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单骑显威
高唐城中,袁方正不动声色的做着决战准备。
十余里外的青州军大营,田楷和刘备还在巴巴的等着北岸平原的消息。
他们以为,今日识破了袁方的诡计,袁方已无计可施,要么选择保平原,要么就只能选择保高唐城。
“玄德啊,依你之见,袁方那小儿到底会不会去救平原城?”田楷问道。
刘备想也不想的答道:“他当然会去救平原。”
“为何?”田楷奇道。
刘备捋着短须,缓缓道:“袁方小儿若是放弃平原,他就会被堵在黄河以南,高唐的这座孤城中,最终难逃一死,他若去救平原,则还有退回青河的希望,不至将自己陷于死地。”
田楷微微点头,深以为然。
刘备又笑道:“咱们现在只需坐等时机,一旦那小子真的发兵去救平原,我们再大举进攻,一举夺下高唐。”
话音方落,斥候急入,声称从下游千乘县一带传回情报,数日之前,近七千的袁军从那里渡河,去往了北岸。
“什么!”田楷大吃一惊,腾的就跳了起来。
刘备也惊愕不已,灰白的脸上,自信已为惊色所取代。
田楷将情报夺将过来,沉眉细细的扫视半晌,不禁跌足叫道:“这小子好生狡猾,竟然偷从下游渡河,他果真去了北岸,玄德啊玄德,你中了他的疑兵之计,让本府错过了大好的攻城机会呀。”
田楷抱怨着,将那帛书往刘备跟前一甩。
满脸尴尬的刘备,拿起那情报翻看半天,脸色是时红时黑,暗暗咬牙,拳头攥的嘎嘎作响,难抑羞恼之意。
高唐,竟然真的是一座空城!
袁方那小儿,竟然就用几个老卒,几柄扫把,就轻轻松松的骗过了他,骗得他两万大军退去。
一想起当天,自己面对空城,煞有介事的向田楷分析判断的画面,刘备就有一种无地自容般的羞愧感。
“袁方小儿,竟敢如此戏耍我刘备——”刘备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袁方生吞活剥。
片刻后,他却强压下了一腔怒意,灰白的脸上,竟扬起了一丝不屑。
“呵呵,袁方小儿的雕虫小技,终究还是瞒不过我们的耳目。”
刘备冷笑一声,将那情报一扔,说道:“田使君不必生气,北岸有少将军一万大军,我料那袁方短时间内,难以解平原之围。如今既是证明高唐城乃一座空城,我们就可以更加放心大胆的发兵攻城了,现在出兵,还为时不晚。”
田楷的怒气,这才勉勉强强压下,他将令箭一掷,厉声道:“传令全军,明早全部出击,给我推平高唐城,将城中敌人统统杀光,一个活口都不许留!”
成功平息田楷的怒气,刘备暗松了口气,心中暗自发誓:“袁方,你屡翻的羞辱于我,你真当我刘备是好惹的么,这一次,我看你还有什么本事逆转败局……”
次日,两万青州军倾巢而出,向着高唐城气势汹汹的杀来。
除了留守的关羽外,张飞和太史慈两员大将,再度随军。
两万青州兵将们都已得知,高唐城守敌无多,几如一座空城,他们已憋足了劲,准备着杀入城中,大肆的杀掠一番。
第一缕朝霞升起时,两万大军已布列于高唐城南。
这一次,敌城没有再大开,也没有老卒再演洒水的戏码,为数不多的两千袁军,看似皆已上城防守。
田楷扫视一看敌城,冷笑道:“敌贼也算聪明,知道同样的雕虫小技,不能再玩第二次。”
身旁的刘备,也一脸得意,拱手道:“备就提前恭喜田使君,收复高唐大捷了。”
田楷哈哈大笑三声,脸上傲然之色渐起,扬鞭向城头微微一指,高声喝道:“全军进攻,给本府夷平高唐!”
刺史的号令传下,青州军中,各色的令旗,如浪涛般四起摇动。
咚咚咚!
数十面牛皮大鼓,几乎在同一时间敲响,震天的鼓声,如雷鸣般骤起。
一通鼓过,两万青州军士精神肃然,各自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二通鼓走过,五千前陷阵攻城梯队,开始扛着云梯,推着冲车等攻城之器,稳步的向着高唐南门开进。
后军掠阵的一万五千余名青州士卒,喊呐之声大作,杀声如潮而起,为攻城的陷城队摇旗助威。
中军处,田楷和刘备二人,瞧着自家军队,如此气势冲天,二人的眉宇间,不禁流洋溢起丝丝得意。
刘备的眼眸中,更射出道道凶光,口中不屑道:“袁方小儿,你夺我平原,抢我高唐,这一次,终于轮到我刘备反击了。”
青州军气势如虹的逼近,而高唐城头,却是旗帜不整,军士无多。
千余号袁军零零散散的布于沿城一线,守军的虚弱,与田楷的攻城军之强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眼见敌军势弱,青州军的士气更加旺盛,喊杀之声,几乎将天地间的空间都填满。
须臾间,五千陷城队,已是逼近至护城壕前。
就在青州军准备填壕而过,大举进攻前的一刻,那紧闭的高唐南门,竟是忽然间吱呀呀的打开了,高悬的吊桥,亦出人意料的缓缓放下。
敌城突然间的变化,令青州军上至田楷刘备,下至张飞和太史慈,乃至于全军士卒,无不流露出了一丝惊奇。
此时城门大开,吊桥放下,难不成,那丁点的守军,竟然还想反杀出来不成?
区区不到两千的兵马,纵使是杀出来又如何,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刘备只惊奇了一瞬,神色就恢复如常,冷哼一声道:“敌军情知难以守住城池,这是想杀出城来,拼死一搏而已,不足为虑。”
田楷微微点头,准备传令叫后军诸队准备,随时跟进反击杀出的敌军。
便在这时,无数人的目光注视下,令所有人都惊奇不已的事发生了。
洞开的城门中,敌军确实出来的,但却不似他们想象中的两千垂死袁军。
出城只,唯一人一骑。
修青松般的身躯,身披银甲,坐骑白马,手提浑铁重棍,徐徐从城中走,直抵吊桥。
那单骑出城的少年之将,竟然是袁方。
少年横棍立马,巍巍身躯往吊桥前一立,正在冲锋路上的五千青州军,竟为袁方的威势气慑,一时间竟不自禁的停下了脚步,忘记了喊杀。
“袁方小儿?他不是率军去救平原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田楷脱口惊讶的叫道,目光望向了刘备。
刘备也是惊疑不已,无法解释眼前发生的怪事。
根据情报,袁方应该是率主力去救平原,可是,才短短几天时间,袁方如何就会来了?
难道说,他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击败了公孙续,解了平原之围吗?
不可能,绝不可能,公孙续可有一万多步骑,怎么能轻易就给袁方击败呢!
无数双惊诧的目光注视下,横棍立马的袁方,望着对面震惊的敌人,嘴角悄然扬起一抹杀气凛射的冷笑。
第四十七章 辗 压!
以快刀斩乱麻之势,收拾了公孙续,赶在田楷情报还来不及更新时,偷偷渡河回到高唐,杀田楷一个出奇不意。
这就是袁方的布局。
尽管这个布局有些冒险,但事实证明,袁方做到了。
几百步外,刘备已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恼羞成怒,叫道:“就算袁方这贱种在此,又何惧,区区一个贱种,怎能挡住我们千军万马,田使君,休要犹豫,全军杀上去吧。”
田楷也从惊怒中回来,被刘备这么一激,怒喝道:“全军出动,给我踏平高唐城!”
战鼓之声再起,后军一万五千青州军轰然而动,也向着高唐城扑去。
田楷已发动了他全部的大军,在他看来,袁方就算主力尽在城中,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隆隆的战鼓声,将那些惊讶中的青州军士们震醒,他们继续鼓起勇气,喊杀而上。
面对着如潮而来的敌人,横棍而立的袁方,那俊朗沉静的脸上,却无一丁点的惧意。
他甚至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只如青松傲立,一脸从容自若。
两百步。
一百步。
五十步。
转眼间,汹涌如潮的敌人,已如争脱束缚的野兽,扑至跟前。
时机已到。
袁方剑眉一凝,周身杀气凛然四射,碎颅棍向前划出,厉声道:“颜子正何在,还不给我杀出去,扫荡敌寇!”
啸声响起,本是半开的城门,陡然间大开,隆隆的铁蹄声震破苍穹,七百铁骑轰然杀出。
袁方虽只有两百战马,但平素却利用这些战马,轮流训练预备的骑兵,平原一役缴获公孙续五百匹好马,数天间,袁方就将训练已久的步兵,武装出了五百忠于自己的骑。
七百铁骑,在颜良的率领下,滚滚从袁方身边擦身而过,穿越吊桥直奔敌人。
七百铁骑,指向天空的长枪压下,森森如林的锋刃,组成了天地间最锋利的一柄巨矛,挟裹着摧毁一切的气势,向着迎面扑来的青州军撞去。
田楷变色,刘备变色,纵使猛如张飞和太史慈这样的猛将,也无不变色。
那两万青州军士,更是被这突然出现的七百袁军铁骑,吓得傻了眼。
“这怎么可能,袁方贱种明明只有不到两百骑兵,怎么会突然间冒出这么多的骑兵。”田楷脱口惊叫,满脸的骇然不解。
事发突然,两军相隔五十余步,田楷根本不及做出应对反应时,颜良率领的七百铁骑已杀至。
汹汹铁骑,如黑色的巨刃一般,撞入了前军陷城梯队中。
铁骑过处,凄厉的惨叫声冲天而起,血雾横飞,数不清的断肢与兵器,被溅上天空。
这些只顾着冲锋夺城,完全没有密集结阵的青州步兵,撞上突如其来的骑兵冲击,那本就动摇的斗志,转眼间就被击碎。
军心瓦解,成百上千的青州军卒,丢盔弃甲,抱头回逃。
前军溃散,后面跟进的一万五千后军也受到波及,整支青州军,在连锁反应之下,顷刻间就陷入了全线崩溃的境地。
“颜良果然乃当世猛将,统帅骑兵冲锋陷阵的本事,实在了得,可惜袁绍不懂用人,这样一员冲锋型的猛将,官渡之战却叫他统领大军,去做元帅,害得他死于关羽的偷渡……”
望着无人能挡的颜良,袁方暗自庆幸,收得了这员冲锋陷阵的绝世猛将。
眼见敌军已溃,也该是再火上浇一把油的时候了。
碎颅棍再向前一指,袁方厉声喝道:“全军尽出,给我杀出城去,碾杀敌寇——“
咚咚咚!
城头上,十余面大鼓敲响,震天的鼓声如山崩地裂一般。
身后,朱灵和郭淮二将纵马出城,率领着城中暗藏的九千袁军,如狂潮般杀出。
挟裹着怒气的将士们,如出笼的野兽,扑向崩溃的敌人。
袁方嘴角扬起一抹狰狞,双腿一夹马腹,如白色流光般,纵射而出。
九千大军,狂扑而上。
数百步之外,田楷已是惊慌失措,急叫道:“全军不得后撤,给我顶住,给我顶住啊——”
诸将得令,只能强打起精神,勉强垂死一战。
乱军中,颜良的冲锋速度,终于稍稍的被扼制,张飞率领着一队精兵赶到,硬生生的封住了他的去路。
杀得正兴起的颜良,岂会收手,纵马舞刀,直取张飞而去。
两员武道均修至练脏境界的高手,一个使刀,一个舞矛,疯狂的战在了一团,一时难分胜负。
颜良的冲势虽稍稍被阻,但张飞却挽救不了败局。
袁方的九千主力步军,沿着骑兵开出的血路,已如潮水般卷至。
碾压,屠杀,袁军的刀枪,无情的斩向敌首,如虎豹驱羊一般,杀得青州军鬼哭狼嚎。
惊慌之下,田楷已急令太史慈,率本部的北海兵,去阻挡敌军。
可惜,转眼间,太史慈的五千北海兵,就被袁军冲击分割成数段,陷入四分五裂的地步。
太史慈更为郭淮和朱灵二将合击,一时之间难以抽身。
兵败如山倒的青州军,不是败溃,就是被围,要么就是各自为战,败局已无法挽回。
看着崩溃之势,田楷心如刀绞,冲着刘备叫道:“刘玄德,你不是保证那贱种在北岸吗,现在你怎么解释。”
“使君,我……”刘备是羞愧不已,面对这突变的形势,不知该如何解释。
迎面处,大股的袁军已冲破了田楷的亲军队,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兵潮之中,袁方手舞碎颅棍,冲在潮头浪尖之中,铁棍左右飞舞,辟波斩浪,直取田楷中军所在。
面对杀势如魔的袁方,刘备大生畏惧,忙道:“田使君,眼下败局已定,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速速先退兵回齐国,待整顿兵马再复仇不迟。”
刘备保持着冷静,田楷却是怒火填胸。
堂堂青州刺史,名动天下的田楷,竟给袁方一个黄毛小儿,杀得一败再败,如耍猴一般的接连戏耍。
今日若再遭惨败而逃,他田楷还有何脸面,面对公孙瓒对他的信任。
“我绝不撤兵,袁方小儿,我要取你贱命!”愤怒冲昏头脑的田楷,拍马舞刀,杀向了袁方。
血染征袍的袁方,眼见将旗之下,一敌将飞驰而来,挥刀杀向自己,一眼就猜出是田楷。
若能杀田楷,公孙瓒在青州的势力群龙无首,就要面临崩盘的境地,田楷送上门来,正是给了袁方绝佳的机会。
“田楷,你自己来送死,我就收下你的人头了!”
心中杀念狂燃,袁方雄心壮志一起,一声长啸,舞动碎颅棍,杀破乱军,迎着田楷而去。
两骑如两道流光,穿越漫天血雾,轰然而撞。
空气中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金属激鸣,惊亮之极,竟是生生的压过了战场的喊杀之声。
错马而过,袁方气血只微微一荡,便平伏下去,回马之时,看到的却是田楷震惊的表情。
碎颅棍九十二斤力道的冲击之下,巨力灌入身体,直搅得田楷气血翻滚,握刀的虎口处,竟然已是开裂。
“这厮的力量竟如此之强,难道说他阵斩单经,并非是侥幸?”
