意识到烟土对国民的危害……

    此次创纪录的烟土贩运,让多方受益,从中获益最多的无疑就是以蒋介石为首的南京zhèng fǔ,其次才是龙邵文、杜月笙样的烟土贩子。

    这一笔大额收入,对已经坐拥巨万家财的龙邵文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无非是兜里银洋的数字发生了一些变化,生活并没有任何实质xìng的改变。可对杜月笙来说,这笔钱的意义就不一样了。这一场翻身仗不但让杜月笙还清了债务,还有结余为他的民生银行注入了大笔的资金。

    前一段时间还靠举债过活的杜月笙突然得来这么一大笔资金,难免会让人联想翩翩。当时烟土贩运案尚未了结,南京zhèng fǔ的张之江还在对杜月笙进行调查。无产无业,只有一家赔钱银行的杜氏如果平白无故地就拿出三百万来大举还债,实在是有些不打自招地变相承认自己跟这次烟土贩运案有关。为此杜月笙想了一个既能找借口还债,又能让自己再风光一把、增加知名度的、两全齐美的办法。

    杜月笙授意手下的一个兄弟,让他去把上海各大土行老板都召集到一起说:诸位,杜先生的为人伱们最清楚,他经常急人之急,难人之难,现在杜先生头寸不足,又因为银行生意扩张,到现在已经举了三百万的外债。我今天请各位来,就是要问各位一句,杜先生欠的这许多钱,伱们是应该管呢?还是不管?”

    众土行老板登时举臂齐呼:这还用说?杜先生事情当然就是我们的事情,他的债务当然由我们来偿还。

    “好!既然伱们肯管,那现在就替杜先生把钱筹足,我替大家给杜先生送过去。”

    众土行老板当场争先恐后地便把三百万元凑齐了。

    场中有不明真相的好事者,出去逢人便讲:杜先生的面子实在是天大,三百万的巨款是个什么数字?可杜先生只一亮出名号,就有人把三百万给凑足了……

    蔺华堂把这话传给龙邵文,龙邵文听后淡淡一笑,心想: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儿,各土行老板又不是脑子进水,说凑三百万就凑三百万。杜月笙这刀切豆腐的手段也算一流,他不但让各土行以替他还债的名义给他上打烟土款,还能利用这个机会替自己风光一把!***,可惜老子不欠人钱,不然他这一手老子也可以学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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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0 主席召见

    通过大宗贩运烟土赚了大笔银洋的龙邵文,风光rì子还没了过几天,从南京那面就传来了消息,说是蒋主席要召见他,让他闻讯即赶往南京。

    龙邵文心想:老蒋又要出什么妖?这无缘无故的见老子干什么?糟了!不会想从老子的银行敲诈些钱款……又想:难道还是看中了老子的本事?想让老子去给他当特务?嗯!他若是想求财,老子就赏他两个花花,他若是想让老子给他当特务,老子是说什么也不能答应。

    当天下午龙邵文到达南京,入住zhōng yāng饭店,第二天上午应召去见蒋介石。

    “主席。”龙邵文恭敬地叫了一声。心中却想:他的官是越当越大,居然当了国民zhèng fǔ的主席,唉!这官大了,毛病就多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随便与他说话了……

    “阿文!”蒋介石干笑一声,“最近公司的生意还好!”

    “托主席的福,还过的去。”

    “嗯!伱干的很多事情可是让我有点为难啊!国民zhèng fǔ本来已经在全国颁布了《禁烟令》禁止一切关于烟土的贩、运、吸,可是却让伱给开了个坏头。娘希屁的!伱叫我好生为难呀!”

    龙邵文听后笑了一下,一言不发。心想:老子才赚了多少!还不是伱拿了大头,真是得了便宜还要卖乖!不是英雄所为!嗯!呵!以他的为人,英雄怕是沾不上边了,***。最多是个yīn熊……

    “伱知道不知道,自从上海烟土贩运案发生后,全国各处纷纷效仿,最近我得到报告。说是山西的禁烟模范阎锡山听说了上海案后,就把大量的鸦片做成了‘戒烟药饼’,命人在全国各地大肆推销,获利非浅啊!此刻就连南京也有他的戒烟药饼卖。可见上海这个头开得实在是不好。”

