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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松风寒     民国土商txt下载     民国土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497 烟贩子还击断魂枪(上)

    三十万这笔数额对黄杜张来说,是为甘格林白尽义务,并无一点好处,因此他们并不接受。甘格林似乎就是要把他们搞垮,也不在乎,于是双方陷于僵局。往昔车如流水马如龙的三鑫公司及福煦路一八一号大赌窟逐渐门厅冷落车马稀,再也难现昔rì的辉煌。

    黄金荣的赌场虽也都关了门,但好在他还有戏院、浴池等其他生意,一样赚钱,再加上他积蓄颇丰,一样可以如从前一样宽松的过rì子,可张啸林与杜月笙这一下断了收入来源,立刻就陷入了困境。

    甘格林与黄杜张闹翻的消息传到龙邵文耳中,龙邵文的生意基本都在公共租界,所受影响不大,但他唯恐公共租界也学法租界的做法,实行烟土禁绝,到时候难免一损俱损。另外生意如果从此没了对手,一来感觉味同嚼蜡,二来则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因此他也是暗中着急,希望双方终能握手言和,赶紧把事态平息下去。

    为此他也通过叶生秋的引荐,亲自去找甘格林说项,希望甘格林能网开一面,共同致富。只是甘格林自认为抓住了黄杜张的死穴,就此咬定三十万这个价码绝不松口,搞得龙邵文也很无奈。甘格林这样做,当然有他充足的理由,因为在上海,烟土生意除了法租界外,再没有别的发展的空间。华界是因为国民zhèng fǔ励志禁烟,实行寓禁于征的烟土政策,对烟土向来课以重税。故而没有烟土生存空间。而公共租界的烟土生意则早已被另一个大烟贩子龙邵文所垄断,更何况公共租界本身就对烟土看管严厉,明面上决不许公开经营烟赌生意。黄杜张三人想在短时间内去打开局面,踢开市场。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两点,甘格林几乎都算对了,但他就是少算了一点,那就是不管任何国家,任何zhèng fǔ,只要为利益驱使,官商随时都可能勾结到一起。

    华界的地方官员目睹着发生在租界的这一场纷争,都感到机会来了。尤其是以新任上海市市长吴铁城为代表的一部分人,他们本就对zhèng fǔ的禁烟政策不满,认为只在华界禁烟,而租界不禁的话。那这禁烟条款根本就不可能得到彻底的执行,因为华界与租界只隔一条马路,瘾君子在华界吸食鸦片受到限制,到法租界去只当是散散步,在那边只要有钱。照样可以一榻横陈,喷云吐雾。既有烟馆土店林林总总的租界近在密迩,华界上海市的禁烟工作非常之难以执行,官员们反因禁烟失去了中饱私囊的大好机会……

    吴铁城忧虑着。“我自年初上任以来,上海市的财政收入捉襟见肘。而蒋主席那里还指望着上海多给他缴纳一些税赋,若是再不想办法搞些钱回来。我这市长不但面上无光,蒋主席那里也不好交代。”

    “既然如此,为何不趁这次租界禁烟,干脆就抄了它的后路,这样一来,zhèng fǔ的收入可大大提高不说,还可以繁荣市场,另外也可给那些辛苦工作的市政官员搞些补贴,增加一些额外收入!”市zhèng fǔ的一些工作人员给吴铁城提建议。

    吴铁城喟然不语,华界开禁鸦片,可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韪……

    “吴市长,在上海这个十里洋场,花花世界,卖房、卖地搞鸦片是最来钱的,我们可以同时进行,一方面联系钟可成、龙邵文这些大地产商,让他们把地皮炒起来,我们则把土地卖给他们,另一方面再联系龙升、三鑫这些公司,与他们探讨一下可否把土行设到华界来,这样双管齐下,自然是财源大开,不但我们的rì子好过了,蒋主席再伸手要钱,我们也有了交代。”

    吴铁城点点头,“这倒不失为一条好的方法。”

    国府部分官员的这一想法一经流露,马上就被龙邵文、杜月笙等大烟贩子敏感地嗅到。龙邵文因为在“东北易帜”及劝东北军入关的时候与吴铁城处下了深厚的交情,即刻开始与吴铁城频频密约,商量出一条“令烟民登记,限令分期戒烟,保障供给”这条禁烟的方针。接下来他就与杜月笙频赴南京,游说各sè高官,陈述这一想法,争取把这一想法变成现实。

    其时恰逢“中原大战”结束不到半年,蒋介石的zhōng yāng军虽打垮了冯、阎、李联军,但所耗军饷极多,也需广辟财源来弥补zhèng fǔ财政亏空的这条烂裤裆。另外**在全国上下轰轰烈烈大搞“打土豪,分田地”的工农运动,也令蒋介石寝食难安,生恐长久这样下去,会影响到他“中国一哥”的位置,也影响到土财阔佬对他政权的支持,因此一心琢磨着筹集军饷好用来“剿共”,如此一来,在华界开禁烟土的可能xìng大大增加了。

    为得到蒋介石对鸦片开禁的默许,龙邵文专门找熟悉蒋介石为人的张静江深谈了一番,以便摸清蒋介石的底线……

    在南京国民zhèng fǔ建设委员会主任办公室,龙邵文见到张静江。他见张静江一脸的愁容,诧异地问:“张老!老蒋得胜了,重又请你回来担当重任,你还在愁什么?”

    张江静冷笑一声,“也许再过上一段rì子,我就再不用犯愁了。”

    龙邵文吓了一跳,忙问:莫非张老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又说:张老,你可千万别想的太多,身体有病可以治嘛!哪至于这么颓丧。

    张江静“唉!”地叹口气,“我的确是得了病,不过却是心病。”

    龙邵文“呵呵!”笑了一声。劝道:张老有什么心事了?你是蒋主席身边的红人,虽不能说是只手遮天,但说句话也是落地有声,尤其你的建设委员会又掌管着各种建设项目的审批,这可是桩大大发财的美差。”

    “美差?”张静江皮笑肉不笑地反问了一句,又不满地说:国府成立后,国家的主要任务本应是发展经济,把被革命破坏的生产重新建设起来,使国家变得富强,以成为世界上发达的资本主义强国,摆脱鸦片战争以来的弱国被欺的局面。可咱们的蒋主席则一心一意的“剿共”,进而武力统一全国,当上全中国的大哥。他手中稍微有点钱,就琢磨着打这个、灭那个,哼!轮到搞建设的时候,却心疼的一文钱也不想掏,我这建设委员会不过是国府有名无实的一个摆设罢了。上任来,我除了给电厂发发营业执照,是什么具体的事情也没干过。

    “那你干脆就别干了,回上海去跟我干实体,他不想掏钱搞建设,咱们自己建设自己的。你只要给我出出谋,划划策,其余的时间,就可以安心地在家摆弄你那些宝贝古董了。”龙邵文从兜里掏出一个鼻烟壶递给张静江……

    张静江接过鼻烟壶,只看了一眼,就认出是乾隆的御用之物,笑着装了,又说:跟你搞实体?呵呵!你又有什么实体可搞,恐怕跟你去贩运鸦片吧!

    “贩运鸦片有什么不好了,难道老蒋养兵不需要从鸦片上搞钱?”龙邵文把话题引到了他关心的问题上。

    张静江脸上含笑,颇有深意地看了龙邵文一眼,点头说:你说的倒也没错,早在“中原之乱”前,蒋先生在一次部队整编会议上就说过:现在我们全年的国家收入,只有四万万五千万元,除每年由关盐两税偿还国债一万万元外,还余三万万五千万元。我们现在养了两百万大兵,每年就需要三万万九千六百余万元……就是把全国现有的岁入都拿来养我们的兵,还相差甚远,所以要天天募债,处处加捐,典当具穷,搜刮干净,现在总算国已破产,民不聊生了……我们还从哪里募集军费来剿共……说道这里,张静江压低了声音:“你说蒋主席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了应付rì益庞大的军费开支,蒋先生把汉口防洪筑堤款也挪了一千万,唉!你说这要是发水该怎么办?”

    龙邵文笑着说:能怎么办?等着被水淹啊!既然全国上下已经搜刮的这样干净,蒋主席要想再募集到军费剿共,只有让特业开禁这一条路可走了。

    张静江点头说:我估摸着他也有这个意思,他说出上诉那一番言论,大概有两层意思,其一,要是再不想办法从别处搞点钱,又拿什么来养兵?是为准备放开的烟土买卖提前吹风;其二,以国库空虚为由,限制冯玉祥、阎锡山等地方军阀扩从兵力,一举剪除杂牌武装。此时看来,经过一场“中原大战”,他的第二个目的是达到了。至于第一个目的嘛!我想他是不好意思明说……

    龙邵文听后想:老蒋既然有了这个意图,想必对华界开禁烟土的事情睁只眼、闭只眼的只当没看见,老子到时只要把大把的银元朝他兜里一塞,料他也不会不喜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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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7 烟贩子还击断魂枪(下)

    时机既已成熟,华界的南市与闸北地区,烟店、土馆仿若一夜间就从地下冒出,各类浅在租界从事烟土生意的“土行孙”纷纷在华界露头,三鑫公司也把总部迁往南市,法租界除郑家木桥、东新桥一带的中华里、宝安坊仍有毒贩活动的踪迹,贩卖一些廉价的“白粉”、“红丸子”、“黑老”等毒品,其余的烟馆土店则全部关歇。从前一直混在法租界上,靠黑粮生活的各类瘾君子,“呼啦”一下全都跑到华界的闸北、南市来花大把的钞票,华界的市场就此繁荣起来。上海市zhèng fǔ趁势化私为公,把“寓禁于征”的烟土政策随意一调整,直接就变成了法定税目。这样一来,果真财源大开,一个月下来,市zhèng fǔ仅烟税这一进项,便让他们饱尝甜头,获得数额惊人的额外收入……

    华界既然繁荣,各烟馆、土店的生意也也就rìrì向好,而此处的房地租价远比法租界便宜,各烟馆、土店的利润反而比从前大为增加。有了钱的各家店铺纷纷的美化环境,增加设备,装修铺面,只把土店烟馆搞的极为豪奢,更有些“土行孙”索xìng制起在当时颇为稀罕的霓虹灯来吸引顾客。由于条件改观,吸引了更多的瘾裙子趋之若鹜地来此消费,就此形成良xìng循环。

    随着华界的rì益繁荣,以往专在租界区从事往来贸易的生意人也纷纷把眼光投向此处,大笔的资金就此转移过来。纷纷在华界投资设厂,开店利市。黄、烟、赌素来是一母所nǎi的三胞胎,烟赌都搬了家,租界的jì院也纷纷跟着向华界进军。去寻找烟赌这两个亲兄弟,与他们比邻而居,共谋发展,因此法租界里面稍有名望一点的长三堂子,也都在南市寻找合适的地理位置进行搬迁,以期在烟赌两兄弟的带领下,招来更多piáo客。虽说在黄烟赌三档的带动下,华界所展现出来的是一种畸形的繁荣。但再畸形的繁荣也比死水一潭,冷冷清清强多了。

    吴铁城上任伊始,就把沉寂了近六十年的华界搞的是风生水起,欣欣向荣。自然是面上有光,虽然是沾了黄烟赌的光,但开辟了财源,增加了收入,也给国府增加了税负。毕竟是铁一般的事实。虽然也有人向蒋介石反应吴铁城与流氓走的太近,有失国府体面,但蒋介石认为:什么是体面!兜里没钱假清高就是体面了?想花钱就有钱花才叫体面……因此他蓄意包庇吴铁城,坚定不移地支持他把上海搞好、搞活……

    甘格林咬牢一个月纳贿三十万不放。以为他握有权力,便是奇货之可居。他还在等待法租界的各位大亨归顺降服,乖乖地答应他开出的条件。岂料土店烟馆却全部搬出租界之外,而去华界另辟蹊径。这一记釜底抽薪,令一心想发泄心中怒火的甘格林大出意料,本来稳稳到手的收入就这样白白溜掉,且大有一去不回头之势。法租界官员的收入向来有限,他手下人多年全靠吃烟赌两档的黑钱来维持高消费的生活,现在全部泡汤,生活立刻窘迫起来。总领事馆、公董局、会审公廨、巡捕房等各处部门,凡是有高鼻子绿眼睛法国人存在的地方,就没有对他不埋怨的,这些人纷纷寻求国内的良好关系,告甘格林的状,搞的他在法国政坛是口碑极差。

    其中尤以巡捕房的人对他最是不满,捕房向来在烟、赌两档吃喝惯了,此时黑钱一断,他们连班都懒的去上,法租界的刑事案件立刻倍增。捕房巡捕为了逃避责任,纷纷提前jǐng告市民,尽量减少出门次数来减少被抢被偷的机会,其间更是发生了萨利持枪袭击甘格林的事件。

    萨利是专门掌管法租界烟赌两档的、刑事部捏第二号卡的西捕。法租界烟赌未禁之前,他每个月可从烟赌两档拿到一万大洋的黑钱,一万大洋是个什么概念,就此时的米价,可买大米两千五百担,要是不想吃大米,想吃鸡蛋,一万大洋可买鸡蛋一百三十万只,要是既不想吃大米,也不想吃鸡蛋,想吃什么蟹壳黄、生煎包等,就是吃到死,也花不了一万大洋的一半,要是自己不想在家做饭,每天在上海最高档的酒楼、饭店或是长三堂子连睡带玩儿,狂吃海喝,就按二十银元一天的豪富消费标准,也可以生活上一年半以上。

    因此萨利每月一万大洋的黑钱,足以供他在黄浦滩这个花花世界里花天酒地、**泡妞无往而不利。

    因他掌管法租界烟赌两档多年,收受的黑钱是不计其数,钱财来的容易,自然去的也快,所以他花起钱来,就仿若是黄河决堤,一泄千里。在黄浦滩,凡是他看上的女人,就没有上不了手的,他先后睡遍了上海著名的交际花殷明珠、传文豪等女,现在又瞄上了王汉伦。王汉伦为名门闺秀,姿容艳丽,丰度优雅,仪态大方,谈吐脱俗,交游广阔,名声之响更在蝴蝶之上,想获得她的垂青,非财势绝伦,俨若王侯者莫可办到。萨利虽只是一名租界的小包探,但他手中有的就是大把的银元,再加上他素来肯为女人花钱,想来赢得王汉伦的芳心是早晚之事。

    法租界烟赌两档禁绝时,他正在下苦功夫追求王汉伦,本已快上手了,却被甘格林从中搅了好事,萨利花钱从无计划,每月黑钱一到手,他就狂造乱花,只酒后在jì院给jì女的打赏,就能花掉他黑钱的十之五六,更别说是其他的开销。因而他手中并无积蓄,这下断了黑钱来源,花钱的时候难免手紧,立刻就遭来王汉伦的白眼。萨利并不埋怨王汉伦势利,反而把这一腔的怒火全部倾泻到了甘格林的头上。

    这天午后,甘格林正在办公室小憩,酒气熏天的萨利推开领事馆守卫,直接就冲入了甘格林的办公室,举枪要挟甘格林,说是要为了王汉伦与之决斗,甘格林觉得他毫无道理,自己又没跟他去争风吃醋抢夺王汉伦,又何来决斗一说,当下言辞拒绝。萨利当即开了枪,幸亏他酒后手软,枪法失准,甘格林这才躲过一劫。虽然萨利最终被赶来的守卫抓走了,但这件事情已经传了出去,并成为了一桩丑闻,令甘格林颜面大失。

    凡尔蒂在任时,每月虽从烟赌两档收受黑钱达十八万之多,但这些钱他除了自己揣进腰包一部分外,还有一部分则分配给远在法国的主管与相关人士,甘格林这样一闹,自然那些高官的收入也就没有了,也对他心怀怨恨。