一招交手,田楷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他根本低估了袁方的实力。
只差一步就要迈入凝膜境界的袁方,对付田楷这个缩筋中期都不到之徒,又岂在话下。
袁方也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拍马冲上,碎颅棍挟着狂澜之力,狠狠的轰向田楷。
田楷心知武功不及,只恐再战数招,就要命丧于袁方手下,急是放声尖叫:“玄德助我,玄德快来助我~~”
第四十八章 辱我者,必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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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楷的信心一扫全无,声嘶力竭的向刘备求助。
刘备眼见田楷竟被袁方打得狼狈不堪,不禁心中暗惊:“此小儿的武道,怎的这般突飞猛进,连田楷都不是他的对手!”
惊疑时,那边袁方重棍压迫下,田楷已是手忙脚乱,败象频出,一个劲的大呼求救。
刘备眉头暗凝,犹豫了片刻,一咬牙,手舞双股剑,拍马而上。
须臾间,刘备杀到,双剑破风,分攻袁方左右。
正准备取田楷人头的袁方,蓦觉斜侧一股杀气袭来,星目一瞥,但见一将手持双股剑,从侧方偷袭而来。
不用想,此人必是刘备。
“大耳贼,敢偷袭!”袁方暴啸一声,手中碎颅棍逼退田楷,如车轮般反扫而出。
锵锵!
九十二斤的浑铁棍,重重的撞在双股剑上,直将刘备震得双手发麻,胸中气血一荡。
“这小子的兵器,至少有九十多斤,竟比云长的青龙刀还重,我还是头一会见人用这么重的铁棍做兵器,这小子真是个怪胎……”
刘备又吃一惊,暗吸一口气平伏气血,双股剑交织成一道剑网,铺天盖地的卷向袁方。
田楷见救兵到了,心中暗喜,忙是振作精神,舞刀反攻而出。
二人联手,合攻袁方。
田楷的武功本只逊于公孙续,而刘备的武道却达到凝膜初期,足足比袁方缩筋的境界,高出一个等级。
他二人这般一联手,立时给袁方造成了极大的压力,逼得袁方舞棍自保,徒有招架之力。
十余招走过,袁方压力愈增,招式上破绽频出,眼看就要落败。
“刘备这厮可是能与关张联手,跟吕布一战的,我倒是有些轻敌了,此战不利,得赶紧闪人才是……”
心念一生,袁方便想强攻几招,拨马先退。
便在此时,刘备骤然发力,双股剑如密雨般包裹而来。
快过疾风的剑光中,袁方一个避闪不及,右臂上部被狠狠的削中一剑,鲜血立时迸射而出。
袁方低哼一声,臂上吃痛失力,碎颅棍再难舞动,急是拨马而退,捂着伤口向北退去。
田楷见袁方中剑受伤,信心陡增,大叫道:“袁家贱种,哪里逃,本府取你狗命——”
咆哮中,田楷全然没了方才分寸尽乱的狼狈,趁着袁方受伤,舞不动铁棍之际,舞刀穷追而上。
刘备也是大喜,紧跟在田楷后边追上去,想要斩杀这个一再羞辱他的袁家小儿,挽回这场败局。
田楷纵马如飞,转眼已追至三步之外。
袁方回头一瞥,见田楷狂妄的穷追上来,非但没有畏色,嘴角还掠过一丝冷绝的诡色。
“哼,这一剑刺得正好,田楷,我就让你为你的自大,付出血的代价……”
思绪飞转时,那紧捂的臂伤处,已经是感觉不到了痛楚。
生化之躯的超强再生能力,已经在十几个呼吸间,就将那深深的剑痕,完全的修复。
袁方却继续佯装伤重,故意的放慢马速,任由田楷迫近。
转眼间,田楷已追近,只落后一个马身。
“贱种,我取你狗命——”
兴奋的田楷,眼眸充血,大叫一声,手中长刀就递了出去,想趁袁方无力还手,一举击杀。
生死,一线。
“敢辱你爷爷,去死吧!”
背身的袁方,突然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受伤”的右臂筋肉爆涨,如影而动,九十二斤的碎颅棍,挟着怒涛之力,如车轮般一百八十度的反扫而出。
刀锋未出的田楷,不由大吃一惊,万没有想到,袁方臂上受了那样的剑伤,竟然还能挥出重棍。
“贱种,就算你忍痛一击,你臂上受伤,又能有多少力道!”田棍按定心神,急是举刀相挡。
重棍如风,瞬息撞击。
吭~~
猎猎激鸣,火星飞溅。
全力的一击之下,田楷一声惨叫,连人带刀竟被从马上震飞,重重的摔落于地。
落地的一刹那,田楷只觉胸骨已断,痛不欲生,连喷了三个鲜血。
“怎么可能……贱种明明已受伤……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力道……”
田楷喷着鲜血,满脸的痛苦与骇然,根本无法想通是怎么一回事,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此时的袁方,已拨马而回,拖着滴血的碎颅棍,挟着凛烈的肃杀之气,朝着田楷飞奔而来。
袁方,要趁势取他性命。
趴在地上的田楷身负重伤,根本无从躲闪,眼见袁方滚滚杀来,急是颤声向刘备大叫:“玄德救我,救我啊……”
数步之外的刘备,若是快马拦上去,自然能赶在袁方杀到前,为田楷挡下。
然袁方那出人意料,不可思议的一击,却彻底的把刘备给震住了。
他思绪混乱,满脑骇然无解,怎么也想不通,臂上中剑的袁方,从何而来的那么大力道。
眼见袁方汹汹杀回,刘备灰白的脸上,惧色密布,也顾不得田楷的求救,转身拨马就遁走而去。
田楷见刘备竟然弃他而去,更是惊破了胆,嚎叫道:“刘玄德,别丢下我,救我啊~~”
上司的求救声,刘备却充耳不闻,只如受惊的羊羔一般,夺路而逃。
望见刘备遁去,袁方笑了。
正如他所料,刘备恐怕是这个时代,最善于遁逃的一个枭雄了,关键时候连老婆孩子都能丢下,又何况是田楷这么一个上司。
趴在地上的田楷,眼见刘备弃他而逃,是又惊又怒,猛回头,袁方已经提着大棍子,杀到了他的跟前。
“辱我者,必杀之,田楷,交出你的人头吧!”厉喝声中,袁方手中的碎颅棍,已高高的扬起。
“不要,且慢,等等……”生死一线间,恐惧到极点的田楷,心生了求降之念。
袁方却根本不给他机会,手中碎颅棍毫不留情的重重砸下。
砰!
一声闷响中,田楷的脑袋已如四瓜被碎裂,脑浆迸射四散。
公孙瓒的得力干将,青州刺史田楷,就算为袁方所杀。
斩杀田楷,袁方驱兵掩杀,疯狂的杀戮败溃的敌军。
那边刘备遁逃而去,急是召呼张飞和太史慈撤退,二将见大势已去,只能强咽下一口恶气,随着刘备向东败逃。
袁方驱兵穷追,直追杀出二十余里,方才收兵。
残阳西下,高唐城往东的旷野上,已是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天空中盘旋已久的群鸦,纷纷降落下来,开始享受这属于它们的美餐。
袁方横棍立于血腥的战场上,鹰目扫视着这残酷的战场,目光延伸向敌人败逃的东方,脸上涌动着兴奋与自信。
“刘备败溃而去,定会逃往北海国依附孔融,我便趁势东进,只要拿下北海国,整个青州,就是我袁方的了。”
第四十九章 气炸了!
马蹄声响起,打断了袁方思绪,举目一扫,却见朱灵策马而来
“适才听士卒说,公子以一敌二,竟战退了刘备,阵斩了田楷?”朱灵惊奇的问道。
袁方淡淡一笑:“侥幸而已。”
得到了袁方亲口确认,朱灵不禁大为惊叹,惊叹于袁方的武道,竟然能精进到这般地步。
要知道,田楷的武道可是和公孙续差不多,而刘备的武道,则与他朱灵相仿,都是已达到凝膜初期的实力。
此二将联手,非但拿不下袁方,竟还被袁方杀得是一死一逃。
这等战绩,纵使朱灵自己,怕也做不到。
“公子当真是天纵奇才,这份习武的天份,实是末将闻所未闻。”朱灵拱手叹服道。
袁方此时的武功,已初窥凝膜的门道,实力几与朱灵不相上下。
就在不到半年前,他还只是碎淬初期的水平,短短数月间,竟连拨数阶,达到了与朱灵同等的实力。
不仅是朱灵,只怕任何人,都会认为袁方乃习武天才吧。
当然,他们却不知,袁方习武突飞猛进,乃是仗着生化之躯,不惧损伤,可以无休无止的苦练的原因。
袁方也不自傲,却笑道:“若非文博相赠虎步拳的修习功法,我也不能有现在的进步,说起来,我还得多谢文博你才是。”
“末将万不敢当。”朱灵忙是拱手推谢,又道:“以公子现在的实力,末将的那门虎步拳,已经落了下乘,公子若想更上一层楼,只怕还得修习更高明的功法才行。”
袁方微微点头,其实他也觉得,虎步拳在初期时,对自己武道的提升,有着极大的帮助,但近期以来,这种提升已经越来越慢。
正如朱灵所说,想要更进一步,就得学更上乘的武功不可。
“武功之事不能急于一事,眼下尔等抓紧时间打扫战场,叫将士们稍稍休整,就杀奔北海国去,必须趁着刘备没有喘息的时候,一举拿下青州。”袁方冷静的说道。
“诺!”朱灵拱手一应。
当下计点战损,这一战,袁方着实收获巨大。
此役斩敌近五千余众,俘获敌卒也有五千余,如果加上先前俘获的公孙续所部三千兵马,两场仗下来,袁方就俘获了近八千的兵马。
有了这八千兵马,袁方就能把自己的军队,大大的扩增,实力必将大增。
当然,收纳整编这八千降卒,也非一朝一夕可完成,袁方遂叫将降卒尽皆押往后方平原城,慢慢的进行消化吸收。
除了俘获的降卒,军械旗鼓,更是收获无数。
更重要的是,袁方斩杀了田楷,这就意味着青州的公孙瓒势力,陷入了群龙无首的境地,这将更利于袁方将他们一一扫平。
当下袁方便收拾战果,赏赐有功的将士,只休整不到两天,大军就向东进发,尾随着刘备败兵,径往北海国杀奔而去。
当袁方长驱直入,杀向青州腹地时,他大胜的消息,也飞快的传出。
高唐大捷,田楷授首,莫说是冀州士女无不震动,两河一线的诸侯们,也无不为之震惊。
如果说前番袁方突袭高唐得手,只是在冀州士民心中,初步树立威望的的话,那么今次他击败青州军,阵斩田楷的大功,已真正奠定了他在冀州人心中的份量。
尽管人们依旧认为袁方出身低微,但却不得不承认袁方的实力,深深为之折服。
几家欢喜几家愁,袁方的声名大振,却并非所有人都服气。
并州,上党郡。
郡治长子城的府堂中,酒气熏熏,肉香四溢,一场盛大的庆功宴,正在进行。
“若非三公子领导英明,我等焉能攻入并州,末将敬三公子。”
“三公子果不愧是主公嫡子,深得主公风范,智勇双全,我等佩服啊。”
“我等幸能跟随三公子,不然哪有机会立此功劳,我等一起敬公子一杯。”
……
阶下诸将们,正纷纷向袁熙敬酒,赞美歌颂之词,比那杯中美酒还要浓烈十倍。
袁熙高坐在上首,接受着部将的奉承,一杯杯的酒饮下,红润的脸上,涌动着丝丝的得意。
袁绍在常山国与张燕的黑山军主力激战,袁熙趁着上党黑山敌空虚之机,以损失三千士卒的代价,终于攻下了上党郡治所长子城。
耗时半年,在屡屡受挫之后,袁熙费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打开了通往并州的大门。
这一场酒宴,正是为了庆祝此功。
“袁方贱种,黑山贼为父亲缠住,上党一破,还有谁能挡住我攻取并州的脚步,你这贱种却为田楷和公孙瓒阻挡,你终究是要输给我的,嘿嘿~~”
袁熙把玩着酒杯,越想越得意,屡屡受挫的自信,终于得以恢复,纵酒豪饮,何等快活。
一片得意欢悦的气氛中,一名斥候匆匆而入,拜于酒醉得意的袁熙面前。
“禀公子,青州急报,二公子于数日前,于高唐城外大败青州,阵斩敌首田楷。”
咣铛~~
袁熙那已经送到嘴边的酒杯,脱手惊落,酒水溅了一身。
正自豪饮的诸将,瞬间都鸦雀无声,每一个人的脸上,都为错愕与震惊所袭据。
袁熙腾的跳起,大步奔下阶去,一把夺过斥候手中的帛书,焦急的翻看。
那张脸越来越难看,嘴角在抽动,青筋在爆涨,眼珠愈瞪愈大,几乎要迸裂出来一般。
大堂中,死一般的静寂,诸将都以一种惊慌的目光,巴巴的望着袁熙。
“贱种!”