    龙邵文说:主席,您放心,阎锡山的“戒烟药饼”在南京绝对没销路……他见蒋介石看着自己,似乎是在等原因。于是继续说:那些“戒烟药饼”都是北口土做的,口感极差。咱们这面的人不喜欢。

    “那云土怎么样啊!”蒋介石很专业地问。

    一听蒋介石与自己谈起了烟土,龙邵文顿时来了兴趣,突然觉得与蒋介石亲近了许多。“云土当然好啊!伱没听过歌诀嘛!一云二贵三川土,四粤五桂六冻土。七甘八绥九红土。这国产烟土里面,云土是最好的,其次是贵土,也就是黔土!接下来是川土,云土既然能排名第一。那可不是吹出来的。至于阎锡山搞得那些北口土,还不如绥远产的蒙疆土,以及波斯产的红土,根本就排不上名号。整体来说。南方土比北方土的质量要好,但价钱上却是北方土占优。北方土之所以能大行其道,还是因为穷人吸的多……”

    “嗯!”蒋介石点头说:这里面的学问还真不少。刚才伱说的“六冻土”又是产在哪里?

    龙邵文口若悬河,唾液横飞,“冻土又叫东北冻土,是产在东四省的,听说那里特别冷,冷的连烟土都能冻了,到冬天想吸食烟土,事先都得先用炭火化开,不然连烟都打不起来。不过冻土的最大好处就是能反复吸,烟灰都不会浪费,这种货在市场上极受欢迎,不过咱们这边特别少见,都从北平或是天津走了。”

    蒋介石很认真听着,突然说:阿文!东北的烟土生意一向好做,前几年,奉系穷兵黩武,连年混战,再加上郭松林的内讧,把个张作霖是打了个一穷二白,为了敛财,张作霖在东北广种鸦片,开设鸦片专卖局,生意好的很啊!不知这冻土的买卖,伱想不想插一腿进去?

    “当然想!蒋主席支持?”

    蒋介石笑了笑说:支持,不过我可不能给伱武装押运了,这路子却要伱自己往开淌。

    “那是自然,只要蒋主席同意我干,这路子我自己闯。”

    “嗯!要做冻土的生意,是不是需要去趟东北了解一下行情!或者是探探路子什么的?”

    “那是必须要去的。”

    “东北可不近!听说又冷!这都十二月份了,那面可是会冻死人的呦!”

    “做生意嘛!哪有不不辛苦的。”

    蒋介石带着一脸的关切,“哦!阿文!伱准备什么时候去东北?”

    龙邵文大为奇怪,“***,他怎地突然关心起老子的鸦片生意了?嗯!是了,一定是他尝到甜头了,也难怪!这做烟土生意与吸烟土一样,也是会上瘾的,一旦从中尝了甜头,就yù罢不能了……”他犹豫着,“这个……这个有点突然,我还没想好什么时候走!”

    蒋介石似乎比龙邵文还着急他的生意,“阿文啊!做生意与打仗一样,兵贵神速嘛!伱还是尽快动身去东北的好。”

    “那就听蒋主席的,我尽快动身去东北。”

    蒋介石似乎很随意地说:好好!伱如果去东北,就顺便帮我办一件事情!

    说者“随意”,龙邵文这个听者就不能“随意”了,他马上反应过来,“糟了,看来老子是上了他的当了,***,我说他会这么好心地让老子经营冻土生意,还催促老子尽快去东北联系,原来他是有事情想让老子去给他跑腿。妈的,老子终rì给别人下套子,今天却钻进了他给老子下的套子里。这个蒋赖皮真是不简单,怪不得他能做了国府的主席,还真是有两下……”他知道蒋介石让他办的事情定然不能轻松了,否则也不用大费周折地绕这么大的一个圈子。于是笑着问,“蒋主席,伱想让我去办什么事儿?”

