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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十二龙骑     无限杀业txt下载     无限杀业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六十九章:伤心箭,唇枪剑(下)

    传说,元十三限一箭射出,不管距离有多远,途中有任何障碍阻隔,敌人武功有多高,如何奋力挣扎闪避,统统都没有用。伤心小箭既然射出,那么就一定会中。只要中了,就一定会“伤心”!上天下地,没有人可以躲得开,没有人可以受得了,没有人可以捱得住。

    但,传说只是传说。因为这伤心小箭,就是元十三限留给敌人的最后一道大限。而试问,能够闯得过元十三限前面那十二道大限,有资格领略他最后一限者,天下虽大,却又有多少人能够办得到了?寥寥无几,凤毛麟角。所以震惊天下的伤心小箭,竟是从来未曾有人能够亲眼目睹其无匹威能。即使曾经有过,那些人也早已经死了,更无法将这惊世箭技的庐山真面目向天下人公告宣示。亦因为这个缘故,虽然世人都知道伤心小箭可怕,却没有世人能够知道,它究竟如何一个可怕法。

    从来没有人能够看得见的伤心小箭,今天,会否是一个例外?陈胜刀已在手,元十三限箭何时出?

    顷刻之间,在场众人的目光,都从陈胜的刀,转向元十三限的手。于是在万众瞩目之下,元十三限那双手,终于再度自袖中伸出——却是空空如也,连丝毫想要解弩搭箭的意思也没有。

    在场众人,包括**青龙,任劳任怨,方小侯爷等等高手在内,都不由得感觉到一阵失望。其实他们这反应也很正常。只因为这世上的绝大多数人,都总要亲眼看到某样东西,才肯承认它的价值。却不知看不见的东西,价值往往还比能看得见的高出甚多。

    但陈胜不同。这一刻,他的双眼发亮。情不自禁地喝道:“好箭!”

    元十三限瞳孔突然收缩。缓缓道:“你能够看得到本总管的箭?那么你说,箭在哪里?”

    陈胜从容道:“当然在你的心里。你手中虽无箭,心中却有箭!你就是箭,箭就是你。”

    真正的伤心小箭,并非元十三限腰间的箭壶与小弩,而就是他自己。也或许可以说,伤心小箭是看不见的!正因为看不见,所以无所不在,无处不至。只要元十三限愿意,伤心小箭随时也可能出现在敌人眼前,射穿敌人的心,一直刺入敌人灵魂中。甚至敌人都彻底被它摧毁了,也还是看不见它的存在!

    手中无箭,心中有箭!

    元十三限的伤心小箭,是天下无双之绝学。正因为如此,不要说接箭,天下之大,哪怕要找个懂得这伤心小箭之奥秘的人出来,都极其艰难。但元十三限却想不到,自己竟会在此时此地,遇上陈胜。带着几分欣喜,他眉宇微动,颌首叹道:“好,陈胜你果然懂。不过,即使懂了,你能接得住吗?”

    陈胜垂眉敛目,道:“不知道。但正因为不知道,所以才更加要试试看。元十三限,你可以出箭了。”

    这两人说话,竟似佛门高僧在打机锋。除去他们自己以外,在场众人当中,能够听得懂的,实在没有多少。哪怕顶破大天,也不过只得一位米公公,以及一名白清儿罢了。也正因为不懂,所以恐惧。吹灰一息,校场上气氛凝重,沉甸甸地压得人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元十三限注着陈胜,突然长长叹口气,道:“当今天下,数英雄豪杰,你陈胜可入前五。既然如此,凭着这一身本事,纵横天下,何处不可去?你又何苦偏偏要趟这潭浑水?那对你又能有什么好处了?”

    陈胜一哂,随之凝声道:“你认为这是一潭浑水,不该趟吗?但陈某却另有看法。当今天下,神州沉沦,苍生遭劫。护渡世人,拨乱反正,还世间一个朗朗乾坤,唯有岳元帅。陈某纵然不才,既见昏君奸臣狼狈勾结,朋比为奸。陷害忠良,又如何能不出手护持?正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若说好处,能见天下黎民再不必日日夜夜饱受女真鞑子蹂躏侵犯,从此安居乐业,就是陈某最大的好处。”

    既占了大义,陈胜所言,字字义正辞严,句句掷地有声。但正因为如此,所以元十三限听起来,就更加觉得这番说话锥心刺骨,让他觉得老大不舒服。他嘿声冷哼,道:“当真狂妄得可笑。陈胜,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神佛仙圣吗?不,你只是区区一名草民而已。国家大事,你能知道多少?

    什么收复河山,什么直捣黄龙,说起来倒容易。但你可知大军每出征一日,就要消耗多少钱粮物质?这些钱粮物质究竟都从哪里来?仅凭大宋如今剩余这半壁江山,还能不能承受得起?承受不起的话,究竟会有什么样后果?这些你都想过了吗?哼,官家乃一国之君,要顾虑的可是整个大宋的大局。像你们这些无知小民,又懂得什么?妄谈报国,妄说天下,其实你们统统都只是给官家添乱,替朝廷增麻烦。”

    陈胜冷笑道:“砌词狡辩,只是掩饰自己的无能与怯懦罢了。自靖康之变以来,百姓蒙难,山河破碎。非但黄河以北尽遭女真鞑子蹂躏,就是江南之地,也无幸免。金兀术搜山检海之举,赵官家不会这么快就已经忘记了吧?

    金狗狼子野心,贪得无厌。其志在于鲸吞天下。赵官家即使想要给人家当奴才做走狗,人家也还不答应呢。依仗半壁残破江山,依旧妄想苟延残喘,偏安一隅?天下间还有比这更加可笑的没有?

    如此危急存亡之秋,还不力图振作,奋起抗敌,反而斤斤计较于钱粮琐碎事情。呸,这不是本末倒置,还能是什么?真要等到女真鞑子铁蹄踏破临安时,即使他赵构的内库里钱粮堆积如山,却还有什么用?

    居然还有脸说自己是顾全大局,觉得我们这些小民是给官家添乱,替朝廷增麻烦吗?呸!简直无耻!赵官家心目中的大局,无非就是如何把自己这张龙椅坐得安稳舒服而已,几时有当真考虑过天下苍生?不想乱,不想麻烦吗?好,有办法,统统都下台吧。将那些位置让给更加有能力的人来坐,那么她就不必再觉得乱,也永远不会再有什么麻烦了。

    元十三限面色一变,喝道:“陈胜,讲这种大逆不道的说话,你真想造反不成?”

    陈胜嘿声冷哼,道:“造反就造反,有什么了不起的?所谓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天下者,天下人之天下也,非一家一姓之天下,自然应该有能者居之。当年赵家也不过是靠着欺负柴家的孤儿寡妇,才侥幸得到天下的罢了。假如姓赵的做不好,又或者只挂念着一己之私,罔顾天下苍生之利,那么再换别人上去坐那位置,也是理所当然。”

    在场众人,都是大宋臣子。陈胜这么一番言论出口,当真如石破天惊,把众人都给惊得呆住了。好半晌过去,赫然是那个阉贼浮威上将军率先反应过来。他尖声大叫道:“反贼!货真价实的反贼!米公公,元总管,还有方小侯爷,你们都听见了吧?这家伙摆明车马,是要颠覆大宋啊!你们还等什么?赶紧抓人啊!岳飞!还有你也别想逃得过去!这两女一男三名反贼,明明白白就是你岳家军的人啊!他们都是你指使的,对不对!换别人上去坐龙椅?要换谁啊?是不是就换你岳元帅了,吓?!”

    “住口!卑鄙小人,无耻奸佞!除了奉迎你那狗皇帝陷害忠良,血口喷人之外,你难道就不懂得说半句人话了吗?”已经忍无可忍,陈胜赫然抛开元十三限,向那阉贼举目逼视,厉声怒斥道:“岳元帅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以至于竟让你这样子处处针对他?就为了博取赵构欢心,就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就为了满足你那点可怜的虚荣心与可笑的自尊,你便可以如此颠倒黑白,上蹿下跳,血口喷人,罔顾天下百姓祸福,誓要置岳元帅于死地不可?你还有良心吗?不,应该问,你还是个人吗?”

    连串质问,正气凛然,更把浮威上将军那点肮脏卑污的小心思强行揭开,大白于天下。霎时间,这阉贼又羞又耻,又气又愤,又惭又愧,又自卑又恼怒,千般情绪,万般滋味,齐聚胸中交相煎迫,赫然让他难受无比,无比难受。

    于是乎,在一股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量推动之下,这阉贼竟猛地一跃站起,伸长了脖子尖声嘶叫道:“反了反了反了!来人,来人啊!替咱家擒下这反贼,将他千刀万剐!岳飞,纵容这等恶徒当众胡言乱语,你当真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做那等遗臭万年的乱臣贼子不成?你若是忠心的,就立刻杀了这恶徒,以表清白,以证心迹!”

    大智慧没有,小聪明一箩筐。做不成利国利民的大事,扯虎皮做大旗,用冠冕堂皇的大义名分掩饰自己那点腌臜龌龊的小人之私,倒是一把好手。以上种种,说的就是这阉贼浮威上将军。然而他这种无耻伎俩,偏偏就吃定了岳飞。岳飞对大宋忠心耿耿,如何受得起这阉贼的逼迫?

第二百七十章:排万难,诛阉贼(上)

    无可奈何之下,岳元帅只有狠狠一咬牙,开声叫道:“陈兄弟,你刚才那些话,未免说得有些偏激了。官家身为一国之君,处理问题需要考虑很多方面,有时候不能单单只顾及某人某事。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就该多多体谅理解才对。当今圣上乃大宋中兴之主,得天庇佑,极圣极明。登基十年以来,有功无过。哪怕偶尔有些失误,也不过只是一时不察,受了蒙蔽而已。那些都属于小问题,不足挂齿。所以陈兄弟,你万万不可以为了一时义愤,就以极端手法行事。那只会令亲者痛,仇者快,最终仍是害苦了天下的亿万大宋子民啊。你……你……你还是赶紧向钦差大人赔个不是吧。”

    岳飞这番说话,明里谴责陈胜,实质却对之回护有加,更意图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用心不可谓不良苦了。但也正因为如此,反而更激起那阉贼浮威上将军不满。他双眼发红,尖声叫骂道:“兄弟?你竟然还与这逆贼称兄道弟?哈哈,真是好一个兄弟啊,岳飞……”

    “够了!”金刚一怒,狮子咆哮!对于这阉贼,陈胜已经忍无可忍。他霹雳断喝道:“邪恶业障,枉渡轮回,妄行无端,荼害苍生。像你这种孽障,正该——如是我斩!”

    话声未落,陈胜纵身若腾龙出渊,划破长空,径直冲向校场高台之上的浮威上将军。虎啸宝刀寒光闪烁,显然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痛饮奸佞之血!

    浮威上将军这阉贼小丑,自打现身以来,就一直处处针对岳飞,话里话外,都在拼命把脏水往岳元帅身上泼。竟似与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不可。当然,这是压根儿没影子的事。一个是皇帝身边,以出卖男色而邀宠的小人;另一位是精忠报国,战功赫赫的一军元帅。这样两个人,就像铁路的两条铁轨,永远没有机会相互交汇,更没有利益冲突可言,那里能有什么仇恨呢?

    但事实上,他们又确实有仇。更正确地说来,是这阉贼一厢情愿地仇恨着岳元帅。因为燕雀虽不知鸿鹄之志,然而当它明白自己只是燕雀而并非鸿鹄以后,往往就会对鸿鹄产生嫉妒之情了。

    鸿鹄啊鸿鹄,为什么你要这样大,这样美,飞得这样高?因为你的大,益发扯托出我的小;因为你的美,益发反映了我的丑;因为你飞得高,益发彰显得我的矮啊。所以,为了让我看起来没有那么小那么丑那么矮,鸿鹄啊鸿鹄,你怎么能够不死呢?

    世间的小人,往往都是如此。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强,比自己好。总要千方百计,把别人拉低至和自己同一水准,甚至不如自己,他才能心满意足。再加上这阉贼还要以此博取赵构欢心,所以说到要针对、污蔑、陷害岳元帅,他便绝对有一万个理由,动机充足得好似泛滥之黄河啊。

    “还我河山,直捣黄龙!”当今天下,能够办得到这两件事的人,不是陈胜,而只有岳飞!所以,陈胜无论如何都一定要保住岳元帅。面对这接二连三,一道接一道的催命金牌,陈胜极希望能够改变历史,扭转乾坤,让岳元帅意识到自己若班师回京卸下兵权,就只会落得一个飞鸟尽良弓藏的凄惨下场,进而作出拒绝班师之决定。

    但,事实摆在眼前。“性格决定命运”这句话,确实属于至理名言。岳元帅一生精忠报国,不忠!这两个字对岳元帅而言,简直比永堕无间地狱还要更加可怕万倍。要他公然违抗赵构的圣旨,拥兵自重拒不班师?这种大逆不道之事,哪怕杀了他的头也办不到。所以,陈胜这一次的努力,算是失败了。

    仅仅这种程度的失败,不算什么大问题。毕竟,在历史之上,金国女真鞑子答应和南宋朝廷议和而开出来的条件,是“必杀飞,始可和”。也就是说,岳飞一天不死,宋金两国之间的和议就永不可能达成。只要两国和议未成,陈胜在这件事上依旧大有转圜余地,插手空间。

    所以陈胜从现在开始,就要着手为岳飞班师回京之后的情况作铺垫了。那些有可能在赵构身边进谗言,有可能助纣为虐,有可能危害到岳元帅性命的人,陈胜下定决心,一个都不会放过,只会狠狠地杀杀杀杀杀!将这群狼心狗肺,寡廉鲜耻的衣冠禽兽全部斩尽杀绝,杀他个干干净净!而第一个祭品,就是浮威上将军这阉狗奸贼!

    杀心既动,登时一发不可收拾。陈胜厉声长啸,执刀纵身急跃,誓要诛奸灭邪。浮威上将军那阉贼为其杀气所惊,登时又是浑身发软,再度一屁股坐倒高台之上,哆嗦颤抖之下,屎尿齐流,臭不可闻。

    旁边岳元帅见状,同样大惊失色,叫道:“陈兄弟,万万不可!杀害钦差,你将成不忠不义之徒,天下虽大,却再无你立足之地啊!”情急之下,竟猛地伸手,从旁边兵器架上抢下一杆长枪,闪身挡在陈胜面前,不由分说,就是“行步蹬虎”再转“朝天一炷香”,向陈胜当胸急搠。只是手底尚且力留三分,只盼陈胜能听从自己劝告,悬崖勒马,莫要当真干犯那等弥天大错。

    “岳元帅,对不起了。你这个命令,陈某恕难遵从。”一声轻喝,陈胜雄臂挥出,随即就起旋风。“狂飙卷”威力被消减至最低限度,将岳元帅整具身躯卷起,然后乘风送出十步开外。岳飞身不由己地被逼开,心中大急,却又无法自控,唯有开声命令道:“云儿、张宪、牛皋,岳家军众人听令,挡住陈兄弟,莫要让他伤害了钦差大人!”

    浮威上将军那奸贼阉狗,自从来到汴梁之后的所作所为,桩桩件件,尽被岳家军众人看得清清楚楚。诸将心中都对他恨之入骨,哪个肯去救他?可是岳元帅的命令,又不能不听,否则岂非就是陷岳元帅于不义?无可奈何之下,诸将唯有各自拔刀出鞘,磨磨蹭蹭地向前走来。看他们的模样就知道,他们只愿这段路程永远也走不完才好。然而这样放水,毕竟又太过刻意了。容易招人口实,所以……

    沈落雁就帮了他们一把。嬉笑声中,美人儿军师再度起阵,却并非二十八宿大阵,而是天罡北斗大阵。

    这一个阵,却并非东邪黄药师之学,而是中神通王重阳所创。王重阳把它教给自己的徒弟全真七子,好让他们能够在遇上如西毒欧阳锋,或者铁掌水上漂裘千仞等对头时候能够自保。全真七子的武功与天下五绝相比,那是远远不如。无论单打独斗抑或七人合力,在五绝高手面前都是送菜。但当他们七人合力布置下这个天罡北斗阵以后,便能与一位五绝高手打个平分秋色,丝毫不落下风了。

    东邪仅仅只领教过这阵法的威力一次,便已将其中奥妙尽数领悟,并且将阵法诀窍写入自己的桃花岛图谱当中,辗转落入沈落雁手里。此时此刻,九十八名兵马俑同时现身。这九十八名兵马俑分成两队,一队四十九人。每队当中,再分为七人一组,左四右三。每组都各自占了一个北斗星位,分别是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而每一组兵马俑本身,又是一个小北斗阵。

    七个小北斗阵合力组成一个大北斗阵。两个大北斗阵一阴一阳,奇正相生,互为犄角,声势固然非同小可,威力之强,更足以抵挡十倍以上的武林高手。这大阵一起,登时构成铜墙铁壁,把岳家军诸将挡在外围,丝毫不得寸进。如此处境,正合诸将之意。当下众人挥舞兵器高声叫嚣,却哪里有谁肯真出半点力气,去和兵马俑拼杀闯关了?