蓦然间,袁熙一声恼羞成怒般的咆哮,将手中的帛书,狠狠的撕了个粉碎
这般狂暴的举动,显然是情报中所称,乃是千真万确。
大堂中,顿时一片哗然。
诸将们一时都震傻了,一个个面面相视,嗔止结舌,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难以置信两个字。
田楷那是什么人物,那可是公孙瓒手下第二大将,地位和实力越超了单经的存在。
这样一个征战沙场多年的大将,却给袁方这个软蛋废物,轻轻松松的就宰了。
这些袁熙派系的诸将们,焉能不陷入震惊与费解中。
“滚,都给我滚出去!”袁熙一声咆哮,冲着诸将大吼。
众将都吓了一跳,忙是匆匆识趣的退去,生恐惹恼了袁熙。
诸将退去,袁熙的恼怒的怀绪,这才稍稍平静了许多。
正当这时,心腹亲军将领蒋奇,却又神色凝重,匆匆的步入了堂中。
蒋奇方从外而归,并不知堂中发生了什么,见这不欢而散的宴席,不禁愣怔了一下。
顿了一顿,蒋奇上前一拱手,低声道:“公子,据咱们安排在平原的细作回报,似乎在数天之前,那位甄宓小姐亲自跑去平原,看望了那袁方。”
心情刚刚平伏的袁熙,陡然间又一震,仿佛给针扎了一般,神色骤变。
“怎么可能,你确定是甄宓吗?”袁熙急道。
蒋奇点头道:“应该没错,细作称那袁方还亲自送甄宓小姐出城,许多人都看到了的。”
瞬间时,袁熙只觉头昏目眩,仿佛挨了一记重击,痛闷到几乎喘不过气来。
紧接着,他的脸色涨得通红,眼眸中血丝密布,气得浑身发抖。
那般的神情,就如同听说,自己的女人,背着自己和别的男人偷情一般,羞恼到了极点。
“贱种,你竟然敢暗中勾引我的女人,我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恼羞成怒的袁熙,咬牙切齿,歇厮底里的发出一声怒吼。
第五十章 解除后顾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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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之期虽未至,袁熙和袁方的武略比试,还未分出胜负,但显然,袁熙已经把甄家小姐,一厢情愿的视为自己的女人。
而今,当他听到“自己”的女人,竟然巴巴的跑去平原,去冒着风险看望袁方时,他如何能不气到肺都要炸掉。
袁熙就那么气极败坏,破口大骂袁方,一直骂到气喘吁吁,口干舌躁为止。
一屁股坐下,袁熙喘着粗气,满脸涨红。
这时,蒋奇才敢上前,讪讪笑道:“公子莫要动怒,那二公子必只是侥幸取胜而已,不足为虑。今公子已攻入上党,黑山贼尽被主公缠在常山国,眼前再无人能抵挡公子的兵锋,咱们只需即刻进兵,抢在二公子前拿下并州,那位甄家小姐,不还是得归公子所有。”
蒋奇一番恭维和劝慰,袁熙亢奋激怒的情绪,方始稍稍好转。
沉吟片刻,袁熙当即下令,命诸军做准备,明早就开拔继续进攻并州腹地。
“光攻并州还不够,我岂能坐看那贱种,顺顺利利的去取青州,他今勾引我的女人,我必须得给他点颜色才行。”袁熙仍咽不下这口气。
蒋奇眼珠子一眼,阴笑着进言道:“公子何不给大公子送道密信,请大公子施展手段,大幅削减二公子的军饷,到时他万把号人,军饷一被克扣,必是军心大乱,谁还会替他卖命去取青州。”
听此一言,袁熙精神一振,拍案道:“很好,你这一招不错,就照你说得办。”
当下,袁熙便急修书一封,风急火燎的派人星夜前往邺城,去送给袁谭。
……
幽州,涿郡。
郡治涿县的军府大堂中,公孙瓒正与心腹谋士关靖,共议着大事。
“近闻刘虞时常召集麾下将领,私下密商,属下推测,刘虞对主公已十分不满,他这必是在暗中谋划对付主公,不可不防啊。”关靖忧心忡忡道。
公孙瓒这个白马将军,名义上乃幽州牧刘虞的部下,但其仗着兵多将广,屡屡不听刘虞号令,更擅自发动对冀州袁绍的进攻,惹得刘虞十分恼火。
如今,二人之间的关系,已是频临破裂的边缘。
听得关靖的提醒,公孙瓒却冷哼一声,不屑道:“刘虞不过是一腐儒,只会做些表面文章,收买人心,他哪里有胆量,敢对本将动手。”
关靖忙劝道:“刘虞虽无能,但狗急了还会跳墙,今主公在幽州声威已极,严重威胁到了刘虞,属下只怕他会狗急跳墙。”
关靖一番苦劝,公孙瓒却依旧不屑道:“刘虞这腐儒,就算他有胆量对我用兵又何用,以他的统兵能力,我只需要动动手指头,就能杀得他落花流水。”
“主公言之有理,是属下多虑了,刘虞算个什么东西呢,他若敢对主公用兵,那就是他自寻死路。”
眼见公孙瓒,根本不将刘虞放在眼里,关靖很是识趣,马上转变了口风。
得到关靖的奉承,公孙瓒微点头,面露几分得意,却将目光移向了南面。
“近闻袁绍派了他的贱种进攻青州,不但杀了单经,还连破平原高唐诸城,本将岂能容忍这么个贱种嚣张,也不知续儿可有夺还平原?”公孙瓒毫不掩饰对袁方的轻蔑。
关靖见状,趁势笑道:“少将军深得主公之风,今率一万步骑精锐南下,必可夺还平原,那袁方不过是袁绍一个私生贱种,岂能是少将军的对手。”
听着心腹谋士,夸赞自己的爱子,公孙瓒捋须而笑,满意的点着头。
正当这时,堂外亲军来报,言是赵云从青州兵败而归。
兵败而归!
公孙瓒勃然变色,原本得意的眼眸中,顿时迸射出惊愠之色,一副难以置信之状。
赵云归败,意味着他的爱子公孙续,也已败归而还。
可是,以公孙续的实力,再加上一万步骑,攻不下一个防守空虚的平原也就罢了,竟然还大败而归,这怎么可能?
片刻后,赵云神色黯然的步入堂中,拱手道:“末将出师不利,兵败而还,请主公责罚。”
公孙瓒见只有赵云一人入内,急道:“续儿呢,续儿人在何处?”
“少将军他……他被袁方俘虏了。”赵云默默的道出这残酷的事实。
“什么!”
公孙瓒大惊失色,腾的就跳了起来,以万般惊骇的目光瞪向赵云。
堂堂白马公孙瓒的爱子,以优势兵力打不过袁绍的贱种也就罢了,竟然还兵败被俘,这简直是不可想象之事。
耻辱,莫大的耻辱!
“怎么可能,续儿怎么可能败给袁家那个贱种?”公孙瓒大吼着,无法接受这事实。
赵云遂将袁方如何偷渡黄河,以主力出其不意的出现在他们身后,又如何生擒公孙续的过程,一五一十的道了出来。
公孙瓒是越吃越惊,越听越气。
啪!
公孙瓒猛的拍案,冲着赵云吼道:“赵子龙,我派你辅佐续儿,你却让他落入敌人之手,你该当何罪。”
赵云身形一震,拱手正色道:“末将曾力劝少将军,不可将兵马尽用于围城,当分兵防范敌军从南岸突袭,可少将军执意不听末将劝说,所以才……”
“够了!”
公孙瓒厉喝一声,打断了赵云的辩解,沉声道:“袁方这小子,竟然敢俘我续儿,我绝不会放过他,传我将令,速速调集兵马,我要扫荡了平原,亲手宰了那个贱种。”
关靖忙附合道:“主公此举英明,今袁绍主力正与黑山贼纠缠,主公正可起大军再度南下,既可杀袁方,解救少将军,又可直取袁绍侧翼,这真是一石二鸟的妙计啊。”
“主公,万万不可啊。”赵云神色一变,急劝道:“那袁方说了,他本无意与主公为敌,主公若是兵犯平原的话,他就要拿少将军开刀。”
一听此言,公孙瓒一腔的杀意,如被当头泼了一头冷水似的,立时蔫了半截。
他知道,袁方这是在拿公孙续在威胁他。
公孙瓒膝下只有公孙续这么一个爱子,倘若就此为袁方所杀,他岂非要绝后?
香火断绝,纵使打下万里江山,还不是一场空。
公孙瓒一屁股跌坐下来,狰狞的面容褪散,神色变得恍然起来
“主公,少将军乃万金之身,断不能有一丝差池,属下以来,为了保住少将军的性命,主公还是当暂且隐忍才是。”关靖体察公孙瓒心思,马上又改了口风。
“袁方贱种……”公孙瓒咬牙切齿,拳头紧握,恨不得将袁方生吞活剥。
愤慨了半晌,公孙瓒却长长的叹了一声,摆手道:“你说得对,不能拿续儿的性命做冒险,速传令给我那从弟,命他严厉约速勃海诸军,没我的命令,绝不可进入平原一步。”
公孙瓒之从弟名为公孙范,是为勃海太守。
听得此言,赵云暗暗的松了口气。
“主公英明啊,眼下南进不利,不如想方设法,先解决了刘虞这个后顾之忧再说。”关靖见风使舵,很快就将话题转回了刘虞身上。
公孙瓒也不理会赵云,强打精神,与关靖商议起来。
堂前被冷落的赵云,剑眉微凝,眼眸中闪过一丝淡淡的阴霾。
……
青州,齐国,临甾。
四门城头,袁字的大旗高高飘扬,一队队的袁军,迈着雄浑的步伐,进入了这座繁华的大城。
自高唐一役大胜,袁方统万余大军,一路穷追刘备败兵,连克济南、乐安诸郡国。
刘备是落荒而逃,根本不敢与战。
今日,袁方又几乎兵不血刃,就拿下了齐国都城临甾。
齐国攻克,通往北海国的门户,已经洞开。
公孙瓒和汉廷在青州的势力,已先后被黄巾军和袁方摧毁,孔融所领的北海国,已成为整个青州,最大的一路诸侯。
只要攻下北海,整个青州,就都将纳入袁方的统治之下。
入城未久,袁方正与诸将庆贺,袁贵兴冲冲的前来自于北面的情报,奉了上来。
情报中称,原本正引兵犯境的勃海太过公孙范,已率军退还,其余诸路兵临平原的幽州军,也皆悉数撤退。
“看来这一切,皆在公子的预料之中,咱们有了公孙续做人质,公孙瓒果然不敢再来犯境了。”朱灵兴奋的笑道。
袁方哈哈一笑,抬手遥指东面:“后顾已然无忧,尔等就随我放开手脚东进,一举扫平青州!”
第五十一章 武道要更强
后顾无忧的袁方,于临甾城休整一日,便发兵东进。
大军以碾压之势,长驱直入的杀入北海国。
北海国相孔融为抵挡袁方进攻,屡屡发兵阻挡,却均为袁方所败。
数日间,袁方连克东安平、剧、平寿诸县,兵锋所向,无人可挡。
孔融和刘备不敌,只得率残兵退往都昌城,闭门自守,不敢再战。
秋末冬初时,袁方的大军兵至都昌城下,逼城下寨,形成压迫之势。
都昌乃孔融苦心经营的老巢,前番为了抵御黄巾军的围攻,孔融发动民力,将城池进行了加固,堪称一座坚城。
且城中孔融和刘备,尚余四千余兵,而袁方虽横扫半个青州,但麾下之兵却不过万余。
以万余精兵,旷野交战,袁方自然有绝对的信心,可以击败孔融和刘备。
只是,如今敌人凭借坚城据守,袁方只以不到两倍的兵马就想要破城,却是一件难事。
于是,袁方也不急于破城,在郭淮的建议下,分兵去攻掠北海国余下诸城,逐渐将都昌城孤立,待城中敌军粮尽,再攻城不迟。
围城近月,初雪骤至。
北国大地之上,万里雪飘,山河银妆素裹。
都昌城外,袁军大营中,炉火熊熊,将士们都在围火取暖。
因是袁方准备充分,早为将士们添置了冬衣,提前搜集了足够的柴草,以御严寒,故冬雪虽至,但袁军将士们的士气,却依然旺盛。
嗬!嗬!嗬!
中军大帐后的练武场上,袁方正练习虎步拳,拳出如风,身法腾挪如虎,掀起漫空的雪花。
天气虽寒,但他身上坚厚的肌肉,都如一层厚厚的衣袄,有效的抵御了严寒,虽着单衣,袁方却感觉不到丁点冷意。
相反,他运拳时血液沸腾,所散发出的热量,竟能将周身所覆的雪花融化。
拳出之际,袁方却是眉头暗凝,流露出几分不满意。
他如今的境界,已经达到了凝膜的地步。
所谓凝膜,就是在缩筋的基础上更进一步,将全身的皮膜练结实,抗得住打击,一发力,人皮如牛皮一般坚实,可力敌十余人。
军中以牛皮制的札甲为主,这种牛皮甲虽不及鱼鳞铁甲坚硬,但在某种程度上,依然能抵挡箭矢,乃至于刀枪直接的杀伤。
若能将凝膜练至大成,战场作战,就相当于多穿了一层牛皮札甲,抵御杀伤力的能力和战场的生存力,就将得到极大的提高。
史书常载,某某武将身受“数十创”,却依旧能杀出重围,就是因为他们凝膜已练至大成的原因。
事实上,身受数十创虽然听着吓人,但因为皮膜坚厚,那些伤势其实并未能形成致命杀伤。
袁方越练越觉得,凝膜的境界,与后世武术的金钟罩铁布杉有些类似,所谓刀枪不入虽有些夸张,但在古武中倒是确实存在。
“到了凝膜的境界以后,修炼就更加困难,这门虎步拳的确已练到了极致,对我提升武道,没有多大帮助了,看得有必要再学一门更强的武功才是……“
袁方挥拳时,脑海中思绪翻滚。
忽然间,斜眼瞥见,颜良不知何时已出现在练武场旁,正饶有兴致的观看着袁方练武。
袁方的脑海中,陡然间闪过一个念头:“颜良的武道可是达到练脏境界,远胜于朱灵,他那里必有比虎步拳更上乘的武功,若能学来,必有助于我提升武道。”
念及于此,袁方连出数拳,潇洒的一个收势。
回头望向颜良,袁方笑问道:“子正,你觉得我这套拳法如何?”