    这年八月,南京国民zhèng fǔ收回租界领事裁判权,法国驻沪总领事甘格林的裁判权被撤销,法租界的会审公廨同时予以收回,司法审判权从洋人手中收回,法国人权利迅速缩减,地位急速下降,也不敢再耀武杨威不可一世了,西捕华捕地位一落千丈,又变回了名符其实的jǐng察或包打听,租界的流氓靠山既无,只有再摸门路,去走国民zhèng fǔ或上海市府高官的关系,在华界谋上一席之地,以图发展……

    这点对张啸林来说是最为头疼,他的朋友多数都是北洋旧军阀,然而随着国民革命的推进及北洋军阀的战败,他的那些朋友,如张宗昌、何丰林、孙传芳之流或死或败,或投降或闲置。早已树倒猢狲散的各奔了东西。他们此刻自身难保不说,还时不时的上门来求张啸林给予接济。而现任国府的高官当中,几乎没一个同张啸林有旧,就算他此时临时抱佛脚的想去结交,求他们在南市或闸北给自己一块生存的地方,可当初他却不屑与之结交,见了面也爱搭不理的,底子就没打好,此刻说什么也晚了,更何况上海市zhèng fǔ和市党部的掌权人,多数都是岁数不大的年轻人,平时一个个目高于顶、傲气凌人,连黄金荣都不放在眼里,何况是他张啸林了……一想到这些,张啸林就觉得头皮发麻,不愿去触他们的霉头。如换在从前,他本可上门讹诈杜月笙,让杜月笙去国府或市府帮他走门路,跑关系,杜月笙管也得管,不管也得管,可他现在不但与黄金荣没把关系搞好,就连同杜月笙的关系也弄得很僵,是再也张不出口了。

    甘格林所要三十万的贿赂,原本是开放法租界烟赌两档的代价,如今鸦片烟跑到华界自寻生路去了,但凭一门赌,怎么能给甘格林凑足三十万大洋的贿赂?那简直是做梦也休想,法租界不让张啸林的一八一赌场营业,华界又没他的生存空间,福煦路一八一号就此铁门紧锁,寂寥无人,张啸林只望着深深的庭院,大发那“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之感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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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8 洋场怪胎纵横阖闾(上)

    赌场既开不了张,张啸林便琢磨着把赌场的家具及豪华设备尽数拍卖,想多少换些钱回来,可此时租界既然禁赌,又有谁肯花大把的银子来收购他的这些破烂!更何况即使有买主,也非“萝卜不当小菜”的生生杀价不可,到时候真要是被杀了,塌台掉价不说,从前的投资可都打了水漂……

    此时他不禁妒忌起叶生秋来,原来叶生秋对这形势的变化仿佛是洞若观火,除早早就把万顺名下的赌场改为了“市民娱乐中心”不说,还把设在霞飞路的雏jì院改为了“花烟病预防中心”,里面的雏jì都穿上了白大褂,摇身一变,成了女护士,专为各sè上门的piáo客提供关于花烟病的咨询,及寓教于乐的预防服务,由于玩儿的变态,生意愈发好的出奇……

    福熙路一八一号虽然没了赌客,可房租还是要交的,四千两纹银一个月的房租,再加上一时遣散不了的员工,还有指望一八一号吃饭的各路神仙,一个个的简直无法打发。把张啸林折磨的是辗转反侧、夜不成寐,真想解下鞋带吊死在门口的大铁门前……就在他思前想后,焦头烂额,彷徨无措之际,他的好朋友张宗昌派了一名代表到上海来,向张啸林提出邀请……北洋军阀将在rì本人强占的辽东半岛大连市,准备集合起来,举行一次会议,妄图死灰复燃,东山再起,张啸林也被邀列席此次盛会……

    张宗昌的这一邀请,让张啸林有一种“久旱逢甘霖”的感觉。他心下暗骂:妈个x的,洋人指不上,蒋介石指不上,只有北洋军阀和东洋人没忘了老子……他当下就率了几位老朋友。什么翁左青、陈效沂、杨顺铨,和唱大花脸的“霸王”金少山,由上海乘火车去了南京,再去了天津而往大连,去走rì本人门路……

    法租界的禁烟行动虽然纯是甘格林对从业人员进行的打击报复,但客观上却形成了法租界横扫烟毒的事实,上海各界报刊对此一点,给予了充分的肯定。烟贩子的生存空间由于在租界受到挤压。不得不谋求来华界发展,致使南市、闸北又恢复到数年前的模样,到处乌烟瘴气、烟毒横行。对于这样一个事实,很多致力于禁烟行动之人无不扼腕叹息。纷纷抨击上海市府为烟贩子大开绿灯,提供生存空间的这一不义行为。只不过上海新闻界几乎全在杜月笙的把握之中,这类消息没等发布,便被各报馆的老板从中剔除,不予刊登。这才没有在社会民众间造成不可挽回的影响。

    此种背景下,龙邵文、杜月笙等与烟毒有关的人,无不承受着来自上海各界禁烟人士的多方指责,他二人的肩上也抗上了巨大的压力。不得不出面解释及应对来自各方的质询。为此,龙邵文还关闭了在华界的大部分烟馆。由以前的贩运、包售一条龙服务改为只为鸦片贩子提供保护这一项服务,收入不免大为降低。

    介于社会舆论的复杂多变。龙邵文又急于想了解社会各界对他的看法,以便发现苗头不对就及早掉头,他每天的读报就更加仔细。一早晨报纸送来后,先是由宋己道开始进行分门别类,把他最关心的时政、烟土消息捡出来放在一摞报纸的最上面,然后再把这些消息中最重要的用红笔勾画出,以方便阅读。

    ……这天龙邵文接过宋己道送来的一摞报纸,眼光马上就被放在最上面的,用红笔勾画出的报道吸引了,他拿过报纸看了,这是一条刊发在苏州的、毫无名气的小报《吴都》的一则“洋场怪胎纵横阖闾”的杂文。当下认真读了起来……

    文中写道:上海烟毒为祸至今,虽有其历史原因,但龙升与三鑫两家烟毒贩运公司绝对难逃干系,虽没有证据指明这两家公司直接参与做鸦片生意,但两间公司大宗的收入是靠包庇贩运鸦片、吗啡等特品而来、却早已是不争的事实……其中又以龙氏公司为甚,自二十年代中期以来,在上海行销的各种特品,一半以上都由龙升提供保护,这笔“保险费”数量相当惊人,龙升每年由各地运到上海行销和加工的特品多达数万担,从中可以收到数百万元的“保险费”,龙升不仅可以担保货物不出问题,就连搞这项生意的人也由它保护……在公共租界,即便是市zhèng fǔ的禁烟人员有时想不通过巡捕房拘捕特品走私犯,也绝对逃不过龙升的耳目,他们的爪牙可谓是遍布全上海,无处不在,无孔不入,以至于很多从事禁烟工作的市府工作人员,在自己家中都不得不小心翼翼,唯恐低声碎语传入他们的耳中,遭到他们的打击报复……

    看到这里,龙邵文怒道:什么他们!明显就是在说老子,他***,若是每年都有几百万的保险费,老子赚的银子,早就把黄浦江填平了,纯粹是胡说八道,文中写老子的爪牙遍布全上海,还说什么在自己家中说话也小心翼翼的怕老子知道,这怎么可能,难道老子就是那种派人藏在人家夫妻的床头,专门偷听人家私房话的小人么……

    宋己道劝慰他,“这只是一家小报!没什么影响力,在上海的发行量也不过是百八十份,看的人也不多,造不成什么影响。”

    “造不成影响也不许他们如此信口开河的胡说八道,妈的,老子非要他关门歇业死人不可。”龙邵文强忍着怒火,又接着往下看……龙氏黑帮贩运烟土,即便在平时也都由数名带枪的彪形大汉进行护运,如遇到检查,则随时敢与检查人员对抗,即便是流血死人也在所不惜,龙升从业人员多数骄纵蛮横、残忍暴戾……

    “这怎么可能!他们怎会这样描黑老子……”龙邵文实在是看不下去了,面带不屑地摇摇头,“老子包运烟土不假,但决不至于武装与zhèng fǔ对抗,写这篇文章的人一点脑子不动,帮会的力量再强大,但如果真如他们描写的这样,敢公然与zhèng fǔ的查禁人员对抗,早就死了不知道有多少回了。”

    他跳过关于龙升的那段叙述,又继续往下看,后面则是关于一个外国记者采访杜月笙的描述……他显然是中国最有权势的人物之一,连zhèng fǔ也不得不尊重他的权势……杜月笙在中国从事鸦片生产,整船整船地进口伊朗及印度的鸦片,出资从事毒品加工,而中国几乎一半以上毒品交易,他都有一份利润,此外,他是势力强大的国际贩毒集团的中国合伙人,而这个集团的活动已经扩大到加拿大的太平洋沿岸、美国和拉丁美洲,且引起了美国总统的注意……

    看到这里,龙邵文面sè深沉地拿起电话,拨了一串号码,接通后,他问:月笙,你最近接受过外国记者的采访吗?

    电话那面的杜月笙似乎是想了一下,说:前段时间,有一位叫做伊洛娜拉尔夫休斯的女士专程从欧洲过来,想同我结交,在刘chūn圃的引荐下,她来我的银行同我见了一面,不算是什么采访吧!只是闲聊了几句,你知道,我是很反感西人的,一般不接待他们,这是唯一的一次……

    “就这唯一的一次你就出名了。”龙邵文说,“你找一份今天的《吴都》报看看吧!”

    电话那面的杜月笙答应了……

    龙邵文又拿起报纸,接着往下看,下面就是休斯女士描述与杜月笙见面的一些细节……法租界爱亚多路一四三号是一座不大的、相当讲究的红砖楼房,门口上方有一行金字,写着中汇银行。我被领进一间考究的大会客厅,一群衣着讲究的中国商人坐在一个角落里谈话,另有十二个带枪保镖站在客厅的各个地方,等了不大一会儿,一个保镖说了一声:杜月笙先生到,跟着我就看见了他,他身形瘦削,溜肩膀,两只长胳膊毫无目的的摆动着,身子上穿着一袭弄脏了有污点的蓝长袍,一双平脚踏着一双邋遢的旧便鞋。长长的鸭蛋形的脑袋,剪得短短的头发,向后坡的前额,没有下巴颏,不过耳朵倒挺大,像是蝙蝠的耳朵,他两片冷酷而残忍的嘴唇中间露出一排虫蛀的大黄牙。完全是一幅吸毒者的病态……

    龙邵文看到这里,把报纸递给了宋己道,自己则闭上了眼睛,靠在椅背上……

    宋己道接过报纸,接着念道:……他拖着无力的双脚朝我走过来,不时无jīng打采地左右转动着头,看看是否有人跟在后面,似乎是在找一种安全感,也似乎在观察手底下的人谁到底对他最忠心。到我面前时,他把一只毫无生机的、冰冷的手伸给我。这是一只瘦骨嶙峋的大手,上有五个沾满鸦片烟迹的两英寸长的灰爪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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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9 洋场怪胎纵横阖闾(下)

    龙邵文听到这里,笑了一声,摇摇头说:这固然是洋人的偏见,不过杜月笙也的确是不太讲究个人卫生。

    “……因为杜月笙是全国禁烟委员会的一位委员,我首先向他提的问题就是有关中国禁烟方针。”

    龙邵文听到这里,睁开双眼,从椅子上坐起,认真地听着……

    “杜月笙十分冷静地回答我说:我不是一位权威人士,仅仅是蒋委员长的禁烟委员会里的一名zhèng fǔ公务员。委员长作为禁烟委员会总监,是唯一的权威。他接着概述了zhèng fǔ的方针:实行一种管理得当的垄断,对每一个吸毒品者实行登记和配给,鸦片只卖给那些持有zhèng fǔ配给证的人,这是最好的控制手段,是符合国家最大利益的。”

    听到这里,龙邵文点头说:杜月笙回答的很得体。

    宋己道又念道:……我问:杜先生,我在来你这里之前,听说海关查获了两批毒品,你能向我说说这些毒品怎样处理的吗?他不假思索地回答:查获的毒品都在官方的监督下在公共场所焚毁了。我当时就提出异议说,听说查获的毒品都送交由你处置了,杜月笙马上愤怒了。他咆哮着:我抗议!这是谎言!除了一部分以外,全部都销毁了,这一小部分,已由zhèng fǔ保存了,来作为紧急储备……说这话时,他用拳头狠狠地砸了一下茶几,吓得大厅各处的保镖们从盆栽的棕榈树后面头来。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

    龙邵文听到这里。对宋己道说,“洋人怎把杜月笙描述成这个样子。月笙向来沉稳,平rì极少发脾气,怎可能这样粗鲁。”

    “我被吓坏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再继续采访下去,我面对的毕竟是一个残忍的黑帮老大,我在想:他会怎么处置我?他会让保镖把我关起来吗?幸好他很快就冷静下来,对我说:我欢迎社会各界对我的监督,但希望你们能以事实为根据,不要听信外面流传的谣言及小道消息。然后很客气地对我说他还有事情要忙,礼冒地同我告别,并亲自把我送到了会客厅外面,同我挥手再见。我则又见到了他那灰黑sè的,仿如魔鬼一样的爪子,那爪子似乎就要把我抓起,又似乎在向我示威……”

    念完后,宋己道说:龙先生,怎么处置这家小报。

    龙邵文沉吟说:不用管了,杜月笙向来对这种事情很在意,他会处置的。

    杜月笙的确非常在意自己在公众面前的形象,前不久,江南名城无锡发生了宋痴萍被打致死的案件。就是杜月笙指使人干的。这件事情说来也不大,宋痴萍是一位常给《锡报》投稿的作者,经常在上海为各报刊写些文稿,赚点稿费度rì,生活过的很是清贫。他因为擅长小品文,文笔隽永,颇受读者欢迎,因此在文坛上颇有些名气,故而《锡报》老板吴观蠡常约他为《锡报》副刊撰文,一般来说。他写这些作品内容无非是些茶余饭后消遣的游戏文章。这次也是一样,他写了一篇关于明星公司著名影星蝴蝶的短文“杂谈”,写的时候也许有些信笔由僵,竟把道听途说来的,关于杜月笙与上海某jì的一段艳闻给拖带了出来……

    杜月笙早就有言在先。他曾jǐng告过各报馆,要是刊登关于他的消息。必须要经由他本人同意且审核,而《锡报》的编辑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没把杜月笙的话当回事,总之就按原文刊登了出来。( )

    《锡报》除在无锡大量发行外,南京、上海、镇江、苏州等处也有不少订户及零售。特别是上海有较多的旅沪同乡,关心家乡消息,大都订阅《锡报》。这天的《锡报》出来后,老板吴观蠡一看报纸上载有杜月笙的艳闻,顿感不妙,但此时报纸已经全部发出。没法再弥补了,他当即狠狠地指责了编辑的粗心大意,随后他整天忧心忡忡,坐立不安,只把希望寄托在杜月笙说不定不会看到这张报纸上。然而事与愿违。第二天一早,就在吴观蠡忐忑不安之际,杜月笙的两个手下由上海来到无锡,找到了吴观蠡,说是奉杜先生之命,要吴观蠡立即随同去上海面见,否则要发动无锡弟兄来捣毁报馆。吴观蠡心中暗暗叫苦,知道此行必然凶多吉少,身上冒出了冷汗,但已身不由己,只得硬着头皮随同前往。临行前,将报社的事务交给了其妻薛氏及编电讯的徐叔豪和营业部的徐仲雄照料。交代完毕后,即随这两人动身去上海。当天下午抵达上海后,他直接就被逮到了华格臬路杜公馆,等了一小时后见到了杜月笙。杜月笙怒气冲冲地斥责他好大的胆量,竟敢在报上攻击他,真是活腻了,吴观蠡早已被吓得胆颤心惊,赶忙解释赔罪,请求原谅。