    蒋介石很轻松,但又没有丝毫余地的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吴铁城、张群他们几个,最近要去东北公干,伱随他们走一遭!具体的情况他们会告诉伱的。”

    龙邵文只好点点头。

    蒋介石叫人喊来吴铁城,给龙邵文介绍说:子增啊!这就是龙先生,让他随伱去东北!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龙邵文一听“照应”二字,心想:照应?妈的,谁照应谁?是他照应老子,还是老子照应他!***,不会是把老子当成小丫鬟使唤……他见吴铁城鼻梁上架一副眼睛,一副文人的模样,心里倒也不讨厌,就说:吴先生,一看伱就是个有文化的人,rì后少不得向请教了。”

    吴铁城笑着说:我也早就听说龙先生的大名了,想起今后能在一起工作,我也是很高兴的。(未完待续。。)

421 官封资政

    龙邵文又与吴铁城寒暄了几句,就对蒋介石说:主席,我既然随着他们几个去东北公干,怎么也得有个名分!您这就随便封我个官,别去了以后让人瞧不起。

    蒋介石严肃地说:官哪有随便封的,不过这次伱既然是代表国府去东北,没有个名头也不行,这样,伱就在行政院外交部那面挂个“资政”的名头!办事也方便点儿。

    龙邵文问:请教主席,这个“资政”是干什么的?

    吴铁城看了一眼蒋介石,替蒋回答:资政是由总统选聘,以备随时咨询的一个官职,恭喜龙先生了。

    龙邵文听后却想:扯淡,这下可坏了,一朝成了这个狗屁的“资政”,随时听候老蒋的咨询,那他还不得把老子使唤死?妈的,老蒋这次把老子召到南京,从开始就没按什么好心了……他装作大喜过望的样子说:主席,我这一朝成了行政院的资政,是不是以后这总统府里面也有我的一间办公室了!

    蒋介石笑着说:伱不过是在行政院挂个虚名,为了办事方便而已,伱一个大烟贩子,若是在国府里面有了伱的办公室,那还不得把这严肃的地方搞的乌烟瘴气?所以这办公室,就免啦。

    龙邵文心底骂道:乌伱妈个烟,瘴伱妈个气。伱这个国府还不是个藏污纳垢养贪官的地方?这里不知有多少人都靠老子这乌烟瘴气养活着了。就连伱不也沾了这乌烟瘴气的光?妈的。真是既当婊子又立牌坊……他装作沮丧地说:主席,伱还是瞧不起我的出身。

    蒋介石见龙邵文仿佛是受了伤害,忙安慰说:阿文!我与陈英士先生是结义兄弟,伱自然就是我的晚辈了,咱们之间有哪有什么瞧上瞧不上?不要乱想了,伱回上海赶紧准备一下,这就动身去东北!

    直到此时,龙邵文还不清楚蒋介石让自己去东北到底是为了什么,由于与吴铁城的刚刚结识,龙邵文也不好去问他。从蒋介石那里出来后,他就直接去找了张群。

    蒋介石复职后,由于与张群的关系极为要好,因此就任命张群为国民zhèng fǔ陆、海、总参议。同时兼任zhōng yāng政治会议外交委员会委员,此时的张群,可谓是权势熏天了,可对龙邵文来说,任张群是什么官,他根本就不在乎,对张群的办公室是推门就进,张群的秘正要阻拦,龙邵文心气正不顺,当下眼睛一瞪。“***,伱还想不想干了?”瞧他的架势,仿若就像是国民zhèng fǔ陆、海、总司令一般,而张群不过是他的副手。秘一听,自然不敢阻拦……

    张群正沉浸在无数的文件批阅当中,见龙邵文突然闯入,吃了一惊,随即恢复了镇静,“邵文,伱怎么突然来了。”

    龙邵文笑笑说:张先生。蒋主席刚给我封了个官,我来伱这里显摆显摆。

    张群笑着问:封个什么官?

    “行政院长……”

    张群听了,顿时吃了一惊,“什么?行政院长?”

    “呵呵!我话还没说完呢!是行政院的资政。”

    张群笑着,“伱呀!话说半句。不过这行政院资政也是个不小的名分了,相当于谭延闿的顾问了。呵呵!”

    “这行政院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听起来好像还挺唬人的。”

    张群看了龙邵文一眼,心想:他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他说:行政院是全国最高的行政机关了!设有内政、外交、军政、财政、农矿、工商、教育、交通、铁道、卫生等十部,不知道伱是那部的资政。”

    “外交部……对了!我来找伱是想问问伱,蒋总司令让我随伱们去东北公干,到底是什么意思?”

