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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缚心术     希声txt下载     希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三十一 乌龟钓螃蟹

    现实是很残酷的。

    就比如说,鼍龙珠根本就不是鼍龙壳中之物,而是鼍龙的内丹。

    就比如说,鲛珠也不是鲛人泣泪变作的珍珠,而是鲛人的眼睛。

    就比如说,方道士,真的变成了一只乌龟。

    一个头,四只爪,外加一个大龟壳,地上一趴,形神俱足,就差一条尾巴了。

    现下有了。

    当然就是龙娇娇,龙娇娇就是一条小尾巴,爬到哪里就坐到哪里,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非常之黏人,甩也甩不掉。

    只用一天时间,方道士就完全理解到了慕容公子当年的苦楚。

    只用一天时间,两个人就成为了最好的朋友,方道士直接从一个新人,变成了一个旧人。

    或说,一个龟人。

    再用不了几天,就会变成龙娇娇这个女人的,官人。

    或者说是,爱人。

    出了海底宫,来到沙滩上,龟人在钓鱼,龙娇娇在捡贝壳:“这个怎么样,漂亮吗?这个怎么样,漂亮吗?这个……”

    光着小脚丫,踩在沙滩上,海鸥四下飞,浪花一朵朵,旁边还有一个知情识趣的木头脑袋,这就是龙娇娇想要的幸福生活:“你会不会钓啊,好半天都没有钓上一条来,你钓不上鱼来,我们吃什么呢?”

    说好了,今天野餐。

    一根竹竿,一条棉线,就是龟人的全部钓具。

    端坐石上,垂钓沙滩,就是龟人此时的仙姿神态。以及境界。

    “不要着急。不要着急。你去捡一些木柴,准备生火。”龟人气定神闲,缓缓说道:“记住,要干的,不要湿的。”

    钓的就是沙滩,沙滩上面有洞,大洞小洞,无数的洞。

    人拿着竿。竿系着线,线拴着虫,虫探进洞,龙娇娇并不知道,现下的龟人正在与一只螃蟹斗智斗勇:“好吧,你先在这里钓,我这就去捡木柴。”

    过了一段时间。

    龙娇娇回来了,采来了一把野花:“这朵怎么样,漂亮吗?这朵怎么样,漂亮吗?这朵……”

    山上的野花为谁开又为谁败~~

    “啊呀呀!好大一只!”浑不见。那线已是绷得笔直,人龟螃蟹正自奋力对峙:“不好不好。我拽不动!娇娇快来帮忙,快来快来……”

    “啊呀呀!好大一只!好大一只!”漂亮的野花四散纷飞,伴随着一声声的惊喜呼喊:“不要慌不要慌,我来我来了……”

    那是一只大螃蟹,半个身子露出来:“来来来,来来来,你喊一二三,我们一起拽——”

    那是一只傻螃蟹,线都吃到肚子里:“好啊好啊,一二三,我来喊,一、二、三!”

    “啪!”线断了。

    螃蟹再傻,但有武器,武器就是螯:“啊!”

    龙娇娇,大叫一声!

    螃蟹不见了,钻回洞里面,逃跑拱起细碎的沙,肚子里的断了的线。

    “呜咿哇啊~~~~~~~~”当然,龙娇娇哭了,这一种滋味绝不好受,龙娇娇最不喜欢了:“木头脑袋,木头脑袋,跑了跑了,呜啊哇咿~~~~~~~~~~~~~~~~”

    卡哇咿,又哭了。

    方道士,也怒了!

    “呔!”当下龟跃,一个虎扑,使一狐狼探雪式,直接动用了两只龟爪:“哪里跑!”

    “唰唰唰唰唰唰唰!”沙如雪,雨纷飞,发激扬,势轩昂,没有人能够形容方道士那一刻的英姿:“唰唰唰唰唰唰唰!”

    须臾,螃蟹就擒。

    沙滩上面,出现了一个坑,井口大,一人深。

    螃蟹不是田鼠,也不是狡兔,原本就是敌不过他的:“这——”

    那时,娇娇笑了,破涕为笑:“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可以跑,也可以不跑,你要不想被吃掉你可以说,你怎么,怎么就能够忍心,又何必去欺负一个小姑娘呢?”

    那时,螃蟹哭了,口吐白沫:“你说,你说,你说啊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好吧,我可是一个讲道理的人,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给你一次悔过的机会,你要道歉,做错了事情就要道歉,道歉你懂不懂……”

    即使螃蟹真的能够开口说话,并且向他们两个道歉,今日也是难逃一死。

    所以,螃蟹三缄其口,英勇就义。

    后被烧烤,外焦里嫩。

    南!明!离!火!

    天!一!生!水!

    龙娇娇,吃饱了,也喝足了。

    细细剥开壳,一口一口喂,满心是欢喜,滋味多鲜美:“好吃吗?好吃吗?”

    曾有一刹那的心动,其后是万分地感动,因为他对娇娇好,是很好,娇娇都知道:“好喝吗?好喝吗?”

    原来世界上最大的浪漫,就是小浪漫,原来天底下最大的温馨,就是小温馨,在那一刻龙娇娇就是天底下最最幸福的女人了——

    就是,小女人。

    你不吃吗?

    你不喝吗?

    你不渴吗?

    你不饿吗?

    我是乌龟嘛,一年才要吃一次东西,三年也不用喝一口水。

    原来如此,乌龟最好养活了,所以龙娇娇准备养着他,养他一辈子。

    当然龙娇娇不傻,或说不是很傻。

    这个傻子!他还以为龙娇娇看不出来,他这是爱上龙娇娇了自己都不知道,就是爱到一下昏了头,完全都不知道露出了马脚——

    “你是一个骗子!”龙娇娇,点着他的鼻尖说道:“你是一个大骗子!”

    “你是会武功的,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龙娇娇,敲着他的脑袋说道:“你一直都在骗我,你当我是个小孩子对不对?”

    对的,对极了,木头脑袋无言以对。

    “木头脑袋,你爱我,你爱我对不对?”这就是直白,直白的龙娇娇:“你这个傻子,你这是爱上我了,你自己都不知道!”

    不对,很不对,应该说是很不对头!

    木头脑袋说道:“是啊,我爱你,就像大哥哥爱小妹妹那样爱你——”

    “你错了,你错了木头脑袋。”是的,这才是真正的龙娇娇:“木头脑袋,你不要以为我很傻,其实我什么都知道。”

    什么都知道,就是个玩笑,方殷无语。

    “阿爹爱我,也爱阿娘,那是两种不同的爱,你不是大哥哥,我也不是小妹妹,我要你像阿爹爱阿娘那样爱我,木头脑袋,你知不知道?”

    “……”

    “木头脑袋,我也会像阿娘爱阿爹那样爱你,木头脑袋,我爱你,你知不知道?”

    “……”

    “你呀你,你这个人,其实你一点都不傻,你是一个明白人,你就是以为自己是个太监,以为自己配不上我,才,才不敢爱我,木头脑袋,你要勇敢一些。”

    “……”

    “你不要怕,我们的事情阿娘已经答应了,阿爹也一定会同意的,等他回来我就跟他讲——”

    说到这里,方道士,终于放心了。

    无论如何,龙大教主,也不会同意将他的心肝宝贝嫁给一只乌龟的。

    “啊呀呀!不好了!”当然龙娇娇,对于方殷来说那就是小菜一碟:“你看!你看!那边——”

    “怎了?怎了?吓我一跳,你又……”

    “不好了,小心了!我们吃了螃蟹,螃蟹的家人要来报仇了!

    “哪里?哪里?我怎不见,那是……”

    “那里!那里!看到没?看到没?螃蟹他爹,螃蟹他娘,螃蟹的兄弟姐妹,还有三姑六婆……”

    “哎呀!哎呀!好多好多,好多螃蟹!”

    天色晚矣。

    潮落有汐。

    虾兵摇旗呐喊,螃蟹大军出动!

    “娇娇娇娇,快上来快上来!”场面一派欢腾,伴随无数海鸟:“坐好坐好,龟丞相驾到,冲啊——”

    “杀!杀!杀啊!”小龙女扬眉,金玉匕出鞘:“木头脑袋,那边那边,那边有一只个儿大的,对对对,就是横着,横着走的那只!”

    横着走的,只有螃蟹,没有乌龟,也没有官人。

    关于情,关于爱,关于造才所说之事,龙娇娇早就忘到爪哇国去了。

    待到猴年马月,再想起来,方道士早就跑掉。

    只余,夕阳无限好。(未完待续。。)

三十二 幽会丈母娘

    今夜,月黑风也高。

    适合贼下手,适合车出轨,适合猫偷腥,适合人偷情。

    今晚,子时,来我这里。

    这话是尤媚说的,经过龟公,或说王八爷,传达到了神兽乌龟这里。

    听说尤媚是一个倾城绝世,祸国殃民的大美人,生得那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比历史上最有名的狐狸精苏妲己还要勾人,还要诱人,还要迷人。

    未曾谋面,心驰神往,某某某是浮想联翩,不能自已。

    这就叫,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龙娇娇就是横财,龙夫人就是夜草,趁着龙大教主不在方道士这是都要卷了收走,给他来个炮打连环,泥马卧槽!然后偷走金玉匕,偷走传国玺,偷走海底龙宫那十道门里的所有东西,带着大小美人远走高飞。当然临走之前,还要放走可怜的懒馋坏,再给他放上一把火,烧光抢光杀光,不留一个活口,在毁灭罪证的同时,大大出他一口恶气,想必龙大教主看到一定会气歪了鼻子——

    这不怪方道士。

    要知道,真龙教是与上清敌对,属于邪恶势力,反派的。

    龙真,就是反派一号大首脑。

    更何况,在万鹤谷,武林大会,凌云台上,龙真曾经打败并羞辱过方道士,所谓士可杀不可辱,辱人者人恒辱之——

    这是报应,就是报应!

    夺走他的最爱,夺走他的一切,就在今天晚上。方道士就要给他戴上一顶大大的。绿油油的帽子:“美人~~咻儿~~”

    小美人。睡着了。

    今天是太累了,小美人不到八点钟就睡着了,方道士整整等了三个钟头——

    在这里,还是要说明一下。

    龙娇娇,今晚睡在桶里面,倦极而眠。

    这是浴室。

    旁边卧室。

    再旁边,就是尤媚,也就是龙夫人的寝室。

    也就是说。任何风吹草动,龙夫人都是可以听见的,包括浴室和卧室。

    龙夫人当然不放心,他是上清的小野道。

    方道士当然也知道,她是龙真的小老婆。

    总之两个人,心里都是有数儿的,而且是有数儿得很,不比无知少女龙娇娇——

    子时。

    “笃笃、笃笃、笃笃笃!”这是敲门,像是暗号。

    “请进。”声音轻柔,慵懒魅惑。

    看情况。也是等待许久了,要不然这半夜三更的。一个良家妇女岂能容人进门:“咳!”

    方道士,轻咳一声,左右看看——

    推开了门。

    关上了门。

    红烛下,牙床上,端然坐着一妇人。

    尤媚。

    尤媚今年四十五岁。

    正和巫山神女同岁。

    尤媚,比巫独美大三个月。

    年经不重要,姿色才重要,巫山神女自诩是十三分的姿色,尤媚比她多出一点。

    就是一点媚。

    自是桃花眼,瓜子脸,端鼻樱口,下颌尖尖,像是一个狐狸精。

    又是个尤物。

    这尤物,身形不若巫独美高大,身材不若巫山独美夸张,五官不若巫独美大气,皮肤不若巫独美白嫩。

    诸般皆不若,足以完胜之。

    只因一点媚。

    并非杨柳之姿,也自袅袅婷婷。

    并非柔弱可欺,也自小鸟依人。

    她自布衣荆钗,难掩一身媚骨。

    她自略施粉黛,同样惊艳万分。

    是那韵致,是那眼神,恰到好处,才最动人:“方儿,你来了。”

    几乎是,方殷立时扑了过去!

    几乎就,浑然已是忘记一切!

    正是魂牵梦萦,正是方殷最爱,失声正是一句,几乎哭将出来:“娘!”

    什么都是浮云,最亲还是娘亲:“嗳!”

    下一刻。

    应该是,没有第二个人看见,如果有,方道士是一定会立时将之灭口的:“呃,咳!那个,我……”

    不要问,方道士究竟是有多么尴尬,想必龙大教主看到一定会笑破了肚皮:“喵呜~~~”

    是有两只猫,一黑猫,一白猫。

    此时尾巴倒竖,浑身毛都炸起,虎视眈眈地瞪着方道士,如临大敌!

    好在是猫,不懂人言:“嗷呜!!!”

    方道士,借此机会,一举摆脱尴尬局面:“汪汪汪汪汪汪汪!”

    黑猫很奇怪。

    白猫更奇怪。

    这是一只人形乌龟,很凶恶,很霸道的样子!

    它又在说什么呢?

    星罗岛上,没有虎,也没有狗,因为有个龙娇娇,龙娇娇是不能有任何闪失的。

    “你这孩子,当真顽皮,背着牛伯的龟壳作甚?”尤媚笑笑,满眼爱惜:“来,方儿,到媚姨这里来,陪媚姨说说话。”

    这时,方道士已经成功地吓退了黑白二猫,只对尤媚畏如蛇蝎,看都不敢看她一眼:“不了不了,小人怕猫,呃,打小儿就怕……”

    方殷是很奇怪。

    却是听她说道:“不要怕,你过来,这一声娘,媚姨不会要你白叫。”

    方道士,踌躇半晌,低眉臊眼蹭了过去:“小心了,狐狸精在施展媚术,这是媚术!”

    自是,心道!

    却又怎知,怎生得了:“是啊,方儿长大了,长这般大,长这般高,若是婉儿姐姐看到,心里该有多么欢喜,可惜,可惜……”

    半晌无话。

    方殷忽一抬头,尤媚静静泪流:“我说,你听,你不要说话。”

    又是半晌。

    “二十四年前,我便与你的娘亲殷婉儿,也就是婉儿姐姐认识。那时我还在百花楼里卖笑。弹弹琴。唱唱曲儿,凭着自己还有一点姿色,仗着于藏海于老先生护持,虽说身于风尘之中,却也可以平淡度日。二十四年前,二十四年前,说来那些都是前朝的事了,元宵节。赏花灯,就在那一天我认识了婉儿姐姐,当时婉儿姐姐那可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是来京城游玩,尚且待字闺中——”

    前朝的事,陈年旧事,那时还没有方殷。

    “婉儿姐姐人生得美,端庄聪慧,心肠又好,并不嫌弃尤媚身份低贱。就在那一天,当夜。在驿馆,我和婉儿姐姐结成了异性姐妹。常言道,兄弟同心,姐妹连心,婉儿姐姐待我那是比亲妹子还要好,我这一声婉儿姐姐叫出口来,第二天一大早,婉儿姐姐便去百花楼替我赎身。说到赎身,婉儿姐姐却也不知,尤媚是人在风尘,却是一个自由身,本来我是想和婉婉开个玩笑——”说到这里,尤媚又笑,又变成一个狐狸精:“但在那天,就是我和婉儿姐姐认识的第二天,我们姐妹二人来到百花楼,第一次见到了你爹,也就是方怀忠,方将军。”

    百花楼,是青楼。

    方将军,去做甚?

    “小方殷,你猜猜,你爹去百花楼里,是去做甚?”很明显,这已经是调戏了,完全就是倚老卖老,欺负人年少无知:“小方殷,你很聪明,应该能猜得到。”

    “当然是去喝酒。”小方殷,果然很聪明:“不是去喝酒,难道去打仗?”

    “不错,正是打仗,就在百花楼前,你爹为我打了一仗。”

    “啊?”她是云淡风轻,娓娓道来,浑似闲来无事拉着家常,可是方道士已经被惊震了:“为你?”

    “是为我,是为我尤媚,不是为了婉儿姐姐。”尤媚眼波流转,嫣然一笑:“木头脑袋,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你说,我听。”木头脑袋,绝对聪明:“是你不要我说话的,媚姨。”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媚姨说给你,前朝的皇帝叫作元乾,那个老家伙啊,是个老色鬼,听说百花楼有个尤媚,就要收进后宫做他的嫔妃。说到这件事情呢,第一,我是不稀罕,第二,还有个于老,第三,我就是死,也不会屈从于他,木头脑袋,屈从的意思你明白吗?”

    “……”

    “嘻嘻~~娇娇说得很好啊,你可真一个木头脑袋!”语及此,小女儿姿态尽出,那一笑,更胜当年千娇百媚:“婉儿姐姐,就是我的福星,元乾老儿那是给于老左推右挡实在是忍不住了,就在元宵节晚上,圣驾亲临百花楼,结果你猜怎么着,还不是,傻了吧唧苦等一夜,哈哈哈哈哈哈哈!”

    “……”

    “活该他元乾倒霉,等到天亮,尤媚没有等到,等到一个方将军,哈!等到一个方将军!”一笑俏皮小女子,一笑霸气女王范儿,一时良家妇女,转眼就是妖精,狐狸都是善变的,一百个龙娇娇也及不上她:“是于老,于老先生啊,连夜去将军府,请动了方将军,我们姐妹两个去到百花楼的时候百花楼前面那是人山人海,观者无数,挤都挤不进去的——”

    当年。

    “……正当朝议之时,满朝文武都在元和殿等着圣上,臣请圣上速速回宫,莫要误了军机大事。”

    “方将军,朕的事情,不用你来管。”

    “臣再请,臣请圣上回宫!”

