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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鲁班尺1     尘翳txt下载     尘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六章 突袭樱岛

    次日,莫残与鬼船一郎登上了一艘东瀛商船驶离了琉球,一直向北航行奔萨摩藩而去。

    不日来到了萨摩半岛西岸的南萨摩,这里是萨摩隼人聚居的地方。隼人族在东瀛自古就以能征善战、凶狠彪悍著称,尤为熟悉海况,以往侵扰琉球以及明清大陆沿海一带的倭寇大都是这些人。

    上岸后,他俩先找了一家驿馆住下,莫残不识东瀛话,因此所有的事情都由鬼船一郎出面来张罗。初次来到东瀛感到一切都挺新鲜,房屋以木质结构居多,许多人家门前都挂着写着字的灯笼,其中有些竟然是汉字。狭窄的街道上到处见到身穿和服腰悬武士刀足蹬木屐的浪人,妇女们则忙着晾晒鱼干,孩童追逐嬉戏,时不时见到喝醉酒的男人跌跌撞撞的在驿馆门前经过。

    两日后,鬼船一郎终于等到了消息。

    “莫先生,当年确实有一伙儿萨摩隼人在琉球首里的海滩劫持了一个小男孩,这户人家名叫海口鱼沢,住的地方离这儿不远,我们这就去吧。”鬼船一郎兴奋的说道。

    莫残心中暗自庆幸,没想到事情进展得如此顺利,马上就能见到寿男,脑海中浮现出的相貌似乎与纳喇福一个样。两人离开驿馆后沿着海边的小路匆匆前往这个名叫吉田的小渔村。

    大约一个多时辰以后,莫残望见了海边上有几排破旧的木架草屋,向路人打听得知这就是吉田村。

    海口鱼沢的家是其中一栋最为破旧的老宅,篱笆上挂着海菜。院子里的簸箕上晾晒着小鱼干。上面落着一些绿头苍蝇。有人经过时一哄而散,随即又落了上去,空气中充满着腥臭气味儿。

    一个枯瘦的老太婆坐在门口的木凳上,两只浑浊的眼球茫然的望着大海,脸上的皱纹如刀刻一般。

    鬼船一郎上前问话,交谈了一会儿,回身告诉莫残说:“这位阿婆就是海口鱼沢的妻子,她丈夫当年是从琉球带回来一个四五岁左右的男孩。只会讲大清国话。他们夫妇成家多年来一直未能生育,因此很喜欢这个眉清目秀的小孩,他是正月初八那一天来到的吉田村,因此取名叫海口初八,并当成亲生的一样来养。谁知有一天这孩子竟然不见了,海口鱼沢四处寻找也找不到,最后估计是失足落海溺死了,尸首被海浪卷走或是喂了鲨鱼。”

    莫残闻言心中凉了半截,心中恼怒的对鬼船一郎说道:“我要见见这个海口鱼沢。”

    “海口鱼沢的船被风浪打翻,已经死去有十多年了。如今海口家只剩下这个盲眼的老太婆了。”鬼船一郎失望的告诉莫残。

    莫残也是沮丧之极,本以为今天就可以见到寿男。却不料情况急转直下,让满心的希望彻底落空。

    “莫先生,我们怎么办?”鬼船一郎小心翼翼的问。

    莫残此刻有些怒火中烧,若是这个海口鱼沢没死的话,保不准就会即刻杀了他。

    “莫先生......”鬼船一郎再次小声的问他。

    “走,去樱岛。”莫残杀气腾腾的说道。

    樱岛位于鹿儿岛海湾内,因其形状如同一片飘浮在海面上的樱花花瓣而得名。

    莫残与鬼船一郎站在鹿儿岛十岛村的海岸边眺望海中的樱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高耸入云的圆锥形的山峰,山脚下是郁郁葱葱的古樟树林,景色令人为之赞叹。

    “那是一座火山,由北岳、中岳和南岳三个山峰组成,火山下的土壤异常肥沃,盛产樱岛大根萝卜,每个可重达五六十斤呢。我们鬼船家族世代居于此,生活富裕安祥,可惜这种安乐的日子一夜之间就消失了,这个犬养人面竟然还灭我满门,此仇不共戴天。”鬼船一郎咬牙切齿的说道。

    “你见过这个犬养么,他究竟有什么武功?”莫残问。

    “犬养杀上樱岛时,我和英子尚在琉球经商,因此并未见到其本人,据逃出来的鬼船家武士说此人武功怪异,使用一把村正妖刀无人能够抵挡。”

    “你确定他仍在岛上么?”

    “是的,他就在矶山下的仙严园内居住,这座建于嘉永时期百年老宅原是萨摩藩主的宅邸,如今被他强占,据称还在招兵买马扩充势力。”

    “难道萨摩藩主就不管么?”莫残不解的问道。

    “是啊,不知为什么,此事已经多次禀告过萨摩藩主岛津重豪,但却始终没有任何回话,实在无奈这才自己想法子来报仇。”鬼船一郎答道。

    “找条船,我们过去吧。”莫残吩咐说。

    当地的渔民都不愿驾船去樱岛,据说凡登上樱岛的外来人都会被杀死,因此多年来无人敢登岛。鬼船一郎没办法,只得掏钱买下一条小木船,天黑后,两人趁着夜幕向樱岛划去。

    十岛村海边距樱岛不足十里,两个多时辰以后便登上了樱岛海岸。岸边的小路上,有几名巡逻的武士排成一队正朝着这边走来,两人赶紧闪身进了樟树林,然后朝着山岳方向摸去。

    “看来犬养的手下武士还不少呢。”莫残说道。

    “是啊,原来我们鬼船家族也有一百多名武士,但还是打不过他们,最终只逃出来两人到琉球。”

    “那么单杀犬养就能夺回整座樱岛了么?”

    “擒贼擒王,树倒猢狲散,只要最厉害的犬养一死,其余武士也就各奔东西另觅其主,我便可以重振旗鼓,鬼船家族在樱岛还是有号召力的。”

    “你晚上也要戴有色眼镜么,如何看得清道路?”莫残突然问道。

    “唉,自幼患眼疾,见不得光。已经习惯了。甚至睡觉的时候都戴着。”鬼船一郎叹息道。

    莫残心中总有点感觉不踏实。这个鬼船一郎的话未必可以全信,但自己既已答应就要把事情做完,其实主要的还是考虑到福男与英子相爱,女方家的事儿能帮就帮一把了。

    月光里,黝黑的山峰下隐约看见一座偌大的庄园,掩映在婆娑树影之间,庄园四周都是高高的围墙,大门口有持刀武士在守卫着。

    “这就是仙严园。原萨摩藩主的宅邸,犬养应该就在里面。”鬼船一郎悄声说道。

    “庄园好像戒备很严,夜里行刺倒是方便些,可老夫并不认得这个犬养人面,怎么才能找到他呢?”莫残说道。

    “据说犬养特别喜欢狗,连睡觉都是与一些烈犬呆在一起,只要往狗多的地方去就应该能够找到他。”

    “那好吧,我们一同翻墙进去。”莫残点了点头。

    鬼船一郎面露为难之色,不好意思的推脱道:“可惜我不识武功,连这个院墙也翻不过去。”

    莫残淡淡一笑说道:“那你就等在这里吧。老夫先进去瞧瞧。”

    “实在万分惭愧,让你一个人去冒险。”鬼船一郎似乎十分的尴尬。

    莫残没有再说什么。一个人走出樟树林来到围墙下,纵身跃上墙头,环顾左右见里面静悄悄的便跳进去了。哪知刚一落地,突然四下里响起一阵激烈的犬吠声,十多条身形硕大的短毛烈犬从黑暗里突然窜出朝他猛扑了过来。

