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惊破臧霸
月黑风高,天地沉寂。
高密城东北,密林中,一队袁军如幽灵鬼兵般,隐藏在夜色深处。
月过中天,袁方抬头看了一眼高密城,城头灯火通明,他甚至能够看清巡城的敌卒来回走动的身影。
袁方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时间差不多了,文博,动手吧。”
身后的郭淮热血顿时激荡起来,转身下达了命令。
几名士卒动手,将地面上的遮挡之物掀开,一个巨大的深坑,赫然的呈现在了眼前。
借着微弱的月光向内看去,深坑之中,似开有一条地道,黑漆漆的看不见尽头。
这是一条过通高密城内的地道。
早在十几天前,袁方就估计到,陶谦会派一支大军前来救孔融,而自己兵力不足,势必会陷入不利的境地。
那时袁方就在琢磨着,如何能以寡敌众,速战速决。
思来想去,袁方灵机一动,想到了这条计策。
他便密授郭淮机宜,令他率一千兵马赶到高密城,将城中百姓尽皆迁走,白天里佯装修筑城墙,夜中则暗挖一条地道,直通高密内外。
这条地道,正是袁方破敌的自信所在。
高密城中的臧霸,自以为郭淮是怕被他围困,所以才仓促城而逃,以为自己不费一兵一卒,就得到了高密。
臧霸却万万也料想不到,高密城中,竟早伏有一条秘道,给袁军偷潜入内,留下了一个口子。
“公子,这里怎么会有个地道,这是通往哪里的?”颜良惊奇的问道,显然以他的智谋,尚未猜出袁方的意图。
“子正稍安勿躁,很快你就会明白的。”袁方笑而不答,将目光转向了郭淮,还有他身后的士卒。
这些年轻的士兵们,此刻,他们的脸上都涌动着兴奋。
他们的热血,正在沸腾。
“给我拿酒来吧,分与众将士。”袁方一声沉喝。
袁贵忙令亲军们,将随军携带来的一只只酒囊,分与了百余肃列的百余士卒。
高举酒囊,袁方目光激荡,豪然道:“我勇敢的弟兄们,能否击败徐州强敌,全看你们的了,我袁方以酒为你们壮行,敬你们!”
言罢,他高举酒囊,灌了个干净。
众士卒们激动的浑身颤动,将手中酒囊仰起,灌了个干干净净。
酒虽过,袁方将目光转向郭淮,眼眸中涌动着期许,郑重道:“文博,此计虽有风险,却是不得已而为之,就看你的了。”
郭淮精神肃然,拱手慷然道:“公子放心吧,淮定然功成。”
郭淮素有智勇,叫他行此计,袁方自然放心。
再无犹豫,袁方手一挥,喝道:“时机就在眼前,袭城队出动。”
喝储声中,猎猎的豪情,响彻树林。
郭淮一手执火把,一手提刀,当先的跳下深坑,毫不犹豫的钻进了那漆黑的地道。
其余数百敢士的袭城士卒,皆紧随而入。
袁方立在那里,目送所有的袭城士卒进入地道,遂才喝道:“颜子正,速速集结你的骑兵,大杀一场的时候就要到了。”
“末将明白!”颜良欣然一喝,看着进入地道的郭淮,他显然终于猜到了几分。
树林的边缘,七百铁骑执刃而列。
袁方跃马提棍,亲率四千步军,布列于骑兵之后。
月光照射下,铁甲反射着凛烈寒光,袁军将士全副武装,如那幽宴地府中的鬼兵一般森然。
这近五千的步骑,已是袁方能够调动的全部兵力,连夜奔行十五里,抄小道赶到此间,就是为了击破敌军。
袁方驻马远望,却见高密城的布防,倒也十分的严谨,虽处深夜,但沿城一线的值守,却相当的严密。
由此可见,臧霸确实是一员良将。
“臧霸啊臧霸,你只提防着我从城外突袭,却万不会想到,我会给你来个肚子里开花吧。”袁方俊朗的脸上,渐起丝丝杀机。
密道之中,郭淮率领的几百袭城队,正在狭窄的地道中,缓缓的前行。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抵达了地道的尽头,前方出现了一道岔口,分为数条地道通往四面八方。
郭淮传下命令,几百士卒分为数路,按照事行的计划,分队钻入各自既定的地道。
郭淮则走中央那么,没多久就来到了尽头,他亲自动手,轻轻的向上挖掘而去。
地道距离地面不足数尽,为了尽量不制造出响声,他极力放慢动作,几尺之地,几乎用了半个时辰才挖完。
洞口终于露了出来。
郭淮和身后的士卒,立时屏住了呼吸,静静的倾听。
洞外一片安静,听不到任何声音,显然地面上并没有敌军存在。
郭淮这才放下了心,迅速的把洞口扩开,随后,他敏捷的爬出了地面。
四下警一扫,所见一片漆黑,他已深在一片废弃的院落当中。
再往东面通火处仰头一看,郭淮看到了高高的粮仓所在,他的嘴角,不禁掠过了一丝狰狞的冷笑。
这处地道口,正是专门开在粮仓旁边。
郭淮预料到,徐州军一定会将他们的粮草,存放在己军留下的空粮仓中,他特意将主地道口开在相隔不远的这间院子里,正是为了方便烧徐州军的粮草。
兴奋的郭淮,急是招呼地道中的其他士卒上来,很快,百余名士卒就尽数爬上了地面。
郭淮剑眉一凝,沉声喝道:“弟兄们,都动手吧,按照原定计划,烧了徐州人的粮草!”
号令传下,一众士卒迅速的翻过院墙,直扑毫无防备的粮仓而去。
与此同时,其余诸路袭城队,也已爬出地面,分别去放火烧各自的目标。
郭淮事先已大量砍伐柴木,藏放硝黄等易燃之物于城中,为的就是今日放便放火。
很快,高密城中,火光熊熊而起,直冲天际。
烈火熊熊而起,短短的时间内,高密城就仿佛被从天而降的天火所吞噬,冲天而起的火光,将四野照得亮如白昼。
熟睡中的徐州兵,当他们从梦醒中惊醒,慌张的冲出兵舍时,整个高密城已是陷入了火海之中。
火星迸溅声,屋舍毁塌声,还有惊恐的尖叫声,诸般混乱之音交汇在一起,只顷刻间,高密城就变成了群鬼挣扎的地狱一般。
此刻,臧霸还在县府中大睡,做着击败袁方,当上琅邪国相的美梦。
蓦然间,房外亲兵闯了进来,惊恐的大叫:“将军,大事不好,我们的粮仓被烧了,整个高密城到处都起火了。”
睡梦中的臧霸被吵醒,恼火的骂道:“放你娘的狗屁,城里半个敌影都没人,谁他娘的能放火烧了我的粮草。”
“将军,是真的啊,不信将军快看。”亲军惊恐的叫道。
臧霸这才骂骂咧咧的走出房外,抬头一看,整个人瞬间就惊得目瞪口呆。
四面天空,到处是冲天的火光,耳边尽是士卒的尖叫声。
臧霸吓了一跳,急是匆匆披挂奔出大门,果然惊见烈火四起,仿佛转眼间,整个高密城就变成了一座火城般。
“怎么可能,怎可能突然到处放火,除非是敌人纵火,可敌人怎么能进入高密城呢?”臧霸惊得不知所措。
此时,灼烈的大火已迅速的蔓延,发展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
这突如其来的大火,完全打乱了城中的指挥体系,在得不到上峰军令的情况下,惊慌的徐州兵们,都被烈火吓得魂飞破,不顾一切的打开城门,向着城外落荒而逃。
臧霸万般无奈,只怕再迟一步,就要被烧死在城中,只能也急匆匆的随着兵潮,向着南门逃去。
城外处,袁方和他的将士们,都看到了大火焚城的盛况。
这些原还心怀不安的将士们,瞬息间,士气的的振奋到了极点。
他们终于明白,自家公子为何会如此自信,原来竟然早有如此厉害的布局。
颜良更是兴奋到爆,大叫道:“公子,你的计策当真是妙啊,敌人都逃出城了,下令吧,让咱们杀个痛快!”
望着化为火海的高密城,袁方热血狂燃,所有的担忧都一扫而光,脑海里只余下一个念头:
杀个痛快!
跃马于前,袁方碎颅棍向着敌城一指,高喝道:“我袁方的将士们,给我杀出去,把逃出城来的敌人,统统给我杀光,今夜,我们杀个痛快,哈哈——”
狂笑声中,颜良率七百铁骑,汹汹而出,直奔高密东门。
袁方纵马而出,率四千步骑,直奔高密南门。
两路袁军,向着仓皇出逃的徐州兵,汹汹杀去。
第六十二章 生死一战
四千袁军,列阵于高密南门之外。
袁方驻马横棍,目光如刃,冷冷注视着眼前大火焚城之势。
自然所蕴藏的毁灭力,实在难以想象,袁方现在才体会到,怪不得历史上,周瑜赤壁一把火,能烧得曹操十几万大军崩溃。
袁方这一把火,虽没有赤壁那般波澜壮阔,烧溃臧霸的一万多徐州军,却绰绰有余。
火势已烧至南门一带,百步之外吊桥放下,城门大开后,狼狈不堪的徐州兵,如溃巢的蝼蚁一般,你推我搡,争先恐后的从城门涌出来。
而在他们的身后,则是一片赤红的火穴,袁方隐隐约约竟能看到,全身被烈火包裹的人影窜来窜去,惨烈的嚎叫之声,赫得人惊心动魄。
火海的烈焰,将方圆数里,都照得如白昼一般清晰。
袁方就那么驻马而立,沉静如水,他甚至能够看清那些敌卒们惊恐万状的表情。
眼见大股敌卒出逃,袁方剑眉一凝,厉喝一声:“给我杀——”
长啸声中,白马银甲,手纵碎颅棍,袁方如一道白色的闪电纵出。
“杀——”
“杀——”
身后,四千热血沸腾的袁军步卒,齐声厉啸,轰然裂阵,如决堤的洪流一般,向着逃窜而出的敌人卷去。
侥幸逃出城来的徐州兵,万没有想到,竟早有敌人伏在城外,给他们当头痛击。
仓皇出城的徐州兵,大多数人连兵器和衣甲都没有,军心崩溃之下,如何能抵挡袁军的突然冲击。
顷刻间,徐州兵便陷入了恐慌的境地。
袁方手舞重棍,一马当先撞入敌丛中,棍舞重重,四面八方的荡扫开来。
九十二斤的碎颅棍过处,数不清的人头被砸碎,数不清的躯体被撞飞,所过之处,脑浆四溅,肢离破碎,血色漫空飞射。
四千卯足了劲的袁军将士,似虎入羊群,肆意的捕杀着惊惶的猎物,杀得徐州兵鬼哭狼嚎,尸横遍地。
一片惨烈中,臧霸终于冲出了城门。
就在他刚刚松一口气时,蓦然瞧见,自己的士卒们,正被敌人疯狂的斩杀。
瞬息间,臧霸恍然惊悟。
袁军出现在城外阻击,就证明这是袁方早有预谋,这也就意味着,城中的大火,也是袁方所放。
他更惊悟到,自己为何能不战而得高密城,原来根本不是人家袁方怕你,而是对方有意设计,让出高密这个火坑让你跳。
“刘备那厮不是说袁方只是侥幸取胜吗,怎么他竟有这般诡计,他又是怎么把高密城点燃的,这怎么可能啊……”
臧霸陷入了万般的惊骇不解中,他想破了头皮,也想不通袁方如何能在城外,就把高密城来烧成火海。
他也没有时间再思考,袁军大肆辗杀,他再迟疑片刻,必被袁军围杀不可。
惊疑难定之下,臧霸也不敢多想,急是拨马撞入乱军,拼了命的想要突出袁军的阻击截杀。
臧霸武道不俗,袁军声势虽大,数量却不多,臧霸手舞大枪,一路狂冲倒也无人能挡。
拼死杀出一条血路,臧霸正打算夺路而逃时,却蓦然发现,乱军中有一年轻小将,手舞一根浑铁棍,肆意的击杀自己的兵卒,杀得极是狂烈。
“听刘备讲,袁方那小子就是使一根浑铁棍,莫非那小将,就是袁方不成?”
臧霸浓眉一凝,狰狞的脸庞上,杀机陡然而生。
今日这场莫名其妙的大败,臧霸是败得极其不服气,若就这般仓皇逃回徐州,他臧霸还有什么脸在徐州立足。
一切,都是袁方小子造成的。
杀了他,就还有挽回败局的机会。
杀念一生,臧霸也不逃,拍马舞枪杀了上去,口中暴喝:“袁方小子,纳命来吧~~”
正杀得兴起的袁方,蓦听一声暴喝在身后响起,回头扫去,只见一员衣甲不整的浓髯武将,正向自己狂袭而来。
袁方丝毫不惧,拨马转身,一声低啸,碎颅棍疾扫而出。
臧霸飞马杀上前来,面对重棍扫来,不避不闪,一柄大枪电射迎上。
锵!
金属撕鸣,火星四溅。
错马而过的臧霸,只觉手心微微一麻,那重棍上传来的大力,竟搅得他气血微微一荡。
一招交手,臧霸心下一惊,暗忖:“刘备不是说这小子,武道最多只是缩筋后期么,这一招看他力道,竟似已达到凝膜初期的境界!”
