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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世赘婿全文阅读

作者:孓无我     异世赘婿txt下载     异世赘婿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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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不回头

    圣天皇朝,端武王封地。

    滁州,南郡城,清净山,偏坡山坳。

    古旧斑驳的一片宅子,周边区域年久失修坍塌破损,主人家不加修葺,久而久之荒废掉,与荒芜的清净山搭配,显得这座宅子阴冷森严让人生惧不敢靠近。

    一驼背干瘦老者手持扫帚,一丝不苟的清理着尚能居住的几间院子,叶落枯黄墙角斑驳。整个破落的大宅中唯一入得眼的即是那干涸宅内湖旁的精致凉亭,斑驳掉色之处稍见修葺补色处。

    厅中石椅上端坐一年轻男子,借着黄昏余晖光亮,专心读着厚厚的书册,眉宇之间透着一股儒者之气,明亮的双眸透射出睿智的光芒,搭配挺拔的身躯,尽管长相并不十分出众,胜在干净纯净的儒者气息,让人一见心生亲近之感,若不是身上所穿灰布粗衣减分不少,此子当得起儒雅俊朗的称赞。

    驼背老者时不时会抬起头,看着落日余晖下的少爷,充盈欣慰之余,还潜藏着浓浓的不甘,情绪所至,扫帚在地面上拖拉的痕迹明显重了一些。

    一阵破空之声,紫色裙摆与夕阳辉映,曼妙的身影从墙头翻过,轻盈体态不沾一丝尘埃,如九天仙女,飘然而至,轻落于凉亭之外,手中包裹飘然落在石桌之上,其人,却未曾再踏近半步。

    “东西在包里,明天一早,会有接亲队伍至山脚下。”声音虽清冷却如圈圈涟漪充斥诱惑,先声夺人后观其貌,更会惊为天人,其艳绝伦之美,眉如轻烟、口似樱桃、细腰款款,淡淡体香随风而至让人呼吸急促,似在等待对方的回应,略带有一点不耐之色,但更多的还是空无一物的洞然。

    “我必准时。”石椅上男子轻轻抬头,手中书卷未曾放下,淡然的望着即将在明日成为自己妻子的女人,很平静的给予答复,即没有一丝一毫的热情,也没有半分的懈怠不尊重,如遇路人。

    “好!”女子性情也很是骄傲,见对方反应片刻不留,来路而归,风破人无踪。

    寥寥几句对话,淡而无味,彼此间不见丝毫亲近。

    男子重新低下头,之前书卷遮挡下的左手数根手指,早已因过度用力的扣压着石桌面而充血传来阵阵痛楚,那痛,似不能比心里的疼痛来的更深,调整呼吸,良久之后才重新恢复之前的淡然状态,继续将专注力放在书卷之上,曾经陪伴了他十几载的书籍,今日只剩下最后寥寥数页未曾读懂吃透,明日这一切将会离他远去,或许石桌上那至始至终未曾正眼看过一下的包裹,内裹的物品将会是他下半生为之奋斗的目标。

    “哑伯,百无一用是书生,百无一用,百无一用……”男子的喃语声传入到驼背老者的耳中,眼眶随之湿润,两行老泪缓缓滴落,他很想自己不是哑巴,然后咆哮的告诉所有人,自家少爷不是废柴,他很努力也很有天赋,做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很好,可那诅咒……皆因那传自上代诅咒,让少爷从小便不能修炼‘气’功,十岁前的懵懂少爷曾经失落懊恼甚至咒骂过,十岁后的青涩成长古书伴身绝望后的平复,而今,澹台家的一颗伏龙丹将早已熄灭的匡复聂家心思重新点燃,代价却是入赘澹台家,并将老宅所在的清净山土地作为赘婿‘抵押金’同时并入澹台家。

    值得吗?伏龙丹是大陆超级大派腾云阁的宝丹,不确定有多少的成功率,可少爷需要付出的代价却太大了。

    哑伯能够听得出少爷话语中的哀鸣和不甘,别说还有一定成功率,哪怕只是毫无根据的虚无缥缈,骨子里有着不甘傲气的少爷也会尝试,聂家子孙,决不甘愿一生败破。

    “哑伯,按我说的办吧?”男子起身,负手而立,极美的宅内湖干涸后只留下淡淡萧瑟,驼背老者啊呃了几声,见少爷没有反应,垂下头拖着沉重的脚步,向着内堂走去。

    男子仰头望天,眼神中带有些微迷茫,喃语道:“聂空啊聂空,聂家的列祖列宗在看着你,那些嘲笑过你的人在看着你……”

    同一时间,不同的地点,刚刚碰过面的两个人,嘴里念叨的东西都差不多,紫裙女子澹台浮雨缓步走在清净山脚下,望着并不会惹人流连忘返的普通景致,轻轻年喃:“聂空,你不是废物,可不能修炼‘气’功,与废柴有何分别。澹台家需要一个捆绑我的工具,而我澹台浮雨,也需要一个静心修炼的环境,欠你的,日后补偿吧。”

    盈步轻移,澹台浮雨轻轻叹了口气,幼时的记忆涌上心头。

    同年生人,男孩年头,女孩年尾,幼时共同成长,初懂事便被聂家的传说深深吸引。

    三百年前的聂家,一代天骄聂龙空成就不朽实力,纵横宇内圣天皇朝帝王尊称一声先生,腾云阁这般宇内大鳄也要给予足够尊重,破碎虚空而去开创一代豪族。

    一百年前的聂家,虽不复当年的聂龙空横空出世的霸气,也未能将聂家发展成大陆上的顶级豪族。却有在滁州周边地界侠名远播的聂方宇大侠,使得聂家在滁州境内依旧为豪族强盛。

    聂空祖父辈聂家仅剩传承侠名再无超等大侠实力,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聂家与当时刚刚起步远不如聂家底蕴深厚的澹台家结下娃娃亲,在当时也算是美事一桩。

    无奈上苍似乎将聂家一脉所有的恩泽都给予了聂龙空等祖辈,一辈不如一辈,聂空祖父和父辈的聂家人一生都在为聂家的荣耀奋斗,天赋不够实力不济便将侠名传承,为滁州百姓一次侠义之举,身陷绝境举家上下根基尽损高手尽折,族中余下野心者更趁此机会谋财而逃,聂家至此败落。自古磨难更迭至,在聂空六岁时测验,聂空无法修炼‘气’功一事传开,本就濒临倾塌的聂家彻底分崩瓦解。

    澹台家几十年来高速发展,虽大家都知初期是靠聂家而起,澹台家也不曾完全剥离事外,至始至终不曾对这桩婚事进行否定,也曾在聂空被查出无法修炼之前帮助维持聂家完整。

    澹台浮雨依稀还记得幼时懵懂的那幅画面,那略显瘦弱的身影,在唯一仅存的老仆陪伴下,走出澹台家护养返回山中宅院……

    从那之后的十几年,废柴废物的称号开始在南郡城传开,尚武的大陆尽管轻视文人,但却不会否定文人的地位,奈何这位废柴聂家唯一子嗣,三年来的州试都惨遭落榜,更有甚者传出其能够过生员的院试还是因为阅卷的学政当年曾经受过聂家恩惠。

    在圣天皇朝文人本就是全凭真才实学才能出头,徇私舞弊只能成为街头巷尾的笑柄,人之阴暗心对落井下石的打击曾经高高在上之人尤为踊跃。

    澹台浮雨对聂空的印象仅仅停留在幼时,从小就表现出十足修炼天赋的她在南郡城人尽皆知,就连滁州州府内也都对其有所耳闻,沉浸在修炼世界中的她十几年来几级跳,而今又进入到腾云阁选拔弟子的最后关卡,水涨船高滁州境内外的高门大户皆有结亲意向投来,一些远比澹台家要强盛的家族更是有青年才俊对其心仪的意向传来。

    传扬澹台家重承诺的美名,聂家败落依旧信守当初结亲承诺;将澹台浮雨这根可能彻底带澹台家走向辉煌的稻草紧紧握住,嫁入更高门大户为人妻,萌阴之雨露可不是澹台家想要的,宁为鸡头不为凤尾;澹台浮雨本身只想在修炼一途有所成就,如此可免去无谓的骚扰和麻烦。一举三得下,这让整个南郡城都为之诧愕的婚事,还有不到十个时辰的时间,就要举行。

    “在家中过着安逸的生活吧,如若将来我遇倾心郎,会放你离开给你一世荣华。”走下山的澹台浮雨回头望了一眼清净心,她的傲,别人不懂。

    而他的傲,也没人懂。

    靠近山涧的石壁前,漆黑的洞口被火光明亮,人工凿掘开的石室显得很简陋,边缘部分并没有休整磨平,可如知晓这石室是聂空这给人感觉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耗时月余亲手凿出来,便不会对石室的简陋有任何诟病。

    自从一个月前澹台家传来成亲的消息后,聂空便在驼背哑伯不解的目光下,开始了这一行径。

    祖宗牌位被恭恭敬敬的被放到石室中的石桌上,聂空跪在牌位之前,毕恭毕敬的磕了三个响头。

    哑伯老泪纵横随着聂空一同跪下磕头,呜呜的发出一些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声音,似在对着聂家的列祖列宗尤其是那伫立在最高处嵌有金字聂龙空的牌位诉求着什么。

    多年的相依为命,聂空知晓已经是唯一亲人的哑伯心思,三个响头磕完,抱着那家中据说传承自老祖聂龙空的锦盒,毅然决然的站起身,凝视着祖宗牌位,心中暗念一声:“我会回来。”

    “哑伯,走吧,我不信什么诅咒,我只相信人定胜天,我到现在还记得爷爷和父亲死前的画面,聂家可以因为一个人而崛起,决不可因为某一个人而彻底败落。”言之灼灼的聂空数年来第一次道出指向性目的的话语,如被外人听到先是惊诧紧接着想必就是对其自大的嘲笑,唯有哑伯不会,他知道少爷的造诣,接连考不中只因他不想中,因为他的心,是一颗修炼者的心而非文人之心。

    迈出石室,消瘦的身躯推动那石门缓缓关闭,聂空捧着那锦盒,不回头的向着老宅方向行去,在他的身后,哑伯背着一个包裹,怀里捧着澹台浮雨送来的‘聘礼’,出卖尊严、荣耀搏一个未来的‘聘礼’。

    不回头!

    现在,不回头!

    不成功,不回头!

第二章 男儿泪

    熊熊火焰冲天而起,清净山位于南郡城之外,在这个夜晚,南郡城的夜景属于清净山,属于聂家。

    无数南郡城居民,眺望清净山方向,如此凶焰为哪般?

    哑伯远远的抱着包裹,泪水如流淌的泉溪滚涌而下,生活了六十余年的聂家大宅,存在了三百年的聂家大宅,就此,付之一炬。

    他能做什么?换做旁人,他会拼死老命阻拦,会用生命来捍卫这个家族绝不是沽名钓誉的最后荣耀。可现在,现在用火焰吞噬掉整个聂家大宅的始作俑者,却是一个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出阻挡姿态的人。

    满是破痕老旧的青石路早已不复当年聂家的辉煌,聂空双膝跪在青石路上,望着身前十几米处的老宅大火,打开了那锦盒,将其中那用绸布包裹的一方普通小印摆在身前,祖上传下来传家宝,不知何材质也不知何用处,祖辈相传,最近几代更是成为了家族的信物,每每家中有大事发生都会被当做见证。

    “今日,不孝子孙聂空欲置之死地而后生!”聂空只说了一句话,泪水便如泉涌般不断的滴落,顺着脸颊滴落到地面,其中一部分便滴落到那方看起来并不起眼的一方印上。

    男儿泪,英雄泪,不轻弹,不轻落。

    背负了十几年废柴名声依旧能够傲松迎雪的男儿,胸有千万军奈无领兵将,无法修炼‘气’功,任何天资在这个世界都是苍白无力的。十年来,聂空不允许自己流泪,他要让所有该流出的泪化为奋斗的力量;十年后,他也不会流泪,未来他选择了一条不归路。这一刻,亲手毁掉了屹立三百年的聂家老宅明志,点点滴滴的记忆涌上心头,这一刻的懦弱,聂空释放着过去和未来积攒的压力,没有聂家人的聂家老宅,与其落于人手肆意倾摧,不如在自己手中永久成为记忆。

    没有悲鸣的嘶嚎,也没有不忿的怒吼,只是凝望着大火吞噬默默流泪,一切,为了即将更多承受赘婿、败家子、毁掉祖宗根基这样压力。尽管从始至终未曾打开包裹去看那伏龙丹一眼,但这代价,聂空早已付出。

    热浪卷滚,烟火刺眼,泪水,聂家儿郎的泪水并没有顺着方印滚落到绸布上,也没有被热浪蒸发,而是缓缓的侵入到方印当中,一滴滴一点点,在无人注意的状态下,渐渐散发出淡淡的热量和微微光亮,如不是在这特殊的环境下会很明显。

    聂空没注意,双膝跪在青石路上,泪水,依旧不断的滴落,英伟傲然男儿十几年的隐忍,坚强身心下难得的一次放纵。

    方印的坚实,似在被聂空的泪水侵穿,火光的扭曲光线下,不起眼甚至摆摊都不会有太多人购买的方印,印心不知名的图案既不是人名章也不是图章,就在这泪水的侵蚀下,开始映衬着扭曲光线变得扭曲模糊,进而融化一小部分,沿着青石路,在彼此寸余的距离,搭在聂空的膝盖上,紧接着整个方印就像是离水鱼儿重回江湖海般,嗖的一声,整个化为虚影冲入到聂空的身体内。

    “啊!”聂空暗惊,身子微微动了动,垂下头略有些不知所措,随即而来的一股心意相通感觉在体内流转,就像是儿时祖父怀抱自己面露慈祥的爱抚、父亲满脸胡茬高举自己幼小身体无比疼爱的亲昵、母亲掀开衣衫用甘甜乳汁哺育自己的恩赐……这感觉,让孤寂十几年唯有哑伯相伴的聂空差一点舒服的哼出声来,很想躺下来很想重新投入这些人的怀抱当中,重新去做个无忧无虑的孩童。