    慌乱之中,他也来不及多想伸手掏出“金刀斩鬼符”就掷了出去,然后手心里扣着那片人面狼蛛硬甲炼制的护身符,催动真气先将自己防护起来。

    黑暗中骤然金光闪烁,半空里一把金刀仿佛与莫残的心意相通,发疯似的朝着那些恶犬劈头盖脸的砍去,但见血肉横飞,哀嚎阵阵,片刻之间将牠们屠戮殆尽,空气中弥散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

    莫残松了一口气,以意念召回符箓,放在掌中见那上面的灵气依然无比充裕,“金刀斩鬼符”斩杀这些恶犬真是有点大材小用。

    就在这时,月光下,面前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三个背插忍刀的黑衣忍者。

    其中一黑衣人说了一通东瀛话,莫残半个字也听不懂,唯有默不作声的望着他们,以自己目前的功力在江湖上行走,无论到哪儿都已不惧,所以才敢冒冒失失的闯进这座守卫森严的庄园。

    黑衣人见对方不回答,“唰”的一齐抽出背后忍刀,叽哩咕噜的又说了几句,莫残仍是不搭腔。

    月光下刀光闪闪,三人一同朝着莫残砍杀过来,动作极为协调与迅猛快捷,不像中原武林人士动手之前要先摆过门架势。

    莫残不愿与其纠缠,决定速战速决,于是“呸呸”吐出两个真气球,无声无息的击中了前面两名黑衣忍者额头并贯穿而过,那两人一声未吭的倒毙在了地上。第三名黑衣人见状一愣,随即一按刀把机关,“嘭”的射出一个火团并瞬间爆裂开来,白烟之中黑衣人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咦,人呢?”莫残惊讶不已,此人身法如此之快简直匪夷所思。

    正寻思着忽闻背后风声起,急忙转身但已经迟了,两支剧毒的袖箭疾射而至正中左肩与后背,“啪啪”两道乌光一闪,那暗器无法穿透那道无形的蛛甲护身符,相继崩落在了地上。

    黑衣忍者大惊失色,连连甩出几只铁蒺藜,然后遁入了灌木丛中。

    好险啊,莫残额头渗出了冷汗,看来防患于未然一点没错,若不是护身蛛甲起了作用,肯定身中暗器非死即伤。

    莫残再也不敢大意,一路猫着腰蹑手蹑脚的往亮灯的庭院方向摸去。

    此刻围墙外的树林边上,鬼船一郎听见庄园内的犬吠与哀嚎声,知道莫先生已经被人发现了,顿时内心焦虑不已,全神贯注的盯着围墙与大门口守卫的动静,暗自祈祷莫先生可千万不要出事儿。

    就在这时,身后蓦地传来低沉的东瀛语喝问声:“站住,你是什么人?”

    鬼船一郎转过身来,望见巡逻的四名持刀武士已经来到了跟前,方才只顾观望庄园内的情况,竟然没有发觉身后的异常。

    “哼,你们又是什么人,来樱岛干什么?”鬼船一郎恨恨的说道。

    “拿下!”那四名武士大喝一声将他团团围住,高举着长刀毫不留情的砍了下来。

    鬼船一郎口中突然“喵”的一声,双手探出指甲暴涨,原来那弱不禁风的模样消失得无影无踪,身形如鬼魅般的连续晃动几下,随即闻得一连数声的惨叫,四名武士当场肚破肠流死于非命。

    鬼船一郎冷笑一声收回指甲,转身继续观察庄园内的动静,心中暗自祈祷着莫先生一切顺利。(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 犬养人面

    穿过整齐修剪过的树丛绕过一片池塘,前面是一处大殿,全木结构屋檐伸出很远,殿内灯火通明。

    大殿门口的石阶下铺着一块榻榻米,上面跪坐着一个穿白色和服梳髻的中年东瀛武士,闭着眼睛,面前摆放着一具木质刀架,上面托着一把散发着幽幽青光的武士刀,刀背处刻有“势州桑名住左卫门尉藤原村正”几个汉字。旁边是一个玲珑的青铜小焚香炉,一缕清新淡雅的檀香自内冉冉升起,在他的身后恭敬的站着方才的那位黑衣忍者。

    “你是大清国人,来到萨摩藩做什么?”那名武士突然睁开眼睛用汉语问道。

    “你这人倒是精明,一眼便知道老夫是汉人。”莫残总算是听到熟悉的语言了。

    “你脑后不是拖着一根大辫子么?”

    可不是吗,只有大清国男人才梳这一根又粗又黑的长辫。

    “我是来寻人的。”莫残说道。

    “寻什么人?”

    “犬养人面。”

    “寻他做什么?”

    “问他点事儿。”

    “什么事儿?”

    “见到其本人才能说。”

    “我就是犬养,请说吧。”中年武士冷冷的说道。

    莫残打量着他似有不信,于是问道:“你那把刀是村正妖刀么?”

    “好眼力,一个大清国老头子竟然认得伊势村正刀,有什么事儿赶紧说吧,黄泉路上不等人。”

    “什么‘黄泉路上不等人’,老夫不明白。”莫残装糊涂。

    “你杀了犬养的忍者和烈犬。还想活着离开这里么?”

    “嗯。也对。不过也难说谁会去黄泉路上。好吧,权当你就是犬养人面,我问你,因何灭鬼船家族满门,霸占樱岛?”莫残心里总感觉这件事情不踏实,在动手之前还是问明白的好。

    “你是鬼船一郎从大清国请来的杀手?”

    “就算是吧。”

    “你今年高寿?”

    “老夫七十岁。”

    “‘人生七十古来稀’,死在村正刀下也算是你的福分。”那武士淡淡的说道。

    莫残也听鬼船一郎提到过这把村正妖刀,怎么东瀛人都这么推崇呢?难道也是从灵界弄来的么。若真是的话,可不能轻敌了,以往自己轻敌造成的后果最终只能靠装死来蒙混过关,但不可能每次都那么幸运。知己知彼,还是先弄清楚这村正刀的来历为好。

    “老夫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死在村正刀下就有福,其他的死法就低下呢?”莫残提出了疑问。

    “不想做糊涂鬼?也好,听清了,”中年武士说道,“幕府将军德川家康的祖父松平清康死于村正刀。父亲松平広忠伤于村正刀,儿子以村正刀切腹自杀。将军本人手指亦被村正刀所伤,因此被称作“妖刀”或“邪剑”,在东瀛私藏村正妖刀者处以极刑,你若死在此刀之下,与幕府家人为伍难道不是福分么?”

    “老夫还是不明白这村正刀究竟从何而来?”

    “这把村正刀为文龟元年伊势桑左卫门村正打造,两百多年来嗜血无数,今晚又要尝尝大清国人的鲜血了。”

    “嘿嘿,老夫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来历呢,原来只是尘世间一俗物而已。”莫残终于放下心来。

    “话已说完,亮兵刃吧。”武士缓缓站起身来,朝着木架上的村正妖刀恭敬的一拜,然后双手轻轻抓起横于胸前。

    “既然是禁刀,私藏此刀者死,那你为什么还留有村正妖刀呢?”莫残又提出了疑问。

    “哪来的这么多问题,这个你完全没有必要知道。”中年武士冷笑道,随即跨步上前双手一挥,一道冷光横着扫向了莫残的脖颈。

    “当”的一声脆响,那把久经沙场的村正妖刀竟然瞬间断为两节,莫残的手中依然多出一把古朴的短剑,虽然有蛛甲护身符防身,但还是多一点保险为好。

    中年武士低头瞧瞧手中的半截村正刀,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呆立在那儿动弹不得,泪水扑簌簌的滴落下来。