臧霸当然不知,刘备对袁方武功的判断,还停留在一两个月前,却不知袁方借助生化之身的恢复能力,日夜狂练,武道早就踏入了凝膜境界。
惊诧之余,臧霸反而被激起了雄心,拨马回身,手中大枪如狂风暴雨般向袁方倾泻而来。
如此刚猛的力道,如此快如疾风的招式,武道之强,竟是远胜袁方先前任何交手之人。
“糟了,这下踢到铁板了,此人武道高深,实力最起码也达到凝膜后期,差一步就要踏入锻骨的境界,这厮必是臧霸了……”
徐州军中,能有如此实力都,也只有臧霸一人。
袁方没想到,这乱军中他竟会撞上臧霸,而对方的武道如此之强,竟是几招内就将自己完全压制。
情急之下,袁方臂上青筋爆涨,试图通过增强爆发力,仗着生化之躯不怕“自残”的能力,反击回去臧霸的狂攻。
但转眼袁方就发现,臧霸的枪锋密不透风,快如闪电,快要袁方只能穷以应付,连喘息的机会也没有,根本没有发动暴走一击的机会。
袁方这才意识到,武道越是越到后面,越是深厚高强,自己差臧霸两重境界,根本无法再像前番杀单经那般,利用瞬间的爆发力,出其不意击杀臧霸。
因为,即使他激发潜能,爆发力突然增强,所发挥出的力道,也只与臧霸寻常状态下的相当而已。
“这个臧霸,实在太强,三十六计,先走为妙。”
袁方心思急转,瞬间就做出判断,勉强攻出几招,急是抽身拨马而走。
“袁方小子,哪里逃,留下命来!”臧霸杀得信心大作,哪里容袁方逃走,纵马穷追。
若袁方强行要走,臧霸当然也追不上,只是他手中碎颅棍太重,这时逃起来反而成了累赘,压得胯下战马跑不快。
而连衣甲都没披的臧霸,则是轻装上阵,转眼间就迫近数步。
袁方心中又是一惊,急将碎颅棍挂住,弯弓搭箭,冲着臧霸回头就是一箭。
臧霸听得弦响,料知袁方冷箭来袭,急是伏身一避。
那呼啸而来的一箭,却根本没有冲着臧霸射来,而是从他身旁三步外偏了出去。
“原来这小子箭术奇差,真乃天助我也。”臧霸见袁方箭术太差,更加肆无顾忌,拨马疯狂追来。
袁方连射数箭,都偏得离奇,竟没一箭能造成威胁。
“他娘的,光顾着练武,竟是疏忽了修习箭术,关键时候可是要人命啊!”
袁方暗自叫苦,却只能继续乱射,烂到家的箭术却无法阻挡臧霸逼近,转眼间,臧霸已在七步之外。
剑眉深凝,他紧紧的扣满弓弦,眼眸中,臧霸那细小的人影,在箭锋左右晃来晃去,就是无法瞄准。
箭囊中只余一箭,这一箭若再射不中,袁方今天只怕就要生死难测。
就在这时,袁方蓦然感觉到,他的眼睛竟似突然发生了某种奇异的突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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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惊人的突变
袁方感到右眼眼珠子很痛,仿佛有一根针藏在眼中,正在急速的往外钻。、
那般刺痛的感觉,疼得袁方一声闷哼,手中的弓箭险些脱手。
“怎么回事,眼睛怎的突然这么痛?”
袁方正惊疑时,下一个呼吸间,痛楚突然间消失全无。
这忽来忽去的眼痛,令袁方莫名其妙,他却浑然不觉,只这瞬息间,自己的眼睛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右眼的瞳孔旁,竟是悄无声息的,长出一颗黑色的斑点。
那斑点细小如米粒大小,形状就如同一颗缩小版的瞳孔。
重瞳,袁方的右眼,变成了重瞳!
袁方当然没法看到,自己的右眼又长出了一个细小的瞳孔,但当他睁开眼睛,再度瞄准身后的臧霸时,他却有了万般惊奇的发现。
视野之中,臧霸的身影,竟赫然变大了一倍有余。
甚至,袁方竟能清楚的看到,臧霸额头上滚下的汗珠子。
他的眼睛,就像是突然间变成了狙击枪的瞄准镜一般,将臧霸这个射击目标给放大了一倍。
最初的震惊之后,袁方很快就意识到,这定然是他体内的生化病毒,在关键时刻使自己身体,再度发生了变化。
这种病毒的本体,原本就对环境变化有着超强的适应能力,甚至可能随时改变自己的结构,来适应危险的环境,保护自己。
袁方猜想,自己注射了这种生化病毒后,不但拥有了恢复再生能力,应该也具备了病毒的这种改变身体结构,应对危险环境的能力。
眼下他被臧霸穷追,迫切的想要瞄准臧霸,万般急迫之下,或许正好激发了这种潜藏的能力,使他的眼睛发生了这奇妙的变化。
除此之外,袁方想不出还有别的什么合理解释。
他也没有时间去思考,身后处,毫不知情的臧霸,正挥舞着大枪,疯狂的逼近。
“好吧,臧霸,这是你自己往枪口上撞,怪不得我。”
袁方深吸一口气,弓弦拉满,箭锋再度瞄准了臧霸。
视野中,那个原本晃动不清,难以瞄准的身躯,一下子变大了两倍,无论他怎么晃,都难逃箭矢的范围。
下一个呼吸,指尖一松,利箭离弦而出,向着臧霸呼啸射去。
耳听破风声响,明知袁方有箭袭来,却不闪不躲,挺起胸膛策马狂奔。
甚至,他的嘴角还钩起一抹冷笑。
“袁方小子,就你这么烂的箭术,老子我都不屑一躲,你若能躲中,我臧霸的名字倒着写!”
寒光流围,利箭破空而至。
噗!
锋利无比的长箭,正中臧霸右胸。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射中?怎么可能……”
臧霸脸形剧变,所有的不屑都在中箭的一刹那间,烟销云散。
无尽的惊悚和痛苦,瞬间袭据心头,箭伤的剧痛下,臧霸身形难稳,闷哼一身便坠落于马下。
这么近的距离,再加上仓促出城,没有穿甲胄护身,即使臧霸的皮膜练到如牛皮般厚实,又焉能挡得住这么一箭。
一箭命中,袁方大喜,紧绷的神经转眼松缓,心情这么一放松,眼中那第二颗细小瞳孔旋即褪去,视野放大的能力也随之消失。
袁方也顾不得多想,拨马回身,提着碎颅棍来到臧霸跟前。
中箭的臧霸,刚刚挣扎着爬起来,还未及站稳时,袁方巍然的身形,已将他笼罩在阴影之下。
兵器离手,战马已失,还身负中伤,此时的臧霸根本不是对手。
臧霸很清楚这一点,他捂着箭伤,满脸阴沉,咬牙道:“刘备说得果然没错,你当真是个阴险狡猾之徒,要杀就痛快点,动手吧!”
他显然是以为,袁方先前多箭射偏,乃是故意为之,目的就是让他放松警剔,才好最后一箭射他个措手不及。
只是臧霸作梦也不会想到,袁方之所以能射中他,原因完全不是他所想的那样。
听着他愤愤之词,袁方冷哼一声:“又是刘备说,如果我没猜的没错,刘备大概还跟你说过,说我袁方残暴不仁,铁蹄踏过,烧杀抢掠,无恶不做,对吧。”
臧霸一震,面露几分惊色,显然被袁方说中。
看到臧霸那表情,袁方就知道,刘备又造了自己的谣,从青州一路造到了徐州。
压下惊讶,臧霸反问一句:“难道不是吗?”
袁方却也不辩,反是哈哈一笑,不屑道:“我袁方行事光明磊落,何惧小人毁谤,刘备爱造谣,由他造就好了。”
袁方这份狂意,这份自信的气度,一时竟似臧霸为之一震。
他眉头皱了一皱,沉声道:“说这些也没用,我臧霸已落入你手中,要杀要剐随便。”
臧霸以为,袁方必会杀他。
袁方却冷笑一声:“我真要杀你,早就一箭命中你胸口,又何必多此一举。”
臧霸又是一震,面露茫然,不知袁方何时。
这时,一队队的亲军追随赶来,袁方便下令,将臧霸绑了回营,先请医者给他治伤再说。
臧霸在青徐一带甚有人望,且是一员良将,袁方留他一条命,自然是想收为己用,利用他的影响力和能力,来对抗陶谦。
生擒臧霸,袁方折返回到战场,又是大开杀戒。
杀戮从深夜持续到天明,直到天光大亮时方才结束。
旭日东升,朝霞照耀下,高密城东南二门,已是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颜良也手提着吴敦的人头,与郭淮一起前来会合,二人都大呼杀得过瘾。
高密的大火,足足烧到午后,方始渐渐熄灭下去。
这一场大火烧城,再加上城外的伏击,一万五千徐州兵死伤惨重,近有三千余众被俘,其余皆四散溃逃。
来势汹汹的徐州军团,一夜之间,就此被袁方大败。
败兵惊慌的向南逃去,也将这臧霸兵败的消息,带往了后军刘备那里。
琅邪国最北部,东武城。
刘备率领的五千后军,驻扎于此已有三天,却依旧按兵不动。
县府大堂中,刘备正与关羽两兄弟,围炉饮着小酒,盘算着将来的计划。
“大哥,咱们窝在这里已有三天,为何还不发兵北上,找袁方那厮去报仇去?”张飞不解的问道。
刘备笑而不语,嘴角扬起几分诡色。
关羽轻捋长髯,缓缓道:“咱们好容易从陶谦手中得到五千兵马,岂能轻易用来跟袁方那小儿血拼,就让臧霸去跟那小子厮杀,咱们跟在后边,坐收渔人之利便是。”
关羽深知刘备之意,替刘备做出了解释。
刘备呵呵一笑,得意道:“袁方那小子,内外交困,必不是臧霸的对手。而臧霸又是客军,无法在青州立足,到时咱们回到青州,有这五千兵马打底,何愁不能复起。”
刘备道明了自己的深意,张飞这才恍然大悟,忙夸自家兄长高明。
刘备愈加得意,举杯欲饮。
酒杯方到嘴边时,外面亲军匆匆而入,拱手道:“禀主公,高密急报,我军大败于袁军,死伤无数,臧霸将军更被袁方临阵生擒!”
咣铛!
刘备手中的酒杯,脱手而落。
第六十四章 震慑刘备,佳人刮目
酒杯落地,温热的酒水溅了一身,刘备表情瞬间错愕。
关羽和张飞二人,红脸与黑脸,亦是迸射出惊色,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放屁!”
张飞第一个清醒过来,破口大骂道:“臧霸有一万五千精兵,昨日才刚刚攻占高密城,如何就能大败?难不成袁方那小子的长了翅膀,飞着杀进城去的吗?
关羽连连点头,刘备也目光一瞪,不愿相信这万般不合理的情报。
亲军却显得很无辜,赶紧将斥候送来的,关于高密之败的详细情报,呈了上来。
刘备一把夺过,满脸怀疑的细细看一番,看着看着,他那灰白的脸上,重新又为惊骇错愕所占据。
原来,袁方竟是火烧了高密城,伏击出逃的臧霸得手,方才奇迹般的在一个晚上,就杀败了浩浩荡荡的徐州军团。
甚至,还俘获了臧霸这员徐州第一大将。
长叹一声,刘备将手中帛书,有气无力的扔在了案上。
关张二人急是凑将过去,拾起来细看,这一看不要紧,两兄弟骤然也陷入了震惊错愕之中。
“袁方这小子,竟然真的……”张飞嘴巴张得老大,竟是说不出话来。
关羽那张红脸也阴沉之极,捋须的手不自禁的加劲,连着捋断了数根美髯,却浑然不觉。
“一夜之间火烧高密,生擒臧霸,袁方这贱种实在是诡诈之极,真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
刘备连连慨叹,绞尽脑汁也想不通,袁方怎么能奇迹般的,把整座高密城给点了。
三兄弟正自惊愕感慨间,又是亲军匆匆而入,惊道:“禀主公,袁方挟得胜之威,正率步骑向我东武城杀奔而来。
刘备大吃一惊,身形又是一震。
张飞却勃然大怒,腾的跳了起来,叫道:“袁方这贱种,欺人太甚,大哥,咱们跟他拼了!”
“翼德,不可意气用事。”
刘备压制住了激愤的张飞,沉声道:“那小子挟大胜余威而来,锋芒太甚,我这好容易得到的五千兵马,岂能跟他消耗,当暂避锋芒,保存我们的实力才是。”
当下刘备不敢与袁方一战,即刻率五千兵马南撤,马不停蹄,连撤数百里,退至了琅邪国第二大城莒县布防,并派人飞马前往州治郯城,向州牧陶谦报信。
刘备前脚刚走,袁方后脚就率步骑,杀奔而至,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东武城。
攻陷此城,袁方的铁蹄,已然是踩在了徐州的土地上。
拿下东武城后,袁方停止了南下的脚步。
今虽大胜了臧霸,威震青徐,但袁方却未被胜利冲昏头脑,依旧保持着冷静。
他深知陶谦的实力依然强大,他的兵锋若再向徐州腹地深入,势必引起陶谦强烈的反弹,若逼得陶谦尽起大军前来交手,反而于袁方不利。
然高密被烧,袁方失去了青州南面的屏障,所以他才要夺取东武城,以此城来代替高密,成为拱卫青州的南要要塞。
攻陷东武城当天,袁方留郭淮率三千兵马驻过该城,自率两千步骑,带着臧霸这个俘虏,反身杀还都昌城去。
他要大败徐州军的胜势,彻底击碎孔融死守待援的妄想,攻陷这座最后的城池,一举全取青州。
当袁方还在回军的路上时,先行的信使,已将他高密大胜的捷报,飞马送往了都昌城。
都昌围营,午后。
那一间军帐中,糜环正低眉俯案,提笔修书。
书信的内容,大致是在向家主兄长糜竺报喜,声称她已得到袁方的允诺,今后糜家在青州的生意,将一律免税,叫糜竺早做准备。
未久,书信写罢,糜环将一名守候在外的心腹家仆唤了进来。
“你尽快回徐州,把这封信叫给家主,把袁方免我们糜家商税的喜讯,报知与家主。”糜环交待道。
家仆收下书信,却奇道:“小姐不是和那袁方赌七天能能否击败臧霸,今才过了不到三天,似乎还没有见分晓呢。
糜环笑了笑,娇美的脸上浮现出自信,淡淡道:“那袁方确有过人之处,只是有些太过狂妄,他纵有三头六臂,又焉能七天之内,击败臧霸的大军,这赌约我赢定了,只是提前给兄长报个喜讯罢了。”
家仆明白了她意思,也满心欢喜,当即收了书信,准备离去。
便在此时,帐外的军营中,忽然间起了骚动。
“捷报捷报,高密捷报~~”
“胜了,公子胜了~~”
这忽如其来的报捷声,引得全营沸腾,帐中的士卒们皆钻了出来,议论欢呼声响成一片,分外的热闹。
糜环好奇心起,便也走出帐外,只见整个袁营已如炸开了锅,士卒们无不兴奋,奔走相告着什么。
糜环还没明白过来什么意,随手拦下一名士卒,问道:“这位兄弟,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大家都这么兴奋?”