    方印上隐现条条符文,与印上不知名图纹开始融合,聂空看不懂,也没有时间去细细品味,方印以他无法理解的方式进入体内并在心口附近停了下来,紧接着那融化的液态部分就像是离弦的箭,嗖嗖嗖的开始在聂空身体内顺着经脉穴位开始自行冲刺。

    阵阵的巨痛与持续的酥痒麻冲袭而至,聂空双手触地,垂下头表情满是狰狞,可在那双泪眼之中,却流露出多少年不曾有过的激动之色,疼痛和兴奋激动使得身躯微微颤抖,看在旁人眼中却以为他是悲伤不忿所至,哑伯擦着泪水,紧紧抱住怀中少爷的救命稻草,回过身不忍继续观看。

    远处山林之中,淡淡的叹息声和一句可惜了,成为了南郡城内强者对聂家大宅突来大火的见证,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聂家在滁州乃是老牌家族,在南郡城更是根基深厚开枝散叶,各大家族或多或少祖辈都曾经受到过聂家的照顾,聂家的败落他们不伸手帮忙是底线,怎么也不能看着外力将这个家族摧毁,一见清净山大火,便迅速赶到现场,见是马上就要成为南郡城最大笑柄的废柴聂空自毁根基,除了叹息声和惋惜之外,真的什么都说不出来。人本私心,曾眼见得聂家败落多少人都曾经犹豫过最终还是选择了旁观,此时此刻更不会在这更艰难的绝境中站出来,看着聂家一脉还有人在,也就算是尽了心了。

    一些人走了,也因此错过了奇迹发生的开端。

    泪水止住,汗水滴落,此刻的聂空依旧跪在青石路上,却早已不再是下决心、告别、明志,而是转为对那清凉溶液冲击体内被断为不适修‘气’之经脉穴窍产生痛苦的忍耐。

    痛苦的伊始,聂空便想着仰天怒吼,暂时他不清楚这一切所为何,却清楚知晓奇迹正在体内诞生着,很有可能即是打破所谓的诅咒——体内经脉穴窍萎缩不能成为‘气’的载体,不能修‘气’的不甘让他十几年来除了苦学文之一途外,还以属于自己的方式在试图创造奇迹,看似消瘦的身躯内拥有着不俗的力量,每一块肌肉都达到了近乎完美的境地,对比那些拥有修‘气’天赋的天才们更重修内,他无奈只能选择另辟蹊径以图亿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否则,文弱书生又怎能凿壁石室,又怎能将数百斤重的石门推得关闭。曾几何时,付出就有收获回报这样的话在聂空看来并没有赋予自己,跪在青石路上忍受着溶液对经脉穴窍的冲击时,他告诉自己:“聂空,收获回报来了。

    他不敢动,生怕一动这可能的奇迹就会从体内溜走,他忍受着,在一种空明的状态下清楚的感知到体内经脉穴窍的变化,经脉就像是狭窄的溪流被狂猛的江海冲浪冲击扩宽,一些看起来像是杂质的东西被溶液一并带走,痛疼痒麻酸楚之余,阵阵通透的感觉传来,聂空就像是落水后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人,一动不敢动,生怕这一切都是在做梦,生怕一点点不小心的移动都会打断这奇妙的时刻。

    就这样,整整一夜。

    大火燃烧了一夜,天明的晨露伴随着飘起的黑烟,整个聂家老宅成为一片废墟。一件被人咒骂败家子的事件,可见聂空性格中的刚硬,与其等待着别人来改造或是以各种理由来让聂家老宅失去原貌,不如就此摧毁,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聂空跪了一夜,在疼痛痒麻酸楚之外,肌肤上愈发黏稠刺痒的感觉成为了他需要忍耐的又一生理反应。一个人可能会不怕死,却并不一定能够忍受持续性的负面生理反应侵袭,有很长一段时间,聂空都觉得身体不再属于自己,想要在地上滚一滚来消除那些负面反应,每当他冒出这个念头并难以维系时,多年来的冷嘲热讽以及最大的讽刺入赘澹台家之类的念头便会涌上来,并在最短的时间内迅速覆盖身体上的负面反应,直至坚持到天明,坚持到那股溶液在完成了身体内部整圈‘开疆扩土’后,又来了一圈‘巡视领土’,最后化为‘千万军兵’守卫每一寸疆土,而那些曾经附着于疆土内的‘毒瘤’则尽数被清除。

    “呼呼呼!”

    最累最乏的时候,越是不能松劲的时候,多年来在身体筋骨皮训练,耗费掉聂空和哑伯所有节衣缩食的结余,在旁人眼中唯有保镖护院打手才会着重修炼的身体,聂家这废柴还真的是给大家增加笑料,在这样的内外环境下,聂空坚持了下来,这一夜将光芒全部绽放,愣是忍着多种负面生理扛了下来,他的想法是害怕这突如其来的奇迹消失,却不知此举正合了那方印溶液的特点,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一次下来效果最佳。

    在最累的时刻,身体精神处于双重压力下,坚持多一秒钟,便多一分好处,会让身体在这种状态下更适应一分,在一次次的冲击中一次次的适应这种状态,日积月累厚积薄发,当你完全适应这种状态时,进步的程度可想而知。

    “啊,啊,呃,呃!!!”哑伯紧紧抱着澹台浮雨送来的包裹,指着东方缓缓升起的朝阳,示意聂空时间不早了,过一会儿结亲的队伍就会到达山脚下。

    “我知道了。”聂空脸色苍白,汗珠从嘀嗒转为流淌,身子晃了晃,冲着哑伯笑了笑。

    “呃,饿……”哑伯看到聂空的脸色,焦急的比手画脚拉着他衣袖做询问状。

    “我没事,哑伯,我去河里洗个澡。”聂空扭了扭身子,油腻腻的很不舒服。

    清澈略有些凉的小河水在短短时间内油乎乎的污垢顺着飘下……

    河水中聂空裸露着上身,那精硕的身材完全不似长衫着身时的消瘦,一块块棱角分明的肌肉透着淡淡古铜色光芒……

    哑伯一只胳膊夹着包裹,一只手拿着几个馒头,缓步走来,满面萧瑟……

第三章 城中称霸,州内为尊

    秋老虎,回笼热。

    非节非集,但这一日的南郡城却异常的热闹。尚武成风国泰民安的生活状态,使得任何能够让生活变得有趣的事件都倍受欢迎,作为南郡城内豪族大户的澹台家,为南郡城如今的骄傲澹台家大小姐澹台浮雨办喜事,自然是人潮汹涌热闹非凡,街巷之上的坊邻早饭过后,尽管天气有些热,可还是冲入一片锣鼓唢呐喜庆声音中,去观看这南郡城难得一见的大热闹——天才与废柴的结合,难得一见的废柴入赘天才少女家族。

    澹台浮雨很有进入大陆超顶级门派腾云阁内门的消息在几个月前传出后,其在南郡城乃至滁州的正可谓是声名鹊起扶摇直上达到巅峰顶点;聂家空有三百年传承却日落西山再无任何辉煌,废柴聂空又转而入赘澹台家,一时之间聂家的落差让废柴名头后又加上了败家子的称呼,双方巨大的落差让这桩男赘女的婚事早就成为了街头巷尾的热议话题,终于到了正日子,看热闹的人几乎从澹台家排到南郡城外,更有一些好事者干脆就跑到清净山来从头至尾的欣赏大戏。

    一身大红喜袍,聂空目不斜视昂首阔步的从山上走下来,在嗡嗡的议论声和满是嘲意的注视下,左手攥着一团锦绸,缓缓用力,在那里,有着他出卖尊严荣耀换得的伏龙丹。

    丹药只是物,只是表面上的原因,为了成功而下的决心,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心,才是聂空此时能够坦然迎接任何非议指责的源动力,世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又如何?给我一个机会,我必让这一切为我反转。

    喜庆的声音显得格外空洞,与这一切格格不入,指指点点满是非议。

    聂空空洞的望着面前的一切,望着那匹高有大马,望着来自澹台家仆从的嘲讽笑容,静静的完成一切动作,停下脚步,上马,在喜庆的锣鼓声中高坐马身之上,迎接本该是祝福此刻变质的讥讽。

    废柴,败家子,无能……

    澹台家的排场很大,拿出了他们所能拿出的最大排场,端武王府也送来了贺礼,滁州州府衙门派来管事,南郡城城主将会在婚宴上出席,滁州境内的诸多豪族也都派来代表,南郡城周遭的豪族则是家族中的掌权者到来,给足了澹台家面子,从这女儿家的娶亲婚宴等级,也将此时澹台家在滁州的地位提升了一个档次,而这提升的资本就是澹台浮雨在腾云阁每三年一度的选拔弟子当中进入到最后一个环节,进入内门的最后环节。

    繁文缛节过后,澹台浮雨一身劲装与宾客打招呼,拉着从小一同修炼的师兄弟好姐妹到内院来饮酒欢聚,而聂空,则如小媳妇儿般,坐在新房当中,满目的大红绚丽与他格格不入,桌上的糕点和喜酒反倒更加吸引几个馒头无法果腹的他,听着外面那些天之骄子的高谈阔论,没有对澹台浮雨的祝福祝贺,全部都是非议,全部都是不解,一句句对澹台浮雨的关心停在聂空的耳中就成了刺骨的伤痛。

    “雨姐姐,刘师兄这段时间可是天天借酒消愁,论家世论人品论相貌论才能,刘师兄都胜过屋内那不能修炼的废人千万倍,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浮雨,我知道你是为了家族,可随便跟哪一个联姻,也要比现在这样好吧?你的心气,有这样一个夫君,你……哎……”

    “雨妹,你糊涂啊,只要你进了内门,就没人能要求你做什么,到时想要安心修炼还是给予家族帮助,岂不是都轻而易举,又何苦如此呢?”

    聂空坐在桌旁,屋外的声音没有半分掩饰,轻松传入他的耳中,他知道对方根本就没有把自己的感受放在心上,抓着桌上精美的糕点,和着美酒一块块的咽入腹中,昨夜的疲乏随着饱食开始侵袭大脑,聂空抿了抿嘴,将伏龙丹放入怀中,将身上那件大红喜袍脱了下来,并没有去躺曾经属于澹台浮雨的床榻,正如外面那天之骄子的女孩一样,这屋内的一切,必将不属于自己。

    将床上的大红喜褥抽了一套铺在床侧的地面上,和衣而眠,在那隐隐传来的清晰声音中,渐渐入睡,既来之则安之,在决定入赘澹台家时,他便早已做好了一切准备,身体内的方印与昨夜让他洗髓淬体的溶液并不能满足他早已空洞的失落,从没有真正成功过,意外因素并不能动摇他设定好的线路,正如他数次州试皆不中一样,废到底了,再有任何举动,也不会被非议了。

    没有人注意到这本该是今日主角的存在,直到明月当空酒宴散去,澹台浮雨才在丫鬟的搀扶下回到房间。

    “小姐,我去……”贴身丫鬟桃儿凤儿都是人精,小姐的闺房,现下并没有打算接纳一个男人的存在。

    “算了,耽误了一天修炼,晚上补回来吧,明日一早将厢房收拾好,桃儿凤儿,以后记得,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你们名义上的主子,院子外的管不到,在这个院子里,他该得到一定的尊重。”看到聂空很知趣的在地上睡着,澹台浮雨摆了摆手阻止丫鬟们的行径,并提醒了几句,甭管现在他什么样,幼时记忆中总有几幅画面是存在的。

    “知道了小姐。”两个丫鬟是这边耳朵进那边耳朵出,早已将聂空当作蛀虫的她们,很难接受从小便崇拜的对象与这样的男人结为连理,哪怕是有名无实也不行。

    看到两个丫鬟的模样,澹台浮雨就知道她们根本没听进去,轻轻叹了口气,身子一纵,跃于房顶之上盘膝而坐,夜露凉风透骨却不能让只着单衣的她感到一丝凉意,淡淡的气流在其身体周遭流转,流畅凝实,分明已经到了修‘气’最重要的第一步关卡,从武生气成境界向武师初入境界冲击的阶段。

    桃儿和凤儿站在廊檐之下,望着小姐出尘的模样,满是羡慕和崇拜,在南郡城,能够修炼到武生气成境界的寥寥无几,武师初入即能在南郡城立足雄霸一方。关键的是澹台浮雨的年纪,一般修炼者二十岁能够感应到‘气’的存在,并能够成功让‘气’在体内运转的,都堪称英才。澹台浮雨则是从气感、气运、气聚、气离轻松踏过,并在气成境界大圆满,只差一步,即可踏入武师境界。

    单就这些还不足以让澹台浮雨成为滁州境内的大红人,概因在参加腾云阁的内门入门考核时,腾云阁某位强者曾经开口言道:“此女如遇名师指点,十年内必踏入武宗境界。”

    武宗,城中称霸,州内为尊。

第四章 澹台势起,伏龙丹入

    谁也不曾想到,在澹台家大喜事的第二天,接踵而来的另一大喜事,彻底将前日让人暗中笑话的喜事光芒掩盖,也将澹台家推上了家族巅峰。

    朝露炙晨,当第一缕的阳光照射入南郡城澹台家大宅时,一声娇吒,唤醒了还在沉睡的人,就见掠光浮影裙摆飞舞,澹台浮雨纵跃于屋顶之上,气流涌动剑扫破空,呼呼挂风带起阵阵狂风乱涌,剑芒与阳光辉映流光溢彩。

    “喝!”