    莫残正准备结果掉犬养,见此情形便犹豫了一下。

    那中年武士长叹一声:“刀在人在,刀亡人亡。”双膝噗通跪倒,调转半截刀口“哧”的刺入自己的小腹,然后横拉将肚子剖开,鲜血染红了白衣,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只见他痛苦的抬起头来对身边的黑衣忍者说了句东瀛话,黑衣人默默的拔出背后忍刀,手臂挥动将中年武士的头瞬间斩落下来。

    莫残惊讶的望着这惨烈的一幕,心里想不就是一把刀嘛,怎么也不至于自杀呀,这些东瀛人真的是迂腐,要是大清国人才不会这么缺心眼儿呢。

    既然犬养已死,自己的任务就完成了,也没必要再呆在这里,他于是转身准备离去。

    “是什么神器竟然削断了村正妖刀,犬养人面倒是要见识一下了,请他进来吧。”大殿内突然有人朗声说道,紧接着又讲了句东瀛话。

    黑衣人随即手一伸,示意莫残入殿。

    莫残吃了一惊,低头望望地上的白衣武士,原来此人并不是犬养人面,而正主是在大殿之内。

    莫残谨慎的一步步踏上石阶,迈步进了殿内。

    灯火通明的大殿之中,有一个身穿黑色和服的中年人正负手而立,面无表情的望着他。

    “纳喇福......”莫残见之愕然,不由得脱口而出。

    “我就是犬养人面,你这个大清老头竟然削断了村正妖刀,简直闻所未闻,究竟是什么短剑如此的厉害,不知可否借来一观?”

    莫残仔细端详着面前的中年人,他的相貌酷似纳喇福,同样一张清秀的脸,聪慧的双眼,甚至说话时的嘴部动作都十分相似,不由得心中犯了寻思,难道他是寿男?

    “祖传之物,看又何妨?”莫残爽快的将短剑连鞘扔了过去。

    犬养人面伸手接住短剑,惊讶的望着莫残说道:“大清江湖中人果然豪爽,胆识过人,可否告知尊姓大名?”

    “武当莫二。”

    犬养人面点点头:“听闻大清国少林武当高人不少,今日算是见识了一位,”说罢自鞘内抽出短剑,骤然间冷光逼人,寒气森森,不由得连连赞叹道,“好剑,真的是好剑,即便是村正再世也绝对锻不出如此神器啊。”

    “犬养先生,想问你件事儿,可否据实相告?”莫残说道。

    “莫二先生豪爽赐剑一观,我犬养也不会有所隐瞒,问吧,什么事儿?”

    “你的名字一直就叫犬养人面吗?”

    “嗯,小的时候还曾经有过一个名字。”犬养据实答道。

    “海口初八?”莫残问。

    “咦,你怎么会知道的?”犬养愕然说道。

    “我还知道你更早的名字。”

    “什么?”犬养迷惑不解望着莫残。

    “徐寿男,那是你在大清国出生时的名字。”莫残口中说着,心中却是觉得一热。

    犬养死死的盯着莫残,莫残也默默的注视着他的双瞳,慢慢的,从其乌黑的瞳孔深处显现出了一只呲牙咧嘴的犬头......

    “好了,我已经回答完了你的问题,现在该解决我们之间的事儿了,鬼船那条漏网之鱼这次也跟你一起来了么?”犬养语气蓦地一变。

    “他在庄园外面等着。”莫残答道。

    “我俩之间的较量用这神器不公平,先寄放在这里吧。”犬养人面说着手一甩,短剑飞上屋顶扎在了木梁上。

    莫残没吭声,他是寿男没错,但是已经被一只千年的恶犬附了身,要怎样才能将恶犬驱离而又不伤害到宿主寿男呢?

    “我先解个手,然后再分高下。”犬养人面转身走到大殿的角落,抬起一条腿侧着身子撒出一泡尿。

    莫残心里迅速盘算着,仓促之下实在想不出好办法来,反正有蛛甲护身谅他也伤不到自己。

    犬养人面撒完尿弯腰用鼻子嗅了嗅,然后转过身摘下墙壁上悬挂着的一把武士刀说道:“莫二先生,神器短剑已经寄存在梁上了,你还要使用什么兵器?”

    莫残环顾左右,也没有什么好用的东西,见殿门旁边立着一把扫帚于是顺手拎了过来:“老夫就用它吧。”

    犬养人面点点头,道:“听闻中原江湖高手可以撒豆成兵摘叶伤人,今日倒要领教了。”

    “你进招吧。”莫残微微一笑。

    犬养双手紧握武士刀,灯光下刀身隐约可见镌刻着一条五爪金龙,刀刃闪烁着一道冷光。

    “这也是村正妖刀么?”莫残感觉此刀不比白衣武士的那把差。

    “不错,此刀名为‘妙法村正’,刃长两尺八寸,是永正十年势州村正最后的作品,这十余年间,无人能够躲得过我犬养的‘人面三刀”,今天就看看莫先生能否破例了。”

    这犬养人面被誉为萨摩藩第一高手,凭借着闻风丧胆的“人面三刀”打遍鹿儿岛,杀人无数从未超过三刀。

    东瀛武士刀钢质纯正,刀窄速度快,刃长攻击面大,因此杀伤力比中原的刀剑要大不少。这种刀起源于中国唐代的朴刀,因此东瀛也称之为“唐刀”,就如同空手道亦叫“唐手”一样,双手持刀则是汉代比较流行的握法。

    说话间犬养的“妙法村正”寒光一闪,刹那已至莫残颈间。(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 天敌

    莫残自从修习玉简上的炼气术以后,反应速度比原来敏捷了不少,就在武士刀砍上脖颈的一瞬间,扫帚柄已经挡在了刀刃前,真气灌注之下的木柄虽然如同钢铁般坚硬,但仍旧被斩了道白印儿。

    犬养人面的第一刀“抹喉”竟然被莫残的扫帚柄挡住,令他大为吃惊,瞬间第二招“刺胸”快如闪电的来到,莫残来不及移过笨拙的扫帚,只得以手掌推开,掌缘外充斥着一层蛛甲护身罩就如同人面狼蛛的背甲一般,“当”的一声脆响荡开了刀锋。紧接着犬养反手以刀自莫残胯间上挑的第三招“撩yīn”接踵而来,此刻莫残手也够不到,若是以扫帚拨打仍是在胯间,无奈之下意念一动竟用双腿紧闭夹住了“妙法村正”武士刀。

    犬养的“人面三刀”都是在瞬间一气呵成的,招法实用直接,名称也简单,不像中原武林各派招法都起一些花里胡哨的名字。

    此刻当犬养人面想从对方胯间抽出武士刀时,那刀仿佛被牢牢的锁住了根本抽不出来。

    犬养随即撒手弃刀,两腿向后蹬了几下,然后双手围拢在嘴边发出嚎叫之声,音波一浪接一浪如cháo水般的涌来且越来越响,大殿屋顶上的灰尘簌簌落下,莫残感觉到耳朵都快震聋了,那瘆人的哀嚎声在夜空里传的很远很远。

    莫残的摄魂眼中瞧见随着犬养的嚎叫,发出的声波凝聚成一头接一头无sè透明的恶犬凌空朝着自己扑来......