“公子火烧高密,大败徐州军,生擒了徐州头号大将臧霸,这等捷报喜讯,大家伙能不兴奋吗!”士卒激动的答道。
糜环大吃一惊,婀娜的身形,瞬间凝结在了原地。
那张绝丽的脸庞,更是顷刻间涌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袁方,竟然胜了!?
不但大败徐州军,而且还生擒了徐州头号大将臧霸!
这一切,竟然只用了不到三天!
无数的震惊,无数的疑问冲击着糜环的心灵,她整个人都错愕万分,陷入了恍惚的错觉之中。
仿佛,这一切都是假的,根本没有发生。
“小姐,这封信,还要送给家主吗?”同样惊愕的家仆,小心翼翼的问道。
糜环这才从恍惚中清醒过来,身处在这沸腾的军营中,看着那一名名激动兴奋的袁军士卒,糜环才意识,这一切都是真的。
袁方赢了。
不仅是赢了这场实力殊悬的战斗,更赢了和她糜环的赌约。
“还用问吗?把信还给我!”糜环瞪了家仆一眼,没好气的喝道。
家仆赶紧将书信奉还,知趣的退在一边,不敢惹恼自家小姐。
糜环看着手中书信,仿佛在看着自己亲手制造的笑话一般,想起自己方才那般自信的样子,糜环不禁暗生尴尬。
轻叹一声,糜环将手中帛书,狠狠的撕了个粉碎,随手扔在了风中。
环视着整个沸腾的军营,耳听着袁军将士的欢呼声,听着他们对袁方的敬佩与赞叹,糜环震惊的表情间,渐渐的添了几分别样的意味。
慧眸转往南面,糜环喃喃叹道:“这个袁方,智勇双全,鬼谋多端,当真是大大出乎我的预料,看来,我糜家真的有必要在他身上,下大本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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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自守之贼
都昌,袁营。
营门大开,朱灵率一众留守将士,齐聚于营门一线,翘首南望。
未久,南面大道之上,尘雾飞扬,一支气势昂扬的队伍,徐徐从南而来。
赤色的“袁”字大旗,迎风飞舞,彰显着威势。
队伍的最前方,那身披银甲,手提重棍的少年,星目如刃,面色沉静,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无形的威势。
“公子回来了,是公子回来了。”
营中的将士们,顿时骚动起来,一个个都兴奋激动难当。
万众瞩目下,袁马昂首策马,率领着他的得胜之师,挟着大破徐州军的威势,徐徐步入了大营。
兵甲撞击声响成一片,久候的将士们,纷纷的伏跪于地,以此大礼来迎接他们凯旋的公子。
每一名袁军将士的脸上,都写着敬畏与崇敬,每一个人的心底,都在由衷的倾服于他们的公子。
袁方用一场大胜,彻彻底底的征服了众将士的心。
以数千兵马,三日间大破数倍强敌,生擒徐州第一大将臧霸,这样不可思议的战绩,袁方却做到了。
这一战,他杀出了威风。
朱灵拨马上前,拱手兴叹道:“真没想到,公子三日之内就大破徐州军,还生擒了臧霸,末将真是对公子彻底的服了。”
袁方哈哈一笑,拍着朱灵的肩道:“若非将士们用命,若无你文博围住都昌城,我又岂能安心破敌。”
袁方虽很享受众将士们的崇敬,但他却没有得意忘形,不忘表彰朱灵等将士们的功绩。
朱灵等为袁方所赞,皆感欣慰,对袁方的钦服,更添了一重。
在将士们的恭迎与欢呼声中,袁方直入大营,翻身下马,意气风发的步入了中军大帐。
大军中,糜环已经等候多时。
一见袁方,糜环便盈盈一礼:“环恭喜公子大败徐州军,成此大功。”
径直坐回主位,袁方微微笑道:“糜小姐,不好意思,你我的赌约,看来是我袁方赢了。”
“唉~~”
糜环幽幽一叹,绝丽的脸庞间,流露几分无奈,“公子的智计,着实令环出乎意料,不瞒公子,环还从未曾做过亏本的买卖。不过愿赌服输,今后,我糜家商队所获情报,与公子共享便是。”
聪慧无比,善于经营的糜环,对袁方也不得不甘拜下风。
大破徐州军,又能利用到糜家的情报网络,这一战,袁方可谓是收获极其丰厚。
心中一阵的痛快,袁方却一笑:“糜小姐也不必叹气,这打赌你虽输了,我仍可以退一步,减免你糜家在青州三成的商税。”
糜环一震,抬头望向袁方,似乎不敢相信,袁方明明赢了,却依然要给他们糜家好处。
袁方却深知,想要利用糜家这等商,光靠威逼还是不够的,还必须以利相诱,给他们好处,才能令他们为己所用,这与用兵中的恩威并济,乃是一个道理。
糜环却颇为惊喜,暗忖:“没想到他如此大方,虽然不能全免,但三成的商税,也是个不小的数目……”
欣喜之余,糜环却淡淡道:“那环这里就多谢公子大度了,不过我们糜家从来都是无功不受禄,岂能平白受公子好处。这样吧,我就为公子推荐一位贤才,算做对公子的回报。”
商人不愧是商人,懂得天上不会掉馅饼的道理。
袁方暗笑,欣然道:“我现在最缺的就是人才,糜小姐有何贤才推荐,不妨说来听听。”
“此人姓孙名乾字公祐,乃北海本地人氏。”糜环轻声道。
孙乾?
袁方心中微微一动,很快就知道此人是何许人也。
这个孙乾,应该就是历史上,刘备麾下的那个谋士孙乾了。
袁方记得,此人的才华虽不及郭嘉此等王佐之才,倒也能言善辩,每每充当刘备的说客,历史上刘备投刘表、投曹操之前,就是令孙乾出使做说客。
神思时,糜环接着道:“这孙乾处事干练,而且很有些辩才,因非什么大名士,故不能为孔融所用,环想他应该对公子有些用处。”
“嗯,我身边武将有几员,反缺些文官,且将来要与诸侯周旋,合纵连横势所难免,更需要一员能言善辨之人,替我出使充当说客,糜环推荐的这个孙乾,倒确实是雪中送炭呢……”
袁方心中暗喜,当即提笔修书一封,派人前往征辟孙乾。
书信发出,袁方笑道:“那我就谢糜小姐给我推荐这的员贤才,不日我攻下都昌,全取整个青州,你糜家就可以重新恢复在青州生意,大把大把的钱,又可以被你们糜家收入囊中了。”
臧霸已败,都城破只是时间问题,袁方自然是信心百倍。
糜环却提醒道:“我劝公子还是不要太过乐观的好,公子击破的那些人马,对徐州这样的大州来说,只是皮毛之损,我只怕你惹恼了陶州牧,他若尽起一州之兵前来复仇,公子怕就难以对付了。”
听得此言,袁方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不屑。
糜环眉头微微一凝,却不知袁方为何而笑。
笑声收敛,袁方反问一句:“糜小姐的提醒我谢过了,不过,你忘了我先前跟你说过的话了吗?”
“公子是指……”糜环一时猜不透袁方意思。
袁方嘴角扬起不屑,冷冷道:“我说过,陶谦既想削弱臧霸,又是个自守之贼,莫说我只是打败了他的援兵,就算是我纵兵杀入徐州,狠狠大杀一番,他也绝不会发兵来青州找我报仇。”
历史上的陶谦,临到死都窝在徐州里,没有对外用过一兵一卒,不然袁方怎有此自信的判断。
“公子就这么肯定?”糜环却是有些怀疑,不太相信袁方这么个外州人,竟比自己还了解本州的州牧。
“糜小姐不信,拭目以待便是,我相信数日内就有分晓。”袁方也不解释。
糜环秀眉微凝,眼眸中却闪烁着狐疑。
……
郯城,州府大堂。
白发苍苍的陶谦,端坐于上首,一脸的阴沉。
堂前诸幕僚,亦是神色凝重,个个都默不作声。
啪!
陶谦将那份情报,狠狠扔在了案几上,声音沙哑的怒道:“袁方这个黄口小儿,竟然敢惹到我陶谦的头上,实在是猖狂可恨。”
阶下诸幕僚为之一震。
伴随着一声轻咳,阶下一名白发长者,却不紧不慢道:“袁方这小人竟能击败臧霸,确实有些出人意料,不过,这小子正好也帮主公解决了臧霸这个心腹之患,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陶谦举目望去,认出那进言的长者,正是府中幕僚,徐州名士陈珪。
陶谦的怒色,顿消了几分,捋着白须道:“汉瑜之言倒也有理,那依你之见,本府是否该起大军,前去教训那袁方。”
此言一出,陈珪忙摇头道:“今天下大乱,战火祸及诸州,唯徐州难得置身世外,保得一方安宁,主公若大举兴兵,只恐会让百姓妻离子散,令徐州也为战火波及呀。”
陈珪这么一开口,其余曹豹等幕僚,也皆纷纷附合。
陈家和曹家,皆乃徐州三大家族之一,陈珪和曹豹的态度,即代表着这两大家族的反对大举兴兵的态度。
陶谦心中的战意,旋即便压了下去。
沉吟片刻,陶谦道:“诸位言这有理,我陶州身为徐州牧,自然以保全徐州士民安宁为首任,这一次我就先放过袁方那小儿吧。”
“主公英明,实乃徐土士民之福也。”陈珪连忙拱手恭维。
陶谦微微而笑,略有得意,忽想起了什么,遂道:“速传我之命,委任刘玄德为琅邪国相,令他驻军于莒县,就近为我守御徐北,防范袁方那小儿侵范我徐州之土。”
计议已定,陶谦和他的幕僚们,谁也不再过问臧霸的死活。
……
数天后,细作便将这情报,送往了都昌,交到了袁方的手中。
“果然不出我所料……”
看着手中情报,袁方冷笑一声,喝道:“来人啊,传臧霸前来见我。”
第六十六章 徐州第一将,归心!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一脸阴霾的臧霸,步入了大帐。
他身形颇为沉重,显然袁方那一箭虽未要了他的命,但也够他受的。
“要杀要剐随便,给我来个痛快。”一见面,臧霸就沉声道。
这个臧霸,果然也是个暴脾气。
袁方却淡淡一笑:“生命可贵,死了多可惜,美人富贵,就统统都跟你无关了。”
臧霸神色微微一动,似乎袁方的话,对他有所触动。
他那细微的变化,又岂逃得过袁方锐利的双眼,袁方看得出来,臧霸虽然是条汉子,但也是血肉之躯,若能得生,岂会真愿求死。
臧霸迟疑时,袁方已将帛书情报,扔在了案上,淡淡道:“看完这个消息,你若还一心求死的话,我一定成全你。”
亲军将那来自于徐州的情报,转递给了臧霸。
臧霸不解袁方之意,愣怔了一下,还是接过了那情报,展开一看。
这一看不要紧,臧霸脸色立时大变,咬牙咔咔作响,脸上青筋涌动,丝丝的愤意,如潮水般涌上脸庞。
“陶谦,你竟敢这么对我~~”臧霸的牙缝中,恨恨的吐出愤慨之词。
情报上所书,正是陶谦委任刘备,担任琅邪国相之事。
臧霸这里兵败被俘,陶谦非但不发兵相救,反而还迅速任命刘备为琅邪国相,率兵夺据了原本属于他臧霸的地盘。
陶谦此举,分明是在落井下石,抛弃了他臧霸。
勃然大怒之下,臧霸气得将手中帛书,狠狠的撕成了粉碎。
看着愤慨的臧霸,袁方却暗暗点头,这正是他想看到。
趁着臧霸发怒,袁方冷冷道:“你臧霸雄据琅邪,陶谦必然早生忌惮,你恐怕还不知,陶谦此番派你来对付我,只不过是想借我之手,来削弱你的实力吧。”
一番残酷的事实道出,如同一瓢冷水,当头泼在了臧霸的头上,令他猛打一个寒战,陡然间惊悟过来。
“陶谦曾做过幽州刺史,刘备这个幽州人对他来说,也算半个老乡,他委任刘备为琅邪国相,为他镇守徐北,自然是远远比用你臧霸要放心,臧宣高,你觉得呢?”
袁方趁势打铁,在臧霸受伤心灵上,再洒上一把盐。
不刺激臧霸,怎能让他认清陶谦的面目,袁方又焉能收伏这员虎将。
听着这残酷的真相,臧霸身躯晃了几晃,精神再受重创。
他陷入了沉默,脸上复杂的表情变化着,恨得咬牙切齿,最终,却变得落寞起来。
被陶谦设计抛弃,今又为袁方所俘虏,他臧霸从雄踞徐州,到现在已是一无所有。
如此下场,焉能不令英雄黯然。
眼见臧霸已经被打击得差不多了,袁方知道,他的机会到了。
他遂腾的站了起来,正色道:“你臧霸也算一员猛将,屈居于陶谦这种自守之贼的手下,岂不觉得屈辱,何不归降我袁方,助我成就大业,他日我必攻入徐州,让你臧霸报仇雪恨。”
铺垫过后,袁方直截了当的招降臧霸。
落寞中的臧霸,受伤的身躯猛然一震,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望向袁方。
他的眼神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袁方这番慷慨的招降,仿佛让绝望中的臧霸,重新看到了一丝曙光。
要知道,袁方可是从未招惹过他,而他却在袁方最关键的时候,发兵前来攻打。
甚至,高密城外的那一场交手,他几乎把袁方逼到有性命之忧。
如此所作所为,袁方却全然不介意,反而还要招降收纳于他。
这份博大的气度,岂能不令臧霸由衷的感到震惊。
况且,眼下陶谦趁势夺了他的地盘,他已经无处容身,归降袁方,已是他唯一的选择。
沉吟许久,权衡许久,臧霸深深吐了一口气,他已做出了决断。
不再犹豫,臧霸单膝跪地,拱手道:“承蒙公子器重,不计前嫌,霸实在是受宠若惊,我臧霸愿归降于公子,为公子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徐州第一大将,威名著于青徐的臧霸,终于归降了。
“有宣高相助,真乃如虎添翼啊,哈哈——”袁方大为欣慰,亲自将臧霸扶起来,拍着他的肩膀安抚道。
臧霸也哈哈大笑,前嫌尽释。
袁方当即下令,命臧霸代替郭淮,镇守东武城,并将平昌、诸县、姑幕等青徐交界地带的几个县,都划归臧霸的辖区。
臧霸此人在这一带很有威信,袁方就是要利用他的威信,给自己镇守住青州南面这一块,好让他可以腾出身来,专心应付眼前之事。
臧霸暗吃一惊,他万没有想到,袁方不但大度的纳他投降,而且立刻委以重任。
惊讶之下,臧霸不禁问道:“公子对我如此信任,难道就不提防着我吗?”