“恕末将直言,公子的这套拳法,实在是下乘的紧,末将在十岁时练的武功,都比这强。”颜良走上前来,坦然答道。
袁方心头微微一震,要知这虎步拳可是朱灵的家传武学,朱灵更是凭此将自身的武道,练至了凝膜初期的水平。
至于袁方,更是凭此拳法,生生将武道从淬肉初期,连提两级,练至了凝膜初期。
这样一套对袁方大有帮助的拳法,在颜良眼中,却成了一门烂大街的功夫,颜良的口气,也着实大了点。
不过袁方转念一想,朱灵的年纪和颜良相仿,但颜良的武道却已远胜于朱灵,几乎达到可一合间斩杀的地步,光凭这一点,颜良就有“口出狂言”的资本。
袁方心思一转,佯作不信之状,摇头道:“我凭这虎步拳,短短半年时间,就从淬肉练到了凝膜,子正却如此瞧不起这门武功,我就不信,这世上还有比这虎步拳更精妙的武功。”
颜良见袁方不信,便有些急了,忙道:“公子若是不信,末将就将家传的一套《龙象拳》传授给公子,公子自己修炼,自然就能分出哪一门武功强弱,便知末将所言非虚了。”
颜良倒也是直肠子,袁方稍稍用激将法,颜良便将自家上乘武功,袒诚相告。
正中袁方下怀。
当下,颜良便花了一夜功夫,将这门龙像拳的招式和要诀,皆倾囊相授。
袁方何其聪明,立时便判知,这龙象拳乃是极高明的一门武功,不但是修炼凝膜的利器,更是锻骨,甚至是练脏的一门绝佳武功。
“颜良不愧是颜良,怪不得能有些如此高强的武道,原来竟有这么高明的武功……”
袁方大为惊喜,既得颜良的传授,遂是弃了那虎步拳,开始勤修这门龙象拳。
仗着生化之躯自我修复的能力,袁方疯狂的修习,十日之间便感觉到皮膜的坚实程度大大提升,修为的提升速度,远胜于从前。
袁方一面苦练武功,一方面也在加紧对都昌残敌的围困。
经过一月的分兵四出,北海国境内的下密、淳于诸城,悉数被袁军攻克,都昌城已彻底的变成了一座孤城。
袁方又下令,将数千道檄文用箭射入城中,警告都昌城的军民不得再顽抗,否则城破之后,格杀不论。
外面援兵断绝,再加上袁方精神上的攻势,整个都昌城已是人心惶惶,士气低靡。
更要命的是,城中的粮草已经所剩无多。
前番黄巾军被灭后,孔融以为从此高枕无忧,遂将城中囤积的粮草,慷慨的赠与了田楷,助其征讨袁方。
谁料田楷一败,集于漯阴城的大批粮草,都落入了袁方手中。
袁方进兵神速,当孔融还来不及在都昌城中,再集粮草时,袁方的大军已经杀到,将其包围,断绝其粮道。
围城月余,都昌城中的粮草已然告磬。
都昌城,府衙大堂。
灯火摇曳,穿堂的冷风不时扫过,让愁眉苦脸的众人,不自禁的打起冷战。
孔融枯坐在上,脸色阴云密布,下首的刘备也是脸色黯然,惆怅不已。
其余诸将,包括关羽和张飞这样的猛将,也是脸色凝重。
死一般的静寂。
“诸位,粮草再有十余日就要耗光,诸位有什么破敌良策,就不要再藏着不说了。”孔融苦着一张脸,用乞求的语气求助众人。
刘备张口欲言,话到嘴边时,却似乎觉得不妥,又咽了回去。
他的目光,悄然的望向了对面跪坐的那中年人。
那身着华服的中年人,看到刘备的眼神,微微点头,做出某种回应。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拱手道:“孔国相,事到如今,看来只有派兵护送我杀出城去,前往徐州向我们陶州牧求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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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名谓仁儒,实为酷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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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融一听说去向陶谦求救,顿时脸上一沉,仿佛听到件极丢人的事一般。
寻声扫去,孔融认出了那人。
那国字脸的华服男子,正是东海糜家的家主糜竺。
糜家乃天下三大富商之一,青州比邻徐州,自然是糜家重点经营的一州。
前番黄巾肆虐青州,糜竺被迫搁置了在青州大部分的买卖,今黄巾贼一破,糜竺就亲自来到北海国,利用自己人脉和名望,重新布局糜家在此间生意。
天下三大富豪,还有那徐州名士的头衔,足以令孔融将糜竺待为座上之宾。
不过糜竺也算倒霉,前脚刚到都昌不久,北海国的形势转眼突变,袁方后脚就率大军杀到,把他一并围在了都昌城中。
糜竺身为徐州人,提出向徐州牧陶谦求援的计策,倒也在合理之中。
孔融却冷哼了一声,不悦道:“此乃我青州自己的事,引外兵参与,恐怕不太合适。”
孔融那副表情,似乎是觉得请陶谦相助,乃是一件很没有面子的事。
糜竺正色道:“青徐二州素为一体,青州若然有失,则徐州也将受到袁氏的威胁,竺提出请陶州牧前来相救,非只是为了救北海国和青州,更是为了保全我徐州,恳请孔国相三思。”
糜竺这义正严辞的话出口,孔融听着就舒服了许多,脸色立时随之缓和。
“嗯,糜子仲此言,倒也在理,青徐确为一体呀。”孔融微微点头,似已改变心意。
这时,沉默已久的刘备,当即慷慨道:“备愿率关张二将,统一支敢死之军,护着糜子仲拼死突围,前往徐州求援。”
孔融沉吟片刻,点头道:“玄德甘冒风险突围求援,此等义勇之气,着实令人佩服,但不知玄德需多少兵马?”
“两千精兵。”刘备毫不犹豫道。
“两千!”孔融微有吃惊。
如今都昌城中,只余下了四千兵马,若再分两千给刘备,城中就只余下不到两千的兵马。
而刘备就算能求来援兵,至少也得在十余天后,这期间,他孔融就要以两千残兵,抵挡袁军的进攻。
这其中艰难,怎能不叫孔融犹豫。
刘备眼眸中闪过一丝深邃,似是看出孔融心思,忙道:“备也知道国相难处,只是兵马若少,恐难突围而出,到时不但白白损折兵马,反而求援无望,备也是不得已呀。”
话音方落,孔融尚未说什么,另侧的太史慈,慨然道:“玄德言之有理,请国相放心,就算只有两千兵马,我也必能保得城池不失,守到援军到来的那一刻。”
有了太史慈做保证,孔融放心了许多,犹豫了片刻,终还是答应了刘备所请。
刘备和糜竺二人对视一眼,均是暗暗松了口气。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竺以为,我们还可略施一小计,以让袁方那小子放松警惕,玄德才好护送我突围。”糜竺又道。
“子仲有何计策?”孔融精神一振。
糜竺遂不紧不慢,将自己的计策,道了出来。
孔融听罢,沉思了许久,叹道:“此计虽有损我孔融的声誉,不过对付袁方这种奸诈之徒,倒也没什么可顾虑的,就依你之计行事吧。”
军议散去,诸人退尽,空旷的大堂上,只余下孔融一人。
孔融负手而立,白净的脸上,洋溢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高傲,眼眸中,更是充斥着不屑与轻视。
“袁方,你若是袁本初嫡子,我还敬你三分,只可惜你只是一个连庶子都不如的野种,我孔融乃堂堂孔子圣人之后,岂能败在你这种人手中,哼……”
堂外,拐过走廊,糜竺和刘备不约而同的走在了一起。
眼见四下无人,刘备拱手道:“幸得糜兄出言,若非如此,依孔北海那般性子,我等只怕都得被困死在这都昌城里了。”
“哪里哪里,玄德言重了。”
糜竺连连自谦,却拱手道:“此番突围出城,竺还要仰仗玄德环护周全才是。”
刘备拍着胸堂,正色道:“糜兄放心,备就算拼得这条性命,也一定会保护糜兄杀出包围。”
“嗯,有玄德这句话,我就宽心了。”糜竺连连点头,眼眸之中,不禁闪着丝丝欣慰的意味。
……
都昌城南,袁军大营。
帐外飞雪连天,帐中却温暖如春,火盆中木炭噼剥作响,熊熊的火焰,熏得帐中极是暖和。
袁方正啃着羊腿,喝着美酒,与诸将一面吃喝,一面共商着军议。
半条羊腿,足足三四人的份量,袁方却一个人狼吞虎咽,吃了个精光。
打过几个嗝,袁方又叫再来半条羊腿。
帐前诸将们看着这场面,一个个的都嘴巴张得老大,看得目瞪口呆。
他们公子的那张肚子,就仿佛是无底洞一样,多少肉都填不满,纵使是颜良这样虎熊的武夫,面对袁方这惊人的食量,也自叹不如。
“公子这么能吃,竟然都长不胖,了不起啊,真是了不起……”每个人心中,都回荡着这样的惊叹。
帐帘掀起,袁贵带着一身的雪入,将一道帛书拱手奉上:“公子,那孔融派人出城送了亲笔书信前来,声称已支撑不住,打算出城献降。”
孔融,要降?
众将无不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从大吃的袁方身上,转向了袁贵手中那道书信。
袁方也是一奇,停下可大吃大喝,接过那封书信扫视几眼,里面的内容,果然是孔融决定投降之事。
只是,孔融希望他的投降,能够体面一些,请袁方亲自以都昌西门接受他的捧印出降,并待他以上宾之礼。
“孔融若能投降,北海国旦昔可平,整个青州就是公子的了。”颜良兴奋的叫道。
袁方当然也很兴奋,不过,他的头脑却远比颜良要冷静。
将信往案上一扔,袁方目光转向郭淮:“伯济,给我讲讲,孔融此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袁方对孔融的所知,仅限于上学时“孔融让梨”的典故,以及三国史,关于刘备北海救孔融的故事,还有就是孔融乃孔子后代的身份,其他并不深知。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都昌城是孔融说了算,袁方自然要深入了解他的敌人。
“这个孔融嘛,孔子之后,当代名士,这是世人皆知的。”郭淮笑答道。
袁方却摇了摇头:“我不要听这些表面的东西,告诉我点不知道的。”
郭淮收敛了笑意,沉吟片刻,方道:“其实这个孔融,名为圣人之后,号称砥砺节久的仁厚儒生,实际上,却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酷吏。”
杀人不眨眼的酷吏?
郭淮对孔融的评价,与袁方先前所知,顿时有了巨大的反差,这不仅让袁方更加起了浓厚兴趣。
“说下去。”袁方示意道。
“是这样的,当初孔融初为北海国相,有一日在路上看见一人在亡父坟前痛哭,孔融便停下来仔细观察,发现此人是哭了,但脸色却一点都不憔悴,孔融便一怒之下,将此人以“不孝”为罪名,抓入官府判了死罪。“
只凭人家哭得不够憔悴,就认定人家不孝,竟然还以此为罪名,将人家杀了!
听了郭淮所说,袁方眉头微皱,对孔融顿时心生厌恶。
郭淮接着道:“再到后来,孔融派五个督邮,去各地催收租税,可北海国为黄巾贼肆虐多年,百姓流亡大半,租税当然不可能收齐,孔融一怒之下,竟将五个督邮全部判处死刑。”
“孔融的诸般所作,私下里不少人都认为他行事太过极端残酷,只是碍于他乃孔子之后,人们都怕被冠上了毁谤圣人之后的名头,所以都假装视而不见。”
郭淮一席话,让袁方对孔融的印象,已经彻底的改变。
照这般看来,这个孔融所谓的仁厚之名,都只是虚的而已,实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酷吏。
“怪不得历史上,连曹操这样有容人之量的人,都把孔融给宰了,赶情是杀得活该……”此时的袁方,对这个孔融已深为厌恶。
沉叭半晌,袁方的嘴角扬起一抹冷笑,环视众将,缓缓问道:“似孔融这等自诩为圣人之后的所谓大儒,你们觉得,他真的会甘愿向我这个袁家私生子投降吗?”
第五十三章 截 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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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将神色一震,皆露几分恍然而悟之色。
“文博,你说说看,孔融这个人,他真的会向我投降吗?”袁方看望郭淮。
“这个……”郭淮迟疑了一下,“不知属下可否说真话?”
袁方一拂手,瞪了他一眼,那意思自然是你问的都是废话,本公子当然只听真话。
郭淮干咳一下,方才道:“那就恕淮直言了,倘若今日围城者,换成是大公子或是三公子这等袁家嫡子,孔融说不准就真的投降了,对于公子,淮只怕似孔融这等自恃身份的名士,绝无可能向公子投降。”
郭淮倒也知袁方性情,不敢说假话,直言道出自己心中的判断。
袁方微微点头,嘴角扬起一抹讽笑,默认了郭淮推测。
一旁朱灵省悟,忙道:“公子的意思,莫非是这孔融是在诈降。”
“诈不诈降的,一试便知了。”
袁方冷哼一声,眼眸中骤然杀意凛射,大喝一声:“诸将听令!”
……
次日,东方发白,天色将明未明。
都昌城,南门。
两千全副武将的北海兵,紧张不安的列队于城门前,刘备三兄弟身披甲胄,肃然而立。
三兄弟的身后,发福的糜竺缩在略显偏小的盔甲中,看起来颇为别扭。
马蹄声响起,孔融纵马飞奔而来,满脸的凝重,眼神中闪烁着不安。
“玄德,我已派人去敌营,谎称马上将从西门献降,料想那袁方已然中计,兵马尽数调往了西门,时候差不多,你们趁机赶紧从南门突围吧。”孔融语重心长道。
刘备暗松了口气,拱手道:“孔国相放心,我等不日就请得援兵,前来解都昌之围,国相千万要撑住。”
言罢,刘备叫打开城门,率领着两千兵马,趁着天色未大亮,偷偷摸摸的出城,向着南面溜去。
孔融登上城头,目送着刘备一行远去,不安的脸上,渐渐的涌现了丝丝希望,口中喃喃道:“刘玄德,希望你不要失望,我孔融一世的名声,就全靠你了。”
出城的刘备,马不停蹄,匆匆忙忙的向南狂奔。
两千兵马,借着天色的掩护,穿越袁军围营间的空隙,一口气奔出了七八里。
两千兵马,马裹蹄,人衔枚,安静的仿佛一支幽灵之军,悄无声息的望南摸去。
队伍最前头的刘备,神经紧绷,双目如刃,时刻警觉的盯着前方。
他怀揣着不安,率领着这支兵马,从南城外的两座袁营间穿过,一路上并没有撞上袁方的巡逻斥候。
刘备紧张的脸上,渐渐的缓和下来,嘴角也流露出一丝庆幸的笑意。
“一路上不见半个袁军斥候的影子,大哥,袁方那小儿果然被我们的诈降计所骗,放松了警惕,这会那小子估计还在西门那边,巴巴的等着孔国相出降呢。”
张飞兴奋的叫嚷着,粗犷的言语中,充满了讥讽意味。
刘备也冷笑一声:“袁方这小子虽然诡诈,但到底还嫩了许多,他真以为,孔国相这样身份的人物,会向他这么个袁家私生子投降么,真是笑话。”
刘备的话,引得糜竺和张飞二人,一阵的笑声。
纵是素来不苟言笑的关羽,也捋着长髯,高傲道:“今若能从陶州牧那里借得兵来,我必亲手宰了那小子。”
兄弟几人的情绪,都高涨了起来,被袁方屡屡打击的自信,重新又恢复如初。
且说且行,不知中已奔出七八里,将都昌城和袁军的围营,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刘备兄弟三人,还有那两千北海兵,紧绷的神经都松了下来,自以为逃出了包围,逃得一条性命。
他们却浑然不觉,大道两旁的树林中,一双双凶光毕露的眼睛,正在死死的盯着他们。
如同猛兽,虎视羔羊。
袁方坐胯白马,横棍而立,一双鹰目冷视着外面扬长而过的敌人,嘴角钩起一抹讽笑。
旁边郭淮也是一脸兴奋,忍不住拱手赞叹道:“公子对孔融的判断,当真是神了,孔融这厮果真是诈降,暗中却想从南门偷偷突围。”
左右的颜良诸将,对袁方叹服之余,已是杀意激荡,热血沸腾。
树林外,两千敌军已经过半,正是给他们拦腰致命一击的绝佳时机。
时机已到,更待何时。
袁方星目一睁,碎颅棍向前狠狠划出,厉声喝道:“全军出击,给我截杀这些出逃之敌,杀光他们!”
咚咚咚!