    “哒哒哒......”莫残的牙齿飞速的叩动着发出真气波,那些恶犬迎面撞上真气波立时消融于无形。

    看着犬养气急败坏的样子,莫残“哈”出了一个大真气泡将其上半身裹在了里面,然后催动少许真气固化。犬养感觉到空气越来越黏稠,嘴巴仿佛被粘住了似的难以张开,上半身随即动弹不得。

    “嘘......”莫残嘴唇嘬起对着屋顶嘘出一束真气,但见那把深深扎入木梁的短剑一点点拔出,最后掉落入他的手中。

    莫残松开双腿将“妙法村正”武士刀拿在手里端详了一下感觉还不错,于是自桌子上拾起刀鞘插入连同短剑,意念到处一并收进了腰间的储物袋,然后对犬养说道:“走吧,我们一起去见见鬼船一郎。”

    殿门口的黑衣忍者一见主人被制,明知不敌也拔出背后忍刀扑将过来,迎头斩向莫残。

    莫残摇摇头,这种以卵击石的护主行为简直是迂腐,张嘴“呸”的一个真气泡,闪电般击中黑衣人肋间昏睡穴将其放倒,而没杀了他。

    犬养人面此刻受制,上半身被包裹在胶冻状的真气泡内无法活动,知道自己武功与其相差甚远,无奈只得跟随着莫残迈步出了大殿。

    黑暗中出现了很多黑衣忍者与持刀的武士,但却无人敢于上前。有两个忍者在后面偷偷吹矢shè出几枚毒针,遇到莫残身上的蛛甲护身罩乌光一闪便崩落到了地上,无奈只有眼睁睁的望着他俩向外走去。

    鬼船一郎远远望见莫残从庄园大门口出来,守卫的武士后退避开,就知道他已经得手了,方才听到庄园内的嚎叫声时还在担惊受怕,此刻终于放下心来。

    “莫先生,这是......”他瞧见了莫残身边的犬养人面,立时惊得后退了几步。

    “他就是犬养人面,也就是海口初八,那个我要寻找的孩子。”莫残说道。

    鬼船一郎闻言大惊失sè:“你,那你想要怎样?”

    莫残一眼瞥见林中树下倒卧着的几具武士尸体,沉吟着说道:“鬼船一郎,有些事情我还不太明白,我想你俩应该好好谈谈。”说罢撤去了真气泡。

    犬养人面喘着粗气,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横眉一竖冷笑道:“鬼船算你狠,找来这么个厉害的帮手。”

    鬼船一郎望着莫残开口说道:“莫先生,犬养人面灭我满门此仇不共戴天,请你遵守诺言赶紧替我结果了他。”

    “灭你满门的不是他,而是附在他体内的恶犬。”莫残意念到处手中多了那片土属xìng的禁制符,注入真气甩在了犬养人面的身上。

    “嘭”的一道土黄sè的光罩瞬间将犬养人面扣在了里面,犬养用手推了推发现已经深陷无形的禁制中出不来了。

    “鬼船,杀你全家是萨摩藩主岛津重豪的命令,我只是执行而已。”犬养人面急忙辩解说道。

    “胡说,藩主的宅邸仙严园还在樱岛由鬼船家打理着,况且我们一直再向萨摩藩缴纳税赋,他怎么会下这种命令呢?”

    “藩主一直在筹备‘倒幕’计划,要在樱岛秘密培养一批忍者,待时机成熟后派去江户刺杀德川幕府将军和一些官员,你们鬼船家族不愿意奉献出樱岛,并拒绝了萨摩藩主的要求,当然就成了绊脚石,所以不得不除去了。”

    “你说萨摩藩要**德川幕府?”鬼船一郎吃惊道。

    “哼,难道你父亲什么都没对你说么?”

    莫残在一旁听着他俩的交谈,明白了原来萨摩藩要想在樱岛这个与世隔绝的岛上训练刺客,准备暗杀幕府将军,鬼船家族没有配合因此才遭到了毒手。

    “犬养人面,你五六岁时从吉田村海口鱼沢家里跑出来以后,如何变成的犬养人面?”莫残问道。

    “途径南萨摩一个名叫犬养人面的大禺国武士收我为徒,带到大禺的深山里传授武功,然后出山替藩主岛津重豪效力。”

    “那时你就被犬灵附身了么?”莫残冷冷的问道。

    “莫二先生既然已经道破,也就无需再隐瞒了,我原先借用大禺国武士犬养人面的躯体,后来嫌他太老了,所以就用了海口初八的,名字没变仍叫犬养人面。”

    “你究竟是什么犬,**了多久?”.

    “我是奈良圣武朝皇后光明子的一只秋田犬,至今**已逾千年。”犬养人面脸上仿佛充满了沧桑感。

    莫残点点头,说道:“修行千年不容易,我不想毁你道行,你就离开海口初八的肉身吧。”

    “此话当真,你不杀我?”犬养面现喜sè。

    鬼船一郎在旁边胀红了脸咬牙切齿道:“不管怎么说,犬养双手沾满了鬼船家的鲜血,我决不能放过他。”

    “哼,”犬养人面怒道,“樱岛鬼船家不过是一窝土猫罢了。”

    鬼船一郎缓缓的摘下了那副有sè眼镜。

    此刻,莫残终于看见了他的那双眼睛,乌黑的双瞳深处竟是一只鬃毛竖起怒不可遏的东瀛土猫。

    怪不得鬼船一郎始终不肯摘下那副深sè的眼镜呢,原来是一只喜欢夜里活动的灵猫啊,莫残恍然大悟,樱岛被灭门的鬼船家其实已经被一窝**千年的猫家族给附身了。

    “鬼船一郎,英子也被附身了么?”莫残担心纳喇福,赶紧问道。

    “不,她还没有。”鬼船一郎答道。

    现在鬼船一郎是土猫,另一方则是猫的天敌秋田犬,鬼船不肯翻越围墙大概也是感应到天敌的缘故。

    “你俩干脆都从宿主身上出来进行生死决斗如何?”莫残说着撤去了犬养人面的禁制。

    鬼船一郎与犬养人面对峙着,天敌在侧,渐渐的激发出了**,“嗷”的一声,犬养人面首先忍受不住而张开大嘴嚎叫起来。

    “喵......”鬼船一郎后背弓起随即作出了反映。

    摄魂眼下,一个生有黄sè短毛的大型烈犬自犬养人面的身体里逸出,张牙舞爪的猛扑了过去,同样鬼船一郎的体内也窜出一只灰白sè赢弱的东瀛田园土猫身影,这对各自**了千年的猫狗天敌咆哮着厮打在了一起。

    这一切,除了莫残以外,庄园门口的那些忍者以及武士们谁都看不见。

    莫残再次抛出禁制符,将犬养人面和鬼船一郎的肉身全都罩在了禁制里面,防止那对天敌重新附到两人的身上。

    那只烈犬身形大过土猫数倍,以大嘴犬牙为武器去撕咬对方,而土猫却比牠灵活的多,每每避开牠的大嘴,并伺机以锋利的前爪抓挠其面部和眼睛,两只灵兽就在那儿拼了命的厮杀,都想要了对方的命。毕竟秋田灵犬身形优势较大,渐渐的占了上风,赢弱的田园土猫明显体力不支动作迟缓下来,最后被秋田犬一口咬住脖子掐住不放,瘦小的身子无力的挣扎着,求救的目光瞥向了莫残。

    莫残冷笑了一下,心道就算是为了纳喇福也不能放你回到琉球,于是眼睛向上假装没瞧见。

    土猫没能坚持多久,四肢一挺就咽气了,秋田犬利齿撕开土猫的肚皮找到一小粒黄sè的妖丹吞服了下去。

    秋田犬走到莫残面前脚屈膝跪下,将硕大的狗头在地上碰了三下,然后转身跑回了庄园。不多时,大殿内晕倒的那名黑衣忍者悠悠醒转,自言自语道:“唉,没想到我犬养人面今天遇到了克星,从今往后见到大清国的老头可要小心了。”

    樟树林边,莫残撤除了禁制。

    鬼船一郎揉了揉脑袋,问莫残道:“莫先生,我好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这人是犬养人面么?”