    浮威上将军那阉贼,眼见岳家军诸将都被挡住了过不来,当下一面大声咒骂岳飞和岳家军诸将,一面哭叫着就向元十三限求救。元十三限满心郁闷,但当着小侯爷和米公公的面,他也不好意思当真袖手旁观,于是动身自后赶上,大喝一声,以恨极掌攻向陈胜后心。然而掌势未出,利刃破空之声已然从旁杀到。

    循声观望,却是白清儿。这阴癸妖女娇声腻笑,拔出天魔双刃攻来。神兵在手,杀力陡然暴增三成。以元十三限之能,也不能对之视若无睹,只能回身接战。而纵使白清儿修为不及元十三限,但她采取游走战术,一味拖延。则元十三限想要摆脱纠缠,也绝对不是区区二三十招之间就能够办得到的。

    前进路上,已无障碍。陈胜飞身跃上高台,目光灼灼,直逼浮威上将军那阉贼。只见这阉贼涕泪横流,赫然于生死关头爆发出一股力气来,手足并用爬向米穹苍和方应看,哀叫道:“米公公,小侯爷,救命啊!”

    方应看无可奈何,突然拔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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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章:排万难,诛阉贼(下)

    剑作龙吟,清脆悦耳。可是那把剑,却十分难着。严格来说,根本不配称为一柄剑。剑身凹凸不平、剑锋奇钝无比,剑脊弯曲、剑尖歪斜,如果说有出色之处,便是这把剑隐隐透出红光。一种乍着已令人心动,细看足以让人心血贲动的红光。这就是当世四大神兵之一的:血河!

    血河在前,虎啸不由得激颤咆哮,渴望与之一争高下。陈胜更不假思索,顺应神兵要求,猛然一刀劈出。电光石火之际,只听得“当~”一下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轰然爆发,刀剑相交,爆发出亿万点血红火花。两大神兵,俨然不分高下,但方应看本人则被那股强猛反震力量将他抛了出去,直飞出高台以外。

    于是,眼前就只剩下米公公了。跟随他一起来的小太监,早已经疾步上前,奉上米公公的独门武器“朝天一棍”,那是一根极长极长的棍子。只要一棍在手,米公公掌中就此握了条能够腾云驾雾,呼风唤雨的神龙,变得自己也能腾云驾雾呼风唤雨了。但……此时此刻,他偏偏挥手命令那小太监退开,更没有去拿自己的独门兵器。是他对自己太有信心,抑或太瞧不起陈胜?

    没有人知道。陈胜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眼前这名老太监,纵使手上没有武器,也一样可怕!因为米公公高举朝天,然后向自己砸下来的那条手臂,同样也是一支棍。一棍砸下,刹那间,在场众人不分远近,都感受到一种特殊而从未有过的感觉:正是“凶”的感觉!凶得一如死亡,无可抵御,无以拒抗!

    但陈胜却从来也不怕死。因为他的存在,只会让死亡反过来怕他。所以陈胜完全不假思索,马上就轰出一记天地霸拳相对应。下决地圮,上决浮云,吞吐星汉,藐睨众生,气机变化,唯我独尊!不知不觉之间,陈胜竟然用上了金刚门创派祖师九如和尚的本命法相。以此唯我独尊之相配合霸绝天地之拳,正是相得益彰。铁拳所至,哪怕是死亡本身,也只能退避三舍。所以……

    在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当中,米公公赫然也被陈胜一拳轰得飞了出去。就似断线风筝,抛飞十丈然后再重重坠落地面,半天爬不起来。

    米公公和方小侯爷两大高手都被轰退,纵使还有**青龙和任劳任怨在场,可是以他们的本事,如何胆敢再来螳臂当车?八个人齐齐发一声喊,竟是主动避让了开去,将浮威上将军这阉贼,暴露于杀气腾腾的陈胜面前。

    他怕了!这阉贼,他求饶,他哭叫,他认错,他表示要改过自新,他宣称可以给陈胜荣华富贵,许下了一切或者办得到或者办不到的承诺,只求活命。然而,不管他说什么,都根本无法动摇得了陈胜的杀心。一声断喝,虎啸宝刀锋芒如电急闪。所有求饶声哭叫声认错声许诺声……登时尽数戛然而止。

    万籁俱静之间,忽然有“嗤~”轻声响起,阉贼身上的华丽官服率先自动裂开,随之,就是他胸口的皮肤以及肌肉,也各自向左右翻卷。紧接着,更轮到了他的胸膛骨头。当这所有所有一切掩饰全部也都不存在滞后,这阉贼的一颗心脏,便就此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

    因为那上面正流淌着红得近乎乌黑的血,所以这颗心脏乍看之下,赫然同样也是黑的!

    没有人会在看过这情景之后觉得惊讶。因为这阉贼本来就是个黑心的家伙,大家根本都早已经知道。

    然后,这颗黑心便自动一分为二。彻底停止跳动。它再不能生出任何恶毒主意,再也害不到任何人了黑血流淌,滴落高台,溅入尘埃。腥气冲鼻,益发激起杀意凌霄,不可终止。浮威上将军这小人该死,但该死的何止只有他?“虎行雪地梅花五”任劳和“鹤立霜田竹叶三”任怨,这两个人一向奉迎赵构和秦桧,以加害朝廷中的君子能臣,凌虐江湖上的英雄好汉为能事。手段酷烈残忍,令人作呕。如此权贵鹰犬,奸佞爪牙,早该恶贯满盈了。此时不杀,更待何时?

    转身回首,杀气凛然,透体爆发。矛头所指,正是任劳任怨。这两人被陈胜虎目一瞪,立刻毛骨悚然,头皮发炸。任劳双腿发抖,颤声道:“你……你……你想要干……干什么?本官警……警告你,可千万别……别乱来啊!”任怨则稍微沉住了气,抱拳凝声道:“浮威上将军那厮,无中生有,任意污蔑大臣,果然死有余辜,阁下杀得好。今日事情,我等回京之后定会详细禀明官家。阁下无罪有功,定能得到官家赏赐加封,今后便与岳元帅一起,同为我大宋国之栋梁。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江湖上人人都说,任劳虽然年纪大,可是和任怨一比,这把年纪简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陈胜嘿声轻哼,沉声道:“但任你再说得天花乱坠,也休想能够逃过这一劫。那阉贼该死,你们两个同样该杀!”话声未绝,虎啸再起,宝刀一摆,锋芒毕露。陈胜断声叱喝,举刀朝天,当头急斩。气势恢宏,宛若石破天惊,正是“五岳法相——独劈华山”。

    “刀下,留人!”

    电光石火之际,陡然传来一声大叫。随之,就是龙影横空,快逾疾风烈火。凌厉劲道袭,直使人为之脑后隐隐生痛,可见来者修为之高,大非寻常。顷刻之间,陈胜权衡利害,果断将任劳任怨两人弃之不顾,转身挥刀疾劈。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当~”一声金铁交鸣的大响震耳炸裂。两道人影各自分开。陈胜微退半步,眉宇间闪过一丝惊讶之色。举目观望,但见来者竟无损伤。他凌空接连打了几个空心筋斗,轻轻巧巧安然着陆,足下点尘不惊。双脚随之微一用力,登时就把虎啸宝刀的刀劲尽数逼出转嫁入地。抬起头来仰望高台,脱口道:“好刀!”

    “好刀?能有多好?是不是可以好得过我的——剑?”

    嗥声长啸,宛若狼嚎。锐劲破风,凌厉绝伦。杀招尚未临身,那一股森寒剑意,已然直透骨髓。陈胜更不假思索,转身挥刀快斩。惊雷一霎,兵器交击之声连绵不绝。刀光剑影间,双方快刀斗快剑,什么腾挪闪避,攻守变化,统统全用不上,彼此只管闭了眼睛狠斗。连串密集繁音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节奏分明,清脆悦耳,煞是动听。犹如冰雹乱落,众马奔腾,气势磅礴,直教人为之血脉沸腾。仅仅眨眼工夫,双方赫然已经打了整整六七十招,其快可知。时刻虽短,但如此快刀快剑,耗力甚巨。陈胜内家修为深厚,气息悠长,丝毫不乱。但对面那人的呼吸声却已经越来越显粗重。显然他剑术纵然高明,但内功却远不及陈胜。一轮急攻未能凑效,当即后劲不继,败像已呈。

    战况激烈,旁观众人直感眼花缭乱,却大多都看不清楚究竟。唯有在明眼人瞧来,方知那剑客已然处于全面下风。哪怕勉强再战,亦是有败无胜。却就在此刻,平地忽然一声雷响。空气陡然变得灼热无比。紧接着,就有一条如铁塔般的大汉悍然冲入刀光剑影之中,大喝道:“大家都停手,不要打了。”双手疾探,径直抓向利剑宝刀。

    “哒、哒”两下轻响,十根手指,两只手掌,分别把宝刀利剑牢牢抓住。那锐利锋芒在他掌下,仿佛变成了未曾开锋的钝刀锈剑,别说什么裂肌碎骨了,甚至连一层油皮也没被割破。如此世间罕见的气硬功,即使是陈胜,也不能不为之惊叹了。

    三人正在僵持,忽然之间,只听得背后约莫十丈之外,有把柔柔弱弱,似乎先天受损,显得中气不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向陈胜道:“这位兄台,我要打你的风府、啞门、身柱、神道、灵台、至阳、命门等七个穴位了,请小心。”话音未落,忽然间就有极细微极细微的锐声在咫尺之遥处发出,由下而上倒飞,穿透高台门板,径直打向陈胜背后督脉的那七个穴位。

    心头微感吃惊。陈胜脱口喝道:“好暗器。”手腕急翻,将虎啸宝刀从对方铁掌钳制之下夺回,随之旋踵转身,一刀劈出。七枚细若牛毛的尖针被从中劈成十四截,颓然落地。然而这风吹得起,落水不沉的牛毛针,竟然可以射出十丈之远,更能无声无息就穿透厚厚木板而力道不减。则如此暗器功夫,绝对当得起“神乎其技”四字。与之相比,陈胜自己那手发射合金弹珠的飞蝗石功夫,简直粗陋得不能见人了。

    可是,能够拥有如此出神入化暗器修为者,却赫然乃是一名……坐在轮椅之上,半身不遂的残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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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一章:神侯现,显峰回(上)

    这位坐着轮椅的残疾人,年纪看来甚轻,顶多不过二十出头罢了。他身穿白衣,相貌俊秀。神情冷峻,似是无情之人。但他那双灵动活泼,神采湛然的眼睛,却又明明白白地显示出他乃属多情之辈。他左手隐于袖中,但同时又展露出自己那干燥、洁净、稳定、有力的右手。其修长手指间夹着一枚白骨丧门钉,杀气锋芒,皆隐而不露。

    当日在《沧海》世界的骏府城中,天神宗用一支沙鹰手枪抵着自己的脑袋来开枪,也依旧毫发无损。此时此刻的陈胜,绝对要比当日的天神宗更强。但面对着那白衣年轻人手指上那一枚丧门钉,他却赫然感觉到,自己的咽喉要害竟隐隐产生了某种刺痛感。甚至,陈胜更凭着本能而产生了某种预感。那就是躲不开。只要那白衣年轻人出手发射暗器,那么这枚丧门钉就无论如何动一定会命中。

    当然,能不能命中,与命中之后能不能造成伤害,那就是各自独立的两个问题了。然而对方如此模样,其身份特征实在太明显了。以至于尽管彼此仍未正式通名报姓,陈胜也已经知道了对方究竟是何许人也。

    毫无疑问,这个人,以及他身后站着的那个人,绝对属于可以争取和联合的对象。既然如此,那么便没有必要将双方关系搞得太僵。只当卖个面子给他背后那人好了。只可惜……任劳任怨那两名恶棍,始终还是让他们逃过了一劫啊。

    陈胜叹了口气,收刀屹立。再不向任劳任怨那两人多望半眼。他向那坐轮椅的白衣年轻人抱拳一拱手,道:“久闻盛大捕头的暗器修为天下无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领教了。”随即转向那名身材魁梧如铁塔的汉子,道:“听说铁二捕头内功深厚,双手如铁,确实盛名之下无虚士。陈某这口刀吹毛断发,削铁如泥,二捕头赤手抓刀,居然毫无损伤,厉害厉害。”

    再居高临下望向最先向自己出手——不,该说是出腿才对——的那名长腿汉子,笑道:“崔三捕头轻功绝顶,远胜陈某,佩服佩服。”回眸又向刚才使快剑与自己快刀相斗的年轻剑者微微颌首,道:“冷四捕头剑术精绝,陈某生平所见过的用剑高手虽然不少,但能与四捕头相比者,亦属寥寥无几。日后若再有机会,咱们不妨再来切磋切磋。只不过……四捕头却要先去找把好剑才成啊。”

    那名手执利剑的年轻剑者微微一怔,连忙举剑当胸仔细察看。却见剑上已经满布裂痕。用力稍大,登时“喀嚓~”地片片崩碎。只在眨眼工夫,便只剩余一个剑柄还被他拿在手里了。

    原来,此剑虽亦是百炼精钢所铸,然而终究难敌虎啸神锋。刚才之所以还能够勉强支撑,全因为在酣战激斗之际,剑者体内真气运转,某程度上加强了剑质所致。此刻双方既然已经各自罢手,则剑者泄了那口气,手中长剑登时就把之前承受的伤害一口气尽数爆发出来,以至于当场寸寸碎裂。

    常有人说,剑就是一名剑客的生命与灵魂。剑在人在,剑失人亡。不过,对于这位年轻剑者而言,他一向主张是人驭剑,而非剑驭人。更认为剑之大成者,草木竹石,万物皆可为剑,故此对于武器被损毁,他倒也并不太在乎,更绝对没有什么心痛的感觉。年轻剑者丢下剑柄,把自己如饿狼般的目光投向陈胜,问道:“你认识我们?”

    陈胜微微一笑,道:“盛大捕头盛崖余,外号无情;铁二捕头铁游夏,外号铁手;崔三捕头崔略商,外号追命;冷四捕头冷凌弃,外号冷血。无情铁手,追命冷血。鼎鼎大名的天下四大名捕,陈某久仰。”

    “四大名捕”这几个字甫从陈胜口中吐出,校场之上,登时起了一阵骚动。岳家军诸将众士卒,其眉宇间皆不约而同地流露喜悦兴奋之色。而元十三限,小侯爷方应看,米公公,**青龙,任劳任怨等人,则均下意识地紧蹙眉头,神情绝不愉快。

    但无论是敌是友,任何人皆做不到对“四大名捕”这四个字无动于衷。只因为,他们四人在江湖道上的名气,几乎就和岳元帅在沙场战阵之间的名气一样鼎盛。岳元帅精忠报国,丹心映日月;四大名捕警恶惩奸,正气耀神州。他们是公正的代表,是秩序的化身,更是世间无数身受不白之冤者,所渴望与期盼的最后一点希望。

    四大名捕,乃是四师兄弟。大师兄盛崖余,年级并非最大,却入门最早。他幼年时曾惨遭灭门,虽然侥幸逃生,但却因为身受重伤,以至于双腿被废,要以轮椅代步。兼且体内气脉虚弱,无法练成高深内功。

    但盛崖余残而不废,反而更加努力奋发。终于被他练成一门独特心法,能以出神入化的巧劲收发暗器。更以手代腿,练成绝世轻功。流风所及可凌空飞渡,化弱点为优点。同时他亦擅于设置各种机关。他所坐的那张轮椅,名为“倚云座”,内里暗藏杀机。一旦尽情施展开来,哪怕元十三限也要为之顾忌三分。

    此外,盛崖余对付凶恶奸邪之徒,向来出手便是杀招,绝不留情。所以其绰号“无情”。其实他外冷内热,脸冷心慈;极易动情。而一旦动情,往往便不可自拔。而由于他智慧过人,遇事总能冷静应对,故此在四大名捕当中,向来担任领导者的角色。江湖赞言:“无腿行千里,千手不能防。”

    二师兄铁游夏,为人温和宽厚,正直谦厚;胸襟磊落,豪迈坦荡。四师兄弟当中,以他最具亲和力。由于在入门拜师之前已经是公门中小有名气的捕快,所以江湖经验十分丰富。他内力修为极高,一双手掌刀枪不入、百毒不侵。所以得到了一个“铁手”的绰号。

    但其实铁手并非辣手,更非毒手、凶手。其行事方式与手段,总是有理有利有节,更不乏灵活变通。大奸大恶的罪犯落在他手里,固然便休想能再逃脱。但若行事自有苦衷,情有可原,又或者受人诬蔑而本身却无罪者,则铁二捕头往往也会网开一面,绝不助纣为虐。在四大名捕中,他是当之无愧的中流砥柱。

    三师兄崔略商,在四师兄弟里,其实是年纪最大的一位。其母怀孕时被人打伤,故此他出生时便有内伤在身。其父懒得为子取名,随意称之为“内伤”。后来一位高手替他进行治疗时,因嫌内伤二字太难听,故以诗句“商略黄昏雨”为灵感,改名略商。五岁时他父母双亡,从此流落江湖历经沧桑,却养成了洒脱不羁、不修边幅的性格。为人最为嬉谑,不拘小节。时常穿破鞋烂衫,只需手中有酒便可。

    崔略商精于腿法,轻功奇佳,更擅长追踪探迹之术。无论什么凶手巨盗,只要被他盯上了,便哪怕逃到天涯海角都一定会被追捕回来,所以江湖上人人称之崔三捕头为“追命”。他日常最喜欢说一句:“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其乐天豁达,由此可见一斑。

    四师弟冷凌弃,在四大名捕中年纪最小,入门最晚。他是孤儿,从小被丢在荒郊野外,由一头狼抚养长大。因此之故,他的性格也如狼一样性格坚忍不拔。与敌拼斗,向来有进无退;遇强愈强,受伤更勇。凡做一件事,必全力以赴、绝无后退之心。因为小时候在野外生活习武,故而对人世间感情缺少理解,说话也向来很少。不熟悉的人看起来,就觉得他面冷心冷。故而他在江湖上得了一个“冷血”的外号。

    冷凌弃擅长使剑。他的剑法乃属自创,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名字。因为这套剑法合共有四十九路,所以就叫《四十九路无名剑法》。剑法中并没有回剑自守之招,每一剑都形同拼命。这套剑法未必是世间最高明厉害的剑法,但却肯定是最适合冷凌弃自己的剑法。其中最后七路剑法,更唯有在手中剑被折断之后施展,才最有威力。

    四大名捕皆身怀绝技,各自独当一面。出道多年以来,纵有天大案件,能惊动四大名捕之一出马,已属非同小可,充其量也只是两人联手罢了。三人同办之案件,更属凤毛麟角。至于四人联手之巨案,则这么多年下来,也唯有三宗而已。今日四大名捕同时出现在这里,他们是不是要联手办第四件惊天巨案?而这次他们所要抓捕的对象,又会不会就是陈胜?