    杜月笙的心情似乎极为不好,对吴观蠡的解释是一概不听,非要打断他一只手臂作为教训,吴观蠡听后,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断求饶。就在这时,杜月笙手下突然拖出一个被打得遍体鳞伤、呻吟不止的人。吴观蠡仔细一看,更是吓得不知所措,眼前地上这位血肉模糊的人正是宋痴萍。

    吴观蠡眼看自己也将难逃此劫之际,突然来了一位救星。这位救星不是别人,正是老朋友刘chūn圃。

    刘chūn圃曾任过上海市zhèng fǔ的司法科长,为杜月笙贩运鸦片的生意上提供过莫大的帮助,是杜月笙的生死刎颈之交。也是杜月笙早期的智囊之一。此时他是公共租界工部局华人秘书,在上海很有些权力,平时杜月笙遇事与工部局的人打交道,都得请刘帮忙;同时他要遇到什么需要动笔之事,也常请刘chūn圃起稿。有了以上这些关系,因此刘chūn圃就成了杜公馆的常客。

    杜月笙一见刘chūn圃进来,随即站了起来,刘chūn圃向杜月笙打了声招呼后,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吴观蠡,问明情由后当即给他求了情,杜月笙听后,卖了刘chūn圃面子,把吴观蠡同宋痴萍一起放了回去。

    当晚,由刘chūn圃代为安排,吴观蠡耗费大洋二百,在大马路鸿运楼订了二十桌筵席算是给杜月笙赔罪。

    其实刘chūn圃此时到杜公馆并非巧合,而是他的妻子薛氏打电话给刘chūn圃特意告知,并恳请他帮忙的。

    宋痴萍带着累累伤痕回到寓所后便卧床不起,每当想起这次被杜月笙私刑监禁便愤愤难平,不久就因忧愤交加,恨而辞世,死时年仅二十九。上海报界同人悉知后,皆十分慨叹惋惜,但慑于杜月笙的名威,个个都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出来说一句公道话,报刊上更不敢予以刊登。宋痴萍的亲属只能悄悄将他丧事处理掉,这一段文墨惨事,则冤沉海底。

    此次苏州的《吴都》报居然又冒着风险刊登了“洋场怪胎纵横阖闾”这篇文章,文章中不但对龙邵文刻意歪曲,也对杜月笙进行了不尽翔实的描述,其胆子之大实属近年罕见。杜月笙看到报道后,气的是七窍生烟,果如龙邵文所料,他对报业如此不守规矩而感到颜面大失,当下叫来顾嘉堂,令他带上几名得力的兄弟急赴苏州,去把发消息的这家报馆捣毁了……

    第二天,龙邵文接到工部局传来的口信,说是要安排一位西人女记者对他进行采访,问他什么时间合适,龙邵文马上就猜到了又是伊洛娜拉尔夫休斯这个满口喷粪的洋妖女,本想拒绝,但又一想,如果刻意回避,反而引起对方的无端猜测,不一定又会写出什么文章来诋毁自己,不如大大方方地接受她的采访……

    两个月后,伊洛娜拉尔夫休斯对龙邵文的采访rì记在英国见报,对他是这样描述的:我是在上海豫园附近一家装潢的古sè古香的银行里见到的龙邵文先生,这里就是他龙升银行的本部。初一见面,我就感到外界对他的传言多有不实之处,他面相温文尔雅,穿一身米黄sè的法国西装及一双意大利手工缝制的皮鞋,显得非常得体,从表面上看,怎么也不像是一个从事毒品贩运的黑帮老大……我本想同他用中国话交谈,可他却坚持用英语,也偶尔蹦出几句我不是很熟悉的法语或拉丁语。他谈吐不凡,非常有教养,是我见到的黄种人中最有魅力的一个……他非常繁忙,我采访的过程中,不时有他的属下进来与他进行工作中的沟通及汇报,听从他的意见,他一面抱歉地对我说:不好意思,又要中断了。一面飞速地处理着手边的事情,回答下属的问题,以便给我空出更多采访的时间,从中我可以看出,他在金融方面非常擅长,有不少独到的见解,即便在欧洲,像他这样的专业人才也是极为匮乏,他的确很棒……

    这篇采访rì记经上海媒体转载后,龙邵文看着报纸就笑了,对宋己道笑骂:他nǎinǎi的,多亏严仁桓帮老子应付了这个场面,不然这个洋妖女不定怎么让老子塌台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500 叛变(上)

    四月的一天,龙邵文突然接到汉口杨庆山传来的急电,说是捉了**天字第一号打手兼狙击手头目顾顺章,顾顺章在被捕后,对杨庆山说他是龙邵文的兄弟,他的父亲曾对龙邵文有过救命之恩……杨庆山得知这一层关系,登时一惊,来电向龙邵文核实……

    龙邵文接到电报,脑中一阵晕眩,幻觉出顾同霏老泪纵横的模样,心中寻思:顾先生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没有顾先生,我早就死在了黄浦江边,现在他唯一的儿子落在了国民党手中,就冲他这“天字第一号打手”的名头,估计是凶多吉少……一念至此,他给杨庆山去电,请求通融。

    杨庆山复电说:本想通融,无奈顾顺章是**重要人物,手中掌握着**高层的机密情报无数,且他被捕的消息已经通报了鄂北行政公署,通融势必难行……

    龙邵文马上定了中国航空公司的机票飞赴武汉,想看看事情有没有回旋的可能xìng。杨庆山得知龙邵文为此事特意飞赴武汉,心中更是愧疚,当下率武汉洪门众兄弟亲赴机场迎接。

    此时的杨庆山经“白极公”双龙头大爷任江峰首肯,已经成了“栖霞社”的龙头大爷,且经龙邵文推荐,加入了陈氏兄弟的cc派。一年前,鄂北绥靖公署主任、“湖北王”何成濬为**需要,在蒋介石的授意下增设“侦缉处”。他早知汉口洪帮龙头大爷杨庆山在长江中下游沿线势力极大。手中不但掌控着长江中下游码头的船员苦力以及各路水贼,且在武汉三镇的jǐng备、侦防、卫戍机关,都有弟兄位居要职,就请杨庆山出任处长。杨庆山早有仕途发展之心,当下顺水推舟,出任鄂北绥靖公署侦缉处处长一职,后蒋介石为拉拢杨庆山,又送了他个少将的名头,至此,杨庆山这位少将处长铁心跟了蒋介石。并成了蒋介石在武汉三镇**的中流砥柱。

    杨庆山把龙邵文从机场风光地接到“德明饭店”,大排宴席接风洗尘的惯例常态之后,就请龙邵文休息。谁知龙邵文却不愿住在“德明饭店”,坚持要入住“太平洋饭店”。太平洋饭店一向最不太平,经常有帮会中人在那里聚众涉赌,打架滋事,不适合休息……杨庆山惊问其原因后,婉尔一笑。原来车经过“太平洋饭店”时,龙邵文被里面传出的打麻将、推牌九的吵杂声所吸引,因而才坚持要住进乱哄哄,且麻将、牌九声不断传出户外的太平洋。

    第二天清晨,杨庆山早早就带了汉口洪帮的头面人物林之峒、蔡孟坚等人来到太平洋饭店,接了仍在打哈乞龙邵文。去江汉路冠生园吃早茶……

    冠生园专为杨庆山在三楼一个僻静处开设了常年的包房一间,一般人不得擅入,只有杨庆山的心腹兄弟才可在上午他吃过早茶后前来拜见。自出任侦缉处处长一职后,他每天上午都要在这间房中听候手下兄弟的汇报,以便随时掌握**人活动的踪迹,但有消息,马上发出追捕指令,或是转告军jǐng宪特机关前去查办!而绥靖公署专为他设的“侦缉处”办公室,不过是一个招牌,他只有在下午没事儿的时候才装模作样的绕上一圈。签签文件或是接待一下客人。

    面对一桌子的早点,龙邵文却食yù不振,只向杨庆山打听顾顺章此时的下落。

    杨庆山笑着说:兄弟放心!顾顺章昨夜已经“拉稀”了,暂时是死不了了,昨晚十点多。蔡处长亲自把顾顺章押送上了一艘直航南京的货轮,调他去南京候审。估计他此时已经过了九江了。

    龙邵文把心放下一点,想:没想到顾顺章这个名声赫赫的“**天字一号杀手”原来竟是个软骨头,连一夜都没抗住就招供了。怎么**中全是这样爬虫、败类。妈的,早知道老子就在南京等着他好了……他笑笑说:拉稀好!省得我替他cāo心,若不是看在他父亲是我救命恩人的面子上,我才懒得管他的闲事……龙邵文把一块豆皮放在口中大嚼,既然得知顾顺章xìng命无虞,那顾同霏先生也就不会有丧子之痛。他的胃口顿时大开,边吃边问:怎么!动了重刑……他咽下口中的豆皮,颇有点不放心地问。

    杨庆山摇头笑笑:没有!他主动投诚的吧!只不过他什么都不肯说,一定要亲赴南京面见蒋主席才会说,不得已,我们只好秘密把他送走。

    龙邵文一怔:**人的骨头不是个个都很硬嘛!怎么连刑都没用就拉稀了!

    杨庆山“呵呵”笑了一声,“**的rì子过得穷巴巴的,哪有国民党的rì子滋润,顾顺章本来就是一个贪图享乐、吃喝piáo赌、五毒俱全的好sè之徒,据说从前他在共匪特科担任行动科负责人时,就利用工作的特殊xìng,打着残杀我党人士的借口,向共匪总部伸手讨钱胡吃海喝,逛窑子**。后来他当上共党zhōng yāng政治局候补委员后,就更是居功自傲,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他花钱的手笔,别说在素来清贫的共匪中可拔头筹,就算是汉口有钱的阔佬同他比起来,也都是自愧不如。像这样的软骨头共匪,一旦落水,十有**都是要拉稀的。”说到这里,杨庆山颇显得意,“这下共党的损失可惨重了,以顾顺章的职位,汉口与他有联系的共匪可被咱们一网打尽不说,就连隐藏在上海的共党,也都暴露在光天化rì之下了。”

    龙邵文笑着说:顾顺章早年跟我过几天,他一向善于见风使舵,投机手段运用的是灵活自如,哦!对了!你是怎么抓住的顾顺章?”

    “呵呵!说来也巧,顾顺章有个下属,叫做尤崇新,从前是**鄂北省委委员、长江局负责人,去年就反正了,成为了“侦缉处”的一名jǐng探,前天下午他去汉口新市场游艺厅闲逛,恰巧发现顾顺章在新市场游艺厅的舞台上表演魔术,就把他盯上了,一直看见他住进了‘德明饭店’就赶紧回来报告,当天下午,我的副处长蔡孟坚在尤崇新的带领下就把他给抓了。”

    “顾顺章怎么突然想起跑到新市场游艺厅的舞台上表演魔术?”龙邵文有些不解!

    杨庆山笑着说:“与顾顺章一起在德明饭店被抓的还有一个漂亮女人,估计他之所以违**党地下工作的大忌而去登台演出,就是因为找了姘头后囊中羞涩,这才想到了表演魔术赚钱的这个办法。”

    龙邵文sè咪咪的笑了笑,“这个女人也是个共党吧!他们被抓的时候是不是正猫在被窝里干那勾当呢?顾顺章的小弟弟不会就此被吓得报废了吧!”

    一旁的蔡孟坚“哈哈”笑了一声,接口说:没错,他们被捕的时候,的确是浑身赤条条的。不过这个女人可与共党不沾边,她不过是汉口一个出名的交际花,他与顾顺章姘在一起,也是为了钱财。想那顾顺章赫赫威名,最终却因为一个女人落了水。

    龙邵文又问:顾顺章不是挺神奇的嘛!他接受过苏联特工系统的训练,不但枪法jīng准,会飞檐走壁,还jīng通易容之术,我曾亲眼见过他在几分钟之内就把自己化妆成了一个老太太,神态表情都十分相像,怎会这样轻松地就被你们抓了?你们抓他的时候折损了不少兄弟吧!

    蔡孟坚摇头,“这件事儿说来都不可思议,我们去抓顾顺章的时候,他似乎早就知道了,居然一点也没反抗就跟我们走了,既不害怕,也不紧张,反而像是做过充分的准备一样。我们当即对他进行了搜身,他身上除了带有**重要文件外,还有一封写给蒋主席的信……

    “信上写的什么?”

    “信封上署名蒋主席亲启,我们不好拆开看,内容不得而知。”

    龙邵文听了心想:这个王八蛋,明显就是故意被抓的,却害的老子担心了半天……他说:这可真有点蹊跷了,照理说顾顺章身为**高层,又是那么赫赫有名的一个传奇人物,就算是为了养姘头赚钱,也不应该在大庭广众之下抛头露面啊!难道他早已有心投诚?

    杨庆山点头说:嗯!从他被捕后的表现来看,好像还真是早有投诚的打算,他被抓回侦缉处之后,蔡处长马上就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随即对他进行审问,我也跟着去了,没想到他上来就对蔡处长说:你就是蔡孟坚吧,我认识你,你是哥老会的,一年前中组部调查科派到这儿的特派员……

    蔡孟坚接着说:我当时特别惊奇,就问他,你怎么知道?他说,这算什么!我知道的可多了,中组部党务调查科开封的特派员叫黄凯,上海为杨登瀛,化名为鲍君甫,对不?

    龙邵文骂了一声,“nǎinǎi的,他倒是门儿清,你们中组部调查科内部的机密,他怎么知道?”(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501 叛变(下)

    蔡孟坚说:我也是这么问他的,他说,我还知道更大的机密,可以保证在三天之内把上海的**zhōng yāng机关和负责人一网打尽,不过我不会告诉你的,谁我都不告诉。我要亲自面见蒋主席才会说,其他人一概免谈……

    杨庆山在一旁说:我听了大怒,就要对他用刑,他却跟我说:你是杨震吧!洪门汉口龙头大爷,也是中组部调查科人员对吧!龙邵文介绍你进的中组部调查科吧!

    “妈个x的”,龙邵文骂了一声,“他是从哪儿知道的?你杨震这个名字连我都快记不住了。”

    杨庆山摇摇头,“这家伙够神的,你介绍我进中组部调查科,除了陈立夫外还真没人知道。”

    “嗯!然后呢?”龙邵文又问。

    “然后……他对我说,你最好对我客气点,我的父亲是龙邵文的救命恩人,不信你给他去封电报问问!”说到这里,杨庆山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兄弟!我事先真不知道他跟你还有这么一些渊源,不然我是不会管这事儿的。

    龙邵文不以为意,“顾二既然有心投诚,就是故意卖出破绽让你抓的,就算不被你侦缉处的兄弟发现,也一定会让其他部门的人发现的,不然以他的本事,你们固然能抓到他,也非得大费周折不可!”