十余面牛皮大鼓,骤然敲响,震天的鼓声撕碎了初晨的静谧,吓得满树林的飞禽雀起。
“杀——”颜良雷啸一声,手舞大战,纵马当先杀出。
埋伏在林中的三千袁军,骤然现出,如神兵天降一般,向着大道上的敌人涌去。
几乎在同一时刻,另一侧树林中,朱灵也率另外三千兵马,如潮而起,狂扑出了树林。
六千袁军伏兵,疯狂的杀向出逃的敌军。
大道上,刘备满腔庆幸,一脸的得意,正和他的兄弟们,筹划着反攻青州,如何击破袁方的大计。
瞬时间,鼓声震天,杀声大作,两侧树林中无数的敌人,如潮水般的四面八方扑来。
骤变突生!
刘备大吃一惊,神色立变,所有的庆幸与得意,都烟销云散,灰白的脸上霎时间涌满了惊骇。
不仅是刘备,关羽和张飞,以及糜竺,无不惊变。
那两千北海兵,更是惊慌失措,顷刻间就乱了阵脚。
“此地……此地怎么会有袁军?”刘备慌张的大叫。
“不好,一定是袁方那小子,识破了我们的诈降计,给我们来了个将计就计啊。”糜竺第一个反应过来,激动的惊叫。
刘备猛然间恍悟,这才惊醒过来,意识到他们自以为是的诈降计,竟然被袁方识破。
刘备立时是惊羞万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再一次为袁方所羞辱。
两侧伏兵转眼杀至,热血昂扬的战士们,手中刀枪,无情的斩向那些惊惶的北海兵,疯狂的收割人头。
只片刻间,两千北海兵就被杀得鬼哭狼嚎,抱头鼠窜。
败局,已定。
关羽见状,厉吼一声:“三弟,保护大哥,我们一起杀出一条血路!”
到了这般地步,除了保着刘备逃出包围之外,纵使是关羽和张飞这样的万人敌,也知无法挽回败局。
当下两兄弟便率十余骑亲兵,将刘备团团围在中央,一路向南狂杀,拼命的突围。
骤变突生,关羽二人只顾着保护刘备,却是将糜竺抛在了脑后,竟将糜竺给落在了后面。
失去了关张二人的保护,糜竺顿时被袁军阻截,困在围兵中难以突出。
“刘玄德,救我啊,别抛下我……”糜竺惊恐的大叫。
十余外步,刘备听到求救声,猛然回头,却发现糜竺已被他的落在了后面。
刘备吃了一惊,当即就想回身去救糜竺。
关羽却沉声喝道:“敌军太密,若回去救糜竺,很可能被围住,兄长,现在已顾不得他了。”
刘备身形一震,沉默了几个呼吸,一咬牙,将头转回,只闷头向着狂突,将糜竺的求救声,充耳不闻。
乱军中,糜竺眼见刘备越走越远,根本于他不顾,不禁又惊又怒。
被抛弃的他,只能靠着自己,拼命的拨马狂冲,想要杀出重围。
便在这时,斜侧里,袁方已经纵马杀到。
刘备有关张二员虎将保护,想要截杀刘备自不是那么容易,但密切观察敌情的袁方,却发现了被刘备抛下的糜竺。
虽不知是何人,但袁方猜想此人既与刘备同行,必是一个重要人物。
念及于此,袁方一声低啸,拍马拖棍直趋糜竺而来。
糜竺武道低微,蓦觉杀气袭来,回头瞥去时,袁方那巍然之躯,已横在了他眼前。
惊恐的糜竺,甚至还来不及挥刀之时,袁方猿臂探出,已如拎小鸡似的,将他从马上拖了下来。
第五十四章 吓破你的胆(三更求票)
以袁方达到凝膜初期境界的武功,一招生擒糜竺,自然不在话下。
此时,整条大道已被杀得血流成河,尸横遍地,两千溜出城来的北海兵,几乎被杀了个干干净净。
旭日东升,朝霞尽染,南下的大道,一片的惨烈可怖。
诸将策马而来,无不浑身浴血,个个马背上都挂满了收割下来的人头。
袁方将糜竺往地上一丢,交由亲兵押解回营,待回头再审问他的身份。
扫视一眼战场,袁方冷冷道:“把敌尸的人头都给我割下来,呆会用抛石机射入都昌城,我要吓破孔融的狗胆!”
号令传下,鲜血尽染的将士们,将那近两千颗人头,统统的都解了下来。
一场大胜,袁方带着这两千颗人头,扬长还营。
南面,十余里外,刘备三兄弟还在策马狂逃,连停下来喘口气的胆量都没有。
一口气逃出二十余里后,眼见身后再无敌兵追击,刘备才终于收住马蹄。
环扫四周,除了关张二人外,只余下七八骑亲随。
从平原起家,辛辛苦苦攒下的家底,今日一战,可以说是败得干干净净。
如今的刘备,仿佛一夜之间,又回到了织席贩履的时代。
唉叹半晌,刘备忽然想起什么,向关羽抱怨道:“云长啊,你不该阻止为兄去救糜子仲,为兄可是答应过,一定会保他突围的,你现在可是陷为兄于无信无义的地步啊。”
面对刘备的埋怨,关羽脸色铁青,沉默不语。
唉怨了半晌,刘备郁闷的心情,总算是平伏了下来。
关羽这才道:“事已至此,所幸兄长无事,眼下我们该怎么办?”
刘备沉吟片刻,脸上涌上恨色,咬牙道:“当然是去徐州,即使没有糜子仲,我也一定要说服那陶州牧,发兵去救北海,借他的兵马助我复仇雪恨。”
灰头土脸的兄弟三人,强打精神,一行人匆匆忙忙的向着徐州方面奔去
都昌城头。
孔融望眼欲穿,送走了刘备许久,都久久不肯离去。
“国相,刘玄德已经走远,下城休息吧。”太史慈劝慰道。
孔融轻叹一声,满怀着期望,打算下城而去。
方扭头时,忽听士卒尖叫:“敌军,敌军来袭!”
孔融心头一震,一颗心转眼提到了嗓子眼,慌忙冲向城头远望。
视野之中,果然见有大队的袁军,正浩浩荡荡的向着都昌东门一线逼近。
“袁”字的赤色大旗下,袁方手提碎颅棍,昂首而来。
大军逼近敌城五百步,袁方横棍示意,令大军且驻,接着又命将十余架抛石机,推至了都昌城前。
城头的孔融见状,故作从容,冷笑道:“袁方这小子,以为凭几架抛石机,就想攻破我的坚城么,真是妄想。”
不屑的孔融,当即令诸军不可慌张,准备迎战袁军的进攻。
袁军却并未进攻,而是将一颗颗的人头,装上了抛石机,相隔百余步,城头的北海兵们,并不能看清袁军所装的非是石弹。
装配完毕,袁方远望敌城,目光冷如刀刃,碎颅棍向前狠狠一指。
信旗摇动,战鼓隆隆。
十余架抛石机同时发动,成百的人头腾空而起,向着都昌东门一线,铺天盖地的倾落而去。
城头上,包括孔融在内的北海诸军,以为石弹来袭,都本能的蹲下身子,缩在女墙之下,以躲避石弹来袭。
吭吭吭!
沉闷的撞击声中,一颗颗浑圆之物滚落城头,有那么一颗,直接就滚到了孔融跟前。
当孔融看清那是什么时,如见了鬼似的,吓得是“啊”的一声尖叫。
几乎在同时,沿城一线,惊叫声骤起,所有的北海兵,都仿佛受到了突如其来的惊吓一般。
滚落眼前,并非在石弹,而是一颗颗人头。
血淋淋的人头!
孔融大为惊骇,吓得浑身发抖,他万没有想到,袁方竟然会用此等残忍的手段,来对他进行恐吓。
“是我们的兄弟,是刚才出城的兄弟们啊!”
终于有人认出,这些人头并非平白而来,而是在一个时辰前,才刚刚出城突围的那两千同袍。
看着熟悉的人头,血淋淋的滚落在眼前,城头的北海兵们,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刺激,一个个吓得大呼小叫,连手中的兵器都拿捏不住。
孔融更是惊骇万分,惊叫道:“怎么会这样,难道袁方那贱种,竟然识破了我的诈降计不成?”
“恐怕正是这样。”身边的太史慈,脸色沉重道。
孔融身形又是一震,整张脸都为惊怖所袭据,慌到不知所措。
此时,抛石机的投射,终于结束,两千颗人头,悉数已被射上城头。
耳听着城上此起彼伏的尖叫声,袁方知道,他的精神攻击已然奏效。
袁方拨马出阵,在颜良和十余亲军的环护下,徐徐的步向城前。
离城五十步,袁方停下脚步,横棍而立,高声喝道:“袁方在此,孔融,你可敢出城与我一会。”
刘备突围出城,孔融却未出,这显然是孔融托刘备去徐州求援。
孔融的精神现在必已受创,袁方试图劝说孔融真正出降,倘是如此,他就能赶在刘备搬来徐州救兵前,拿下北海,平定整个青州。
那个时候,陶谦就算尽起徐州之兵杀来,袁方也可以从容应战。
孔融颤巍巍的直起身来,穿过城垛往外一瞄,果然见一员威武的银甲小将,只在数骑的环护下,就敢逼近城前。
那银甲小将,就是袁方无疑。
见敌人无多,孔融心绪稍安,挺直了腰板,眉宇间重新恢复圣人之后,当代大名士的从容风范。
他冷视着袁方,厉声道:“袁方,你有什么资格跟本相会面,你不配!”
孔融这话,自然是讽刺袁方以私生子低下的身份,不配和他这个孔圣人之后会面。
身旁颜良勃然大怒,圆目怒睁,厉声喝道:“孔融狗贼,我家公子好心给你个说话的机会,你焉能出言不逊!”
孔融狗贼!
堂堂孔子之后,天下闻名的大名士,还是头一回被人辱骂为“狗贼”。
孔融立时怒发冲冠,指着颜良骂道:“颜良,你不过一卑微武夫,袁氏看家护院的一条狗,焉敢在此逞狂。”
一句“卑微武夫”,表明了孔融自恃儒士身份,对武夫的不屑。
身边太史慈眉头暗暗一凝,孔融明着骂颜良,但这话却让他听着极是刺耳
颜良被辱,更是气到肺都要炸了,恨不得纵马杀上城去,将孔融撕了。
袁方却一拂手,压下了颜良。
他面色沉静如水,拨马上前一步,冷笑道:“不愧是圣人之后,口齿伶俐,字字诛心。孔融,你既自恃为孔家后人,却使诈降这等诡计,你不觉得自己愧对你的先祖吗?”
袁方声如洪钟,当着两军将士的面,揭穿了孔融手段。
孔融脸色顿时一红,却故作从容,高昂着头道:“我家孔圣人有云,君子以德报德,以直报直,你这歹毒之徒无故侵我北海,我对你略施手段,那也是理所应当,你休要抵毁我的声誉。”
“好一个‘无故’!”
袁方一声冷笑,厉声道:“我袁方与你孔融素无瓜葛,你却派麾下之兵助田楷攻我高唐,我今扫荡你的北海国,乃是天经地义!”
孔融被呛得一时语塞,脸色憋得通红,不知如何以应。
就在孔融尴尬时,袁方剑眉如刃,肃杀道:“孔融,我也懒得跟你逞口舌之愉,我念你是孔子后,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开城投降,我就饶你一命。”
杀机凛烈之词,向孔融发出了最后通牒。
孔融身形猛然一震,仿佛感觉到袁方的言语中,暗藏着无限的杀机,只令他背上隐隐发毛。
只惊悚了一瞬,孔融旋即恼羞成怒。
袁家区区一个私生子,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他这个孔子后人进行威胁,公然的下最后通牒。
羞辱,在孔融看来,这是他此生受到最大的羞辱。
恼羞成怒的孔融,指着袁方吼道:“姓袁的小儿,你是什么卑贱的身份,也配让我孔融投降,做你的春秋大梦吧,我孔融宁与都昌城玉碎,也绝不会向你这卑贱之徒屈服。”
左一句卑贱,右一句小儿,不屑轻蔑的骂言,狠狠的刺向袁方的心头。
袁方眼眸中杀机如火,紧握的双拳,青筋涌动。
他被激怒了。
现在的他,已不是袁府中那些瘸腿的废物,可以任由人轻视不屑。
正是为了找回尊严,他才不惜血战沙场,刀头舔血的都要变强。
今日,手握雄兵,脚踏大半个青州的他,又岂能容忍孔融这个自恃圣人后代的家伙,这般相辱。
剑眉一凝,袁方冷冷道:“孔融,今日你出言辱骂之仇,我袁方记下了,这是你自寻死路,都昌城破之时,我不亲手敲碎你的脑瓜,我袁方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肃杀之誓,威如惊雷般发出。
袁方再不屑多言,转身打马,扬长而去。
第五十五章 大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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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头的孔融,为袁方的威胁所慑,身形下意识的就是一哆嗦。
他的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单经和田楷的下场。
这两个曾经都瞧不起,逼迫过袁方的人,统统已被袁方敲得脑袋开花,一场极为惨烈。
今若都昌城陷,只怕他孔融真的会步那二人的后尘。
一丝寒意袭上心头,孔融感受到了深深的恐惧。
他却故作镇定,冷哼一声,一派不以为然的轻蔑状,似是全然不将袁方的威胁,当作一回事。
两千北海兵却没他那么镇定,一个个惊悚错愕,倒抽着凉气,怔怔的目送着袁方扬长而去。
接着,沿城一线便是一片的唏嘘,所有北海兵都心有余悸,从巨大的惊吓中回过神来。
太史慈看着故作从容的孔融,叹道:“英雄不问出身,国相不愿出城跟他会面就是了,又何必出言相辱,侮辱他的尊严,恕慈直言,这却是有失国相的风范了。”
孔融身形一震,猛在回头,以一种惊恼的目光瞪向太史慈。
他着实没有想到,太史慈这个部下,竟然敢这么跟自己说话,体统何在,尊卑何在!