袁方又是哈哈一笑,豪然道:“我袁方向来是用人不疑,我信你臧宣高是一条汉子,既是归降于我,就绝无二心,有什么可疑的。”
这番坦荡荡的话,听得臧霸心头一热,大受感动。
与陶谦的不信任和提防相比,袁方对他的信任与器重,简直是天壤之别,这如何能不叫臧霸为之感动。
他遂是腾的跳了起来,拱手激动道:“蒙公子信任,霸无以为报,愿去招集我溃散的旧部,聚出一支兵马来,助公子攻破都昌城。”
臧霸的兵马大部分都被袁方击溃,若真能招集起来,倒确实是一支可观的力量。
袁方大喜,欣然道:“既是如此,宣高你就尽管去吧,我在都昌等着你。”
臧霸也不含糊,深深一拜,告退欲去。
袁方亲自将他送出营外,看着策马而去的臧霸,少年人俊朗的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笑容。
打马回营时,袁方不禁想起了当天高密城外的怪事,想起了自己的眼睛,在关键时刻发生的变化。
如果没有那次意外的突变,他恐怕已成了臧霸的刀下之鬼,又焉能令臧霸归心。
“可以确定,我这眼睛突然间有放大目标的能力,定然是那生化病毒的原故,只是不知这种变化,只是偶然性的,还是一直就存在,如果一直存在,我怎么才能再次开启呢……”
还往大帐中,袁方琢磨起了眼睛突变的事。
先前一诸事缠身,这件事他一直暂且担搁,现在好容易缓下来,他终于有时间研究一下。
毕竟,如果这能力可以随时开启的话,别的不说,光是他那烂到家箭术,就可以在短时间内,得到巨大的提升。
这种能力,就如同给一个枪法很差的射手,配备了一把狙击枪,有了瞄准镜的帮助,就可以让他的射击能力,可以跟那些神射手相媲美。
袁方静心立于帐中,屏息杂念,眼睛死死的瞪向帐帏上铜环,脑子里不断的重复着一个念头:放大,给我放大。
几个呼吸后,袁方忽然感觉到,右眼中出现一丝痒意,一闪即过。
下个瞬间,视野中,那枚不足巴掌大小的铜环,陡然间爆涨了一倍,瞬间几乎填满了眼睛。
“开启了,真的又开启了!”袁方惊喜不已,脱口兴奋的大叫起来。
第六十七章 伊人叹服,敌人腿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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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方现在确信,自己的眼睛,的确拥有了放大目标的特殊能力。
而且,这种能力并非是一次性,而是始终隐藏在他的身体中,只要集中精力,就可以开启。
“这生化身体,还真是给了我很多惊喜啊,恐怕除了这放大目标的能力,还潜藏着其他未知的能力,只是不知怎样才能开启……”
袁方越想越觉惊喜,忙是抱起铜镜,想要看看自己的眼睛,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
铜镜的清晰度,虽不及玻璃镜,原本那一颗细小的新瞳,依靠铜镜是不太好看清的,但现在,袁方拥有了视野放大功能,情况就不一样了。
细扫一番,袁方很快就发现,自己右眼中央瞳孔的旁边,又长出了一颗小几倍的新瞳。
“重瞳?我竟然长出了重瞳,莫非竟是这颗新长出的瞳孔,让我拥有了这特殊的放大能力不成?”
袁方惊奇不已,念头顿时一收,眼前的景象急速缩小,瞬间就恢复了原来大小。
这一次,袁方只好凑近铜镜,瞪大眼珠子仔细查看,总算是确认,那颗细小新瞳,随着放大能力的收敛,似乎也消失不见了。
袁方一连试了几次,都是这种情况,他这才确信,新出现的视野放大能力,正是拜那里新瞳所赐。
而且,这种能力,还有那颗新瞳,都可以随着袁方的意念,收发自如。
最初的惊喜后,袁方的心情,渐渐的平伏了下来。
那奇妙的生化病毒,既然能令他拥有超强的再生能力,那么让他的视觉系统发生变化,也就不算什么稀奇之事了。
袁方渐渐想起,他所注射的生化病毒,号称是后世发现最为奇妙的病毒,拥有着超强的适应环境能力,可以迅速的突变自身结构,来适应危险的变化。
袁方猜想,生化病毒的这种适应能力,恐怕也移植到了自己这个“宿主”的身上,这也就解释了为何在危急关头,他的眼睛才会发生突变,开启放大能力的原因。
“有了这能力,我箭术就可以一跃千里,此番高密一战,收获还真是不可胜数啊。”
正自兴奋时,帐外亲军来报,言是那位糜环小姐在外求见。
袁方压下了兴奋,坐归主位,命将糜环请入。
帐帏掀起,一袭红衣,绝丽动人的糜环,盈盈步入了大帐。
“不知糜小姐前来,是什么事情吗?”袁方其实已猜到她此来目的,却佯作不知。
糜环叹了一声,苦笑道:“环此来,正是履行承诺,来向公子分享我糜家的情报。”
“看糜小姐这副样子,看来陶谦那厮,正如我所料,并没有打算大举兴兵的意思了吧。”袁方微微笑着,先行揭出了糜环的来意。
糜环娇躯一震,肤雪的脸庞间,不禁涌现惊奇之色。
袁方却不以为然道:“糜小姐不必大惊小怪,徐州离此间这么近,我袁方自有细作安插在那里的,这点情报我还是打听得到的。”
糜环这才恍悟,看向袁方的眼神中,不觉更添了几分刮目相看。
浅浅一笑,她轻声叹道:“袁公子洞察人心的能力,当真是了不起,没错,我们那位陶州牧,已委任刘备为琅邪相,夺了臧霸的地盘,决定闭门自守,确实不敢北犯青州了。”
糜环的话,更确证了袁方的情报。
袁方笑而不语,只任由糜环叹服般的瞧着他。
慨叹一番,糜环想起什么,又道:“环适才前来时,听闻公子已收降了臧霸,而且还放他离开,让他去招揽旧部,公子难道就不担心他趁势逃离,去而不返吗?”
糜环的担心,似乎也有道理。
袁方却自信一笑,淡淡道:“我袁方向来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敢放臧霸走,就敢确信他一定会回来。”
强烈之极的自信,如潮水般袁方身上散发开来,竟令糜环身躯一颤。
糜环不语,眼神中,却依旧闪烁着狐疑。
袁方见她这般样子,便道:“看来糜小姐又在怀疑我的判断力了,你可有兴趣再跟我打个赌,就赌臧霸会不会回来。”
糜环心头一怔,暗忖:“他又想靠打赌,从我糜家这里得好处呢,这个人,真是一有机会就想捞取好处……”
若换作是旁人,糜环就打了这个赌,但现在,她仿佛被袁方那强烈的自信心所压迫,原本的那份自信,竟似为袁方给压了下去。
面对袁方,她对自己的判断力,已经产生了怀疑。
沉吟了片刻,糜环轻吐一口气,浅浅笑道:“公子这般爱赌,我偏偏就不跟你赌,叫你不能如愿。”
那声音又娇又柔,有几分撒娇似的味道在内。
言外之意,却是表露出她自信心不足,不敢挑战袁方的判断。
她这般样子,倒是颇有几分惹人喜爱。
袁方也不揭穿他,只放声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了狂意。
糜环看着大笑的袁方,心中暗叹:“此人看似轻狂,一切的心思都表露在外,我却总猜不透他心中所想,实在是深不可测啊……”
五天后,臧霸如约而回。
而且,他不是只身而归,还为袁方带回四千旧部。
臧霸的部下们闻知他被擒,皆以为臧霸必死无疑,这些士卒又不愿投靠陶谦,便多逃往泰山为寇。
今臧霸安在无恙的出现,振臂一呼,这些兵卒们见其未死,无不惊喜,纷纷复聚。
臧霸便带着这支兵马,马不停蹄的赶回了都昌。
袁方放走臧霸,不光是糜环,似朱灵等诸将,都担心臧霸便趁机逃离。
而臧霸率兵回归,用事实击碎了所有人的怀疑,众将欣喜之余,对袁方的识人之能,更加的钦服。
大营外,袁方亲出数里相迎。
臧霸策马而来,拱手道:“霸幸不辱命,召集了四千旧部,随时听从公子号令。”
“好啊,宣高,我就知道,你不会记我失望。”
袁方哈哈一笑,扬鞭向都昌城一指,冷笑道:“你就率部随我进逼高昌,把孔融那酸腐的狗胆吓破吧。”
豪然之下,袁方当即下令,点齐诸军,向都昌逼进。
未多时,围城的七千之众,尽皆出营,会合臧霸的四千兵马,一万余众,浩浩然荡荡的向着都昌南门推进而至。
此时,都昌城中的的孔融,形势已是艰难之极。
兵马逃得逃,死的死,只余不到千人的残兵,粮草数日前已尽,军心涣散,士卒饥饿,已到了崩溃的边缘。
唯一能让孔融支撑下去的,只剩下他对徐州救兵的一线希望。
正自府中愁眉苦脸的孔融,忽有亲兵来报,言城外有兵马逼近,还打着“臧”字的旗号,而且衣甲也与袁军有所不同。
“臧字旗号?莫非是徐州大将,臧霸率军到了?”
孔融大喜过望,一跃而起,匆匆忙忙的就出府,直奔南门而去。
城头上,太史慈已到,正一脸凝重,目视着城外浩浩荡荡的大军逼近。
“援兵到了,定是徐州的援兵到了!”孔融大喊大叫,激动万分的爬上了城头。
孔融举目一扫,果见打着“臧”字大旗的军团,已逼近至城外数百步。
列阵已毕,数骑从阵中奔,臧霸策马而来,直抵城前五十余步。
大枪往前一横,臧霸高声道:“我乃臧霸是也,北海国相孔融何在?”
听得臧霸自报姓名,孔融更加激动,挥手叫道:“臧将军,你终于率援军来了,孔融在此谢过你了。”
臧霸辨明孔融所在,大枪一指,厉声喝道:“孔融,我臧霸已归顺袁公子,今特奉我家公子之命,前来攻城,你还不开城投降,更待何时!”
此言一出,犹如惊雷当头而落,狠狠的轰在了孔融的头上。
孔融神色剧变,整个人骇然变色,瞬间惊恐到了极致,双腿一软,竟是瘫倒了下去。
第六十八章 神箭破敌胆
眼看孔融将要倒下,太史慈眉头一皱,眼急手快,急是将孔融扶住。
“孔国相,大敌当前,你岂能露怯!”太史慈低声一喝,用力将孔融扶正。
太史慈的当头一喝,猛将孔融喝醒,原本惊惧的表情,瞬间涌上几分恼火之意。
太史慈的那一句“露怯”,似乎暗藏着讽刺,令孔融听着极是刺耳。
他猛的把太史慈的手拨开,沉声道:“我孔融就算泰山崩于前也不会变色,焉会害怕,你休得胡言!”
太史慈本是好心提醒,谁想会被孔融反呛,眉头不禁凝得更深。
孔融正了正衣甲,深吸一口气,强打起精神来,再度站在了女墙边。
此时,袁军军阵如浪而开,袁方策马提棍,直抵城前。
碎颅棍一扬,袁方指着孔融,大喝道:“孔融,臧宣高已归顺于我,陶谦也救不了你,识相的就速速开城投降!”
孔融恼羞成怒,破口大骂道:“臧霸,你一介下贱草寇,不思报效朝廷,却反投袁方这奸贼,你还敢有脸在我孔融面前叫嚣,当真是无耻之极!”
大名士的嘴巴够狠辣,一番话把臧霸连同袁方,一起贬得一无是处。
臧霸被这般羞辱,勃然大怒,恨不得将孔融撕碎。
“自诩清高的老不死,我看你是找死!”
袁方亦是大怒,挂住碎颅棍,弯弓搭箭便瞄准了城上的孔融。
城头太史慈见状,急道:“他要放冷箭,国相小心,快快躲避。”
孔融却负手傲立原地,丝毫不惧,口中讽刺道:“相隔百步,这奸贼若能射中本相,他就是当世的神射手了,本相料他也没那个本事。”
见得孔融昂首而立,巍然不动,袁方就知道,他是在小看自己的射术。
相隔百余步之距,目标已缩小到如指头般大小,当世之中,能在这种距离还射中目标者,可以说是屈指可数。
旁边臧霸也面露担心,暗忖:“当天公子射中我,那是因相隔不过数步,今隔百步射孔融,难度何其之大,公子若是射不中,反会被孔融嘲笑,折了我军士气呀……”
一双双质疑的目光注视下,袁方的嘴角却微微上扬,掠起一丝冷笑。
剑眉一凝,念力集中,袁方只觉右眼一痒,那颗细小的瞳孔,瞬息间就悄然浮现。
细瞳猛的一缩,视野中,孔融的身影便被急速的放大,几个呼吸间,便清楚的映入了袁方的眼眸中。
寒光流转的箭锋,瞄准了孔融那张惹人厌的脸。
“去死吧!”