    一声娇喝,澹台浮雨凌空而起,脚下无一物却凭空而立数息身才落下,所有观看到这一切的澹台家人立时面现狂喜之色,他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唯有对‘气’功修炼到一定境界,驾驭离体之气与自然进行对抗的修炼者,才能如此,而这一标尺,也是武生和武师的分割线。

    “大小姐晋升了!”

    “大小姐是武师了!”

    “快,大家快来看啊,大小姐晋级成功了。”

    奔走相告的狂喜情绪很快在整个澹台家蔓延,所有人都是真心的高兴兴奋,在这个家族决定招的赘婿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将内部矛盾完全解决。试想一个在一城一地勉强够得上顶级的家族,会去与一个能够带领家族在州府乃至更广阔天地纵横的大才者争夺家族内那点权势吗?暂且不提有没有那个能力,待得他日家族势大,今时夺得还不一定夺得到的那点权势不过是九牛一毛。

    可以说,澹台家已经具备了一个开创时代家族的基本特质,上下一心,纵有些有小心思之人也无伤大雅;赶上一个能够成事的时代和机遇;拥有一个旗帜性的标杆人物。这其中最重要的又要属标杆旗帜人物,澹台浮雨新婚燕尔一夜双喜临门,突破武生气成境界,一步跨入武师行列,在南郡城这方圆几百公里内,俨然是一方霸主级别的强者,澹台家也成为了除去南郡城城主府和城南归家外,这方圆几百公里内第三个拥有两名武师级别强者的家族。

    举府欢庆,距离澹台浮雨可以说最近距离的聂空,又岂能不知道这样一个对他来说不知是好还是不好的消息,穿着那套崭新的儒装,推开门后静悄悄的站立一旁,感受着整个澹台家的喜悦,看着那娇艳的脸颊充斥的兴奋之色,静静的走到院子角落打开门放尘的厢房,细致的观察力让他并不需要言传身教既能找到自己的位置——一个注定会被遗忘、偶尔被想起除了嗤之以鼻之外再无第二个反应的人。

    双喜临门,澹台家借着昨日的喜庆今日更是大办特办,那些送过贺礼的家族和个人今日又挑选更好贺礼上门,在关键时刻晋级武师,没有人再怀疑一段时间后腾云阁的选拔,澹台浮雨会落选,提前巴结未来强大的存在,贺礼的等级连续攀升了数个档次。

    聂空没有出门,整个澹台家也选择性的将他遗忘,澹台浮雨的师兄弟姐妹本就没有离开,又聚来庆贺、真诚的庆贺。聂空在房间中默默的按照往日习惯进行着身体基础训练,他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如大家所言的没用,只是感觉身体强壮了不少也做习惯了,完全就是身体自然反应。他也不知道那在聂家数百年的方印因何会突然之间那般变化,想不通也没处求解,只知道自己似乎有了一些特殊的变化。

    快到中午的时候丫鬟桃儿从门前经过,聂空拦住了她。

    “有事吗?”桃儿的态度不冷不热。

    “我该有每天送饭到这里的权利,每日三餐送到门前即可。另外也希望能够让哑伯到这里打扫院子,老人家年岁大了。”聂空可不会用热脸去贴冷屁股,每做一件事都会想好一切可能发生的后果,入赘澹台家,该如何自处早有打算,不卑不亢不吭不响不多言不多事不卑躬不屈膝。

    桃儿顿了下,刚想开口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语,聂空抢先说道:“如果你不想让你们大小姐感觉麻烦的话,最好这样做,我无足轻重却有着澹台家大小姐夫婿的身份,你们或许可以不在意,但我想你们也不想让外人看笑话。”

    “你……”桃儿抿了下嘴,硬生生的点了下头:“我知道了。”

    对于桃儿没有表现出来的尊崇,聂空丝毫不在意,任何依靠外力所获得的荣耀尊崇,都不是他想要的。

    哑伯来了,冲着聂空安心傻傻的笑着,守护少爷不管在任何地方,他的人生他的幸福。

    适中的三菜一汤,足够量的米饭,在那间不太被人注意的角落厢房,主仆二人,吃的很香,却没有笑颜。因为这饭,是澹台家的饭,澹台家赏下来的饭。

    澹台家欢声笑语喜庆祝贺,厢房内,聂空将那枚伏龙丹拿了出来,在放置丹药的包裹底层,拿出了一本册子,澹台家的‘气’功功法——胎息诀。

    “呼!”

    聂空深深吸了一口气,长长吐出一口气,闭上眼睛,前尘往事浮上心头,一个个硬楞的决定此刻依旧匪夷所思,赘婿,多么可笑,多么可笑!!

    咬着牙,青筋暴跳,肌肉膨胀,不曾在任何人面前暴露出来的一面,甚至压制着不曾在自己面前暴露的一面,那份儒雅下的狰狞,那份淡定下的张狂,眼珠内渗出丝丝红血丝,瞳孔放大了足有一倍。

    所有的骄傲,在伏龙丹握在手上那一刻,全部爆发出来,盖住忍耐的那条线,马上就要被掀翻。

    不成功,如何面对决心下的一切一切,聂空咬了咬牙,早已迫不及待,将伏龙丹置于口中,等待那只有丝、毫的机会到来,他告诉自己,一旦来了,必须抓住,因为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不容有失。

    片刻之后,聂空瞪圆眼珠,眸内尽是疑惑、惊诧不可置信的光芒,他如何也没有想到,熟悉的感觉竟在两天内重复出现。只是一为浪涛汹涌的汪洋大海,一为小溪潺潺的谷中弯流,同种物质下的不同种形态。十几个时辰之前,跪在燃尽的老宅前,那难以承受的感觉又如针刺般出现。

    丹药化为溶液在体内流转,聂空清楚看到一丝如细线般存在的能量,正在按照之前方印溶液流转的线路前行,就像是一匹小毛驴撒开腿在圣天皇朝皇城外的官道奔驰般,真实存在却又没有存在感,搔痒般无关痛痒。

    聂空想要怒吼,伏龙丹服入后的状态让他惊喜若狂,曾经的猜测得到了证实,祖传方印的诡异入体真的将自己体质改变,那就意味着……

    还没等聂空多想,在身体经脉穴窍一个循环到达心脏部位的伏龙丹溶液已经微乎其微,只余一线一丝,可就是这一线一丝,在触碰到隐于体内的方印时,如钥匙入门楣开启,一股让聂空觉得后背发凉的恐怖气息,突然从方印中涌了出来,伴随着一声凶狠听来让人心悸的吼叫,一道淡淡的虚影从方印中冲出,透过聂空身体而出……

第五章 来了,命运的逆袭

    “桀桀桀桀……”生涩刺耳的笑声饶耳而来,一团灰雾荡游在聂空身旁,随着笑声在雾中猛的冲浮出一张鲜血淋漓的脸颊和半个在雾中延伸出来的头颅。

    “哇!”血盆大口张开直袭聂空而来,七窍流血状似恶鬼,似要狠狠的咬上聂空一口。

    聂空一动未动,略现一点惊容也是对陌生事物的未知彷徨,心弦不曾动摇一下,就在那张开的血盆大口马上就要触及他的脸颊时,聂空突的开口:“没有味道的。”

    言罢,拳头在胸口敲了一下,伴随着自身的疼痛,那灰雾中浮现的满是鲜血脸颊,骤现惊容,惊叫一声,倒退出很远,满是复杂的望着聂空。

    片刻对峙,灰雾淡淡散去,就见散开的灰雾内点点金光透出,逐渐形成一个个的文字浮于空中。雾中,隐有淡淡哼声也随之散去。

    “内外纯质,以点破面。”先是八个浮于最上的八个字,字体不工整多现个人风格,不似接下来密集生涩的词句,字迹如刻印之整。

    《荒兽功》,很普通的名字,不占得一个‘荒’字大气,给人感觉街边货色,却在开篇之初,便从字里行间透出天地变色之气:“吞噬天下,灭摧宇内,毁域弹指间……”

    凡是热血青年,定然被这功法的傲气所吸引,热血沸腾想要成就不朽霸业大杀四方,比别人更期待热血的聂空也不乏此种情绪,只是多年来的修身养性让他比同龄人在面对诱惑的时候,多了几分不龟缩的谨慎和细致观察力。

    将这些文字牢牢的记在脑中之后,灰雾开始彻底淡去,未曾对修‘气’功法有过研究的聂空尽管心急如焚,却只得等待热豆腐凉下来,抿着嘴,心跳速度照比往日快了一些,拿出那本《胎息诀》,一边读着一边与脑海中《荒兽功》的口诀对应,找寻着他所猜想的某种契合,很快,他将《胎息诀》合上放入怀中,站起身向外走去,闭门造车的愚蠢被寥寥无几的绝世天才掩盖,聂空清楚知道自己不是绝世天才,也绝不是那些以为拿着秘籍就能够融会贯通的人。

    至于方印所带来的种种诡异超常规事件他已经习以为常,那方印此刻就在胸口,为敌生命就在旦夕间,只能放宽心将为友心思常驻心间。

    宅院之内人人笑颜,澹台家大小姐晋升武师,从上至下皆为此感到骄傲和自豪,就连上菜的仆从走路都昂首挺胸。聂空不是小媳妇,自不需在进入澹台家时遮盖红绸,昨日成婚上下仆从奴婢都见过他,今日出现在宅中路遇不少人都显得手足无措,都知道这新姑爷乃是入赘身份又是修炼废柴,不知该尊崇还是该视而不见。

    聂空脚步很急,姣好的头脑和强大的观察力,搭配幼时一些模糊的记忆,穿行在澹台家阻碍并不大,很快就从侧门出得宅院,迈出宅院的那一刻,聂空长出了一口气,回头深深望了一眼门房,对方眼中的东西,他懂。

    “不会太久了,这一次,真的不会太久了。”

    腾云阁、武道学院皆为大陆级别的超强门派,其中武道学院更是遍布宇内的超级存在,圣天皇朝内至郡城一级皆有其分院武堂,面向全天下想要修‘气’的普通人开放,可谓天下修炼者,八成出自武道学院,近十年来,腾云阁也从州府开始想郡城渗透,入门的门槛一降再降,为了区别曾经经过千辛万苦进入腾云阁的弟子,内门外门之分由此而来。

    位于城东雄踞一方的武道学院人来人往,很是热闹,无数南郡城的民众都渴望着有一天能够鲤鱼跃龙门,武道学院的超低门槛给了这些人希望,百年来的运作让武道学院在影响力方面开始超越腾云阁,若不是澹台浮雨的表现,南郡城内,几人识得腾云阁。

    站在武道学院门前,聂空顿了顿,迈步向内走去,腾云阁固然是首选,可他不想成为那里的弟子门人,澹台浮雨已然是腾云阁在滁州境内乃至端武王封地的骄傲,走进那里聂空不怕承受更多的非议,只是不想看到澹台浮雨露出那云淡风清无所谓的表情,憎恶咒骂远不如无视更具有杀伤力。

    而武道学院,则是给了聂空悲惨童年的地方。在这里,聂空被评定为不可修炼‘气’的普通人;在这里,聂家传承三百年最后的荣耀彻底泯灭;在这里,聂空成为了笑柄。压力更大,动力更大。

    事隔十年,重新来到这里,物是人非景色易,依旧与记忆相符的只剩下武道学院的白色衫装和门口屹立的学院训。

    十年,聂空深入简出,从幼童成长为青年,他不报名很少有人能够认得出他,更加没人知道眼前这位清秀长相儒雅气质的男子就是南郡城有名的废柴。

    武道学院入学门槛低到只需缴纳一点点的费用就可以成为旁听生跟着初级班进行学习,当然也只限于初级班,除非你正式加入武道学院并通过升级考核。可即便如此,也将武道学院推到了超然国度之外的存在,百年前那位开创先河的武道学院院长,从开始被人诟病到了今日成为众多人和势力膜拜的存在。

    “一两银子。”

    缴纳一两银子,聂空就成为了武道学院的一员,迫不及待的他快步行进在武道学院内,对任何景致都毫无兴趣,按照路引到达最基础的武道修行班。

    单独的院落,青石铺满院子,一个个坐垫有序摆放,院东头的高台上有导师在朗声做引导,超过七成的坐垫都坐着人,穿着打扮各异,年龄长相各异,但共同的是每一个人都很认真的听着台上导师进行讲解。出现在这里又年过二十的,基本上都是无妄修炼‘气’功的,多年来仍然不想放弃依旧奋斗的,他们知道每一分钱每一点时间每一次听教诲的重要性。

    聂空找了个角落坐下来,屏气凝神清心静气的望着东高台,专注的开始听取这里导师对普通人引导武生的讲解。

    “感应天地,感应天地之间的气息,心静,心和,《武论》与多数的基础功法一样,是日常大家都能够接触得到的‘气’功功法,基础运行周天最简易,现在就由我给大家仔细讲解一下……”

    聂空先是平心静气的盘坐半个时辰,待到台上新一轮的导师讲解基础武道——气感,才睁开眼睛,全神贯注的听着跟随着台上导师的引导,十年之后再一次全身心的投入到修‘气’的专注当中。

    聂空此时进入到一种空冥状态,导师的言语一字不落清晰的进入到他的脑海,与他脑海中《荒兽功》的口诀开始挥应、接触、恰合、融入。思维和意识开始按照导师的引导,以《荒兽功》的口诀方式,开始了他人生第一次的幸福之旅。

    还记得年幼时的考量,还记得头几年的不断失败不断努力,一次次端坐数个时辰什么都感应不断,一次次在他人嘲笑声中黯然离开……

    短短数息时间,聂空就感觉身体周遭气流微微涌动,两天之内两次感受过的东西,再一次出现……

    方印,如奔涛汹涌。

    伏龙丹,如小溪潺潺。

    当下,如水珠渗入。

第六章 强者,寂寞

    渗,不断的渗。

    水珠从体外不断的渗入体内,汇聚。

    踏入武生的第一个境界即是感应到天地间的‘气’之存在,是为气感。

    感应到‘气’的存在,进而将‘气’拢入体内为我所用,让其在体内运转改变体内固有气息的运转方向和速度,滋养身体改变经脉筋骨皮强度,是为气运。

    之后还有气聚、气离、气成三个境界,武生大完满,澹台浮雨即是在武生气成境界大完满一朝顿悟,踏入武师初入境界,多少武者一生被束缚在气聚境界,分水岭上下,一生命运亦不同。