    不,并非如此。四大名捕今日来这里,并不是为了要办案的,更并非专门冲着陈胜而来。故此陈胜一句久仰出口,四大名捕立刻各自抱拳回礼。无情随之沉吟道:“陈某……陈某……啊,难道说,阁下就是击杀金国四太子完颜宗弼的陈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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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写这段,昨天晚上12把电影四大名捕第一第二集都下载来看了两遍。尼玛,剧情啥的都看不进去,倒是江一燕和柳岩洗澡那两段印象最深刻。

第二百七十一章:神侯现,显峰回(下)

    陈胜点头道:“正是陈某。嘿,其实陈某不过杀掉一条该死的狗而已,说起来根本不足为道的。居然因此而惊动四大名捕,实在有辱清听了。”

    铁手喝道:“堂堂金国四大王,在陈兄眼中,不过视之为一狗。好豪气!”竖起大拇指,向陈胜一立。那边厢追命则大笑道:“单凭这句痛快话,就只得浮一大白了。”说话之间,他当真就取下系在自己腰间的酒葫芦,拔出软木塞,“咕嘟咕嘟~”仰天畅饮起来。

    冷血则嘿声轻哼,收步退后。目光习惯性地往四下里一扫。双眼瞳孔之中,立刻就映入了那具被开膛破肚的尸体。他一扬眉,沉声道:“咦,这个人……呃,是官家身边的太监,浮威上将军?他怎么死了?”

    “怎么死了?简直废话!你看他这个样子,还用得着多问么?当然是被人杀害得了。连这个也瞧不出来,亏你还是什么四大名捕。”接口答话者,乃是任劳。他刚才几乎要被陈胜宰掉,要不是四大名捕及时到来出手,他便死定了。可是正因为被四大名捕救了一命,所以他内心深处,反而对之更感恼怒。却是恼怒四大名捕为什么不早点出现,以至于让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尽展狼狈丑态。

    任怨心胸倒没这么狭隘。他冷冷道:“四大名捕,你们来得正好。浮威上将军是钦差。杀害钦差究竟是个什么罪名,你们不会不清楚吧?对了,还有方小侯爷也被袭击受伤。八大刀王与铁树开花都不幸遇害了。光天化日下连杀十多人,简直穷凶极恶,无法无天。犯下这一系列血案的,都是陈胜。现在凶手就在眼前,你们还不赶紧去将他抓拿归案?”

    四大名捕同时为之一惊,随之下意识地回过头来,将目光投向陈胜。无情凝声道:“陈兄,当真是你杀害了钦差大人?这当中不会有什么误会吗?”

    陈胜哈哈一笑,却也不答话,只是径直飞身跃下高台,高声呼道:“清儿,落雁,妳们都过来。”白清儿应声收起天魔双刃,撇下元十三限,飘然回到陈胜身边,甜笑着挽起了他的右臂。那边厢,沈落雁也遣散了兵马俑,解除天罡北斗大阵,回到陈胜身边,嫣然挽起了他的左臂。双姝如春兰秋菊,各擅胜场,却一般的貌若天仙,在场众人看了,均暗中大叹陈胜好艳福。

    陈胜伸手在双姝腰间轻轻一拍,以作抚慰,随之扬声道:“盛大捕头,明人不说暗话。八大刀王和铁树开花意图伤人在先,咱们只是迫不得已自卫而已。至于浮威上将军这阉贼,哼!他肆意颠倒黑白,蓄意诬蔑岳元帅要造反,意图谋害忠良以博取自己的荣华富贵。陈某看他不顺眼,所以就下手杀了。盛大捕头,你说这种奸佞小人,该不该杀?”

    “该杀,但也不该杀。”无情冷声道:“之所以说该杀,是因为岳元帅乃咱们大宋的擎天巨柱。竟敢构陷岳元帅,直是亲痛仇快,更有勾结金人,卖国求荣之嫌疑。若然此事当真,那么他就是死有余辜。连在下也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但!国家自有法度,一切也应该拿证据说话。若没有证据,那么任何人都是无辜的。何况若未得刑法允可,任何人都不得私取人命,否则就是触犯国家法度,同样有罪。所以……”

    四大名捕同时叹了口气。高台之上的铁手和冷血飞身跃下,与追命一起,和无情汇合。四大名捕联成一线,与陈胜等三人遥相对峙。双方气氛凝重,激战随时一触即发。

    那一边,方应看把血河神剑收入鞘中,若无其事地走回来,与米公公站在一起,低声问道:“公公,假如陈胜和这两个女人,与四大名捕打起来的话,你看好那边?”

    米公公睁开看似昏花的老眼,咳嗽两声,犹有余悸地向陈胜瞥了两眼,然后又向招呼了**青龙站在旁边,似乎打定主意作壁上观的元十三限扫了几下。米公公终于摇摇头,道:“四大名捕已经得了诸葛正我真传,四人联手,威力绝对非同小可。但陈胜修为之高,与元十三限也难分高下。再加上这两个女人亦各有奇术在身。他们假如当真打起来了,诸葛正我这几个徒弟,只恐怕没有多少胜算啊。”

    “米公公法眼如炬,所言不差。所以这一战,能免则免吧。”谆谆儒雅,气派从容,自有一股大将风范。说话虽是向米穹苍所说,但那柔和声音,却回荡全场,令校场内所有人都能够听得清清楚楚。紧接着,一道修长身影,不疾不徐地迈步走进军营大门。

    来者年纪约莫五十上下,颌下一把银髯,无风自动。身上青衫布巾,衣着朴素,作儒生打扮。面带微笑,神情亲切。骤眼看来,就似是位乡村私塾当中授课的饱学老儒。

    若不知内情,却又有谁能知道,他居然就是当朝太傅,爵封神侯,又是临安十八万御林军总教头。在朝廷庙堂中的地位绝对举足轻重。与此同时,他还有另外一层身份。那就是元十三限的师兄,四大名捕的师父。此人是谁?他就是诸葛正我。因为德高望重,所以一般人皆敬称为诸葛先生者是也。

    开创自在门的一代奇侠韦青青青,座下有四大弟子。大弟子懒残大师叶哀禅、二弟子天衣居士许笑一、三弟子诸葛正我(别字为小花),四弟子就是元十三限。这四人一出师门,便即名震天下。四大名捕这个称号,当年其实是用来称呼他们四师兄弟的。其中,成就最高名声最大,最得世人敬重者,便是诸葛先生。

    诸葛先生是武林之贤,皇上之友,文林之仙,侠道之师。若有他相助或肯指点迷津,很少有办不到的事。他一生为人,皆光明磊落。为国为民,智慧超凡。至于武功修为,更是登峰造极,据说已不在当年的神州奇侠萧秋水,以及天下第一狂人燕狂徒之下。

    毫无疑问,元十三限已经是个非常可怕的人了。但他这一生之中,却从来也没有胜过诸葛先生。无论文才、智慧、心机、名声、以及在官场上的地位,甚至情场之上,他处处都被诸葛先生压了一头。也正因为如此,元十三限和诸葛先生反目成仇,由生死与共的师兄弟,终于变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元十三限处心积虑,苦练伤心小箭,要以此胜过诸葛先生。而诸葛先生也曾经说过,只要这伤心小箭练成了,那么自己便肯定不是对手。不过虽然如此,自从元十三限开始练这伤心小箭之后,便再没有去找过诸葛先生。外人推测,这该是伤心小箭还没有真正练成的缘故。但……

    已经达到“手中无箭,心中有箭”境界的元十三限,居然还不算真正练成了伤心小箭?这可真是匪夷所思了。同时也可以因此而推想。假如有朝一日,这伤心小箭真正练到了巅峰大成境界,那么它的威力,又将会是多么地不可思议?

    正因为元十三限和诸葛先生彼此之间有种种仇恨,所以纵使两者同朝为官,一位是当朝太傅,另一位是内务府大总管,但他们见面的机会却极少。即使迫不得已见面了,也绝对没有什么好脸色可言——其实是元十三限不会给三师兄什么好脸色,诸葛先生对于自己这位四师弟却是一向都很包容的。

    此时此刻,也不例外。看见诸葛先生走入校场,元十三限面上立刻黑如锅底,神情阴森地率领**青龙站开到一边去,既不说话,也不行礼,甚至连打个招呼都没有。反而诸葛先生微笑着向四师弟点点头,以作致意。不过他也明白,自己两师兄弟之间的心结,不是这么容易解得开的。再加上现在自己还有公事在身,故此点一点头之后,便没有进一步动作。倒也免除了不少尴尬。

    诸葛先生迈步而行,径直走到剑拔弩张的四大名捕与陈胜之间。四大名捕见师父来了,连忙各自行礼,口称“世叔”。分明是师徒,为什么不叫师父,倒叫世叔呢?原来,天下第一神相李布衣,曾经为诸葛先生批过命,看出了诸葛先生命犯天煞,刑克至亲。故此本人固然一生无嗣,注定绝后,即使是徒弟等衣钵传人,也会受其命格影响,以至于毕生多受苦难波折。

    李布衣的“布衣神相”从来铁口直断,算无不中。诸葛先生再以此对照自己的半生经历,亦发现果然事事若合符节。为了避免让四名心爱弟子被自己命格影响,所以诸葛先生虽然向无情铁手追命冷血等四人传授武艺学问,但却不准他们称呼自己为师父,只许他们称呼世叔。希望能够以此减免一些刑克之力。

    诸葛先生德高望重,一身正气。且不说他的武功,单单他的人品,就十分值得让人敬重。见他现身,陈胜也不怠慢,当即同样抱拳行礼,道了声久仰。

第二百七十二章:天高阔,任飞跃(上)

    诸葛先生则微笑道:“陈兄弟击杀了金国四太子,协助岳元帅顺利克服汴梁,立下不世奇功,大长大宋志气。一腔热血丹心,正是普天下江湖武人的楷模。要说久仰,也该我来说才对。”言毕拱手还了一礼。

    陈胜摇头道:“不过杀了一名蛮夷罢了,哪里算得上什么功劳。区区所为,不足挂齿,诸葛先生就别再提了。倒是先生,你本来在临安皇帝身边办事,今日怎么也来这里了?”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尤其入了朝廷庙堂,就更加不由己身了。”诸葛先生叹息道:“诸葛正我今日来,所要做的事情,其实和方小侯爷、米公公、以及……都差不多,也是为了岳元帅而来。”原本藏在袖中的右手一翻,赫然向睽睽众目亮出了一面金光灿烂的牌子——金牌。

    十二道金牌召岳飞,这最后的第十二面金牌,赫然就是由诸葛先生所带来。霎时间,陈胜禁不住叹了口气,心中好生失望。忍不住道:“诸葛先生,先前那十一面金牌所传达的命令,我们都已经知道了。岳元帅已经同意即刻班师回京。所以你这第十二面金牌,就用不着再说啦。可是先生,平心而论。对于赵构这种乱命,难道你当真觉得没有问题么?若觉得有问题的,那么你又做了什么?”

    诸葛先生叹息道:“官家既颁下圣旨,复又连发十一道金牌命令岳元帅班师,确实有些……但臣不言君过。我们为臣子者,在这种时候最应该做的,并非指责官家,而应据理力争,尽量把损失挽回。也正因为如此,所以诸葛正我方才要向官家讨来了这第十二道金牌啊。”

    陈胜闻言一怔,凝声道:“诸葛先生这第十二道金牌,难道和之前那十一道不同吗?”

    诸葛先生微微一笑,转身走向岳飞,把金牌高举过顶,凝声道:“奉圣上口谕。岳飞即速起身,回临安行在听候差遣。岳家军诸路大军即日解散,所部并入禁军,归太傅诸葛正我调遣,就地坐镇汴梁,靖清地方,勿使祖宗陵寝再遭打扰,钦此。”

    这番说话入耳,岳飞登时又惊又喜,颤声问道:“圣、圣上口谕真是这样?先生,你可没有骗我吧?”

    诸葛先生微笑着把下跪接旨的岳飞扶起,道:“自然不假。汴梁乃大宗历代先帝以及诸开国元勋陵寝所在,一旦夺回,岂可任其再沦落敌国之手?岳元帅你且请放心回京,有本侯在,定会保得汴梁稳如泰山,绝不会让元帅一番心血白费。待岳元帅向圣上说明一切之后,圣上英明,自然会重新重用元帅,光复神州直捣黄龙,建立不世之功。让天下老百姓都过上安居乐业的好日子,大家共享太平。”

    岳飞由衷道:“精忠报国,是岳飞一生所求。官家但有差遣,岳飞哪怕粉身碎骨,也定当鞠躬尽瘁。”

    诸葛先生点点头,欣慰道:“如此最好。那就有赖岳元帅了。”伸手在他肩膀处轻轻拍了两拍,以表示安慰。随之皱眉叹息道:“只可惜路上出了些事,耽搁了行程。否则的话,我早来片刻,或许现在陈兄弟也就不必落得这样一个杀害钦差的罪名了。唉~天意啊。”

    岳飞同样心痛地叹口气,道:“陈兄弟一腔热血,正是国之栋梁。诸葛先生,岳飞现在自身前程尚属难言,更无力回护陈兄弟了。诸葛先生,你可有办法吗?”

    “这个……”诸葛先生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假如站在江湖人士的立场之上看来,则杀个什么浮威上将军,又算得了什么大事?但诸葛先生自己,却不是江湖人,而是朝廷庙堂中人。如何可以知法犯法,对此事不闻不问?

    沉吟片刻,诸葛先生决心先使个拖字诀再说。他转过身来,朗声道:“陈兄弟,你今日杀人,虽说也是有不得已的理由,但杀人终究就是杀人,本侯却不能徇私。这样吧,你先投案自首,这样将来圣上过问起来,总还有个折辩的余地。我派崖余、游夏、略商、凌弃他们四人押解你入京,也正好在路上和岳元帅做个照应,你看如何?”

    “诸葛先生的好意,陈某心领。不过……投案自首?哈哈,那就是说笑话了。”陈胜哈哈一笑,道:“不怕说句心里话。诸葛先生,陈某信得过岳元帅,也信得过你,但却无论如何都信不过临安的那位赵官家。折辩?陈某没有什么好折辩的。那阉贼是个该死的家伙,所以陈某就杀了他,如此而已。”

    顿了顿,陈胜又冷笑道:“其实那阉贼固然该死,但更加该死的,却还另有其人。若不是那人在背后指使暗示,这阉贼难道还当真有胆子出来上蹿下跳吗?现在诸葛先生你要我认罪?哈哈,向谁认罪?向那个指使这阉贼出来搅风搅雨的人吗?”

    “诸葛先生,你也听见了吧?这个陈胜,根本就是个无法无天的江湖草莽。做事随心所欲,全不讲规矩,全不依法度。昨天他可以杀金国四大王,今日他可以杀害钦差,那么明天呢?谁敢保证他不会去谋害官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方小侯爷已经走到了诸葛先生身边,阴恻恻道:“这样的祸胎,留不得。诸葛先生,为了免得日后有不忍言之事发生,今日我等正该联手,将此獠诛杀当场!”