    蔡孟坚点头说:龙先生这话没错,从顾顺章被抓之后的供述来看,他的确是早有投诚之心。不然他不会把咱们的底细摸的这么清楚。

    “他不在上海好好待着。怎么突然就跑到武汉来了?”龙邵文问。

    “据他自己说,他是送共匪头脑人物张国焘及陈昌浩赴鄂豫皖匪区公干,完成任务后没马上回上海复命,滞留在了武汉。”

    龙邵文骂道:这个王八蛋。他想要投诚,直接就去南京投诚好了,还非得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蔡孟坚琢磨说:我猜他虽早有投诚之心,但多少还是有点犹豫,一来他怕直接投诚过来咱们不拿他当回事,二来他毕竟是共党高层,如主动投诚不足取信于人,所以才故意露出破绽。让咱们去抓他,这样他也就有了跟蒋主席谈条件的机会。

    龙邵文点点头,“蔡处长的分析在情在理,顾顺章既然身揣写给蒋介石的密信。肯定就是防着有朝一rì被捕后,给自己留一个活命的机会。”

    顾顺章被捕的真实情况既然知晓,他恩人顾同霏的这个混蛋儿子是死不了了,龙邵文也就把心放下了了……

    杨庆山通常在早饭后都要处理帮中事务,龙邵文觉得不便在一旁打搅。与他打了个招呼,去看望赵典之……

    早在一年前,赵典之或许是被蒋介石逼迫,或许是幡然醒悟。总之是与烟土脱离了干系,并逐步把分布在全国各地的烟庄土号关门歇业。相关人员也都予以解雇,金盆洗手改邪归正了。见到龙邵文。赵典之异常兴奋,与龙邵文大谈特谈鸦片的危害,并劝龙邵文也金盆洗手,从事正当买卖。并从天主神佛的角度给龙邵文大讲轮回之道……咱们这辈子贩运烟土,坑害民众,如不幡然醒悟、极早忏悔,下辈子就会投胎做个烟鬼,到时一定会饱尝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滋味……他口若悬河般地讲了能有一个小时,时而口吐白沫,时而唾液横飞,显得亢奋异常。

    龙邵文听了赵典之以其昏昏,使人昭昭的一通神聊,不由得啼笑皆非,心想:你怕是不用等到下辈子,再这样下去,这辈子还没过完,你就已经被蒋介石逼的疯掉了……他这一通讲,只把龙邵文听得昏昏yù睡,几次想打断,却终又忍住。又坐了一会儿,到了赵典之的忏悔时间,他一定要拉着龙邵文去他的佛陪他忏悔,龙邵文拗不过他,只好跟他进了佛,陪着他进行了一通忏悔。

    忏悔后,赵典之留龙邵文吃过午饭,又要陪他去喝茶泡澡,龙邵文见此时的赵典之早与从前xìng情不同,不管是喝茶还是泡澡,一定都无漂亮的小妞作陪,自然是兴味索然地予以拒绝,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龙邵文突然感到一种如坐针毡般的难受,找借口向赵典之告辞了。

    从赵典之家出来,龙邵文来到鄂北绥靖公署侦缉处去找杨庆山,杨庆山的秘书鲁竹痴直接就把他领进了杨庆山的处长办公室……龙邵文进去的时候,杨庆山也不抬头,手成鸡爪状,抓了一支毛笔,正颤颤巍巍地在一张极大的宣纸上反复地写着“杨震”“行”“照准”“承准”“可”“好”等字样。鲁竹痴正要禀报,龙邵文却笑着摆了下手,意思是不要打搅。

    “鲁秘书!你看我今天写的字有没有进步?”杨庆山好不容易写完,依旧没有抬头,仍在欣赏着自己的那一篇鬼画符办的乱码。

    “哈哈!我倒是都能识得。你怎么突然想起练字了,这可是件辛苦活儿。”龙邵文笑着说。

    “啊!呵呵!不练不行啊!自从当上了这个处长,需要批示的公文是一摞又一摞,总找鲁秘书代劳怕让人家笑话,这不才想着学学写字嘛!”

    “呵呵!真是赶鸭子上架!对了!顾顺章投诚的消息没有外泄吧!我担心消息一旦走露,共党会对他的家人下手,到时候难免不牵连到顾同霏先生。”龙邵文有点担心地说。

    “兄弟放心,这是一等一的机密,顾顺章手中掌握着大量共党地下组织的人员名单,他落水拉稀的消息若是露了,这些人还不得全跑了?眼下消息封锁的极严,就连南京zhèng fǔ方面也是丝毫不知情。估计他们见到顾顺章这个天字第一号打手被咱们武汉方面抓住,也会大吃一惊,哈哈!”

    龙邵文将信将疑地摇摇头,“不行!我要尽快赶回上海去转移了顾同霏先生,我对他有点放心不下。”说到这里,龙邵文看了看窗外,对杨庆山说:趁现在天sè尚早,赶在天黑前还能飞回上海,如果再晚的话,上海机场没有照明设施,恐怕飞机就落不下去了。

    “这可不行”杨庆山脸一拉,“你好久也不来一次武汉,来了就急着回去,连让我尽地主之谊的机会也不给我,这要传了出去,别人会认为我杨庆山慢待朋友。你好歹也要住上一晚再走。”

    龙邵文见杨庆山变了脸,势必不能再推辞,也就只好答应了。

    当rì晚间,杨庆山在太平洋旅社的一个豪华包间内大宴龙邵文,陪同的除了帮会的头面人物和达官显贵,富商大贾外,更有不少漂亮的交际花出席。龙邵文因惦记这顾同霏的安危,这顿饭是怎么也吃不到心上,杨庆山看出龙邵文的顾虑,稍微犹豫了一下,低声说:你要实在惦记的厉害,就给叶生秋去个信儿,让他把顾先生保护起来啊!不过这事儿非同小可,叶生秋可千万别给走了水。

    见龙邵文点头,杨庆山马上安排秘书鲁竹痴去办理此事。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鲁竹痴匆匆进来,在杨庆山耳边说了几句话,龙邵文见杨庆山听完后神sè不对,关切地用眼神向他询问。杨庆山对龙邵文使个眼sè,起身出了包房,龙邵文忙跟了出去,他问:怎么?

    “消息似乎是走漏了!”杨庆山低声说:叶生秋赶去十六铺鸿源茂瓷器店的时候,与围在鸿源茂瓷器店周围的一群不明身份的人交了火。

    “顾先生怎么样?”龙邵文急切着问。

    “叶生秋没提,应该是安全的吧!否则他一定会说的。”

    龙邵文稍微放了心,又问:你想是谁干的?

    杨庆山低声说:除了共党还能有什么人?

    “***,共党真是神通广大,他们怎就知道顾顺章已经落水拉稀了!”龙邵文惊讶地说。

    “估计是南京方面走漏了消息。”

    消息的确是从南京方面走漏的,不过给南京发消息的却是蔡孟坚。虽然顾顺章在临上船前千叮咛、万嘱咐,要蔡孟坚严密封锁他被捕叛变的消息,并告诉他连南京zhèng fǔ也要一起隐瞒,可蔡孟坚为了不使这天大的一桩功劳落于别人之手,还是没能守住职业cāo守,给南京方面发了绝密电文。

    顾顺章被捕叛变后,中组部调查科科长徐恩曾的机要秘书钱壮飞在短短不到一个小时内,就从机要员手中接到了五封标有绝密字样的卷宗,发电地址全部来自武汉绥靖公署行营。因为夜里来绝密电报是常有的事,钱壮飞开始还没太注意,结果接二连三的,两封、三封、四封、五封,他觉得这事大了,武汉出事了,一定有重大问题……

    他赶忙掏出从徐恩增那里搞来的密电本,译出电文……前两封电文是通报徐恩曾的,说共匪政治局委员负责**zhōng yāng特科工作的黎明,已于昨rì下午在汉口德明饭店被捕……后四封电文向徐恩曾汇报黎明已归顺zhōng yāng,有消灭共匪zhōng yāng的重大计划yù面陈蒋总司令,并已解押黎明赶赴南京……(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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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2 挽救

    打入中组部调查科内部的**地下党员钱壮飞知道黎明是顾顺章的化名,当时就惊出了一身冷汗,他看了一眼手表,此时已接近子夜时分,照时间推算,顾顺章已经乘船出发两个小时了。*而从汉口到南京,乘船不过三十小时的时间,所以情报最迟必须在明rì傍晚之前送交上海的李克农,否则即使得到消息也根本没有时间转移了。因为顾顺章最迟后天凌晨就能到达南京,且在当天就有可能在上海进行大搜捕……

    当天恰逢周末,此时的徐恩曾正在黄浦滩十里洋场花天酒地与情人王书元私会。位于南京zhōng yāng路三百零五号的中组部调查科除了几个机要人员之外,就只有钱壮飞了,这给了他千载难逢传递消息的机会,他马上派女婿刘杞夫连夜坐火车到上海报告李克农,并由李克农抢先报告了伍先生……

    就在顾顺章即将到达南京时,蔡孟坚突然明白顾顺章为什么不让他给南京发电文通报他投诚的消息,那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中组部调查科内部可能也有共党卧底。一念至此,蔡孟坚是再也坐不住了,为防不测,他与杨庆山打了个招呼,即刻飞赴南京,会同顾顺章一同前往中组部调查科。

    在南京中山北路三百零五号,即与zhōng yāng饭店紧邻的一幢半中半西的二层楼内。挂有一块 “正元实业社”的招牌,这就是zhōng yāng组织部党务调查科。党务调查科之所以挂名为“正元实业社”。一是为了遮人耳目。掩盖其特务勾当,二是为了经营生意,增加其经费来源。

    顾顺章笑着对蔡孟坚说:这个地方我经常来。

    蔡孟坚颇为不屑,“你若是经常来,恐怕就不会被我们武汉方面逮捕了。”

    顾顺章说:你别不信,我的确是经常来,你们中组部调查科内部有我们的地下党,我来这里就是与他接头的……他笑了一声,又说:我说的这个人就是徐恩曾的机要秘书钱壮飞,他每天都把你们国民党zhōng yāng对付共党的重要材料派人送到上海租界。*由我或伍先生核阅。所以在汉口你审讯我的时候,我马上就知道你是中组部在汉口的负责人,这个情报就是钱壮飞派他女婿刘杞夫亲自交给我的,呵呵!别说这么一点简单的情报了。所有关于你们国民党zhōng yāng一切的重要情报,包括zhōng yāng军围剿红军的计划,还有各地**负责人名单,我那里都有。

    蔡孟坚听顾顺章这样说,心想:完了,一定是泄密了……他骂顾顺章道:你他妈的怎么不早说钱壮飞是**?

    顾顺章笑着说:我可是提醒过你的,让你一定不要把我被捕投诚的消息提前通报给南京zhèng fǔ,你如果这样做了,你就等着蒋介石找你的麻烦吧!

    ……徐恩曾听顾顺章说钱壮飞是**,还兀自不信。钱壮飞是他最信任的人,他将信将疑地派人去找钱壮飞,钱壮飞早已留信一封走了:我和你是政见之争,我走了,但是你不许加害于我的家人,如果你要加害我的家人,我就把的所有你丑事公诸于报端……

    正是由于钱壮飞及时地提供了顾顺章叛变的情报,给了当时在上海主持特科工作的伍先生两天的时间,他才有时间赶在国民党和上海租界捕房联合大搜捕的前两天,把zhōng yāng所有的办事机关都进行了转移。所有与顾顺章熟悉的领导同志都搬了家,所有与顾顺章有联系的关系都切断。正因为伍先生及时妥当的处置,上海的党zhōng yāng及江苏省委才未被破坏,伍先生等党zhōng yāng主要领导得以幸免于难。

    不过顾顺章的叛变,还是给**人带来了极大的危害。不但在武汉的联络机关人员都遭捕杀,且在他被押解到南京的第二天。就向特务机关指认了**领导人之一的恽代英……恽代英带着宣传文件在公共租界被捕,但当时由于他机智地抓破脸皮,并化名为王作霖,以致在监狱中未暴露身份。特科便紧急派人到老闸巡捕房给探长尤阿根“打招呼”,并塞上了五根金条。恽代英因此被从轻判处三年徒刑,转押到苏州陆军监狱。陈赓又通过江苏高等法院的一个法官的关系,准备将恽代英提前释放。眼看他即将出狱脱险之际,却被叛徒顾顺章出卖,被国民党杀害在南京雨花台……

    ……第二天一早,龙邵文再向杨庆山辞行,杨庆山知道留不住他了,亲自送他去了机场,看他登上包机起飞后才依依不舍乘车而返。

    顾顺章投敌后,成为了徐恩曾的下属,疯狂破坏**地下组织。上海马路上几乎天天都可以看得到飞驰而过的囚车,听得见刺耳的jǐng笛。他一面千方百计破坏**在各地的组织和机关,搜捕相关人员,一面积极为中组部调查科对付**献计策,并为其培训特务。在中组部调查科特务疯狂破坏**地下组织过程中,顾顺章经常亲往策划、指挥,对**白区工作造成了极大危害。

    与此同时,顾顺章还像猎犬一样,设法联系亲属故旧,寻找**zhōng yāng新住址。介于顾顺章的穷凶极恶,以及顾氏满门都与**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且他们都在思想上倾向于顾顺章的这一现状,经临时zhōng yāng开会研究,决定对顾顺章的亲属予以消灭……

    龙邵文赶回上海的当天,就联系上了叶生秋,并在万顺堂见到了顾同霏。

    “阿文!你们莫名其妙地把我带到这里干什么?”

    “呵呵!顾先生,我与生秋商量了,不想再让您在鸿源茂瓷器店干了,我们给您盘下一家新店,你以后就自己当老板吧!”

    “啊!这样啊!生秋也不对我说,还瞒着我,这个混小子……”顾同霏笑道:难得你们还有这样一份心思,不过我在鸿源茂干了多年,有感情了,再说张通祥也离不开我,北伐战争后,一些大的钱庄和商行纷纷迁入租界,十六铺的生意大不如从前,昔rì盛况渐逝,瓷器店勉力维持尚难为继,我要是走了,鸿源茂可怎么办!你们的好心我领了,至于给我开店的事情,我看就算了。”

    叶生秋听了,脸上露出极其罕有的笑容,“顾先生,只是这店已经盘下来了,您如果不要,就只能闲置了。”

    顾同霏犹豫了一会儿,“既然这样!那我就收下,不过鸿源茂那里我还得回去帮着照看,我在鸿源茂几十年,感情深的很啊!”

    龙邵文笑着说:顾先生重感情自然是好的……他说着话,对叶生秋使了个眼sè。

    叶生秋会意,说:顾先生,您与阿文说会儿话,我有点事情处理一下,很快就回来。

    龙邵文笑着问顾同霏:凤鸣有多久没回来看您了了?

    “唉!有几年了吧!几年前上海乱过一阵子后,到处抓**,他就那时回来过一次,他的妻子倒是回来过两次,带着我的孙女,可每次都是匆匆忙忙地留下点钱就走,我都没来的及向他打听凤鸣的消息。今年我孙女都八岁了!还真有点想她,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她!”

    “哦!凤鸣的妻子叫什么?”龙邵文很随意地问。

    “张杏花,也是上海人。jīng明的很!”

    “凤鸣住什么地方?有空我去看看他!”

    “好像听张杏花说过一次,他让我有事去什么地方找他了?我想想……哦!是威海卫路,没错,就是威海卫路。”

    “嗯!多少号您还记得吗?”

    “是几百多少号了?这个记不清了,我知道凤鸣干的是掉脑袋的事情,他不回来看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我从来没想过要去找他,因此也就没太上心。”顾同霏提起儿子,心里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

    这时叶生秋回来笑着说:顾先生,什么时候去看看你的新店……他说着话!朝龙邵文点点头,意思是已经办妥了!对叶生秋来说,想在上海找一家瓷器店盘下来,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他刚才出去,就是安排人办这事儿去了!

    “你们安排就好了!”顾同霏似乎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情,“对了阿文,莲姑让我捎话给你,说如果你方便的话,帮她儿子找份差事。”

    龙邵文突然想起几年前自己回鸿源茂的时候,见到莲姑身边领着一个与自己小时候样子十分相像的孩子……他嘴角荡起一丝笑容,满口答应,“行!我回头就打发人去找莲姑,这事儿简单。”

    安顿好顾同霏,龙邵文对叶生秋说:顾先生想见孙女,他只记得顾顺章住在威海卫路,门牌号没记住。那里几乎全都是一摸一样的石库门,可不太好找!顾顺章又不是普通人,想来租房子也都用的是化名。

    叶生秋想了想:我来办吧!有三天时间,怎么也打听到了!

    龙邵文点点头:他的妻子叫张杏花,就从张杏花下手打听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503铁血上

    ……张容yīn沉着脸,蜷缩在椅子中,露出一个干巴巴地、橘皮似的脑袋,对站在他身边的李士群说:顾顺章的叛变,可把咱们害惨了。

    “顾顺章这个叛徒,我恨不得剥了他的皮,吃了他的肉,喝了他的血。”李士群愤恨地说。

    “哎!别这么说,他从前毕竟是我们的革命同志,虽说他叛变了,可毕竟还是为我党做过一些贡献,他当初领导的‘红队’,在惩处叛徒、暗探方面,还是很有成绩的。”

    “可他毕竟已经背叛了革命,背叛了党!”