    “不必多说,朕自有主张,你且回去知会众位卿家,就说今日……”

    “圣上!北胡犯我疆土,西凉夺我凉州,我朝内忧外患,势已生死存亡,圣上如何耽于酒色溺于安乐,置我千千万万黎民……”

    “方怀忠,你可知,你在说什么?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万岁爷,我说的是,我的父亲正在战场上为你卖命,我的兄弟正在战场上为你流血,你却不闻不问不管不顾,一味只知花天酒地,更是欺男霸女,这都跑青楼里来……”

    “来人!斩了!”

    “呛啷啷!元乾!你可识得这把剑!”

    此时。

    “来人!来人!斩了他!斩了他!”尤媚前仰后合,咯咯娇笑道:“元乾就是这样喊的,当时已经气疯了,四下一开皇城禁军啊,大内高手啊,硬是没有一个人敢动,没有一个人!”方老将军,当年,绝对比方道士牛逼,更是威风神气:“你爹就上去一脚给他踹翻,指着鼻子破口大骂,说你个昏君,老子跟你客客气气说人话你不听,非得逼着老子跟你翻脸,你再叫一个试试?你再叫一个试试?看是谁个斩了谁个,信不信我一剑砍掉你的狗头!”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就叫,老子英雄儿好汉,方殷听得是热血沸腾:“痛快!痛快!正当如此!不愧我爹!哈哈哈哈哈哈哈!”

    以上不是重点。

    以下才是重点。

    “自打那一次,老元乾就病了,一病不起,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吓得,不出两年,一命呜呼,就在那年,也就是隆景元年,婉儿姐姐怀上了你——”

    尤媚,绝对是一个讲故事的高手,比木头脑袋强一百倍:“木头脑袋~~木头脑袋~~”

    这不是,刚刚讲到重点,关子又卖上了:“木——头——脑——袋————————————”

    只可惜,龙娇娇,醒了。

    “木头脑袋,叫你了,你快去,回来,回来我再给你讲。”这不是尤媚,这就是龙娇娇了:“再给你讲,婉儿姐姐,和怀忠哥哥的,爱情故事。”

    “……”

    这一声娘,绝对不是白叫的!(未完待续。。)

三十三 拜见大姨妈

    御池水色春来好,处处分流白玉渠。

    密奏君王知入月,唤人相伴洗裙裾。

    ——王建《宫词》之四十六。

    龙娇娇这个女人,有时候说来麻烦得紧,有时候也是极好糊弄,只不过无论如何龙娇娇也是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成熟的女人。

    这一天晚上,龙娇娇的大姨妈来了。

    当时,方道士进门的时候,门外是有好几十个,笑弥勒,棉花糖,以及一众宫女,探头探脑,议论纷纷。一般时候,小公主只要睡下,就会睡得比较沉,死猪一样,给人桶里抱出来放到床上都不知道,一觉睡到天大亮,完全不用人操心。只是特殊时期,也就是来月事的这一段时间,就会变得情绪反常,暴躁易怒,完全换了一个人也似,根本就是六亲不认——

    一般这种问题,都是尤媚解决。

    换成别人都解决不了,小公主也不允许别人靠近。

    现下换人了。

    换成方道士。

    这是一个艰巨的任条,每一个人都这样认为。

    当然,方道士没有任何经验。

    不过,所有的人都认为,方道士一定可以做到,因为他是木头脑袋

    方道士站在床头,眉头紧皱。

    龙娇娇躺在床上,痛苦呻吟。

    “木头脑袋,我生病了~~”

    “木头脑袋,我肚子疼~~”

    “木头脑袋,我下面又流血了~~”

    “哎呀~~哎呀~~真是麻烦死了,你说做一个女人怎么这样麻烦呢。我还不如。不如死了算了!”

    “你去死罢!”方道士心道。

    但见她眉头紧蹙。苍白的小脸儿隐现汗珠,方道士还是给她倒了一碗热水端过去:“来,喝水,喝口热水你就好了。”

    喝了。

    消停一时。

    “我要尿尿!我要尿尿!”

    方道士一惊!

    说时迟,那时快,龙娇娇一撩被子电射而出,只着亵衣亵裤,寻一便盆——

    蹲地就尿。

    方殷背过身去。

    是有一种声音。

    “呼——”这是爽了。如释重负:“咝~~~~~”

    又一时。

    龙娇娇飞快钻回被子里面,便盆里面多了两样物事,方道士只见过一样。

    带状物,白色的,其上血迹宛然。

    是有一种味道。

    方道士,是一个有节操的人,因此只看一眼,无奈道:“娇娇啊,你这是病了,可是我又不会看病。这样,我去给你找……”

    “咝~~咝~~”可是。龙娇娇,根本就没有听见他在说些什么:“的的的的的的的,好冷啊好冷啊,木头脑袋,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你问。”

    “木头脑袋,你没有了小**,你是怎么尿尿的呢?”

    “……”

    “阿娘说过,男人是站着尿的,女人是蹲着尿的,你,又是……”

    “我是,趴着尿的。”木头脑袋,木然道。

    “啊?趴着尿,趴着又,又是……”龙娇娇,可就奇怪了:“怎么尿呢?”

    “我是乌龟嘛,乌龟,一向都是,趴着尿的。”方殷心下暗叹,这还有完没完:“好了好了,你睡觉罢,我……”

    “你过来,过来啊,过来给我讲故事,咝~~”龙娇娇现在很冷,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抱抱,抱着我,抱着我讲。”

    这是一个好办法。

    方道士别无选择。

    就此终于脱下铁制龟壳。

    还好没有黏在身体上面。

    下一刻。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个观,观里有棵树,树上有只猴。”关键是,方道士,现下也自惦记着要听故事,因此说得就有些心不在焉:“这只猴子,叫作一百零八,娶了个媳妇儿叫作九九,九九又生了个小孩叫小一百零八……”

    “哎呀!小孩!我最喜欢小孩了!”岂不知,这一个故事讲得那是太过不合时宜,一下就坏了,毁了:“木头脑袋,你先不要讲,我有一个主意,一个好主意!”主意就是,生孩子,对于此事龙娇娇这个女人是念兹在兹,不能或忘:“你听好了,我们来生小孩吧,我们两个人,来生一个小孩,现在就生!”

    方道士,再次无语。

    忽然想到,在她娘的故事里面,自家还没生出来。

    “……就像,阿爹和阿娘那样,就像,铁牛和虎妞那样,生一个小铁蛋,再生一个小西瓜,然后,然后,然后嘛——”

    这又,卖上关子了,方道士烦不胜烦:“怎样?然后怎样?”

    “然后,玩呗!”龙娇娇,无限憧憬,脸上散着着母性的光辉:“小孩子,最好玩了,尤其是刚刚生下来的小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哭,就是,呜哇~~呜哇~~真是的,你说他哭什么呢,又没有人欺负他,阿娘说我,说娇娇就不一样,从一生下来就不哭,就知道笑,特别乖。”

    “你又,笑什么呢?”方道士,忍不住问道:“又有什么,值得你,好笑的呢?”

    “是啊,我又笑什么呢?”龙娇娇,茫然了:“我又,笑什么呢?”

    ……

    “……一百零八爱吃鸡屁股,小一百零八就爱吃鸡爪,一百零八抱着小一百零八,这一天来到了百草峰……”

    方道士,还没悔悟,还讲小孩,这又提醒了龙娇娇:“对了,木头脑袋,你知道怎样生小孩子吗?”

    这个问题,方道士不能说知道:“我不知道,不知道啊~~”

    可是龙娇娇知道。

    就是因为木头脑袋不知道,所以龙娇娇才明知故问:“不知道吧,我告诉你,这生小孩子嘛,就是,就是两个人——”

    龙娇娇,并没有天真到,以为搂一搂,抱一抱,亲个嘴儿,就能生。

    也不以为,小孩是从,肚脐眼儿,咯吱窝,等等地方钻出来的。

    听好:“两个人,得脱光了,互相抱着,并且一定要保持一个,固定的姿式,保持不动。”

    方道士:“然后,就生出小孩来了。”

    龙娇娇:“不是,然后怀上了,再等十个月,小孩才能生出来。”

    然后,补充道:“从我尿尿的地方。”

    “……”

    “木头脑袋,你是不知道,这女人啊,其实,生小孩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

    “我告诉你,那可是很疼,很疼,很疼的!你想啊,就就是小孩吧,刚生下来的也有这么,这么大,你要他从那么一个小洞里面钻出来……”

    “……”

    “所以说,做女人,不容易,所以男人都应该让着女人,多让着女人一些。”

    “是!”方道士,沉痛道:“那是,必须的!”

    然后,问道:“我有一个问题,就是,保持一个固定的姿式,不动,又是什么意思呢?”

    这就是方道士,敏而好学,不耻下问的方道士。

    “咳!”我们的龙老师,也是一个诲人不倦,有教无类的:“固定,就是一个人在面,一个人下面,不动,就是,保持不动!”

    “那么,究竟是,谁在上面,谁又在下面呢?”

    “当然就是,女人在上面,男人在下面。”龙娇娇,一边想,一边说道:“多半,多半时候是这样的。”

    “不动?”

    “不动,一动也不动,必须不能动!”

    “……”

    “明白了吗?”

    ……

    方道士,心下大乐!

    可以想见,完全可以想见,当龙大教主和他的妖精老婆脱个光光,滚到床上,上演爱情动作片的时候——

    砰!

    阿爹,阿娘,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

    能动么?

    不能动,一动也不动,绝对不能动!

    其实龙娇娇很好哄。

    你只要陪她说话,或者讲故事,不一时,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或者自己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尽管生着病,尽管肚子疼,尽管下面流着血,可是龙娇娇只要有人抱着就可以——

    香甜入梦,一心安适。

    下面,方道士,也要回去听故事。

    自是心下大乐,尤其好玩的是,隔壁那个狐狸精,此时一样在偷听——

    “木头脑袋,你好坏啊你!”(未完待续。。)

三十四 果然狐狸精

    每一个人都很佩服方道士。

    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是,非常难哄,极难伺候,只有她娘可以,他爹也是不成。

    这就叫,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每一个人都很佩服方道士。

    方道士也很佩服尤媚,他媚姨。

    尤媚一点都不尴尬。

    并且说,主动说,我喜欢在上面,在上面我可以找到一种驰骋,狂放,调教,以及征服的感觉。

    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诚哉斯言!

    ……

    还是听故事。

    关于婉儿姐姐,和怀忠哥哥的故事。

    “……侠骨英风,雄姿勃发,你想啊,那样的男人谁人不爱?那年方将军年近不惑,正是一个男人最有魅力的时候,莫说是婉儿姐姐,我一见他,都,都……”

    “怎样?怎样?”

    “还能怎样,一见钟情呗!我可告诉你啊小方殷,那时你媚姨也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人,甭管他是豪门权贵,王孙公子,一概免谈,自是要那如意郎君,一心只要自己喜欢……”

    原来是,三角恋,方道士精神振奋,一脸亢奋:“后来呢?后来呢?”

    “后来就是,就在当时,你媚姨呀,是一眼就瞅出来了,婉儿姐姐也是一眼就看中了方解,就是你爹方将军,也就是我们的怀忠哥哥。”我们的,你懂的,争风吃醋是难免的,但尤媚是一个非同寻常的女子:“婉儿姐姐,当时就说了。说我一定要嫁给他。如果我不能嫁给他。我就去出家,当尼姑,一辈子再也不要嫁人了!”

    原来还是,倒着追的,现下方道士简直要佩服死他的老爹了:“想不到,看不出来,我爹当年那么风流啊!”

    方老将军,绝不风流。而且是尤媚当年的梦中情人,唯一偶像,所以不容许任何人诋毁——

    “你以为,你爹当年比你还要帅,帅一百倍!”这是打击了一次。

    “说到样貌,你还不如小慕容了,小慕容都比你强上十倍!”这是打击了两次。

    “当年追过你爹的人,比金陵河里的鱼都多,甭说千金小姐金枝玉叶了,光公主就有一百八十多个。你行么?你行么?”这是打击了三次。

    “我说媚姨啊,你这也太夸张了罢!”方道士。颜面扫地:“前朝,就说前朝,那能有一百八十多个公主么?”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怀忠哥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可乐,一心只想修身冶国平天下,他根本就,不想成家。”讲故事嘛,夸张一点是难免的,对于方殷来说龙娇娇是一个小孩子,对于尤媚来说方殷也是一个小孩子:“说不要说那一百八十多个公主了,就算是我,就算是婉儿姐姐,人家怀忠哥哥都不会拿正眼瞅一下的,可怜我们姐妹两个人呀,每天一大早就等在贵人巷口,一等等了半个月,也没说上一句话……”

    这个,不服不行,方老将军是一个十成十的,百分之百的正人君子。

    不同于方道士,方道士,大笑道:“不拿正眼去瞅,说明心里有鬼,哈哈哈哈哈哈哈!”

    “是啊,你爹就是心里有鬼,如果当时你爹心里没有鬼,那么也就没有了后来的故事,也不会有了你这个假装乌龟的小鬼头。”

    “……”

    “小方殷,我告诉你,说到这桩大好姻缘,你媚姨可是一个大大的功臣!”说到这才是重点,方道士竖起耳朵:“是,我尤媚,哪一样都不如婉儿姐姐,但唯独这看人的眼力,那是比谁都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婉儿姐姐初见怀忠哥哥是在百花楼前,怀忠哥哥初见婉儿姐姐是在贵人巷口,都是一眼,只是一眼,我就知道,藤儿就要爬上树,老牛就要吃嫩草,两个人是你也有心我也有意,就是这事儿——”

    “成了!”方道士,兴高采烈,忘乎所以:“一拍即合,大功告成!”

    “成是成了,可是你要知道,媚姨我在中间费了多少心,又出了多少力,只说一样——”事实如此,当年怀忠哥哥和婉儿妹妹一个面皮嫩,一个脸皮儿薄,又都是初恋,很没有经验,如果不是尤媚:“这种事情,讲究一个快字,打定主意,速战速决,以免夜长梦多——”那是一计,有关于老:“于老先生,当年和方将军颇有几分交情,我就拜托于老请他喝酒,当然不是在百花楼——”

    是在于老家里,也就是大后宫。

    大后宫,当年也不大,不足现下十分之一。

    “两个人喝,边喝边聊,我见喝得差不多了,便就出来陪酒……”

    “应该说是灌酒。”

    “你爹一见我,便就要走,你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应当知道,他又不傻……”

    “撞见婉儿姐姐。”

    “啧啧啧,不愧是木头脑袋,当真是聪明得紧,你说,你再说。”

    “怎么留下的我不知道,怎么灌多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第二天早上,两个人一定是睡在一张床上,而且被人扒了个精光——”

    “最俗套的办法,往往最是有效。”

    “不错,当真百口莫辩,只会越描越黑,无论当晚了发生了什么,无论我爹承认不承认,婉儿姐姐一定会哭哭啼啼寻死觅活,你和于老必定会里应外合煽风点火,可怜那怀忠哥哥一世英明毁于一旦,无可奈何之下只得乖乖就范。”

    “我是好心,你要明白。”

    “明白明白,方殷明白。”

    “你情我愿,你要明白。”

    “明白明白,自是明白。”

    “没有媚姨,就没有你。你要明白。”

    “明白明白。哎!确也如此。媚姨当真是一个大大的功臣!”

    “木头脑袋,我还没有讲,你就明白了,你要我怎么接着往下,往下讲呢?”

    “……”

    “我这,我这可不是表功劳,要奖赏啊,说到你爹。你爹这个人,那可真是,真是太难对付了!”

    “……”

    “他酒量又大,他武功又好,于老都喝醉了他还不醉,眼看着不妙他就想跑,木头脑袋,你说,你说,又没有人欺负他。他为什么要跑呢?”

    “……”

    “因为啊,眼看降他不住。我就给他下了春药。”

    “啊?”

    “可是,可是怀忠哥哥这个人,真正坐怀不乱,可说定力极好,烈酒春药也是一般降他不住,所以他眼看不妙,便就想跑——”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跑掉?”

    “因为我一看实在实在是不行了,所以在他跑掉之前我就从背后给了他一黑棍,打在后脑勺,将他打倒。”

    “我靠!”

    怪不得,方老将军对于此事绝口不提,别说方殷了,就连罗伯都不知道。

    “我是好心,你要明白。”

    “……”

    此时的方殷才算明白,媚姨的功劳比天都高,莫说那一出棒打将军头,醉酒拉郎配——

    就凭这心计,下手这果断,尤媚绝对是一个狠角儿!

    事实如此,如果尤媚要抢,婉儿姐姐是绝对抢不过她的,因为她的婉儿姐姐当时就已经醉到人事不省了。

    何况,婉儿姐姐怜她孤苦爱她聪慧,若是知她有心,也是绝对不会和她抢的。

    正因如此,所以,尤媚拱手相让。

    如若不然,第二天早上,躺在方解身边哭哭啼啼寻死觅活的人,一定是尤媚。

    夫唯不争,故无尤。

    所以说,没有尤媚,就没有方殷。

    所以说,这一声娘,媚姨不会要你白叫。

    以上全是废话!