    张群笑着说:就是伱不找我,我也要找伱的,前段rì子运往上海的那批烟土没少发财!蒋主席的意思是,既然没少发财,这次去东北的开销就由伱负责了。

    龙邵文听完大怒,暗骂:我×伱个蒋赖皮的祖宗八辈!伱把老子打发到那么远的地方,原来是让老子给伱花钱去了,妈的……他言不由衷地拉着脸说:为了国家,花些钱原本应该的,应该的……

    张群看出他的不悦,开导他说:现如今国府财政困难,蒋主席的苦心伱也要理解才对。

    “嗯!理解!理解!”

    张群又知他言不由衷,转而说:伱现在已经是国府的正式官员了,把伱的简历填写上一份,拿到内政部去报备!

    龙邵文一听大为窘迫……老子从小就偷东西,稍大的时候就抢烟土,再后来就贩烟土,贩军火,期间最常干的就是piáo娼……他***,这简历可怎么写!

    见了龙邵文的样子,张群马上就猜出了他的心思,他说:阿文啊!谁都知道伱是陈英士先生亲自介绍入党的老党员,这些年来对国民革命是有过巨大贡献的,当年上海光复,二次革命、刺杀郑汝成,探明刺杀宋教仁先生的凶手……北伐军进攻上海、清党!哪桩事情伱没出过力?这些功绩都以拿出来摆一摆嘛!就算伱后来从事了特业,可那也是为国筹款对不?

    龙邵文大喜,“照伱这么说,我也算是个老革命?”

    “当然算!”

    “嗯!”龙邵文点头说:既然我是老革命,那为革命花点钱是理所应当了。对了,咱们这次去东北是什么任务?”

    “监督张学良的东北军易帜,完成国家的统一。”

    ……从张群处出来,龙邵文又去看望了老朋友陈果夫,陈果夫听说龙邵文要去东北公干,不无担心地说:阿文,东北胡子多,伱这次去了可要小心,可别被胡子绑了去。”

    龙邵文笑笑: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了,蒋主席发话让我去,我又怎么敢推脱。

    陈果夫笑笑,拉开了抽屉,取出一只写满洋文的盒子递给龙邵文,“拿着这个,关键的时候或许会派上用场。”

    龙邵文笑着接过,看着盒子上画了一只怀表,样子极为老旧,但花里胡哨地倒不难看,就说:新盒装旧货,一只陈年朽货老怀表,却偏偏搞了一个新包装!干什么用?

    陈果夫郑重地说:回去找人把说明翻译了,自然对伱有用……

    龙邵文笑着把盒子收起,说:谢了啊!

    陈果夫笑着说:就这么谢?

    龙邵文一怔,心想:他这是什么意思!这人素来不贪财啊!我以前送他钱他都不要,怎么!变xìng了?

    陈果夫似乎是看出来龙邵文的想法,他说:阿文,东北是东洋人的势力范围,东洋人对情报工作素来很重视,有许多隐秘的手法还不被我们知道,比如说隐形墨水的配方,偷拆人信件后又还原的配方等等,我知道伱有办法,伱把这些配方搞回来谢我!

    龙邵文笑着说:蒋主席让我去交朋友,伱让我搞配方,还真的把我当特务用了!我尽力!”

    由于蒋介石对这件事儿催得紧,龙邵文回上海后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同众兄弟告了别,带了随从蔺华堂及雷震chūn准备赶赴南京,会合张群、吴铁城等人共赴东北。他本想带着唐嫣同去,可一想东北那个天寒地冻的地方,唐嫣未必能适应,再加上这次去的时间不长,就作罢了。唐嫣倒是很想去东北看看雪,但见龙邵文这次随行的都是国府高官,又身怀重要公干,也就断了这个念头……

    临行时,龙邵文去总统府与蒋介石告别,他一想起蒋介石把他打发到东北是让他去花钱,就觉得愤愤难平,他看着蒋介石那一头毛茸茸的短发,心想:伱***,伱算计人算计的把头发都掉光了……于是笑着说:主席呀!我觉得伱还是留长发的时候看着帅,现在头发掉光了,真的是不如以前好看了!

    蒋介石说:是吗?我倒没在意……他又岔开话题说:阿文!我知道伱心里不舒服,认为我让伱去东北是花钱去了。其实这不过是一个面子上的说法,我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伱……

    龙邵文说:主席请吩咐,我一定尽自己最大能力办到。

    蒋介石笑着说:我知道伱素来爱交朋友,也会交朋友,更知道怎样去交朋友,人人都知道伱朋友遍天下,就连东北军中,伱的朋友也不少!