    聂空盘坐在院中角落,身心皆进入一种极度专注的状态,双耳收取来自东台上导师的导引之话语,思维将铭记于脑海中的《荒兽功》口诀引出,在那被方印溶液拓开的宽敞海沟中,汇聚来自身体周遭天地间的‘气’。

    武道学院,每时每刻都有导师和学员在感应天地间的‘气’,聂空在角落里的一点气流涌动并没有引得他人注意,如若此时有人关注他,定能发现这一位初入到学院的修炼者,在一堂气感引导课上,竟然直接完成了气感的全部过程,并一举踏过了气感,进入了气运境界,那些渗入的水珠开始在他的体内沿着方印溶液开辟的道路缓缓而行,并开始不规则的汇聚。

    聂空闭着眼睛,感受着体内的变化,感受着那水珠般的‘气’在体内缓慢的运转,这么多年人物传记和一些修炼心得书籍他看得很多,如果单纯是理论课程,他完全能够担任导师,所缺的只是实际操作下的那点真实经验。他知道,自己体内的经脉穴窍修炼过程与常人定然不同,在前期修炼的速度一定会慢,发挥出来的绝对‘气’量也与大陆上通用的境界衡量战斗力有所差别。

    第一个完整的周天循环,耗费了聂空足足两个时辰,在最后他试图将这些缓缓滚动的水珠汇聚在一起以失败告终,那些水珠就像是顽皮的孩子,你越是驱赶他们前往一处,他们越是四散逃开不按照你的心思而行,只有一些距离较近的被驱赶一处汇聚成一股小小的水流。

    欲速则不达,十几年的时间都等了,聂空没有急在一时,他知道自己盘坐的时间肯定不短了,遂收敛心神,停止那种空冥的状态睁开眼睛,夕阳西下,院中只剩下寥寥闭眼盘坐试图感悟‘气’存在的修炼者,东台上的导师闭目盘坐,忠实的履行职责,多少修炼者感应到气时的狂喜会让武道学院多一个未来的可能强者。

    聂空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站起身,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外表的冷静与内心的狂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步从废柴直接跨越气感、气运,进入到气聚的摸索阶段,消息一旦传出去并被证实,定当轰动整个滁州。

    紧紧握了握拳头,厚积薄发四个字让聂空并没有想要将自己现在的状态广而告之,此时甩掉了背负在身上的废柴枷锁,再回想那些冷嘲热讽,皆是努力修炼的动力。

    一路低头快步的返回澹台家,远远看到前街的正门处车水马龙红灯高照客流涌动,聂空笑了笑,重新低下头走下后巷。这些,早晚都会拥有,前提是自己要拥有让人膜拜的实力。

    “呃……”哑伯一脸焦急的等在澹台浮雨居住的院门口,看到聂空回来连忙上前指了指他居住的房间,比了几个聂空熟悉的手势。

    “她怎么来了?”聂空愣了下。

    厢房的小会客厅中,澹台浮雨一身淡雅的装束,晨间的那份狂喜早已收敛入体,丝毫见不到片点因为晋级而升起的狂傲。

    “你回来啦。”澹台浮雨微微站起身,伸手为双方介绍:“这就是聂空。”

    澹台浮雨身旁的可爱女孩先跳了出来,比任何人都亲近和真诚的冲着聂空施礼打招呼:“表姐夫好,我是丁丁。”那笑,那份真,那份挚,都给聂空带来淡淡触动,展露出儒雅的笑容,从长衫的腰摆上将一块青玉卸下,作为见面礼递给了丁丁。

    小丫头年约十五六,大大的眼睛脂白的肌肤,灵动的气息从其身上满溢而出,很难有人会面对这样一个笑颜真诚的女孩而不去亲近。

    “谢谢表姐夫,嘻嘻,很漂亮,我很喜欢。”小丫头也不客气,接过来在手中把玩,很是喜欢。

    “透青碧玉,聂兄,破费了。”那本该被澹台浮雨介绍的正主,一直端坐在椅子上的英伟男子,‘很是费力’的站起身,扫了一眼丁丁手中的青玉,冲着聂空抱拳施礼。

    澹台浮雨愣了下,她自然知道透青碧玉的价值,聂家这么多年一直靠着变卖祖产在维持生计,聂空的废柴之名与败家子合二为一,此刻出手即是价值千金的透青碧玉,究竟是大方还是败家呢?她有些看不懂。

    “这位是蔡逐鹿蔡师兄,近日恰好在滁州境内,特来家中祝贺。”

    聂空看得出来,在介绍这个蔡逐鹿的时候,以澹台浮雨那般的傲气都以充斥敬服的态度恭敬有加,直觉这位蔡师兄深不可测,一静一动之间,透出让人窒息的压迫感,只是他那‘行动不便’……

    “啊!”聂空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看出来了,这位蔡逐鹿蔡师兄,竟然除了刚刚打招呼站起身的一瞬,其余时间竟然都是在静修。想通这一幕,就如同黑夜中的一道闪电,直接劈开了聂空心底所有还存在的疑惑。

    强者,是牺牲了无数的时间,用无尽的寂寞和枯燥堆积起来的。天赋固然可以事半功倍,但若将刻苦完全的融入到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天赋,将不再是无比恐怖和摧残自信心的东西。

    “聂空……”澹台浮雨看到聂空失态,轻喊了一声,刚刚千金赠人和让蔡师兄放弃静修打招呼两件事,足以让她在大方和败家异曲同工举动不同意义上倾向于前者,年轻一辈,又有几人能让蔡师兄另眼相看,哪怕只是一眼。

    “蔡兄,有礼。”聂空不卑不亢,只是隐隐带着一丝的敬意,与身份实力地位无关,只因对方那真正的强者之心。

    “聂兄不必灰心,蔡某观聂兄眉宇不似庸碌之辈,终会有一飞冲天之日,初次见面聂兄便大方赠玉,蔡某也不想落了礼数,这有一颗培元丹,与伏龙丹并用效果更佳,望聂兄不要拒绝。”此时蔡逐鹿已经重新回到座位上,眼睛睁着却空洞无物,嘴张开说话也冰冷机械,手从怀中掏出东西也显得僵硬机械,能看能说能动下依旧保持自修状态,一连串的动作要比拿出价值丝毫不亚于伏龙丹的培元丹给聂空触动要大得多。

    这就是强者吗?

第七章 连破三关

    丁丁从蔡逐鹿的手中将那装有培元丹的瓷瓶接了过来塞入聂空的手中:“表姐夫,我支持你,你一定可以感应到‘气’的。”

    蔡逐鹿的声音随之而至:“我想聂兄也不会庸碌一生。”

    丁丁是那种靠眼缘来决定远近的直觉女孩,她的支持是不参杂任何杂质却也没有任何根据的,就相信这只见过一面的表姐夫能够成为一名武生;蔡逐鹿则是阅人无数精气神方面的认可,任何外人编排下的历史都不如亲眼一见,那份豪气绝非刻意拉拢,能随身携带的定非不喜之物,又不忌讳对方是否会喜,证明这是他能够拿出的最大诚意,接受与否早已无所谓,那份沉稳那份淡然,都让蔡逐鹿相信此子纵然真的是修炼废柴,他日也定然会在某些领域一飞冲天。

    澹台浮雨在蔡逐鹿和丁丁离开之后,顿了下脚步,回转身冲着聂空淡声言道:“城中十五号铁匠铺属于你了,如果我回门派修炼,你也有个营生养家糊口。”一旁的桃儿在澹台浮雨示意下,从怀中掏出一份地契,手续都已经办好。

    “那这培元丹,便当作以物易物吧?”

    澹台浮雨是好心,聂空也不是不知好歹,只是不愿意相欠,人在低谷的时间久了,会产生颇为脆弱的‘优越感’。

    澹台浮雨抬起头,双眸与聂空四目相对,心灵窗口传递着不想用言语动作来表达的思维意思,数息之后,她点了点头:“桃儿,以后供给铁匠铺的材料,就都不要收取费用了,直到家里的人觉得,一颗培元丹的价值已经对抵,再去收钱。”

    “知道了,小姐。”桃儿不明白大小姐和新姑爷之间的交流方式,但她看懂了一样东西,似乎这位新姑爷并不如大家所言那般无能,而大小姐的态度也没有将对方置于地下的意思。

    接下来两人都没在说话,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蔡逐鹿的赏识并不能让澹台浮雨对聂空产生欣赏之外的任何情怀,就像她并没有对蔡逐鹿这样的年轻才俊产生遐想一样,骨子里透着骄傲的女人,不会允许伴侣比自己弱,更不会让自己置身于比自己强太多男人的身边。

    院中,丁丁把玩着玉佩:“师兄,表姐夫真的不能修炼‘气’功吗?”

    蔡逐鹿还没有做到走路也能静修,看了一眼跟上来的澹台浮雨,淡淡言道:“我不知道,但可以肯定他现在还是个普通人,以这般年纪,纵然将来能够创造奇迹,成长空间也有限的很。”

    “哦。”丁丁哦了一声:“不过我觉得挺奇怪的,一见到他就觉得亲近,很奇怪哩。”

    蔡逐鹿和澹台浮雨听得此言都露出淡淡惊容。一个没有太高的修炼天赋也没有惊世骇俗背景的小女孩,能够先澹台浮雨这样努力奋进的妖孽级修炼者成为腾云阁内门的一名弟子,并且还是门主钦点的真传弟子。丁丁所拥有的特殊能力,就是保障她现今地位的根本。

    天才的大中小规模战斗的指挥能力,敏锐到无法用任何现有知识解释的超级直觉。

    “嗯,我决定了,这段时间我要留下来,好奇怪呢那个感觉……”丁丁晃着脑袋,一副不解的模样。

    “这……”澹台浮雨刚想要说什么被蔡逐鹿阻拦,门主有令,小丫头是腾云阁的福星,她要做什么别拦着,也别干扰。

    殊不知,让小丫头产生如此念头的是已经跟聂空融为一体的方印,让蔡逐鹿这样高手都没有察觉到聂空已然跨越过气感气运将要进入气聚境界的,也是那停留在胸口位置的方印掩盖住了他体内的气。

    ………………

    人生,或波澜壮阔或平淡如水,都离不了目标二字,汹涌澎湃的大起大落是人生目标,清淡如水平平常常亦是人生目标。聂空的人生目标很简单也很传统,甚至可以说很刻板。

    娶妻生子,绵延子嗣,传宗接代,光宗耀祖,成就一番事业,让家族的火焰重新燃起。

    而今日,在见到蔡逐鹿之后,聂空突然发现自己曾经有些迷茫的人生目标道路,一下子清晰了很多,要想达成这些,成为一名绝世强者吧?成为绝世强者的基本土壤有了,剩下就是为了成为强者而需要承受的寂寞。

    一下午的修炼,方印溶液带来的宽敞海沟让些微水珠轻松承载,就像是一个水缸,给你放置了最大号的水缸,你只需要一次次的运水填充其中即可,无需去一次次的因为涌水量不够而去更换水缸。

    最直接却绝不简单的道路,聂空舍弃培元丹来明志:“现在的我,无需任何人怜悯,只要我努力,一切都可以达成。”

    盘坐在榻上,聂空重新按照《荒兽功》的口诀,依照白天导师引导的感觉,再一次让‘气’,出现在体内,这一次,有了之前的‘气’引领,天地间的‘气’进入体内后,很快就加入到运转的大军当中,并且开始逐渐被大军吞噬,成为其中的一员。

    或许是多年的寂寞使然,或许是受到蔡逐鹿的刺激,在修炼过程中,聂空丝毫感觉不到乏味,反而是兴趣多多,一个周天两个周天,反复循环下去,渐渐的他开始摸到了某种窍门,熟悉进而熟练进而成为身体的某一种直觉反应,想来这就是蔡逐鹿能够睁眼说话有动作自修的原因。

    每天都走同样的路,每天都走上无数遍,当某一天你突然蒙上眼睛后,你会发现这路你无需去看,就能够从头走到尾。

    这一刻,聂空真想仰天怒吼,多少年了,都言聂家有着诅咒,聂家子孙一代不如一代,直至无法修炼的废柴。今日看来纯属扯淡,聂家先祖,留给了聂家子孙无尽的财富,一方印,不谈那灰雾中浮现的功法,一次性的开疆扩土将聂空体内的经脉穴窍全部拓开,无疑让走上这条路的他最短时间看清楚优劣所在。

    几个周天下来,零散成型的水珠汇成一条线,归入到方印之中,距离踏入下一个境界——气聚,即将成型。

    雄鸡破晓,东方浮白,一夜的修炼丝毫没有让聂空感觉到乏累,反而觉得精神更加熠熠,收功而起颇有些意犹未尽之意,心中隐隐有种冲动,一气呵成,一举踏入气聚境界,追赶丢掉的黄金修炼十年。

    用过早饭,吩咐哑伯不要让人打扰自己,聂空便再一次进入到修炼状态,外面澹台家还没有落下的喧嚣与他此刻的心境形成鲜明对比。

    又一个周天,绝佳的身体状况支撑着精神力的透支消耗,强烈的意志驱赶散落的水珠汇聚到细细的水线当中……

    “呼!呼!呼!”