恼怒之下,孔融沉声道:“太史子义,你竟然以下犯上,教训起本相来了,好大的胆子。”
孔融拿出了上峰的派头。
太史慈却也不惧,只淡淡道:“我太史慈就是这么个直肠子,我只就事论事而已。另外,国相不要忘了,我太史慈也并非是国相的属下,只是奉母亲之命,前来相助国相而已。”
孔融被呛了满脸灰,心中大为恼怒,满腹的怨言几乎冲到嘴边,却生生的给他咽了下去。
他猛然想起,自己还要靠太史慈为他守都昌城,眼前这个敢教训自己的人,他却偏偏的得罪不起。
念及于此,孔融只能把一肚子的火,强行咽了下去。
“慈还要巡视城防,就不陪国相了,告辞。”太史慈拱手了拱手,转身而去。
望着太史慈远去的背影,孔融眉头深凝,狠狠的吸了一口气。
城外,袁方已打马还营。
一步入大帐,颜良就气呼呼的叫道:“孔融那个酸儒,太他娘的可恶,龟缩在城里不敢出战,就会耍嘴皮子辱没公子,实在是可恨,末将请公子现在就下令攻城,我颜良非把那厮的脑袋割下来给公子解气。”
不仅是颜良,朱灵和郭淮二人,亦是愤慨不已,纷纷叫战。
袁方又何尝不想宰了孔融这厮,只是,身为主将,他却比属下们更保持着一份冷静的头脑。
他一抬手,压住了众将的愤慨,淡淡道:“孔融是瓮中之鳖,跑不了的,但他手下却有太史慈这样的良将,此时还不是全力攻城的时机。”
诸将的战意虽然压下,但他们却在奇怪,自家的公子,为何这般看重那个叫太史慈的无名之辈。
袁方却深知太史慈的实力,此时声名不显,只是还没有机会而已。
“这个太史慈啊,可是一员大将,跟随孔融这样的庸主简直是糟蹋了,若能为我所用就好了……”
袁方思绪飞转,琢磨着诸般关于太史慈的记忆线索,蓦然间,他的眼眸一亮,已是有了主意。
“袁贵,速挑一队得力的人马,给我杀进东莱,去请一个人前来。”袁方喝令道。
请一个人?
袁贵一怔,凑上近前来,袁方遂附耳吩咐了几句,袁贵顿时恍悟,忙依令而去。
太史慈之事暂且放下,袁方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向了南面徐州。
今刘备三兄弟已经逃往徐州,袁方相信,陶谦为防唇亡齿寒,一定会发兵前来救孔融。
不过陶谦这人也最善自保,就算发兵也不会动用大军,袁方现在要做的,就是挡住南面的徐州援兵,撑到都昌城粮尽崩溃,再一举破城。
诸将的注意力,很快也被袁方引到徐州上面来,开始谋划着如何抵挡徐州军进攻。
这时,郭淮却忧虑道:“近来邺城大幅度削减我们的军饷,这个月的军饷,足足少了七成,这军饷一旦亏欠下来,士卒们必然士气大跌,到时再面对徐州之敌,只怕形势会很不利啊。”
袁方剑眉微凝,不用问,这一定是袁谭袁熙二人干得好事。
这二人见自己风头太盛,已经快有压制不住的势头,所以就想用通过削减军饷,来扰乱他的军心,好让他军心动摇,为敌所败。
啪!
拳头击案,袁方恨恨道:“袁谭和袁熙这两个混蛋,我早晚会跟他们算总账!”
众心腹将领们,也皆愤慨难当,对那二人的卑鄙行径,大为痛斥。
袁方骂过后,情绪很快平静下来,寻思着如何解决眼前军饷不足的难题。
郭淮提议,对所占的平原、齐国等青州诸郡国,加片赋税,以充军用。
袁方却一口否决了郭淮的提议。
青州被黄巾贼肆虐,户口减半,民生已是凋敝。
除了黄巾贼,还有田楷、单经、孔融等各派势力,为了扩充实力,哪个不是横征暴敛。
就如那孔融,自上任北海国相后,为对付黄巾贼,疯狂的征税,几乎把北海国的百姓搜刮一空。
如此重重压迫暴敛之下,青州百姓已是穷困之极,袁方若再强行对他们征税,简直是要把他们往死里路逼。
何况,横征暴敛乃是竭泽而渔,袁方可是要把青州打造成自己成就大业的根据地,他岂会做这么短视之举。
见得袁方执意反对,郭淮叹道:“公子为百姓设想当然是好的,只是若不加征赋税,我们就难以凑齐赋税,到时候军心动摇,只怕会误了大事。”
袁方陷入了沉思,思绪翻滚,琢磨着应对之策。
忽然间,他想到了什么,顺口问道:“对了,我在城外生擒那人,你们有没有审问过他是何人?”
郭准一怔,忙道:“属下已经审过,那人并非孔融和刘备的部下,乃是徐州糜竺,他自称是前来青州做生意,误为我军所困而已。”
糜竺!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袁方心头一震,眼眸中不禁闪过一丝精光。
这个糜竺可是天下三大富豪之一,拥有着富可敌国的财富,历史上,刘备正是靠着糜竺的财力支持,才能屡屡的东山再起。
以一族的财富,就能支撑起一方诸侯争霸天下,糜家的财富之巨,可见一斑。
“我正为军饷之事犯愁,却不想就有一个大金主送上门来,真是天助我也……”
袁方嘴角扬起一丝笑意,欣然喝道:“来人啊,把那个糜竺给我带上来。”
第五十六章 要钱还是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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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帐中,两排刀斧手肃然而立,个个杀气凛然。
袁方高坐于上,双目半开半合,九十二斤重的碎颅棍,横放在案几上,斑斑血迹反射着腥红之光。
帐帏掀起,面色灰暗的糜竺,小心翼翼的步入帐中。
糜竺一进来,便为帐中肃杀的气氛所慑,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糜竺暗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拱手道:“东海糜竺,拜见公子。”
这个糜竺,态度倒也恭敬,面对袁方不敢有所自恃。
袁方鹰目缓缓睁开,俯视着这个富豪,沉声道:“糜竺,你勾结孔融和刘备,与我袁方作对,你还有什么遗言,尽快说吧。”
一句“还有什么遗言”,把糜竺听着神色大变,额头瞬间就浸出了一层冷汗。
惊慌之下,糜竺忙颤声道:“公子误会了,竺只是碰巧在都昌行商而已,根本与那二人没有半点关系,请公子明鉴。”
“没有关系?”袁方冷哼一声,“既是没有关系,你又为何跟着刘备一起出逃,刘备带着你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突围,他是吃饱了撑得,嫌不够累赘吗?”
袁方目光如刃,言辞犀利,三言两语就揭穿了糜竺的谎言。
糜竺被质问的哑口无言,慌得额头冷汗直滚,结结巴巴不知如何以辩。
威慑已有效果,袁方遂道:“说老实话,或许会考虑饶你一死,若再在我面前装糊涂,我就立刻砸碎你的脑瓜。”
威胁中,袁方手已按在了案上的碎颅棍上。
糜竺吓得一哆嗦,看一眼碎颅棍上,那腥红的血迹,想起单经和田楷二人,都是死在这根铁棍之下。
那二人可都是堂堂刺史身份,袁方说杀就杀,又何况是糜竺这么个商人。
“这袁方威势逼人,洞察秋毫,根本不似刘备和孔融他们所说的那么不堪,看来我是休想再糊涂他了……”
念及于此,糜竺不敢再有隐瞒,遂将出逃之事,如实的道来。
原来刘备有心突围,却碍于孔融要面子,便暗中请他糜竺出面,向孔融提出去徐州求救,刘备再借着保护糜竺为理由,方能得到孔融允许,率兵突围。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你只是被刘备给利用了而已?”袁方神色缓和了几分。
糜竺想起突围前,刘备还信誓旦旦的保证,会拼死保护他突围,但遇到伏兵时,却只顾自己,把他抛弃给了袁军。
诸般种种,令糜竺对刘备大为埋怨,今被袁方这么一问,方才猛然省悟,意识到刘备只是想利用他出城而已。
长叹一声,糜竺自嘲道:“竺确实是被刘备利用了,没想到关键时刻,他竟然会弃我于不顾,我糜竺真是看走了眼。”
袁方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心道刘备可是枭雄,关键时候连妻儿都能毫不犹豫的抛弃,又何况是你这么个才认识不久的商人。
“这么说来,你倒确实跟刘备不是一伙,那你还为何要冒险出逃?”袁方又沉声问道。
糜竺忙道:“实不相瞒,只因刘备说公子残暴不仁,但凡攻破城池,必会纵兵烧杀抢掠,竺心中害怕,所以才……”
糜竺没敢再说下去,袁方却已经完全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竟是刘备这大耳贼,一路散播自己残暴的谣言。
这倒也不奇怪,历史上的曹操,除了在徐州之战杀了不少人外,实际上并没有做什么残暴之举。
相反,曹操实行屯田,自给自足军粮,还大大减轻了百姓的负担,不似其他诸侯那样,只会对治下百姓横征暴敛。
虽如此,可刘备逃到哪里,曹操残暴不仁的名声,就远播到哪里,而他刘备仁义的名声,却越来越响。
袁方这回有点明白刘备的手段了,不先搞臭敌人的名声,又怎么能彰显自己的仁义美名呢?
“刘备,你这手段,还真够毒的呢……”
心中冷笑,袁方便道:“既然你是被刘备蒙蔽,非是有意与我袁方作对,那我就网开一面,饶你一命吧。”
糜竺大喜,暗吐一口气,忙拱手道:“多谢二公子,活命之恩,将来若有机会,竺必以为报。”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袁方轻咳一声,淡淡道:“人生苦短,你既然这么想报恩,何必等将来,我现在就给你这个机会。”
糜竺一怔,顿时面露茫然。
他说要报答,只不过是顺口那么一说而已,谁想袁方一点都客气,当真就跟他要起了回报。
“不知……不知公子要我如何报答?”糜竺狐疑的问道。
“很简单。”袁方一摆手,“如今我大军军饷消耗甚重,正急需支持,你糜家富甲海内,有的是钱,就给我捐赠五千万钱,当作是报答我不杀你之恩吧。
五千万钱!
糜竺暗吸了一口凉气,这下才恍然大悟,原来袁方这是要敲他的竹杠,要他放血出钱,来换取自己的性命。
而且,袁方是狮子大开口,一张嘴就要五千万钱。
袁方却一脸平静,欣赏着糜竺那吃惊的表情,心中暗笑:“五千万钱,足够一万大军一年的军饷,袁谭啊袁谭,你削我军饷,想让我军心动摇,万万没有想到,我会在这里捉到一棵摇钱树吧。”
糜家乃天下三大富豪之一,五千万钱虽听起来吓人,但对糜家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袁方相信,能以五千万钱换回自己的性命,糜竺绝不会不从。
果然,一阵惊愕后,糜竺无奈的长叹了一声,表示接受了袁方开出的条件。
“糜子仲果然是痛快人,来人啊,笔墨伺候。”袁方哈哈一笑,大声令道。
左右将早就备好的笔墨奉上,无奈的糜竺,只能提笔修书一封,命家里人速将五千万钱,送往都昌城来。
书信写好,袁方便叫人星夜出发,去往徐州糜家送信。
糜竺如此识趣,袁方也就不为难他,命将糜竺软禁起来,好吃好喝的款待。
两日后,袁方分兵一千,命郭淮率军前往北海国南部的高密县,紧急加固城防,抢筑防御工事。
根据袁方与诸将的推测,如果陶谦果真发兵救孔融,其军必从与青州接壤的琅邪国出动,沿着潍水杀入北海国,直抵都昌。
若如此,则高密县就是徐州军必经之路。
袁方便要增强高密的防御工事,一旦徐州军北进,就可以随时增兵高密,阻击敌军。
防范徐州军的同时,袁方也加紧了对都昌的逼迫,在袁方的威慑之下,都昌的北海兵开始出现逾城出降的现象,从开头的十几人,到后来的几十人。
不到十天的时间里,就有近四百余北海兵,背弃了孔融,出城向袁方投降。
孔融是焦头烂额,心急如焚,幸得有太史慈替他撑着,勉强的压下了兵士出逃的风潮。
孔融穷困潦倒,袁方的日子其实也不好过。
中军帐。
“公子,本月的军饷已经拖了二十天未发,将士们已经开始有怨言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朱灵一脸阴霾,向袁方述苦。
颜良也沉声道:“公子,事到如今,为了稳住军心,也顾不得许多了,下令向诸郡国加征赋税吧,谁敢不老实的交税,就宰了谁,看谁还敢有怨言。”
面对二将所请,袁方却只顾翻看兵书,头也不抬道:“尔等不必心急,不出数日,自然就会有人给我们送上军饷。”
颜良和朱灵对视一眼,二人均是一脸茫然,不知袁方此言何意,更不知袁方的自信何来。
他们这一万大军的军饷,除了邺城方面外,还有谁会给他们供给呢?
二将正待再问时,袁贵兴冲冲而入,激动的叫道:“禀公子,外面来了一个姓糜的年轻女子,带来了许多辆骡车,自称是东海糜家的人,专程前来劳军。”
第五十七章 糜家少女
袁方放下兵书,微微一笑:“你们不是都在为军饷担忧么,人家已经给我们送上门来了,你们还不快去收下。”
颜良智谋低微,尚未体会袁方言外之意,一时茫然不解。
朱灵愣怔一下,却猛然省悟,惊喜道:“公子莫非是利用那糜竺,让糜家给我们奉上军饷不成?”
袁方笑而不答,当是默认。
朱灵惊喜万分,这才明白袁方面对军饷几断的困境,为何能稳如泰山,原来早就另觅到了筹集军饷的妙计。
欣喜之下,朱灵兴冲冲的就奔出了帐外,颜良茫然不解,只好跟了出去。
二将直抵营门,却见一辆辆的骡车,正源源不断的从外面运进来,车子上面都装着一只只大箱子。
这般热闹的场面,引得营中将士们都来围观,皆在好奇猜测箱中装的是什么。
朱灵拦下一辆骡车,一跃而上,将一只箱子狠狠的掀开。
箱中,果然是满满的铜钱,阳光一照,反射出金灿灿的逼眼光芒。
朱灵兴奋不已,接连将数只箱子统统都掀开,里面所装的,竟全部是黄澄澄的铜钱。
举目再一望,近有数十辆骡车,所装之钱,岂非有几千万之多。
“公子真是厉害啊,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我们一年的军饷,这下大公子那二人,必又要气急败坏了,哈哈——”
欣喜之下,朱灵兴奋得大笑起来。
颜良瞅瞅满车的铜钱,再瞅瞅大笑的朱灵,粗拙的脑子转了几转,总算也想明白其中原由。
一想通,颜良拍着大腿,兴奋的叫道:“公子太他娘的了不起了,怪不得公子不宰那个糜竺,原来那厮是个大富豪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二将惊喜不已,围观的袁军士卒们,眼见那满车的铜钱,也无不大喜过望。
军饷近二十天拖欠没发,士卒们本已心存疑虑,渐生不满,皆以为自家公子已无能力给他发饷。
今见一车车的铜钱运进大营,数以千万计,他们拖欠的那些军饷,根本不在话下,众士卒们的疑虑,自然是一扫而空,士气立时振奋到了极点。
这时,袁方也从中军帐出来,眼瞧着将士们兴奋的样子,心中也暗松了一口气。
众人敬畏的目光下,袁方一跃跳上骡车,所有的目光,都仰望向了他。
抓起一把铜钱,袁方扫视众将士,高声道:“我早说过,你们为我袁方效命,我绝不会亏待你们,这里有五千万钱,足够一年的军饷,你们还要心存埋怨,不愿为我袁方效死命吗!”