    小侯爷方应看,虽年轻但不气盛,虽心高而不气傲。不错,白清儿和沈落雁双姝联手,杀了方小侯爷麾下的得力大将八大刀王与铁树开花。方小侯爷自己,也一个照面就被陈胜出刀劈得呕血,可谓既丢尽了面子,也大伤了里子。但,这并不是方应看意图置陈胜于死地的真正原因。真正原因,在于他已经知道了,陈胜完完全全,就和自己不是一路人。

    方应看小侯爷,他生来注定是要做大事的。不但所有人都这样认为,连他自己也对此绝无怀疑。究竟是什么大事?不能说。但此事干成之后,肯定惊天动地,这是没有疑问的。同时为了做这件事,他也从很早开始就着手做准备了。与米公公结盟,培植势力,搜罗得力人才,剪除异己……一切所作所为,都环绕着这个目标而进行。

    而现在,方小侯爷就感觉到了。陈胜这个人,永远不可能为己所用。甚至乎,他将会成为妨碍自己前进的一块拦路石。若不及早将他铲除,自己的大计便如镜花水月,最终也只是一场空。所以趁着陈胜还未真正成为那种可以左右天下大局的大人物,方应看要先杀了他。甚至乎他还有预感。假如自己当真要杀陈胜,那么现在就是最好,同时也是最后的一个机会了。今天假如杀不了他,那么以后再想做同样的事,将会更加艰难百倍千倍。

    米公公是方应看的政治盟友,也是“有桥集团”名义上的首领。所以不管方小侯爷站在什么立场上,米公公都会和他同一阵线。**青龙见状也跃跃欲试,但却被元十三限所制止了。为什么?原因很简单,因为诸葛先生绝不会徇私枉法,放纵杀害钦差大臣的凶手。虽然元十三限对陈胜也没什么好感,但只要是诸葛先生所支持的,他元十三限就一定会反对到底。

    元十三限和**青龙不会去动手对付陈胜。但诸葛先生和四大名捕是一定要出手的。加上米公公和方应看,无论怎么就看也罢,场面上的形势,都对陈胜不利到了极点。

    须知道,陈胜对上元十三限便已经胜负难料了。诸葛先生更胜元十三限半筹,则哪怕再最理想的情况下,陈胜也顶多胜过诸葛先生一招半式而已,要分生死,谈何容易?白清儿充其量可以对付米公公一个,若加上方应看,形势绝不乐观。

    另一方面,沈落雁以兵马俑布阵,威力确有可观。但四大名捕中的无情,同样精通机关消息等杂学。这阵法能不能困得住他,委实是个大大的疑问。四大名捕一体同心,困不住无情,就等于连铁手追命冷血三个也都困不住了。若无阵法襄助,则单凭美人儿军师自己,哪怕只是对上一个冷血,也肯定败多胜少。

    形势虽然不利,但陈胜反而更因此而产生了一股毛骨悚然的兴奋感。他嘴角微微向上牵动,双眼发亮,双手合抱,互相捏动骨骼关节,发出了连串轻微的噼啪爆响。朗声大笑道:“好!好得很,好玩得很啊。诸葛先生,元十三限,米公公,四大名捕、方应看、**青龙。能够同时与十四位当世一流高手交战,天底下还有比这更精彩更好玩的游戏吗?既然如此,那也别浪费时间了,来啊。是谁先上?无论单挑群殴,陈某都无任欢迎。清儿落雁,妳们都退开到一边去。哈哈,这样精彩好玩的游戏,说不得,为夫要独占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天高阔,任飞跃(下)

    竟然命令沈落雁和白清儿双姝退下不得插手,要自己单挑当世十四位一流高手么?狂妄啊,陈胜这番说话,实在太狂妄了。别说你一个陈胜,哪怕是萧秋水燕狂徒来了,也不敢说他就能够打得过这里十四位一流高手的围攻啊。刹那之间,岳飞以及岳家军诸将,全都被陈胜这番惊世骇俗之言狠狠吓了一大跳。汗流浃背之余,更深感不寒而栗。然而……

    元十三限傲然屹立,闭口不言。**青龙跟随师父,眼观鼻,鼻观心,把自己变成了泥塑木偶。方应看神情阴沉,手按剑柄蓄势待发。米公公叹了口气,从身边的小太监手里接过自己的独门兵器朝天一棍。四大名捕当中,冷血目光如狼,闪烁不停;追命把酒葫芦栓回腰间小心系好,双足不丁不八,肌肉如绷紧之弓弦;铁手凝神提气,两掌合拍,轻轻摩擦;无情则伸手按上自己的轮椅“倚云座”,眉宇间无悲无喜。诸葛先生则幽幽长叹,神情一派无可奈何。

    眼前一切,尽被看得清清楚楚。岳飞左思右想,最后终于一咬牙,挺身站出,喝道:“慢着!大家都先别动手,听本帅说一句话。”

    霎时间,众目睽睽,所有视线尽数集中在岳元帅身上。诸葛先生凝声问道:“岳元帅有何高见?”

    岳飞凝声道:“俗话说得好,抓贼要拿赃。放着四大名捕在此,办案更加需要讲求证据,是不是?假如没有证据的话,就不能随意把杀人罪名安在什么人头上,对不对?”

    铁手点头道:“岳元帅说得对。假如没有确实证据的话,那么肯定不能给人胡乱安插罪名的。”

    方应看皱皱眉头,冷笑道:“陈胜刚才杀害浮威上将军,他两个女人杀了本侯的下属,这都是众目睽睽的事。再说陈胜自己也都认账了,还需要其他什么证据?岳元帅,你不是想要包庇这凶手吧?”

    岳飞沉声道:“包庇什么的,岳飞当然不敢。但陈兄弟向来火气大,容易冲动。这是咱们军中众所周知的。刚才他不过一时激愤之言罢了,当不得真的。至于说众目睽睽……是谁的众目?这里风沙大,岳飞刚才不小心被风沙迷了眼睛,什么都没看见。”顿了顿,他转身过去望向岳家军诸将,大声问道:“刚才你们看见了什么没有?张宪、牛皋、陆文龙、杨再兴、严成、方狄雷、何元庆,你们有谁看见了杀害钦差的犯人?”

    陈胜仗义执言,为岳飞打抱不平,更公开痛骂赵构的荒唐乱命,又是为了岳飞才出手杀了浮威上将军这阉贼。所言所行,所作所为,尽是岳家军诸将不敢说的话,不敢做的事。诸将都是军中的热血义气汉子,怎不对之感动莫名?

    只是陈胜公开宣称不信任赵构,这可是实实在在的造反言论了。诸将毕竟还是大宋军人,要他们公开赞同陈胜这种大逆不道的说话,他们却实在是做不到。但现在岳飞的说话,分明就是要包庇陈胜。虽然也违反了法度,但毕竟比造反要轻松得多了。当下众将心中一宽,纷纷大声叫道:“没看见没看见,风沙太大迷了眼睛,咱们谁也没看见凶手究竟是谁。方小侯爷,米公公,你们可别血口喷人,胡乱污蔑陈胜兄弟。”

    诸将众口一词,登时把个方小侯爷气得面红耳赤。他惊怒交集,愤然道:“你……你们这群贼配军,竟敢睁着眼睛说瞎话?这……这……诸葛先生,你怎么说?难道就任由他们胡闹不成?”

    诸葛先生尚未答话,突然之间,阵阵密集纷乱的马蹄声动地而来。说时迟那时快,只听见“喀嚓~”一声大响,校场大门被狠狠撞断。紧接着,至少二三百匹健壮战马扬蹄嘶叫,闯进了校场中来。岳家军诸将不明所以,连忙动身闪避。顷刻之间,校场上一片大乱。

    如此变化,实在大大出乎意料之外。陈胜愕然一怔,心道好端端的,怎么就有这么大群惊马闯入校场了?胸中疑惑未解,忽然就听见一把熟悉声音大叫道:“陈大哥,这边这边。”循声一看,竟然就是巨阙。这位误闯入不属于自己的世界之中,然后又因为遇上陈胜而成为候选竞技者的大汉,此刻背负双刀,正骑在一匹枣红战马之上,向着陈胜拼命扬手,大叫道:“陈大哥,沈姑娘,白师姐,快快上马,咱们走!”

    “往哪里走?”方应看远远看见了这一幕,登时气得面色发绿。他拔剑出鞘,动身就要冲过来出手拦截。可是还没跑得两步,恰好站在不远外的杨再兴,暗地里抓住一匹从面前跑过的战马缰绳,拨转马头然后在它屁股上用力打了一巴掌。战马受惊,没头没脑地就方应看冲过来。

    要不是方应看反应快,几乎就被马匹撞到了。他怒声发吼,挥剑一划,将那匹战马的脑袋斩下。可是血腥气味反而更加刺激了其他战马,致使情况更加混乱。

    方应看空自暴跳如雷,却也被困在原地,根本动弹不得。那边厢,米公公情况也差不多。至于元十三限和**青龙,则摆明作壁上观。四大名捕和诸葛先生本来就不想为难陈胜的,这时候正好顺水推舟,借坡下驴。至于无情和追命两位轻功绝顶,大可高来高去的高手,这当口赫然就像把所学的轻功统统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去,彻底遗忘了一样,只是自顾自躲避奔马,放水放得简直明显得过份。

    如此情况落入陈胜眼里,登时就让他什么都明白了。自己虽然想孤身迎战当世十四高手,无奈对方根本不配合啊。元十三限和**青龙,还有诸葛先生与四大名捕,统统都在划水。米有桥也不过舍命随君子罢了,根本没什么斗志可言的。于是到了最后,自己真正需要应付的,竟然就只有一个方应看?

    老实说,对于这位刚才被自己一刀就劈飞开去的小侯爷,陈胜实在没什么兴趣。又想起岳元帅和岳家军诸将,竟然为了维护自己而不惜当众说谎,与方小侯爷以及米公公等贵人做对。自己假如坚持不走,岂非令他们为难,也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心意?

    权衡左右,陈胜立刻就做出了决断。他更不犹豫,随手抓住一匹从面前奔过的战马,翻身跃上,喝道:“清儿,落雁,咱们走!”双姝娇声答应了,各自抓了匹战马乘上。

    陈胜双腿紧夹马腹,转身回首,向岳家军抱拳道别,道:“岳元帅,岳家军的诸位兄弟,今天陈某与各位暂别。他朝云开见日,咱们再一起并肩上阵,誓要光复神州,直捣黄龙!诸葛先生,四大名捕,元大总管,米公公小侯爷,咱们临安再见。希望到时候咱们能够痛快一战。后会有期。”

    道别既毕,陈胜带着双姝再加上巨阙,四个人策马扬鞭,飞奔而出校场。因为校场所在,就处于汴梁城门附近。故此甫出校场,眨眼就能到达城门,不过片刻功夫,四人早离城而去,空留下一路滚滚黄沙,再也不见影踪。

    四人一口气策马奔驰出五、六十里路左右,这才勒住缰绳,稍事休息。陈胜问起,为什么巨阙竟会想得出驱赶军中战马来扰乱校场,让他们得以乘机脱身的主意。却原来,想出这主意的并非巨阙,而是牛皋。

    想当年,岳飞在其师周桐门下学习武艺时,有四位结拜兄弟,分别是牛皋、王贵、张显、汤怀。岳飞学艺有成,于是前往东京汴梁,参与武举考试,要博个武状元的功名。未料校场之上,遇上了后周世宗柴荣的后人小梁王柴桂。这柴桂本事不大,却在考试前贿赂了科举考官,要把这武状元的功名纳入囊中。

    可是到了考场之上,连番比试,小梁王都被岳飞比下去了。最后小梁王不忿,要在马上比武中压下岳飞。双方于是订立生死状,各提刀枪上马撕杀。几个回合下来,岳飞枪挑小梁王,结果了他的性命。此举登时引发轩然大波。主考官的张邦昌、王铎、张俊等几名奸臣抓住岳飞,口口声声,要他给小梁王偿命。

    如此所为,立刻激起公愤。前来参加武状元考试的举子们纷纷鼓噪,要求奸臣放人。牛皋则举起双锏,一击砍倒了校场上的大纛,登时激起大乱。趁着这个混乱,众人砍开校场大门,簇拥着岳飞出城逃去。这就是后世脍炙人口的《岳飞枪挑小梁王》故事。

    所谓无巧不成书。这次岳家军光复汴梁城,所驻扎的军营,恰好就在当年武状元考试的地方。而刚才钦差宣示圣旨所在的校场,也正正就是当年岳飞枪挑小梁王所在之处。所以陈胜一刀劈杀那钦差之后,牛皋立刻就想起当年岳飞的故事来了。

    牛皋和陈胜虽然交往不多,但彼此同是岳家军一员,早把陈胜当成了自己兄弟看待。有心相救,又碍于岳元帅的面子,不敢公然出面。于是牛皋立刻找来巨阙,秘密叮嘱他去驱赶军中战马前来校场,激发混乱以浑水摸鱼,方便救陈胜脱身。于是就有了刚才所见那一幕。

    如此看来,可见牛皋虽然相貌粗豪,实质却是粗中有细,智勇双全之将,非是一般武夫可比。而他这份好意,陈胜也就此领下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定去向,见不平(上)

    经历完这么一连串事情,又策马跑出这么远,于是天色也不早了。众人也不投宿住店,径直拨转马头,就在野外某处无名的小树林之中歇息下来,搜集柴禾点起了篝火。陈胜从私人储物空间里面取出了矿泉水和一些方便食品,分给众人权作充饥。

    巨阙这个人,长得方面大耳,其外貌乍看起来,倒有几分像庙里供着的佛像。其实他并不信佛,不过倒与和尚一样吃素。(前面曾经说过巨阙最爱喝酒吃肉的话。不过这个角色由书友wxbmcs出演,而他真实的本人据说吃素,故此这里特别修订改正一下)故此陈胜拿出来的那些红烧肉罐头之类食品,他一概不碰,只是稀里呼噜地用叉子吃方便面。连续干掉了五桶老坛酸菜(没放肉酱包),外加两个黄桃罐头之后,巨阙方才满意地拍拍肚子,表示吃饱了。然后问道:“陈大哥,你刚才离开校场的时候,说了句什么临安再见。怎么,你要去临安?”

    陈胜点点头,道:“不错。岳元帅这次回京,赵构和秦桧定会想方设法陷害他。诸葛先生又要坐镇汴梁,无法回朝斡旋,岳元帅的形势更加恶劣。所以我必须去临安,伺机从旁牵制。无论如何,也绝不能让风波亭和莫须有的事情发生。”

    沈落雁坐在旁边微微一笑,道:“现在临安朝廷中的势力,分成三派。一派是赵构自己,一派是秦桧,还有一派就是诸葛先生了。把诸葛先生派出来坐镇汴梁,这真是一着绝妙好棋。一来,以诸葛先生的威望和能力,绝对镇得住岳家军那群骄兵悍将有余。如此,既不怕岳家军哗变,也不怕刚刚光复的汴梁会再落入金国掌握之中。二来,诸葛先生不在,朝廷中的正人君子可谓群龙无首,再也不成气候。赵构和秦桧无论想要做什么,都可以尽管放开手脚而为,少了许多顾忌。呵呵,真是一石二鸟呢。”

    “但这一招更妙的地方,在于诸葛先生明明知道赵构和秦桧的阴险用意,但他还是只能照着办。因为假如诸葛先生自己不去坐镇汴梁,那么汴梁就肯定要再被金国抢去了。这就是所谓的……阳谋吧?”白清儿甜甜一笑,说话却是一针见血。阴癸派志在夺取天下,所以阴后祝玉妍培养两名弟子的时候,可不是光教她们练武而不管其他的。说到行军打仗排兵布阵的本事,白清儿当然远远不如沈落雁。但说到谋略与眼光,则她也并不会比沈落雁差得多少。

    沈落雁嫣然轻笑,用牙签挑起一块罐头黄桃,塞到白清儿嘴巴里,佯怒道:“白丫头,吃妳的桃子吧。可别连姐姐我的活计也抢去干了呀。”白清儿嘴巴被桃子塞得鼓鼓囊囊的,活像一只小仓鼠。陈胜禁不住看得哈哈大笑起来。白清儿则娇嗔不依,抱着沈落雁的腰肢挠她痒痒。双姝嘻嘻哈哈,闹成一片。

    好半晌过去,双姝方才算是闹完了。沈落雁喘了几口气,一面揉着白清儿的头发,一面问道:“那么胜郎,你这次去了临安,准备从何处着手呢?”

    陈胜沉吟道:“当从江湖着手。江湖乃是江山一隅。朝廷庙堂上种种动作,皆对江湖影响至深。但反过来说,江湖中人的势力若膨胀扩张至某个程度,同样有力量左右庙堂上的决策。这一点……”他顿了顿,抓起白清儿的手轻轻握在自己掌间,笑道:“清儿该是最有心得体会了。”

    魔门创派以来,一直意图从江湖发力,最终夺取朝廷庙堂的大权。为此,他们在数百年之间,始终努力不懈,曾经策划过不少大计,也好几次都接近成功(最为人熟知的一次,当然就是石之轩化身裴炬,成为隋炀帝身边的重臣,并左右了大隋朝对灭吐谷浑和东征高句丽两件大事了)。

    白清儿虽然年纪尚轻,再加上阴癸派内有阴后做主,尚未轮得到她话事,但从小耳濡目染,对于这一套自然熟极而流。她眨眨眼睛,问道:“这办法不错。不过咱们只有这么四个人,人生路不熟,又不好公开露面。究竟要怎么以江湖之力影响庙堂,倒也有些为难呢。”

    “若然纯粹白手起家,则以咱们眼下的情况,那是休想可以找得到发力点。”沈落雁侃侃道:“但若是借壳上市,则大有可为。所谓‘金风卷细雨,江湖六分半,迷天无用处,最恶权力帮’。咱们此行入临安,若想有所作为,便必须从这四家下手了。”

    陈胜点点头,道:“正该如此。不过具体该找哪一家进行合作,此刻还不能就此断言。总得实际观察过比较过了才知道。当然,这四大帮会的首领,我最想见的,是李沉舟。”

    沈落雁嫣然道:“胜郎,你不是想见李沉舟,是想要和李沉舟交手吧?”