    收功而入,气聚成线——气聚。

第八章 精神烙印,传承技法

    十年前,背负着废柴之名的幼童,打着背包,带着哑仆,昂首阔步的踏出澹台家踏出南郡城,瘦小的身影肩负着无法释放的傲气。

    十年间,废柴读书,废柴炼体,不放弃的男儿汉,挺起脊梁傲松迎雪,活读书死炼体。

    灵活读书,涉猎广泛,不求UU小说口出文誉天下,但求文韬定鼎天下。

    制定计划,拼死完成,超大量严格的身体训练,为此聂空付出了摆在老宅偏厅祖传家具的代价,专门在南郡城找到一名曾经很有名气镖头学习炼体之法,并以此制定了完整的计划,试图在无奈之下另辟蹊径。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十年酷暑寒冬挺过来,在单纯身体训练方面,憋足了所有精气神投入其中,效果可想而知,不光是身体筋骨皮的强度,整个人的意志都达到了空前强大的高度。

    一天之内,连破三关,完全超出了正常修炼者的认知范畴,内炼一途求稳求累积,要的是水到渠成稳步前行,即便是厚积薄发也达不到这种境地,从气感到气运再到现下的气聚,精气神消耗颇大,最后冲击气聚境界全凭一口气,硬生生的驱赶成功,达成‘气’聚。

    气聚而成,方印再起变化,凶焰漫天的气息再一次从方印中迸发出来;转瞬换为阴森恐怖的鬼哭狼嚎;再而化为漫天汹汹火焰的炙热熔化万物;寒冰万里冰封世界的尖锐冻冷;血色蔓延的撕嚎哀鸣;腐烂毒物的溃糜沃野……

    伴随着气息、声音、感官外,一幅幅快速流转而过的画面中,或是凶悍的残暴战斗方式,或是阴损诡异招式的狠辣……

    聂空很是激动了一下,修‘气’一途,修内为主,大陆上各类功法经过无数代修炼者的积累,百花齐放,各个流派都得到了长足的发展,无数的修炼者投入到学习修炼之中,有迹可循有法可依,可传承而下依典籍广而用之。

    技法招数则不同,自古以来技法都是口口相传手手相教,没有完全固定的模式,每一个修炼者都必须根据自身的条件来进行选择修行,并在师尊或是师门教导的技法上加以修正成为自身的东西,如此才可形成自身的战斗技法。

    一寸的身高,一斤的体重,腿长臂长等等微小的变化都是影响技法发挥威力的因素,自古传下来的技法典籍,需大智慧修炼者才能自修后融会贯通,九成九皆为师门师长亲身教导。

    除此两者之外,还余一种少之又少的传承方式,乃是大能者留下的精神烙印,会让被传承者欣赏到一段最为纯正的大能者战斗画面,进而对其战斗技法有最直观的认知。

    通读史册典籍的聂空知晓家族传承的方印再一次带给自己大机缘,旁人可遇而不可求的机会,而今自己却需要进行选择,那瞬息而过的观感和画面,正在以越来越快的速度在脑海中掠过,当断则断,聂空没有多想,压抑了十年的凶性,在此刻对一段精神烙印传承的战斗技法产生了兴趣,并直接将思维全部集中在那迅速掠过的画面上。

    迅速掠过的画面停止,不同感官的侵袭也随之停止,转而从画面到声音重新启动,画面中一个光头壮汉,拳有开天之势,腿有辟地之能,招招凶悍对敌破坏力超绝,画面中但凡是光头壮汉的敌人,莫不是被重击而亡,无一活口,战斗方式之惨烈有如拳重百斤的壮汉去对着呀呀学步的幼童挥舞拳头。画面中的场景愈发惨烈,从一对一到一对多,最后到万军丛中光头壮汉傲然应战,凶悍的战斗方式让人看得热血沸腾,鲜血成为了画面中的主旋律,完全彪悍男儿的战斗方式很符合压抑了十几年的聂空心思。

    战斗结束,万军败撤,空留不计其数的尸体,光头壮汉仰天怒吼,吼声中透出无尽的霸气,身受重伤却丝毫不减威慑力,让你明知道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依旧不敢轻易靠前,谁知道他的最后一击会在什么时候出现会出现在谁的身上。

    画面变幻,光头壮汉光着上身伫立在宽敞的院落当中,一个个光点浮现在他的身上,然后汇聚成一条细细地亮线,沿着固定的线路缓缓运转……

    光头壮汉的面部始终模糊一片,清晰展现在聂空思维中的画面皆是他面对不同敌人时的出招经验,最后是拆解成为身体某一个部位的动作,譬如挥舞拳头,手臂与身体之间的角度,大臂小臂间的位置变化,甚至能够清楚感知到每一块肌肉在动作中的变化。

    良久之后,聂空睁开眼睛,额头隐隐带着汗珠,暗自庆幸自己的运气,画面中光头壮汉的光线运行路线,竟然是全身穴窍经脉尽开,并配以《荒兽功》的运行路线,换言之这战斗技法的选择需要符合苛刻条件和逆天运气两道关卡。世间修炼者,有几人在修‘气’之初能够穴脉畅通无阻。聂空尝试了一下手臂按照光头壮汉展示的用力、用速以及身体搭配方式,别扭的用力和角度,似扭筋又似力道不够,只凌空一拳便肌肉酸疼。

    “为何?功法运行,招式技巧都没有错,为何会这样?”聂空另一只手捏着酸疼的手臂、肩膀、手腕,百思不得其解。

    “还是去武道学院看看吧。”扫了一眼放在桌上的铁匠铺地契,聂空将之放入怀中,推开门走出房间,昨日的喧嚣已经远离院子,丫鬟们开始井然有序的做着往日熟悉的工作,浇花剪草喂鱼清理湖面……

    哑伯坐在门房处,忠实的履行着他的职责,看到聂空出来,咧嘴笑了笑,从那张木椅上站起身。

    “哑伯,坐。”

    “呃……”哑伯指着房间中炭火上温热的饭菜。

    “算了,我不吃了。”看到哑伯身上依旧穿着来时的破旧衣衫,本想直奔武道学院的聂空,选择了先到铁匠铺。在这个家里面,即便喧嚣过后,估摸也没有几个人会想起家中多了人口,更加不会有人觉得家里添了主子,直接跟澹台浮雨开口会解决一些问题,但聂空不会那么做,还没到嗟来之食的地步。

    一个铁匠铺,便当作活读书后的初登‘战场’考验,为商,亦是为子孙后代谋取前程的方式。当年的澹台家,不过是地位低微的商甲,可有了钱培养子孙辈,几个武生的出现,立时改变了澹台家的地位,从商户到豪族。

第九章 初现狰狞,境界测试

    如今的澹台家,主营南郡城的武器兵甲,每年光是军队的订单就足以让澹台家吃饱,军队方面的关系也保证了澹台家能够进行一些小规模的远程生意。

    圣天皇朝不设官营,任何物品皆可进行私贩买卖,所设税额颇高,强大的军事力量和修炼者力量保证了皇权集中,但同时在疆域广阔的领土上,一些修炼者干的是无本买卖,这给商户在进行大范围的商业活动时制造了莫大困难,可以说一些地域原因不能被所有人以普通物品品尝使用的东西,价格尤为高昂。如此一来,进行大额买卖所需的银票金票,便让官府的银号票号成为了圣天皇朝除了税收外的最大收入,汇通天下自然是官府的可信度最高。私贩的利益又哪里及的上如此,可以说天下最大的商人就是朝廷官府。

    尚武成风,铁匠铺自然是雨后春笋,每个城池内别的买卖都不是不可或缺,唯独这铁匠铺。为了让豪族得到最大利益,各地官府都开始进行约束,只允许一定量的铁匠铺存在。

    十五号铁匠铺,是澹台家分到的利益蛋糕,规模不大只是拥有买卖兵刃的资格,多年来都是家族对核心成员的赏赐,到了直系子弟手中便相当于零花钱,源源不断细水长流,你经营好就多点,经营不好就少点,没资格再跟家族长辈去张嘴要钱,也算是对核心直系子弟的一种考核方式。

    铁匠铺的位置不错,在南郡城的主流干道一侧,门脸不大,根据地契上的标识找到之后,聂空走了进去,很典型的铁匠铺格局,外间是稍显整齐的货物架和柜台,向内隔着天井可见炙热的火炉和浑身流汗挥舞着铁锤在砧子上敲打打磨铁器,学徒挥舞着大铁锤敲打着铁毛坯。

    整个铁匠铺一共有四个人,一个卖货的兼账房周老棍,一个铁匠师父王五,两个学徒黑子和狗蛋。

    见到聂空这个澹台家新姑爷和铁匠铺新主人的到来,该有的热情并不见,铺子内实际上的管理者周老棍叼着烟袋,对于聂空让他拿出账簿来对账的言语,并没有太当回事,抽出册子往桌上一扔,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中撇着嘴,不信这南郡城有名的废柴能够看得懂经自己手摆弄出来、连大小姐都看不出问题的账簿。

    聂空将账簿托在手中随意的翻动着,脚步也没停,迈入王五的‘工作’区域,看着满脸络腮胡须咕咚咕咚喝着水靠坐在角落的他,又扫了一眼敦实的矮壮少年黑子和他身边的大铁锤,以及一身衣衫还算干净、此时眼珠子乱转搓着手对聂空露出淡淡谦卑姿态、又要时不时观察周老棍是否关注这边的学徒狗蛋。曾经带着帽子在街边观察过路行人月余只为印证读过的一本观人书籍是否准确,此刻面对几个并不太会掩饰自己情绪的普通人,聂空懒得多费口舌,账簿放到桌子上,对这周老棍淡淡言道:“拿上你这个月的工钱,离开。狗蛋,你会卖货和做账吗?”

    “什么,你说什么!”本翘着腿的周老棍差点在椅子上仰过去,烟也呛了一口,满脸不可置信的怒容,手中烟袋锅点指聂空大声喊道。

    “我说,你可以滚了。”聂空探出手,捏住周老棍的胳膊,在对方面部表情露出痛楚时,一脚踹在其屁股上,将其整个人踹出铺子,摔在门口的街面上。

    乱世重典,乱局重手,周老棍不能怪别人,只能怪他自己手脚不干净还偏偏赶上聂空要摧枯拉朽的时候。

    “你……你……”周老棍站起身,不顾身上的灰尘,怒气冲天的望着聂空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在澹台家干了一辈子……”那些标榜功绩的话语还没有道出,铺内的聂空从墙上抽出一把宽刀,给人感觉随手挥臂,咔吧一声,周老棍之前坐着的椅子,生生被宽刀劈为两半。

    “你,你等着。”周老棍落荒而逃,眼中满是恶毒之色。

    王五满是惊容的望着聂空,狗蛋则缩着脖子垂头不语。

    “不需要你们说什么,各自干好自己的工作,狗蛋你能不能做?”

    “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狗蛋可不想一辈子伺候周老棍,然后只拿一点点他赏下来的小钱。

    聂空点点头转身离开铁匠铺,整个铁匠铺和周边的商铺都被这雷厉风行的诡异举动弄傻了,这是哪跟哪啊,最后还是王五先反应过来,站起身站到砧子前,用铁夹夹起炉火中的坯体,抡起铁锤,当当的砸了起来。

    “干活。”

    黑子应了一声站起身拎起比他师父王五要大上两三倍的大锤,咣咣的抡起来卖着浑身的气力,师徒俩干活,从来也没算上狗蛋一份,对方也从来没干过什么活。

    狗蛋有些犹豫,想要站到周老棍常站的位置又有些不敢,按说新姑爷的身份贵胄,别说是个周老棍,就是总铺子里的管事都可随意辞退,关键是这新姑爷乃是人尽皆知的废柴,在澹台家估摸着一点地位没有,才两天时间就传遍了,新婚当天大小姐在房顶修炼并于第二天清晨晋升武师,接着这废柴新姑爷就搬到了厢房……

    “还是先别乱动了,指不定那家伙现在跑回家去了,到时这里还是周老棍说的算。”狗蛋暗自念叨了几句,并没有胆子从后面走到前面来。

    此时的聂空呢?

    “测试,武生气感。”

    武道学院能够成为大陆当之无愧的第一‘大’派,不单单是门人弟子遍布天下人数众多,更有一项被众多强者和大门派公认的特殊功用——创立了如何快速有效、批量化进行测试修炼者‘气’功等级的方式。并向考核者给予颁发在整个大陆通效的‘气’功修炼者等级身份标识。朝廷官府首先保障的即是修炼者利益,包括杀戮在内的多项罪名都可以得到豁免,至多是放逐。而普通人胆敢触犯武生气感以上的修炼者,获罪加一等。

    “学院内修炼者免费测试,学院外修炼者十两纹银测试一次。”垄断永远是商业模式的最无敌形态。

    “聂空,二十岁,测试成功后加入武道学院。”深谙规则的聂空选择了前者,十两纹银固然是巨款,关键是聂空需要在武道学院内获得更多的指导和阅读的机会,迟早都要加入一个引领性的组织当中,相对自由的武道学院更符合聂空不愿意受到束缚的性格。

    成功,武生气感修炼者,有资格正式进入武道学院,自不必缴纳费用;不成功,这十两的测试费是躲不掉的。

    一个类似于风箱的道具,成为了测试武生气感的工具,测试者需站在道具前沟通天地感应‘气’的存在,如果成功,气流的变化便会引得道具敏感机械设置,以那微弱的气流涌动牵引道具旁的扇叶转动。

    对于已经成功气聚的聂空来说,气感境界的测试,完全就是走过场,站到道具旁,数息时间过后,扇叶开始转动。

    “恭喜师弟!”那负责考核的武道学院学员马上展露灿烂的笑脸,分配在这里的修炼者几乎都在武生齐聚境界下,可以说是未来不会有大光明前途的普通武生,交好同门也是为了日后多条路,如若聂空不是年岁过大,此刻这位态度会更加热情。

第十章 顿悟,离别

    半个时辰之后,周老棍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着引领澹台家的表少爷、目前负责澹台家兵器铁匠铺生意的吕进中,为其撑腰前往十五号铁匠铺。

    “吕少爷,我老周为澹台家服务了三十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他来了怎么就可以不分青红皂白的将我赶出去,还……还……”泣不成声的周老棍见缝插针:“老太爷都说过,我老周是澹台家的人,怎么到了他这里,我老周还成了外人……”

    人的口才、颠倒是非的能力以及无与伦比的演技,往往能让一件事变得彻底与事实反转。

    脸颊有一颗痣让本就不甚出众相貌显得更加平庸的吕进中并没有完全相信周老棍的‘表演’,一是为了澹台家的公正不能随意清除有功之臣,要求证事件的真伪,二是来见识一下这位入赘澹台家后异常低调的新姑爷。

    当吕进中带着周老棍来到铁匠铺前时,聂空已经从武道学院归来,正站在铺子内的天井处,看着王五和黑子师徒俩一重一轻,一粗一细的敲打,叮叮当当咣咣的声音不绝于耳,整个人沉浸在其中,双眼放射出熠熠的光芒。

    周老棍眼带怨毒之色,刚想大步迈入铺子,吕进中伸手拦住了他,微微皱着眉头,带着淡淡的困惑不解盯着一袭长衫的聂空:“嗯?”