    犬养人面也是神情恍惚,嘴里叨咕着:“我也是想起了好多的事儿,犬养人面,海口初八,小时候在海滩上......对了,我记得那时候叫寿男。”

    “不错,是徐寿男,你的父亲名叫徐食田,你还有个弟弟福男。”

    “咦,他长得怎么像纳喇福呢?”鬼船一郎惊讶道。

    “因为他们是兄弟俩。”莫残答道。

    “我们鬼船家的仇报了么?”

    “是的,报完了。”莫残拾起落在地上的有sè眼镜递给鬼船一郎。

    “戴这种东西做什么?”鬼船一郎不解的问道。

    一行三人登上海边的小木船,划回到了十岛村,找到一艘前往琉球的商船,数rì后终于抵达首里。(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奉调回京

    莫残带着寿男回到了宫门街清使府邸。

    纳喇弘与陆氏仔细的端详着寿男,他的确与福男长得十分相似,此刻纳喇福也闻讯赶来,一见之下更是惊讶不已。

    “我只记得小时候跟娘说要去海边拾贝壳,娘给我篮子说最好能捡到海螺壳让爹爹为我做一支号角。我在海滩上还真的找到了海螺壳,之后海上有大船过来,跳下好多拿长刀的人把我抓走了。”寿男回忆说道。

    当寿男和纳喇福两人脱下裤子,露出臀部一模一样的胎记时,陆氏早已泣不成声,口中喃喃说道:“寿男,真的是娘日思梦想的寿男啊。”

    纳喇弘也泪水盈眶:“寿男,你娘盼了你三十年,今天终于等到你回家了,福儿过来,他就是你的亲哥哥寿男。”

    纳喇福望着寿男扭头问陆氏:“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此刻莫残在一旁说道:“纳喇将军,事到如今,徐家的事儿也无需再隐瞒了。”

    纳喇弘惊讶的望着莫残,沉思半晌最后下决心说道:“也罢,此事就由你们的娘来说吧。”

    于是,陆氏便从东台“一柱楼诗案”说起,徐家如何家破人亡发配旗奴,以及纳喇将军视如己出为防别人举报,在琉球国一呆就是三十年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述说了一遍。

    “噗通”一声,寿男福男双双跪倒在纳喇弘面前,全家人哭作了一团。

    许久,陆氏揩去眼泪。对两个儿子说道:“寿男福男。赶紧拜见你们的长辈莫残。”

    “莫先生?”纳喇福诧异的望着莫残。

    “莫残是你们的堂叔公。可否让他俩见见你的真实相貌?”陆氏对莫残说。

    莫残微微一笑,以意念变回了真容,竟然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

    此刻,除了陆氏在场的所有人都愕然不已。

    “江湖上传说的易容术竟然如此的神奇,老夫真的是大开眼界了。”纳喇弘啧啧赞叹道。

    “白赤子!”纳喇福认出了他,一时惊讶的闭不拢嘴。

    莫残笑道:“是啊,我们还曾在比武会试中交过手呢。”

    “哈哈,原来都是一家人啊。老夫今日实在是太高兴了,马上摆家宴要好好庆祝一下。”纳喇弘呵呵笑道,心中格外畅快。

    “什么事儿这么开心啊,是不是纳喇将军已经得知消息了?”清使王泰雨面带笑容的从门外进来。

    “什么消息?你来的正好,老夫失散多年的儿子今日终于找回来了。”纳喇弘忙为其介绍寿男。

    “将军,你可真是双喜临门啊。”王泰雨笑着说。

    “双喜?还有什么喜事?”纳喇弘不解。

    “兵部发来公文,调你回京城任职,即刻启程不得延误,在琉球苦熬三十年终于可以回去了。”

    纳喇弘闻言一愣,嘴里说道:“老夫呆在这里挺好的。干嘛要回去。”

    “军令如山,还是赶紧准备吧。晚上老弟设宴为你们全家践行。”说罢便离去了。

    纳喇弘呆呆的怔在了那儿,半晌没言语。

    “将军,有何不妥?”莫残问道。

    纳喇弘叹了口气,说道:“老夫远避琉球,就是怕他们发现家中之事,凡入旗奴籍若不开户,则世代永远为奴。”

    “将军无子嗣,难道不可以过继吗?”

    “《户律.立嫡子违法》条例禁止旗人收养汉人,违者发配边远充军。”

    “我们不回去行吗?”陆氏忧心忡忡的问。

    “军令岂能违啊。”纳喇弘摇摇头。

    “走一步看一步,无非大家做事小心点罢了,将军,旗奴如何才能开户?”莫残问道。

    “大清律规定旗奴出征建有军功者可以消籍开户为平民,如今天下太平,哪儿还有这种机会。”纳喇弘解释说。

    莫残想了想,突然说道:“可以用钱来赎么?青楼女子可以赎身,旗奴大概也是可以的吧?”

    “好像是有人办过,但所需银两绝不是小数,单靠老夫的俸禄远远不够。”纳喇弘发愁道。

    “银子我有啊,要多少都行,”莫残说着手中抓出一大把银票,大约有数万两之多,随即问道,“这些够不够?不够还有。”

    纳喇弘和陆氏一家人全都看傻了眼,他们从未见过这么多的钱。

    “这些是我送给你们的,先拿去消籍开户吧。”莫残毫不在意的说道。

    次日,大清副使纳喇弘参将应召回国,家人陆氏带同寿男福男一同登船,莫残此刻也无需再伪装了,就以本来面目随行。鬼船一郎领着英子前来送行,纳喇福与她在一旁说着话难舍难分。

    “我和爹爹处理完在琉球的事儿以后,就会去大清国找你。”英子告诉他说。

    “英子,我会一直等着你的。”纳喇福的眼中充满了爱意。

    大清国京城,领班军机大臣和珅看着兵部送来的文书,心中暗自得意。前不久,驻琉球清使王泰雨的一份报告搞得京城里着实热闹了一阵子,街头巷尾都在议论此事,这个莫残竟然在琉球国又抖了一把威风,用两截甘蔗竟然打败了东瀛二刀流的武士高手,为大清国赢得了荣誉。

    在朝堂上,皇上还问及这个为国争光的武当莫二是个什么人,当时朝中无人知晓,只有和珅上前禀告说,此人就是在扬州护驾有功的莫残,结果龙颜大悦,说想见见这个莫残,此事就吩咐和珅来办。和珅心中有着自己的小算盘,他随即命兵部发文调纳喇弘参将回京任职,这样莫残以及徐家的陆氏母子就会同时跟随着回来了。

    面前桌子上兵部的文书声称纳喇弘不日抵京,和珅点点头,自己的计划可以实施了。

    数日后的一天晚上,口岸有密报星夜送抵和府,说纳喇弘一家人已经登陆,将军、陆氏和两个孩子以及莫残总共一行五人正在往京城而来。

    次日,纳喇弘将军一家已经来到了京城,兵部安排他们暂住驿馆,等候任职通知。

    刚刚进到房间,一个和府的随从便到驿馆找到了莫残,说和珅请他过府一叙。莫残感到十分突然,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回来了京城,大概是清使王泰雨上报的莫二打擂一事传到和珅耳朵里,于是便猜到是莫残干的。

    “你是说一等忠襄公、领班军机大臣和珅请你过府叙话?难道你认识和大人?”纳喇弘惊讶说道。

    “嗯,见过几面。”莫残随口答道。

    纳喇弘望着莫残,感觉到这个年轻人身上的秘密太多了。

    莫残跟随着来人出了驿馆,登上和府的马车一路来到了什刹海边上的“和第”。

    “莫残参见和大人。”莫残见到和珅上前拱手施礼。

    “哈哈,你这臭小子竟然跑到琉球国去抖了把威风,如今京城里已是家喻户晓,武当莫二两截甘蔗打得东瀛二刀流武士昏迷不醒,真的是给大清国长面子啊。”和珅呵呵笑道。

    “大人真是消息灵通。”

    “那还用说,领班军机大臣那么好当的么?我给的两万两银票是让你娶亲成家立业的,可你倒好,冒充钮祜禄家族的人捐给了破晓寺。”

    “这您也知道?”莫残讶然道。

    “当然,暹罗国发来文书要核查你的真实身份,老夫才知道你又跑藩国去抖威风了。”

    “和大人是怎么对他们说的?”莫残问。

    “哼,当然是说这个莫二就是钮祜禄.莫二啦,做善事往脸上贴金又何苦要否认呢。”

    “谢大人成全,不知今天找在下来是有什么事儿么?”