金属般明亮的声音,还有那手中哗啦啦的钱币撞击声,激励得众将士们血都涌到了脸上。
这时,朱灵振臂一呼:“愿为公子拼死效命!”
“愿为公子效死命~~”
“愿为公子效死命~~”
周遭的袁军将士们,群起而呼应,激荡的呐喊声,震天动地。
听着将士们的效命声,少年人俊朗的脸上,浮现出了得意和欣慰的神色。
他满意的点点头,豪然道:“尔等追随我厮杀大半年,都辛苦了,这五千万钱,我就拿出三成来,犒赏你们的功劳。”
话音未落,袁方一脚踢出,将跟前箱子踢翻在地,满箱子的钱哗啦啦的散落一地,黄澄澄的钱币,晃得士卒们一个个血脉贲张。
士卒们大喜,群起高呼“谢公子赏赐”,士气达到了顶点,对袁方的感激与敬仰也到了极点。
身边朱灵却惊道:“公子,我们好容易才弄到五千万钱,公子这么一赏就赏出一季多的军饷,是不是有点……”
“将士们替我卖命,我岂能亏待他们。”
袁方一摆手,打断了朱灵的劝说,自信道:“只要将士们肯效死力,能为我打下地盘,还怕没有钱吗。”
朱灵是觉得袁方太过大方了,袁方却有更深一层的考虑。
今都昌城久围不下,陶谦的徐州军旦昔将至,一场大战将起,在这之前,重新激励起将士们的士气,是极有必要的。
朱灵微微一怔,旋即明白了袁方用意,心中不禁暗赞袁方的豪爽大方。
当下他也不再多劝,遂是指挥将士卒们,前来排队领取他们的赏赐。
看着手捧满钱,欢喜兴奋的将士们,袁方微微而笑,脸上的信心更浓了几分。
不远处,那身着蓝衫的少女,静静的看着这场面,粉薄的朱唇微微上扬,绝美的脸庞间,悄然浮现出一抹敬佩之色。
“怪不得这个袁二人子能斩单经,杀田楷,横扫青州,原来他果真有非凡的过人气度呢……”
口中喃喃自语着,蓝衫少女步履盈盈的上前,拱手道:“民女糜环,拜见袁将军。”
正自沉浸在兴奋中的袁方,忽听身后传来银铃般的声音,又亮又脆,清音娇柔,听着不自禁让他心中一摇。
回头看去,一名身着蓝衫的年轻少女,映入了他的眼帘。
少女婀娜苗条,柔若无骨,曼妙多姿,纤腰娉婷不盈一握。
她肤白胜雪,犹如白玉,双眸晶莹澄澈,光彩照人,一双漆黑的大眼灵亮慧黠,炯炯有神,正微笑着望着自己。
这绝对是一个娇美无匹,容色绝丽,令人不可逼视的美人。
袁方以为,甄宓就是这世上绝无仅有的美人,却不想,眼前这少女之美,竟是不逊色于甄宓。
左右的那些军士们,目光纷纷投射过来,一众军汉顿时为那少女的美貌所慑,一个个都痴痴的盯着人家不放。
众目睽睽中,这个叫糜环的少女,却坦然自若,没有表露出半分的不自在。
袁方的心神只一摇,立时就静如冰湖,淡淡问道:“你是糜家什么人?”
“民女乃是糜竺的妹妹,今得家兄的书信,特地赶来都昌犒劳袁将军的将士们。”
糜环言语从容,一点都不紧张,显然是小小年纪,就见过世面的。
“糜竺的妹妹?莫非,她就是历中上,刘备的那位糜夫人不成?”
袁方在糜环身上扫了几眼,思绪翻转,很快就猜出了这个糜环的身份。
历史上,刘备在最落寞的时候,得到了糜竺倾家荡产的帮助,甚至糜竺还不惜将妹妹嫁给了年长几十岁的刘备。
眼前这糜环,定然就是那个糜氏无疑了。
袁方的眼神锐利如刃,寻常人被他这般盯视,早就感觉到了寒意,但这糜环却依旧平静如水,娇美的脸上,不起一丝波澜。
“进帐说话吧。”袁方目光收回,打马扬鞭回往中军帐。
入帐坐定,袁方令人去将糜竺传来,又令给糜环看座,以礼相待。
看着淡然自若的糜环,袁方道:“糜小姐一个女子,敢带几千万钱,前来这兵荒马乱的北海国换取令兄,这份胆色,倒是令人佩服。”
袁方也不跟他拐弯抹角,直言拿钱赎人的事实。
糜环浅浅一笑,轻声道:“袁将军过奖了,民女这算什么胆量,袁将军以几千兵马就敢攻青州,还杀单经,斩田楷,围北海,无人可挡,这份胆量,才真真叫民女钦佩之至。”
她话声清脆,又娇又甜,又嫩又蜜,极是动听悦耳,听着倒是很让人受用。
袁方哈哈一笑,坦然道:“糜小姐这份夸奖,我袁方倒也当得起,今小姐送五千万钱来给我充作军用,他日有机会,我一定前往徐州,登门拜访你们糜家。”
袁方这豪言的言外之意,自是暗示他将来要连同徐州,也要染指的雄心。
糜环微微一笑:“袁将军的雄心壮志,民女当真佩服,只是陶州牧经营徐州多年,兵强马壮,将军想染指徐州,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陶谦自守之贼,不足为虑,乱世中,如逆水行舟,不进见退,他以为可以保住徐州那一亩三分地,简直是痴人作梦。”
一句自守之贼,道出了袁方对陶谦的评价。
糜环娇躯微微一震,灵慧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异色,似是惊讶于袁方的这份狂意。
顿了一顿,糜环却又笑道:“将军也不必小看陶州牧,实不相瞒,民女此来,除了五千万钱之外,还给将军带来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就在民女离开徐州时,已是得到风声,陶州牧已下达命令,命臧霸率两万大军北上,前来解北海之围。”糜环似笑非笑的说道。
袁方心头微微一震。
陶谦,终于出手了。
第五十八章 值不值得下本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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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万大军,着实不小的数目,再加上还有臧霸这员青徐宿将。
袁方记得,历史上的臧霸,奉曹操之命入青州,将袁谭杀得连战连败,最终不得不退出了青州。
毫无疑问,这是一员大将。
除了臧霸,刘备三兄弟恐怕也会随军前来复仇,这支即将到来的徐州军团,实是一支不可小视的力量。
糜环不动声色的瞧着袁方,她故意透露出这风声,似乎是想要看看袁方吃惊害怕的样子。
可惜,她却不能如愿。
自袁方坑杀了那位赵管家起,他就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天大地大,就没有他不敢做的事情。
冷哼一声,袁方不以为然道:“陶谦主动挑衅,看来我有必要杀一杀他的威风,让他知道我袁方不是好惹的。”
眼见袁方非但不惧,反而自信从容,根本不将两万强大的徐州军放在眼里,糜环不禁暗暗吃惊,心忖:“这个袁二公子好狂的口气,如此自信狂妄,不是有过人的胆色,就是一个自大之徒……”
惊异之际,帐帘掀起,糜竺从外而入。
一见自家妹妹,糜竺是又惊又喜,颤声道:“小妹,你怎么来了?”
“妹妹自然是前来犒劳袁将军的大军,顺便接大哥你回家了。”糜环轻声笑道,却未表现出激动的样子。
“糜家言而守信,劳军之财既已送到,我也不留你们,请便吧。”袁方摆手道。
旁边袁贵一听,却赶紧连连向袁方示意,暗示他不要放走糜竺。
袁方当然明白袁贵意思,要知糜竺可是只大肥羊,若是把他扣下不放,就可以源源不断的从糜竺那里“勒索”钱财,何止区区五千万。
大丈夫言出必行,袁方既然有过承诺,又岂屑于为了点钱财,就破了自己的信用。
糜家兄妹眼见袁方遵守承诺,皆是暗松了一口气,对袁方不禁暗生几分敬意。
当下,糜竺就想拉着妹妹,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正这时,袁方却忽然道:“你们走之前,我还是句话要告诫你们,回去之后,休要与我袁方作对,更不能和那刘备勾结。”
“是是,竺谨记公子吩咐。”糜竺连连点头,一口答应
糜环却浅浅一笑,反问道:“袁将军就这么放我兄妹走了,却何来的自信,觉得仅凭一警告,我们糜家就会照做呢?”
一声爽烈的狂笑。
星目如刃,袁方冷冷道:“你们可以不听我的警告,他日我攻入徐州,必将你们糜家族灭,这就是你们不听警告的代价。”
字字如锋,杀机凛烈,竟让这温暖的大帐中,骤起彻骨寒意。
糜竺吓得打了个冷战,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气,纵使是素来淡定的糜环,心头也微微一震。
沉默了一瞬,糜环灵眸一转,忽道:“既是如此,环愿替兄长留下来做人质,这样公子就不必担心,我们糜家会与公子做对了。”
此言一出,糜竺大惊,急向妹妹连使眼色,示意她不要犯傻。
袁方也是一奇,却没想到,糜竺巴巴的想逃出自己的“虎掌”,而这个糜环,一介女流之辈,竟然还要主动留下来做人质。
“有趣的女人……”
袁方心中虽奇,却道:“我袁方岂屑于拿一个女人做威胁,你走吧,至于警告,听不听你们好自为之。”
“民女是自愿留下来,非是受袁将军强迫。”糜环愈加执意。
袁方就就怪了,心想这个糜环还真是脑子有问题,哪有自己明明没有强迫,她却争着抢着要留下来做人质的道理。
心中狐疑,思绪一转,袁方却猛然间想通了其中关节。
“原来如此……
”袁方嘴角扬起一抹冷笑,遂道:“既然如此,那就随你便吧。”
得到了允许,糜环暗吐一口气,便相送糜竺出营。
他兄妹二人一出帐,袁贵忍不住道:“公子,那糜竺可是糜家家主,留着他咱们就能索要取之不尽的钱财,以充军需,公子怎这般轻易就放他走呢。”
“你以为,乱世就可以言而无信了吗?”
袁方负手而立,淡淡道:“糜家的那点钱,不过是解燃眉之急而已,待我打下青州,军饷钱粮又何足挂齿,倘我袁方言而无信,天下豪杰谁还愿归顺于我,,无人归心相助,一切都是空。”
一番话,如惊雷般将袁贵点醒,说得他深为汗颜。
恍然大悟的袁贵,忙拱手道:“公子当真深谋远虑,是小的短视了。”
解决了这一桩子疑惑,袁贵心中还有好奇,就是那位糜环小姐,明明可以走人,为何却偏偏留下来当人质。
“糜家身在徐州,陶谦与我开战在即,今糜家却送了五千万钱给我,若安然回徐州,必会被人告他资敌,糜环之所以留下来做人质,只是想显示他们糜家是被迫为我勒索而已。”
袁方深察秋毫,将糜环的心思看得清清楚。
袁贵这才恍怕,拍着脑瓜子连连感叹,惊叹于自家公子的洞察力。
帐外处,糜环已经送糜竺到了营门,一路上,她将留下来的原因,轻声告诉了自家兄长。
糜竺这才警醒,叹道:“陈家和曹家都忌惮咱们糜家声势日隆,咱们若真安然无恙回去,确实容易受人以柄,只是难为了妹妹你,得留在这虎口之中。”
糜环却轻声笑道:“兄长乃我糜家家主,只要兄长无恙就好了。兄长也不必担心,我看这袁二公子虽然杀伐果决,倒也是个言而有信的君子,我留在这里不会有事的,况且……”
说到这里,糜环压低了声音,“况且,我留在此间,也是想好好观察观察这个袁二公子,是否是一个值得我们糜家下本资助的人。”
听此一言,糜竺恍然大悟,点头道:“小妹言之有理,陶州牧年势已高,其子又是庸才,他一死,徐州无主,必然生乱。这袁方颇有几分枭雄之姿,倘若将来真的杀入徐州,咱们糜家提前下本资助,倒也是一桩大赚的买卖。”
“兄长也不必这般乐观,今徐州两万大军来攻,袁方腹背受敌,先看看他能不能撑过这一关再说吧。”糜环冷静道。
糜竺连连点头,叮嘱自家妹妹保重,方才策马离营而去。
目送着兄长离去,糜环目光回转,望向了那座中军大帐,灵眸中闪烁着丝丝聪慧之色,抿嘴浅笑,喃喃自语道:“这个袁方年纪轻轻,气度胆色倒真是非凡,我倒要看看,你值不得值我糜家下本呢……”
冬雪之中,美人浅笑,风雪中绽放的莲花,绰约动人。
第五十九章 敢不敢跟我赌一把
两日后,细作传回情报,徐州军果真出动的。
陶谦以州牧的名义,命驻扎在开阳一带的臧霸,率本部一万五千兵马,北上青州救援孔融。
除臧霸所部,陶谦还赠与刘备五千兵马,命他协助臧霸,共讨袁方。
两万大军由徐州最北部的琅邪国出发,浩浩荡荡的向着北海国杀奔而来。
糜环带来的情报,果然没错。
细作情报传回,袁方即刻召集颜良和朱灵二将,共商应对之策。
“陶谦竟然出动了两万大军?”朱灵看到情报上的数字,倒抽了一口凉气。
为免唇亡齿寒,陶谦出兵救孔融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但朱灵却没料到,陶谦竟会这么大手笔,出动两万兵马。
要知袁方眼下在北海国的兵力,也只有九千之众,除却留下数千兵马围都昌外,能用于阻挡徐州军的,最多不超过五千。
五千久战之兵,对抗两万生力军,这明显是一场实力殊悬之战。
“公子,敌军太过强大,汹汹而来,末将觉得,是不是该暂避锋芒才是。”朱灵忧虑道。
他言外之意,自是想劝袁方暂撤都昌之围,先退兵往齐国据守,先守住新得的青州数郡,以后再图东进。
袁方却神色肃厉,决然道:“仗已经打到这个份上,绝无退缩的可能,哪怕拼上性命,我也一定要拿下都昌。”
袁方语气决然之极,根本不容置疑。
时间紧迫,他拖不起。
一年只期只余不到三个多月,袁方深知,到了那个时候,无论他与袁熙的武略比试谁胜谁负,袁绍都必会将他从青州召回。
因为袁绍对他深存偏见,断不容许他这个没名没份的私生子,拥兵在外。
所以,袁方必须在期限到之前,拿下整个青州,只有这样,他才拥有可以抗拒袁绍之命的实力。
倘若现在退兵,徐州的大军进入北海,与孔融进行了联合,声势复振,即使他们不来进攻袁方,袁方也将难以再攻下北海国。
不陷北海国,拿不下整个青州,袁方就没有抗拒袁绍之命的实力。
此役,纵使敌强我弱,也唯有决死一战。
眼见袁方如此决然,朱灵也不再犹豫,遂慨然道:“公子决心已下,末将还有什么好说的,公子说怎么打吧,大不了咱们就赌上性命一战。”
颜良也拍案而起,粗声叫道:“公子,你就下命令吧,风里火里,我颜良誓死追随你。”
二将表明忠心,袁方甚感欣慰,热血也渐为之沸腾。
只是,慷慨之余,他的嘴角却扬起一抹诡色,笑道:“我和你们的性命,还留着干更大的事业,岂能轻易就交给陶谦这种货色,放心吧,我自有破敌之策。”
袁方言语中,透着强烈的自信,仿佛早有胸有成竹。
原本准备慷慨赴死的二将,不禁大为惊奇,皆猜不透袁方能有什么妙招。
兵力悬殊太大,能守住就不错了,还要击破敌人,这也太过自信了吧?