指尖一松,箭如流星,呼啸而出。
万众瞩目之下,利箭破空而去,直奔孔融的面目射来。
“小心!”太史慈大叫一声,急是奋力将不以为然的孔融往旁一推。
太史慈武道不凡,一眼看出袁方这一箭厉害,饶是他反应奇快,却依然慢了半拍。
就在孔融的身形刚刚向旁栽去时,袁方那一箭已如电而至。
“啊~~”
一声惨烈的嚎叫,箭矢从来孔融的面门前擦过,射穿了他的耳朵。
剧痛之下,孔融栽倒于地,右耳已被射掉,鲜血溅涌,将他整张脸瞬间染成腥红。
城外处,臧霸大为惊喜,万没有想到,袁方的箭术竟这般厉害,若非太史慈出手相救,已是当场射杀了孔融那老狗。
万余袁军将士,眼见自家公子神射显威,无不大受鼓舞,激动的欢声雷动。
袁军的士气,因袁方这一箭,顷刻间爆涨到了极点。
城上的千余北海残兵,本就士气低落,今见自家国相被射中负伤,士气更是深受打击,几乎已濒临崩溃的边缘。
孔融则是趴在地上,又惊又痛,哇哇嚎叫,全然忘了自己国相的身份,满脑子都是痛苦。
似他这等圣人之后,当代的大名士,平时锦衣玉食,何曾受过如此重创。
袁方这一箭,顷刻间把孔融意志射崩溃,痛得他站都不站不起。‘
城下,袁方将硬弓一挂,碎颅棍向着敌城一指,大喝一声:“全军攻城,给我拿下都昌,先入城者,重赏!”
孔融中箭,敌军斗志已瓦解,纵使太史慈也无回天之力,此时不攻城,更待何时。
惊雷般的喝声传下,阵中十余面牛皮大鼓,轰然敲响,隆隆鼓声震碎苍穹。
“弟兄们,给我杀,为公子拿下都昌!”热血沸腾的臧霸,扬枪大喝。
四千泰山兵轰然裂阵,挟着震天的喊杀声,向着都昌城如潮水涌去。
泰山军之后,颜良和朱灵二将,亦纵马而出,挥斥着数千袁军本军,向着敌城漫卷而去。
一万多袁军将士,挟着久围不下的愤怒,卯足了劲,疯狂的向着敌城杀去。
壕桥架起,成百上千的刀盾手穿过护城壕,涌至城下。
上百张云梯纷纷树起,杀意凛烈的袁军将士,一个个不惜生死,冒着城上的箭矢,拼死的向敌城攀去。
沿城一线,袁军如蚂蚁般密密的爬满了城墙,向都昌城发动了全线的攻势。
袁方则驻马横棍,督促着诸军奋力攻城,今天,他要借着这股子气势,非攻下围了近一个月的都昌城不可。
诸将士奋勇,很快就有数处突破,杀上了城头。
袁方见势,兴奋大喝:“给我杀上城去,活捉孔融老贼。”
“活捉孔融——”
“活捉孔融——”
咆哮的叫声,响彻天地,震得敌军肝胆俱裂。
残存的一千北海兵,彻底的崩溃,哪里还敢再战,不是跪地投降,就是向着城内逃去。
太史慈见大势已去,只得扶着孔融上城上马,带着百余号亲兵,向着东门而去,想要突围出城。
半路上,孔融终于从痛苦中苏醒过来,惊叫道:“你这是要带本相去哪里?”
“都昌城是守不住了,我带国相你突围出城,或许可以逃得一命。”太史慈头也不回。
一听到“突围”二字,孔融心头顿生寒意。
前番刘备带着两千兵马突围,却给袁方杀得几乎全军覆没,就连糜竺也落入了袁方之手。
如今太史慈只凭百余号人,就想护着自己杀出城去,岂非白日做梦。
倘若运气好,他孔融勉强落得个被生俘,若运气不好,直接死于乱军之中也极有可能。
这时,孔融的耳中又传来“活捉孔融”的叫声,袁军的这喊声,更打消了孔融突围的念头。
“突围是九死一生,那袁方要活捉于我,看来他也忌惮我圣人之后的身份,我若束手就擒,大不了受他一番奚落,到时候还不得把我送往袁本初那里,袁本初乃袁家家主,身份尊贵,为他效命倒也不辱我孔融的身份……”
念及于此,孔融心思一转,急是勒住了坐骑。
太史慈见他停下,吃了一惊,急是勒马转身,焦急道:“敌军很快就会杀入城来,相国你怎么能停下。”
“要突围你一个人突围好了,本相可不与你冒险。”说罢,孔融拨马转向,向着自己的国相府奔去。
“国相——”太史慈大惊,连叫了数声,孔融却连头也不回。
无奈之下,太史慈连叹数声,只是独自率百余亲兵,向着东门奔去。
孔融则直奔回府,先把耳朵给粗粗包扎了,然后卸下衣甲,换上儒生文士之装,回往了正堂。
他便强按下心神,就那么往上首正襟危坐,手捧一卷自家先祖的《论语》,故作淡然从容的读了起来。
第六十九章 酸儒,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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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杀声,脚步声愈响,孔融知道,大批的袁军已杀进了他的太守府。
孔融的心渐已提到了嗓子眼,但他却极力的镇压,愈加装出一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从容气势。
咔嚓!
一声轰响,府堂的大门被揣开,一队血染的袁军破门而入。
当先那员袁将,正是臧霸。
这班杀气腾腾的袁军,见堂上端坐着一衣冠楚楚的儒士,气定神闲,一副稳坐钓台的样子,杀得兴起的他们,倒是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臧霸手一摆,止住左右军士,大枪向孔融一指,喝问道:“你是何人?孔融在何处?”
孔融头也不抬,只淡淡道:“本相就是孔融,去叫你们主将袁方,前来见我吧。”
说这话时,孔融的神经已经紧绷到极点,背上也暗暗的浸出一层冷汗,却不敢显露出丝毫的慌意。
臧霸这才知道,眼前这人就是孔融,当即派人去请袁方。
府堂外,袁方正策马徐行,在朱灵的陪同下,昂首进入到都昌城中。
城池一破,千余残存的北海兵,或死或降,轻轻松松的就被消灭干净,袁字的大旗,已然高高飘扬在都昌城上空。
大军杀入城中,袁方随后入城,下令诸将士不得扰民,违者严惩。
在袁方铁的军纪下,军士们自不敢烧杀抢掠,都昌一城百姓,得以幸免于难。
当袁方入城时,竟然欣慰的发现,城中竟有不少百姓,自发的出门来迎接慰劳入城的袁军。
“看来,都昌人倒是早盼着我们破城。”袁方感慨道。
身边朱灵叹道:“据末将所知,孔融自任北海相以来,不懂开荒修渠,恢复民生,只会以各种名义加征赋税,北海国人苦于孔融的苛政已久,今公子击破孔融,正是此间百姓盼望已久之事,他们焉能不感激公子。”
原来如此。
袁方脸上浮现讽色,冷哼道:“孔融这厮号称名士,看来也不过是个只会卖弄学问,却无经世之道的腐儒而已,汉廷养了这么多只会咬文嚼字,却不会动手做事的废物,天下不乱才怪。”
“公子所言极是。”朱灵也点头表示赞同。
话音方落,斥候飞奔而来,报称臧霸在太守府中,擒获了孔融本人,速请他前去示下如何处置。
“宣高竟生擒了孔融,走,看看那个酸儒去。”袁方颇为兴奋,打马扬鞭直奔太守府。
手提碎颅棍,大步迈入府堂,方一进门,袁方一眼便看到了高坐于上的孔融。
那孔融目不转睛的盯着手中书简,摇头晃脑,口中念念有词,一副沉浸于书海,不视外物之状。
见得此番情景,袁方剑眉一凝,鹰目中陡然迸射出丝丝的杀机。
孔融这厮,已然被俘,还敢高坐于上,一副淡定从容的名士之状,他是嫌自己死得不能痛快点!
跟随而入的朱灵,见袁方生怒,忙近前低声道:“公子,这孔融好歹乃圣人之后,当代大名士,狂是狂了点,若能收降还是收降的好。”
袁方明白朱灵意思,他是忌惮于孔融的名气,怕自己杀了孔融,会背上个杀名士的坏名声。
“我自有定度。”
袁方应了一声,昂首而人,喝道:“袁贵,我问你,这都昌城现在是谁的地盘?”
袁贵一怔,忙道:“当然是公子的地盘。”
“既然是我的地盘,那为何竟有一个腐儒,胆敢坐在我的位子上。”袁方目射孔融,沉声喝道。
正在装淡定的孔融,一听袁方竟然敢讽他为“腐儒”,不禁又惊又怒。
而这时,袁贵已明白了自家公子的意思,大步走上高阶,一把就将孔融拎了起来,不容分说的就往堂前拖去。
孔融遭此粗鲁对待,顿时恼羞万分,拼命挣扎,口中咆哮道:“放开我,我乃圣人之后,天下大名士,匹夫焉敢这般对我无礼~~”
袁贵一听孔融还敢骂自己,恼火之下是更加粗鲁,如拖死狗一般把孔融拖了下来。
袁方这才满意,昂首步上高阶,坐于上位,沉重的碎颅棍往案几上“砰”的一放,冷笑道:“败军之将,也敢在我面前装高贵,真是自取其辱。”
众目睽睽之下,被这般粗鲁的拖下堂,半生锦衣玉食,受人尊敬奉承的孔融,何曾受过如此“羞辱”。
孔融怒了,他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
倒地的孔融,腾的跳了起来,满脸涨红,冲着袁方吼道:“袁方,你袁家四世三公,你袁方乃名门出身,岂能这般无礼对我,你父亲袁本初的教导何在,你的修养何在?”
孔融气极之下,连声音都连了腔,尖锐沙哑,听起来如公鸭在嘶叫。
面对孔融的质问,袁方嘴角扬起一抹不屑,冷冷道:“现在你倒是想起我是名门出身了,当初你在城头,当着万千人之面,骂我贱种的事,怎么这么快忘了。”
敌对之时,辱没袁方是私生贱种,今被俘,落入袁方之手,却又说袁方是什么名门出身,想要袁方有名门的风范,对他客气一点。
袁方一言,揭穿了孔融的念头,揭穿了他的前后不一。
一番饱含讽意的话,把孔融呛得一时语塞,恼羞的脸瞥到通红,一时竟不知如何以应。
欣赏着尴尬的孔融,袁方才稍稍解气,冷冷道:“孔融,我也不跟你废话,今天我就给你最后一个机会,降还是不降?”
袁方不是没有大局观,朱灵的劝说也是有道理的,孔融虽只是酸腐,但好歹还是有点名气,若能逼降于他,这对提升袁方的影响力,有着极大的好处。
有好处,袁方焉能不占。
孔融听着袁方命令般的口吻,脸上的怒色却愈加浓烈。
堂堂圣人之后,当代大名士,若是屈膝降于一个黄口小儿,而且这小儿还只是袁家一个私生的贱种。
他孔融的名誉将何在?
尊严又当何在?
越想越气,越想越怒,孔融猛的挺起腰板,傲气道:“我孔融什么身份,要降也只能降你父袁本初,岂能降于你,哼~~”
孔融的回答,跟袁方料想的差不多。
很明显,孔融这话的意思,是觉得以袁绍的高贵,才配他孔融投降。
而你袁方,不过是袁家一个身份低下的私生子,根本不配他孔融投降于麾下。
袁方心头的怒火,正是迅速的滋生,拳头紧紧,眼眸中杀意渐燃。
“所以,这就是你的答复,我袁方不配你投降,是吗?”袁方的语气中,丝丝杀机涌动。
孔融也不答,只冷哼一声,负手而立,不屑于正视袁方。
这般态度,自然是等于默认,他就是瞧不起你袁方,就是不愿投降于你。
孔融得那倨傲的态度,那份对袁方的不屑,就连朱灵看着也眉头一凝,心中暗生怒意。
“孔融,当天我可是发过誓,不亲手敲碎你的脑壳,我袁方的名字就倒着写,现在,看来现在该是我履行承诺的是候了。”
字字如刃,袁方缓缓起身,手提着碎颅棍,一步步走向了孔融。
看着一身杀气的袁方,孔融这才有些慌了,忙故作硬气道:“袁方,我警告你,你可不要胡来,我跟你父袁本初可是有交情的,你敢动我,袁本初不会饶你的。”
孔融越是威胁,袁方眼中的杀机,就越是浓烈,手中的碎颅棍,已经缓缓的抬了起来。
孔融急了,公鸭嗓子颤声叫道:“袁方,你想干什么,我先祖可是孔圣人,你焉敢伤我~~”
到了这个时候,孔融仍不肯向袁方伏首,还在屡屡的搬出他高贵的身份,想要吓唬住袁方。
他却不知,他所说的一切,都在深深的激怒袁方。
碎颅棍高高举起,袁方面露狰狞,冷冷道:“辱我者,必杀之,自以为是的酸儒,给我去死吧!”
暴喝声中,九十二斤的碎颅棍,轰然砸下。
“等等,不要啊~~”
砰!
重棍无视孔融的恐慌嚎叫,重重的落了下去。
瞬息间,孔融的脑瓜,便如西瓜一般,被袁方一棍子敲碎。
第七十章 太史子义,我等你多时了
脑瓜碎裂,脑浆四而射出,孔融一声闷哼,栽倒在了血泊中。
自恃为圣人之后,当代大名士,出身高贵的孔融,就这般死在袁方的铁棍下。
袁方长长的吐了口气,心中一阵的痛快
左右袁贵等士卒们,早看不惯孔融那份自恃尊贵的德行,今见自家公子将这个讨厌的酸儒击毙,也无不大呼过瘾解气。
朱灵叹道:“这个孔融自恃出身,对公子出言不逊,还不识抬举,杀了他也活该。只是,若是能收降的话,就更好了。”
“收降?”袁方冷哼一声,反问道:“把他送到我那父亲麾下,让他整天说我坏话吗?”