    陈胜呵呵一笑,道:“被落雁你看穿了啊。不错。李沉舟以一双拳头打下铁桶江山,拳法之高,堪称天下第一。我也是练拳的。他那双奇拳与我这双霸拳,究竟是谁更加高明,谁更坚硬?哈哈,想到这里,我便觉得浑身都热起来了。”

    “真拿你没办法呢,胜郎。”沈落雁微笑着摇摇头。随之正色道:“四大帮会之中,以权力帮势力最强,李沉舟武功也是最高。以权力为帮会之名,可见他野心勃勃,意欲自王,所以倒未必是最好的合作人选。若由我来选择,当会选择六分半堂。因为雷损过去虽然风光,但现在却已经雄风不再。他想要再现雄风,唯一办法就是招揽人才,吸纳新血加盟。所以胜郎你从六分半堂方面下手,便最合适不过。”

    白清儿抬起头来,好奇地问道:“姐姐,为什么最合适的是六分半堂呢?金风细雨楼和迷天七圣盟便不可以吗?”

    沈落雁缓缓道:“迷天七圣盟就不用多说了。那天光复汴梁的时候,大家都见过关七了吧?那家伙疯疯癫癫的,更兼喜怒无常,可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种人,根本没有可以合作的空间。至于说金风细雨楼么,苏梦枕据说百病缠身,现在只是有一天捱一天了,哪里还谈得上什么合作啊。”

    陈胜点点头,却也不置可否。他站起身来,随手一挥。林中空地上立刻多了一辆大货柜车。这是他从自己的“格纳库”里面放出来的。巨阙看了,登时两眼放光,叫道:“哇,陈大哥,原来你还有这种好东西啊。怎么以前没见你拿出来的?“

    陈胜笑笑,道:“随便把这种东西拿出来,就要被别人当怪物看了。不过咱们现在已经离开岳家军,那倒是不要紧了。从这里到临安,我记得差不多是有一千多公里的。要是骑马的话,一来不舒服,二来速度也太慢了。所以从明天开始,咱们还是开车去吧。”

    巨阙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道:“开车倒可以很快。不过……会不会太惹眼了?”

    陈胜笑道:“这辆货柜车的话,当然会很惹眼。不过我说咱们开车去临安,却不是指这一辆,而是这一辆。”随手又是一挥,把新买的那辆越野吉普也放了出来。巨阙登时啧啧称赞,道:“好东西啊好东西。对了,陈大哥,我也会开车哦。明天让我来当驾驶员怎么样?嘿嘿,这辈子还没开过这么好的车呢。”

    陈胜道:“你喜欢就没问题。天色不早了。咱们都休息吧。哈,我买这辆大货柜车,就是为了在这个时候用的。来,咱们上车吧。”

    巨阙看看陈胜,又望望白清儿和沈落雁,呐呐道:“这个……我睡驾驶室就可以了。陈大哥,沈姑娘白姑娘,你们晚安。”也不等回答,自家径直爬上了货柜车的驾驶室。他身材虽然高大,不过货柜车驾驶室里面也是经过了改装的,所以合共有前后两排座位。把前排的座椅椅背放下,就变成了张宽阔床铺,足够让巨阙在上面舒舒服服地睡觉了。陈胜则微微一哂,径自打开货柜,和双姝进去休息安寝,不提。

    一夜无话。第二天大清早。众人起床洗漱完毕,吃过了早餐,陈胜便把货柜车收起来。众人坐上越野吉普,却把昨日那四匹马儿放了,离开这处小树林,驶上了大路。认准方向之后,便一路南下,向着临安的方向而去。

    讲实在话,虽说比不上货柜车,但这辆悍马在时人眼中看来,也是足够稀罕的了。不过宋金之间,经历多年战争。以至于民生凋敝。沿路两旁均颇显荒凉,行人商旅更是寥寥无几,倒也不怕太过惹人注目。就是偶尔被人看见了,踩一脚油门把对方抛开便是。反正他们也追不上来的。

    若到了那些人烟稠密的繁华之处,为了避免太过惊世骇俗,则他们也会暂且收起车辆,徒步行走。直至离开该处之后才重新上车。若然兴致上来了,也会在市集村镇里投宿。不过这些客栈的环境,多半及不上货柜车了。所以一般来说,他们还是以在荒郊之中野营夜宿为主。

第二百七十三章:定去向,见不平(下)

    行行重行行。这一日,他们到了长江边上的重镇江夏。须知要到临安,必须先过长江。而不管越野吉普也好,货柜车也罢,终究是车不是船,无法横渡长江。故此陈胜他们只能来这里寻找船只,乘船过江了。

    江夏在三国时候,属于荆州所管。当时荆州牧刘表任命黄祖为江夏太守。黄祖生平最有名的事迹,就是和孙坚打仗,并且把孙坚射杀了。不过正是“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三国英雄人物,早被雨打风吹去。不管这千年间曾经历过多少沧桑变迁,江夏始终还是江夏,而且更越来越趋繁荣。虽然还远远及不上后世的“九省通衢”,但南来北往的客商旅人亦是摩肩接踵,熙熙攘攘,热闹得很。

    当年在《大唐双龙传》世界的时候,陈胜发掘杨公宝藏,得到了几张由天下第一能够巧匠鲁妙子所制作的人皮面具。再怎么说也罢,现在他们身为杀害钦差的犯人,公然露面总会有各种不方便之处。所以陈胜就把这几张人皮面具分给众人,自己也戴上了一张。效果却是好得出奇。别说官府的悬赏图形,哪怕岳飞和杨再兴等与他们已经极熟悉的人就站在当面,也绝对辨认不出陈胜他们的真正身份。

    有了人皮面具作为掩饰,众人便放心大胆地入了城。先去酒楼品尝过了一顿丰盛的湖北菜。酒足饭饱,随之便去码头寻找船只。

    码头之上,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船只,果然在所多有。陈胜看准了其中一艘最大的船,迈步就要过去商谈。没走两步,忽然间有名生得虎背熊腰的赤膊大汉伸出手来,拦住了他的去路。粗声粗气问道:“喂,什么人?想要干什么?”

    这人说话口气十分无礼,目光更让人十分地不舒服。陈胜面上神色下意识一沉,甚感不快。旁边巨阙则立刻哼声上前,沉声道:“我们想要找船过江。怎么样,有问题吗?”他身高一米九,在这个时代来说,绝对是名铁塔般的巨人了。那赤膊大汉虽然也甚健壮,但身高不过一米七左右而已。被巨阙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说话,嚣张气势登时就消了五六分。连忙缩手道:“问……问题是没有什么。不过你们要坐船过江,便去其他地方找吧。咱们这条船是运货的,不载人。”

    若是货船不载人,那么对方阻拦自己倒也无可厚非。陈胜还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就为难一名普通船夫。他点点头,转身就要和众人一起离开。可是忽然之间,却只听见有阵阵嘤嘤哭泣之声,由远而近地传来。众人驻步观看,只见十几名锦衣大汉身带刀剑等兵器,押解着一群女子向这边走来。

    那群女子年纪最小的十三四岁,最大的也不过只有二十五六左右,虽然衣衫破烂,但均颇有姿色。她们双手手腕都被绑住了,用条极粗大的麻绳连成一串,模样看来就似囚犯。众女子边哭边走,若有谁稍微走得慢了,旁边那些锦衣大汉立刻就是一鞭子抽过去,大声叫骂。

    众大汉与女子越走越近,所取方向,正是之前陈胜他们想要乘搭的这艘船。船上也似乎早已经有所准备。见他们走近,立刻便放下船板,让众人登船。陈胜眉头扭结,沉声向那赤膊大汉问道:“又说是货船,不载人的?那么这些女子干嘛又上去了?”

    那赤膊大汉本来想叫陈胜别多管闲事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心头忽然仿佛压上了块千钧巨石,直使他呼吸为艰。他用力厌了口唾沫,道:“货、货物就是这些女子啊。现在皇帝定都于临安,那里越来越繁荣了。当地新开了不少勾栏妓院,正缺姑娘呢。咱们找来这些女子运去临安,训练好之后就卖给那些勾栏妓院。这笔生意很赚钱的。”

    “原来是买卖人口,更兼逼良为娼?”陈胜面色更加难看起来了。他冷哼一声,心中早已下了决断。随手一挥,立刻生出股无形气劲,将那名赤膊大汉推开,向那群女子走去。沈落雁白清儿自己也是女子,自然更加痛恨这等把女子当成牛羊牲畜般贩卖的行为,故此亦无二话,加快脚步从后跟上陈胜。

    巨阙则边走边集中精神,随时准备着从私人储物空间里面拿取武器。他那两柄门板一样大的巨刀,实在太过惹眼了,所以平时宗室放在储物空间里面的。但他成为了候选竞技者却也没多长时间,故此对于从储物空间拿取物品的方式,还不是太熟练。事前必须集中精神才可。

    那群贩卖人口的锦衣大汉,似乎很有势力,很有背景。故此码头上人虽然多,但胆敢出言谴责他们者,正如凤毛麟角。敢于出手干预者,那就更少了。但……虽然少,也并非没有。陈胜他们是正其中之一,却绝对并非唯一。说时迟那时快,人群当中忽然走出一名少年,他眉宇间怒气冲冲,大声叫道:“喂,你们是怎么回事?居然把人当成牛羊牲畜来对待?这也太过份了吧?”

    那群大汉和众女子都登时为之一顿。锦衣大汉们向来横行霸道惯了,再想不到居然有人胆敢来多管闲事。那群女子们则仿佛在绝望之中,面前突然飘过一根救命稻草,当即不顾一切也也想要把它抓住,以改变自己的凄惨命运,于是立刻挣扎着大声哭喊,哀求救命。听她们的说话,竟有大半人原本都是良家好女儿,被强行掳掠而来的。

    那少年听了众女子哭诉,更加义愤填膺,高声道:“简直岂有此理。光天化日之下掳掠民女逼良为娼,你们眼中还有王法吗?赶快放人!否则的话,我就要拔剑了。”说话之间,伸手往自己腰间一拍。自然而然,也吸引码头上的众多人们,都把视线集中到了他腰间所佩戴的兵器之上。

    陈胜也不例外。他随意向那少年腰间一瞥,忽然“咦”地轻叫一声。道:“那把剑……有点意思啊。”

    白清儿和沈落雁闻声,不由得运足眼力细意观察。只见那少年腰间所佩戴的剑,果然与众不同。此剑剑柄占剑身约莫三分之一左右长。剑锷略圆,剑鞘古雅,看不见剑身。但剑柄却微弯,缘头呈刀口状,发出一抹淡如翠玉的微芒。乍眼看去,像是一把刀再加上一柄剑,相互连在一起。

    如此奇剑,运用的时候也必然要配合某种奇特手法,才能发挥得出剑的威力。而若能发挥得出此剑威力,则此人武功修为之高,便至少不会弱于八大刀王那个水准了。

    不过此中奥妙,唯有陈胜和白清儿才看得出来,沈落雁与巨阙则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出个大概,却说不上什么所以然。至于那些锦衣大汉,以他们连兵马俑都不如的身手,便更加不用多说了。但尽管如此,他们却自持人多势众,丝毫没把这年轻小子放在眼里。他们向来横行霸道惯了,同样不耐烦和个年轻小子多说什么。其中某个看起来像是小头领的,大声道:“拔剑?呸!老子怕你拔剑吗?兄弟们,上!打死这小子,让他知道强出头的代价。”

    一声令下,那群锦衣大汉立刻各自拔出武器,狞笑着向那少年逼近过去。巨阙看得有些紧张,低声道:“陈大哥,咱们要不要帮忙?”

    陈胜摇摇头,笑道:“用不着。这少年武功不差。嗯……应该比你还强上那么七八倍吧。别说这里十五六个人,哪怕有五六十个人,他也照样收拾得了。呵呵,想不到居然会在这里遇上这等高手。有趣有趣。既然如此,咱们就先看看戏吧。”说话间,他双臂交抱于胸,赫然当真做出一副看戏姿势来。

    这边厢还在说话,那边却已经先打起来了。那些锦衣大汉明显属于黑道中人。黑道中人斗殴,自然不会讲究什么公平公正,更绝无单打独斗,全是一窝蜂上前围殴的。可是正如陈胜所说,这年轻人武功修为甚高,和那些锦衣大汉完全不是一个水平上的。只见他展开灵活敏捷的轻功身法,在众人之间钻来钻去,这里抽空一拳,那边寻隙一脚,片刻之间,便干脆利落地把十五六条大汉都统统打翻在地。

    不过这年轻人心地很好,虽然打倒了敌人,却并未下杀手。。那些锦衣大汉们躺在地上叫痛呻吟,一个喊得比一个大声。但只要是明眼人都知道,他们的伤势甚至连伤筋动骨之程度也没有。只需要休息个大半天,便能行动如常了。

    可是尽管如此,自己帮会中人被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打倒,终究是个奇耻大辱。顷刻之间,船舱内先后走出三名汉子。一个腰佩双刀,一个携了两把大斧,还有一个提着长枪。那佩双刀者厉声大喝道:“什么人竟敢来撒野?不知道这是黑水道的船,黑水道的货吗?老虎头上扑苍蝇,是不是嫌命长?”

    那年轻人理直气壮地大声道:“不管你们是什么黑水道白水道,总而言之,拐卖妇女逼良为娼就是天理不容。我王小石从来不会嫌命长。但是看见你们干这伤天害理的勾当,就是要管一管。”

第二百七十四章:解残心,白须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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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锦衣大汉与年轻人这番对话出口,旁边作壁上观的陈胜立刻“啊~”地低呼一声。沈落雁则微微点头,道:“原来他就是王小石。果然是位很有正义感的年轻人呢。不过若因此得罪了朱大天王,那就有点儿麻烦了。凭他的本事,又怎是黑水道总瓢把子之对手?”

    巨阙对于《神州奇侠传》的世界不是太熟,一时间不明所以,禁不住问道:“咦,沈姑娘,王小石是谁?黑水道,朱大天王又是什么人啊?”

    沈落雁把声音压低几分,道:“王小石嘛,说起来他和四大名捕也可以算是师兄弟。因为他的师父叫做天衣居士许笑一,是诸葛先生和元十三限的二师兄。你看见他腰间佩的那把剑没有?那是当世四大神兵之一,叫做‘挽留’。和方应看的血河古剑、金风细雨楼楼主苏梦枕的红袖刀,以及六分半堂堂主雷损的不应宝刀齐名,合称‘血河红袖,不应挽留’。”

    “哦!那把怪剑,居然是当世四大神兵之一?”巨阙禁不住吃了一惊,连忙回头去看。只不过这剑中之玄虚,却不是光用眼睛就能探究得出个什么所以然的。

    美人儿军师笑笑,随之继续道:“至于说黑水道嘛,它来历可大了。当年燕狂徒始创权力帮,纵横天下,令黑白两道皆俯首称臣。既称霸陆上,又缔造了黄河、长江的水道分寨。简直就是武林第一人了。”

    白清儿在神域本部的时候,也曾经做过很多资料搜集的。故此她对于黑水道的来龙去脉,同样所知甚详。她抢着道:“我知道我知道。燕狂徒虽然厉害,但因为他做事太过恣意妄为了,所以终于激起武林公愤,惹来天下诸多高手围攻,终于重伤逃遁,至今不知所踪。权力帮从此换上他儿子李沉舟做帮主,而权力帮在黄河与长江的水道分寨,则被朱顺水分裂夺取,成立了黑水道。”

    沈落雁笑道:“没错,就是这样。虽然在陆地上,黑水道的势力远比不上权力帮、金风细雨楼、以及六分半堂。但在水上,黑水道却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大帮。朱顺水本人固然修为高绝,手下同样猛将如云,有‘三英四棍,五剑六掌,双神君’等等。

    白清儿眨眨大眼睛,娇笑道:“那边船上那三个人,看来应该就是黑水道的三英了。不过这个所谓三英,其实只属他们给自己面上贴金罢了。真正说来,该是‘长江三恶’才对。大恶‘双刀客’符永祥,武功最高;二恶‘紫金斧’薛金英,武功次之;三恶‘枪到人亡’战其力,武功最弱。嘻嘻,他们要对付王小石,这就有得好戏看喽。”

    这边厢,陈胜他们说话说个不停。那一边,好戏已经上演了。“长江三恶”作为黑水道有名号的高手,从来颐指气使惯了。在对付帮外之人时候,他们一向不习惯说话,只习惯动手。战其力率先大喝一声,提枪急刺敌人咽喉。薛金英也不甘人后,双斧脱手,分左右飞斩王小石。符永祥则似乎认为两个兄弟出手已经够了,于是手按刀柄在旁掠阵,一动不动。

    可是符永祥很快就后悔了。因为王小石武功之高,更远远超乎他想象之外。只见王小石随手从兜里掏出两枚随处可见的小石头,把它们当成暗器般发射出去,不偏不倚,恰好和薛金英的双飞斧撞在一起。尽管斧重石轻,但两相交激,却是斧头被当场打飞。

    双斧与石头激烈碰撞的灿烂火花当中,王小石一边以飞鸟游鱼般的轻功身法避开锁喉长枪,一面甩手急扬。破空呼啸接踵而至,第三第四颗飞石,分毫不差地打中薛金英左右双腿之环跳穴,致使他当场扑倒在地,无法再动弹分毫。

    结拜兄弟居然如此轻易就被打倒,登时让战其力为之大吃一惊。他心中胆怯,连忙抖动大枪,,幻出漫天枪花掩护自身,顺势向后急退。可是还未等他退出三步,王小石快活地轻笑两声,赫然神出鬼没地抢先绕到了战其力身后,顺势一掌斩下,正中其后颈。战其力连哼也没能哼出两声,就此翻着白眼软软瘫痪,就如同一滩烂泥。

    同为“长江三恶”中人,薛金英和战其力竟表现得如此不堪一击,登时令他们的老大符永祥深感面目无光。眼见面前这小子不过十七八岁年纪,符永祥无论如何都不信他能够有什么真功夫。可以打倒薛金英和战其力,只是因为他们轻敌,以及这小子轻功比较高明而已吧?只要自己小心谨慎一点,则凭自己苦练三十年的这对双刀,要收拾掉这么个年轻小子,难道还真会有什么困难?他绝不相信!