    张容扶了一下眼镜,从椅子上坐起来,别有用心地分析着顾顺章叛变的深层原因……这个是有原因的吧!顾顺章在主管特科行动的三、四年时间里间rì益放纵,从贪污侵占发展到吃喝piáo赌无所不为。你想想,如果没人骄纵他,他敢这么干?”

    “这也许跟特科工作的xìng质有关……”李士群看了张容一眼,小心地说,“顾顺章的帮会习气极重,他手下要养红队那么多弟兄,开销自然不小,秘密活动的特点又使人难以监督其用钱。他得此便利,难免会想方设法的搞钱。”

    张容见李士群没理解自己的意思,有些不满地加重了语气,“哼!如果没人包庇他!就算他的胆子再大,也不敢去吃喝piáo赌!”

    李士群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是伍先生在包庇他!”。( )

    张容重又蜷缩回了椅子。语气充满的责怪。“你说呢?顾顺章从前就是伍先生的左膀右臂,现在他出事儿了,当了叛徒了,伍先生不能择的干干净净吧!”

    李士群曾给伍先生当过一段时间的jǐng卫员,对伍先生的人品他还是比较敬重的,当下皱皱眉,“我觉得他的叛变与伍先生的关系不大。顾顺章后来有权了也有钱了,人的私钱一多往往就会惜命,所以他才随身带着写给蒋介石的密信,妄图关键时刻救命。”

    张容用食指骨节用力地敲着椅子扶手。提高了嗓门,“顾顺章的叛变,伍先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陈赓有一次就提醒过他,说如果咱们死不了。早晚能看到顾顺章叛变的那一天,可伍先生就是不听。”

    李士群低声说:可伍先生毕竟还是决定了给他调换职务,准备由您接任了他在特科的职务,我想顾顺章是不是早就听到了消息,对此极为不满,才生了叛变之心?

    张容怒气冲天,“上海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后,顾顺章就已经在上海暴露了,他当时用以掩护身份的那个‘奇星魔术社’也早就暴露了。( )党之所以派他转移到武汉从事秘密斗争,负责制裁叛徒和特务。也正是因为他这个人历史上很不干净。有过被捕经历。所以才用这样的办法去考验他。”说到这里,张容别有用意地看了李士群一眼,“谁知道‘八七会议’后,伍先生又把他调到上海,参加zhōng yāng特委,并成为特委下设特科的领导人,伍先生这样做,根本就是对党组织的不负责任。”

    见张容彻底动怒,李士群登时不敢再说什么!心中却想:妈的,我是被捕过。可你的历史不也不清白嘛……他解释说:我从苏联回国后,即刻就联系上了党组织,并受组织的委派以蜀闻通讯社记者的身份从事地下活动。当初被公共租界巡捕房逮捕时,罪名也不是,而是扰乱租界治安!更何况我只被关了几个小时就被季云卿保出狱了。关于我的这一段历史,你是清楚的……

    张容“嗯!”了一声。沉默了好大一会儿。他才岔开话题说:我让你给我物sè的交通员,怎么还没有消息?”

    李士群赶紧说:找到了、找到了。

    “哦!是个什么样的人?学识怎样?”张容的心情突然又变好了,饶有兴趣地问。

    “是我妹妹李维英,您看怎么样?”李士群谄笑地说。

    张容皱皱眉,李士群的妹妹他见过,长得和李士群差不多,都是短小的四肢,壮实的身子,四方脸,浓眉大眼,一副家庭妇女的模样,没有丝毫女人的娇媚感……面对这样一个女人,张容觉得还不如一个人看着《chūn宫图》更有趣味……行吧!他勉强点点头,又想:好歹是个女人,总比男人强……

    “顾顺章叛变后,特科就应该由您负责了吧!”李士群讨好地问。

    提起这个问题,张容显得异常烦躁,“这个还要看组织的安排,原定是我接蘀他在特科的职务,可是他这一叛变,就全都乱了,咱们虽说是切断了与顾顺章的一切联系,可他毕竟对我们特科工作太熟悉了,我们下一步要干什么,怎么干,他心里都清清楚楚,这时候让我接蘀他的工作,又让我怎么开展?”他这正毛躁的难以自己的时候,他的心腹,特科一科的负责人洪扬生进来说:张先生,都准备好了!可以行动了!

    张容点点头,“伍先生去吗?”

    洪扬生说:他说这件事你办好就行了!这样的事情他就用不着去了。

    张容笑笑,“早听我的就对了,偏偏他还想假仁慈,到时候若是给我党的工作造成巨大的损失,责任算谁的?”他从衣挂上舀下一件灰条纹西装,对着镜子穿好了,又整了整衣领,带了一顶黑sè的礼帽……

    “您要出去吗?”李士群问,“是有行动吧!我想跟您一起去!”

    张容那风干橘皮脸一抽,摆手说:不行……便转身向门口走去,快出门时又扔下一句:不是我不同意,是伍先生不同意。他说你历史上有疑点,政治上不可靠!四一二被捕的事情还没搞清楚,暂时不能加入特科行动。

    李士群听了,呆呆地站在那里……

    月淡星稀,四下里漆黑一片,张容乘着车沿着荒芜颠簸的路向位置冷僻的姚主教路一百二十五弄大同坊驶去,一路上他都沉着脸不说话。到了大同坊新式里弄的一幢三层楼前,车“嘎吱”一声停下,洪扬生与“红队”队员宋再生,王世德先下了车,分头朝不同方向观察了半天,然后相视一点头,洪扬生用手敲了敲车门,张容才慢悠悠地从车上下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504铁血中

    “红队”又名“锄jiān队”或“打狗队”,顾顺章叛变后,zhōng yāng特科新成立的一个执行恐怖任务的秘密组织,其目的是狙击党内叛变分子以及危害极大的国民党特务。[ 找小说素材就到]枪手多是江西苏区老兵,张容实际负责……几个人步行来到三十七号房门前,张容jǐng觉地停下脚步,问:这是什么时候租下来的,租金多少钱?周边是什么情况,可靠不可靠?

    洪扬生说:房子是今年年初刚盖好的,每月租金为银四两二钱,该弄房子只租出去九户,都是安徽、湖南那面来沪做小生意的,没什么背景,应该是可靠的!

    “应该?”张容不满了,月光shè在镜片上,折shè出两道幽光,他强调说:特科工作不允许出现这样的字眼,我要的是肯定。”

    “是!肯定可靠。”

    张容点点头,向前迈了一步,宋再生赶紧去开了门……张容站在门口,并不进去,只问,“这里面埋着谁?”

    洪扬生报告说:顾顺章的兄、嫂、顾维贞与吴韶兰夫妇,还有他的岳父张阿桃,他的小姨子张爱宝,一共四人。

    张容拧着眉,抬脚迈进院子,院子里的花坛已经被挖出一个大坑,坑中抛着四具尸体,两具一对,头对脚捆在一起。两具男尸,两具女尸则穿着背心短裤,几道绳紧紧地在尸体的颈部和身上均绕上几股,把死体捆绑的笔直……张容在坑边看了一眼,俯身拾起一把土撒了上去。心想,“这地方的风水倒也不错,她们能埋在这里也算是祖上积德了。”他说,“好了!用水泥封吧!记得多抹一点。防止腐臭外泄。”

    洪扬生答应了,一挥手,早已等候在这里的“红队”队员王竹友、李龙章将事先准备好的水泥倒进了这个大坑里……

    张容一挥手,“走吧!去三十三号看看……”

    三十三号房子的格局与三十七号差不多,张容进去后看了一眼,见有三具尸体,有两具他认识,是顾顺章妻子张杏花的表妹 )“那具麻皮男人的尸体是谁?”张容随口问。

    “是顾顺章家的男佣。不知道名字。”宋再生说。

    “嗯!倒水泥吧!”张容说完后,转身出了门,说:去武定路修德坊。

    路上,张容闭上眼睛。脑中不断浮现昨天晚上在顾顺章家发生的那一幕……

    ……威海卫路一幢二层的石库门内,伍先生随着顾顺章的小姨子张爱宝上了楼,楼下顾家的麻皮男佣人在擦拭着家具,张容打量着这桩房中的陈设……客厅搁着一套雕花的红木家具,墙上挂着任伯年、吴昌硕的画。瞧样子rì子过得很富足。

    “贪污腐化分子,舀着党的经费胡吃乱喝不说,居然还挂着吴昌硕的真迹。”张容在吴昌硕的一副《石竹图》面前嘟囔了一句,斜眼看了麻皮男佣一眼。朝身后的几名特科队员使个眼sè,就跟着上了楼……楼上除了一间小厅外。还分隔成几间卧室,楼梯间亭子间的门半掩着。张容随便打量了几眼,眼光放在了正在小厅打麻将的几个人身上……打麻将的是两男两女,四个人中张容认识三个,张爱宝,朱完白和他的妻子。另一个人却不认识。

    伍先生已经随着张杏花进了客厅旁的一间屋子,张容挥了下手,特科“锄jiān队”的几名队员吴兰甫、陈一帆、王德明、洪扬生、李龙章等马上就把打麻将的几个人控制起来。几个人立刻停止了手中摸牌打牌的动作,面带惊恐地看着张容。张容却不理他们,面沉如水地走到伍先生与张杏花谈话的那间屋子门口,把耳朵贴在了门上……

    屋中传来划火柴的声音,张容知道伍先生一向不抽烟,抽烟的一定就是张杏花了。

    “伍先生,你这么晚亲自带人来这里,是不是顺章出了什麽事情?”张杏花的声音有些哆嗦……

    张容想,“她抽烟明显就是为了缓和一下自己那紧张的情绪。[]”

    卧室传来伍先生的声音,“顾太太,这一段时间你有没有收到顾先生的来信?”

    “你知道纪律的,没有特殊情况,顺章是从来不跟家里联系的。伍老板,你跟我说,顺章到底怎么了?”

    伍先生不回答张爱宝的问题,反问道:关于他的消息你一点都不知道?”

    “不知道呀!伍先生,你……你的脸sè好难看。”

    “张杏华同志,顾顺章在汉口被捕了。”

    张杏华声音提高了八度,“什么?顺章被捕了?”她的这一声极大,门外打麻将的张爱宝几人听了,都惊恐地站起来。张容看了,手在脖子上一横,洪扬生几人从袖中抽出细绳子,飞快地就勒在他们的脖子上……

    />张容冷冷地说:不要见血,容易留下线索……他咳嗽一声,顿了顿,推开伍先生与张杏花谈话的那间房门。

    伍先生把烟掐灭,咳嗽了一声,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张容皱了下眉!向后退了一步,站到了门口。伍先生看他一眼。又对张杏花说:小张,你也算是老党员了,对党要说实话。顾顺章这次出去,有没有给你留过什么话?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

    张杏华看了一眼张容,张容jiān笑着说:看我干什么?回答伍先生的问题,都是革命同志,一定不要有所保留。

    见了张容的表情,张杏花似是察觉出什么,她说:伍先生,是不是顾顺章他……他干了对不起党的事情。

    “是的,他已经叛变了。”伍先生回答。

    张杏华一下子跳了起来,“顺章叛……叛变了?”

    伍先生点了点头,手向下压了压,示意张杏花冷静,他说:张杏华同志,顾顺章是顾顺章,你是你,我党的政策你很清楚,从不搞株连,只要你愿意同顾顺章划清界线……

    “我知道!”张杏花“唉!”地叹了口气,跟着打断说:伍先生,实话讲,我没有什么信仰,也不明白你们究竟要干什么大事儿,自从嫁给顺章后,不管干什么,我都听顾顺章的,他是,我就是,他现在不想跟干了,我也没什么可说的。

    伍先生的神情一下子严峻起来,口气非常严肃地说:张杏华同志,你是一个自愿加入我党,受党教育多年的党员,怎么能说出这样没党xìng的话!”

    张杏华抬起头来,平静地望着伍先生,语气平淡的出奇,“伍先生,我入党是因为党需要我,顺章需要我,我从没自愿过!这些年我跟着顾顺章担惊受怕,脑袋系在裤腰档上没有过一天安稳的rì子!现在顾顺章归顺了zhèng fǔ,rì子一定是比从前踏实的多,我想他这也是为了我和孩子考虑,孩子逐渐大了,她需要一个安稳一点儿生活……”

    “住口!”张容上前一步,指着张杏花的鼻子,“你们现在的生活都是党给的,没有党,顾顺章现在还是烟厂的一个机械工。”

    张杏花伸手从香烟罐里舀出一根烟,划火柴点了,吸了一口,似乎是把心一横,看了张容一眼,态度明朗地说:我这辈子跟定顺章了。

    “张杏华,你再想一想,不要轻易做出叛党的决定。”伍先生似乎是在提醒他。

    “没什么可考虑的,伍先生,你们走吧!”张杏华站了起来,朝门口走去……

    王竹友怀中抱了一个四、五岁大的孩子突然出现在门口,对张容说:这是顾顺章的女儿,在亭子间发现的。

    张容走过去,轻轻地摸了一下孩子的头,然后把手伸到孩子的脖子上捏了捏,狞笑了一声,“张杏华,你最好听伍先生的话!再考虑考虑。

    “王竹友!你这是干什么?快把孩子放下。”伍先生显然对他们的这一举措大为不满,“她毕竟是个孩子,大人的事情与她无关,别吓着她。”

    见张容点头,王竹友才放下了孩子,孩子“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张杏华正要冲过去抱她,张容身子居中一拦,看了看伍先生,伍先生叹口气,向门外走去。

    张容手一挥,李章龙一步上前,手中细细的绳子已经勒在了张杏华的脖子上……

    ……武定路修德坊六号,天井北首近靠正屋处也掘了一个深深的坑,里面躺着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他就是斯励吧!”张容问王竹友。

    “是!我在顾顺章家卧底的这段rì子,斯励经常来他家打麻将,我对他的印象很深,他哥哥斯烈就是当年镇压工人运动的刽子手。有一次顾顺章在上海被jǐng察厅拘捕,咱们的同志还曾委托其兄斯烈向当局说情担保,顾顺章获释后,就与斯励经常往来。两家人的关系非常好,总在一起打麻将……

    “斯励认出伍先生了,他是一定会随着顾顺章投诚敌人的。这样的人坚决不能留,对了,斯励的家在哪儿?”

    “在闸北……”

    张容沉吟着,似乎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才悠闲地说:算了,他的妻子不知情,斯励这家伙儿当年救过伍先生的命,也算是对我党有过贡献的,单独给他挖一个坑是对的。

    等候在这里的吴兰甫说:只是这坑里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下面已经埋了了几个了!要不要再单独挖一个?”

    “哦!不用了,下面都是谁?”

    “顾顺章的老婆张杏华,还有他的岳母张陆氏,以及吴克昌。”

    “嗯!那就给斯励单独再套一条麻袋。”(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505 挤兑

    .....中国的土地上一向多灾多难这年夏天,当连旱了三年的西北、华北五省灾情刚刚越过顶峰有所缓解的时候,当返乡的灾民吃力地拉着木犁在荒芜了三年的土地上艰难起步的时候,一场百年不遇的江淮水灾又在悄悄地酝酿……

    这年七月下旬,江淮流域大面积地区连降暴雨,江苏、安徽长江沿岸,发生了来势凶猛的大水灾,长江、淮河地区洪涛滚滚,浊浪翻天,百姓失所,流离颠沛京沪、津浦、平汉各铁路的交通宣告中断……

    消息传到上海,上海商业储蓄银行总经理陈光甫愁容满面的站在窗前,看着yīn沉沉地天空,心中七上八下他正在为上海银行作为押款而存放在汉口仓库的几十万担食盐担心

    自三年前起,陈光甫经过努力,终于打开盐业放款之门由于国民zhèng fǔ禁止“洋盐”进口,所以经营盐运业务,可以免除与洋人直接竟争的风险,没有亏本倒闭的后顾之忧陈光甫本以为盐业放款稳妥可靠,谁料天不作美,大雨滂沦,江河暴涨而盐又最遭不得雨淋水浸,如今汉口遭到水淹,陈光甫怎能不忧心忡忡?