    只因心怀不轨!

    尤媚,之所以要给方殷讲这个故事,是因为尤媚相中了方殷:“当年,婉儿姐姐嫁给怀忠哥哥,然后生下了你,后来我就嫁给了龙真,然后怀上了娇娇——”

    作为丈母娘:“那一年,那一天,婉儿姐姐抱着你,指着我的大肚子说,说媚儿啊,若是你生下一个男孩,就是方儿的异姓兄弟,若是你生下一个女孩——”

    指腹为婚!

    姻缘本是三生定,

    百年长为一线牵。

    痴男怨女两不误,

    欢喜冤家始相连。

    那是说的无禅,和牡丹,不是说的方殷,和娇娇。

    “这下好了,两全齐美,你和娇娇百年好合,你我两家亲上加亲,婉儿姐姐天上有知,定是笑得合不拢嘴……”

    但这小方殷,她又怎知道,那是直比当年的怀忠哥哥还难对付:“媚姨媚姨,您老莫急,不如您先说一下,那一年是哪一年?那一天是哪一天?”

    尤媚略一思忖,笑道:“隆景四年,正月廿八。”

    方殷沉默。

    过一时。

    “好好好,好个小机灵鬼哟,左右也是骗不过你!”尤媚叹一口气,无奈道:“是了是了,当时媚姨还没有怀上娇娇,所以也没有指腹为婚一说。”

    “我爹中你一黑棍,那是因为他愿意,那叫作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捱!”龟人不只铁壳,而且铁石心肠:“你情我愿,你要明白。”

    “你不愿意?”

    “我不愿意。”

    “真的不愿意?”

    “真的不愿意。”

    “因为林黛?”

    “……”

    方殷深吸一口长气,缓缓吐出:“不错!”

    “莫急莫急,方儿莫急,不如你也说一下,那一年是哪一年?那一天是哪一天?”

    方殷略一思付,当下悚然一惊!

    若是早有定论,何以又作计较?

    还自比较,哪一个好?

    还自犹豫,不如都要?

    不好不好!不妙不妙!乖乖不得了!

    ……

    所以说,笨乌龟是斗不过狐狸精的,哪怕他有一点小聪明——

    既然叫出了口,一声怎能得了!

    当然对于这个傻女婿,准丈母娘尤媚还是很满意的,只不过他是千好万好只有一样不好,就是不够直白——

    “你这个傻子,你这是爱上我了,你自己都不知道!”(未完待续。。)

三十五 夜探囚龙井

    方道士,必须要把自己的脑袋泡到冰凉的井水里面,还能使自己冷静下来。

    龙娇娇,就是一个小妹妹。

    懒馋坏,现下还在睡大觉。

    狐狸精,明天接着讲故事。

    传国玺,早晚都要捞上来。

    是有一百多个理由,无论如何也要下去,再看一眼。

    在那井里,是有很多东西,鬼使神差般地召唤着方道士,或说是神兽乌龟。

    王八爷,跟踪神兽乌龟,来到深海绝狱。

    现下,方道士已经明白了,之所以这口井,或说这一方潭,叫作深海绝狱,是因为井里不但有铁链子,还有铁笼子。很多铁链子,很多铁笼子,有的铁链子缚龙,有的铁链子缚笼,所以笑弥勒说深海绝狱没有犯人羁押,原来是有,现下没有。把一个大活人关进铁笼子,泡在冰冷刺骨的井水里面,暗无天日,残酷刑罚,那滋味当然是生不如死。当然一般人,是没有资格被人装进笼子投进深海绝狱的,数百年来,历代高手,井中囚来不过区区十几人——

    真龙教的前身是冥教。

    冥教的前身是幽冥教。

    星罗岛本身就是幽冥教的产业,最重要的产业,没有之一。

    或说主基地。

    龙真的父亲是龙苍莽,龙老教主。

    二十多年前,龙老教主撒手人寰,将教主之位传给了他的儿子,也就是龙真。

    他的副手,也就是冥教的副教主。这个人叫风从龙。

    风从龙武功盖世。风从龙劳苦功高。风从龙大权在握,掌握着冥教所有的根基与命脉。

    只是风从龙,不想再从龙。

    龙老教主也就算了,当年的龙真只是一个毛头小伙儿,他又凭什么?

    当然,风从龙不止一个,很多人都不服。

    龙真不能服众。

    所以无人服从。

    风从龙率众谋反,联合了龙老教主的另一副手。也是当年冥教的三巨头之一,也就是于相爷的老爹于文圣,共同谋反。

    追杀龙真,夺教主位。

    这是一文一武,天时地利人和,两巨头,就约定好了。

    就是干掉龙真,然后哥俩平分,都当教主,再也不用居于人下。窝囊地活了。

    那年龙真二十四。

    是在京城。

    起事之前,于文圣的儿子。也就是当时的于侍郎,现下的于相爷,找到了他的老爹。

    摆事实,讲道理。

    说爹啊,您老可是,千万不要小看了龙真。

    说龙真的武功,早就超出了你的认知范围,你这样做的后果只有一个,就是。

    说爹啊,你是文圣,又不是武圣,就不要跟着那群无脑匪类搅和一起瞎胡闹了,比如风从龙。

    说在真正强横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没有用,说龙老教主又不是一个傻子,人家明明知道将这教主之位传给龙真你们就会造反,还是一样传了,你有没有想过?

    说这是其一。

    其二,你是我爹,龙真我弟,我不能眼看着你去杀他,眼看着你去。

    没有第三。

    当然于文圣不认,于文圣不但不认,还很生气。

    说老子还没有教训你,你反倒教训起老子来了,这真是岂有此理!说你自己的媳妇儿你都保不住,说你自己的儿子你都管不了,说你就是一个废物,一个胆小鬼,一个受气包,简直比你老子活得还要窝囊!说龙真不过一个莽夫,任他武功再高,如何是我于文圣的对手?说你爹我吃过的盐比他吃过的饭都多,说你爹我走过的桥比他走过的路都多,说你爹手下加上你云大爷手下光超一流的高手就有二百五十多个,那么多人还搞不定一个小小的龙真?说儿啊,你还小,有些事情你是不懂的,你爹我这是要给你打出一片天下,以免你老来身边无人伴,有个儿子又不养,活着也是活受罪,死了也没人烧香……

    反正就是不听,死活也是不听,就和他的孙子于慕容一样,自以为是,极其固执!

    于侍郎没有办法,就只好去找他的兄弟,龙真了。

    那年于深三十五。

    正如同现下的方道士和慕容公子一样,两个人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很投脾气,可说好朋友,胜过亲兄弟。

    弟啊,有人要杀你你知不知道?

    知道。

    弟啊,很多人要杀你你知不知道?

    知道。

    弟啊,哥知道你是心情不好,其实哥的心情也不好,你就不要一个人喝闷酒了,不如我们两个人一起喝。

    哥唉,你就算了罢你,就你那酒量,二两就倒!

    谁说的?谁说的?以前那是我藏着量了,我能喝二斤,二斤你信不信?

    哎!

    龙大教主,当时确实也是心情不好,这种事情,搁谁谁也心情不好,何况龙大教主当时正在闹离婚。

    和他老婆贺仪。

    老岳丈,丈母娘,孩儿他妈,如同四座大山一样压着龙真,压得龙真喘不过气。

    更让龙真无法忍受的是,他老婆,也就是贺夫人,一天到晚对他不满意,总是拿他和别的男人比。

    更何况,那个男人不是别人,是宿妖道。

    当时龙真还在守孝。

    所以说,来得正好,当时的龙真必须要找到一个发泄的出口,发泄连日以来蓄积已久的愤怒、郁闷、伤悲、妒嫉,以及种种负面情绪。

    当时于侍郎,这个当哥的,也没有多说什么。

    就是默默地,陪着他喝酒。

    果然喝了二斤。

    结果烂醉如泥。

    龙真,一直喝到天亮。

    然后,跑路,逃离京城,人间蒸发。

    当时龙真手下也有人,也有高手,不多,但死忠,是死士,随时都可以为龙真拼死搏命。

    结果他跑了,一个人跑了,所有人都很失望。

    至少于文圣,云从龙等人认为,龙真是跑了,当然他是跑不掉的。

    只因他,乘着一条独木船,径直逃向星罗岛。

    其后追杀,船队,追杀!

    最后,就有了徒手平叛,一啸平仙山的故事。

    陈年旧事,口口相传,众说纷纭,多有讹误,那是一年是哪一年,那一天是哪一天,已经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罪魁祸首之一,云大爷,关进了笼子,冻死在井里。

    重要是的,二百五十多个超一流的高手,或死或残,可是人间蒸发,如若现下的大常二常,囫囵着个儿活下来的,基本没剩几个。

    重要的是,罪魁祸首之二,于文圣老同志,全须全尾活着回来,寒毛都没有伤到半根。

    重要的是,那一顿酒。

    龙真是跑了,跑到星罗岛,一个人,将所有人一网打尽。

    那不是武功,那就是神通,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认知范围,正如同于相爷明明只能喝二两偏偏喝下去二斤,龙真以前也是藏着量了,量就是实力,而且藏了不老少——

    于文圣,老同志,有人伴,有儿养,活着也是活享福,死了也有人烧香。

    也就是,寿终正寝,度过了一个幸福的晚年。

    龙真不好喝酒。

    也不好喝闷酒。

    只是龙真的好朋友,的亲爹,要杀龙真,所以龙真很郁闷。

    我爹这是年纪大了,老糊涂了,我这是陪你来喝酒也是来替我爹赔罪,弟啊,算哥求你,你就留他一条老命罢!

    话是没有说出口,当然龙真也明白。

    在真正强横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没有用,只因无论任何人,任何事物都有一个极限——

    超过了极限,就可以无视!

    就可以称神!

    方道士,也要称神!

    就是这口井。

    这口井,囚过龙,囚过人,极其寒,极其深,深海绝狱只是一个名字,千八百仞又是什么意思?

    若非探过,焉知其深?

    石上大字龙飞凤舞,月光之下如此清晰,那是龙真写下的字,龙真一定下到过井底。

    正如此,借得鼍龙内丹,借得鲛人之眼,白日里下井之时方殷已然见得,井中,壁上,同样有字铁划银钩——

    百仞。

    二百。

    三百。

    只三百,方殷昼时下井,下到三百仞深。

    这一口井,妙用无方,最大的妙处不是饮水,不是囚人,不是锁龙——

    而是练功。

    以其寒,以其深,以其万钧重压,以其密闭环境,这井,才是一个真正的标杆——

    慕容公子,也下去过。

    他又下到多深?可见千八百仞?可曾也如方殷这般,背着一个沉重的龟壳?

    方殷要试下,还要试一下。

    是的,最大的恐惧来自未知,最大的诱惑同样来自未知,那鬼使神差般召唤着方殷的不是沉睡在井底的传国玉玺,而是一个崭新的境界——

    道境。

    暗夜中,月光下,一只大乌龟,慢慢慢慢向井里爬去。

    一个王八爷,后面看着他。

    笑弥勒在笑。

    方殷知道他在后头跟着。

    笑弥勒也知道方殷知道。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数十年,笑弥勒心说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可是谁又知道呢?

    也许,他就是,第二个龙真。(未完待续。。)

三十六 米开郎基罗!

    这个王八壳子,真是太好使了!

    神兽乌龟心道。

    大家都知道,水是有浮力的,要想进到里面就得像耗子打洞一样拼命往下钻,很费力气的。

    力气耗尽了,还得浮上来,完全是徒劳往返,还不如打洞的耗子了。

    如果没有王八壳子,或说这个一百八十斤重的铁乌龟壳,方道士也要抱块儿大石头下去,以求省时省力——

    方道士,是一个聪明人。

    龙大教主就不行,龙大教主是一个傻子,下井的时候不带任何工具——

    工具,制造工具,使用工具,是人和动物的根本区别所在,从这一点上来说,龙大教主就不是一个人!

    当然龙真那是因为用不着。

    当然方道士也不想和他比。

    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就是方道士和龙大教主的根本区别所在,从这一点上来说,方道士还是一个人。

    不开玩笑,方道士这次下井,是带了三样宝物。

    铁龟壳,鼍龙珠,鲛人珠。

    防身,加重,避水,照明,这就叫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当然金玉匕这回没带,因为没有必要,懒馋坏最大的特点就是懒,现下还在睡大觉。

    也就相安无事,各行其道,方道士又不想屠龙。

    无息无息,钻进水里,鼍龙珠又一次显现出了神奇的威力。

    如有壁障,逐水驱浪,一个无形的圆周球将方道士包裹其间。包括他的铁龟壳。

    鼍龙珠。能避水。

    井水里。幽暗中,神兽乌龟翻翻滚滚,最后盘起了两条后腿,采取坐姿,双手合什,泥菩萨一样沉了下去——

    及七八丈,依稀可以见得懒馋坏的身形,黑黝黝的。是四只爪,将身栖在一方井壁兀起处,蜷曲伏卧,若有呼吸。

    是有尾巴,像是蜥蜴的尾巴,上粗下细,并不出奇。

    体长约莫十三四丈,只一个头大得出奇,望似双目已阖,不见碧眼金睛。

    懒馋坏。果然很可怜。

    四条粗长铁链,六支粗大铁锥。生生锲于四下石壁,一缚其颈,一缚其胁,还有两条活活儿地是透体而过,对穿!

    惊鸿一瞥,擦肩而过。

    下沉。

    下沉。

    下沉。

    愈沉,愈黑,几不见物,如若幽冥。

    俄顷,蓦然,十六颗鲛珠同时大放光明,如同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室之中忽现一盏明灯——

    照得井水如若琉璃,映得井中壁垒分明。

    鲛珠,或说鲛人之眼,只有在黑暗之中才会发光,或说被唤醒。

    任何光线,如火光灯光星光月光,但有一丝一毫,也不能使得黯淡无光的鲛珠大放异彩。

    鲛珠,能照明。

    不知何许深,未见一百仞,昼时鲛珠展现神奇恰在水下一百仞处——

    一百仞,三个字,方殷印象很深。

    这是夜里。

    下沉。

    下沉。

    下沉。

    很快,方殷又见到了那三个字,一百仞。

    谁人所书,方殷不知,但绝不是龙真,那字一笔一划规规矩矩,字字如若斗笠大小,望似斧锥凿刻而成。

    谁人所刻,也无所谓,此井深达一千八百仞——

    一百仞,小意思。

    下沉。

    下沉。

    下沉。

    在这里要这说明一下,一百仞,也就是一百个人摞起来的深度,就已经是人类潜水的极限深度了。

    因为空气,因为水压,因为人的身体本身的构造,不足以与之抗衡。

    当然,习武之人,尤其是像方道士这种内外兼修的高手,那是不足为患,另当别论。

    何况还有避水珠,方道士毫无所觉。

    下沉。

    下沉。

    下沉。

    ……

    二百。

    ……

    三百。

    水下三百仞,正于此处,鼍龙珠形成的避水障,被强大的水压一举破,瞬间溃散!

    瞬间屏障尽去,有如洞穴坍塌,瞬间冰冷刺骨,四面八方挤压,恐怖的压力与更为恐怖的压差之下方殷如中雷噬如若冻结,身体几乎是被完全定住——

    上一次,就在这里,方殷吐了一口血,呛了一口水,亡命乌龟般地四肢划水,飞快划了上去。

    如同上一次,井中,水面,泛起一丝涟漪。

    只一丝。

    瞬间平复,懒馋坏浑无所觉。

    这一次,自是不同,方殷早有准备,逆来顺受泰然处之——

    内息早起,鼓荡冲盈,深根固蒂,抱元守一。

    静只一时,一般下沉。

    下沉。

    下沉。

    缓缓下沉。

    ……

    极其寒,极其深,寒冷首当其中,极其致命问题!

    人若落水,说的海里,无舟可负,有木可援,多半使其丧命的是寒冷,是温度。

    人是恒温动物,不是变温动物,若是长久泡在冷水里,保暖的衣物等同于无,持续的寒冷使人昏厥,血管收缩,心跳变慢,血压下降,呼吸困难,心跳停止,呼吸停止,气绝身亡,灵魂出窍……

    当然了,方道士也是一个恒温动物,之所以方道士能够抗冷,是因为方道士练过武功。

    这很科学。

    提我丹田火,天心入离宫,口中生甘露,元阴大药成。

    那是修道,修道不是一件很科学的事情,如同玄牝功,如同幽冥神功一样不科学。

    科学的东西是可以解释的,不科学的东西就不可以解释了,所以,方道士。就不用多作解释了。

    下沉……

    下沉……

    下沉……

    乌龟壳可以解释一下。

    乌龟壳可以加重。也可以抗压。其外铁板,内置皮革。

    很是合身,长在身上一样。

    事实上,这个乌龟壳,是牛伯的爸爸传给他的,可说是传家之宝。

    年代久远,是老古董,博物馆级。

    乌龟壳。是一件护具,护住了方道士的胸腹要害,各种内脏器官,除了头护不到,基本上能护到的都护到了。

    四百……

    五百……

    六百……

    下面,我们来分析一下。

    三宝失其一,避水珠已经不管用了。

    一串电灯泡,闪闪发光,照着一个龟型泥菩萨,缓缓缓缓沉入井下。

    泥菩萨。睁着眼,保持坐姿。宝相庄严。

    空气解决了。

    温度解决了。

    照明解决了。

    只剩下水压,压力比山大。

    不怕,不怕,就此沉沦罢,沉沦到了极致,也是升华!