    符永祥拔刀在手,从甲板上纵身飞跃而下,犹如一头秃鹫般扑向码头上的王小石。左手刀如飞瀑千重,凌厉绝伦地斩下。王小石却又是“咻~”地打出一颗小石头。电光石火之际,只听见“当~”大响一声,符永祥左手虎口震裂,利刀脱手。但与此同时,他也已经扑到了王小石身前,而且,他还有一柄右手刀。

    这柄右手刀,才是符永祥的真正杀着。刀光如电急闪,笔直刺向王小石心脏要害。又快又狠,犹如毒蛇吐信。王小石似乎临敌经验甚少。打掉对方的左手刀,登时就松懈了。更料想不到对方竟然能够这么快就发出第二刀。等到利刃加身,他方才如梦初醒惊叫一声,慌慌忙忙地提臂去挡。只听得“嗤~”轻声响过,他手臂上已经多了道长长血口。

    一招得手,符永祥精神大振。他狞笑两声,第三刀向着王小石咽喉斩去。肩膀才刚微微一动,忽然就听得脑后风声飒然。还未等他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自家手肘已经发出“喀嚓~”刺耳裂响。这位长江三恶之首下意识脱口惨叫,整条手臂也无力地软软垂下。利刀随之脱手落地,发出清脆声音。紧接着,他又觉后脑剧痛,然后便双眼发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兔起鹘落,形势彻底逆转。王小石凝神观望,只见符永祥右手手肘关节上,嵌了颗金灿灿的弹珠。而同样的弹珠,在他后脑“玉枕穴”处,也镶嵌着一颗。手肘那颗也罢了,顶多是把“双刀客”的关节骨骼打碎而已。但“玉枕穴”却是人身要害,受了这么一击,登时便命归黄泉,呜呼哀哉了。

    王小石大觉吃惊,下意识抬头张望。触目所及之处,立刻就看见了陈胜、白清儿、沈落雁、还有巨阙等四人。他们虽然都戴上了人皮面具遮掩真容,但那神情气度却未有多少掩饰。

    目光相对,陈胜向王小石微微一笑,以“传音入密”功夫说道:“身为练武之人,进攻时固然不可冒进。一招得手之后,更应注意保持体势、动作、以及精神之无懈充实。否则的话,便容易被人有机可乘。这种情况,名为‘残心’。在锻炼之时,应时刻注意不要暴露出残心。否则的话,就要吃大亏啰。”

    其实类似的说话,天衣居士许笑一也不是没有教过给自己这徒弟。但王小石从小跟着师父隐居学武,连个同门师兄弟都没有,实战经验实在太少。所以师父教的很多东西,他不是不知道,而是阅历不够,所以暂时还领悟不了而已。

    这时候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之战,再听了陈胜的说话,王小石登时为之心中凛然。他合抱双拳,向陈胜拱手行礼,做出一个“受教了”的姿势。却并未立刻上前寒暄说话,而是捡起符永祥丢落地面的刀,纵身跃上那条黑水道的船,挥刀斩断了捆绑在那些被掳掠而来的妇女身上之绳索,还她们自由。虽然船上还有些黑水道的喽啰,但连“长江三恶”都被打倒了,这些喽啰哪里还敢上前动手?只在片刻之间,便作鸟兽散而去了。

    那些妇女们重得自由,一个个都对王小石千恩万谢。王小石好人做到底,又从“长江三恶”身边把他们的钱包搜了出来,把得到的金银散给这些妇女,好让她们有回家的盘缠。诸事做妥了,这才上前和陈胜正式见礼。道:“王小石见过几位前辈。”他之所以叫前辈,却是因为那几张人皮面具都是至少四五十岁左右的模样。

    陈胜笑道:“我们不是什么前辈。要说年纪,即使比你大,也大不了很多的。喂,小石头,你不知道黑水道是水上第一大帮吗?惹怒了他们,会很危险的啊。”

    王小石挺了挺胸膛,正色道:“其实我知道黑水道是什么的。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他们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我看不过眼,所以就要管,仅仅这样而已。至于说危险不危险什么的……”

第二百七十四章:解残心,白须园(下)

    王小石咧开嘴巴,露出一个很阳光很灿烂的笑容,道:“朱大天王也不至于为了这种小事,就专门跑来追杀我吧?嘻嘻,即使他来,人海茫茫,也未必找得到我呢。”

    陈胜哈哈一笑,伸手在王小石肩膀处重重拍了拍,道:“好!智勇双全,并非只会徒逞武力之辈。不愧是王小石,不愧是天衣居士的传人。好得很呢。”

    刚才王小石自报家门,确实曾经说过自己的名字,却绝对没有提及过自己的师父。这时候突然被陈胜一口说破,王小石禁不住登时为之大吃一惊。结结巴巴道:“前、前辈。你怎么知道我师父是谁的?”

    陈胜笑道:“我知道的事情不少呢。不过这里不是说话所在。咱们另外找个清静地方,再作详谈吧。”

    王小石欣然道:“好啊。我买的东西就放在城西客栈里。那边地方比较偏僻一点,不过房租很便宜的,地方也清静,咱们就去哪里好了。”当下率先领路而行。

    众人走了半晌,来到王小石住宿的城西小客栈。只见这里果然偏僻安静。因为这里根本就是城中贫民窟。客栈虽然便宜,但从屋顶到墙壁到地板到床铺,却不知怎么搞的,到处都散发出一股发霉的味道,而且还油腻腻的,看上去就觉得好肮脏。

    沈落雁和白清儿双姝都好洁,坚决不肯进屋。于是众人便在客栈旁边一个小茶寮里坐下,叫了两壶清茶和一碟子蚕豆。陈胜随之将自己的人皮面具揭开,现出庐山真面目,拱手道:“王小石,咱们来重新认识一下吧。在下陈胜。是……”

    “什么?你就是陈胜?杀死金国四太子兀术,又斩了污蔑岳飞岳元帅要造反的那个狗太监浮威上将军,甚至连诸葛先生也对之赞不绝口的陈胜?”根本不等陈胜把话说完,王小石双手按着茶桌,一下子腾身站起,望着陈胜的双眼瞪大到活像铜铃。反应十分激烈,更兼有十二万分的激动。

    陈胜愕然一怔,道:“坐下说话,不用太激动。对了,你怎么会知道陈某做过些什么的?”

    王小石也注意到自己失态了。当即不好意思地笑笑,重新坐下,道:“之前岳元帅把金兀术的人头送去临安时,所写奏疏里面就把陈大哥你的事讲得很清楚了啊。那封奏疏被人抄写了公开贴在临安街头,现在普天下间,还有谁不知道陈大哥你就是斩杀金兀术的大功臣?大家都说,陈大哥你是江湖上第一号的英雄好汉。提到你的名字,那个不是立刻就竖起大拇指的?”

    王小石拿起茶碗喝了一大口茶水润润嗓子,随之又兴奋续道:“至于那阉贼浮威上将军的事,是神通侯方应看传出来的。听说他用信鸽把事情经过写下来,抢先一步送到了临安。皇帝知道陈大哥你杀了他的男宠,非常愤怒,立刻就颁发圣旨,要通缉陈大哥你这凶手呢。大概你从北边城门进来的,所以没看见吧。南城门那边就贴了海捕文书,悬赏三千两黄金来抓拿陈大哥你呢。不过陈大哥,你杀得对,杀得好!哼,岳元帅精忠报国,那狗太监居然要污蔑岳元帅。可惜那天我不在汴梁。否则的话,我照样一剑砍了他。”

    陈胜点点头,道:“原来如此,是用信鸽啊。呵呵,看来这位小侯爷可是把陈某给恨上了……哈哈,不过他想要报复陈某,倒也没那么容易。”

    王小石带了几分担忧,道:“陈大哥,虽说你不怕,但这段日子以来,江湖上有很多人都贪图悬赏,所以到处在找你们啊。他们人多势众,始终是个麻烦的。所以你们一定要小心谨慎才好。这张人皮面具,你还是赶快重新戴上吧。否则的话,被人发现了可就不得了。”

    陈胜哈哈一笑,依言把面具重新戴上。又道:“你说的话也有道理,那陈某就从善如流吧。对了,你不是跟着你师父天衣居士,在白须园隐居学艺的吗?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

    王小石笑道:“是不是三师叔把我们两师徒的事,告诉陈大哥你的呢?嗯嗯,肯定是了。”也不等别人说话,他已经擅自认定了就是这样,随之又解释道:“陈大哥,隐居也不是说就不吃人间烟火啊。尤其生活想要过得好,过得舒服的话,根本就没办法完全隐居的。所以我每年都会出来两三次,替师父采购他所需要的东西。关于你那些事,我也是这次出来之后才知道的。”

    说话之间。王小石忽然又想起了点什么。他立刻双掌当胸一拍,兴奋地道:“陈大哥,沈姑娘,白姑娘,巨阙大哥。我东西已经买好,这就要回去白须园了。你们不如也和我一起来怎么样?白须园是个好地方,江湖上的人和官府都肯定找不到哪里去。你们就暂时住在白须园避避风头,等到风声没那么紧了,再去别处不迟啊。”

    “去白须园吗?嗯……可能不错呢。”陈胜回首向沈落雁望去,心中马上便有了打算。这位天衣居士乃是当代奇人,虽然因为先天体弱,后天又曾受重伤,故此导致经脉堵塞,难以修习上乘内功,但他天文地理、琴棋书画、医卜星相、三教九流等诸般杂学之精,堪称当代第一人。尤其在阵法之道上,更无人能出其右。他自创的几种大阵,甚至有逆乱乾坤之妙。甚至诸葛先生和元十三限这等高手,也未必应付得了。

    沈落雁以阵法入道,虽然机缘巧合,得了《射雕英雄传》世界里东邪黄药师的桃花岛阵图,凭此自学,也有了些许成就。但自己一个人独自摸索,又怎及得上由名师教导?若能得到天衣居士指点,则沈落雁的阵法必定可以一日千里,得到飞跃性的进步。对于陈胜的帮助,也可以更大大提升。

    不过天衣居士隐居之处,可谓十分秘密。陈胜虽然知道“白须园”这三个字,却并不知道白须园坐落在什么地方。假如没有遇上王小石,那么也罢了。但既然已经和王小石相见,那么就是有了机缘。机缘都自动送到面前来了,若还双手把它往外推,那不是太愚蠢了吗?

    当下,陈胜欣然答应了王小石之邀请。众人也不耽搁,收拾好行装之后,便立刻出发了。众人离开江夏城,折而向西。在相当于后世神龙架附近的地方,有两条小小山脉。一条叫千山,另一条叫万山。千山和万山之间,有条小山沟叫老龙沟。老龙沟外有座小镇,就叫老龙镇。就是王小石的家乡了。而白须园就在距离老龙镇不过几十里山路之外的地方。

    从江夏到老龙镇,这段路程可不近。陈胜也没瞒着王小石,直接就把越野吉普拿了出来(当然并非当面拿的),招呼王小石一起坐上去,开车前往老龙镇。仅仅两天之后,就到达地头了。王小石为了防止被人跟踪,也不回去老龙镇上自己的老家,直接就把陈胜他们带回了白须园。

    白须园说是园,其实是整整一个山头。从结构上而言,分为内外两重。外围处栽种树木,布置假山,加上小溪流水,天时地利,合力形成一个大迷阵。若不知情者贸然踏入,势必转得头晕脑胀也出不了阵。但这外围的阵势,还只是牛刀小试罢了。天衣居士真正的本领,要在内围处才真正显露出来。

    那外围阵势,只是幻阵或迷阵,有困敌之能,无杀敌之力。而内围阵势,则是真正的杀阵。内里机关重重,杀机暗藏。天衣居士花费十年心血,好不容易才把它布置成功的。布成此阵之后,天衣居士更曾经十分得意地向几名师兄弟炫耀,自信即使昔年的神州奇侠萧秋水,以及天下第一狂人燕狂徒亲身入阵,也绝对讨不了好去。懒残大师、诸葛先生、还有元十三限,对此说法都深表认同。

    美人儿军师到了此地,见布置的阵法如此玄妙,当即见猎心喜,意图尝试亲身破阵。凭她所学,苦思冥想了两个时辰之后,好不容易终于破去了外围阵势,穿过这一重幻阵。但才向内围阵势看了几眼,登时便面色大变,苦笑着直接认输了。

    王小石笑着安慰了几句,然后带领他们轻轻松松穿阵而行(吉普车只能暂时留在阵外了,带不进去),走到了那座小庄园——也就是真正意义上的白须园大门外,然后大声开口叫门。

    王小石能够走得这么轻松,并不是因为他在阵法上的造诣,比沈落雁更强。事实上恰恰相反,王小石只是跟着师父练武和学医。其余那些杂学,他涉猎极少。以外围阵势而言。沈落雁破阵,是因为她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走,这样走的原理在什么地方。而王小石穿阵,则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只因为王小石是天衣居士唯一的徒弟,所以天衣居士早就把出阵入阵的关键,尽数告诉了自己徒弟知道而已。

    天衣居士听到了徒弟在外面叫门,当即出来开门。乍见陈胜等外人,自然小小吃了一惊。待得入内招呼他们坐下,王小石又把陈胜他们的身份来历一一详细道来之后,天衣居士当即显得十分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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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升级开始。天衣居士就是那白胡子的老爷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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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感到了温暖啊:)

第二百七十五章:五大阵,风云刀(上)

    须知道,许笑一现在虽然名为居士,隐居山里中不问世事,但当年,他可是和诸葛先生齐名的老四大名捕之一,也曾经矢志为国为民,做过不少轰轰烈烈大事的。只是后来迭遭变故,又被朝廷中的昏君奸臣伤透了心,所以这才隐居罢了。但纵然如此,他对于如岳飞这类的忠臣孝子,依旧十分敬佩。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当陈胜向他提出,请他叫道沈落雁阵法之道的时候,天衣居士毫不犹豫,立刻便一口答应下来了。

    天衣居士许笑一,乃是位不世出的奇人。和东邪黄药师相似,他也是生来就兴趣广泛,兼且又属于世所罕见的聪明人。故此无论天文地理,战阵韬略、六艺五经,琴棋书画,以至医卜星相,奇门五行……诸如此类的各种学问,他都有所涉猎。所不同者,在于黄药师武功绝顶,是《射雕英雄传》世界的天下五绝之一。而天衣居士则生来身体赢弱,无法修习极高深的武艺。

    不过纵使如此,天衣居士本来还是有一些武功底子的。这所谓“一点”,因为出自大侠韦青青青调教的,故而在武林中也非同小可。然而。天衣居士却受奸人暗算,以致任脉错断,督脉伤乱,元气无法修持,真气不能凝聚,几乎形同废人。

    虽然后来天衣居士另辟蹊径,修成了《破气神功》,能够有限度地运用内力(无情之所以能够成为天下第一暗器高手,兼且有绝顶轻功,正因为天衣居士把《破气神功》传授了自己这位师侄的缘故),终究元气单薄,不耐久战。故而自此之后,天衣居士便退出江湖,隐居于白须园之中。