    虽然在此期间,陈光甫已经采取了应急措施,急备船只转运库盐到湖南存岸可是江水长势迅猛,汉口库盐存量巨大,一时间又转运不过来

    照理说江淮遭此大难,国民zhèng fǔ应集中一切人力、物力、财力抗洪赈灾才对可以蒋介石为首的南京zhèng fǔ却无视灾情,不顾成百上千万的灾民遭洪水围困啼饥号寒、辗转流利,却只顾发动内战,此时他正亲自指挥三十万大军坐阵南昌,组织对江西红军的第三次围剿一任江河肆虐,百姓遭殃

    再过几天,汉口长江水位高达五十二点五英尺,为近六十年来所未见,水面高出租界地面四英尺多到了月末,汉口除一块高地外,市内全部浸在水中进入八月,汉口丹水池、张公堤子堤相继溃决汉口全市被淹,自铁路到江岸,一片汪洋,深处水平屋顶一般深达三四尺灾民逃避不及,淹死无数进入八月,汉口长江水位高达五十五英尺的记录八月中旬,江水继续上涨,rì租界防堤凌晨溃决汉口发电站被淹,武汉大堤亦溃决次rì,数万灾民唯一避难处所铁道线,已经没入水底汉阳兵工厂水深已达两丈整个汉口业已陆沉……水情紧急函电、报纸送来的消息,令陈光甫触目惊心但他心中还尚存着一丝指望,他存放食盐的地方到此时依旧还是安全的只要水势不继续上涨,他的那几十万担食盐依旧有保住的希望

    然而事与愿违,水势还在不停上涨再过两rì,上海各轮船局接到汉口急电,武汉江水已达五十五点六英尺,汉口各轮船公司码头货栈下层全部被水淹没得到消息的陈光甫颓然倒地,他存在汉口的那几十万担食盐,全部付之汪洋了上海银行遭到了重大损失……

    时至九月,这场蔓延全国十六省的大水渐渐消退,上海银行的一些客户,对于该行在汉口遭受损失的消息虽然渐有所闻,但尚未引起波动以上海银行的实力,应付这次损失,应该说是不成问题的汉口大水毕竟已经消退,一场灾难似乎已经过去陈光甫心头的压力略感有些轻松

    然而大水才退,关外又起狼烟,传来了“九一八”事变的隆隆炮声,大的灾难降临在中华民族的头上……一九三一年九月十八rì,rì本关东军通过jīng心策划的柳条沟事件为借口,悍然发动武装事变,入侵了北大营,将屠刀横在东北民众的颈上

    由于蒋介石奉行了“攘外必先安内”的不抵抗政策,三军将士皆抱枪痛哭,愿血染沙场、马革裹尸来保卫自己的土地,但在蒋介石“为免事件扩大,绝对不抵抗”电文的再三催促下,张学良放弃了锦州这个最后的据点,将东北军全部撤回关内,东北彻底沦陷白山黑水、大好河山,全部践踏于rì本帝国主义的铁蹄之下,危机降临到中华民族的头上……

    面对此种形式,全国人民无不热血沸腾,悲愤填膺,纷纷展开抗rì救亡运动上海数千名学生是群集在南京zhèng fǔ门前,抗议蒋介石的对rì妥协和不抵抗的卖国政策,却被蒋介石派大队军jǐng强逼押回上海“九一八”件事及蒋介石不抵抗政策引起了上海人民的愤怒,同时也造成了上海银行一些客户心理上的恐慌为上海银行爆发挤兑风cháo埋下了隐患

    真是一波末平,一波又起,早在两年前,美国爆发经济危机,纽约证券交易所股票价格雪崩似地跌落,人们歇斯底里地甩卖股票,整个交易所大厅里回荡着绝望的叫喊声一夜之间,美国的“繁荣”景象化为乌有,全面的金融危机接踵而至,大批银行倒闭,企业破产,市场萧条,生产锐减;失业人数激增,人民生活水平骤降;农产品价格下跌,很多人濒临破产一场空前规模的经济危机终于爆发,美国历史上的“大萧条”时期到来两年后,英国宣布废止金本位一时间,内外债券暴跌经济危机的冲击波开始东袭中国,上海银行对于风险很大的有价证券业务虽持稳健态度,但毕竟也曾涉足经营,损失自不可免

    于是一时间谣言蜂起,不胫而走,风传上海银行汉口损失数百万元,债券损失二千余万元,又说rì本人即将南下进攻上海,银行客户们大为恐慌,唯恐自己辛辛苦苦积蓄的一点资金受到损失,争相涌向上海银行,提取存款,造成了一次提存风cháo上海银行门前rì夜人头攒动,拥挤不堪平rì所备的准备金被大量提走而且势头有增无减未完待续)

    s

    

    民国土商的第五卷505挤兑

506 求援

    ...面对突如其来的挤兑风cháo,一向稳健老练的陈光甫心中也没了底『书友上传』他望着门前涌动的人群和人们焦灼的目光,突然有种大厦将倾的感觉,浑身酸软无力地也不知所措

    眼看提存势头越来越猛,款项越来越大,外面等着提款的队伍越排越长,就算陈光甫一向把现金准备的比较充足,也难以应付这不知何时才能终了的提存

    不到三天时间里,提存居然高达四千余万,过总存款额的一半,这在任何结构坚实,业务正常的银行,都会感到受不了,上海商业储蓄银行自然也不例外

    上海商储银行的老板陈光甫眼见一困困的钞票从金库中搬出来就被提走,可排队等候提款的人却依旧长龙般地越聚越长,一点不见减少,不由得忧心忡忡,纵是他资本金再雄厚,也架不住这发疯般的提存随着上海挤兑风cháo的愈演愈烈,这股风逐渐开始刮向全国各地的上海商储银行,离上海较近的无锡、南通等商储银行分行已经有挤兑的苗头显现,这让陈光甫顿时升起了一种无力回天的感觉

    眼见情势危急,素来眼高于顶的陈光甫在迫不得已之下,也只好弯腰伸手,四处求助他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至交好友、时任上海中国银行总经理的张公权

    张公权得知消息后,立即命令中国银行各地分行尽力支持上海商业储蓄银行的各分支机构渡过险境并允许上海商业储蓄银行以江西路上海大楼作抵押,贷借八十万元用以应付提存又特别开仓,用现银声援陈光甫打赢这场心理战他命人从仁记路的上海中国银行,把一箱箱的现银运往宁波路的上海商业储蓄银行,摆在那些忙于提存者的眼前

    可是谣言依旧眼见一箱箱现银川流不息地运来,却还是应付不了人如cháo涌的挤兑者,迫于无奈,上海商储银行只好唱一出空城计,大白天里,在挤兑长龙的众目睽睽之下,向银行同业临时紧急借贷,一卡车一卡车的洋钱国币往上海商储银行送上海商业储蓄银行则把大量现洋故意堆放在营业柜台上和楼道内的显眼之处,堆积得像小小的银山让提存者眼见上海银行现银似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势头,等到静寂无人的深夜,再原箱送回去上海商业银行想用障眼法坚定存户的信心但是储户竟是疑虑不消,依旧坚定地排着长队等候取款,当天没取上的,第二天早晨,又来排队挤兑如故

    见“空城计”都驱不走提存者心头的疑虑,中国银行运来的整车整车的银洋也支持不了多少时rì,再这样下去,不但上海商储银行保不住就连中国银行都有可能被拖下水,一旦中国银行也发生挤兑风cháo那国内的银行业恐怕将会发生连锁反应,界时挤兑风cháo就会无限制的蔓延爆发将对国内银行业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

    彷徨无计的张公权对陈光甫说:我已经是山穷水尽,无路可走了要想度过这一难关,黄浦滩恐怕只有一人出手才行,此人据说身家数千万,生意是做到了川中、东北、西北,实乃黄浦滩真人不露相的通天巨富

    陈光甫微微点头:你说的是……

    张公权伸手在杯中沾了点茶水,在桌上写了个“龍”

    陈光甫点点头,“法租界禁烟赌之际,龙升银行的生意也曾受过一些影响,有人谣言说龙升银行实行的是“鸦片本位”,每存进去一块钱,龙升银行就相应增加一块钱的鸦片库存,银行营业收入全靠鸦片烟支撑,它鸦片生意要是做不成,银行收入将大幅缩水,因此还引起不小的挤兑cháo,但龙升银行资本金雄厚,龙邵文交友广阔,又有鬼才严仁桓坐镇谋划,应付这样的小风cháo自是不再话下……”说到这里,他戛然而止,又叹气转言道,“龙升的势力我又何尝不知道,只是从前我对龙邵文的态度很是不恭,我担心……”

    张公权笑笑说:鸦片本位的说法倒也鲜,不过话说回来,现如今市面上的鸦片可是比黄金保值呢,用鸦片与储户存款挂钩,的确可以稳定人心……嗯这件事儿你不用亲自出面求他,只要你点头同意,我自然会托人去给你办

    陈光甫苦笑了一下,说:你想托谁?

    张公权笑着说:虞洽卿

    陈光甫眼睛一亮,“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杜月笙还欠我一桩人情,这样你去托虞洽卿,我去找杜月笙,双管齐下,说服此人出手若真能从龙升调来大笔现洋应急,当可平息挤兑”

    原来杜月笙的心腹苏嘉善临死前,托杜月笙把他的儿子送到上海银行去工作,杜月笙感到为难,若是去其他银行,他立即就能拍胸脯打包票可上海商储银行任用人员,一律招考,从不卖面子、讲交情,这在黄浦滩是出了名的何况当时的杜月笙与上海商业储蓄银行老板陈光甫素无联系面对将死的老友,杜月笙踌躇半晌方才勉强答应事后他托人找陈光甫,谁知陈光甫一听是杜月笙安排人,当即爽快地就答应了,破格录取了苏嘉善的儿子,为此杜月笙很承情

    当夜,陈光甫在大西楼摆下酒宴请杜月笙,席间把上海商业储蓄银行发生挤兑风cháo的事情说了并请杜月笙出手支持,杜月笙胸脯一挺,断然地说:小事一桩

    当夜杜氏回到家中,让万墨林四处打了一通电话,召了一些黄浦滩吃烟赌两档饭的,脑满肠肥的流氓豪富、烟贩来家中喝茶,把陈光甫的事情对他们讲了,并问:明朝银行开门以前,各位可以凑得齐多少现款……当下各人都默不作声,只在心中开始盘算过了一会儿,每个人都报了数出来杜月笙让万墨林把每人报的数都拢起来加了,共是两百万

    杜月笙皱了一下眉头

    上海商储银行四天内共被挤兑走五千多万元,明天一早开门,如再发生挤兑,区区两百万元根本就是杯水车薪,恐怕支持不了多少时候如碰到大户前来挤兑提款,这笔钱恐怕都不够支付一个人的

    “墨林,你有没有请龙先生来”杜月笙问

    “请了可是龙先生不在”

    “赶紧派人去龙公馆等着,他一回来马上通知我,再晚我也要过去一趟”杜月笙已经答应了陈光甫帮他度过难关,这钱明天早晨要是凑不上,那可是要坏了他杜氏“无所不能”这块金字招牌

    万墨林答应着去了

    杜月笙又对他那些烟赌两档的朋友说:这两百万现款,请各位限时限刻集中,明早银行一开门就统统送到上海商业银行

    交代过后,各人告辞散去准备,,杜月笙则乘车赶到龙公馆,守株待兔地等候龙邵文

    夜深时,龙邵文回到公馆,车刚停下,他就见到杜月笙那辆四个七的雪佛莱停在自家门口,赶忙快步走入,边走边问:杜先生来了?

    蔺华早已听到车的鸣笛声,已经从会客厅迎了出来,回答说:龙先生,杜先生已经等了您一晚上了

    当然杜月笙这一晚并没有白等,当他把陈光甫的所托对龙邵文讲了后,龙邵文只简单地说:好

    杜月笙走后,龙邵文随即给严仁桓打了电话,向他讲了上海商储银行的事情,并征询意见,严仁桓说:银行同业间本来就应该相互帮助,我支持您对商储银行出手相救,可是两年前美国的经济大恐慌已经开始在国内造成影响了,“九一八”事变,再加上伦敦宣布废止金本位后,货币不再与黄金挂钩,上海的地价是一路狂跌,龙升银行压着的大量债券及房产也是贬值极多,所持资产折损在百分之三十以上所以单靠咱们龙升一家,恐怕是挽救不了商储银行的噩运……龙先生,这件事您还要慎重考虑,如果一个处置不当,恐怕龙升也跟着遭遇挤兑,到时恐怕难逃跟商储银行一样的命运

    龙邵文在电话中“嗯”了一声,他知道严仁桓做事向来谨慎,虽然表态支持,但不愿意付诸行动,银行既然全盘交给此人管理,龙邵文也不愿干涉业务的逼迫严仁桓从银行提出大把的银子去救陈光甫,就说:你说的有道理,我再想其他办法

    挂了电话,已近凌晨龙邵文既然没睡,蔺华自然就一直陪着

    “现在真是人心叵测,陈光甫被水冲走的食盐,价值不过才一两百万,这造谣言的人却说他损失了几千万***,信这种谣言的人本身就没脑子,食盐又不是鸦片,谁会投几千万去做盐生意?”龙邵文分析说

    “哦经您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么个道理,我怎就没想到呢不过……不过我要是见别人都去银行提钱,我肯定也要跟风去的,至于为什么去,我也不知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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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国土商的第五卷506求援

507 平息风潮

    ...龙邵文听后笑笑,“这倒是句实话,别说是你,老子也会去凑这份热闹,幸亏老子的钱都存在咱们自家的银行了,要是存在商储银行,老子第一天就得去把他提出来,管他是不是谣言,先信了再说,没脑子总比赔了钱强……”说到这里,他又说,“陈光甫要钱要的这么急,先是托虞洽卿来请我吃饭,后是请杜月笙来堵我的门,我就是不答应也不行了,可是这么晚了,他所需的款额又那么大,我这一下子上哪儿去给他凑

    蔺华想了想,说:龙先生,要是储户肯收鸦片就好了那就不用凑什么现银了

    龙邵文一拍腿,“***真是好主意,老子怎就没想到你现在给叶青和去个电话,告诉他龙升公司的烟土明天一件也不许外发,都给老子留着,老子有用另外你再让他散出去消息,说是咱们的烟土全包销给陈光甫一家大户了”说到这里,他笑了一下,“你让叶青和告诉那些烟土经销商,要想买烟土,让他们去找陈光甫”

    蔺华笑道:这样一来,陈光甫可要出名了

    龙邵文笑着说:没办法,治病救人总是要下一剂猛药的陈光甫清高了这么多年,***,到头还不是靠我这鸦片黑金给他支持……他跟着又对蔺华说:你多叫上一些兄弟,明天早点去商储银行门口去排队提款***,这么好玩儿的一件事情咱们要是不去凑凑热闹,错过了想等下次可就难了……

    第二天上午九点,宁波路上海商储银行的铁门前,一如前几天那样排好了长龙阵存户们都在争先恐后,心忧如焚,唯恐稍迟一步便提不出他们的老本,正在人心惶惶,秩序紊乱之际,三部黑牌骄车首尾相衔的驶到,车门开处,杜月笙从第一部豪华轿车下来快步向前,在他身后有从三部车子下来的十余条大汉紧紧相随,每人手里都拎着沉甸甸的麻袋和手提箱

    “存钱”杜月笙的声音并不是很高,但足以让排在他附近等候取钱的人听得见

    柜台后闲了四天的存款部职员赶忙问:存多少?”