朱灵身形一震,猛然间恍惚,方始意识到,这孔融是非杀不可。
以孔融对袁方的这份偏见,若真为了收降,将他送往袁绍那里,此人得势后,必会寻找一切机会,向袁绍进献针对袁方的谗言。
袁方已有袁谭等一派人马,处处针对自己,又岂能再给自己添麻烦。
孔融不降,就只能杀之
恍惚大悟的朱灵,深深点头:“公子做得对,这个孔融是该杀,况且孔融在北海横征暴敛,惹得民怨沸腾,公子杀了孔融,也正好了收取北海人心。”
朱灵是明白人,一旦体会到袁方的用意,自然是百分之百的支持袁方的做法。
袁方哈哈一笑,欣然道:“都昌已破,孔融也被毙命,青州再无人是我们的对手,速发一道捷报,给我那父亲一个惊喜,让他知道我这个瞧不上眼的儿子,已经拿下了整个青州。”
青州已下,袁方自然要用这莫大的战绩,来树立他的威名,令冀州人为他威望所折服。
“末将明白。”朱灵应道。
话章方落,一身浴血的颜良提刀入内。
“公子,这一役杀得痛快啊,只可惜,让太史慈那厮给走脱,这厮的武功倒着实了得,我颜良都没能留住他。”颜良兴意阑珊道。
太史慈的武道,至少也在练脏境界,颜良即使要胜之也得费些周章,更何况是乱军中留住他。
旁边朱灵一听,婉惜道:“若非太史慈,以孔融的庸才,焉能守住都昌这么久,这个太史慈倒确实是一员良将,可惜让他走脱,若是公子能收为己用,就再好不过了。”
“放心吧,他早晚会自己回来的。”袁方的嘴角,掠起了一丝诡笑。
朱灵和颜良二人一怔,对视一眼,皆似有所不信。
颜良摇头道:“公子这话我就不信了,那太史慈可是拼了命杀出去的,他好容易逃出升天,又岂会自己送上门来,除非他人傻了。”
袁方也不明言,只哈哈一笑:“太史慈会不会送上门来,很快就会见分晓,你们就耐心的等几日吧。”
颜良和朱灵皆是大为好奇,心想着自家公子,凭什么就断定,太史慈一定会去而复返。
二将遂也不多问,只能先按下好奇,看数日后怎么个见分晓。
都昌已破,青州最后的抵抗者孔融授首,袁方可以说基本铲除了公孙瓒,以及汉廷在青州的势力。
袁方便坐镇都昌城,一面安抚民心,一面分兵攻取其余未降诸县。
孔融一死,陶谦的援军也被击败,青州谁还敢抵挡袁方兵锋,是以袁军兵锋未至,诸县便是望风而降。
经过近九个月的苦战,大小十余战,在进入初平四年的第一月,袁方终于拿下了青州。
青州六郡虽经黄巾贼的肆虐,再加上袁方与田楷、孔融等人的战争,一州饱受战火荼毒,诸多郡县都人口锐减,田园荒芜,但好歹还存有数十万人口。
这数十万丁口,足以为袁方提供相当数量的兵员,成为袁方下一步自立的后盾。
除青州六郡,十余场仗下来,袁方通过招募兵马,收编降卒,麾下之兵已增加到了两万余众。
两万步骑,这个数字,足足比袁方起家时的两千,翻了整整十倍。
而且,除了这两万兵马,袁方手中还有四五千的降兵,等待着被消化吸收,彻底编入军中。
兵马翻了十倍,袁方也不再是光杆司令,左右还添了颜良、朱灵、郝昭、郭淮、臧霸五员可用之将。
甚至,袁方还与天下三大富豪之一的糜家搭上了关系,共享了糜家庞大的情报网络,在必要的时候,还可以从糜家弄到钱粮的支撑。
府堂中,袁方负手而立,审视着壁上所悬的青州地图,心中神思如潮,感慨良多。
“这九个月的时间,我从一无所有,被人压迫轻视的私生子,变得握有一州之地,麾下将兵数万,威名远扬大河南北,这变化简直是天翻地覆,当真有些恍然如梦啊……”
少年人俊朗的脸庞,悄然掠过几分得意。
很快,袁方便冷静下来,神思已经现有的成就中抽出,盘算起了将来。
“离比试之期还有不到三个月,袁熙那厮估计很难拿下并州,这场比试我是赢定了。不过袁绍太过偏心,他多半会找别的借口,不肯履行承诺,而且,他肯定也不放心我拥兵在外,十有**会想方设法,从我手下夺下青州,那个时候,恐后我就不得不跟袁绍翻脸,嗯,将来还有更大的挑战到来,得早做准备才是……”
思绪翻滚之际,一阵匆匆的脚步声,打断了袁方的思绪。
回头时,朱灵兴奋而入,一脸惊奇的叫道:“公子当真料事如神,太不可思议了,那太史慈真的回来了,眼下正在城外,想要求见公子。”
袁方微微一笑,暗想太史慈果然来了,遂叫将其传来相见。
“公子到底是怎么推测出来,那太史慈一定会去而复返,这也太神奇了。”朱灵好奇万分的问道。
袁方却也不答,只摆手喝道:“来人啊,把那位陈老夫人,给我一并请过来。”
陈老夫人?
朱灵一怔,一时陷入了茫然不解中。
袁方这才淡淡笑道:“其实早在月余前,我就派人去往东莱,将太史慈的老母陈老夫人请了来,太史慈乃有名的孝子,今他虽突围而出,逃回东莱,若得知其母在我手中时,焉能不去而复返。”
一语道破天机,原来当天袁方私下吩咐袁贵,派一队人马往东莱去请一位重要人物,请的正是太史慈的母亲。
朱灵这才恍然大悟,不禁拱手叹道:“原来公子早有先见之明,提前一月就想到收服此人的手段,怪不得,怪不得啊。”
面对朱灵的赞叹,袁方笑而不语。
未久,白发苍苍的陈老夫人,便在几名婢女的搀扶下,步入了堂中。
袁方忙亲自下堂,亲搀扶着陈老夫人入内,并叫下人奉上茶点,很是客气的招呼
陈老夫人坐定未久,外面亲兵入内,拱手道:“禀公子,太史慈已到,正在堂外候见。”
陈老夫人一听儿子到了,顿时身躯一震,面露惊喜之色。
袁方微微一笑,摆手道:“速传太史子义进来吧。”
未久,沉重的脚步声响起,一名英武雄健的男子,满脸沉重的步入堂中。
入内的太史慈,一眼看到了高坐于上的袁方,脸上的阴霾骤然更重。
下一刻,他却猛然发现,自己的母亲,竟然也在堂中。
霎时之间,太史慈脸上的阴沉烟销云散,化为了无尽的惊喜,几步便奔至陈老夫人跟前,扑嗵跪倒于地,泣声参拜。
看着伏地叩母的太史慈,袁方淡淡笑道:“太史子义,我和令堂可是在这里等你多日了,你怎么现在才珊珊来迟。”
第七十一章 收猛士,撞春色
太史慈身形猛然一震,他这才恍然省悟,原来袁方早有牵制他的手段,却只是迟迟未用。
他叩拜过母亲,站起身来面向袁方,皱眉道:“你既然早握有我老母,先前围城之时,为何不用我老母来胁迫我投降?”
袁方一笑:“我当然可以用令堂来威胁你投降,可我却没那么做,太史子义你也是个明理之人,你说为什么?”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袁方赏识太史慈,想要让他真心归附,所以才不愿在城破之前,用陈氏来逼太史慈投降。
他太史慈助孔融守北海,是因为义气,袁方不想用孝道来逼他弃了义字。
太史慈乃明大义之人,听袁方这一番话,立时便明白了袁方的用心。
紧皱的眉头缓缓松开,太史慈的眼神中,少了几分敌意,隐约甚至闪过一丝钦佩。
袁方觉察到了太史慈情绪的变化,遂摆手道:“送陈老夫人回去休息吧,我与子义有话还单独要说。”
左右婢女将陈氏送了下去,太史慈身在袁营,也只能听从袁方安排。
送目着母亲离去,太史慈深吸一口气,昂首道:“袁二公子,太史慈人已在此,随便你处置吧。”
袁方若有所思片刻,点头道:“既然是任由我处置,那我就处置你归顺于我袁方,助我袁方成就大业。”
袁方也没有拐弯抹角,明言招降之意。
太史慈身形一震,眉头再次凝起,僵在原地沉默不语。
显然,他在犹豫。
就在久前,他还在为孔融作战,而今孔融已为袁方所杀,他却要投降于袁方,岂非遭人议论。
袁方当然看得出他心中所想,便问道:“太史子义,我问你,你可是孔融部将?”
“当然不是,我只是因黄巾围困都昌,主动前来相助孔北海而已。”太史慈很干脆的答道。
“既然你不是孔融部将,又焉需为他尽忠?今孔融已死,你为他战到最后一刻,也算仁至义尽,归顺于我袁方,又有何不可?”袁方顺势反问道。
太史慈眼眸微微颤动,紧凝的眉头又松缓几分,显然已经有所动摇。
袁方又高声道:“孔融不过一腐儒,上不能安邦定国,下不能保境安民,除了会坐而论道之外,就只会横征暴敛,弄得北海国民怨沸腾。这样一个庸溃之人,你太史慈都能因为义气相助,为何不能助我袁方一臂之力?”
袁方声色俱厉,将孔融的无能与其残暴,统统的都揭露了出来。
字字如刃,刺得太史慈心头隐隐作痛。
他想起了孔融的无能,想起了孔融的屡不听劝,又想起孔融对武夫的轻蔑,再想起城破之时,孔融不顾自己劝说,甘心束手就擒的软弱。
诸般种种,其实他心底已清楚,孔融非是明主,若非为了一个义字,他太史慈焉能为这种庸人战斗到城破的最后时刻。
“我对孔融确已仁至义尽,这个袁方虽只是袁家私生子,却是智勇双全,气度过人,倒有几分英雄之姿,况且,我母亲已在他手中,除了归顺他之外,似乎也别无可选……”
太史慈心中暗暗权衡,思来想去,竟发现自己无路可走。
袁方已用大道理,加上小手段,堵住了他太史慈所有的退路,令他只有归降一途。
沉吟许久,太史慈长叹了一声,毅然道:“承蒙公子看重,慈万分感激。公子想让慈真心归顺也可以,只是慈却还有两个条件。”
“说。”袁方心中一喜,摆手道。
太史慈便正色道:“这第一个条件,慈请将孔北海厚葬,第二个条件,慈想请公子能减免北海国赋税,给这里的百姓一条活路。”
太史慈提的两个条件并不为过,前者葬孔融无所谓,至于后者减税,袁方本就不打算对青州竭泽而渔,休养生息也是理所当然。
略一思索,袁方欣然道:“这两个条件不为过,我答应子义你便是。”
眼见袁方答应的这般痛快,太史慈颇感意外,却也着实佩服袁方的这份魄力。
再无犹豫,太史慈深吸过一口气,拱手道:“既如此,慈愿归顺于公子,为公子效犬马之劳。”
“哈哈,得子义正助,我麾下又添一员大将啊。”袁方痛快高兴,不禁放声大笑。
太史慈不光武道绝伦,更深通用兵之道,更难能可贵的是,他精通陆战与水战,是员难得的全能之将。
得此一员大将,于袁方来说,确实可称得上如虎添翼。
当下袁方又安抚了太史慈一番,便叫他先去母子团聚,好生陪陈老夫人。
送走太史慈,袁方的思绪很快冷静下来,回到了太史慈所提的第二个条件上。
他想扩充军力,以为将来跟袁绍翻脸充实实力,就需要大量的钱粮,这些东西只能从青州百姓的身上索取,换句话说,就得加征赋税。
可袁方又不想竭泽而渔,不但不能加征,还要减税,如此,就形成了矛盾之势。
“看来,还是得仿效曹操,尽快在青州大规模实施屯田才是……”
这是袁方能想到的唯一解决之策,历史上,曹操正是凭借着屯田,蓄积了大量的粮草,为他的统一北方奠定坚实的物资基础,袁方熟知历史,深知这屯田的好处,焉能不用。
不过,要实施屯田,流民是可以招抚来的,但耕牛和农具这些东西,却得袁方自出。
正所谓羊毛出在羊身上,这些东西,似乎还得从青州百姓身上征取。
凝眉思索许久,袁方眼眸一亮,蓦然间想到了两全其美之策。
他当即出帐,大步流星,径往糜环所在的军帐而去。
糜家富甲海内,有的是耕牛和农具,这屯田所需的“投资”,也只有让糜家来出。
不多时,袁方已来到那间帐外,大步就要入内。
“公子且留步,我家小姐现在不便见客。”门口的糜家家仆,赶紧相拦。
“我有要紧事,给我让开。”袁方急于解决屯田之事,也不管家仆阻拦,一把推开帐帏就闯了进去。
外帐处,不见糜环的影子,袁方想也不想,直奔内帐而去。
一只脚才踏入时,袁方蓦的听到,内帐中传来潺潺水声,脑海中猛的闪过一个念头,下意识的就想停下脚步来。
可他走得太快,还不及停下时,另一只脚就迈了进去。
抬头一看,内帐中水气氤氲,帐中那大木盆中,糜环正自悠闲的沐浴。
她虽背对着袁方,半个身子都沉在水中,但那光滑如玉的半截玉背香肩,湿露露的就映入了袁方的眼帘。
眼见这美人如浴的景致,袁方不禁微微一呆。
这时,糜环似乎也听到了动静,懒洋洋的回眸看去,猛然的悄见,袁方不知何时,竟是站在了她的身后。
“啊~~”
糜环一直尖叫,吓得整个身子,嗖的便全缩进了水中,双臂赶紧护在身前,那水嫩的脸蛋间,更是瞬间涌满了惊羞的潮红。
袁方也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有所冒犯,忙是将身形转了过去。
“咳,我有事想与小姐相商,我在外边等你。”袁方却是从容的紧,并未表现出慌张之意,很淡然的走出了外帐。
望着袁方离去,半晌后,糜环才缓过神,咬着朱唇抱怨道:“怎的招呼也不打就闯进来,真真羞死人了……”
水中的佳人,脸庞已是晕色如霞。
第七十二章 群小气急
酥峰起伏,呼吸窘促,半晌后,糜环才勉强压下了惊羞的情绪。
她双臂遮遮挡挡,小心翼翼的迈出木盆,匆匆忙忙的穿衣梳理,生怕袁方再闯进来似的。
饶她见多识广,聪慧过人,终究却还是个女儿家,被一个男人闯将进来,看到自己赤身沐浴的样子,如何能不乱了心。
穿戴整齐,糜环的呼吸渐渐平伏下来,但一摸脸蛋,却仍是滚烫滚烫的,想来必是一副面红耳赤的样子。
这般样子,她岂敢出去见袁方,不尴尬才怪。
她便用冷水敷面,浸了好一会,感觉到脸蛋不再那么烫了,方才长深吸一口气,步入了外帐。
外帐中,袁方正负手而立,一派从容。
糜环容颜间浮起一抹浅笑,娇声埋怨道:“公子怎么也不打招呼,就这么随随便便闯进来。”
袁方转过身来,却见糜环那胜雪的脸蛋,仍残留着几许水气蒸熏的痕迹,发丝线间还沾着滴滴水珠,这般姿容,倒与平常那副端庄的样子,颇有别样的韵味。
袁方便笑道:“有件急事想与小姐商议,来得唐突了些,还请小姐见谅,不过小姐放心,我可什么都没看到。”
袁方若是不提便罢,他这一句“什么都没看到”,反而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
什么都没看到,一定是“看到了什么”。
糜环顿觉尴尬,方自恢复如初的脸庞,转眼又浸出了丝丝晕色。
“不说这些了,不知公子前来,找我有何事商议。”糜环为勉尴尬,赶紧转移话题。