    隐居之后,天衣居士因为不能修练武功,反而使他可以更专注于诸般杂学。也因此,他在这些杂学上的成就,尤其是机关阵法之道的成就,更要远胜黄药师。

    当年梁山泊好汉造反,智多星吴用布置下天罡地煞阵,令朝廷空有大军也无法进剿。正是天衣居士出马,把破阵方法教给了朝廷中主持征讨的将领。梁山泊大军因而大败,这才不得已招安。而其实,当时天衣居士根本不知道这是智多星吴用从九天玄女所授天书中学来的阵法,随手就把它给破了。天衣居士的阵法造诣之厉害,从中可见一斑。

    天衣居士生平只有一个徒弟,就是王小石。王小石在武学上的资质很高,但在其他杂学方面,就显得平平无奇了。天衣居士毕生最得意的,就是自己那些阵法。偏偏这徒弟却对之无甚兴趣。来来去去,始终也只浅尝即止,仅仅得了个皮毛。

    虽然,天衣居士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故而一向都只顺其自然,并未强迫王小石学习阵法机关等杂学。然而自己生平最得意的学问竟然没有传人,只能孤芳自赏,这终究是一件十分遗憾之事。只不过心性资质,两者俱属上佳的传人,从来可遇不可求。天衣居士能够遇到一个王小石,自问也已经十分幸运了,所以从来不敢再有其他奢求。

    可是天衣居士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垂暮之年,居然还能遇到一个沈落雁。

    最开始的时候,天衣居士只是看在陈胜斩杀了金兀术,又斩杀了那意图诬蔑岳元帅要造反的阉贼,为国为民皆有大功的情分上,方才答应陈胜,指点沈落雁学习阵法之道的。可是很快,他立刻又惊又喜地发现,沈落雁在阵法之道的天赋,甚至比自己还要好。无论自己传授什么给她,沈落雁都能立刻明白,立刻理解。她简直就像一块干涸的海绵,无论天衣居士教给她多少,她也第一时间就把这些知识全乎吸收殆尽。

    天衣居士原本并不打算教太多的。但随着沈落雁的学习不断深入,天衣居士也越来越欲罢不能。犹如竹筒倒豆子,他把自己生平所学倾囊相授。简直把沈落雁当成自己的衣钵传人看待了。于是乎,在教授了四象八卦,阴阳五行等阵法的最基本知识之后,天衣居士终于忍不住,想要把自己穷毕生精力所精研独创,自信独步天下无人能及的五大阵法,也都传授给沈落雁了。

    天衣居士所独创这五大阵法,皆内蕴天地造化之机,外藏鬼神莫测之变。它们分别是:

    一:借取紫微星垣之力所布置的“机月同梁大阵”;

    二:能先把敌人过去的事,转移入现在时空之中。实虚幻灭之间交替堆叠,然後把敌人神志纳入梦中之梦里,疑真疑幻,无法自拔,除非施法者开阵,否则永固阵中,痴见慢疑,盖障之昧,永堕烦恼虚华里的“大曼荼罗法阵”;

    三:借助冥冥中神机愿力而施展,能以“八心、三劫、十地、六无畏,十喻等诸教相杀敌,以静制动,可把咫尺方圆变成千山万水,教敌人无论如何也挣不开,闯不出的“随求大阵”。

    四:颠倒时光,错乱阴阳,令敌人五感混乱,时序全失,从而破绽百出的“当局者迷大阵”

    五:破坏地气灵枢,然后以此生克之力反噬敌人,更能因此而隔绝虚空,隐然令阵势当中空间自成一界,教敌人无论如何也出不了阵的“杀风景大阵”。

    五大阵法,均博大精深,神巧奥妙,匪夷所思。要想学习有成,绝非一朝一夕之功。更重要的,是这五种阵法,已经不是单纯的阵法了。要想能够把其中威力真正发挥出来,对于布置阵法者本身的要求也非常高。比方说那“当局者迷大阵”,就必须配合天衣居士所自创的《失空护摩大/法》。这却并非内功,而是一门精神异力奇术。没有这么精神奇书做基础,“当局者迷大阵”就毫无威力可言,不过徒有其表罢了。

    天衣居士所犹豫的,就是不知道沈落雁是否愿意留下来,作为自己的弟子,正式传承自己在阵法之道上的衣钵。不过,这只属其一。至于其二,那就和自在门的一条规矩有关系了。

    这条规矩,乃是自在门的祖师韦青青青所订立的。凡属自在门下弟子,一旦把某项本事传授教导给自己的传人,那么之后,他自己便不能再动用同样的本事了。否则的话,便必遭反噬。轻则重伤,重则暴毙,后果最严重不过。这规矩可不仅限于武功,其他学问方面,比方说机关阵法之道,也不能例外的。故此自在门的门人,在寻找弟子之前都必须先经过千挑万选,绝不轻传。同时,自在门传人们也大都能自创绝技,青出于蓝。

    比方说,诸葛先生就是这样的。他传授了大弟子无情以“风花雪月”暗器四绝,无情便自创《明器四绝》;传授了二弟子铁手《赤手空拳》和《杀冶神功》,铁手改良成《赤手凶拳》,又把武林中很多人都会的“隔山打牛”绝技,改良强化提升为“隔牛打山”;传授三弟子追命《追命十腿》,追命自创第十一腿;传授四弟子冷血九九八十一招《越路剑法》,冷血把改良成四十九招《无名剑法》;而尽管如此,诸葛先生亦不再使用以上这些武功了,改为自创《苦难掌》与《惊艳一枪》。

    天衣居士本身所修炼的,是《天衣神功》,但他教授王小石的,乃是《后天大乘决》。他又把自己的小相思刀、小**剑传授给王小石,王小石则把这两门绝技升华为大隔空相思刀,大凌空**剑。故此天衣居士再使小相思刀和小**剑,倒也不会反噬。

    不过天衣居士本来就隐居白须园,既不与外人接触,也没有什么仇家,故此动用武力的机会本来就很少。即使王小石未能改良升华相思刀**剑,天衣居士也全无顾虑的。但这阵法就不同了。假如沈落雁未能青出于蓝,那么天衣居士就等于再次废功。白须园这隐居之地也会变得不再安全。这对于他来说,可绝对不是一件小事啊。要知道,如今这个世道,正是一片大乱。若无护身之能,如何自保?

    然而,纵使心中对此抱有不安,但找寻一位衣钵传人,传承自己毕生所学的**,却随着沈落雁的不断精进而变得越来越强烈。到最后,天衣居士终于还是忍耐不住,开口询问。沈落雁当然喜出望外,千肯万肯的。但她是心细如发的女子,当时便察觉到了天衣居士的神情,在喜悦中却掺杂有一丝阴霾。故此并没有立刻磕头奉茶,行拜师之礼,而是说要先回去询问过自家夫君的意见之后,才能再作答复。

    沈落雁这说辞,也合情合理,所以天衣居士并无怀疑,一口答应了,并且还给出三天时间作为考虑的余裕。沈落雁回去之后,就把事情向陈胜和白清儿说出,要合三人之力,探究出天衣居士那丝阴霾的来源。

    所谓三个臭皮匠,胜过诸葛亮。集思广益,果然有效。白清儿马上就想到了自在门那条“师父传授弟子以后,自己将不能再使用同一能力”的规矩。

    陈胜恍然大悟,随即便想到了解决办法。他立刻动身去找天衣居士,并且向他展示了沙漠之鹰手枪、ak47突击步枪、手榴弹、闪光弹、电击枪、防弹衣……等等诸如此类的好几样现代武器。顺便,陈胜还答应天衣居士,教授他如何制造比传统火药更强大的黄色炸药。

第二百七十五章:五大阵,风云刀(下)

    天衣居士一生醉心于研究杂学。乍见这几样现代化火器,再见它们演示威力,登时如获至宝。而且,他更敏感地察觉到了,只要自己能够把这几样东西的原理解析明白,然后再以自己的学问将它们复制出来,那么这整个世界,或许都将要从此被彻底改变。至于什么在乱世中得保个人安危之类的小事,更根本只属微不足道吧。而天衣居士本人,更可以因此而名留青史,永垂不朽了。

    (顺带一说,之后天衣居士果然利用自己的机关消息之学,成功复制出了一支ak47突击步枪。因为他和武林世家“山东神枪会大口食色孙家”有深厚交情,所以把这支试作版的原型枪送给了孙家。而孙家得到它之后,也将之视为珍宝,小心谨慎地收藏起来。

    若干年之后,孙家出了位子弟叫孙青霞,他和家中长老不和。于是把这支原型枪偷了出来,然后又将之改良,变成了自己行走江湖的秘密法宝。孙青霞当然不知道ak47的原本名称是什么,于是就按照这武器攻击时候所发出的声音,将之命名为“腾腾腾”。此乃后话,说过不提。)

    既然解除了后顾之忧,那么天衣居士对于自在门的那条规矩,也就完全不在乎了。于是接下来的事情,便十分顺理成章。沈落雁正式拜入天衣居士门下。同时,还多搭了一个添头,就是巨阙。

    当日陈胜见巨阙不愿学自己的佛门神足经,于是命令白清儿代师收徒,把天魔秘第一层的“形神篇”心法传授给巨阙,希望他由此修炼成上乘内功,能够顺利完成神域所交待的试炼任务,成为一名正式竞技者而回归神域本部。

    然而,天魔秘乃魔门阴癸派的镇派绝学。阴癸派立派以来,都是女子当家,故此天魔秘绝学也更适合女子修炼。以男子之身来修练,倒也并非不可以,却会在无形之中出现许多阻碍,以至于事倍功半。若非资质过人者,极难有所成就。

    巨阙的资质算不上很好。故此虽得真传,却始终未能入门。这段时日之中,其实他已经很努力修练了,但却始终收效甚微。这是所走之路不适合他的缘故,其他人倒也帮不上忙。原本陈胜还想等到回神域以后再帮助巨阙另寻道路,但现在恰好有天衣居士在,倒是省得麻烦了。

    天衣居士胸中才学渊深如海。要指点巨阙另外走一条真正适合他的道路,可谓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何况巨阙也是岳家军一员,更曾经陪杨再兴一起闯过小商河的。资质在天衣居士看来或许稍差,但人品却绝无问题。于是,天衣居士便传授了两样绝学给巨阙。《远飚神功》与《风刀云剑》。

    众所周知。自在门创派祖师韦青青青,出身自斩经堂。斩经堂《风刀霜剑》,是名震天下之绝学,合共有一千零一式。其变化之繁复,威力之凌厉,皆属天下知名。斩经堂弟子丁郁峰,毕生默默练刀磨剑,然后把自己的心得传给了弟子韦青青青;韦青青青默默试剑操刀,终于集师徒二人之大毅力、大决心和大智慧,成功把《风刀霜剑》一千零一式揉合在一招之中施展,这就是“千一”。

    韦青青青脱离斩经堂,手创自在门。晚年时候,他在武学上屡有创新变化。《风刀霜剑》一千零一式,被他变化为内功,就是《远飚神功》了。后韦青青青又嫌风刀霜剑一千零一式太过繁杂,而“千一”修炼起来又太过艰难,于是做了一个折中,创出《风刀云剑》。这套武功合共有五招,其威力与“千一”相比,可说难分高下。韦青青青对于自己这套武功,是十分得意的。他因材施教,把《远飚神功》与《风刀云剑》都传给了二弟子天衣居士。

    天衣居士生来体弱,不适合《远飚神功》这套刚猛的内家心法。故而未曾修练,而在师传武学基础上自创《破气神功》。又在把《破气神功》传授给师侄无情之后,再将之提升为《天衣神功》。而《风刀云剑》,则被他改为小相思刀,小**剑。再传给王小石,又变成了大隔空相思刀,大凌空**剑。

    现在,天衣居士就把《远飚神功》外加原版的《风刀云剑》两套绝学,都传授给了巨阙。这门内家心法既刚猛无匹,刀剑招式也简单直接,讲究以力压人,却是和巨阙的心性资质,相互配合得犹如天造地设。武功选对了路子,则尽展一日千里,已是意料之中的事了。

    那《风刀云剑》合共有五式。分别是破风断云、卷风残云、排风崩云、驾风驭云、风云际会。巨阙以左右互搏心法去驾驭这门刀剑绝学,再加上修练《远飚神功》所得到之刚猛内力,实力一下子飙升至4星巅峰,距离先天境界,也不过只有一线之差了。

    陈胜乃是名武痴。见到有新奇的武功,当然心痒难忍,想要一探究竟。于是他便和巨阙交手试招。而结果,陈胜对于这大巧若拙,反璞归真的五招刀剑合击,也是禁不住大加称赞。白清儿看过他们动手之后,更认为,当日那八大刀王若是单挑的话,任何一人也无法击败巨阙。即使他们两人齐上,巨阙也能和敌人打个平手。除非三大刀王齐上,这才能有八成以上取胜机会落败。而要知道,此时巨阙不过刚刚修炼了《风刀云剑》和《远飚神功》一个月左右而已。继续修炼下去,前途大是不可限量啊。

    巨阙这边进展顺利。沈落雁学习阵法之道,却遇上了一些麻烦。

    自古以来的阵法,按照天衣居士的看法,粗略可以划分为两种类型。一种是活阵,而另一种是死阵。

    所谓活阵,就是以活生生的人来进行布阵。比方说,八门金锁阵、天门阵、二十八宿大阵、天罡北斗阵等等,就是活阵。或者以军队中的士兵,或者以武林高手,来作为布阵的棋子。好处是变化更多,更加灵活,更不易被敌人攻破。可是若这些布阵的士兵或高手被杀,则阵法立刻不攻自破。

    至于死阵,则是以花草树木石头等死物布阵。比如当年诸葛亮在鱼腹浦所摆设的八阵图,以及天衣居士借取紫微星垣之力所布置的“机月同梁大阵”等,就是死阵。无须借助生人,单凭自然之力而设阵。优点是布阵时限制更小。哪怕孤身一人,也可布阵。同时敌人则无法依靠“杀人”这种蛮干的方法强行破阵。但弱点则在于若无人主持,阵法威力不容易发挥得出来。而且变化上略显呆板,容易被敌人看出破绽。

    沈落雁拥有虎符这件物品,可以招呼兵马俑这种不死不灭的存在来布置阵法,是她的一大优势。使用兵马俑布阵,便能同时兼具死阵活阵之优点,但却无其弱点。可是话又说回来了,针无两头利。兵马俑虽然懂得执行命令,却不通变化,无法针对复杂多变的战局,在第一时间做出合适之反应。所以那就需要沈落雁居中调度,作个别的细致安排以及指挥了。

    沈落雁的阵法知识全凭自学,当中有许多粗疏之处。所布阵法在真正行家眼中看来,其实也十分简陋。二十八星宿大阵也还好。像是正反天罡北斗大阵这种阵法,需要召唤合共九十八名兵马俑才能布置得完全。数量那么多,阵势本身变化又那样复杂,真要把阵法威力全部发挥出来,所需要耗费的心力之巨大,简直超出常人想象之外。

    沈落雁虽然有颗七窍玲珑心,毕竟大脑不是双核计算机,很多时候都难以面面俱到的。所以当日她使用正反天罡北斗大阵阻挡岳家军,其实那个阵根本只属于样子货。徒具其型,虚有其表。也幸亏岳家军诸将也存心放水,所以双方才在表面上维持了个不相上下的局面。当真打的话,这个稀烂的阵势休想可以挡得住任何人。还不如把数量减少,只有原版的北斗七星阵或二十八宿阵,反而更有威力。

    虽然如此。但若放弃以兵马俑布阵,则沈落雁又有所不甘。因为先前绞杀八大刀王中那“藏龙刀”苗八方与“五虎断门刀”彭尖之时,以兵马俑布阵的好处,已经表露无遗。所以沈落雁实在舍不得放弃。

    如何是好呢?美人儿军师想来想去,最后终于想到了问题的根本所在。那就是自己的精神力量不够高,以至于无法兼顾多头。这才造成布阵时的顾此失彼。只要能够把精神力量提高,同时照顾到阵势中的每一尊兵马俑,那么如今自己所遇上的一切难题,自然立刻就得以迎刃而解了。故此关键就在于……如何提升自己的精神力量?很快地,美人儿军师也想出解决方案了。那就是《黑天书》。

第二百七十六章:偷天机,炼神通(上)

    在上次进入的《沧海》世界之中,陈胜取得了《黑天书》这门天下间最奇特的武典。

    所谓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天下大多高手,都停留在炼精、炼气两重境界,炼了一身神力真气,充其量也是二流罢了,遇上炼神的高手,十九要输。而《黑天书》就是一种炼神法门。它跳过精气二关,直接炼神。修炼出来的劫力,无休无止,能自行转化为内力心力,可谓奥妙无穷。

    不过跳过基础的精气二关直接炼神,如此法门急功急利,根基不稳,便会由此衍生出“黑天”劫数。同时自己精气不足,需要借助他人精气修练。于是借出精气者成为劫主,借取精气者则成为劫奴。劫主对劫奴,是有绝对生杀大权的。