    丁丁一袭粉色的团簇装从街角处转过来,手里拿着一个拨浪鼓,眉眼皆笑的晃动着拨浪鼓,一蹦一跳的向着铁匠铺而来,在她身后,澹台浮雨一身紫色裙摆劲装,缓步而行,她的出现,立时让整个铁匠铺门前鸦雀无声,周老棍也不哭了,吕进中和他带来的人都退让一侧。

    周老棍察觉到了现场异样的气氛,眼珠一转,噗通一下跪倒在澹台浮雨的身前,叩首颤音泣声言道:“大小姐,大小姐,你可一定要给小人做主啊,这铺子在小人手里可从来没出过错,多年来小人没有大功劳但有苦劳啊,不能新姑爷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给赶走吧……”

    声嘶力竭的喊声传入了铁匠铺,打断了王五和黑子的工作,也让沉浸在某种特殊状态中聂空随之转醒,就在刚刚,提前返回的他本想好好看一看这第一个属于自己的产业,非是嗟来之食,没有赠玉一事,澹台浮雨的这番‘好意’他也不会接受。

    当他走到天井,抬头偶见王五挥舞锤子的连贯动作时,整个人呆住了,在方印中的传承技法影像中,那光头壮汉的每一个动作又重新浮现,肌肉身体的每一次律动渐渐与眼前的一幕重合,两者虽说天壤之别,却给尝试了一下身体承受不住的聂空打开了另一扇门。

    强者,高手,皆寂寞。修‘气’要承受寂寞,修‘技’呢?冲破每一个穴窍和每一个经脉需要长时间的累积厚积薄发,技巧招数最需要的身体呢?这一刻,聂空突然对现下修炼者们所走的路产生了质疑,究竟是方印中传承而来的准确,还是当下修炼者着重修炼‘气’,认为有了深厚的‘气’功等级,招式即可大开大合以绝对的量压制并取胜?

    聂空暂时没有答案,但他对如修‘气’一般步步紧逼的方式炼体修‘技’更感兴趣,在看到王五光着上身每一处肌肉的律动时,他下了决心有了决定,尝试,并不会损失什么,至多是浪费过的时间。

    “表姐夫,恭喜你,呵呵,成功了呢。”丁丁蹦跳着进入铁匠铺,祝福的笑容很真诚。

    澹台浮雨也在周老棍身边绕过,盯着聂空看了几眼,淡淡说道:“你成功感应到了,我也就放心了。”

    聂空转过身,将那代表着武生气感境界的臂章挂在手臂上,缓步走到吕进中的身前:“我现在如果杀了他,你有意见吗?”

    吕进中笑了笑,后退一步:“小弟自然不会有任何意见。”

    周老棍在看到聂空手臂上的臂章时,一阵眩晕的感觉袭来,差点晕了过去,之前还嗷嗷叫的神态彻底消失不见,身体颤抖着垂下头双膝缓缓的向后蹭,丢了饭碗不要紧,别连命都丢了,抛却澹台家新姑爷的身份不谈,武生啊,那可是特权阶层,赘婿怎么了,名声不好罢了,现在成了武生,谁还敢小瞧一分。

    “别觉得自己冤,这账你做的再好,我发下狠跟你一条一条的对,你觉得真的天衣无缝吗?现在澹台家的大小姐在这里,管事的也在这里,我如果要较真,你觉得他还会因为害怕你而什么都不说吗?滚吧,念你为澹台家服务了几十年,留你一个全身而退。”聂空将那武生标识摘了下来,被人废柴废柴的叫了十几年,面对着任何人的嘲讽从来都是视而不见,那份自卑让他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今时今日,他不会再让任何人以任何方式,站在自己的对立面。

    周老棍抬起头,直至澹台浮雨哼了一声,才弓着腰哈着背一路小跑离开现场。

    “小弟也先行告退,二柜子,你就留在这里,日后姑爷有任何吩咐,你要好好办。”吕进中抱了下拳,冲着身后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吩咐了一声。

    这新姑爷,也不是省油的灯,有了武生的身份,在澹台家只要不想着出风头,想来也没几个人敢来招惹他。尤其是这澹台浮雨的态度……

    吕进中是个聪明人,脑子活泛的很,善于总结分析,他总觉得澹台浮雨对待这个大家眼中的废柴很不一样,或许,傲世绝伦的天才女,真的就会爱上一个二十岁才靠着伏龙丹成为武生的废柴也说不定……

    “我要走了,过来跟你打声招呼。”待到围观的人散去,狗蛋机灵的给三个主子端上茶水退到一旁,澹台浮雨才开口,她自己也觉得很奇怪为何自己会主动向他报告行踪,这几日每每脑海中都会浮现当年那个倔强的幼童身影,与现下这个用尊严来搏未来荣耀的男子重叠。不知不觉的,在要离开家进入腾云阁之前,在听到了他在铁匠铺与下人起冲突后,来到了这里,并主动向他提及了行踪。

    聂空抬起头,深深的看了这愈发美艳的女子,身份双方是夫妻,可论熟悉程度,或许与陌生人差不多,可不止为何,听到这话觉得心里暖暖的,嘴角微动,露出些微笑容,轻声祝语:“一路顺风。”

    “嗯,谢谢。”

    真没什么可说的,双方本就陌生,简单招呼过后冷场,澹台浮雨起身离开,聂空未送。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找丁丁,她暂时会留在这边。”走到门口踏出一步的澹台浮雨,不自觉的站在了强势的位置,说了这么一句话。

    “澹台家有事,我会帮忙。”拥有了这么多,聂空有信心将这样的话语兑现,而现下,或许只有一直安静坐在一旁的丁丁凭借直觉愿意相信他,澹台浮雨只是轻轻摇头,澹台家,会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吗?

第十一章 武道之路,强者行

    澹台家接连喜事迎门,腾云阁传来澹台浮雨速回门派命令,这也意味着晋级武师级别的澹台浮雨,已经提前进入到了内门,并在诸多考核之前提前进入到被选择行列,年轻如此的武师,据传腾云阁几位名动大陆的长老都已经意动,就连轻易不收徒的门主,也给予了赞许,隐隐带有收徒之意。

    水涨船高,一人得道,整个澹台家都跟着鸡犬升天,澹台浮雨离开南郡城时,滁州刺史府的师爷亲至,代表刺史大人对澹台浮雨表示祝贺,南郡城城主更是携整个城府上下亲自相送,南郡城附近豪族强者也都纷纷而至,二十岁的武师,这在南郡城五十年不遇,前途无可限量,说不准未来这南郡城就要靠人家澹台家大小姐撑场面,一座城池每隔一个时代都需要一个标志性的强者,而在历史当中则需要一名史诗级的超级强者,否则这座城池连拥有历史的资格都没有。

    澹台浮雨,很有可能成为南郡城史诗级的历史标志,拥有了传承荣耀不光是名头好听,各大门派、朝廷、武学宗师大家都会对其有所偏移。所获得的益处远远超出付出。

    如何热闹,如何喧嚣,如何场面宏大,聂空一概不知,站在清净山高处的他,遥望着那几匹疾驰离开的快马,没有去与追寻目标般的蔡逐鹿告别,也没有与那些腾云阁的佼佼者套近乎,更没有去如众人般迎奉澹台浮雨,只是默默的站在远端,为那个高傲的女人送行,去远远的感受一下荣耀的滋味,终有一日,自己也会拥有。

    似乎有了某种感应,马背上的澹台浮雨扬头侧望,视线投射到清净山,未曾拉缰勒马却保持着同样的姿势,直到官道转弯,清净山一侧逐渐消失在她的视线中,才转回头收回目光,专注于策马扬鞭赶路。

    端坐另一个马背上坐姿怪异的蔡逐鹿眯着眼睛,空洞无神,在他心中,别说是仅仅一面之缘的聂空,即便是此刻在身边正冉冉升起的新星澹台浮雨,也不过尔尔,根本不足以进入他视线的前端,他的眼中,除了那些纵横大陆的天之骄子外,早已经越过了同龄人的层面,奋起直追师门长辈的高度。

    而此刻的澹台浮雨,前方的目标就是这个曾经战败过长一辈师叔的蔡师兄。

    武道之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奋勇开新路,一辈接着一辈,向着无止境的修炼之路,传承前行。

    聂空将哑伯从澹台家接了出来,终于有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王五和黑子、狗蛋都是本乡本土的,晚上都回家,从前是黑子和狗蛋轮番值更铺子,聂空和哑伯将后院的房间收拾出来,在澹台浮雨离开之后,彻底与澹台家不再有任何的瓜葛,或者说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有瓜葛。

    聂家老太爷不问世事,年老体弱脑子糊涂,大婚当日只是抓着聂空和澹台浮雨的手追忆往昔岁月,脑子早已糊涂到每天只有寥寥时刻清醒,参加完婚礼之后便返回几十公里外的庄子颐养天年。澹台家当下掌舵人,澹台浮雨的父亲澹台勇和正室夫人澹台浮雨生母马氏正在端武王封地王城洽谈一笔大生意,这一次并没有赶回来,由此可见澹台家对这一次婚宴的态度,我摆开阵势却主要人物不到场,束缚了天才也告诉天下人赘婿只是赘婿,上不得台面。剩下澹台家的人,对于聂空的离开,都抱着乐得清静的态度,对方再废柴没前途当下也是武生,拥有一个小小的铁匠铺,还没几个不长眼的会去自找麻烦,只当是他完全不存在。

    “王师傅,从今天开始,一般的武器和用具也就不打了,哪怕一天下来只有一个产量,我也要精品。”搬进铁匠铺后,聂空被给王五下达了第一道命令,并开始真正意义上的展开顿悟后的计划。

    连续在武道学院的藏书阁一层呆了三天,遍阅一层内初级修炼者的炼体之法,与之间在铁匠铺观王五淬炼铁器时的顿悟融合,聂空毅然决定了一条说出去定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修炼之路。

    气修不可停,体修亦不可停,如何能够最大化的将两者结合起来修炼,聂空苦思冥想了三天。

    失去过的人,更懂得珍惜,曾经没有机会去感受修炼的幽幽之路,今时今日能够修炼,聂空不怕吃苦,苦的路难的路总要胜过没有路可走。

    “王师傅,我也想学打铁。”

    “老板,你……”王五是个靠手艺吃饭的憨厚汉子,不会刻意的恭维谁也不会刻意的看轻谁,谁是老板都尊敬,哪怕这个老板是整个南郡城的笑话。

    聂空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王五,也让一旁的黑子和狗蛋错愕不已,别说是老板了,就连当初的周老棍都不曾伸手做过一点杂物活。

    ………………

    三十斤的大号铁锤,是聂空在进行了多达二十几次的试验后做出的选择,他单臂的绝对力量自然不止三十斤,三十斤是他能够在有节奏的韵律下,挥锤敲打五十下不会伤筋的极限,王五认为聂空拿十五斤的铁锤为最佳,慢慢再涨上去,聂空摇了摇头:“我是打铁,不是铸器,不求精细的。”

    王五不懂,也就没有多言,只是重新开炉生火铸器。什么样的师父教出什么样的徒弟,黑子的性格与王五相差无几,是个彻头彻尾的闷葫芦,师父很早就告诉过他,少说话多做事,不懂的地方宁可好奇的憋死,也莫要多嘴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哑伯打理整个铺子的卫生和做饭,狗蛋很好的胜任了店员和账簿的工作,王五和黑子开始按照聂空的吩咐向着精品方向努力,日成品率大幅度的下降,铺子里完全是靠着库存在支撑,目前还勉强足够支撑工钱和聂空哑伯的吃喝。

    月余的时光转瞬即逝。

    “快来快来,把这些东西放到这。”

    丁丁笑颠着迈进铁匠铺,让身后的仆从将两个箱子放在天井处,一箱新鲜的蔬菜,一箱新鲜的水果。

    “表姐夫,别人送的,我也吃不了,大家帮着我消灭掉。”丁丁的爽气和乖巧,很快就在铺子里打成一片,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腾云阁内门弟子,能够与贩夫走卒在一起嘻嘻哈哈,就连少言寡语的王五,见到丁丁都会停下手中的活计,抬起头露出灿烂的笑脸。

    “当,当,当,当……”

    在铁匠铺的深处,王五的砧子侧后方的拐角处,已然进入深秋时节依旧一身短衣的男子,挥舞着铁锤,当当的敲打着砧子上铁夹夹住的一块铁坯,汗珠啪啪的从额头滴落,一呼一吸之间,一举一落,当当之声,韵律要比多年铁匠师傅的王五还要准确。

    胳膊裸露在外,汗珠泛着油光,不壮的手臂透着精硕彪悍,清秀的五官在此刻透着棱角分明,而那双眼眸,空洞无物,那一举一落的手臂,机械……

    丁丁目光深邃,暗自叹道,好强的男人。

第十二章 有故事的丁丁

    好强的男人!