“咳,是这样的……”
袁方也不再提适才的尴尬,便将他准备在青州,大兴屯田之事,道与了糜环。
“流民我可以招集,但却没那么多耕牛和农具,所以我想请你们糜家出钱,为我购置。”
“公子要兴屯田,倒确实是一件解决粮草的创举。”
糜环先是一赞,接着话锋一转,笑道:“可是购置那么多耕牛和农具,所需之钱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公子也知道,我们糜家毕竟还是做生意的……”
糜环没有言尽,但言外之意,却是在表明,他糜家是商人,不是慈善家,光有投入,没有产出的买卖,他们是不会做的。
袁方早有所料,便道:“我们糜家助我,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们,到时这屯田的粮食产出,屯田民拿四成,我拿五成,其余一成给你们糜家,就当是你们出资的红利,你觉得怎样。”
听得袁方的提议,糜环顿时来了兴趣,一双慧眸中闪烁着精光,显然心中已暗自计算起收益来。
乱世之中,没有什么比粮草更值钱的东西,袁方若真把屯田在青州大兴起来,给他们糜家一成的抽成,那也是数以十万斛为计的粮食。
权衡半晌,糜环欣然道:“公子既然这么有诚意,我们糜家怎能不帮公子呢,这笔钱,我们糜家出了。”
袁方嘴角掠过一抹笑意,他就知道,自己开出的条件,似糜环这么精明的女子,绝对不会不答应。
“好,那就一言为定,事不宜迟,请糜小姐速速安排吧,我要在春耕到来前,把屯田实施起来。”袁方拍板道。
糜环点头承诺,却又道:“不过公子眼下毕竟还在与徐州为敌,这笔钱我们糜家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出,公子可以自己出钱的名义,向我们糜家购买耕牛和农具,当然,这实际上的钱,自有我们糜家来付。”
糜环此举,乃是为了掩人耳目。
“没问题,你们糜家的难处,我是很理解的,就这么办吧。”袁方欣然答应,便即告辞而去。
糜环亲自送袁方出帐,望着少年远去的矫健身影,糜环心中暗忖:“这袁方不光智勇双全,战场上用兵不凡,没想到还是个治政的能手,竟然想到用屯田来解决粮草的点子来,真是不简单。”
感叹之际,她脑海里突然又浮现出,适才内帐时,袁方误闯入内,看到自己沐浴时的尴尬情景。
少女绝丽的脸庞间,顿时又浮现丝丝晕色。
“明明看到了,还说什么都没看到,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哼~~”
秀鼻一蹙,粉薄的樱口嘟起,糜环暗暗娇怨。
……
当袁方忙于大兴屯田时,他攻破都昌,斩杀孔融,全取青州的消息,已是传遍了大河南北。
消息传回冀州,一州士民无不沸腾震动。
任谁也没有想到,那个曾经被视为儒弱无能,身有残疾的袁家私生子,竟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内,就威名鹊起,名震天下。
杀单经,斩田楷,俘公孙续,毙孔融,败陶谦,取青州……
诸般辉煌的战果,即使是他们号称神武雄略的袁车骑,也无法做到。
袁方,这个被人轻视,被人看不起的私生子却做到了。
而且,还是在九个月的时间里。
此时此刻,袁方在冀州人心目中,那个软弱无能的形像荡然无存,智勇双全的形像,却已根深蒂固。
常山国。
军帐中,袁绍正与众谋士,计议着与张燕的最后决战。
这场同黑山贼的战争,已持续了有三个多月,兵精粮足的袁绍,始终取得不了决定性胜利。
张燕的并州骑兵太利害,袁绍根本找不到克制的办法。
但是现在,袁绍却有了十足的信心。
因为,就在不久前,在长安杀了董卓,却被西凉军反攻出逃的吕布,逃到了冀州,前来投奔他袁绍。
并州出身的吕布,最善骑兵作战,且对并州一带的地形了如指掌,有了吕布的投奔,袁绍岂能没有信心。
军帐中,众人热议着击败张燕后,下一步方略如何。
斥候匆匆而入,拱手道:“禀主公,青州捷报,二公子击败陶谦援兵,攻破都昌,斩杀孔融,青州已然平定。”
此一道捷报,霎时间令军帐一片哗然。
就连袁绍,也不禁瞪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急叫将捷报呈上细看。
侧首处,田丰轻捋胡须,微微点头,暗中感叹:“二公子果真是智勇非凡,九个月时间就全取青州,了不起,了不起啊……”
袁绍看罢了捷报,确信这是真的,整个人也唏唏不已,不知该说什么好。
对他来说,这个消息,当真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青州已纳入了他袁绍的手中,忧的却是,如此巨功,竟是他一向忽略轻视的一个私生子做到的。
对面处,许攸和辛评却面色凝重,二人对视一眼,眼眸中皆闪过阴色。
“主公,二公子拿下青州,固然是有功,可他却杀害了孔融,实在是不该啊。”许攸话中充满了责备。
辛评也趁势道:“子远言之有理,孔融乃圣人之后,天下闻名的大名士,今二公子却将之杀害,岂非让天下人误以为主公胸襟狭隘,纵容儿子杀害贤才,属下以为,二公子此举,实在是过大于功啊。”
许攸和辛评等袁谭一派的人,借着孔融一事,趁势攻诘袁方,想要抹杀袁方的功绩。
沮授、逢纪等袁尚一派,则闭口不言,假作什么也不知道。
袁绍很快被许辛二人激起了火气,猛一拍案,沉声道:“显正这小子,实在太过狂妄,不得我的命令,竟然敢擅杀孔融,实在是毁我袁家声誉。”
许攸和辛评二人,忙是从旁附耳,扇风点火。
田丰却是越听越怒,今袁方取下青州,为袁家立下大功,袁绍非但不表彰,竟然还如此怒责,这般不公做法,惹得田丰怒火中烧,实在看不下去。
一片攻诘声中,田丰突然大声道:“孔融虽乃名士,但他相助田楷,仆从于公孙瓒,就是主公的敌人。即是敌人,二公子就算杀了他,又何过之有?”
一句凛烈的反问,将许攸众人的攻诘,还有袁绍的恼火,生生的给呛了回去。
田丰接着又正色道:“今二公子为主公攻下青州,南面迁制住陶谦,北面又牵制住了公孙瓒,为主公挡下了两路强敌,今若主公还要责备二公子,属下以为,实非明智之举。”
田丰一番话,令袁绍恢复了理智,开始审视眼下的局势。
诚如田丰所言,若非是袁方给他牵制住两路大敌,他焉能腾出身来,对付张燕的黑山军。
今与黑山军的决战,已到了最后时刻,倘若他真是因孔融之事,迁怒于袁方,从而导致青州不稳,后果实将不堪设想。
沉吟半晌,袁绍紧皱的眉头缓缓松开,板着脸道:“我就念在他拿下青州有功,就暂恕他擅杀孔融之罪,此事不必再提,尔等还是专心于如何击破张燕此贼吧。”
袁绍为了大局,终究还是不敢怪责袁方。
许攸和辛评二人,无不眉头深凝,眼眸中闪过丝丝气急败坏的恨色。
第七十三章 没有底线
邺城,袁府。
那间精致华丽的房中,杯碟碎片散落了一地,书架花盆东倒四歪,一片的狼藉。
袁谭气呼呼的坐在那里,双拳紧握,满脸的怒火。
“我明明断了他的军饷,他的军心为何没乱,竟还能击败陶谦,攻破都昌城,这贱种他到底是使了什么卑鄙手段!”
袁谭咬牙切齿,怒不可遏,绞尽了脑汁,却又想不通其中奥秘。
今袁方已经拿下青州,威名震于大河南北,不仅是袁熙,就连他袁谭的声名,也被狠狠的压了下去。
袁谭渐渐感觉到,他已是有些黔驴技穷,开始压制不住袁方了
脚步声响起,一名满身儒雅的文士,步履从容的进入了堂中。
环看一眼周围乱相,文士无奈一笑:“何事惹得大公子发这么大的火呀。”
袁谭抬头看到那人时,精神顿时稍稍振作,忙道:“友若先生,你可算来了,我正寻你有急事相商。”
袁谭口中的友若,正是名士荀谌,此人,亦为袁谭一派。
今郭图已死,袁谭没了首席心腹谋士,放眼邺城,也只有招荀谌前来商议。
“公子召谌前来,想必是与袁方有关吧。”荀谌捋须笑道。
袁谭叹道:“正是如此。今袁方已取了青州,父亲那边忙于跟黑山贼决战,连袁方杀孔融之事,都不予追究。那小子现在是越来越猖狂,先生你必须得给我想条计策,好好打压一下他的嚣狂气焰啊。”
荀谌沉吟片刻,儒雅的脸上,浮现丝丝冷绝,低声道:“事到如今,用寻常手段,已经难以压制袁方,依我之见,只能用些见不得人的毒计了。”
一听“毒计”二字,仿佛正中下怀一般,袁谭顿时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荀谌见左右无人,便眯着眼眯,将他的毒计诿诿道出。
袁谭听罢,嘴角不禁掠起一丝幸灾乐祸之色,冷笑道:“先生此计,当真是妙啊,此计若能功成,定可给那贱种招来大敌,我看那小子还有什么能耐扛过去。”
主仆二人,相视而笑,凌乱的房中,弥漫着丝丝的阴冷。
……
都昌城,国相府。
府堂之中,酒气弥漫,气氛轻松。
袁方正与那青衫文士,融洽的笑谈。
青衫文士,正是糜环给袁方所推荐,北海孙乾。
袁方所问之事,从北海的诸县地理,再到风物人情,孙乾都能对答如流。
“这个孙乾,果然有治政之才,确实可堪一用……”袁方暗暗赞许。
堂外处,朱灵步入,拱手道:“禀公子,糜家的一百头耕头,三百具犁已经送到,现已运往库府中。”
商人不愧是商人,糜家的办事效率果真是快,袁方才和糜环达成协议没几天,这头一批的耕牛农具,就已经送到。
袁方点了点头,向孙乾道:“公祐,我打算在青州大兴屯田,北海国也不例外,我想让你负责屯田事宜,你觉得如何?”
孙乾听到袁方要兴屯田,不禁面露奇色,一时难以理解。
“青州残破,百姓困苦不堪,再难负起重税,我虽减免了许郡钱粮,但手下的将士们总还要吃喝,就只有兴屯田,来解决粮草问题了。”袁方耐心的解释道。
孙乾这才恍然而悟,不禁拱手赞叹道:“公子有爱民之心,实乃青州百生之福,乾却没想到,公子竟能想到用屯田来解决粮草,公子这手段,当真是妙啊。”
袁方笑而不语,坦然接受孙乾的赞叹。
赞叹过后,孙乾却正色道:“承蒙公子器重,乾本当竭尽所能担此重任此事,只是乾对农桑之事不太熟悉,只恐误了公子大事。乾倒有一个合适的人选,可推荐给公子负责屯田。”
“何人?”袁方一听孙乾要推荐人才,顿时两眼“放光”。
没办法,谁让袁方太缺人才了。
孙乾笑道:“此人姓国名渊字子尼,乃青州乐安人氏,这国子尼虽乃名士,但却精于农桑,乾想若有此人责任屯田,必可有所成就。”
国渊?
这个名字袁方并不太熟悉,但隐隐约约也还算有映像,如果没记错的话,历史上此人应该就是为曹操负责屯田的。
却不曾想到,这国渊竟就是北海人氏。
“公祐推荐之人,必是可用之才,就请公祐你代我修书一封,以我的名义征辟他前来,为我担起这屯田的重任吧。”袁方欣然道。
孙乾没想到,自己推荐的人,袁方竟连考察也不考察,就欣然的采纳,这份对他的信任,着实令孙乾感动。
当下孙乾便欣然领命,先行告辞。
孙乾告退,帐中余下朱灵和袁方二人。
“文博有什么话,尽管说吧,你我之间没什么好顾忌的。”袁方看出朱灵有话要说。
“还是瞒不过公子啊。”朱灵自嘲一笑,表情变得郑重起来,“公子平定青州,杀孔融的消息,此刻恐怕已传回冀州,传到了主公那里,属下是有些担心,怕大公子的人,会借孔融之事来攻击公子,好让主公治公子一个擅杀名士的罪名,只恐于公子不利。”
面对朱灵的担忧,袁方却不屑一笑,自信道:“这件事根本不需担心,父亲他纵然对我杀孔融有所不满,也绝不敢在这个时候,治我的罪名。别忘了,我在青州,可是给他拖住了两路大敌。
朱灵先是一怔,旋即恍然大悟。
袁绍与张燕决战在即,若是这个时候动袁方,倘使青州出现变故,便会让陶谦和公孙瓒渔人得利,威胁到袁绍的侧翼。
袁绍虽然偏心,对袁方瞧不上眼,但这其中的利弊,他却不会不明白。
“原来公子早有计算,怪不得敢说杀孔融就杀孔融……”朱灵心中暗暗叹服。
这时,袁方话锋一转,却道:“父亲那里不必担心,倒是我那位大哥,我猜他必恼怒于我的壮大,定然会再暗使手段对付我。”
朱灵不屑笑道:“公子今已拿下青州,军饷有糜家资助,屯田也在兴建,今年粮草必不成问题,大公子他纵然想使坏,我看也没什么办法。”
袁方却摇了摇头,冷哼道:“你永远不要小瞧我那大哥的底线,为了对付我,他可是什么卑鄙手段都使得出来的。”
话音方落,堂外亲军来报,言是郝昭派了信使,有紧急之事求见。
袁方心头一动,蓦然间有种不好的预感,忙叫传入。
未久,信使入内,拜伏于前,拱手沉声道:“禀公子,郝将军命小的前来奏报,数日之前,公孙续为一名狱卒所刺,已然不治身亡。”
第七十四章 早晚跟你清算总账
平原城。
黄昏时分,袁方策马如飞,直入城池。
得知公孙续被刺的消息,袁方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当天便离开都昌城,马不停蹄的直奔平原。
袁方前脚进入太守府,闻讯的郝昭,后脚就赶了前来。
“末将看管不利,让那公孙续被刺,误了公子的布局,请公子责罚。”郝昭惭愧的自责道。
袁方也不多说,直入太守府。
入得大堂,坐定后,袁方才问道:“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郝昭这才以惭愧的口吻,将事情经过道来。
原来那公孙续本被关在平原大牢中,数月以来一直无事,几天前,一名狱卒却趁着公孙续不备,突然间施毒手,当场杀死了公孙续。
“末将本该把公孙续关在军中,不该把他关在郡牢,否则也不会出现这种事。”郝昭再度自责。
袁方摆手道:“你也不必自责,这件事多半是某些有心人干的,我也没有提防到,更何况是你。说说那狱卒刺客吧,他可招认是谁指使的吗?”