    “嗯,”和珅点点头,说道,“老夫今儿要给你讲一个故事。”

    “讲故事?”莫残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就从和府讲起吧,三十年前,府中有一个年幼的旗奴婢女叫徐素娘,与老夫年龄相仿。那时先父钮祜禄.常保病故在福建任上,有一天后娘们冤枉这个婢女偷食供果,逼问过程当中被管家刘全用炭火盆扣在了脸上,素娘的容貌从此被毁,不久以后便逃走了。这些事儿是老夫后来才听说的,几年后那些个后娘就被老夫统统赶出了家门。莫残,你听说过《逃人法》么?”

    莫残摇了摇头,心中暗自吃惊,和珅说娘的事儿给我听说明已经知道了自己就是徐素娘的儿子,他究竟想干什么呢?

    和珅接着讲下去:“顺治年间颁布的《逃人法》非常之严厉,凡是隐匿逃跑的旗奴,不但本人要被杀头,而且周围邻居也要连坐。这样一来,收留徐素娘的莫文理就要处以极刑,连莫家邑的十余家猎户也会受到连累而白白的掉了脑袋,老夫说的话你可明白?”

    莫残闻言心里一下子凉了半截,他知道和珅这不是危言耸听吓唬自己,若是事情败露了,莫家邑就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大劫难,其惨烈程度绝不亚于徐家。

    “和大人的话,莫残明白。”莫残心里已经乱了。

    “当然,徐素娘的逃跑根源还是在管家刘全,他若是没有欺凌素娘和毁坏她的容貌,徐素娘也不会逃跑,以后的事儿也就不会再发生了。所以和府是有责任的,老夫决定不予追究,并想在素娘被人发现以前,和府出面为其消籍开户,还她一个平民的身份。”和珅一面说着,注意观察莫残的反应。

    “谢和大人成全。”莫残此刻心中是真的感激和珅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黄马褂

    和珅点点头,继续说道:“莫残,老夫还知道陆氏与寿男福男在纳喇弘参将家中,若是你愿意的话,一并消籍开户如何?”

    莫残一听简直喜出望外,都不太敢相信这是真的。

    “当然愿意,不知大人为何如此错爱,在下心中着实不安。”莫残感激之余少许冷静了一些。

    “唉,”和珅叹息道,“满朝文武谁都知道你们徐家‘一柱楼诗案’是自雍正年间吕留良案以来的最大冤案,可是只要当年的始作俑者大学士刘墉还在,此案就难以得到纠正与平反。若不是当年时任江苏学政的刘墉密报皇上,添油加醋上纲上线来蒙蔽圣听,又怎会冤杀了徐家一干人,而且还连累了一大批为徐家不平的官员。”

    “我知道。”莫残流露出仇恨的眼神儿。

    和珅心中暗自欣喜,有些话点到即止,绝不可把自己牵扯进去。

    “莫残啊,你们母女这些年生活得够苦的吧?算了,你火烧刘全通州两家钱铺的事儿老夫也就不追究了,毕竟他是有错在先,你劫得的那十万两银子就当是对徐素娘的一点补偿好了。”和珅给出了最后一击。

    莫残闻言顿时目瞪口呆,怎么连这事儿都被和珅发现了。

    “这,这大人也知道......”他已经彻底的没话说了。

    “莫残,徐素娘和陆氏母子消籍开户的事情老夫这就通知户部办理,估计一两日内就可办好发给你们证明文书。”

    “多谢和大人。”莫残再次拱手施礼。

    “明日四更时你来和府同老夫一同进宫,圣上听说了你在琉球国打败东瀛武士后龙心大悦。说想要见见你。”和珅微笑着说道。

    “好吧。去宫里看看也好。”

    “可不是随便看看。要注意好多礼节呢,明日上朝的路上老夫再讲给你听。”

    “在朝堂上,记住千万不可说出你的身世,一则刘墉在,二来圣上亲自朱笔批示的案子是不能质疑的,君无戏言,我们只能在私下里解决这些遗留问题,明白吗?”

    “知道了。”莫残答道。

    望着莫残离去的背影。和珅冷笑了两声:“刘罗锅啊,老夫又给你找来个仇家,你就好自为之吧。”

    莫残回到驿馆,一家人都在忐忑不安的等候着,纳喇弘一见他便迫不及待的问情况。

    当莫残讲述了和珅愿意帮助消籍开户以及明日皇上要见他的事儿时,纳喇弘几乎都要崩溃了。

    “我的天呐,你究竟是怎么认识这些人的?”他惊叹道。

    古人把晚上戌时定为一更,亥时二更,子时三更,丑时四更。寅时末五更天皇上上朝,大臣们一般于寅时中就在午门外等候了。京城五品以上大臣每日一朝。而九品以上和一些年老退休以及在京城养病的,在经过皇上恩准后可以参加每月初一、十五的大朝会。

    这一天正好逢初一大朝会,寅时初午门外就已经候了好些人,当和珅的轿子到的时候,大家都上前问安,可见他的权势正盛。

    当大臣们见到莫残并得知这就是用两截甘蔗战胜东瀛武士之人时,俱自感到吃惊,这么年轻的小伙子竟会有如此高的功力。

    “喂,莫残是你呀。”一名侍卫认出他高兴的跑过来说话。

    “原来是李大哥,小弟有礼了。”莫残认出此人正是在扬州时见过的侍卫领班李元通,于是拱手说道。

    李元通美滋滋的说道:“上次在扬州因为护驾有功,现在已经升为大内一等侍卫,正三品了。”

    “恭喜李大哥。”

    “这还不是多亏了你嘛,明日我休班请你八大胡同喝酒去。”李元通兴致勃勃的说道。

    莫残见到熟人,紧张的心情渐渐舒缓下来。

    鼓声响起,大臣们排着队经过午门来到乾清宫上朝,莫残因是一介平民就候在宫门外等待皇上的召见。

    莫残站在乾清宫大门外,旁边分列着一干侍卫,他的目光四下里望去,感到可比吞武里王宫大得太多了。

    乾清宫位于乾清门内,“乾”是“天”的意思,“清”为“透彻”,象征透彻的天空,不浑不浊,寓意皇上的清明。殿内宝座上方悬挂着顺治皇帝御笔亲题的“正大光明”牌匾,乾隆平时就在这里召见群臣处理日常政务和批阅奏章,同时也接待外国使节。

    “宣莫残觐见。”也不知过了多久,莫残都等的不耐烦了,这时才听见喊他进殿的传召声。

    他跟随着那名手持白毛拂尘的太监来到大殿之内,按照和珅教给他的礼仪先跪下伏拜,然后高呼万岁,话音生硬而别扭,有些朝臣都忍俊不已。

    “哈哈,莫残起来吧,朕听闻你在琉球以两段甘蔗大胜东瀛武士,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说来听听。”乾隆居高临下呵呵笑道。

    “回禀皇上,那天在擂台下面观看大清国子民与东瀛武士比武,”莫残决定大吹大擂一番,“大清副使纳喇弘将军的公子纳喇福先上场,以武当剑法轻取东瀛浪人渡口吉夫,琉球的百姓无不欢欣鼓舞。结果上来一个专程从东瀛赶来的二刀流第一高手鬼多见,此人据说二十年来未逢敌手确实很厉害,纳喇公子虽然不是他的对手,但为了大清国的颜面宁可血溅擂台也绝不后退认输,让草民深为感动。为不使大清受辱,纳喇弘将军六十高龄都准备亲自上场,此时草民岂能无动于衷?”