    ……

    压力的问题,交给笑弥勒解决。

    当,大乌龟,又一次气喘吁吁,**地爬出井口,就看到了王八爷。

    坐在地上,正在烧香。

    同时一脸沉重,口中念念有词,虔诚肃穆,召魂一样。

    “王八爷,你烧香做什么呢?”方道士,奇怪问道。

    “小乌龟,还好你上来了,你再不上来的话,哎!”王八爷,叹口气:“我就要烧纸了。”

    原来王八爷,也是一个很幽默的人:“一、二、三、四,五、六、七、八,王八爷,你烧了十几柱香?”

    “你猜。”

    “十三?十四?”

    “这是第十四柱。”王八爷,指着半柱香说:“烧了十三柱半。”

    古人一柱香,现下一刻钟,且以此计。

    “哎!”方道士,叹一口气。

    “见到几百仞?”这口井,笑弥勒也下去过,在链锁懒馋坏之前:“五百?六百?七百?”

    “八百。”方道士,谦虚道:“只有八百。”

    “厉害!”笑弥勒,佩服道:“果然厉害!”

    不服不行,这乌龟壳王八爷自也穿过,当年笑弥勒拼死拼活都没有到过二百,这就是王八爷和神兽乌龟的区别。

    “只有八百,没有九百,也没有一千。”方道士,谦虚道:“八百之下无字,所以——”

    所以,没有人潜到了八百仞以下,或说九百仞处。

    笑弥勒,不说话了。

    “但有字,仍有字。”方道士,继续谦虚道:“是名字,我看到几个人的名字。”

    “名字?谁的名字?”笑弥勒,愕然问道。

    “第一个,龙苍莽,止于此。”

    “第二个,池惊鸿,止于此。”

    “第三个,楼西风,止于此。”

    “龙老教主?”笑弥勒,悚然道:“池惊鸿,岂不是……”

    池惊鸿,上任冥教教主,也是龙苍莽的师父。

    楼西风,笑弥勒听都没有听说过。

    若以功力而论,这三个,是一个比一个强,越往下越强:“下面的,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看到了这三个名字。”

    “呵!”笑弥勒,长出一口大气,无比震惊的同时,也感到万分庆幸:“也就是说,最终,你还是没有下到井底。”

    话是如此,但这已经,完全出乎了笑弥勒的预料!

    这臭小子,这乌龟,功力,或说修为,究竟达到了一个什么样的高度?

    这还是人吗?

    年经轻轻,岂非妖孽!

    但最终,方殷还是没有下到井底:“呼——”

    也是长出一口大气,方殷只觉疲惫不堪,骨头都似散了架:“休息一下,休息一下,休息一下我再下去——”

    说话盘腿坐,默运神功状:“再看一下!”

    竟然,还要下去!

    “你的耳孔挤破了么?你的脑袋进水了么?”笑弥勒五体投地,也是实在好奇:“我说小乌龟啊,有个词叫过犹不及,过犹不及你懂不懂?”

    “再来一次,事不过三。”说话,水气氤氲升腾,道士就要升级:“还有一个人,还有一个人的名字我没看到——”

    “龙真?”

    “错,于慕容!”

    “……”

    “第一,耳朵不是问题,第二,眼睛才是问题,第三你的脑袋才进水了!”

    “哈!哈哈哈哈!”

    “哎!没法子,俩眼珠子都快给挤出来了,我就只好上来了,我要再想一个办法,再想一个,嗯,办法……”

    “好了!”办法,有了!

    “我靠!”神兽乌鬼变身,王八爷,也是实在遭不住他了:“这样也行?”

    办法就是,为了防止俩眼珠子被挤出来,方道士用一根布条把两只眼睛紧紧绑在里面,同时开出两个孔~~

    “真有你的!”王八爷,也是实在无话可说了:“真有你的!”(未完待续。。)

三十七 深深深呼吸

    对了忘了说,那个布条,是橘黄色的。

    太监的衣服,鲜艳的颜色,飘逸的布条,执着的乌龟,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再一次爬到井里,下到水里,锲而不舍地尝试着突破生命的极限——

    鼍龙珠,再现神奇,将之包裹在内。

    下沉。

    下沉。

    下沉。

    这是一种休息。

    实际上,沉下去很是轻松,划上来才费力气。

    耳朵不是问题,真气充盈颅内,足以对抗水压,方殷的脑子没有进水。

    绝非鲁莽,绝非冲动,现下方殷的心中是骄傲而又自豪的——

    试问其下,还有几人?

    下沉。

    下沉。

    下沉。

    骤然光华大现,自是皎珠发威,照耀四壁通明,方殷一心通明。

    不惊不惧,泰然处之。

    这是一种适应。

    就此阖目,盘坐合什,缓缓下沉。

    压力越来越大,水是愈来愈深,于八百仞下一无刻度,只有名字。

    水已如山如岳,其重何止万钧,血管几若爆裂,身体即将崩溃,心神就要失守——

    千八百仞,谈何容易!

    下沉。

    下沉。

    下沉。

    这是一种对抗。

    方殷苦苦支撑。

    如若一只大手,五指合拢死死攥住,狠狠挤压!

    身体里面有水,水在接纳方殷,身体里面有气。水在排斥方殷。方殷毕竟不是一块石头——

    怎么形容呢?

    就当方道士。是一个橘子。

    那么这口井,就是榨汁机。

    上面铁板一块,下面一块铁板,橘子夹在中间,犹自强行对抗。

    为了不被压到破裂,为了不被榨出汁液,为了不会变成血浆爆体而亡,橘子在为自己打气——

    水中是有空气。

    皮肤可以呼吸。

    将身化一丹田。

    存于方天寸地。

    吸时承。呼时御,幽深黑暗的世界里一道光明缓缓沉落,万万千千个极为细小的气泡缓缓升起,是有一种奇妙的平衡,方殷已经摸索出了门道——

    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其无以易之。

    此时水是刚强的,如山如岳,如铜墙铁壁,方殷不能承受。无法与之抗衡,只有生受。

    体内蓄气越少。身上压力越轻。

    但有一个极限,以维持器官运转,以维持身体机能,以维持一线生机。

    谷神不死,是为玄牝。

    虚其心,实其腹,气是由内而外,蓄于皮肤表膜——

    一层皮,是压不破的。

    其内是实,血肉筋骨,五脏六腑,任其重压之下收缩,收缩,再收缩——

    方殷可以见得,自己的心脏收缩成了一个李子大小。

    其后枣子大小。

    几乎不跳。

    血液缓缓流动,缓缓缓缓,缓而又缓,几乎静止——

    神兽乌龟,进入冬眠状态。

    竟是通体舒泰,一时压力全无,还在下沉下沉下沉下沉,浑不知身体小了好几号——

    方道士,变小了。

    有若回到十年前,十年前的小方子,锅盖大小的龟壳,几乎完全缩进去了。

    只留一双眼睛,看着外面世界。

    只余一双眼睛,仍是万分不适!

    所有的压力都是由外及内的,包括眼窝处,耳膜处尚可御使内息抗衡水压,惟独两个眼珠子!

    就像被人用手,死命往外去抠!

    是有布条,也不管用,叠了三层都不管用,又不能闭眼,方殷还想看——

    于慕容,止于此。

    在慕容公子的名字上面,方殷又看到了七八个名字,无不前辈宿老,传说中的人物。

    左右也不识得,不提。

    只到了一处,未知深几许,方殷的眼球儿已将爆裂,身体又一次达到极限——

    于慕容,止于此。

    果然。

    是他。

    慕容公子的笔迹方殷识得,峭拔刚劲,脱略不羁,字字神完气足,极具风骨。

    正于字前,方殷停止。

    不是主动停止,而是被动停止,纵有厚重龟壳加身方殷一般悬浮字前,其下竟是不得寸入!

    其下是水。

    是水。

    不是冰。

    只不过,密度大了一点点。

    就这一点点,方殷再也下不去了,于慕容止于此,方殷亦止于此。

    抬望眼,其上不见天。

    低头看,其下无穷尽。

    不上,不下,想要再往下,只有一个办法。

    就是和上去一样,手脚并用,用力划水,然后钻进去。

    方殷闭上眼睛。

    然后想了一下。

    手脚并用,用力划水,就此掉头回返,缓缓向上游去——

    力已尽。

    心未足。

    方殷并不想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他的下面,没有事不过三,方殷还要尝试一下。

    正当如此,要知道,那是十年前的慕容公子。

    标杆就在这里,方殷想要超越,然后回去告诉他,我是可上——

    我也可下。

    大道三千,殊途同归,这一口井并不能代表一切,未必下到越深就修为越高,实力越强。

    但有前人在。

    前人是龙真。

    深海绝狱,千百八仞。

    井口石上是有八字,不到井底只见四字,方殷也想见识一下什么叫作,千八百仞。

    但,即使方殷下到井底,如何知是千八百仞?

    心中自有一把尺,无需结绳作丈量,方殷相信,龙真是不会使用任何器物的。

    想必。那就是知微的境界。

    一线又是天堑。正如高山仰止。方殷已经看到,方殷想要达到——

    下一次,不带龟壳,方殷已经决定了。

    天亮了。

    还是一只大乌龟,**地爬上来,王八爷呢?王八爷呢?

    没有王八爷。

    只有棉花糖。

    棉花糖,眼含热泪,无比钦佩地看着他的方殷大哥:“方殷大哥。你不是人!”

    后面自是:“你就是神呐,你就是个神!”

    自是:“毗湿奴神!”

    方道士,疲惫而又谦虚地一笑:“阿糖,你又刺探到了什么有用的情报?”

    岂不知,这一次没有情报,只有请示汇报。

    “方殷大哥,我来找你,找你商量一件事情。”棉花糖,啜嚅道:“昨,昨天晚上。我,我想了一夜。我,那个……”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方道士,解下布条,钻出龟壳:“哎呀!方殷大哥!”

    但见他,眼窝深陷,僵尸道长也似,眼珠突出,红得像个兔子,光天白日之下,可说十分恐怖:“啊!啊!阿啾!”

    “方殷大哥,你不要紧吧?”棉花糖,关心道:“给,给你,快快擦一下……”

    那是一方手帕,阿糖贴身之物。

    “啊——啊——啊哈——————”方道士,一边擦着鼻涕,一边打着哈欠:“阿糖,我好累,你是一夜没睡,我也折腾一宿,呵哈~~~~~~”

    “方殷大哥,我,我,我想和你……”阿糖,还是吞吞吐吐,竟似有些羞涩:“我,我,嗯,有事和你……”

    “阿糖,你不想回去了,不想回去了对吗?”方道士,嘻笑道:“你不说,也我知道,你想要留在这里,不想再回到过去——”

    这里就是天堂。

    对于阿糖来说。

    “是,是,我是……”阿糖,变节了,只来了一天多,阿糖的心就变了,甚么钱财富贵权势地位阿糖都不想要了,阿糖想要的阿糖已经得到,就是幸福,幸福快乐:“方殷大哥,你……”

    阿糖惊愕万分,心说,这可真是大白天就见着了鬼!

    心说,这天底下,还有什么事情能够骗过方殷大哥?

    “阿糖,你想留下就留下,不用和我商量了。”方道士,笑了笑:“正如此,如此平安一生快活一世,岂不更好?”

    是的,星罗仙岛是个有魔力的地方。

    是的,方殷大哥什么事情都知道的。

    吃得饱,穿得暖,活得自在,过得快活,这里,就是阿糖的归宿。

    只是,阿糖还有一些舍不得。

    “方殷大哥,我看不如,不如你也留在这里吧!”阿糖,终于说出了心里的话:“你就留在这里,就不要再回去了,正如方殷大哥所说,平安一生快活一世,岂不……”

    “也许罢,也许有一天。”方殷大哥,知道阿糖是好心:“也许有一天,我会再回来。”

    是的,阿糖留不住他,方殷大哥是一个神,而这里,只是小小的一个岛。

    阿糖也知道。

    但有龙娇娇。

    在一棵树的底下。

    在一块石头后面。

    有一个人,一个女人,上面流着泪,下面流着血,正自深深深呼吸————

    一个太监老公。

    一个美貌宫女。

    大白天的,深山里面,孤男寡女,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眉来眼去——

    这在搞什么?

    还说,都湿了,你冷吗?

    我冷啊!

    冷你还脱?

    不脱更冷!咝~~~~

    方殷大哥,你说,你这又是何苦呢?

    阿糖,你要知道,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活法,未必……

    说着,说着,太监老公开始脱衣服,不但脱衣服,而且脱裤子,还在,笑?

    而,那个叫作阿糖的小宫女,坦然面对,不知羞耻,竟然也在笑,也在……

    脱了!

    都脱了!

    脱个光光!

    “唰!”不用解释了,怒拔金玉匕:“啊————————————————————————————————”

    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活法,一个人,也有一个人的死法!

    这一合!

    斩杀淫妇,活捉奸夫,必须的!(未完待续。。)

三十八 我是夹心糖

    “你说,我这刚刚一会儿没看见,你就跑出来寻花问柳,见一个爱一个,你这叫喜新厌旧,那个,嗯,对!见异思迁!”

    “……”

    “你对得起我吗?你有没有想过?我要是哪里做得不好,不好,你可以明说,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个样子,背着我,偷人呢?”

    “……”

    “你还护着她!你还护着她!你还抢我匕首,你还推我!你,太过分了你!好!很好,木头脑袋,你就等着吧你,一会儿我再收拾你!”

    “……”

    “还有你,阿糖,你说你,小小年纪不学好,一大清早居然跑到这里勾引别人相公,你,你这叫不守妇道,不守妇道你懂不懂?”

    “……”

    “是,我知道,小姑娘嘛,情窦初开,也想嫁人,这些我都知道,可是,可是木头脑袋,那是我的相公,我的!我一个人的!”

    “……”

    “你要和我争吗?你要和我抢吗?你……你不要哭!好吧,都是女人,不要说我欺负你,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你听好,咱们今天就让他把话说明白了,你!你说!”

    “……”

    “你说!你要哪一个?你到底要哪一个?是我,还是,阿糖!”

    “阿,阿,阿嚏!”

    “你看看你,你看看你!人不人,鬼不鬼,一脸倒霉相,眼睛红得像个兔子!你说你这么大的人了,都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你说。你说——”

    龙娇娇。心疼了。他再怎么不对,也是龙娇娇的木头脑袋:“你这个人,叫我说你什么好呢?你看,这下冻着了吧,活该让你受罪!”

    话说,方道士被捉奸,和阿糖,在井旁。当时只穿着一条裤衩。

    阿糖要好一些,阿糖还穿着内衣。

    两个人,双双站着,低眉臊眼,一左一右,被龙娇娇指着鼻子骂了一通,然后,龙娇娇脱下了自己的小棉袄,也就是她的阿娘亲手缝制的,病号专用的。白花红底儿小棉袄,给方道士套了上去:“不要动!”

    “伸胳膊!”

    “低一些!”

    “笨死了!”

    “你这个人。真是的,让人恨也不是爱也不是……”

    方殷身量颇高,背乍肩宽臂长,这一件小棉袄给他套上去那可真是有够费力:“阿糖!过来帮忙!”

    阿糖,过去帮忙。

    阿糖有些羡慕,阿糖有些嫉妒,但阿糖更多的还是感动:“方殷大哥,你就和小公主说一下嘛,我又不是……”

    “方阴大哥?”这一次,龙娇娇听清楚了:“你说什么?方阴大哥?”

    “是啊,方殷大哥。”阿糖用力拽着一只棉袖,万分委屈道:“小公主啊,您听我说,刚刚的事情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误会?”现下,龙娇娇什么都明白了:“我就说!原来,原来你们两个人早就认识,早就,那个……”

    “早就,有一腿。”自然,方殷早就知道,她自偷偷摸摸藏到石头后面咬牙切齿一脸抓狂的样子方殷也早就看到了:“有一腿,一腿你懂不懂?”

    “一腿?”就这小白痴,方殷总是忍不住想要逗弄她:“什么又是,有一,腿?”

    第三者插足,当然有一腿,原来人家两个才是旧爱,龙娇娇只是一个新欢:“小公主,你不要听方殷大哥的,方殷大哥最爱开玩笑了,我和你说——”

    阿糖,招了,全都招了。

    因为,小公主,实在是憨到太可怜,傻到太可爱了!

    阿糖原名崔召。

    其后净身入宫,有名棉花糖。

    也就是说,阿糖根本就不是一个女人,如同方殷大哥一样,也是一个太监。

    当然,两个太监结为了异姓兄弟。

    所以说,阿糖是见他冷,也如同小公主一般,脱下衣服给他穿。

    这就是,事情的经过。

    龙娇娇,惊呆了。

    有些相信,不是很信,在一个男人变成一个不是男人的男人后又变作一个女人然后又变成了一个不是女人也不是男人的男人的问题上面,龙娇娇彻底陷进去了:“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没有为什么,事实胜于雄辩,阿糖脱下了亵裤,坦然指道:“你看!”

    ……

    ……

    ……

    “好吧,我相信你!”龙娇娇,还是有些不信,并且保持怀疑:“你是一个太监,那么,为什么,为什么你又要扮作宫女呢?”