    好倔的男人!

    站在那砧子后面的男人,此刻,一边挥舞着铁锤,一边正沉浸在自修当中,强大的意志力让他能够反复的做着规定性相同动作的同时,不耽误‘气’功的修炼,体内周天运转。

    在丁丁眼中,废柴了二十年的男人,没有一定的傲气是坚持不到今日的,厚积薄发的奋斗向上是理所应当,可她没有想到,因为那诡异的直觉留下来之后才发现,这个男人的强悍,出众在各个方面,拥有刻苦修炼的意志力本在意料之中,却未曾料到能够如此迅速的进入到有规律的修炼当中。更让丁丁震惊的是聂空竟然仅仅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感悟到如此境地,能够做到一心二用,且这二用,一为最难分心稍有差池即会走火入魔伤及经脉乃至根基的‘气’功修炼,一为身体筋骨皮的有效锤炼,别看只是一抬一落,每一次的锤体砸落下来产生的反震,波动整个身体,特殊马步扎下来更是让下盘稳健如山,带起的波动余震,在特殊的韵律下,从上至下皆可以得到有效的淬炼。

    常人道修内强大,丁丁从小便知晓,内外兼修才是王道,不少天才修炼者在初期跟随大众过于重视修内,到了一定级别后发现身体在某种时刻跟不上意识思维以及‘气’的冲击,这时想要回头炼体,年岁过了最佳时候,也因此限制了相当一批修炼者的成就。那些平庸之辈则一生都难以窥得其真貌。知晓懂的人又因为内心那点私欲和门户势力之见、权力集中,而放弃了公诸于众的心思,只愿意在小范围内子侄亲近弟子之间传授,逐渐的为了让某些特殊权威阶层的利益得到最大保护,大陆上的强者和强大门派,逐渐形成了某种联盟,使得那些天纵奇才在最后也没能做改革的先驱者,只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让自己在意的人小范围知晓也就算了。

    利益,永远是束缚的最佳保证,当利益放在了筹码桌上成为那些够资格上桌面之人的眼中物时,所谓的小范围秘密,也就是只有少数他们眼中‘德才兼备’,能够‘为天下做贡献’的人才有资格知晓。否则即使触犯他们的集体利益,下场可想而知。

    能够靠自身天资在初期就找寻看破这一点的,也无法得到大众的认可,你的言论除了成为‘妖言惑众’外没几个会听,待得你在修炼几十年后拥有了足够实力和名望能让一些人愿意相信你成功的秘诀时,要么你会因为私心想让自己亲近之人成为人上人,要么你就会成为利益链中的一员。

    丁丁看到聂空能够在极短时间内做到这些,岂能不赞上一声强人,心中对他的评价又高了几分,对自己狠的人,才能成就大事业,古往今来多少大人物光鲜一面被人所称颂,他们的辛酸奋苦一面又有多少人知晓。

    强者,是用无数的寂寞堆积起来的,是用无数常人所难理解的艰辛垒砌起来的。

    “雨姐,恐怕你要失策了,这是一个将会强悍到什么地步的男人啊,澹台家以他为赘,福兮祸兮?”

    对于王五来说,老板的行径除了怪异之外无法用别的词汇形容,你说打铁就打铁吧,完全是胡乱砸上一场,一点成型的意思都没有,可又偏偏能够凭借无数次的捶打,让那普通的铁坯成为一块块领他眼馋的精铁。

    对于狗蛋来说,要好好干活,老板整日都盯着自己呢,没见老板那眼神吗?空洞的吓人,好似时时刻刻都在盯着你。

    聂空不会管别人怎么看,他用了这一个月的时间,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路,荆棘难行也并不畏惧,多年的老底子都不足以支撑的消耗,效果也很明显,硬着头皮咬着牙,让脑中充斥满不想听到的嘲讽和侮辱,用多数人都不想丢掉的尊严来给自己动力,硬生生的半个月时间让身体适应了每日规律化的淬体修炼,半个月时间,本就消瘦的身躯又足足掉了三斤份量,痛苦的半月完全是身体折磨,接下来的半个月则转换成为精神**双重折磨。

    专注于‘气’功修炼本就不容易,需要心静,处在铁匠铺这样嘈杂的环境更是不容易,还要身体保持一定频率的消耗体能,数十倍的困难全部集中压在聂空的肩膀上。

    聂空深知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知晓了自己选择道路有多么困难之后他告诉自己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适应,再用一定量的时间去熟悉习惯。

    眼花,头晕,险象环生。

    外伤,挫伤,伤痕累累。

    每天,聂空除了规定好的两个短暂休息加吃饭和一个长休息吃饭睡觉外,剩下的时间仅有三五天一次的武道学院藏书阁翻查资料继续补充脑子里的知识,所余时间尽数都在适应如此彪悍传到外间必会惊世骇俗的修炼方法之中。

    “蒙叔,别让懂的人发现他在如此修炼。”在铁匠铺捧着本书看了一下午,丝毫不受环境影响,跟聂空一起吃了顿饭的丁丁,走出铁匠铺之后,轻声喃语。

    在丁丁的身后,一个你永远不会在街道上关注的身影,视线随意扫过去,你会觉得他就是你生活周边的某个人,穿着打扮长相气质,绝不会因为惊艳惊愕等骤起骤伏情绪而去对他进行关注,像是临街卖烧饼的,又像是东街老王家药铺的……总之,就像是你生活中常常会遇到并擦肩而过永不相识的某个人。

    “知道了,小姐。”

    轻微的声音直直飘入到丁丁的耳中:“小姐,你不必担心的,完全没必要窝在这里,在腾云阁内,小心些,那几个老家伙也发现不了我。”

    丁丁的嘴角,飘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非是隐藏极深的真正性格,而是本就真实的可爱性格内,将无穷尽的大智若愚智慧,添入其中。

    “蒙叔,我不需要你来提醒的,我承认我对聂空有种不知名的好感,天性的吸引,可他现在还不够,还远远不够,呵呵,再多一个动作,就能进入气离了,呵呵,我都看走眼了……”丁丁笑了,看到前面街边有个捏糖人的,便一蹦一跳跑过去,而这时,那跟着她的澹台家两个仆从,也没有对身边走过去的老者,有过半点注意。

第十三章 持之以恒的信念

    气离?

    一个月的时间,一心二用的折磨,聂空让气聚境界完全凝实,这两天每一次铁锤挥击出的刹那,都隐隐感觉到体内运转的‘气’,有种跃跃欲试的冲劲,澎湃着向外冲击,皮囊的最后一层阻隔,让跃跃欲试的‘气’,暂时性的被挡在了体内。

    “呼!”

    站在天井处的水井旁,一桶哇哇凉的井水从头浇到脚,吃过晚饭休息了一下,哑伯将铺子的门关好,出门去旁边巷子里找邻居们下棋。下午丁丁送来了新鲜的蔬菜和水果,晚饭的时候王五和黑子、狗蛋也都留了下来一同吃饭,刚刚临走的时候,王五递给聂空一把短刃,是用他砸出来精铁铸造的,丝毫不比混入了金刚石和各种辅助材料的澹台家大铺子高档刃器差。

    “老板,都说合成出来的好,其实真正的神兵利刃,都是用单一的极品材质为主,其他好的材质为辅,这已经不比一号铺的差了,你要是再把我熔的这些精铁再淬炼一遍,咱们铺子就有镇店之宝了。”

    聂空知道王五没说出来的话是什么,镇店之宝是可以被销售和持续制造的。

    望着砧子上那块被重新熔在一起的精铁,聂空甩了甩头,让水珠四散飞散开,一个月的痛苦折磨固然非人般难以忍受,却让他无比兴奋,对比在老宅时的目标彷徨,今时今日有了明确目标,苦点累点不怕,能够看到每日一点点的进步,便拥有无比的动力。

    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洋溢着积极向上的笑容,抄起铁锤和铁夹,新一轮的目标不光是修炼到气离,不光是争取手臂无规律保护肌肉的休息,还有这块精铁……生活,目标似乎并不远了,努力前行……

    在正式‘修炼’‘工作’之前,聂空双目凝视前方,身体微微前躬,眼神中逐渐透露出淡淡凶煞之色,唰,从静到动再到静,眨眼之间,距离也不过是抬腿的一大步距离,可给人感觉,就在这一大步的距离内,如果刚才有一个人站在那里,定会被聂空微微前倾的右侧肩膀顶在胸口,而他的下场也只有一个,那就是整个人被击中的部位,彻底成为一滩烂泥。

    “呼,呼,呼……”

    同样的,别看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聂空脸色微微泛起一点用力过度的苍白,胸口起伏很大,呼吸略有些不顺畅,这一下消耗很大身体筋骨负荷也略显过度,不过他显得很高兴,从一个多月前身体按照那传承招式施展,一动都承受不了,到现在能够将一个动作展现出来,形成偷袭下的战斗破坏力,这一小步,就是对一个月的侧面肯定。

    脸上的笑容渐渐落下,眼神逐渐变得空洞,思维开始控制着‘气’在体内运转,多年在安静的环境中孤寂成长,保持心静不慌乱不受到寂寞的影响是最基本的能力,到了今日运用到修炼当中让一心二用的产生举手而来。半炷香的时间过后,找回到往日习惯熟悉的状态后,左手微微动了动,力气加上,用铁夹固定那熔后的精铁,每一个动作都很缓慢,直到右臂拎起铁锤高举,落下,砧子上的精铁传出撞击的巨响和震动后,一个动作完成,速度才重新慢慢快了起来,更为坚固的精铁传回的反震力量消耗了聂空更多的体能,一炷香的时间过后,聂空整个身体颤抖的幅度增大,汗水滴答嘀嗒快速落下,握着铁锤和铁夹的手上包扎好的伤口再一次的震裂、渗出鲜血。

    动作逐渐缓落下来,空洞的眼神并没有回复过来,只是铁锤交到左手,铁夹交到右手,之前是右腿稍微靠前支撑,现在换到左腿在前做主支撑。

    又是一炷香的时间,聂空的脸色更加苍白,可他依然没有选择休息,因为那跃跃欲试的‘气’,已经透出了体表,隐隐与那反震回来的力量分庭抗争,致使聂空受到的侵袭越来越少。

    差一点,就差一点。

    就这一点,又让聂空用了五天时间,当那块精铁从脸盆大小成为茶壶大小时,聂空成功的让‘气’离开了体表,进入了武生第四个境界气离,在一方城池内,也算是不错的高手了,当然,这需要有成熟的武技和经验支持,否则大炮打小鸟的状态并不能让纯粹的‘气’功修炼者成为战斗中的强者。

    很是高兴的聂空难得松了口气,就被丁丁拉着到武道学院的藏书阁去看书,用丁丁的话说:“劳逸结合,该休息得休息,修炼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聂空只是个没有见过多少大世面的大男孩,有一个可爱动人对你真心实意好的女孩不断主动接近,他也乐得接受,尽管心里还有些疑问,多年的隐忍生涯让他有一个很多人不会拥有的优点,或者说善加利用是优点过于倾信则是弱点。

    永远将自己置身于最坏的打算当中,凭什么丁丁这样的天之骄女会对自己这么好?如澹台浮雨那般才是正常的吧?

    聂空不是个妄自菲薄的人,对丁丁先是发自内心的感谢,然后是投桃报李的对她好,最后才是在心底画一个小小的问好,带着些微的谨慎有着不准靠近的底限防备。

    “姐夫,你为什么不到武道学院来修行武技呢?光有‘气’功等级可不厉害,我就看过一个武师巅峰的修炼者,瞬息之间被一个武师初入的修炼者斩杀当场呢。”

    “姐夫,这开碑手很不错诶,势大力沉,挺适合你的。”

    “开碑手太粗鲁,姐夫,要不这个吧,闪灵剑法,据说是二百年前武道学院一个天才修炼者创造的呢,要不是英年早逝,说不准这闪灵剑法早就提升等级了。”

    丁丁话很多,正如聂空话不多一样,她总是叽叽喳喳的说,雷厉风行的做,让聂空那不愿意受人恩惠的性子根本没有发挥余地,直接做完,让你要也得要,不要又拒绝不了。

    聪明的女孩总是会抓准男人的心,然后去呵护这颗心而不是利用先知去试图控制。

    长相无害到都会让人觉得是聂空在诱骗小女孩的丁丁,一旦她要是做点什么,还真没谁能舍得开口拒绝。

    “姐夫,姐夫,你快来看,这个很好玩呢,挺怪的呢。”一本一本的找,聂空根本不搭茬,丁丁眼珠一转,趁着没人注意衣袖抖了抖,一本薄册子从衣袖进入书架,然后她又拿出来随意翻两页冲着聂空呼喊。

    丁丁觉得很好玩,看着聂空有些慢反应而自己先做完他无可奈何的模样,觉得很开心,很有成就感,也愈发的愿意与他相处。

    “嗯?”聂空先是没反应,丁丁几步蹦跳过去,将那薄册子塞入他的手中,展开那一页的图是以一把重斧为兵刃施展招数的画,聂空一眼望过去,咦了一声,注意力就转移了过去。

    丁丁一旁暗自偷笑,脑中浮现儒雅消瘦身材修长的聂空要是抡着两把巨斧的搞笑模样……

第十四章 ‘拱’好白菜的必来烦恼

    《回转轮飞》,这是丁丁塞给聂空薄册子内图录的双手双斧类武技,以大开大合的重器施展,是极少数偏门类的兵刃武技,与所有的技法一样,图录的只是一些战斗画面和一些用劲法门,所谓图录并不是指成套的招式,而是一些能够通过图册勾勒出的身体某部位运用和劲道使用多寡的法门。施展者的身材力量不可能一样,面对的敌人身材力量也不会相同,图录武技的融会贯通为辅,学以适用为主。

    聂空能够一眼便被吸引,概因这《回转轮飞》斧类武技在手臂劲道的运用上,与方印中传承的神秘技法有着异曲同工之处,如果说方印的技法是完整的一套成品书籍,那这《回转轮飞》就是编辑成册时某个单独的章节回目,并且是完全详细解析过的白话文,通俗易懂,能让你最短时间内了解这一章节。

    至于说套路招式,能够融会贯通册子中的用劲和身体适用,招式完全可信手拈来。不过在这成册的武技秘籍当中,还是有一些被归纳总结出来的范围式攻击招式,类如双手左右开弓抡斧狂砍,双臂摆平之后双斧横扫千军,可以说这是一本很高深但又适用在战场上的技法秘籍。

    聂空看了一会儿之后,拿着册子从藏书阁内出来,直奔武道学院正式学员的初级武道修行班,去寻找导师来解惑,闭门造车总不如乘前人雨露直接有效不出错。

    丁丁看着完全将自己忘记的聂空,轻轻耸了耸肩,这还真是他的风格,一个骨子里能够虚心接受别人比自己强的男人,不会轻易毁于高傲的风骨。

    负责重兵刃教导的导师看到了聂空手中的《回转轮飞》之后,早就傻眼了哪里还有工夫去告诉聂空这本秘籍根本就不是藏书阁内初级学员能够观看区域的秘籍。

    半个时辰之后,整个南郡城武道学院都沸腾了,这样一本甚至比藏书阁三层那几本分院抄录的高级功法还要珍贵的武技秘籍,可不是丁丁之前念叨那些仅仅是名称还需要导师教导的‘技法’能够比拟。

    听得聂空是在藏书阁的一层找到,学院立时封闭了整个藏书阁,从上到下一本都没有落下,反复的重新审核一遍,确认所有籍册都能够与记录对应,唯独这一本《回转轮飞》似凭空而出。

    经过一番无用之功查探,没有任何结果,只能归咎于天降横财曾有遗漏,册子也直接成为了藏书阁三层武道学院核心弟子才能触及的物品,并且是手抄本,原本被直接层递先送到州府武道学院、王城武道学院、皇城武道学院……

    聂空呢?