    众朝臣听得津津有味,和珅报以微笑。

    “草民当时化装成一大清国老翁,决定羞辱一番趾高气扬的东瀛武士,就爬上了擂台,朝台下的琉球商贩要了一根甘蔗一断两截,几下子就把那个东瀛一流高手鬼多见打得趴在地上不省人事。皇上您没看见,那台下是人山人海,琉球百姓都在高呼大清国战无不胜,那些东瀛人都灰溜溜的滚下了台。”

    “哈哈,”乾隆大笑道,“莫残啊,虽然你多少夸张了点,但朕还是深感欣慰,有如此爱国之臣民,何愁我大清不强盛?那位纳喇弘将军现今何在?”

    “回禀皇上,纳喇弘已奉召回京,正等待新职上任。”兵部尚书上前禀告道。

    “此等忠臣良将应予适当擢升,你们著办吧。”

    “臣遵旨。”

    “莫残啊,我们有两年没见了吧,要陪朕好好叙叙话。和珅、刘墉留下,其余人都退下吧。”

    众朝臣三呼万岁后离开了乾清宫,大殿内只剩下了和珅、刘墉和莫残三人。

    “你们随朕到南书房叙话。”乾隆吩咐道。

    乾清宫的南书房,相传当年康熙帝就是在这里除去了鳌拜,一般只有较亲近的大臣才获准在这儿面圣。

    此刻,莫残才有时间仔细的端详着这位内阁大学士“一柱楼诗案”的始作俑者刘墉。此人相貌平庸,不像和珅那样仪表堂堂,而且还有一个大驼背,当年若不是他密奏朝廷,徐家也就不会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两位爱卿,朕召你二人来南书房是有事商议,这里有份奏章,是云南粮储道与贵州按察使海宁告云贵总督贪赃枉法,你们看一看吧。”乾隆递过一折子给他俩。

    刘墉看过之后说道:“圣上对官员纳贿贪赃深恶痛绝,几番下圣谕要求洁身自好奉公守法,可是这李侍尧罔顾圣恩,竟在云南作威作福横行无忌,实在是太过分了。”

    “是到时候收拾一下这个李侍尧了。”和珅在一旁点头道。

    “嗯,朕就派你们两个去云南查办李侍尧,择日启程。”乾隆吩咐说。

    “臣遵旨。”刘墉答道。

    “回禀皇上,军机处还有一些事情尚未处理完,臣可否迟数日动身?”和珅禀告说。

    “好吧,刘墉你先行一步,待查出些眉目来,和珅再去不迟。”

    “是。”刘墉应道。

    和珅建议说:“皇上,李侍尧在云南的势力根深蒂固,刘大人只身前往怕有危险,莫残是云南人,武功又高,可令其暗中秘密保护刘大人,这样方可万无一失。”

    乾隆点点头,说道:“莫残,朕想让你暗中保护刘墉,你可愿意?”

    “草民愿意。”莫残一听毫不犹豫的说,心想机会来了。

    “就让你熟识的大内侍卫李元通陪你一起去吧,相互也好有个照应,不过你是平民没有官职,朕就赐你一件黄马褂。”

    莫残摆摆手说:“草民褂子不少,不用破费了。”

    乾隆闻言哈哈大笑,道:“你这傻小子,‘御赐黄马褂’可不一般呢,见官大三级,方便行事。”

    “哦,那倒挺好的。”莫残这才明白过来。

    “还不谢主隆恩?”和珅在一旁搥鼓他两下。

    “谢皇上赏赐。”莫残赶紧说道,这种好东西可是花多少钱也买不来的。

    “刘墉,你先下去准备吧。”乾隆摆下手。

    “臣告退。”刘墉躬身退下,离开了南书房。

    “和珅啊,这件事务必查个底朝天,看看这个李侍尧究竟搞到了多少银子。”乾隆笑着说。

    “是,皇上,还按老规矩办。”和珅也笑了。

    莫残瞧见这君臣俩会意的一笑,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但内里肯定是有什么隐情。(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 清如

    离开乾清宫的时候,和珅给他讲解了黄马褂的含义。

    黄马褂为明黄色,也就是淡黄,是帝王专用的颜色,一般王侯与宫妃只能穿金黄色(深黄),平民百姓最多只允许穿着杏黄色(红黄)。明黄色最为高贵,除皇上外只有为其服务的天子近侍才特许饰明黄色,这些御前侍卫或内大臣行褂全部用明黄色的绸缎或纱(冬绸夏纱)制成,没有花纹和彩袖。

    这些人的黄马褂称作“职任马褂”,满洲话叫“秃山褂子”,凡职任解除则需缴回不能再穿。而御赐黄马褂就不同了,可在一切重要场合穿著,必要时可以见官大三级,方便行事,凡得到御赐黄马褂者,无不视为无上的荣光、圣洁之物。

    “皇上若不是念及你扬州护驾有功,恐怕也不会如此赏赐。”和珅说道。

    正说着,李元通匆匆跑过来。

    “莫残,恭喜啊,听说皇上赐你一件黄马褂,这可是圣恩眷顾了不得的事儿啊,今晚李大哥请你乐一乐,现住在哪儿?”

    “暂住驿馆。”莫残答道。

    “好,等着我,不见不散。”李元通说完呵呵笑着走了。

    “你先回去吧,老夫这就去通知户部为徐素娘和陆氏母子消籍开户,办妥后著人送去驿馆。”和珅说道。

    “多谢和大人。”

    莫残回到驿馆,纳喇弘见到乾隆御赐的黄马褂,惊讶的不得了,忙问是怎么回事儿。

    “这还是因为两年前在扬州护驾有功赏赐的。”莫残没有多说别的。

    “以往朝中谁要是得到黄马褂的赏赐。都要供奉在家中每日焚香膜拜呢。”

    莫残笑了笑。说道:“和珅大人已经在办消籍开户的事儿了。说办妥后派人将证明文书送到驿馆来。”

    “唉,早要是有这门路就好了,夫人也就不会跟老夫在琉球苦熬这么多年了。”纳喇弘感叹不已。

    和珅果然办事爽快,黄昏时分就派人送来了一个信封,全家人手捧着消籍开户的证明文书兴奋的不得了,陆氏竟自在一旁喜极而泣,寿男福男也欣喜不已,纳喇弘更是百感交集。

    “莫残。这些银票用不上了,你拿回去吧。”纳喇弘要还给莫残。

    “这点银子你们留着用吧,总归在京城还要置地买屋,要花钱的地方不少。”

    “这怎么好。”纳喇弘脸红着说道。

    “没关系,反正都是打家劫舍来的,不够还有。”

    “什么?”纳喇弘闻言一愣。

    莫残笑着说了句:“放心吧,取之有道。”

    纳喇福拉莫残到一边,悄悄问他:“堂叔公,你真的有什么武功秘籍么?”

    莫残摇了摇头:“哪里有什么武功秘籍,只是金丹子师父教了我一套功法外加一些奇遇而已。”

    纳喇福红着脸嗫嚅道:“你是堂叔公。福男是晚辈有什么就说什么了,这套功法能不能教我?”