    龙娇娇,也不傻,最简单的问话,阿糖很难回答:“这……”

    “因为啊,进了宫,太监就得给人踢啊给人打,鞭子抽啊啪啪啪,猪狗不如,当牛作马,还不给吃,不给喝,扒光衣服……”还好有个方道士,没人惨过方道士!

    是啊,联想到了小方子的遭遇,受到的非人折磨,龙娇娇终于明白了:“这样,也是,女人嘛,总要特别照顾一些,所以你这个太监就假扮宫女,为了不给别人欺负,对不对?”

    “哎——”

    “阿糖,你真是太可怜了!”

    “木头脑袋,你比阿糖更可怜!”

    “好吧,刚刚的事情是我不对,是一个,一个误会!”

    “对了,还有你,小方子,方阴!木头脑袋,方阴,就是你原来的名字吗?”

    ……

    这一件棉袄,方殷是无论如何也穿不下,只能穿进一条胳膊,只得披在身上,勉勉强强遮住后背。

    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现下,误会消除了,心更靠近了,三个人都是好朋友了:“阿糖你说,怎么办呢?”

    阿糖在想。

    就这个,阿糖知道冻不死他,阿糖在想另外一件事情——

    左右变节,干脆反水,不如彻底交待了罢!

    “方殷大哥,你的里裤也湿了,你为什么不脱下来呢?”正如此,现在的阿糖,是污点证人阿糖:“方殷大哥,小公主给你看了个光光,棉花糖也给你看了个光光,不如你也给我们两个——”

    “对,脱个光光,看个光光!”棉花糖,不同于龙娇娇,那是很难对付的:“好,很好!阿糖说得对,这样很公平!”

    “阿糖阿糖,不要这样。”还好方道士,是有底限的:“不要乱讲话,我会害羞的。”

    不要瞎起哄,我会翻脸的!

    这句话,阿糖是听明白了,看来方殷大哥还不想暴露:“你会害羞吗?你的脸皮那么厚,也会害羞吗?”

    阿糖心道!

    “好了好了,就这样吧!”关键时刻,还得要看龙娇娇:“今天,天气很好,阿糖,我们三个一起去玩吧!”

    是的,木头脑袋都害羞了,都脸红了,还要做饭给他吃,还要给他找衣服穿,就说脱个光光,又有什么好看?

    要看,也得龙娇娇,一个人看。

    别人,都不许看!

    “先去吃饭!”龙娇娇,一声令下:“今天我来做饭,给你们吃!”

    “好朋友,手拉手,手拉手,一起走~~”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龙娇娇都会维护她的木头脑袋,谁个嫉妒眼红都没有用:“左边一个,右边一个,一个阿糖,一个小方~~”

    三个人,手拉手,去吃饭。

    若问娇娇的心,只以此时,所在位置,足以见得——

    方道士——龙娇娇——棉花糖

    所以说,棉花糖是要撮合他们两个人,因为棉花糖,如同这里的每一个人一样——

    都爱龙娇娇,这个,白痴小公主。

    傻子!

    二货!

    人都瞅出来出,还自装模作样!

    明明心里喜欢,偏偏死不认账!

    白痴只有一个,就是方殷大哥!

    棉花糖心道!(未完待续。。)

三十九 喝了再说

    这天中午。

    龙娇娇,充分发挥出了一个女主人,贤妻良母式的本色,亲自买菜,亲自下厨,亲自烧火,亲自切割,忙前忙后,忙里忙外,一直从早上忙到了现在,终于做出了一大锅好吃的饭。

    也就是说,海鲜火锅。

    也就是说,整只的鱼,整只的虾,整只的螃蟹和整个的贝壳,整棵的菜,包括水果,整条的参,外加萝卜,一共一百样全部放到一口特大铁锅里面。

    白水煮,大乱炖。

    今天,是有两个贵客,两人贵客,一个比一个贵,最贵的当然还是木头脑袋,木头脑袋不但是一个新人,还是一个贵人。

    大贵人,木头脑袋。

    小贵人,就是阿糖。

    要知道,这顿饭是龙娇娇,这个贤惠的女人,拖着病体做的。

    是有多么难得!

    当然,有饭没酒,等于没有,虽说今天龙娇娇生病了不能喝酒,但是龙娇娇可以少喝——

    阿糖说,木头脑袋是很能喝的,酒量天下第一。

    所以,龙娇娇又专门找来王八爷,大常小常,还有王婶,牛伯,几个人来陪酒,陪他喝。

    只要抓住了男人的胃,便就拴住了男人的心,这是阿娘说的。

    所以今天,尤媚帮厨。

    意思就是,加了几样作料,油盐酱醋,大料花椒等等。

    作料,是可以化腐朽为神奇的,方道士的酒量有多么大尤媚的厨艺就有多么好,所以白水煮。大乱炖。也是一锅好吃的——

    海鲜火锅!

    尤媚。每天所做的工作就是打扮龙娇娇,和给她烹饪各种各样的美食,自不必说。

    而龙娇娇,这是有生以来第二次下厨,第一次是做给他阿爹吃的。

    所以,这顿饭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吃完这顿饭,就代表着龙娇娇将会从一个男人手里面。交到另一个男人手里面,从而变成一个家庭煮妇,全职太太。

    好吃吗?

    开饭了。

    好吃吗?

    人齐了。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加上阿娘正好九个,是在一个饭厅里,大家围坐一张桌——

    好吃!

    好吃!

    好吃极了!

    大家都这样说,包括木头脑袋,龙娇娇是心满意足,简直都要高兴死了:“来!干杯!”

    辛苦的劳动。勤劳地付出,换来的表扬。那是多么令人欣喜,又是多么令人欣慰:“干杯!干杯!”

    有人是酒。

    有人是水。

    意思到了就好,今天不比酒量,汤菜连锅端起,炭火铜盆架上,咕嘟咕嘟咕嘟咕嘟,热腾腾的屋子里面满满都是鲜香浓香——

    “娇娇长大了啊!”大常叹道:“娇娇长大喽!”

    “是啊是啊,一晃过去十八年喽!”二常感慨:“十八年!”

    “我们娇娇啊,心灵手巧,温柔美貌,这样的姑娘打着灯笼也难找——”这是王婶,媒婆一样:“也不知谁家的小伙儿,能娶到这天仙一般的人儿,那可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牛伯,竟然卖弄:“这年轻啊,就是好,就是好!”

    “小方啊,小方,衣服合不合身?鞋子合不合脚?”这是笑弥勒,自是在笑着:“这可都是我们娇娇亲自给你挑选的,人是用心良苦,你要知道——”

    方殷只不说话,闷头吃喝,专心致志地对付着一只两斤重的大鲍鱼,外加一只三尺长的大龙虾——

    “傻子!”龙娇娇,心道!

    那些话,都是说给木头脑袋听的,龙娇娇自然听得出来。

    可惜傻子,听不出来。

    哪儿哪儿哪儿哪儿都挺好,就是脑袋不开窍,木头脑袋嘛,不解风情的:“呶~~”

    龙娇娇的面前,是一只四斤重的大螃蟹,龙娇娇,拿着一个小勺,在蟹壳上面凿出一个小洞,挖出了一坨金黄色的物事:“张嘴,啊——”

    好在,喂着,还知道吃:“啊——”

    吧唧吧唧,吃了,嘿嘿一乐,还要:“啊——”

    这可真是,羡煞了旁人!

    “好吃吗?好吃吗?”一口一口,就得喂着。

    “好吃,好吃,好吃极了!”还得回喂,两人互喂:“你一口,我一口,张嘴,啊——”

    “啊——”

    你看,一个傻子,只要你全心全意对他好,他也懂得知恩图报:“好吃吗?好吃吗?”

    没有不好吃的。

    一块鸡蛋大小,雪白鲜嫩的虾肉,几乎是塞进龙娇娇的嘴巴里面:“唔~~唔~~嗯!”

    这就,秀上恩爱了。

    从此,龙娇娇变成了一个幸福的小女人。

    棉花糖,很是羡慕。

    “唔~~阿糖,你也吃,唔~~多吃一点,今天是你是,你是我的客人——”就这一口,龙娇娇几乎已经吃饱了:“来,我也喂你,阿糖一口,小方一口~~小方一口,阿糖一口~~”

    夹心糖嘛,坐在中间,一人一口,两面都甜:“啊——啊——”

    棉花糖,方道士,二人嗷嗷待喂:“啊——啊——”

    棉花糖,很是幸福。

    这就是人间乐土,这就是幸福时光,长此以往,岂非天堂?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方殷大哥,你还不知足么?

    一味装聋作哑,一味装傻充愣,现下的方殷大哥心里在想什么,就连棉花糖都不知道了:“哇!好大!好大一支参!”

    这时候,对于面前,那两个贪得无厌的家伙,龙娇娇一个人已经喂不过来了:“闪开!闪开!”

    “咣!”

    锅里,最大的一样物事,是一支五尺长的人参。

    年老成精,几化人形。

    龙娇娇,用小手,拎着一根参须,王八爷,用飞刀,叉着人参的头,就此咣当一下丢在桌上,横在了三个人的面前——

    参香扑鼻,热气腾腾。

    “木头脑袋,你今天冻到了,你要好好补一下!”龙娇娇,坐在中间。

    左面方殷,对着参头。

    右面阿糖,冲着参尾。

    人参大补之物,万万不能多吃,就这参,十多斤,一个人吃下去怕是当场七窍流血,爆体而亡——

    方殷叹一口气。

    惊叫的是阿糖。

    确实用心良苦:“阿糖,这个你不可以吃,这个,这些,都是木头脑袋一个人的!”

    贵人有大小,须臾见真章,最好的东西当然要给木头脑袋,这个,必须吃独食:“这个,你可以吃,我来分,分一下好了!”

    这个,是参须。

    好歹金玉匕,可算是派上了用场:“这一条,给阿糖,这一条,给大常,这一条……”

    参须共有八条,一个人分一条,最后就是:“这条最大的,给阿娘。”

    真是一个孝顺的孩子!

    当然了,木头脑袋没有份,因为那些,就是参根茎体,都是木头脑袋一个人的。

    这下好了,两全齐美!

    开吃!

    说实话,人参并不好吃,还不如萝卜,没滋没味,如同嚼蜡。

    关键是,参须一样很大,无人可以吃下,便就强行吃下也是难以消受,比如龙娇娇。

    龙娇娇,一口都没吃,因为不爱吃。

    棉花糖,吃了一小口,就说吃饱了。

    大常二常,牛伯王婶,奶妈阿娘,根据自身身体状况,或多或少吃了一些。

    便就看到,木头脑袋,抱着就啃,大口吞吃,饿死的鬼也似,赶着投胎一样——

    须臾,十几斤的壮硕参茎,狼吞虎咽,全部入腹!

    舔舔嘴角,意犹未尽——

    “爽!”

    谁个瞠目结舌:“哇——哇噻!”

    谁又大喜过望:“好,很好~~”

    正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这是一支老山参么?

    不对,这是龙娇娇出的一道题。

    不管参茎,还是参须,都代表着龙娇娇浓浓的爱意,满满的爱心。

    这是一道题,也是一种考验,为什么,在所有人里面,龙娇娇最喜欢木头脑袋,现下大家都明白了吧!

    你想啊,那参那么难吃,难吃得要死,就木头脑袋再不开窍,他也道知道好吃难吃——

    为什么他都吃了呢?

    为什么,只有他,全部都吃下去了呢?

    只因为,那是龙娇娇给他的,就好比,龙娇娇在喂一窝小猪——

    这个挑三捡四,那个哼哼叽叽,都挑食,嫌难吃,只有木头脑袋不挑不捡,乖觉无比,埋头大吃吃得格外欢实……

    得宠,是有原因的。

    这一次,龙娇娇给他打,一百分!

    自有奖励。

    奖励就是一大碗参汤。

    一大碗参汤,龙娇娇亲自给他盛上,咕嘟咕嘟,木头脑袋也是当仁不让:“呼——”

    “哈!”但觉汤汁浓郁鲜美,回味无穷,那叫一个香!

    好喝吗?

    两眼小星星,一脸幸福状,龙娇娇心想我就干脆养他一辈子好了——

    方阴,好喝吗?(未完待续。。)

四十 补完才讲

    龙娇娇,这个小女人,只喝了一两杯酒,三四钱的样子,就已经不胜酒力了。

    醉了,也累了,困了,也倦了,实在实在陪不了木头脑袋,这个大饭桶,大酒鬼了,便就请辞,告退,说是回房小憩一下,养足精神,回来再喝。

    便就,被阿糖,搀扶了下去。

    很好。

    现下只有七个人了,而且都是大人,就可以说一些大人之间的话题了。

    一个方道士。

    一只狐狸精,外加五只老狐狸。

    实际上,这时候,六只狐狸都酒足饭饱,只是坐得稳如泰山,绝不离席。

    并且十二只眼睛,都在看着方道士,都在笑,是阴笑,都是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

    就像是,就要变身,就要变回原形,等着看方道士吓一大跳!

    方殷有些奇怪。

    这都看什么呢?

    方殷的脸上又没有长花,方殷的嘴角又没有菜叶,即使整支人参吞进肚里方殷也是脸不变色心不跳,更没有流鼻血。腹中暖意大盛,如同揣着火炉,参性温阳,大补之物,吃少了那是补品,吃多了就是剧毒,但方殷尽可以降得住。半生酒都降得住,何况一支老人参,当然方殷吃下这支人参自有他的目的,就是深海绝狱,就是千八百仞,且就镇于腹中,届时自有妙用——

    今晚方殷还要下井。

    明早方殷就要走人。

    成败之机,在斯一举,事已至此。方殷别无所求。

    莫说金玉匕。金玉匕是唾手可得。传国玺也并不重要,只是可惜老薛不在这里——

    权作一次修行,不外长长见识,慕容公子就是这个意思。

    现下方殷也明白了。

    只是不明白,看什么呢?看什么呢?看什么呢看什么呢?

    没有见过帅哥么?

    没有帅哥,只有猪哥,很快,方道士就明白了。这是都在等着看笑话——

    “汤好喝么?”这一次,是二常当先发难。

    “好不好喝?”如若二常,大常眉飞色舞。

    “参好吃吗?”现下牛伯,可以说是牛精。

    “味道如何?”这是王婶,脸上长出了花。

    “好好好,好极了。”方道士,执迷不悟:“参好吃,汤好喝,吃饱喝足去睡觉,散了散了都……”

    “人参。又名黄精,地精。性平,味甘,微苦,微温,百草之王,是为神草。”可惜王八爷,变成老中医:“此物滋阴补生,扶正固本,但有一样,实症,热症而正气不虚者忌服……”

    “你有病吗?”方道士,不耐道:“有病你就去冶,不要冒充大夫,我这都吃下去了,你又来……”

    “你是不是很奇怪?”笑弥勒,笑容可掬:“这一锅汤,这一支参放进去那是格外不合时宜,所谓是药三分毒,莫说是你,服下去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话是如此,方殷也知:“吃都吃了,那又怎样?”

    “不怎样。”尤媚,终于说话了,一笑倾人城:“参滋阳,汤壮阳,调剂不过一味作料——”

    “什么作料?什么作料?”五只老狐狸,一齐笑问道。

    这时候,方道士隐觉不对,更觉不妙,只因那几人笑得实在是太阴险了:“到底放的,什么作料?”

    “红铅。”尤媚又一笑,再笑倾人国:“小方子,红铅是一种什么样的物事,你可知道?”

    “……”

    “弥勒爷,他不知,你来说给他听。”

    “红铅者,天癸水也。”笑弥勒,摇头晃脑道:“黄帝内经有云,月事以时下,谓天癸也。经水甫出户辄色变,独首经之色不遽变者,全其阴阳之气也。男子阳在外,阴在内,女子阴在外,阳在内,首经者……”

    “我……天!”稀里哗啦,桌仰椅翻,方道士亡命般奔逃蹿将出去,跑门外吐去了:“呕~~~~~~~~~~~~~~~~~”

    这个,口味也太重了。

    红铅,又名先天丹铅,方道士孤陋寡闻,却也略知一二:“呕!呃~~~~呕~~~~~~~~~~~~~~~~~~”

    “哈哈!哈哈!”屋里头是,前仰后合,东倒西歪,等的就是这一刻:“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一进,人回来。

    一脸悲愤,五官移位,竟是吐也吐不出来:“好,好,好样的!”

    “首经者,坎中之阳也,以坎中之阳补离中之阴,益乎不益乎?独补男有益,补女有损。补男者,阳以济阴也;补女者,阳以亢阳也。”王八爷,还在讲,这就讲到重点了:“是故以参调剂,参性微寒,补脾胃,生阴血,阳中之阳,是以微阴……”

    “你不要说了!”方道士是,欲哭无泪:“我只想知道,这是谁人的,那个,那个……”

    “是娇娇的。”尤媚又是一笑,真正勾魂摄魄:“豆蔻年华,天葵之水,辅以秋石晨露炼制,得数十红铅之丸……”

    “秋石!秋石!”方道士仰天便倒,又是稀里哗啦:“天呐~~~呕~~~~~~~~~~~~~~~~~~~~~~~~~~~”

    秋石,一说童男小便,一说童女小便。

    不用问了,估计也是龙娇娇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又吐一回。

    几人大笑,痛快解气!