“末将对那厮用了酷刑,那厮嘴硬得紧,就是不肯招认。”郝昭摇头道。
袁方剑眉微凝,下令将那狱卒带上来。
片刻后,那狱卒刺客,被几名军卒,拖了上来,狠狠的摔在了堂前。
袁方俯视看去,却见那狱卒浑身血迹斑斑,手足伤痕累累,显然是受过严刑拷打。
“说吧,是谁指使你的,说出来,我就免你一死。”袁方沉声喝问。
狱卒抬起头来,认出是袁方时,残躯猛的一震,深为袁方的威势气慑。
虽流露出了惧色,但狱卒还是深吸一口气,默默道:“没有人指使小的,小的就是看那公孙续不顺眼,所以才要杀他,公子尽管治小的罪好了,小的甘愿受死。”
眼前这狱卒,倒是颇有一副视死如归的悲壮。
郝昭见状大怒,当场就想令左右对其拳打脚踢,教训这厮。
袁方却止住了左右,非但不怒,反是淡淡问道:“你是哪里人氏?”
“小的……小的是魏郡人氏。”狱卒这次倒是如实招认。
魏郡,邺城?
袁方微微点头,心中猜测又确信了几分,叹道:“你倒是条汉子,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若是死了,你的家人该怎么办?”
提及家人,狱卒仿佛被戳中了痛处,浑身一颤。
接着,他却苦叹了一声,一脸无奈道:“小的这么做,就是为了家人,不然,小的家人就得死。公子,是小的对不住公子,请公子给小的一个痛快吧。”
话问到这里,凭着袁方的洞察力,已然是推测出了其中内情。
很显然,眼前这名狱卒,乃是被人以家人的性命做要胁,逼他牺牲性命,去刺杀公孙续。
这狱卒又是魏郡人氏,那么,背后这个指使者,多半就是袁谭无疑。
他袁方正是仗着有公孙续做人质,才胁迫得公孙瓒,不敢对青州轻举妄动。
如今,公孙续死在他的地盘上,消息传出,公孙瓒必然勃然大怒,以为是他袁方杀了自己爱子,不尽起大军前来为子报仇才怪。
袁谭眼这是眼看暗使小手段,已经压不住自己,这才使出如此毒计,来借公孙瓒之手,对付自己。
袁方目光如刃,刺向那狱卒:“如果我没猜错,威胁你那人,应该就是我那大哥袁谭吧。”
狱卒身形猛一震,染血的脸上瞬间涌现惊色,尽管他极力压制,却仍表明,袁方猜中了。
砰砰砰!
狱卒连向袁方叩了三个头,几乎用乞求的语气道:“小的真不能说,请公子不要再问了,公子就算杀了小的,小的也万不能开口。”
袁方明白了。
先前他就在想,袁谭那家伙定然会给自己使坏,却没想到,那厮竟然能使出这等恶毒手段。
用人家的妻儿老小做威胁,威逼一个无辜之人,来刺杀公孙续。
此等手段,当真是卑鄙之极。
袁方脸上青筋涌动,拳头暗暗紧握,丝丝愤怒的杀机,在他的身上涌动。
很快,他却压制下了怒火。
又是一声冷笑,袁方叹道:“你倒是条汉子,为了保护家人,宁愿自己赴死。可惜我那位大哥,出身名门,饱读圣人教诲,却心狠手辣,恨不得置我这个兄弟于死地,他连你一个小小狱卒都不如。”
袁方欣赏这个狱卒的勇气,还有对家人的那份情谊,尽管这个狱卒所为,打乱了自己的布局。
旁边郝昭也明白了原由,不禁怒道:“没想到大公子如此卑鄙,竟然能做出这样的无耻之举,公子,要不要向主公狠狠告他一状?”
“告状有什么用。”袁方却摇了摇头,“就算这狱卒承认是袁谭指使,袁谭也不会认,相反,他还会反告我诬陷他,你说我那父亲,会向着谁呢?”
一句反问,郝昭默然无言。
他明白袁方所说的意思,就如此当初袁谭指使郭淮,暗通刘备的事情一样,告发袁谭是没用的,只能让袁谭反咬一口。
“那……那我们就任由大公子为非作歹,这般对付公子吗?”郝昭咬着牙,不甘的恨恨道。
袁方冷哼一声,字字如刃道:“我袁方岂会任人欺压,他们对我的所作所为,不用了多久,我必令他们十倍偿还。”
凛烈的誓言中,杀机如刃,只令左右都感到了深深的寒意。
袁方的目光,再度扫向了狱卒,赞许道:“你出身虽然卑微,却也是条有情有谊,敢作敢当的汉子。”
听得袁方竟对他有欣赏之意,狱卒心头一震,眼眸中闪过几分希望,以为袁方竟会恕他之罪。
转眼,袁方却又沉声道:“不过,你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我袁方却不能饶你。你安心的去吧,那个威胁你,逼你前来送死的人,你的这份仇,将来我袁方会替你一并报还。”
狱卒所有的希望,旋即破灭,袁方虽然欣赏,却仍要杀他。
狱卒深吸了一口气,向着袁方又是一番叩首,感激道:“小人罪该当死,多谢公子了。”
拜过之后,袁方一挥手,下令左右将他拖出去,斩首正法。
目视着狱卒被拖下去,郝昭叹道:“公子,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这还用问吗?”
袁方站了起来,沉声道:“传令全军,准备迎击公孙瓒的大举来攻,击败了公孙瓒,咱们再找那个卑鄙的小人,清算总账!”
第七十五章 群敌如狼
纸包不住火,袁方也不屑于包,公孙续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好隐瞒。
十余天内,公孙续已死的消息,便是传遍了大河南北。
消息,很快也传到了幽州。
涿县,将军府。
“袁方那小贼,竟然敢杀我爱子,可恨啊,我公孙瓒若不亲手宰了你,我誓不为人!”
府堂中,公孙瓒得知儿子的死讯,悲恨万分,恨不得即刻将袁方碎尸万段。
堂前,关靖、邹丹、王门等文武诸将,面对狂怒的自家主公,皆不敢吱声,生恐触怒了公孙瓒。
这时,末位一将却站了出来,拱手道:“主公且息怒,末将看那袁方也是个信守承诺的君子,应该不会背信杀害少将军,少将军的死,或许还另有其因。”
说话那人,正是赵云。
盛怒下的公孙瓒,却非但听不进劝,反是指着赵云斥道:“你还敢为那小子说话,当初若非你环护续儿不利,续儿又焉会落到那小子手中,今又怎会遭其毒手!”
赵云好意提醒,却为公孙瓒一番怒斥,呛得不知说什么才好,只得闭口不言,默默的退下一边。
那谋士关靖,眼见公孙瓒如此盛怒,便义愤填膺道:“袁方小儿,竟然敢杀害少将军,实在是罪不可恕,属下请主公尽起我幽州之兵,杀奔青州,宰了那小子为少将军报仇。”
关靖一叫战,其余邹丹、王门等诸将,忙皆站了出来,纷纷激怒的叫战,声言要为少将军公孙续报仇。
悲怒之极的公孙瓒,眼见部下们这般支持,当即拍案道:“杀子之仇,不共戴天,传我将令,尽起大军南下,我要亲手宰了袁方小儿,为我续儿报仇雪恨。”
公孙瓒决心发兵,关靖趁势又进言,建议公孙瓒派人南往徐州,联合陶谦夹击袁方,事成这后,二人平分青州。
公孙瓒想也不想,当即采纳了关靖进言,派人携厚礼密往徐州结连陶谦。
号令传下,驻守于范阳郡、广阳郡等幽州诸郡,以及冀州勃海郡、河间郡等公孙瓒的部将,纷纷集结,准备大举南下。
一时间,战争的阴云从幽州刮来,很快为笼罩了青州。
……
徐州,郯城。
州府大堂中,徐州重要的文官武将,尽皆聚集。
“公孙伯珪今为报子仇,已尽起大军杀往青州,今派人传书,欲邀本府发兵北上,夹击袁方那小儿,共分青州。琅邪相刘玄德,也上书建议我趁势发兵,诸位以为如何?”
陶谦将公孙瓒的书信,示于了众幕僚属官。
一时间,堂中议论纷起,对于是否该发兵,众人是各执一词。
不过,与一个月前相比,这一次,以自保为主的这班徐州士人们,却多主张出兵。
资历最老的陈珪,捋着白须道:“袁方使臧霸屯兵东武,夺占了琅邪北部,对我徐州虎视眈眈,今我趁其无暇南顾,发兵驱逐臧霸,夺还失地,倒也可行。”
话音方落,曹豹傲然道:“陈老世伯太过谨慎了,今公孙瓒尽起幽州大军南下,袁绍又为黑山军所牵制,光凭袁方那小子的力量,焉能抵挡公孙瓒的大军。此乃天赐良机,咱们不光要夺还失地,更要顺势瓜分了青州才行。”
“瓜分青州”四字,令在场的徐州官吏们,无不精神一振,眼中放光。
拿下青州,就意味着多出了许多国相太守等官位,等着他们这班徐州士人去瓜分,此等好处,焉能不令他们心为所动。
这时,陈珪又道:“近来曹操已收降了三十万青州黄巾,实力大增,若等袁绍平定了黑山军,再拿下并州,则袁绍这一方的势力就将剧增,这对我们徐州来说,也是个不小的威胁。珪以为,也是该拿袁方这小子动手,来压一压袁绍的势头了。”
袁绍曹操是为盟友,而公孙瓒、陶谦、袁术,以及刘表,又暗结连盟。
陶谦见陈曹两家大族的代表人物,都赞成出兵,不禁暗松了口气,眉宇间闪过丝丝的得意。
“诸位既然都赞成发兵,那本府还更有何疑!”
陶谦决意已下,当即下令,命曹豹为主将,尽起徐州,克日北攻青州。
……
青州。
公孙瓒和陶谦兴兵进犯的消息,糜家的情报网络很快就得到了消息,糜环第一时间就派人,送往了平原报与袁方。
袁方得知情报,立刻就做出了应对反应。
黄河以南方面,袁方命臧霸率本部四千兵马,驻守于东武城,令朱灵率军三千,驻于都昌,作为臧霸后盾。
这两支兵马,皆奉命坚守不战,待袁方击破公孙瓒后,再会师于北海,共破陶谦。
南面之后分出七千,这就意味着,袁方能用于跟公孙瓒决战的,就只有一万三千多兵马。
袁方当即下令,命尚逗留于北海的颜良、太史慈和郭淮三将,率其余兵马兼程赶来平原,与袁方会合。
颜良率八百骑兵,先期赶到了平原,余军还尚在路上。
平原城中,袁方召集郝昭和颜良,共议军事。
“根据现有的情报,公孙瓒至少将发四万幽州步骑,再加上其弟公孙范的五千勃海兵,近有四万五千大军,杀奔我平原而来,公孙瓒这一回,可是动了真格的了。”郝昭指着地图,语气凝重道。
“末将离开北海时,听闻陶谦以曹豹为主将,刘备为副将,起三万徐州兵北犯,南面我军也将面临很大的压力呀。”纵使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颜良,语气中也有几分忌惮。
袁方剑眉深凝,紧紧盯着地图,神色间也悄然掠过几分凝重。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形势的严峻性。
公孙瓒认定儿子是他所杀,尽起大军,挟着复仇的怒火而来,那是来跟他拼命了。
徐州的陶谦想趁火打劫,不但想收复琅邪北部,不想瓜分青州,分一杯羹,其野心不可小视。
何况,还有刘备从旁推波助澜,迫不及待的想反攻青州,洗雪屡败给他袁方的仇,南面敌人的形势,也相当强大。
至于袁绍,正被黑山军缠住,面临着决战的关键时刻,巴不得他这个私生子,能给他袁绍牵制住越多的敌人才好,八成是不会发兵相援。
还有袁尚,他眼见袁方得到青州,声威已著,已是盖过了袁熙,甚至是袁谭,恐怕也早有忌惮,这一回多半也不会再相助。
诸般种种,袁方意识到,这一回,他恐怕是真要孤军奋战,独立对面强敌了。
“得青州容易,想要守住,却困难重重,看来,这将是一场凶险万分的恶仗……”
袁方心中感叹,剑眉愈凝愈沉。
面对这般不利局面,郝昭也无计可施,至于颜良,除了决死一战外,他更想不出什么好的应对之策。
大堂中,一时沉寂,气氛显得颇为凝重。
正当这时,袁贵匆匆而入,拱手道:“禀公子,外面有一人求见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