二将心怀狐疑,却也不敢多问,只依令而行。
当下袁方便下令,命朱灵率四千兵马,继续围困都昌城,而袁方和颜良,则率四千步骑南下前往高密,与郭淮所部会合,结集五千精兵,抵挡徐州军的进攻。
号令传下,诸将各去准备,明天一早就要出发。
入夜,袁方在帐中收拾东西,准备明日南下高密。
帐外亲军来报,言是那位糜小姐,正在外求见。
“传她进来吧。”袁方随口道,依旧头也不抬的擦拭手中的碎颅棍
轻盈的脚步声响起,糜环步入了帐中,依旧是淡然从容的见礼。
袁方抬头看了她一眼,今日糜环换了一件深红的衣衫,烛火映照下,衬得她特别明艳。
“糜小姐这么晚来,该不会是给我送行的吧。”袁方示意左右给她看座。
糜环跪坐下来,轻声道:“我确实是来为公子送行,不过看公子样子,似乎对此役很有信心呢。”
“怎么,难道糜小姐希望看到我慌张不安,甚至希望看到我输吗?”袁方反问道。
糜环一怔,忙是浅浅一笑,予以否认。
放下碎颅棍,袁方话锋一转:“糜小姐是徐州人,对徐州的形势应该再了解不过,如果愿意,不妨给我说说那臧霸的底细吧。”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胜,袁方是想从糜环那里,了解更多关于对手的情报。
糜环倒也不隐瞒,将她所知,关于臧霸的情报,知无不言。
原来这臧霸因劫狱救父,逃亡泰山为寇,后为陶谦招募,帮陶谦这个外来户平定了徐州黄巾。
臧霸因功被封为骑都尉,驻兵于琅邪开阳一带,招聚孙观、吴敦等泰山寇,渐成势力,坐拥大半个琅邪国。
听罢糜环所说,袁方若有所思,摸着下巴道:“照你这么说,陶谦本是想利用臧霸对付黄巾军,却不想臧霸渐成尾大不吊之势,那么陶谦此番派臧霸出兵北海,有没有借机削弱臧霸的意思呢?”
此言一出,糜环神色微微一变,明眸之中,闪过一丝惊讶。
糜环那瞬息间的变化,岂逃得过袁方的眼眸,他立时便知,自己猜对了。
“公子的分析能力,当真是令人佩服,不错,据我糜家在州府的眼线回报,陶州牧此番派臧霸出兵,一是来救孔融,二来也有借机削弱臧霸的意图在内。”
糜环知瞒不过袁方眼睛,只好承认了袁方的猜测。
袁方冷笑一声:“糜小姐,看来你还是有所隐瞒的呢。”
“非是环隐瞒,是公子你不曾问过而已。”糜环轻笑自辩,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
“哈哈,说得好,确实是我不曾问过。”袁方丝毫不怒,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望着眼前这笑得爽朗自信的少年朗,从他的身上丝毫不见强敌压境的担忧,如此的胆色,愈加让糜环对这少年郎充满了好奇。
禁不住,糜环道:“陶州牧虽有心削弱臧霸,但臧霸武功了得,颇有些用兵之能,麾下一万五千人马兵甲精良,皆是敢战之士,我奉劝公子还是不要太过自信的好。”
糜环知道袁方兵力不足,且士卒久战已疲,判断出袁方难是臧霸敌手。
笑声收止,袁方却反问道:“既然糜小姐对我袁方这么没有信心,不知小姐可敢与我打一个赌?”
打赌?
“打什么赌?”糜环秀眉一凝,面露好奇。
袁方站起身来,手指南面,大声道:“就赌我七日之内,是否能击败臧霸,倘若我没能做到,今后糜家在我辖内的生意,我一律都免税。”
糜环娇身一震,未想到袁方竟然敢出此狂言。
“臧霸加刘备有两万大军,以他现在兵力,莫说是击败,能否守住高密都成问题,他竟然放出狂言,要在七日内击败臧霸,当真是狂妄过头了……”
糜环心下便有些不以为然,遂问道:“公子倒是豪气,那公子若是赢了呢,想从我糜家这里获取什么?”
“很简单,我要共享你们糜家从天下各地获取的情报。”袁方干脆道。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征战天下靠的不仅是正面交锋,情报的获取也是至关重要。
便如历史上官渡之战,曹操就从许攸口中,获取了袁绍屯粮于乌巢的情报,才有火烧乌巢,大败袁绍的机会。
袁方熟知历史,自深知情报侦察的重要性。
糜家乃海内巨富,生意遍布于天下,每天都有数不清的商队从东海出发,又有数不清的商队归来。
这些归来的商队,带来的不仅是满载的财富,更是天下各地的消息情报。
可以说,糜家庞大商业网络,就是一套遍布天下,庞大的情报体系。
袁方若能得到糜家情报共享,就能够更准确的了解敌情,做到料敌于先机。
糜环何其聪明,顿时就明白了袁方的用意,心下不禁沉吟权衡起来。
“他虽有过人之处,但想七日之内击败臧霸,多半是狂过了头,这个赌我赢面很大。青徐乃我糜家生意的根本所在,倘若能在青州免税,每年省去的税钱,何止千万,嗯,这个赌对我糜家的确很诱人……”
沉吟半晌,糜环心意已定,抬头笑道:“公子既有兴趣,那环就跟公子赌一把便是。”
第六十章 杀得你不敢惹我(三更求票)
糜环答应了赌约。
袁方一拍案几,笑道:“糜小姐果然是爽快,那就这么定了。”
糜环自觉做了一件大赚的买卖,心下窃喜,一高兴,顺口道:“那咱们就拉勾一言为定。”
说着,糜环扬起手来,伸出了小拇指。
她这般一抬手,水袖往下滑去,便露了出那藕似的臂儿,莹白胜玉,肤嫩似雪,白里泛红。
袁方一怔,却不想这糜环虽然聪明过人,到底还是个女儿家,一时高兴,竟搬出这拉钩约定,过家家似的孩童手段来。
只是,这份烂漫性情,却让袁方感到了一丝亲切。
他摇头一笑,伸出手来,真就跟她拉钩约定。
手指相触,只觉她那小葱似的小指,温软嫩滑,竟似柔若无骨。
手指那么钩过,糜环很快又恢得淡若,浅笑道:“那环就在这里,静候公子佳音了。”
福了一福,糜环告辞而去。
望着那婀娜而去的绰约身影,袁方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喃喃道:“糜环,你自以为做了一桩稳赚不赔的买卖,那我就给你一个教训吧。”
……
次日,天色未明,袁方即率四千步骑,由都昌城南下,赶往高密。
一路上,细作与斥候,不断将南面的军情,时刻的报知。
两万徐州军,以臧霸率一万五千人为前军,刘备统五千兵马为后军,由臧霸的老巢开阳出发,数天内就直抵琅邪国最北部的东武城。
臧霸用兵倒也神速,毫不犹豫由东武进入北海国境内,星夜兼程向高密方向进发。
高密距都昌的距离,与到东武城的距离相差无几,袁方主场作战,完全有机会抢在臧霸大军到达前,抵达高密城。
然而,在得知臧霸大军入境的情报后,袁方却故意的放慢了步伐。
是日清晨,距离高密城四十里。
斥候飞奔而来,直抵袁方马前,拱手道:“禀公子,郭将军急报,臧霸所部距高密城只余二十里。”
听得这情报,颜良吃了一惊,急道:“公子,咱们行军太慢,竟然差了徐州军二十多里,这下怎么赶也赶不到了,不如令末将率骑兵先行,必能抢在敌军围城之前,进入高密增援。”
颜良心急不已,生怕来不及增防高密城,要知城中只有郭淮所部一千余众,若给两万徐州军围住,四面围攻,只恐不消数日就会陷落。
高密一陷,通往都昌的大门就洞开,形势对袁军就将十分不利。
袁方却一点都不急,非但没有准颜良所请,反而摆手道:“传令给郭淮,差不多是该弃城的时候了,让他演得像一点。”
“诺!”斥候飞奔而去。
颜良却吓了一跳,惊道:“公子,咱们这么匆匆赶来,就是为了据守高密,堵住敌人,公子怎么能这般轻易就弃了?”
颜良想不通,袁方为何会突然做出此等意外的决定。
“我们若抢入高密城,反而可能被徐州军围住,困于城中,到那个时候,形势才真正的于我们不利。”袁方却不以为然道。
颜良一怔,又道:“可是,若不据守高密,咱们又如何抵挡两万徐州军的进攻?”
“谁说我要守了?”
颜良一声冷哼,俊朗的脸上,涌现冷绝的杀意。
他鹰目投向南方,紧握碎颅棍,傲然道:“我要速战速决,杀徐州军一个片甲不留,叫陶谦那厮再不敢惹我!”
颜良身形一震,暗暗乍舌,即使是他这等自恃勇猛之人,面对汹汹而来的徐州军,也不敢有这么大的口气,竟然要杀敌人一个片甲不留。
而且,还要速战速决。
袁方的“狂妄”,着实令颜良吃了一惊。
不过,他旋即为袁方的这份狂妄所感染,热血往头上一涌,慷慨叫道:“公子说吧,这一仗怎么打,我颜良听公子的。”
袁方马鞭向前一指,高声道:“全军继续前进,于高密城北十五里下寨,会合郭淮所部,共破敌寇!”
……
黄昏时分,高密城,尘雾遮天,战旗如涛。
一万五千人的徐州军团,正如潮水一般,向着高密城涌来。
那一面“臧”字大旗,傲然飞舞,引领着这般虎狼之师。
当先那骑黑髯武将,手提一杆大铁枪,浓眉紧皱,甚是威风凌凌。
那人,正是威霸泰山的臧霸。
“将军,前面就是高密城了?”身边,部将吴敦兴奋的叫道。
臧霸抬头远望,但见一座城池的轮廓,已映入眼帘。
臧霸虎目一睁,喝道:“传令全军,直接攻城,本将要赶在敌人增兵到来前,抢先拿下高密。”
号令传下,一万五千名徐州军,抖擞士气,直扑敌城。
不多时,徐州大军杀到城下,臧霸也不歇息,径直令大军四面攻城。
他事先已侦知,高密城只有一千袁军,而袁方又似乎为孔融所牵制,迟迟不能增兵于高密。
正是因此,臧霸一得陶谦之令,才星夜兼程的行军,要抢先夺下高密。
青州的地形,臧霸再了解不了,他清楚,只要夺下了高密城,袁方就没有能力再阻挡他的兵锋。
一万徐州军直扑高密,但令臧霸意外的是,高密城已是空无一人。
兵马杀入城中,不但连半个袁军影子没看到,就连城中的数千百姓,也统统都弃城而去。
臧霸不费吹灰之力,就进入了高密城。
大军入城,臧霸捉了几名逗留在城中的残存百姓审问,方才得知,郭淮于午后时分,已经率一千残兵,匆匆忙忙的撤离了高密。
臧霸遂派往北面侦察,发现北去的大道上,到处都是袁军遗弃的旗鼓兵甲,很显然,袁军撤退的十分仓促。
北门城头上,臧霸听取着斥候的回报,嘴角不觉扬起了一抹得意的笑意。
“将军叫咱们日夜兼程赶路,果然没错,那郭淮必是怕被我军围困,仓皇弃城而逃了。”吴敦兴奋道。
臧霸轻捋着轻髯,神情愈得得意。
吴敦顺势奉承道:“高密一下,击败袁方那小子已板上钉钉,属下这里就提前恭喜将军,升任琅邪国相之职了。”
臧霸虽雄据琅邪国,但一直没有名份,今陶谦令臧霸出兵救孔融,条件就是只要他功成,就正式委任他为琅邪国相。
国相啊,两千石的大官,只有祖上做过两千石官职的,才有资格济身于世族行列。
臧霸以泰山寇出身,若能当上国相,真是光宗耀祖了。
正是冲着这条件,臧霸才尽起麾下之兵,志在必得的杀奔北海而来。
听得吴敦的奉承,臧霸心情畅快,不禁哈哈大笑,摆手令道:“传令下去,叫将士们在高密城中好生休整几日,我料袁方那厮得知高密有失,不用我发兵就会吓得自行退去,我才好不费吹灰之力,就解了这北海之围。”
当天,一万五千名徐州兵,尽入高密,长途奔袭之后,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晚。
……
十五里外,袁方安营已毕。
傍晚时,郭淮率领着一千兵马,匆匆忙忙的赶来会合。
郭淮所部一来,高密失陷的消息,很快就在军中扩散开来,袁军将士们的斗志,顿时为之一挫,一时间议论纷纷。
中军帐。
颜良大步而入,焦虑道:“公子,将士们听说高密不战而弃,士气都大受打击,未战士气已挫,这对我们更加不利了。”
话音方落,帐外郭淮风尘仆仆而入。
袁方也不答颜良,却将目光转向郭淮,问道:“一切可都准备好了吗?”
郭淮重重点头:“公子放心,末将按照公子十几天前的吩咐,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就等着今天了。”
“好!”
袁方猛一拍案,精神大振,冷笑道:“臧霸自以为不战而下高密,占了大便宜,今晚,我们就让他后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