    回来,接着:“另有白朱砂,紫河车……”

    “呼——呼——呼——”方道士,胃里翻腾,肝肠寸断:“不要说了,我求求你,我,呕~~~~~~~~~~~~~~~~~~~~~~~~~~~~~~~~~~~~~”

    吐过三回,才折腾完。

    紫河车,婴孩胎盘。白朱砂。就是人乳。

    这时。王婶,脸红了。

    当时,方道士正自恶心得要死,不巧与之眼神一对:“……”

    “好吧,我承认。”王婶,红着脸道:“我有个儿子,叫作小虾米……”

    “紫河车,胎盘也。性味甘、咸、温,入肺、心、肾经,最能补肾益精,益气养血……”笑弥勒,犹自滔滔不绝,恶心死人不偿命:“白朱砂,人乳也,补益六脏,润燥生津,古人有名仙家酒。汉相张仓恒服人乳,故年百岁余。肥白如瓠……”

    肥白如瓠……

    瓠,是一种瓜,短颈大腹,有如葫芦。

    皮是楞头青皮,瓤是肥白可喜。

    方道士,吐满一盆。

    “哈哈!哈哈!”众人四散,欢乐开怀,这就叫作调教:“哈哈哈哈哈哈哈!”

    走了四个,还剩三个。

    “不带这么玩儿的~~不玩这么玩儿的~~”方道士,失神喃喃道:“你们都欺负人~~你们都欺负人~~”

    “哎!可怜的孩子!”王八爷,心满意足:“好了好了,不哭不哭,来人呐——”

    来人,收拾,午餐结束,就此打住。

    下午还有一个节目。

    自然还是谈话节目。

    实话实说。

    在另一间房子里面,也就是尤媚的寝室里面,二人对坐,开始谈心。

    “小方殷,你为什么要吐?”聪明人,当然要和聪明人交流:“你明明没有半分吐意,为什么偏偏吐了一大盆?

    方殷可以骗过所有人,惟独骗不过尤媚:“不用你讲,我也知道,你这个坏小子哟,哎!”

    此时的尤媚,紧蹙眉头,强忍吐意,端庄娴雅之意荡然无存:“好好好,我知道,谁都玩不过你,只有你欺负人,你等下,等下……”

    说没两句,又吐一回,自是跑出去吐的:“呕~~呕~~”

    方殷只笑,眉飞色舞!

    方殷才不恶心,白朱砂也好,紫河车也好,红铅也好秋石也好,药铺里头多了去了,吃了便就吃了,管它这个那个——

    吐一大盆,恶心死人,甭看大常二常牛伯王婶,包括笑弥勒,那是强忍着,都去吐去了!

    所以方殷要吐。

    吃下去时又不恶心,吐出来的恶心死人,谁个算计方殷,只能祸及自身——

    便就尤媚,这个精明的女人,纵是心知肚明同样无法得免,这不是,都吐六回了:“呕~~呕~~”

    但毫无疑问,尤媚是一个精明的女人。

    龙娇娇是有多么天真,尤媚就有多么精明,从这一点上来说尤媚和方殷是同一种人,就是,都是人精。

    女人精,回来了,漱口,喝水,端坐,梳妆:“小方殷,媚姨好看么?”

    “好看。”男人精,正色道:“好看极了!”

    尤媚一时无语。

    这小子,心有百窍,真个是极难对付!

    又一时,浅笑道:“方殷,我说给你,现下媚姨改了主意——”

    “哦?”

    “你这个小鬼头呀,媚姨是搞不定的,不如你就多住几天,等我夫君回来,相你一相——”美眸顾盼,人于镜中,直视:“可好?”

    方殷无视,摇头说道:“明天我就走,怕是等不来。”

    一时沉默。

    “小方殷,你知不知道,媚姨也很喜欢你。”尤媚回眸,展颜一笑:“而且是,越看,越喜欢。”

    “媚姨,你有话,不妨直说。”话里有话,方殷自知。

    “也好,也好,媚姨是有话,那就直说了。”尤媚,双目直视,正色说道:“方儿,听媚姨的话,你就娶了娇娇,好不好?”

    “不好。”亲情牌也不管用,方殷心中只一人:“不好。”

    “莫说金玉匕,莫说传国玺,只要你娶了娇娇,这里的一切都是你的。”尤媚凝眸,缓缓说道:“莫说星罗岛,莫说真龙教,只要你娶了娇娇,整个天下都是你的,方殷,你明白么?”

    “我明白。”方殷与之对视,淡淡说道:“也是一般,不好。”

    “你放心,我家夫君,也就是龙真那个人,很好打交道。”尤媚在劝,苦口婆心:“你不要看他整天起来傲慢孤高,不近人情的样子,只要他回到了星罗岛,一样是慈父,是贤夫,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家……”

    “媚姨,好意心领。”方殷不想再听下去了,这与方殷无干:“再说一次,我做不到。”

    说话起身,走人:“媚姨,你不要这样。”

    尤媚是一扯不着,也是立时翻了脸:“你和我说,娇娇哪里不好?”

    方殷回头,一笑:“娇娇哪里都好,只是方殷配她不上。”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林黛并非你的良配……”这就提到林黛了,林妹妹,就是方道士的逆鳞:“可惜,可惜,若是婉儿姐姐在此,定会替你作主,成全你和娇娇这桩亲事……”

    而婉儿姐姐,正是方殷的禁忌!

    方殷本已出门,闻言回转,冷笑道:“好啊,好,既然提到我娘,我就告诉你——”

    “他龙真不是神通广大无所不能么,你尤媚不是和我娘亲情同手足么,那好,这样,你就要他飞天入地,把我娘亲给我找回来,找回来!”

    “找回来,我就听你的,娶了龙娇娇!”

    “找不回来,找不回来,哈!哈哈!哈哈哈哈!何必废话!”

    说是废话,泪又流下:“呼——”

    语意自是决绝,态度何其坚定,自是阴阳两隔,人死岂能复生?

    岂不知。

    “好啊,你说的。”尤媚千等万等,等的就是这一句:“正当如此,一言为定!”

    “啊?”方道士,又傻掉。

    只见得,她在笑,笑得人是心慌慌,扑通扑通跳跳跳:“人死魂不灭,花开往复生,方儿~~方儿~~”

    何以迟迟不入轮回,只因婉儿心愿未了:“方儿~~方儿~~”

    便就借得,一丝芳魂:“你看仔细,我是谁人?”

    “娘!娘!”只于刹那,方殷失声惊呼,如若一梦骤然惊醒:“娘亲!”(未完待续。。)

四十一 吃饱就睡

    假的。

    都是假的。

    什么都是假的。

    弄错一次那是走眼,可以说是误会,这一回又怎么解释?

    整个儿瞎了眼,有奶便是娘,方道士懊恼无极,一时是郁闷难言:“咳!咳咳!”

    按说,以方殷此时修为,心神稳固,灵台清明,原来不致闹出这般笑话,以致如此尴尬。然而前一时,在那一瞬间,方殷明明看到的是自己的娘亲,殷婉儿的脸。柳眉杏目,娴雅端淑,自家书房,壁上,那个柔美温婉的画中女子,方殷早已深深镌刻在心。方儿,方儿,那是形神俱足,完全不是错觉,她自端坐椅上,眼波柔如水,似笑非笑间——

    想必是,当年叶半残作画之时,尤媚在场。

    最不济,尤媚也见过那一幅画,就在方家。

    神情韵致,仪态坐姿,尤媚学了个十成十,因此又一次成功地阴到了方道士。

    方道士,被她阴惨了。

    所以说,小聪明就是小聪明,事后诸葛亮,就是方道士:“方儿~~方儿~~”

    “你少来!”方道士恼羞成怒,脸红脖子粗:“你个狐狸精,你个老妖婆,少来装神弄鬼,这还有完没完!”

    是的,这一定是媚术,或说幻术,****!

    想必,当年龙真就是被她这样迷住的,任其奴役驱使,行尸走肉也似!

    妖精!

    “小方殷,你做过道士,有一种术法叫作扶乩。听说过没有?”这就来了。灵异事件。

    “请仙姑?跳大神?”野道。又非妖道,自是一知半解。

    “不错,扶乩,又称扶鸾,请神附降,占卜吉凶。”尤媚笑道:“其中法门,媚姨略知一二,是以方才我说——”

    按照尤媚的说法。就是要以扶乩之术,请来婉儿姐姐的魂魄上身。

    使其母子相会。

    从而促成姻缘。

    “你请。”方道士,人间正道,自不相信这些怪力乱神之语:“你请,你现在就请,我倒要看一看——”

    “鸾有正副,尚欠一人,待得来日我与——”

    按照尤媚的说法,扶鸾要分正鸾副鸾,请神也要大神小神。必须俩人,缺一不可。

    届时。尤媚为正,跳舞,还一副手,击鼓,上引苍天神明,下合大地律动,方可魂归附身,阴阳两界得通——

    而这副手,就是于老。

    “于老?”提到于老,方道士一下就放心了:“暮雨楼的,于老先生?”

    于老先生,本身就是一个跳大神的,专精坑蒙拐骗,惯会男盗女娼,方道士对他放心得很。全都不靠谱儿,说来太玄乎,但见尤媚信誓旦旦成竹在胸的样子,方道士也是半信半疑。但既缺了一人,作法还得改天,说好一言为定,话就先搁这里,这时候尤媚给他指明了两条路,一是留在这里,等着于老来,一个月之内。

    一是回京城,等着尤媚去,半年之内。

    方道士,选择第二条。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二人击掌为誓!

    方殷即走。

    尤媚不送。

    何为真?何为假?

    尤媚说的是真的,请神通灵之事自古有之,尤媚的扶鸾之术正是于老教的。

    但此法委实太过凶险,施法者道行不够,或是一个不慎,轻者损阳折寿,重者夺舍噬魂,因此这些年来尤媚只用过一次。

    请的就是婉儿姐姐。

    是在京城。

    请神容易,难择其一,结果还是没有请来。

    请来一只狐仙。

    险些把命送掉。

    还有有个于老。

    于老将之干掉!

    一晃又是十好几年,怕是早已魂飞魄散,要说这一次可以请来婉儿姐姐的魂灵尤媚就连自己都没有信心,就别说小方殷了。

    但尤媚还要再试一次,为了龙娇娇。

    两个人精,这又斗了一回心眼儿,话不多说,左右骗来骗去——

    方殷走时,尤媚想的是,到时候,请到请不到,一样说请到,这个尤媚可以装。

    而方道士,当时想的是,左右空口无凭,我就死活不认,任你装得再像也没用!

    这就叫,假作真时假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

    当然尤媚是好心。

    当然方殷也乐意。

    所以方殷答应了她,只因,若是真有那一刻,方殷死了也值得!

    到时候,至于龙娇娇,方殷自有办法。

    不是,还有慕容公子么?

    死鬼老公!

    ……

    今天三月初三。

    现下下午两点半,进入离岛倒计时。

    明天早上,方殷就走。

    两点半,两点半,暂定上午八点半,还有整整十八个钟头。

    无论如何,方殷总觉亏欠龙娇娇的,一个死鬼老公早就死了,一个太监老公不辞而别,那岂不是双重打击,小寡妇变成小怨妇?

    因此,这天下午,是木头脑袋,主动去找龙娇娇玩的。

    以弥补些许,良心上的亏欠。

    不成想,进了人家闺房,一看,呼呼呼呼,睡得像个小死猪一样。

    也难怪,这是喝大了,又是特殊时期,嗜睡一些很正常。

    真是难得清闲,不如也睡一觉?

    方殷想了一下。

    走掉。

    轻车熟路,东拐西绕,旁若无人,径自去了海底宫。

    黄昏时分,五点半左右。

    龙娇娇,睡醒了:“木头脑袋~~木头脑袋~~”

    梦里是,醒时是,一心都是木头脑袋:“娇娇,娇娇,到这里来——”

    门外声音传来。正是木头脑袋:“嗒嗒嗒嗒嗒嗒嗒!”

    另有声音。密集且快。

    咦?

    飞快穿衣。跑出门来,过了一间房,又是一间房,在第三间房子里面,果然有个木头脑袋:“嗒嗒嗒嗒嗒嗒嗒!”

    木头脑袋,正在切菜。

    不是,切面。

    一块白面,四四方方。巴掌大小,木头脑袋拿着一把菜刀,手起刀落飞快切面:“嗒嗒嗒嗒嗒嗒嗒!”

    龙娇娇,呆望半晌,问道:“木头脑袋,你在做什么?”

    “龙须面。”木头脑袋,头也不抬,很是专心,很是认真的样子:“嗒嗒嗒嗒嗒嗒嗒!”

    “我知道!我知道!”龙娇娇,凑上前去。探头探脑:“可是,面条。不是这个样子,切出来的!”

    这个,龙娇娇知道,阿娘也有做过:“你应该抻着,抻着面,这么,两只手,拉!”

    “嗒嗒嗒嗒嗒嗒嗒!”木头脑袋,头也不抬,很是专心,很是认真的样子:“这一回不拉,拉的不新鲜~~”

    不可否认,在烹饪方面,方道士是一个技艺高超的行家里手,从来就是:“闪开闪开,马上就好,嗒嗒嗒嗒嗒嗒嗒!”

    不一时,面切好,水烧开。

    葱姜糖盐用的清水高火,放入鱼片虾仁香菇鸟蛋,同时下面,面是一刀抄起,根根细如发丝——

    姿态何其潇洒,动作何其熟练,没得说,一百分!

    现下,龙娇娇已经佩服他佩服到要死了:“木头脑袋,想不到,你还会做饭呐!”

    “中午吃得太过油腻,晚上就要清淡一些。”木头脑袋不但会做饭,而且精通养生之道:“比如这碗面,这碗长寿面,娇娇吃下去,能活一万年~~”

    说话面已煮好。

    “哈哈!一万年!”龙娇娇吐出舌头,扮个鬼脸:“我又不是王八爷,我也不是小乌龟,嘻嘻~~你才活到一万年!”

    恍似转眼之间。

    半碗汤,半碗面,正是满满一大碗:“哇!好快啊!”

    “好香啊,好香!”是很快,只一转眼,也不烫,又一转眼,龙娇娇端着一碗面:“负~~负~~负~~”

    那是吹。

    “趁热吃,先喝汤。”木头脑袋,自有分寸。

    咕嘟咕嘟,须臾汤尽。

    热而不烫,滋味鲜美:“哈~~~~~~~~~~~”

    碗里,雪白细亮,多了一团棉花糖:“咦?这面这么细,像是豆腐,像是,怎么吃呀?”

    “长寿面嘛,只有一根,不可以弄断的。”木头脑袋,早有计较:“你就吞下去,吞下去好了。”

    呼噜一下,顷刻吞下!

    绵软爽滑,入口即化:“哎呀!”

    这哪里是碗面,这不人参果吗?龙娇娇舔舔嘴角,意犹未尽:“好吃好吃,好吃极了!”

    这时,锅里,鱼片虾仁香菇鸟蛋刚刚煮熟:“再来再来,再来一碗——”

    刚刚一碗,是清汤面,开胃小菜。

    现下这碗,营养丰富,才是主食。

    六点半。

    龙娇娇,还在吃。

    七点半。

    龙娇娇,还在吃。

    那是一碗面,也是一锅面,龙娇娇准备连汤带菜,全部吃下去!

    当然味道很好。

    那是其次,主要就是,龙娇娇,实在是,太感动了!

    哪怕吃到呕吐,哪怕撑破肚皮,龙娇娇也一定要吃完吃完,全部吃完!

    就像是,中午一样。

    方殷一口没吃。

    陪坐讲着故事。

    方殷一直在看。

    自也心里喜欢。

    是的方殷承认,喜欢就是喜欢。

    喜欢只是喜欢,喜欢并不是爱。

    小妹妹,再见了,心说一句后会无期,真心祝你活一万年!

    八点整。

    想当然,必定是,龙娇娇,吃撑了。

    就这一顿,连汤带水三四斤,顶得龙娇娇往常半个月的食量。

    便就,哎哟哎哟,腆着肚子,扶着个腰,由木头脑袋搀着,俩人儿遛弯儿去了。

    任是谁个见了,那也是恩爱无比的小两口儿,真是羡煞了旁人!

    这是,多么多么,值得纪念的一天啊!

    只是。

    今天三月初三,真武大帝寿诞。

    八点半,倒计时。(未完待续。。)

四十二 还有一人

    九点半。

    一切还原。

    从八点半到九点半,龙娇娇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厕所里面,没有出来过。

    出来时候,几近虚脱。

    因此不用方殷哄,自己乖乖睡着了。

    睡踏实了。

    来了有三天,这是第三夜。

    如若每一夜,方殷给她盖好被子,掖好被角,擦去额头上的汗珠,以及眼角的泪痕。

    然后脱下衣服。

    包括裤子。

    以及鞋子。

    叠好,放好,那是龙真的,方殷不想要。

    匕首放在旁边。

    珠串放在上面。

    走人。

    并门。

    之前看了一眼,睡得很是香甜。

    没有说梦话。

    很好。

    没有一丝不舍,没有半分留恋,权作做了个梦,醒时一切还原。

    十点.