    龙邵文赶忙说:我在东北军中可没有什么朋友。

    蒋介石又笑了一下,“没有么?从前的淞沪护军使何丰林是不是伱的故旧?”

    龙邵文点点头,“算!”

    “何丰林现在可是东北‘安**zhèng fǔ’的陆军总长呢!”蒋介石说到这里,话锋一转,接着说,“伱这次去东北,就凭着伱在黄浦滩闯下的名声,通过与何丰林的关系,在东北军中多交上几个好朋友!如果有可能,伱就把他们领到上海那个花花世界玩上几天,再把他们领到南京来,我替伱好好接待他们一下,凡是伱的朋友,我给伱摆足了面子!”

    龙邵文听后想:妈的,伱什么意思?哦!还是想让老子去当特务。让老子去拉拢东北军的将领,提前在东北军中埋钉子……(未完待续。。)

422 抵“奉”

    白山黑水,林海雪原,在龙邵文心中就如谜一样的世界。张群说:那里的冬天,就仿若一片波涛不惊的银sè大海,深邃的让人着迷……

    龙邵文三人随着张群、吴铁城、宋大章等人组成的南京zhèng fǔ特派游说团,不一rì秘密抵达东北奉天。

    之所以说是秘密,是因为rì本军部在谋杀奉张成功后,正急于在东北制造傀儡政权,企图采用政治干预的方式控制“少帅”张学良,以达到其独占东北的目的,因此百般阻挠“易帜”。且奉系参与决策的高层人物,在对东北军是否改换门庭这个问题上的意见也不一致。张作霖的结拜兄弟杨宇霆与常荫槐就死瞧不上蒋介石,说什么也不同意东北军打国民zhèng fǔ的旗子。这两方都对南京来人特别敏感,如被他们得知,恐怕他们会下手暗害。

    岁暮严冬,凝霜结冻,乌云遮rì,厉风朔面。时值十二月深冬,龙邵文才下火车,就差点被扑面而来的、仿若小刀子似的寒风吹个踉跄。龙邵文的活动范围一直都在长江两岸,东北他是第一次前来。来前也曾听说东北极冷,提前也有所预防,特意找出了他压在箱底儿的一件黑貂大衣穿上,即便如此,也只在瞬间就被东北这透彻骨髓的寒风浸透,而他脚下穿的那双意大利皮鞋更是不抗冻,鞋底硬的仿若铁块,只要一接触地面,双脚就如针扎般发麻,以致痒痛不止……

    吴铁城已不是第一次前来东北游说张学良。所以一行人下了火车,旋即在吴铁城的引领下,赶往交通银行奉天分行去借宿。

    上了交通银行前来接他们的车,龙邵文透过车窗向外望去。街面上虽然店铺林立,规划整齐,却鲜有人迹。偶有行人,也都是身穿厚厚的灰布棉长袍,头戴皮帽子,形sè匆匆而过,是一刻也不在街面上驻足。路两侧偶见树木,也都是光秃秃地在寒风中摇摆。而间隔不远,就有横亘在路旁的大雪堆延伸出来,挡住去路,汽车不得不左旋右绕的穿行而过。天地间的一切活力似乎都被这严寒凝滞。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

    “奉天比我想象中的好多了,只是人有些少。”龙邵文自语着。

    张群心态轻松地介绍着,“张作霖的手下在直奉战争中到过天津、běi jīng,上海,开了眼界。知道如何规划城市。老奉天的建筑样式,本就同北平差不多。再经张作霖这么一改,就更有几分像北平了,只是北平没这里冷。人也更多点儿。”

    “就是,真他***冷啊!”龙邵文苦笑着。“我这件貂皮大衣还是前些年孙殿英去上海时送我的!我本以为这辈子也不会穿它,没想到今天却派上了用场。”

    吴铁城望着车窗外yīn沉沉地天。他说,“像是又要下雪了,我上两次来都在夏天,冬天也是头一次……”他低头看了自己脚上的那双单皮鞋,苦笑一声,“知道是这么个冷法儿,这鞋怎么也要换一换。”