    沈落雁对于成为劫奴,倒也满不在乎。反正她已经委身于陈胜了。主奴身份在别人来说,可能会觉得尴尬愤怒,但在夫妻之间而言,便属无所谓之事,反而更能够增加情趣吧。而一旦练成《黑天书》之中,“奥妙在于神意”的“五神通”,好处却是说之不尽的。分神化念,附体与兵马俑之上操控其排兵布阵,并且面面俱到,完全就是易如反掌。唯一可虑者,修练《黑天书》,因为每个人体质不同,所以练出来的劫术也不一致。究竟是四体通抑或五神通,在修炼之前根本没有人拿得准,完全靠碰运气。

    不过,虽说是碰运气,其实仔细分析,还是有脉络可循的。比方说,当日《沧海》世界,天神宗麾下的“五刃”当中,有一个安培仲幻。他本为阴阳师世家出身,自幼修练家传咒术。精神力方面早有相当基础。所以当他得到天神宗赐予《黑天书》之后,就得到了五神通之一,其劫力汇聚于脑,可用精神意念杀人于无声无息无影无踪之间。而天神宗麾下“三将军”的冰室玄马,他自幼便专心锻炼体术,于是修练《黑天书》以后,劫力汇聚于身,成为四体通之一,成就不死身躯。

    根据这些例子看来,劫力汇聚并非全无规律。假如修炼者本身在某方面就有特长的话,则修练《黑天书》以后,所得到的劫术,很可能便是本身特长的强化形态。如此分析,则沈落雁这位美人儿军师得到五神通,练成分神化念,还是很有机会的。

    当然,以上一切,仅为推测。但无论如何,沈落雁已经决定一试。反正即使失败了,也没有什么了不起损失的。大不了,到时候再想其他办法吧。

    沈落雁不在乎成为劫奴,但陈胜却并不愿意把这个“奴”的身份,加诸于美人儿军师身上。

    首先,陈胜从来不把女人看成是自己的附属品,更不希望以任何形式束缚其人身自由。沈落雁是一个独立自主的人,一个有性格有脾气有追求有坚持的人。陈胜喜欢她,正是喜欢她的性格脾气追求以及坚持。无论如何,他也绝不希望沈落雁失去这些东西,因为那样的话,她就变得不再是她了。

    其次,对于黑天书这种急功近利的法门,陈胜也绝对不喜欢。万丈高楼平地起。基础打得不牢,哪怕可以因此得到任何神通法力,终究也只属镜花水月,根本毫无意义。诚然,假如沈落雁修练了黑天书,并且因此得到“五神通”的话,确实对解决眼前所遭遇的难题有很大帮助。但如此一来,却等于自绝后路,令她自己失去了循序渐进,真正臻为炼神宗师的机会。

    以兵马俑布活阵虽然好,但眼下一时间办不到的话,其实也不要紧。天衣居士没有这种能跑能跳能舞剑能杀人的兵马俑,不是也照样能够布阵,并且以之名震天下么?想要学跑步,就先把走路学好了再说。单单天衣居士眼下所传授的学问,已经足够沈落雁吸收消化好久了。只要沈落雁能够把这些知识真正理解了,吸收了,学到了家,那么在目前这个《神州奇侠传》的世界以内,同样也足够应用了啊。

    至于说,在以后的其他世界里,还会有更加厉害的敌人陆续出现,需要动用分神化念,附体兵马俑布置活阵才能解决的,则不妨把这个问题留待日后再去解决。比方说,《神州结义社》藏珍楼里面,就收藏了林林种种,多不胜数的各种道具装备秘笈丹药。只要肯付出代价,还怕找不到合适的秘术么?何必现在就来拔苗助长呢。

    可是,尽管已经把当中利弊解释得这般清楚明白了,沈落雁却坚持不肯。美人儿军师心里,其实有点不太能说得出口的小心思。她自知武功修为远不及白清儿,若无法在阵法之道上面有所建树,则即使陈胜心里本来并没有特别看重哪一个,可是双姝之中,一人天天帮得上忙,另一人则总是可有可无。如此日积月累,难道陈胜就当真可以始终如一地持平对待她们,永远不生偏袒?

    沈落雁可没有这种信心。更不愿把自己的未来,寄托于一些自己不能控制的因素之外。所以无论如何,美人儿军师都必须努力把自己和白清儿之间的实力拉平。避免被那阴癸派小妖女抛开得越来越远。说什么以后回到神域之后可以另寻法门补救,这么遥远的事,如何作得准?须知道,一步慢,就是步步慢。差距拉开了之后再想追上弥平,可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啦。

    陈胜对于这种女儿家的心思,恰似十窍中通了九窍——还有一窍不通。眼见沈落雁不听自己劝告,坚持要练黑天书,他难免恼怒。当下黑着脸呵斥了美人儿军师几句。沈落雁又着急又委屈,心想姑奶奶这般低三下四伏低做小,为的是那般?还不是为了你这短命狠心的小贼?你不领好也罢了,居然还这般骂人,姑奶奶究竟是何苦来哉?当下便哭出声来,把陈胜向房外一推,自己关上门独个儿生闷气。

    她这么一哭,陈胜的怒气便消了。可是不论他怎么叫门,沈落雁就是不开,和他较上劲了。陈胜无可奈何,于是把白清儿叫来,想着或许沈落雁会给点面子这妹妹吧?可未曾想他不叫白清儿还好,一听见白清儿在门外的声音,沈落雁原本只有七、八分的委屈恼怒,登时就长到十二分了。

    白清儿也是个玲珑剔透心肝,眼珠转了几转,早明白问题症结所在,不由得就有了几分啼笑皆非。说起来,论及争宠的心思,白清儿当然也有。但那种患得患失,因为害怕失去而努力想要抓紧的心理,阴癸派小妖女即使同样有,至少也要比美人儿军师轻微得多。这却是因为此时她隐隐占了上风的关系。但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她知道自己这时候绝对不能按着陈胜的意思,一起来劝沈落雁。否则的话,姐妹之间的关系便会由此出现裂痕,再也恢复不到以往的亲密无间了。

    正因如此,当下阴癸小妖女非但没去劝美人儿军师,反而倒过来,板起脸数落了陈胜一大堆,然后扔下他自个儿就回房去了。房间内的沈落雁听见之后,心里便好受许多,对于白清儿更隐隐有了几分感激。

    陈胜莫名其妙受了数落,恰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正在不知道该怎么收场的时候,天衣居士过来了。他也是过来人,知道夫妻吵架,假如双方始终处在一起,则这场架十有八、九都只会越闹越厉害,往往小事也闹成大事了。但双方分开一段时间之后,各自冷静下来了,自然而然就能恢复心平气和了。心平气和之后,那不就好说话了么。

    天衣居士自己就因为当初闹了矛盾之后,不能心平气和地说话,所以把老婆给气走了。老婆离家出走几十年,至今还没回来呢。前车之鉴犹在,他更不希望陈胜重蹈覆辙,当下拉起陈胜赶紧走。两人一起回到天衣居士的书房之中坐下,天衣居士便问起究竟是怎么回事。

    用虎符招呼出的兵马俑,这东西实在太过不可思议,而且也没办法解释得通。所以自从进入白须园之后,沈落雁从来未曾在天衣居士面前把这种东西拿出来过。这时候陈胜当然也不想节外生枝,多惹事端。不过一味逃避,是无法解决问题的。如今事情的症结,倒不在于兵马俑,而在于黑天书。陈胜灵机一触,忽然想起论及医道,天衣居士同样是当世高手。假如把这黑天书给他看了,说不定就能找出一个既无需急功近利自掘基础,又能修练隐脉劫力的办法。于是陈胜便不隐瞒,取出随身携带的黑天书交予天衣居士。

    天衣居士对于这本黑天书,起初甚是不以为然。但稍微翻看之后,面色登时为之大变。须知道,这人体中隐脉的奥秘,此时根本无人知晓。黑天书之中所言,对于天衣居士而言,就等于在他面前打开了一个崭新天地。新天地之中,更有无穷无尽的奥妙等待他去探索,如何不叫毕生沉浸于诸般杂学当中的天衣居士为之欣喜若狂,如痴如醉?

第二百七十六章:偷天机,炼神通(下)

    天衣居士捧着黑天书,全神贯注,一页一页地读下去,别的什么东西都不管不顾了。至于陈胜,此时更加变了透明人,半点存在感都没有。陈胜却也不打扰他,知道他有这种反应,倒是件好事。于是悄悄退下了。至于沈落雁那方面……陈胜倒觉得之前天衣居士所说,让双方暂时分开冷静一下的说法颇有道理,故此自家心安理得地回去吃饭睡觉了。料想只要天衣居士研究黑天书有了结果,美人儿军师自能转嗔为喜,那也不必担心。

    陈胜神经这么大条,可气坏了一个人,就是王小石。这颗小石头,别看他如此模样,实质乃是位不折不扣的多情种子。号称七岁开始初恋,今年二十二岁,失恋次数便达到了十五次,也就是说平均每年失恋一次——当然,要失恋,也得先有得恋才能成立。否则单恋暗恋之类的,那小石头至少可以把这个数量翻上十倍了。也正因为他如此至情至性,所以才能够练得成隔空相思刀与凌空**剑这两项绝学啊。这就叫做……因能极于情,故能极于剑?好像有哪里不对……不过,反正差不多就是这么一回事啦。

    总而言之,失恋过这么多回以后,王小石在与女孩子相处时候经验之丰富,不说无人能比,至少陈胜是只有望尘莫及的份。听说过两人吵架的事情以后,小石头同样板起脸数落了陈胜的不是之处。数落完了以后,小石头又亲自下厨,烹饪美味饭菜,然后逼着陈胜给美人儿军师送过去。

    沈落雁虽然武功修为也算不错,终究未入先天。折腾了这么久,自家那腔闷气虽然渐消,肚子却已经饿了。只是又拉不下脸出门去吃饭,想来想去,自然又是陈胜这没良心的小贼不好。所谓说曹操,曹操到。她刚刚咬牙骂了陈胜两句,陈胜就来到门外,柔声叫她来吃饭了。

    闻到饭菜香味,沈落雁心肠登时便软了一大半。她是名聪明的妹子,自知凡事该当适可而止。若不依不饶地继续闹下去,到头来反而大家都下不了台,那就不好了。陈胜既然亲自捧来饭菜,那么也算是向自己服软了吧?当下美人儿军师顺水推舟,借此下台阶,开门相见。

    大门一开,陈胜乍见美人儿军师哭得双眼微微发肿,禁不住“噗哧~”笑出声来。沈落雁娇嗔不依,挥粉拳捶了陈胜几下。陈胜自然全不当一回事,放下饭菜,随手取出块手帕来替她拭去眼泪,又说明了天衣居士正在研究黑天书的事。美人儿军师这才转嗔为喜,乖乖拿起筷子。一场小小风波,至此风平浪静,总算雨过天青。

    另一方面,天衣居士研究黑天书,却是废寝忘餐,犹如着邪中魔。起初众人还不大介意。然而一日如此,两日如此,到第三日,天衣居士居然还是躲在自己书房之中足不出户。要知道他体质本弱。三天三夜不吃不喝,这如何使得?当下众人都急了。连忙前往探视。

    天衣居士还在书房内。但原本干净整洁,一尘不染的书房,如今却显得凌乱不堪。众人打开门扉,迎头看见的是遍地书册卷轴竹简。天衣居士穷数十年之功,辛苦收集回来的古今中外各种医学书籍,如今一本本都被他从书架上拿下来翻开查阅,然后又随手到处乱丢,连放回原位都顾不上了的样子。

    至于天衣居士本人,则此刻他就坐在地上,手里捧着那卷黑天书苦思冥想,口里更不断喃喃自语。接连三日夜不眠不休,他两只眼窝都黑了一大圈,颧骨则高高突起。但憔悴之中,却又有着难以言喻的痴迷与狂热。这还罢了。最吓人的,却是天衣居士身上好几处要害部位,此刻都插着又长又尖的明晃晃银针。

    众人正不知所措,忽然看见天衣居士“啊哈~”地大叫一声,声音中满是惊喜。他随手又从身边的针囊里面取出一支银针,喃喃道:“不错不错,就是如此。井木犴转星日马,亢金龙变毕月乌,斗木獬走翼火蛇,昴日鸡接危月燕。如此则可与手太阴肺经相互连接唯一。阴尽阳生,手太阳小肠经至此活矣。手足互为相连,那么足少阳胆经也不成问题了。但之后……”边说话之间,赫然边将那根银针对准自己脑袋就刺。所下方位,正是太阳穴。

    太阳穴是致命之处。若一个不小心,立刻就能要了天衣居士这条老命去。王小石大惊失色,连忙上前大声叫道:师父,不要啊!”伸手就要把银针抢下来。没想到天衣居士骤然遇袭,不假思索就反手挥针刺向自己徒弟。王小石猝不及防,竟被刺中右手。中针之处,本来并非什么穴道,但不知道为什么,王小石突然觉得酸痒酥麻痛五感交迸,不由得失声惨叫。旁边陈胜看得清清楚楚,惊讶地脱口道:“是‘左角穴’。属于苍龙七脉之中的角脉。”

    王小石缩手后退,愁眉苦脸问道:“左角穴?陈大哥你在说什么?十二正经外加奇经八脉,人体合共三百六十处穴道,也没有一处叫做什么左角穴啊。”

    陈胜随口道:“显脉之中,当然没有。因为这是隐脉的穴道。天衣居士果然厉害。”迈步上前,陡然施展擒拿手法,快捷无伦地制住了天衣居士,然后探其脉息。却发见天衣居士体内,有一股极其特异的力量隐隐潜伏。不在十二正经之中,不在奇经八脉以内,赫然在于隐脉。但……天衣居士没有人帮助,他又如何能够修炼黑天书之中的法门,触动隐脉劫力呢?

    陈胜不得其解。但现在自然不是追根究底的好时候。当下他把天衣居士强行脱出书房,输送真气助其固本培元,然后又点了他的昏睡穴,让他好好休息。可是穴道自然解开之后,天衣居士二话不说,立刻又要回书房去。王小石苦苦哀求师父先吃饭再说,天衣居士却只随手拿了几个馒头,一边啃一边又回去书房研究黑天书了。

    天衣居士对黑天书如此入迷,再加上他体内所出现的劫力,不由得让人产生了几分期待。陈胜也不加阻拦,只是嘱咐王小石之后莫要忘记了每天去送饭,然后便安心等待了。

    黑天书,乃《昆仑》世界之中,一代神医花晓霜先研究发掘出隐脉之秘,之后再由其后辈“镜天”与“风后”二人在此基础之上,穷毕生精力所研究出来的。其中内容博大精深,所涉及之医理学问更加复杂无比。天衣居士虽然是医道圣手,但要穷尽黑天书与隐脉之秘,料来亦非一朝一夕之力。陈胜等了十天,仍未见天衣居士有何动静。他心中挂虑着岳元帅那边的事,于是就想干脆把沈落雁、白清儿、巨阙等三人留下,自己独个儿启程下山前往临安。

    但事实证明,陈胜仍低估了天衣居士之能。就在第十一天清晨,陈胜刚刚起身准备收拾行装,忽然间天衣居士双眼发亮地闯进来,一手拿着黑天书,放声哈哈大笑。愕然之下,陈胜动声询问。天衣居士志得意满,傲然道:“黑天书的秘密虽然深奥,但又怎难得倒我许笑一?从今以后,世人若要再练黑天书,更无有主奴之分。这‘镜天’与‘风后’两位前辈高人,终于还是被我比下去了啊。”

    其实,在《昆仑》世界中,“镜天”与“风后”都是宋末元初时候人。而天衣居士在《神州奇侠传》世界里,却是北宋末,南宋初之人。要说前辈,“镜天”与“风后”倒应该反过来称呼天衣居士为前辈才对。不过双方既然都不属于同一时空,那么这辈分差异,便是笔糊涂账,随便如何称呼也罢,不必在意。相比这种称呼问题,陈胜更在意的,是天衣居士所说,练黑天书可以再无主奴之分的话。当下他连忙请教。

    天衣居士沉迷于钻研隐脉秘奥,经历十日时光而终得所成,心下喜悦之余,也从先前那种疯魔的状态下摆脱出来了。当下感觉饥肠辘辘,身上因为多日没洗澡换衣服,也是一股怪味,熏得他自己都受不了。于是也顾不上回答陈胜问题,赶紧出去沐浴更衣了再说。

    扰攘了大半个时辰,天衣居士梳洗完毕,换上新衣,整个人也显得精神焕发。他这才和陈胜一起到大厅坐下,一面吃王小石煮的小米粥加馒头,一面详细解说自己的研究所得。

    人体经脉之行,法于天象。周天星象,不离三垣二十八宿。三垣者,为紫微、太微、天市。故而人体与之对应,也有紫微脉、太微脉、天市脉,共称为三垣帝脉;星象又分二十八宿,是故除了三垣帝脉,人体尚有二十八支脉:角、亢、氐、房、心、尾、箕属东方苍龙七脉;奎、娄、胃、昴、毕、觜、参属西方白虎七脉;井、鬼、柳、星、轸、张、翼属南方朱雀七脉;斗、牛、女、虚、危、室、壁则属北方玄武七脉。这三十一脉,就是隐脉。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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