    深海绝狱,千八百仞。

    静寂的山坳,小虫在鸣叫,幽深的水井,睡着一条龙。

    铁打的乌龟壳伏卧井旁,旁边是方殷的衣裤鞋袜,零散在地,无人捡拾。

    这一次,没有三宝。

    这一次,还有珠子。

    顾兔。

    明珠顾兔,皎月之光,昔日曾在凉州城外大显神威,这一次随着贺礼献上,此时恰好派上用场。淡蓝如晴空,亮白如炽日,顾兔不同于鲛珠,清辉不因光明而没,华彩不因黑暗而生,虽说于深水之中不及鲛珠明亮,然而足以照见井下种种。说来元吉老皇帝。为了讨好龙大教主那可真是下足了血本。顾兔就在礼单之上。方殷来时也曾见得——

    因此前一时,去到海底宫,径自取了出来。

    借得顾兔之光,再探千八百仞,方殷真正无法克服的是黑暗,方殷还要看一看,井底究竟又有什么——

    可还有字,千百八仞?

    公子之下。还有谁人?

    龙真?

    也许,只是也许,眼见为实,传国玉玺并不重要,方殷是要挑战自己。

    吐纳。

    调息。

    深深吸一口气。

    缓缓吐将出来。

    十点半。

    星光下,夜色里,一人赤足,口噙顾兔,精赤上身,只着衬裤——

    抬头望一眼。弦月上中天。

    就此攀附井壁,悄然而下。入水,神不知鬼不觉——

    四下无人,无一人。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再没有下一次。方殷已经决定,成败在此一举。

    正此时。

    远隔三千里,另一海岛上。

    崖顶,立着一人。

    龙真。

    紫袍玉带,长发披散,人不动,衣发须眉不动,凛凛风中独自望月。

    明月只有一轮。

    圆缺所见不同。

    所思不同,所见不同,所得不同,所见不同,所求不同,所见不同,境界不同,所见不同。

    就比如,方道士,和龙大教主。

    刚刚,在看着月亮的时候,方道士想的是:千八百仞,方殷来了!

    而同一时间,龙大教主想的是:早晚有一天,我会飞到月亮上面。

    便借顾兔之光,便以仙参补益,方道士也是不及龙大教主万分之一,当年的龙真,真正是不假外物,轻松自若,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这就是境界,境界的差别。

    可否神功大成?何时剑术无双?可否飞天入地?何等威风神气!

    这是方殷所思。

    星辰可否摘得?蟾宫可有桂枝?如若织云为锦?娇娇定会喜欢!

    这是龙真所想。

    就说武功,或说神通,反正龙大教主的修为已经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和龙大教主比起来,方道士确实也就是一只井底之蛙——

    道境有何不同?知微究竟如何?莫非拈叶飞花,千里取人首级?

    区别,就在这里。

    何谓炼虚合道?意识可否凝练?可不可以杀人,只用一个眼神?

    绝非痴人梦呓,只因境界不同,只有达到了一定的高度才可以想得清楚看得明白,比如说地球。

    地球是圆的。

    当时,绝大多数人认为是方的,只有极少人认为是圆的。

    无论方圆,都是猜测。

    但在龙真眼中,地球就是圆的,事实如此,不用猜的。

    当然,龙真还是一个人。

    是人,就有感情,也有烦恼,龙真也有烦恼。

    一个人,大半夜,来到一个孤岛,绝非吟风弄月装逼耍酷,也不是为了修行——

    龙大教主,烦恼有三。

    其一,龙苍莽。

    龙老教主是有遗愿,龙真将会为他实现,就是做皇帝。

    龙真并不想做皇帝,即使登上九五至尊之位对他来说是易如反掌,原因只有一个,嫌麻烦。人贵自知,龙真可以夺天下,但要他去管天底下千家万户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是万万做不来的。龙真做不好,更不会去做,但有于相,那些事情本就是于相的专长。所以这个问题已经解决了,就当两天,让位走人,满足龙老教主的愿望,将那帝位传给龙舞阳——

    但龙大太子,草包一个,百无是处,龙真也自心知。

    如若给他当了皇帝,天下必定大乱,人间生灵涂炭,落得千夫所指万人唾骂,又怎么办?

    所以龙真很烦。

    当然这只是一个小小的烦恼,还有一个人,一个年轻人,那是一个极好的人选。

    小慕容。

    且不说小慕容如何如何,关键是,小慕容这个人,哪怕就让他当上两天皇帝,他也不肯的。

    那么,根本就,没有合适的人选。

    所以龙真很烦,龙真的烦心事,不是眼前事,都是身后事。

    其二,龙娇娇。

    龙真有一个儿子,还有一个女儿,于老先生说过,可以当得一个好。

    好个屁!

    如果将龙真的爱,这里说的是父爱,分成一万份,那么龙大太子只得半份。

    如果将龙真的爱,将龙真的所有爱,分成一万份,那么所有的人只得半份。

    娇娇,娇娇,怎么说呢?

    那是,想都不能想,一想龙真就会心疼!

    你道如何?

    举个例子,以龙真此时的修为,活个三五百岁那是没问题了。

    那么,问题就来了。

    待得龙娇娇,百年之后,小爸爸送老闺女,黑发人送白发人,那时龙真情何以堪?

    又如何承受得了,那样沉重的打击!

    不若去死!

    正当如此,到时候,龙真就一死了之,陪她阴间走一回,那是死了都要爱!

    龙娇娇,就是龙真的一切,是龙真存在于这个世间的,唯一理由。

    故生忧,故生怖,因为爱。

    其三,宿长眠。

    朋友,也是死敌,情敌,也是知己。

    一想起宿妖道,龙大教主总是很生气,比周瑜想起诸葛亮来,还要生气!

    武功何用?

    龙真随时都可以干掉他,但龙真同样无法战胜他,向来如此。

    终有一天,你会明白——

    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时代在进步,科技在发展,你不要以为你如何能耐怎样牛逼,到时候,一个三岁的孩子,分分种就干掉你!

    不提身后事?多活好几年?那么,什么又叫作前无古人?

    你能登萍渡水,你能开碑裂石,你能移山填海么?

    你能飞上云霄,你能潜进深海,你能偷天换日么?

    正如此,用宿道长的话来说,那就是,前有先贤大能,后头人才辈出,你龙真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大大的武夫,是一个过度。

    这话说得,当然龙真很生气,龙真都要给他气死了!

    不信?

    我就摆个石头阵,不如你来玩一玩?

    ……

    龙真生平,未得一败。

    纵使困于阵中,那也不是武功,龙真没有胜过他却也没有输给他,龙真还要和他比上一比——

    很快。

    但无论如何,龙大教主的修为越高,越是发现,很多事情都与宿道长的说法是,不谋而合!

    就比如说,地球是圆的。

    是的,龙真比不上他,样样都比不上,除了武功。

    但龙真胜在专一,专一而极,极致而破,这就叫一力降十会——

    宿道长,早早看到了那个点,那个点远在天边。

    龙教主,刚刚看到了那个点,那个点近在眼前。

    再见他时,龙真一定会用实力证明他是错的,龙真才是对的,并且还他一句——

    你充其量,也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妖道!(未完待续。。)

四十三 化身千千万万

    古历分日,起于子半。

    正子时。

    井中,千仞之下,方殷背抵壁石,暂作休憩。

    一路划下来,费时又费力,身体多疲累,精神更颓靡,只得休息,休息休息。

    却也不冷,老参温阳之性,足抵刺骨之寒。

    自也不黑,明珠莹润之光,映照方寸之地。

    只有压力,始终是一个问题。

    不急,不急,浮力都不是问题,压力也不是问题,方殷会有办法,马上就告诉你——

    一个半小时,已达千人深,且记。

    足足歇了半个时辰,没壳乌龟,活动一下手脚,又自缓缓下划。

    便就划水,缓缓滑水,深入,慢慢深入。

    此时。

    毛孔闭合,不运胎息,方殷已经变小,躯体变小,变实,紧实,密实。

    为什么活人难以潜进水里?

    为什么死人可以沉到水底?

    因为多了一口气。

    现下的方殷,没有这口气。

    为什么石头可以沉到海底?

    为什么木头难以沉进水里?

    因为密度大过你。

    下划。

    下划。

    缓缓下划。

    可以换气。

    又一时,手攀石壁,运转胎息。

    胎息,就是一个人,水下换气的真正秘密。

    水里是有空气,小气泡,极微小,因之有水,口鼻无法吸入。

    皮肤可以。

    动时闭阖,憩时吐纳。须臾吐故纳新。肌体焕发活力。

    又自下划。下划,缓缓下划。

    缓动一时,小憩一下,缓动一时,小憩一下,这就是方殷的办法——

    不能剧烈动作,否则平衡打破。

    是有压力比山还大,无形大手又自挤压。虚其心,实其腹,气是由内而外,蓄于皮肤表膜——

    决窍,方殷已经找到。

    身体不过一具皮囊,或说一副躯壳,方殷在内,御使内息与外界压力抗衡。

    皮囊就是皮囊,方殷就是方殷,此时只有一种感觉那是千真万确。躯壳就是躯壳,方殷是在里面——

    却也可以。看到自己,在幽深的井水里,一下,一下,四肢划水,缓缓划动。

    人是安详的,眼是闭着的。

    内观,外照,四下历历在目,身体透明一般——

    这就是,识神。

    感官在壮大,识神在凝练,一丝,一丝,缓缓游走,一点,一点,贯通玄关——

    聚于泥丸。

    顶着,鼎也,革故鼎新,脱胎换骨。

    上丹田,督脉印堂处,藏神之所,又称泥丸宫。

    泥丸者,形上之神也,为脑中之脑,脑中之中心,核心之核心。

    自古修行者,修至泥丸宫,也就是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的境界了,虚以灌真,万空真立,百节神通,德备天地。

    各宫皆统,岂独监察?

    眼,就是监察官,在极强的水压之下,终有丝丝缕缕的真气灌注其间,鼓荡冲盈,坚实若壁,将之稳稳护住。

    自此无忧无虑,一路畅通无阻。

    到一处。

    方殷忽有所觉。

    只一睁眼,便又看见:于慕容,止于此。

    在此又憩,背低一方凸起石壁,换气,调息,养精蓄锐。

    其下重水。

    当然,这个重水,不是很重,只是,密度大了一点点。

    这一点点,就是极限。

    真正的难关,就在这里,此时方殷不知,此处,距井底不过百十仞。

    真正的难处,就是这里,纵有神功护体,一般,再往下是难如登天!

    只因水中,空气稀薄。

    打个比方。

    还是老鼠打洞,方殷就是老鼠。

    此时下面的水,有若坚实大地,但方殷仍然可以钻进去,哪怕极耗气力。

    然而气不足,这是在水里。

    气不足,力不逮,心有余而力不逮,生发必定难敌消耗,毕竟这只老鼠还没有达到一气长存不出不入的境界。

    这也是,慕容公子,止于此的原由。

    不是唯一。

    方殷还有办法。

    石壁是有棱角,棱角大大小小,可以以手攀援,方殷休憩一时。

    便就一点一点,攀援而下。

    不省时,但省力,重水如膏如脂,入之唯此一途。

    入十余丈。

    这一个办法很好,可是慕容公子也会想到,为什么他不用?

    为什么要放弃?

    此时,方殷已知,所有的问题仍将化为一个问题,不是气力,仍是压力。

    方殷的骨头在响。

    方殷的血脉贲张。

    方殷的五脏六腑挤在一处。

    那是立时就要爆炸的感觉!

    这就是极限。

    水不是很重,只重一点点。

    就这一点点,那是压死骆驼的稻草,深入一步,就是加上一根,深入一步,又是加上一根……

    人力有时尽,便就大力士,能举千斤鼎,一千零一斤如何?

    未必,多一斤,也是举不起来。

    因之下行,仍以仞计,一仞就是挑战一次难关,一仞就是突破一次极限——

    然而一步一步,攀援石壁,方殷犹自缓缓下行——

    这时的方殷,是倔强的方殷。

    正当如此,龙真能够做到的事情,凭什么方殷就做不到?

    千八百仞,也不怎地!

    又下十余丈,十年那么长。

    又是一根稻草,骆驼就要压倒,那是一种,久违了的熟悉感觉——

    方殷变成了一条鱼。

    似是一条钩上的鱼,活蹦乱跳,鲜血淋漓。浑身上下无不弹动颤动剧烈地动。可以想见十分苦楚。

    足离台面三尺。生生拘于当空!

    那是万鹤谷,那是凌云台。

    那是龙真!

    云雾缭绕,气象万千,时而龙翔,时而凤舞,时而猛虎咆哮,时而万马奔腾,有天有地有草木。有山有水有风景。止无人,无一人,使得苍天愈显孤高空寂,使得大地愈加辽阔幽远,使得那时时变化的云雾有如一场虚幻的梦,默默地看着那天那地那山那水,狠狠地羞辱着那个荒诞的人,冷冷地嘲讽着现实嘲讽着这个世间!

    方殷已然力尽。

    方殷出现幻觉。

    躯体就要崩溃,泥丸宫也失守,身若千刀凌迟。水化万箭穿心——

    如一顽铁,置于熔炉之中。焚皮焚骨焚红了身心,忽就浸入极寒之间:“噗——”

    生存就是苦难,死亡就是解脱!

    方殷吐一口血,感觉轻松一点。

    竟是,笑了。

    便就停下来,再歇歇脚,虽说已是无用功。

    已然尽心竭力,不若就此放弃,写下六个大字:方纪之,止于此。

    其上慕容公子。

    其下才是方殷。

    原来,方殷也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

    可怜顾兔明珠,随着那一口血水“噗”地给他吐将出来,缓缓坠落,坠落,坠落……

    这时的方殷,是变通的方殷。

    便借一点辉光,看看其下为何,究竟为何。

    奈何,珠沉,光殒,看着,看着,看着,其下仍似深不见底,永无止境。

    就此陷入黑暗。

    深不见底黑暗,永无止境黑暗。

    然而刹那光明,如若昙花一现——

    在那一瞬间,方殷已然看见,珠沉光殒之时,井底就此现身。

    不是很远。

    不是太深。

    井下是石,岩石缝隙,缝中有珠,不独顾兔。

    千百颗明珠宝石,五颜六色,散落其间,在那一刻是与顾兔珠同时大放光明,后被黑暗吞没。

    其间独有一物,其上盘龙伏卧,其下方方正正,通体雪白。

    传国玉玺。

    如期烛映斗室,那时眼中分明,原来,原来黑暗的尽头,就是光明。

    其后决择,同样,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近在眼前的诱惑方殷无法抵挡,那时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拼了!

    纵死又何妨!

    不为珠宝,不为玉玺,那一瞬间的光明就是磁石般的吸引力,那是玄关,那是道境。

    未知的天地,致命吸引力,促使方殷奋起余勇,手足并用,攀岩附石,这一次是飞快向下爬去——

    只凭一口气,是心为息,而返本源,意喻为胎。

    再没有极限,极限至多不过死。

    再没有痛苦,解脱就是大自在。

    便就舍却皮囊,一心证往道途,身在黑暗心向光明,破!

    终至一点,光明隐现。

    终至一点,锱铢毕现。

    终至一点,光明大作。

    终至一点,否极泰来!

    天地无穷大。

    天地无穷小。

    人于其间。

    “嘭!”地一声,方殷可以听到。

    “轰!”地一下,方殷可以看到。

    就此身体爆裂,瞬间化作尘埃,不在五行中,跳出三界外,四面八方尽收眼底——

    是一口井。

    是一座岛。

    千百座岛。

    是一片海。

    是小虫的须。

    是花儿的蕊。

    是游鱼的鳍。

    是飞鸟的羽。

    草木在生长。

    露珠是星辰。

    蜘蛛在吐丝。

    叶络如血脉。

    千花,万叶,鱼虫,鸟兽,滴水,海洋,星河,尘埃,以上所见不过万万之一,一个人的大脑根本就无法同时接受如此海量的信息,是以结果只有一个,就是神经无法负荷,精神瞬间崩坏!但在那一刻,方殷已然化身千千万万,身合天地,无不包容,闻所未闻而闻,见所不见而见。寂灭无处不有,生机无处不在,恰此时一只蛹儿破茧,迎着旭日晨露,风干稚嫩轻柔的翅翼~~

    无上,至极,仍是天地。

    至美,大爱,仍是生命。

    无法言喻的感受,无法形容的感动,那一种感觉原本就不属于这个世间,美妙愉悦安适新奇亦不能形容其万万之一——

    何以苦修?譬如此时。

    何以求索?譬如此时。

    何为极致?譬如此时。

    何为伊始?譬如此时。

    化身千万为真,自是意念神识。

    那些都是错觉,方殷还是方殷。

    人辄止,笃静极,只不过,方殷的身体“波”动了一下。

    四下,亦然,水“波”动了一下。

    方殷睁开眼睛,双足稳稳落地,深深深深呼吸,这一次,是用口鼻。

    这不奇怪,一点都不奇怪,半点都不奇怪。

    避水珠,能避水。

    一切恍若隔世,竟是有知无觉。

    也只一瞬,顷刻平复,方殷被水吞没,瞬间又被吞没:“轰!”