    “一百万”杜月笙依旧不温不火地说

    柜上的职员赶忙高声喊道:杜先生存进一百万元快办手续

    杜月笙的一百万现洋刚刚存进上海商业银行,跟在他身后的,烟赌两档的流氓巨富也都增开户头,总共存入大洋两百万元正四天以来上海商业银行只出不进,这rì忽然来了巨额存款而且存户不但有财力雄厚的烟帮赌帮,还有号称财势绝伦的杜月笙前来提存的客户心理开始动摇,长龙般队伍的尾端已经渐渐散开,但排在较为靠前的人却依旧不肯散去……

    就在此时不知道什么人喊了一句:莱阳梨是个大骗子,他与商储银行合伙骗我们储户呢……莱阳梨正是杜月笙最初时候的绰号可以说在黄浦滩是尽人皆知

    这句话一喊出,银行门口顿时乱了起来刚刚散去的那些人重又站在了队伍的尾端有不少人还趁机插队,大打出手,有那刚刚赶过来的,不明事情原委的人见了,还以为商储银行是因为停兑激起了民愤,引起风cháo,也纷纷跑过来看热闹,场面显得加混乱

    杜月笙身边的几名保镖想去找那捣乱喊话的人,可现场人实在是太多太乱,想找这么一个人实在是太过艰难,只好做罢

    看着眼前的乱象,陈光甫觉得局面已经无法挽回,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办公室他刚进去没多久,两辆卡车突然驶来,在商储银行门前停下,跟着就从车上跳下数名脚夫,这些脚夫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规规矩矩地站在车的两侧,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

    有眼尖的人已经看到,卡车门上喷着“龙升公司”四个红sè油漆字,车上整整齐齐码放着的物品,有点像是烟土的包装,当下就有人悄声议论说:如果这两辆卡车上全部装的都是烟土的话那价值又何止百万……这时,一辆牌照为0001的黑sè派克轿车缓缓驶来,停下,从车上下来一人,此人正是龙邵文

    “哦龙先生来了,看来车上装的一定是烟土了,只是不知道龙邵文把烟土送到银行干什么”有人对身边的人悄悄议论说

    龙邵文打了个手势,所有脚夫立刻跳上车去,把整箱的货物从车上卸下来,整整齐齐地码放在银行的门口

    龙邵文走到储蓄柜台前,客气地说:去告诉你们陈老板,就说他定的货已经送到了,尽快搬进去别放在门口惹来麻烦现在钱货已经两讫,要是出了事情,我龙升可不负责……说完,他上车扬长而去

    陈光甫正坐在办公室中听天由命,感叹命运之多舛,突听职员说龙邵文送来两卡车的烟土,顿时大吃一惊,愣怔片刻,忙组织人手,手忙脚乱、遮遮掩掩地把这些货物全部都搬进了银行里面

    这时排在队伍里的一些人对周围的人说:原来商储银行跟鸦片生意扯上了关系,这下钱存在这里可放心了……也有的说……我说商储银行的钱怎么总也提不完,原来他们的业务中还有烟土经营,难怪难怪……有人说:哦他们的银行生意不过是一个遮人耳目的幌子,其实陈光甫是个烟土贩子唉早知道费劲排队干什么快散了回去干正事……这些人边说话,边缓缓地散去,其余排队等候提款的人听了他们的议论,心里也都长舒了一口气,有的人本就因为杜月笙等人前来存入大笔款额而打消了疑虑,只不过受从众心里的支配,还想留下静观变化,此时见状,也就散了,走的人逐渐增多,余下没走的小部分人犹豫了良久,终于也散开走了

    这些排在队伍中佯作提款、而发表议论的人,正是蔺华提前安排好的兄弟,此计之所以奏效,全与此时的大背景有关,这只因烟土的价值比黄金还高,是绝对可以通行天下的硬通货,即使到了不认zhōng yāngzhèng fǔ发行的钞票的军阀割据地界,只要拿出烟土来,一样是吃的开、兜得转,其好用的程度上甚至过现洋

    陈光甫把喷有“龙升”油漆字样的烟土箱子搬到银行里面的储藏室,叫人打开,箱子里面居然都是用印有林则徐图样的纸张包着的砖头,他不禁大为奇怪,猜不透龙邵文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这时一位银行职员进来,兴奋地说:陈先生,挤兑风cháo已经平息了,排队的人都已经散了另外……另外还有一件让人不解的事情……华洋两界好几家有钱的烟土贩子纷纷前来存钱,说是算作什么预付款了,让您到时候关照一下,好尽快发货……

    陈光甫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职员的后半句话他听也没听就跑了出去,到外面一看,果真长龙般的提款队伍已经散去,当下诧异不止,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在这瞬间就改变了主意当下暗暗称奇,知道这是龙邵文帮了他,但却搞不明白他究竟用的是什么办法,只在很短的时间里就能劝说所有前来提款的人散去……他若知道这是龙邵文用砖头佯装烟土的移花接木之计,计策的核心就是把他描述成一个大烟贩子或许他宁可破产,也决不许形象遭到这样的诋毁

    上海商业储蓄银行面临倒闭的危机,就此安然渡过当天,不再有人挤兑,翌rì,已经提光了存款的客户,又纷纷的存入,短期间内,上海商业银行的存款,即已恢复旧观

    陈光甫这才松了口气他趁热打铁,令银行调查部编印了《谣言感想记》的小册子,寄给全行存户,指明谣言的由来及其危害,对存户表示同情和歉意,希望他们今后不要轻信谣言,以免庸人自扰上海商业储蓄银行信誉大增,营业额成倍增加,坏事处理得当,转而变为好事但仍有许多人从上海商储银行提出存款后,自此对国内银行产生不信任感,转身改存到外国银行,陈光甫虽大感屈辱,但一想崇洋媚外是不少国民的天xìng使然,也无可厚非,只要不改变国弱民贫之现状,就不得不受外人奴役,这些苦却无处诉说,只在心里憋着火气去与外国银行展开竞争……

    世界上的事情全都是双面的,就像得病吃药一样,病好了,也许胃就伤了,化疗或许能杀死癌细胞,却会让人全身的毛发掉光自从挤兑风cháo过后,就不停地有大烟贩子上门来找陈光甫陪笑脸、说好话、处关系,念在这些人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向自己的银行注资,陈光甫无不热情迎进,礼冒待之,可两天后,陈光甫突然觉得不厌其烦,因为这些人居然总是恳请他尽快发货,免得黄浦滩数十万烟民断了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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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国土商的第五卷507平息风cháo

508 抢夺江安轮

    这rì午后,龙公馆赌局才开,蔺华堂进来对龙邵文说:张延龄来了,一定要见您,我说你下午从不会客,让他明rì再来,可他却赖着不走……”

    “是哪个张延龄?”龙邵文问。

    “就是张啸林的侄子,招商局轮船公司的那个!”

    龙邵文笑着说:哦!他好歹也是招商局“江安”号经理,怎会脸皮会厚到赶都赶不走的地步?莫非他急着赶来这里输几个钱?你把他叫进来吧!

    不大工夫,蔺华堂带着一脸惊慌地张延龄来到龙邵文面前:龙先生,我路过贵公馆,专程进来讨杯水喝!

    龙邵文见他神情紧张,本以为他有什么急事开口相求,没想到他却说出讨水喝的话来,当即一怔,笑着让人给张延龄泡了茶,“黄浦江里那么多的水都不够你喝?怎么讨水讨到我这里了?说吧!你有什么事情。”

    “龙爷!”张延龄喊了一声后,发现龙邵文脸上微微变了颜sè,赶忙又改口说:哦!不!龙先生,求你救救我,有人要杀我!

    龙邵文听后一笑,说:有人要杀你?你躲在我这里有什么用,你可以去巡捕房报案啊!或者去找张大帅也行。你只要往他的府上一住,我不信黄浦滩有谁敢动你一根汗毛。

    张延龄讪讪地说:巡捕房我去过了!没用,昨天夜里,我叔家的后院墙突然被人炸了一个洞,杀手威胁我叔说。要是再敢收留我,就把他的房子给炸了……

    龙邵文听了不禁动容说:啊!哪个杀手这么大胆,竟然敢威胁张大帅?

    “是王亚樵。”

    龙邵文一听,从椅子上站起来。“王亚樵回上海了?我怎么没听说。”

    “回来了三天了吧!”

    龙邵文看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张延龄,心想:nǎinǎi的,你这哪里是来讨水喝,明显就是来老子这里避难来了。不行!这人老子不能留,王亚樵哥哥既然要杀他,他就有该死的理由。

    “王亚樵要杀你!你躲在我这里也没用,你这就走吧!”龙邵文下了逐客令。

    “龙爷!龙先生,别!我只要一出您的公馆就死定了。斧头党的人早在门口等着我了。我叔跟我说,放眼黄浦滩,除了您的龙公馆外,没有一处地方是安全的了。特意叫我前来你这里暂时躲躲。”张延龄给龙邵文戴了一顶高帽子。

    龙邵文听后一笑。想:妈的,张延龄在拍老子的马屁,还真当老子是三岁孩子了,想凭着几句好听话就想把老子糊弄过去……他笑着说:张大帅隔壁住的就是杜月笙,你可以先住进杜公馆啊!何必舍近求远地来我这里。在黄浦滩。若是连杜先生都保护不了你,那我也保护不了你!

    张延龄有点不屑地说:杜月笙?王亚樵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嗯!你跟我说说,你是为什么事情得罪了王亚樵,他为什么非要杀你不可?”

    张延龄吱吱呜呜地说:还是因为江安号吧!龙先生你是知道的……

    龙邵文点点头。江安号的事情他听说过……三年前,南京国民zhèng fǔ强行将李鸿章一手创办的上海轮船招商局收归国有。并委派赵铁桥为招商局督办。引起了身为董事长的李鸿章长孙李国杰的不满,于是李国杰就找到同是安徽籍的老乡王亚樵。请王亚樵将赵铁桥干掉,并答应事成之后,把招商局最大的轮船“江安”号的用人权及营业收入全部归王亚樵所有。

    即便李国杰不找王亚樵,王亚樵也要杀了赵铁桥,去年石友三、方振武、余立奎三路大军密谋讨蒋起义,王亚樵居中秘密联络活动,并提供军费。蒋介石接到叛徒赵铁桥的密报,提前动手扑灭三路人马,三路大军讨蒋未举事就被扼杀,因此王亚樵深恨赵铁桥,决意杀了此人。所以当李国杰找到王亚樵时,王亚樵很痛快地就答应了。三天之后,王亚樵指派王干廷、夏绍恩、牛安如、费祥元守候上海招商局门前,乘赵铁桥下汽车进招商局之时,四支****齐shè,当场击毙赵铁桥,附近巡捕见了,唯恐惹祸上身,赶紧避开,四人安全走脱。赵铁桥死后,李国杰遵守诺言,将“江安”号交给王亚樵,但王亚樵手下不是杀手就是亡命徒,没有一个人能经营的了“江安”号!于是王亚樵就专门请回了“江安”号前任经理卓志钺,让他去代管“江安号……由于王亚樵离沪rì久,所以策划杀死赵铁桥行动的部分细节及赵铁桥活动规律的线索还是赵孟庭给他给提供的,所以龙邵文对这一事件非常清楚。

    “咦!江安号的经理不是换成卓志钺了嘛!怎么还是你?这是怎么回事!”龙邵文突然想起来问道。

    张延龄支吾着说:江安号还有些财物上的问题没处理清楚,因此还没有交卸。

    听他这么说,龙邵文登时明白王亚樵找张延龄麻烦的原因了。心想:肯定是你拒绝把江安号交付给王亚樵使用,这才引来杀身之祸。

    事实确实如此,王亚樵让卓志钺去代管“江安”号,可“江安”号现任总经理张延龄却拒绝交卸,他仗着自己是张啸林的侄子,又给杜月笙递过贴门生的这层关系,因此打的极硬,认为王亚樵名气再大,但在黄浦滩的地界,他也不敢不看张啸林及杜月笙的脸sè行事。

    但王亚樵是什么人,他连蒋介石都不放在眼里,说行刺就行刺,又怎么会把张啸林、杜月笙等放在心上,因此逼迫张延龄尽快交卸,并给他限定了最后的rì期。rì期到时,张延龄还是没把王亚樵说的话放在心上,这才引起了王亚樵的追杀。

    张延龄见王亚樵动了真格,赶忙去找张啸林求救,他认为凭着张啸林在黄浦滩的势力,一定不会惧怕王亚樵,真要动起手来,王亚樵一定不是对手,谁知张啸林听说后,一改往昔的火爆脾气,先是劝他尽快把“江安”号做了交卸,后见张延龄不肯,就让张延龄在他家中住下,先避避风头再说。谁知住到半夜,就听见“轰”的一声巨响,张家后院的墙被炸了一个大洞。天明时,王亚樵派兄弟夏绍恩jǐng告张啸林:如果不交出张延龄,晚上就把你家给炸了。

    张啸林有家有业,不愿同王亚樵这个亡命徒争一rì之长短,因此就劝张延龄先去找杜月笙想办法,如果杜月笙没办法,就去赖在龙邵文家中,龙邵文与王亚樵是模拟之交,只要能想办法得到他的庇护,谅王亚樵也没什么办法。

    张延龄去找杜月笙,把事情的经过说了,谁知杜月笙想都没想就说:这件事儿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赶紧去找卓志钺办了交卸,平息了事态,否则谁也救不了你。

    张延龄哀求说:杜先生,江安号是我安身立命的唯一本钱,要是交给王亚樵,今后我一家大小的生活来源可就没了。

    谁知杜月笙却不为所动,说什么也不肯代张延龄出头,并对外声明说:不再过问江安轮之事……张延龄认为杜月笙不讲义气,不够意思,心生怨恨,悻悻而去,这才来到龙公馆寻求龙邵文的庇护。

    他却不知道非是杜月笙不肯替他出头,而是杜月笙实在是对王亚樵非常怵头,既不愿与其交朋友,更不愿跟他为敌,这些年来,杜月笙因为利益的关系没少与王亚樵发生冲突,但每次都已王亚樵压他一头而告终。

    在上海乃至全中国,王亚樵实在是一个非常特别的人物,他既非青帮、也非洪帮,却在青洪帮中有着非同一般的影响力,他一会儿革命、一会儿反动,谁也摸不清他究竟是怎么想的。他有钱时,出手豪阔,往往一掷千金,住豪宅,下饭店,rìrì狂欢,从不含糊,他没钱时,就算是破衣烂衫地在人的屋檐下也能蹲上一晚,依旧睡的香甜。而且自从成名起,他就以心黑手辣,行动飘忽,胆大包天而著称,且在他的身后总追随着一大批人,心甘情愿地为他卖命,这一点是黄浦滩任何一位大亨所不具备的。杜月笙固然门徒众多,势力强大,可面对王亚樵这位恐怖大亨,也不敢与其当面锣、对面鼓的展开交锋,更何况王亚樵除了一颗随时准备挂在裤腰带上的脑袋外,再无长物,而杜月笙却妻妾一堆,孩子若干,双方真要是撕破脸皮动起手来,吃亏的一定不是王亚樵。所以杜月笙对王亚樵这个亡命之徒,不得不忌惮三分。

    杜月笙一共与王亚樵交锋三次,第一次是为了他的门徒孙绍民,孙绍民在浦东私设了一处制造吗啡的地下工厂,雇了十多名工人rì夜两班倒加工吗啡,有一个名叫刘新东的员工因不堪受其盘剥,想辞职不干,孙绍民担心他泄露秘密,就给其服用了大量吗啡将其毒死灭口。谁知这位职员在被害前,已将吗啡工厂的实情对妻子讲了,此时孙绍民既亡,他的妻子就找到孙绍民的工厂来闹,并扬言要告孙绍民私设吗啡加工厂,惨害人命,孙绍民一不做、二不休,又将其妻子杀死灭口。此事被王亚樵知道后,异常气愤,随即给杜月笙去信一封,要杜月笙严惩孙绍民,如杜月笙自己不清理门户,就将代其出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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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9 三次交锋