    两手空空,只有脑中记录下的一些画面。学院也还算通人情,作为重大贡献的发现者,直接承诺推举聂空未来在达到气离境界时,免考核到端武王王城武道学院进行学习和修行,而现在他只要达到气运境界即可拥有进出南郡城武道学院内外所有开放区域。

    “表姐夫,你后悔吗?”丁丁拿着一串冰糖葫芦,边走边吃,刚刚进入冬季,这冬季小吃还算是新鲜玩意儿,酸甜可口,深得丁丁喜爱,只要是看到必买一串。

    “后悔什么,既然做了就没有什么值得后悔的。”聂空摊摊手,很无所谓,再值钱都拿出去了,后悔徒增烦闷,不如想开点,非己之财,不收己怀。

    男人,真洒脱也。

    丁丁心里一甜,笑而不言,只是脚步微微横移,身体距离身旁男人,更近了一些。

    “测试?”来到气运境界的测试处,比起气感境界测试处就热闹了许多,南郡城的武生,多在气感境界,都在向着气运境界冲击,每一日都有人在尝试,彼此之间也都多几分忌惮,在测试处的人越来越多,生怕哪一个提前晋升而自己不知道,多少怀着一些阴暗心理,看着每一个进去测试的人都暗自菲薄一番:“不成功,不成功。”

    “哎呦,这不是咱们南郡城的大名人吗?听说狗屎运来了,在藏书阁弄了一本神秘武技秘籍,怎么,学院给了你多少好处,是不是以为有了推荐名额,就觉得自己有脸见人了,过去想见澹台聂空可不太容易啊,你们大家说是不是?”聂空和丁丁的出现,让测试处外一个队伍当中的领头者,嘴角露出羡慕嫉妒的狞笑,进而出言嘲讽。

    “澹台容则,表姐走了,是不是没人能管得住你了。”丁丁挑了一下眉头,回应了一句。

    澹台聂空,这四个字但凡是有些血性的男人都忍不了,入赘本就是很忌讳不想被提及的事情,别人还用如此侮辱性言词来刺激你,没人能受得了。

    “丁丁,怎么,舍不得我说了啊,要不要我跟老姐说一说,让她把他休了,然后你招回去,哈哈……”很俊秀的一个年轻男子,与澹台浮雨有五成想象,都继承了南郡城有名美男子澹台勇的优良基因,系澹台浮雨同父异母的弟弟,澹台家名义上的继承人——澹台容则,是比丁丁更该称呼一声姐夫的人。

    跟随在澹台容则身边的一群人都发出别有深意的讥讽笑声,包括澹台容则自己都对丁丁这个远房亲戚很不当回事,更不要说他那些狐朋狗友和狗腿子,对心目中女神级别的澹台浮雨竟然选择了这样一个废柴做夫婿,怨气多的很,只是一直聂空低调的不给他们机会,澹台浮雨又曾经警告教训过他们,这才在今日,连续几个都没能冲破气运境界的怨气丛生下,正好拿聂空出气。

    “哼!”

    “啪!”

    一声轻柔到没几个人听到,却都产生了莫大压力的哼声刚刚出现即被丁丁扔掉半截糖葫芦打断,大家只觉得产生了一次幻觉,唯有聂空却突然的转身,双眼如电的望着身后,视线在每一个人身上掠过,良久后才收回目光,抬起头看了澹台容则几个人,没有理会,缓步向着测试处走去。

    “对于你们的羡慕嫉妒,我代表姐夫无视了。”丁丁之前也随着聂空转身,冲着某个方向瞪了一眼,然后一副好女不跟男斗的模样,撇了撇嘴,有些差距,真的可以无视很多言词。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所有的人都在看热闹,不认识的也都听说过聂家的败落和聂家这一代子孙的败家,对这个有名的废柴和入赘男,都怀有一种踩踏他人溅的高高在上感觉,不自觉的就会扬起下巴看人,聂空整个人在他们眼中就显得渺小许多。所有人都准备看笑话然后或多或少的讽刺几句,突来的这一声声援,无疑打破了现场的格局。

第十五章 愿,常做胜利者

    吕进中,澹台家的远亲,其家族多年来一直依附澹台家发展,突来如此针锋相对澹台容则的言语,可算得上石破天惊,澹台容则这个姐姐在是虫姐姐走是龙的家伙,愣是呆住不知道该用何种言论回复,直到聂空走进测试处,才阴恻恻的扫了吕进中一眼:“不识抬举。”

    别小瞧这一句话,吕进中暗自深吸了一口气,知晓因为这一句话,自己在澹台家的平静附属生活,即将结束。

    聂空进入测试处之前,没人知道吕进中为何如此豪赌,聂空也不知道,如若你去问吕进中,他只有一个模糊的答案,相信自己的直觉,直觉聂空不是一般的赘婿,直觉大小姐对他绝不只是单单为了结束女人天生受到的束缚,如此而已。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吕进中是个在性格方面与聂空有些相似的赌博家,他愿意用赌博的方式来改变自己的生活,那天澹台浮雨看聂空的眼神,是他敢于赌博的资本,至不济,换个码头,枕边风很多时候比血缘关系要近得多。

    而聂空呢,作为男人最不能忍受的入赘者身份,在澹台家,终于不再是毫无地位的无关紧要。

    测试气运境界的设备稍微复杂一些,需要套上一件‘衣服’,以这件特殊工艺制作的短衣来感应你体内一定数量穴窍经脉的‘气’运转,接连几个循环后,视为气运境界达到。

    如此测试,对聂空来说易如反掌,早已到了第四个境界气离,第二个境界气运还不是手到擒来,很短的时间便宣布合格,那负责发放武生气运境界标识的学院老学员,也被聂空的速度惊呆,带到他走出来之时,正巧听到以澹台容则为首等人的冷言讥讽。

    “废柴十几年,靠着老姐的伏龙丹侥幸成为一名最初级的武生还不知足,真是恬不知耻,一会看他怎么灰溜溜的出来。”别看这澹台容则一副败家子的模样,却始终是澹台家独一无二的继承人,与同父异母姐姐澹台浮雨没有一点世家子嗣争锋的矛盾,也一直是澹台浮雨力挺,该是男儿身的弟弟来继承家业,否则早已具备了蒸蒸日上前途的澹台家,即便是家主也不可完全任意而为,也就只有澹台浮雨这保证蒸蒸日上的精神类领袖,才有资格一语定乾坤。

    “才成为武生多长时间,就敢来测试晋级,真是傻疯了,还真以为自己能够进入到藏书阁三层啊,早知道别傻了吧唧的把《回转轮飞》交出来啊,自己回家藏着研究几个月,说不准就真的晋级到气运境界了,你们大家说是不是……”又一个毒舌,高挑的身材浑身上下透着贵气,只是那双滴流乱转带着些微色色的目光让人生厌,从刚才开始便一直盯着丁丁,看到她亲近聂空,这番话语的恶毒程度便提升了数个级别。

    “哈哈哈……”

    “哈哈,是啊,金少说对。”

    笑声戛然而止,聂空手里颠着刚刚更换的气运境界臂章,缓步从测试处走出来,一起一落之间,对于在场学员无比熟悉的图案和颜色,狠狠的抽了在场出言嘲笑之辈一个大耳光。

    澹台容则和那位金少是小团体的领头人,都皱着眉头满心怀疑不相信的望着聂空,他们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相信,那个曾经数次测试都被认定不适合修炼‘气’功的废柴,真的就凭一颗伏龙丹脱胎换骨了吗?

    “不可能,这不可能。”澹台容则摇了摇头,略显失神。

    “光修炼气功有什么用,还不是一无是处。”金卓哼了一声,承认了对方如今的境界,却不相信这么短时间,他还能兼修到武技,也是给自己找一个台阶下,对方不答腔他也就带着人离开了。

    “你要试试吗?”

    伴随着聂空的话语,现场先是骤然寂静一片,然后是嘈杂的议论声以及怂恿的声音。

    “金卓,干掉他。”

    “金卓,给他点颜色看看。”

    压抑的久了,终归是要爆发的,成为强者的目的是什么?说白了就是在不如你的人面前,拥有着绝对的强势姿态,否则大家都钻进深山老林修炼得了,世间万千事,都逃脱不了名利二字。

    金卓脸色一变,冷哼一声:“那便来。”话落不等聂空反应,手在腰间一抽,软剑从腰间板带中抖出,迎着阳光闪出一道寒光,直袭聂空的哽嗓咽喉。

    “嘶!”在场半数以上的人倒吸了一口冷气,怎么也没想到金卓如此不讲规矩,这与偷袭根本毫无区别,更重要是对方根本手中没有兵刃,一时之间,过去对金卓还有些佩服的学员,露出淡淡的鄙夷之音。

    聂空眼睛一眯,对方是气运武者,今日想必是陪着狐朋狗友而来。对金卓的出手,聂空没有菲薄的意思,甚至还冒出点佩服的意思来,刀剑无眼武伤人,为了点所谓的规矩而失了先手,得不偿失,斗之一字,只为胜负输赢结果,中间手段无所谓,胜利者书写历史,谁赢了他做什么都是对的,没人会为了失败者去欢呼。

    还是那一步,还是那一招。

    嘭!

    空中金卓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倒飞出去的过程中即宣告昏迷,直直的摔在地上鲜血从口鼻中流出,脸色异常的惨白。

    反观聂空,肩头血迹渗出,软剑刺破了肩头,因金卓被重击没握住而掉落在聂空身前。这伤,完全是因为第一次正面与人战斗的经验不足所至。

    “啊!”

    满场尽是惊呼声,很多人都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双方交战即宣布结束,金卓受伤昏迷,聂空轻伤完胜。

    时代是为了强者而存在的,轻松完胜金卓,聂空立时成为了相当一部分欢呼的对象,他也第一次品尝到了成功者的喜悦,一口压在心底二十年的窝囊气,终于吐出。

    “大爷的,当胜利者的感觉,真他娘的好!”

    有一些人担心聂空会遭到金家的报复,第二天一大早便发现命运的变幻让人捉摸不透,金卓那个在军队任职的大哥被查出通敌,株连九族,金卓刚刚从伤痛中醒过来,整个金家就被抄家,尽斩首示众。

    通敌,在圣天皇朝是不赦之罪,一旦坐实罪不容恕,是一等一的大罪,为了不让有人钻空子消除异己,通敌罪名需经过圣天皇朝供奉殿亲自定罪,一旦定罪立即执行。

    没有人会将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只能归咎于聂空的运气太好,殊不知在南郡城的天空之上,目不可及处,一青须鬓白的老者凭空而立,狠啐一口:“算你们命好,胆敢对小姐不敬,本该受尽天下之刑,就这么死了真是便宜你了。”

    澹台家,丁丁抬头望了望天空,在庭院之中,不知不觉来到了澹台容则居住的院子附近:“蒙叔,他就算了。”

    附近无人,青须鬓白老者骤然出现在丁丁身后:“知道了小姐。”

    澹台容则正在房中感慨于金家的不幸,却不知自己刚刚躲过了一场无解的杀劫。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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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世赘婿介绍:
三百年前,滁州聂龙空拳破苍穹,掌断九江,纵横宇内。曾经,聂家是神话,神话跌落神坛依旧是引领一方豪杰的旗帜,奈何今朝,聂家唯一子嗣,肩负着复兴重任走出山的聂空,一身儒气空有满腔豪气,式微之聂家废柴之空哥,大红喜袍披身赘入澹台,寄人篱下只图一丝修气的奇迹。走下山时,聂空一把火烧了聂家早已斑驳破旧的老宅,火光与无数质疑不孝败家子的声音汇聚一处。怀中一方印,身后一哑奴,背负着废柴的名声成为他人茶余饭后的话题——那个废物入赘澹台家了,可惜了澹台家大小姐。“我会回来。”异世赘婿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异世赘婿,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异世赘婿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