    道境,也不过如此。

    方殷心道。

    但那一刻。

    其上,水面又自“波”动了一下。

    懒馋坏,似有所觉,睁开眼睛,幽暗之中,茫然四顾:“哗——”

    旋即摇摇硕大的头颅,阖目,又睡。

    但那一刻。

    井外,大地,海洋,也似“波”动了一下。

    无人知,无人觉,万物生灵一无觉察,浑不知也自随之“波”动了一下。

    就在那一刻,星光隐没,旭日初升,乾宇也似“波”动了一下。

    虚无中,龙真蓦然回首,眉轩动处,目光着实。

    有些讶异。(未完待续。。)

四十四 再握命运之手

    恭喜方道士通玄关,入道境,完成蜕变,神功大成!

    下面,我们来采访一下方道士。

    “方道士,大喜之日,恭喜贺喜——”

    “同喜,同喜。”

    “方道士,你要不要发表一下获奖感言?”

    “谢谢大家。”

    “方道士,突破瓶颈,脱胎换骨,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不是一种感受,而是千种万种,具体感受我也说不好,总之,就是道可道,非常难道!”

    “方道士,一路走来,很不容易,此时最大的感受是什么呢?”

    “恐惧。”

    “恐惧?”

    “恐惧,就是害怕,反正现下我是怕得要死,话都说得不是很利索,所以也是实在没有半点心情来接受你的采访,我走先!”

    “方道士——方道士——”

    ……

    说真心说,事实如此。

    过关了,晋级了,旁人若有此时必定很高兴,很激动,比捡到了一万块钱还要高兴,比见到了美女脱衣还要激动——

    可是,但是,迎接方道士的,只有恐惧。

    方殷不知旁人如何,只觉那一刻,恍似眨眼过,其后就是恐惧恐惧,无穷恐惧,似有一张恢恢天网罩在当头,似有一只无形大手摄住心灵——

    如同猛虎潜伏,羚羊知也不知,只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茫然四顾,但有风吹草动:“嗖——”

    此时方殷想跑。

    不如就此跑路。

    这是回到井口。

    枯坐又是一时。

    不用问,是龙真。方殷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一定是龙真!

    只不知。他在哪里。

    应该是,就在附近。

    说来只是一种感觉,但是绝非子虚乌有,现下也只有龙真,只有龙真还能对方殷造成如此之大的压力——

    慕容公子之下,再无一人留名。

    也无一字。

    境界到了,自有感知。

    方殷可以想见,浩瀚无比的大海上。一人,蹈海而行,疾如流星,以劈波斩浪天雷滚滚之势,长啸而来——

    是的,上一刻,龙真有所觉。

    是的,前一时,方殷无所觉。

    一只蝼蚁,不会感受到来自雄鹰的压力。但是兔子可以,老鼠可以。蛇也可以。

    即使听不到,即使看不到。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如若龙真真个是一条龙,此时的方殷也不过是一条蛇,而且刚刚破壳而出~~

    龙真武功极高,方殷早就知道。

    但此时,方殷才知,这个极高的“极”字,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涵义。

    气息已被锁定。

    便就逃到天涯海角,方殷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机会可以跑掉,所谓见微知著,方殷就是那个微,龙真就是那个著。

    再说,方殷为什么要逃?

    方殷又没有做亏心事,除了,偷看他亲闺女,调戏他小老婆,好像也有没做过什么。

    就不要提传国玉玺了,这下捞上来了,结果。

    一半。

    一半,就是一半,正中左右切开,切口光滑无比,盘龙一半玉印一半,只余四字,篆文:

    受命于天。

    另外一半,自也四字,想必就是:既寿永昌。

    玉质坚脆,能够将之轻而易举砍瓜切菜一般剖开的,必定金玉匕。

    另外一半,又在哪里?

    这个,回去又怎么交差?又怎么交待?

    半壁江山?

    何以如此,方殷不知,伴随半个传国玉玺捞上来的还有明珠顾兔——

    左右回去再说,半个玉玺交给老爹处理,一颗宝珠自然送给媳妇,这就是方道士的如意算盘。

    可是龙真回来了。

    近了。

    近了。

    方殷跌坐,阖目,又自枯坐一时,心下已有定夺。

    便就等着,等他来了,和他商量一下。

    正当如此,他媚姨不是说了么,说我夫君那个人,很好说话。

    八点半。

    倒计时结束。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就比如,方道士,昨天晚上还自王八吃秤砣铁了心地要走人,现下反而不着急了。

    就比如,龙娇娇,本来打算睡到八点,结果睡了一个对时。

    起床一看点,正好九点半,这一次倒也没有叫唤木头脑袋,小一个便,刷牙洗脸,还自高兴地哼着歌~~

    反正时间有的是,龙娇娇,要和木头脑袋,天长地久地厮守,在一起。

    今天玩什么呢?

    就玩捉迷藏吧!

    木头脑袋,一定是藏起来了,藏在某一个地方,等着龙娇娇去找。

    床的下面,门的后面,山洞里面,草丛中间,龙娇娇是一定会找到他的,然后给他一个惊喜:“哇!”

    昨天梳的参鸾髻,今天梳的是飞仙髻,龙娇娇是一个美女,每天都要换一个发式,打扮得漂漂亮亮干干净净香喷喷地出门——

    阿娘的手可真巧,一个小时不到,完活!

    今天,龙娇娇还特意洒了一点花露水,叫作,玫瑰之约。

    这不是,花仙子吗?

    鲁鲁鲁鲁鲁~~鲁鲁鲁鲁鲁~~鲁鲁鲁鲁鲁鲁鲁~~

    能给人们带来~~

    幸福的花儿啊~~

    你在哪里悄悄地开放~~

    我到处把你找~~

    脚下的路伸向远方~~~~

    ……

    说不定说不定有那么一天,就来到你身旁:“哇!”

    “哎哟喂!”果然,吓了一大跳,不过这个是王婶:“小祖宗唉,吓我一跳!”

    王婶,正在打水,和李叔,还有小虾米。

    “王婶,你有见过,木头脑袋么?”

    “木头脑袋呀,见过见过,他是去了那边,那边山上——”

    “娇娇姐姐,我也要和你一起玩!”

    于是,娇娇姐姐,抱着小虾米,去找木头脑袋。

    翻过一个小山头。

    进了一条羊肠道。

    前头有个牛伯,背着一捆木柴:“哇!”

    牛伯,不为所动,缓缓行走,老牛拉破车一样:“咳咳!咳咳!”

    原本如此,牛伯年纪大了,耳朵背的:“牛伯,你有见过,木头脑袋么?”

    “木头脑袋啊,见过见过,就在那边山上,那棵树下——”

    那边,是最高的一个山头。

    那树,是最高的一株云杉。

    那是古木参天,青草遍地,鸟语花香,环境优美。

    树下,有一张石桌,三个石凳。

    “大常爷爷,二常爷爷,你们有见过木头脑袋么?”

    在心情好的时候,龙娇娇总是很有礼貌的,因此两个老寿星一起指道:“那里,那里,木头脑袋就在那里。”

    那里,隔着半里地。

    那里,就是悬崖边。

    那里,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可是很危险。

    因此,龙娇娇一个人上路:“小虾米,你先在这里玩,我很快就回来。”

    山路上,龙娇娇,又遇到了一个人。

    那人,左手拿着一块玉,右手拿着一颗珠,一边走,一边看。

    分明就是王八爷:“阿爷,阿爷,你慢些走,小心跌跤,磕破了头!”

    你看,这是一个,多么孝顺的孩子啊!

    笑弥勒叹一口气,回过了头,脸上露出了少见的忧愁:“这可怎生是好?这可怎生是好?”

    愁也一天,乐也一天,阿爷这是怎么了呢?

    龙娇娇,很是奇怪,但是龙娇娇已经看到了木头脑袋:“嘘——”

    “阿爷,你不要说话,我去吓他一下!”

    木头脑袋,就在那里,背着个手站在悬崖边上,一副高处不胜寒,遗世而独立的样子——

    慢慢靠近。

    浑无所觉。

    “嗨!”

    “……”

    “哇!”

    “……”

    “喂!”

    “……”

    “……”

    “又来了,真没劲!好吧好吧算我输了,木头脑袋,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等一个人。”

    “等一个人,等,一个鬼。”

    “……”

    “我陪你一起等吧,你过来一些,过来一些木头脑袋,那边比较危险……”

    碧波映艳阳,浪如千堆雪,是很危险,也是很美。

    “我等,你也等?”方殷回头,颇觉讶异:“你是等人?还是等鬼?”

    “等我阿爹呗!”这一个傻子,自以为聪明,其实龙娇娇什么都知道:“木头脑袋,你不用着急,阿爹回来我和他说就好了,阿娘也说了,我们的两个人的事情他是一定会……”

    方道士,心下暗叹!

    什么都是假的,只有人是真的。

    就这仨,傻的不是很傻,精的不要太精,强的又是过于强大,那是一个比一个更难对付!

    仙岛有三宝,龙真尤媚龙娇娇。

    必得一一见识,可说命中注定,当然三个人方殷都已经见识过了——

    自也怕怕,心下惴惴,纵是远隔千里威压一般如狱如海,就在那个方向,方殷已经看到——

    一人,蹈海而行,疾如流星,以劈波斩浪天雷滚滚之势,长啸而来!(未完待续。。)

四十五 重拾玩偶与绳

    龙真来时,日已过午。

    彼时崖上四人,方殷,萧弥勒,龙娇娇,小虾米。

    三个人在玩耍,一个人在调息。

    崖上有石,有也泥地,小虾米正自抓着半个玉玺,一下一下,往泥上印。

    受命于天。

    受命于天。

    受命于天。

    ……

    这四个字,小虾米都不认识,当然龙娇娇认识。

    龙娇娇,正在教小虾米写字,一笔一划,有板有眼,写的正是——

    木头脑袋。

    木头脑袋。

    木头脑袋。

    ……

    萧弥勒,左手金玉匕,右手顾兔珠,坐在那里似乎在犹豫,切开,还是雕刻。

    之所以,只有四个人,是因为萧弥勒。

    这一处,已被封锁。

    这就叫二虎相争,必有一伤,虽说萧弥勒感觉不到龙真的所在,但也知道,方殷说的没有错。

    前一时,懒馋坏醒来,并且暴怒如狂,似乎就要挣脱锁链,摇头摆尾飞上青天。

    每一次,龙真回来,必定如此。

    懒馋坏,亦有所觉,也因恐惧。

    ……

    威压愈来愈重,无声无形,有若实质,方殷强自按捺心神,然而气血浮动寒毛惊乍,神经一直紧绷——

    人犹未至,势已如斯,真个对上那还了得!

    胆已寒,气已馁,那时的方殷是极为郁闷的,只因换作谁人也是心情不好——

    根本就是。坐以待毙,等死的感觉。

    万事万物,有一利,必有一弊,龙真这个人,才是一个真正的标杆。

    超过了他,你就是神。

    无法超越,还是凡人。

    平起平坐,半人半神。

    一个遥不可及,至高无上的存在。往往让人心生气馁。自觉不堪,乃至放弃。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现下的方殷是真正理解了这句话的涵义。

    且不说。该来的总会来。方殷又不是被吓大的。

    来!

    来了。

    那是一道雪白的直线。碧蓝的大海浑似被劈开——

    笔直笔直,雪白雪白,长不知几许。宽不知几何,于海天相连的那一条弧线纵贯而来——

    t!

    宛若一张弓,射出一支箭!

    箭是太快,风速不及,有若闪电,极快,是以极缓。

    彗星扫尾,飞机拉线————————————————————————————

    这一箭,当头,对面,直直射向方殷!

    方殷只觉头皮发麻,双眉间,印堂处,一跳一跳又是一跳,突突大跳!

    似有一物,将欲冲出!

    那是神,那是魂,斯人来时也无啸声,方殷神魂已为所夺!

    百鸟朝凤,龙行八荒。

    弹指已至。

    是方殷,第一个看到了龙真。

    萧弥勒,第二个。

    未至崖下,倏地弹起,百八十丈一步跨过,双足落地。

    衣无一点尘。

    鞋无半点湿。

    气无半分紊。

    发无一丝乱。

    方道士是,心下骇然!

    尽管早有准备,仍是出乎预料,神乎其神,果然大神!

    用方道士的话来说那就是,人自苦修内功勤习剑术,幻想天下第一,高手寂寞如雪,他这可好,直接玩儿上仙侠派,玄幻流了。当然这不科学,但就说你不科学,再不科学,也总得有个极限吧!没有极限,只有蛋疼,方道士每一次见到龙大教主都会蛋疼,牵肠挂肚地疼,一次比一次疼,这是第三次,那是钻心地疼:“阿爹~~”

    “阿大!阿大!”这时候,龙娇娇和小虾米,同时看到了龙大教主:“阿大!阿大!抱抱!抱抱!”这就叫习以为常,见怪不怪,小虾米都不奇怪龙娇娇就更不奇怪了,当下双双欢呼,一齐飞扑上前,一个吊住脖子,一个抱住大腿,鸡啄米似猛亲,狗抢食样猛啃,口水沾了一脸,鼻涕抹了一裤:“阿爹回来喽,阿爹回来喽,来!再亲一下!啵!”

    便此时,漫天威压一举消散。

    便此时,井中再次恢复平静。

    这就是仙岛,人人快活似神仙,神仙来了也凡人,仙岛是有魔力——

    双足落地之时,龙真凡俗之人。

    是一个父亲。

    是一个长辈。

    若是平时,龙真会去亲龙娇娇粉雕玉琢,肉嘟嘟的小脸儿,并且抱起胖乎乎的小虾米,抚摸他的光头。

    但有木头脑袋。

    对于龙大教主来说,木头脑袋,不是一个新人,也不是一个熟人,而是一个外人。

    龙真没有动。

    看了方殷一眼。

    这是第一眼。

    方殷站了起来。

    这才站起来。

    这是面子问题,死也不能丢人:“小子方殷,见过龙教主。”

    “哎呀,对了!”当然龙真做什么都不重要,当然方殷说什么也不重要,只因为还有一个龙娇娇:“木头脑袋,忘了给你介绍,这个人,就是我阿爹,当然他也姓龙,名字叫作龙真。”

    方殷无言。

    “阿爹,你看,这个就是木头脑袋,叫,叫方阴,是,是新来的,我准备要嫁给他!”

    龙真无语。

    有句话叫作三句话不离本行,龙娇娇,就是一个恨嫁女,想嫁人都想疯了:“阿爹阿爹,你说你说,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好!”小虾米,猛拍巴掌:“好极了!太好了!”

    龙真就笑了。

    这,不是方殷,第一次看到龙真笑。

    他,仍在,看着方殷。

    意思,方殷明白,意思就是,当真?

    方殷无奈一笑。

    同时低下头去,意思就是,自是玩笑,不必当真。

    “好好好,听你的,娇娇说怎样,阿爹就怎样。”龙真拢回目光,慈祥笑笑:“娇娇乖,不要闹,哈!哈!哈哈哈哈!”

    龙娇娇大喜!

    娇娇爱他,他爱娇娇,阿娘同意,阿爹应了,你好我好大家好,这就叫两全齐美!

    因之更疯,因之还闹,趴在背上,去呵他痒:“小虾米,小虾米,我们一起来!你挠他肚子,我挠胳肢窝,一、二、三!”

    “哈!哈!哈哈哈哈!”这笑得,如方道士一般,殊无欢欣之意。

    当然了,对付龙娇娇,对于龙大教主来说那也是轻而易举,更是熟极而流:“娇娇乖,莫要闹,阿爹肚子饿了,你去给阿爹做饭好不好?”

    “好啊!”那必须的,龙娇娇可是个孝顺的闺女:“我给阿爹做,做一大锅肉!”

    “好!”饭时已过,小虾米也饿了:“好极了!太好了!”

    这时,龙真看过一眼。

    “娇娇啊,我们先去,走走走,带上小虾米——”笑弥勒会意,上前牵过一个,抱起一个:“阿爹累了,先让他在这里坐一坐,歇歇脚,说会儿话,就让木头脑袋陪他玩好了。”

    也好。

    龙娇娇不疑有他。

    小虾米都不疑有他龙娇娇就更不疑有他了,也好,就让他们两个人坐一坐,聊一聊,认识一下,培养一下感情。

    很好!

    于是,幸福的小女人,贤惠的未婚妻,带着她的王八爷,还有一个小虾米,回去煮饭了。

    今天不吃海鲜,今天大锅顿肉!

    便就先答应着,千依百顺,满口应允,回头,再说。

    龙真,绝不是一个莽夫,修练到龙真这一步,可说明心见性,洞若观火:“方殷,你还有话要说么?”

    便轩龙眉,抬凤目,眼神几许玩味几许戏谑:“想怎么玩?想好了么?”

    一大锅肉。

    想必很多。

    还能不能够,吃上一口呢?

    饱死鬼呢?

    饿死鬼呢?

    方道士,脑筋急转,在用半秒种想了一百个主意以后,笑道:“不如还是,比武好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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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声介绍:
是武侠,又不是武侠,惊天动地没有,英雄侠客鲜见,写情写景写人心,悲欢离合在笔下,不过一个平凡人,说下一段真心话。还是武侠,为了那,心底深处丝丝的共鸣,为了那,唇边一抹会心的微笑,为了那,你我共同做过的一个梦,无他。 余妄自菲薄,不敢自夸,若好喝一声彩,不好笑笑便罢。然实乃心血凝结之作,戏如人生总有精彩,既来之,则安之,坐坐坐,燃起一支烟,或泡半壶茶;请请请,敢请笑看痴人梦语,还望思那话中的话。希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希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希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