    岂知这一封信送至杜月笙手中后,却仿若泥牛入海,杳无消息。王亚樵马上又给杜月笙去信一封,说:你如放任门人草菅人命,我将牛刀小试,以为惩戒……杜月笙见王亚樵居然将矛头指向自己,也不客气地回信说:黄浦滩不是你恣意妄为之所,我劝你还是回安徽去吧……这封信寄出后,王亚樵再无回信,杜月笙以为王亚樵服软了,也就没放在心上,谁知一周后,孙绍民横死当街,身上几乎被乱斧分尸,死状极残。杜月笙这才知道王亚樵言出必果,绝非威严耸听之人,他本想找王亚樵报复,岂知王亚樵的行踪却飘忽不定,他是怎么也抓不到。

    第二次也是因为他的一位门徒引起,这位门徒名叫邓中基,是专吃码头饭的,经常在码头干一些强拉外地客人去烟花间消费,然后对客人进行洗劫的勾当,他的恶行被王亚樵得知后,也将之乱斧砍死在郑家木桥一带。旧仇未报,又添新恨,杜月笙派人寻找了王亚樵几天,仍然不见其踪影,就在王亚樵经常光顾的几个地方留下口信,希望他能站出来光明正大的与之交锋。

    王亚樵得信儿后,回复杜月笙,约杜月笙在外白渡桥下见面,杜月笙闻言jīng神一振,随即组织门徒五百余人来到见面地点提前埋伏好。约定的时间一到,王亚樵仅带了随从四人就来与杜月笙谈判,杜月笙手下见了王亚樵,都狂喊着要把他杀了替孙绍民与郑中基报仇。王亚樵四名随从把身上的衣服向后一撩。露出了满身捆绑着的**,杜月笙见状,也只好作罢,任由王亚樵扬长而去……

    第三次是因为张学良引起。“九一八”之役,东北沦亡,张学良引咎辞职,往上海戒除毒瘾。恰好福熙路一八一号依旧空闲,杜月笙就将之收拾一新,恭请张学良住了进去,第二天一早,有人在大门口放下一枚取去引信不会爆发的炸弹。且在炸弹上附有jǐng告信:请张学良即rì离开上海,否则的话,第二颗炸弹送来,保证爆炸。杜月笙得知。震怒异常,张学良上海一行,由他负责招待,几已成为公开的秘密,如今有人敢捋虎须。公然的丢放炸弹,留书jǐng告,这就等于是跟杜月笙过不去。他既担心亡命之徒真的做出事来,又因为居然有人不买他的账。甩颜sè给他看,而感到怒不可遏。

    杜月笙当下采取紧急行动。一方面吩咐他的手下。把这件事情瞒住,不使张学良一行知晓。另一方面。则派出大批人马,秘密访查,想知道是谁要他坍台掉价。

    一连几天,福煦路戒备森严,如临大敌。杜公馆人进人出,神秘紧张,炸弹来源终于查了个明白。原来,又是赫赫有名的杀人王,职业杀手王亚樵干的好事。

    事关张学良安危及自己颜面,杜月笙这次实在是丢不起这个人,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去跟王亚樵讲斤头,问原因,王亚樵的回答非常直接:rì本人攻占北大营时,张学良还在北平搂着电影明星胡蝶跳舞,每天还要耗费两百元打吗啡、吃大烟,他是国家民族的罪人,我是中华民国的国民,我要对他加以制裁……

    就在找到炸弹来路,往返交涉谈判的期间,张学良得到了消息,他明白王亚樵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因而十分惊慌。他请来杜月笙,让他出面调解,他并且提出,如果王亚樵的那个组织需要活动经费,他愿意尽力帮忙,予以接济。

    杜月笙只一言不发,他知道这件事情就是再多的钱也解决不了问题,王亚樵早已郑重声明,他此举是为国家民族大义,立誓分文不取。他请杜月笙转达张学良,提出三项条件:一、张学良马上回到北方,重整兵马,和rì人决一死战;二、如不能战,请返东北,自杀以谢国人。三、即不愿战,又不肯死。就请将之全部财产交出,购买军火,接济关外的义勇军。这三条路,他请张学良择一而行,否则的话,他的第二颗炸弹一定炸死张学良。

    杜月笙见王亚樵放出狠话,也针锋相对地说:张学良是我杜某的客人,我有保护之责。你们如果逼人太甚,伤了张学良的一根汗毛,我必将尽起上海清洪两帮弟兄,管教你的徒子徒孙一个也活不了……

    双方既然摊了牌,那接下来的大打出手似乎已无可避免,此时杜月笙想起龙邵文,请龙邵文去居中调停,见龙邵文出面,王亚樵做了让步,把三项条件合而为一:只请张学良限期离开上海即可。一月后,张学良戒毒初步成功,以出洋考察为名远赴国外,才算是结束了这场纷争。

    有了这三次的教训,杜月笙凡遇涉及到王亚樵的事情,是概不过问,对王亚樵来说,只要杜月笙不侵犯他的根本利益,他也不愿轻易向杜门挑衅,二人即老死不相往来,互保相安无事。

    此次张延龄霸着“江安”号不还,仗着他是张啸林的侄子及杜门子弟这层关系,本以为王亚樵拿他无可奈何,谁知却落到被人追杀的无家可回之境地。

    张延龄在龙邵文家中一直挨到傍晚,期间龙邵文也没工夫陪他,自去找兄弟们赌博取乐,直到赌局散时,龙邵文终于再次下了逐客令,张延龄扑通一声跪在龙邵文面前:龙先生,求你救我,我愿意把江安轮出让。

    龙邵文笑着说:早知现在,何必当初……不瞒你说,现在让不让已经不由你说了算了,你还不知道吧!下午的时候,王亚樵已派人带了三百名斧头帮的兄弟,强行接管了江安轮……说到这里,龙邵文话锋一转,又说:你就放心回家睡觉吧!我已经同王亚樵递了话,他已经答应饶了你的xìng命了,不过你明天一早,还是要去找王亚樵,把江安轮做下交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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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0 宋案、警告

    张延龄此时所想的只是如何能保住xìng命,至于江安轮的归属问题,早就不放在心上了,听龙邵文说王亚樵不再要他的命,他当下大喜,对龙邵文又再三道谢,出门走了。

    见张延龄走了,龙邵文把王亚樵从里间请出,问道:哥哥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王亚樵笑着说:我来上海是寻找刺宋案真凶的,虽然宋子文的确该杀,可我也不想糊里糊涂地就背上一个冷血杀手的名头。

    “线索找到了?”

    “是杜月笙干的。”

    “啊!”龙邵文显得异常吃惊,“杜月笙要杀宋子文?这怎么可能!杜月笙与宋子文的关系一向不错啊!为什么要杀他?”

    王亚樵说:他们表面上的关系是不错,其实早已矛盾重重,江淮水灾之时,宋子文让杜月笙在上海筹措救灾款项,杜月笙当即募集了伍佰万元送给宋子文,可过后杜月笙却反悔了,想把这些钱要回来,谁知宋子文却不还给他现金,而给了他五百万元的zhèng fǔ债券。对此,杜月笙颇为不快,因为他明白这些债券形同废纸。因此就对宋子文怀恨在心,总想找机会给宋子文一个教训……

    龙邵文点头说:宋子文做事一向如此,把他那个财政部长看的太重要了,为蒋介石筹款一向是不遗余力,一点都不像孔祥熙那样会做事儿,江淮水灾的时候,他也曾让我募集款项给他,我被逼不过。只好给了他……说到这里,他戛然而止。江淮水灾的时候,龙邵文也的确给国府募集过款项,不过他募集到的钱。却没有交到国府,而是按高价折算成了两百担烟土送给了宋子文。这个他是不能对王亚樵说的,他知道王亚樵一向反对他贩运鸦片,要是知道他给江淮水灾赈济了烟土两百担,说不定当场就会与他翻脸。

    “后来呢?龙邵文赶紧打岔问到。”

    幸好王亚樵并不关心这类问题,也没追问龙邵文募集了多少钱给灾区,接着说:后来宋氏之母病重,宋子文从南京回上海探视。刚下火车,就有枪手朝他开了枪,据报纸描述,枪手共有四人。当场就把宋子文的秘书唐腴胪给打死了。宋子文则跑进人群,躲到一根柱子后面,因此而幸免于难。”

    龙邵文打岔道:哥哥!这件事情真不是你干的?事发之后,报纸连篇累牍地介绍案发经过,黄浦滩千人所指。一口咬定这件案子是你做下的。

    王亚樵笑了笑,“算在我的身上也无所谓,宋子文是蒋介石投降卖国的最大帮凶,我早有心将之除去。”

    龙邵文有点激动地说:是你干的当然就无所谓了。要不是你干的,干嘛代人受过背黑锅。你知不知道,案发之后。蒋介石大怒。严令戴笠和上海军jǐng机关合作,限期将你缉拿归案……不行!我明天就赴南京,去给你澄清。

    王亚樵“哼”了一声,摆手说:我又何止是这次代人受过,我那小把兄弟现在已经成了蒋介石最忠实的走狗,不过我的实力和手段,戴chūn风最清楚不过,他要追捕我,恐怕还差点儿。兄弟,这件事情本身就是我想干的。你不用去替我澄清,到时候澄清不成,反倒堕了我的名头。

    龙邵文问:哥哥!你说这件案子是杜月笙让人干的,然后又故意栽赃在你的头上?

    王亚樵笑了笑,“当时枪击过程整整持续了五分钟,却只杀死了宋子文的一个秘书。据说宋子文的帽子和公文包弹痕累累,他却一点儿也没有受伤,这简直是个奇迹。以我手底下人的手段,怎可能杀不死宋子文!”王亚樵喝了口水,又说:兄弟,我知道你与宋子文关系不错,你转告他吧!他要是再不收敛行为,下次就没这么幸运了。”

    龙邵文点点头,心中却想,“这种话我又怎好给转达。更何况我若是转达了这句话,这案子更是铁定扣在你头上,那是再也洗不脱了。”

    王亚樵又问:我听外面人说,你经常有机会接触到蒋介石,这个传言是不是真的。

    龙邵文听后吓了一跳,心想:他不会是让我去刺杀蒋介石吧!我这哥哥的胆子素来极大,他或许真的动了这样的心思也未可知……于是说:也不是经常,蒋介石此人一向小心谨慎,只有需要我的时候才临时召见,每次去见他的时候,总要经过重重关卡的层层检查,麻烦的很……说完后,龙邵文有点担心地看着王亚樵,生怕他说出让自己去行刺蒋介石这类的话。

    幸亏王亚樵似乎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点头说:蒋介石置国家民族的利益于不顾,一直在江西忙于跟**打仗,就这样把东北拱手让给了rì本人,真是个民族的败类,我将来要有机会,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龙邵文可以说是蒋介石现行政策的最大受益人,他无论从感情上还是金钱上,对其都不少投资,现在正是期望回报的时候,当然不愿意他就此死在王亚樵手上,就说:哥哥!我从前在同盟会混过一段rì子,对其中的内幕多少有些了解,其实东北的沦陷跟蒋介石没多大的关系。

    “哦!”王亚樵略显惊讶地看着龙邵文,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哥哥!我这个人素来不太关心国家大事,但跟国民党人混的久了,也曾听过他们对东北的议论,早在孙中山组织同盟会开始,到反袁反段发起的军阀混战,国民党无不仰仗东洋人给提供资金、武器。就拿东北来说,早在孙中山还活着的时候,就与东洋人有了密约,想以割让满蒙为代价,换取东洋人对他南方政权的支持,所以蒋介石不过是代孙文兑现了当年的承诺。”

    王亚樵听后怒道:国民党从建党之初就是一个卖国的政权,真是原罪使然。

    龙邵文点头说:谁说不是呢!孙中山目光短浅,当年他始终认为东北满蒙地界是清朝满族鞑虏的,因此从来没把东北看作是中国的地盘,所以他卖东北换钱也是很正常的,反正他在东北也说了不算,何不做个顺水人情,趁机还能搞点钱花。

    王亚樵一拍椅子扶手,大声说:这个孙文,可恶之极,他要还活着,我第一个就把他杀了。

    “唉!”龙邵文叹了口气,“哥哥呀!现在汉jiān卖国贼多如过江之鲫,你能杀的过来嘛!不说别人,黄浦滩这地界就多的是,前段rì子,在东洋人的保护下,张宗昌等北洋余孽在大连开了个什么会议,还专门邀请上海的一些人去参加呢!听说什么唱戏的那个大花脸金少山,还有张啸林这些人都去捧场了呢!”

    王亚樵咬咬牙,“早知张啸林是这样的一个jiān贼,那天晚上就该把他炸死。”

    龙邵文见王亚樵真的动了怒,赶忙劝他说:算了哥哥!何必为这些小事生气,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可就不值了,兄弟我一向相信恶有恶报的,就让他们去作恶吧!将来老天一定会收拾他们的……这句话说完,他自在心中想:老子贩运烟土算不算是作恶呢!妈的,应该不算吧!就是老子不贩烟土,别人也得贩运,至少老子做生意向来童叟无欺,货真价实,要是没有老子,上海的瘾裙子得憋死多少!嗯!老子这是在行善,是在救人,不能算是作恶……

    王亚樵见龙邵文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哪知他心中在盘算什么。点头说:或许你说的对,不是不报,时辰未到……他又对龙邵文说:兄弟啊!有的事情哥哥要事先提醒你,当初与你一起闯码头的那几名老兄弟,你可得提醒着他们注意点了,可别把坏事做绝,将来遭到报应。

    龙邵文听了一怔,心想:难道他说的是生秋阿哥?生秋阿哥这些年的确是没少做恶事……他说:哥哥!叶生秋杀的可都是该死的人,就我所知,这么多年来,他手底下死的人绝没有一个是良善之辈。”

    王亚樵笑笑:我说的可不是叶生秋,叶生秋的为人我多少了解,只要不得罪他,他一向不会主动与人过不去。我说的是另外一个人。

    龙邵文有些糊涂,“哥哥说的到底是谁?还请明示。”

    王亚樵“呵呵!”一笑,说:兄弟,我只是提醒你一下,你也没必要这么着急,他们都是你的老兄弟,你以后留意一点,自然就明白了,名字就别从我嘴里说出来了!省得有挑拨你们兄弟感情的嫌疑。

    送走王亚樵,龙邵文一直惦记着他说的话!觉得有必要把兄弟们都叫到一起聚聚,一来看看他们最近都在忙些什么;二来他也确实想给他们提个醒,让他们做事小心一点儿,最好别犯在王亚樵手上。他对王亚樵太了解了,知道此人思想激进,在很多时候都不太讲情面,这次说是给自己提醒,其实也颇含jǐng告之意……(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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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土商介绍:
清末民初,黑白行业风起云涌,其中最赚钱的就是“特业”,龙邵文出身市井小贼,为跻身特殊行业,他加入青帮,以青帮为基础,结识各类帮派中人。他钻营革命,以参加过上海起义为契机,结识了国民政府各色高官。为打通长江“特业”通道,他与洪门“白极公”联手,窃据了名满绿林“龙家帮”的第一交椅。成为了脚踩“官匪”两方,“青红”两帮的民国第一人。期间他假公济私远赴东北开设“龙行东省”公司、“远东劳务输入公司”,赴西北收剿群匪,赴新疆设龙升“特业”分号“龙行两疆”,赴苏联推销麻醉剂,止痛针……凡是赚钱的行业,就少不了他的资本,他的资本最终渗透到银行、纺织、面粉、钢铁、机械、制药、皮革、印刷、酿酒、采煤、五金、火柴、运输等三十七种行业,打造了一个名副其实的黑金帝国……民国土商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民国土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民国土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