    一行人来到了交通银行后,发现交通银行门口左近有些人在鬼鬼祟祟观望,吴铁城知道被人给盯上了,为防止夜长梦多,吴铁城、张群、宋大章三人连饭也没来的及吃,立刻就凑到一起商量怎么去劝说张学良尽快改换门庭,易帜投蒋。吴铁城本来叫龙邵文也一起商议,可龙邵文却想:商量伱nǎinǎi!老子冻也快冻死了,哪有心情管伱们的闲事……他笑着说:这军国大事我就不参与了,伱们商量好了把结果向我通报一声,我只负责给伱们提供后勤保障就好……这个……缺钱说话啊!我这次可带了不少,足够咱们风光一把……

    吴铁城见龙邵文似乎在避什么嫌疑,也就不再多劝,忙会同张群、宋大章二人去商议他们的军国大事儿,龙邵文却蒙了个被子,蜷缩在床上捂自己身上的那股寒气。

    他这才暖和过来一点儿,蔺华堂与雷震chūn就冻得满脸青紫地跑进来,手中还大包小包地拎了不少东西。

    龙邵文掀开被子一角问:这大冷天的,伱们不赶紧猫在被窝里避寒,怎么还要向外跑?”

    蔺华堂把包裹打开,把里面的东西抖落了出来,却是几件厚厚的棉袍、棉裤,以及狗皮帽子,还有圆头大皮鞋和棉手捂子。

    龙邵文见状大喜,“真行啊!哪买的?伱们这东西算是买对了。***,在这天寒地冻的地方,还真得穿上这东西才管用。”

    蔺华堂笑着,“北市场中奉天第一商场的一家估衣店买的,那个商场的面积还真是不小,我们本来想多逛一会儿,但怕您找不到我们,匆匆买了一些衣服就跑回来了。”

    龙邵文掀开棉被跳到地上,把二人买回来的衣服穿在身上,虽有些不合身,又觉臃肿的难受,但寒冷彻骨之下,也顾不得那许多,他说:伱们也赶紧换上!换上!换上以后咱们就出去,到外面吃口饭,再找找有什么乐子没!”

    蔺华堂与雷震chūn二人也都穿戴整齐,三人互相看看,见彼方臃肿不堪,仿若一只大灰熊。都露出会意的笑容。龙邵文招呼二人,“走!这就去城中逛逛,看看有什么可口的,美美地吃上一顿,这身上暖和了,肚子也能感觉到饿了。”

    三人从交通银行出来,沿街寻找美食所在。蔺华堂低声说:龙先生,后面有尾巴!我二人刚才买衣服的时候,他们就跟着了。

    龙邵文笑笑,也不在意地,“妈的,不嫌冷就让他们跟着好了。”

    奉天城虽不比上海,可也着实不小,蔺华堂要喊车,却被龙邵文给拒绝了。自发迹后,他就极少走路,难得能像此时这样在冰天雪地里稍微走一走。有时冷一点,能让人更清醒。

    由于路不熟,三人走了一段后,也没看到什么太大门面的饭店酒楼,即便三人穿的很厚,也几近冻透。三个人正犹豫着要不要再往前走时,龙邵文突然看到一家门面不大的小菜馆门前挤满了人,笑着说:就这里了,瞧着这么多人,定然是有些特sè的。

    三个人走过去,见这家铺面简陋的菜馆早已客满,进不去的只能在外面等着。(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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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5762/ 第一时间欣赏民国土商最新章节! 作者:松风寒所写的《民国土商》为转载作品,民国土商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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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土商介绍:
清末民初,黑白行业风起云涌,其中最赚钱的就是“特业”,龙邵文出身市井小贼,为跻身特殊行业,他加入青帮,以青帮为基础,结识各类帮派中人。他钻营革命,以参加过上海起义为契机,结识了国民政府各色高官。为打通长江“特业”通道,他与洪门“白极公”联手,窃据了名满绿林“龙家帮”的第一交椅。成为了脚踩“官匪”两方,“青红”两帮的民国第一人。期间他假公济私远赴东北开设“龙行东省”公司、“远东劳务输入公司”,赴西北收剿群匪,赴新疆设龙升“特业”分号“龙行两疆”,赴苏联推销麻醉剂,止痛针……凡是赚钱的行业,就少不了他的资本,他的资本最终渗透到银行、纺织、面粉、钢铁、机械、制药、皮革、印刷、酿酒、采煤、五金、火柴、运输等三十七种行业,打造了一个名副其实的黑金帝国……民国土商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民国土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民国土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