    莫残思索说道:“教你没问题。但是练这套‘缩胎散气功’风险极大,很容易走火入魔造成瘫痪或是丧失心智。当年我练到最后正要走火入魔失心疯时,恰巧文若需的第六层玄天气功击在了膻中穴上,昏死过去三日才活过来,否则可能早已经瘫在床上了。你和寿男是徐家继承香火之人,绝不可冒这个险。”

    “可是我现在武功实在太弱,又没有其他的办法提升功力,再遇到鬼多见那样的高手时就完了。”纳喇福为难的说道。

    “这样吧,我给你一些可以增加内力和加快修炼‘玄天气功’进度的丹药,过一段时间看看进展如何再说。”

    “谢堂叔公。”纳喇福只好说道。

    莫残给了他几丸灵界妖丹炼制的丹药,其中木属性丹药主生发,对提升修炼进度肯定有很大的帮助。

    “堂叔公,紫阳真人和天虚真人他们现在这个样子是您给弄的吗?”

    “不错,”莫残点头承认道,“天虚真人为了得到‘缩胎散气功’将金丹子穿了琵琶骨,锁在九宫山禁地石洞里三十年,当我救走师父时,两位真人竟然不远万里追到了滇西,不得已才出手制服他们,没杀已经算是宽宏大量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纳喇福恍然大悟道。

    李元通准时来到了驿馆,拽着莫残出门上了马车。

    “李大哥,我们这是去哪儿?”

    “别问了,带你去开开眼界。”李元通故作神秘状。

    京城里的妓院大都分布在内城,多为官妓档次较高,很多官员流连于此乐不思蜀,那些当官及有钱人饮宴时都喜欢要青楼女子陪酒、奏乐和唱小曲儿。

    马车停在了勾栏胡同,一下车便见胡同口有青楼女子和艺人扶着栏杆卖唱,里面人来人往十分的热闹。

    “在京城就属这里的青楼最有名气,此地‘勾栏’就是妓院的通俗说法,今天我要为你引荐红极一时的清吟小班头牌,你等着瞧好吧。”李元通兴致勃勃的介绍说。

    “李大哥,小弟不习惯烟花流巷,还是去别处饮酒吧。”

    “哎,你可别小看了此等烟花女子,她们不但擅长琴棋书画、吟诗作对,而且年轻貌美清丽脱俗,你没听说过‘古来侠女出风尘’这句话么,告诉你,当今圣上还有时微服出宫来此寻欢作乐呢。”

    说话间已来到一栋装饰华丽精致的小楼前,上面匾额上写着“清吟小班”。

    “呦,原来是李大人来了,快请,这位小哥面生的很,是头一次来么?”一位颇有气质的老鸨迎上前来热情打着招呼。

    “这位是我的兄弟,带他来见见世面。”李元通呵呵笑道,不由分说的将莫残拽了进去。

    两人来到一间透着淡淡脂粉气的香闺,墙壁挂有字画,桌上摆着文房四宝,有侍女奉上香茗,一点也看不出这里竟是青楼。莫残坐在椅子上有些忐忑不安,当年诛杀六指蛊婆时曾误入凤凰城妓院,不过此屋的宁静典雅与那里的乌烟瘴气却是有着天壤之别。

    一道珠帘的后面是内室,不多时隐约见一青衣女子坐于帘后,面前摆放着一张古琴,开口说道:“李大人今日听清如奏一曲‘渔樵问答’可好?”口音吴语软侬,嘤嘤嗲嗲,甚是好听。

    “这里是‘南班’,都是来自江南的美女,色艺双绝。”李元通悄声说道。

    这时,清如吟道:“古今兴废有如反掌,青山绿水则固无恙。千载得失是非,尽付渔樵一话而已。”话音未落,琴声已起。

    飘逸的泛音一下子仿佛把人带入了云雾缭绕的深山之中,水云掩映,烟波浩翰,山之巍巍,水之洋洋,斧伐丁丁,橹声欸乃,渔樵之间的对答隐隐现于指下。

    莫残从未听到过如此典雅的乐声,心已进入了那悠远的意境之中。

    随着清如十指的吟揉搓注,滚拂泼刺和三弹,高山巍巍,樵夫咚咚之斧伐声,如临其境,刻画出山中隐士豪放无羁,潇洒自得的情怀,令人无限向往。

    曲终,莫残仍沉浸在遐想之中,口中喃喃道:“我好像看见了苍山十九峰,洱海渔夫摇橹,玉局山中樵夫砍柴,猎户驱鹰,隐士长吟......”

    “这位小哥真乃性情中人,闻曲而生意境,清如知音耳。”珠帘掀起,一位清丽脱俗的俊俏女子走出微微屈膝道了个万福。

    莫残赶紧红着脸站起来拱手回礼,惹来李元通一阵窃笑。

    “即是李大哥朋友,且不必拘礼,看来小哥并非京城人士。”清如微微一笑。

    “我叫莫残,云南大理人。”

    “莫小哥可识音律?”

    莫残摇摇头:“不识。”

    “大理有位诗书画三绝的担当禅师,可曾听闻?”清如见他拘谨,便善解人意的转移了话题。

    “感通寺的担当老和尚,这个知道,我家就住在寺外不远的莫家邑。”

    清如淡淡一笑,问道:“李大哥和莫小哥可愿与清如一同饮宴?”

    “这个当然,莫老弟,你还不知道,清如姑娘是这里的头牌,多少达官贵人想与她同桌共饮而不可得呢。”李元通解释说。

    莫残点点头。

    清如随即命侍女去要一桌上好的酒菜,不消片刻便已送来,三人推杯问盏相聊甚欢。

    席间,当谈到滇西风土人情和感通寺担当老和尚时,莫残问清如可否知道那首临终偈。

    “什么‘临终偈’,清如从未听说过。”

    于是莫残便讲述了当年担当禅师临终时,手书偈语掷笔而逝的故事。

    “天也破,地也破,认作担当便错过,舌头已断谁敢坐。”他念给清如听。

    “好奇怪的诗啊。”李元通说道。

    “是啊,百多年来,这首偈语始终无人能解。”莫残解释说。

    “滇西地远偏僻,若是中原文士前去定然可解。”李元通说道。

    “中原有才学的人来过不少,就连翰林院学士都去了好几位,可还是莫衷一是,始终无法破解。”

    这时,清如“咯咯”的笑了起来,说道:“这些饱读诗书的文人学士还不如我一个青楼女子呢。”

    “清如姑娘的意思是你能解开担当老和尚的这首临终偈?”莫残疑惑道。

    “小女子能解。”清如答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 破偈

    莫残听清如说她能解开担当老和尚的临终偈,不由得愕然不已,一个青楼女子怎么可能破解无数饱学之士苦苦研究了百年的难题呢?

    清如见莫残恍惚的模样,嫣然一笑说道:“人家都说担当禅师诗书画三绝,原来却少说了一绝。”

    “少一绝?”莫残不解。

    “应该说老和尚诗书画律四绝才对,这首‘临终偈’其实是一首音律乐曲。”

    “一首曲子?”莫残更加惶惑了。

    “若是不信,清如这就弹给你听。”清如说罢起身回到古琴后,十指轻拢,一首古朴苍凉的曲子缓缓响起,韵律撼动体内心肝脾肺肾五脏,令人顿生世事沧桑之感,闻之不免黯然。

    “原来‘临终偈’果真是一首古曲。”莫残喃喃道。

    曲终,清如走回桌前莞尔一笑:“莫小哥这回信了吧?担当老和尚明为偈语暗是音律。”

    “可否请清如姑娘将此曲谱写给在下?”莫残问道。

    “有何不可?拿纸笔来。”清如爽快答道。

    “莫小哥请看,”清如提笔在纸上写下“天也破”,说道,“这三个字对应的五音则是‘徵、宫、羽’,你知道五音么?”

    莫残摇摇头,他对音律是一窍不通。

    清如解释说道:“律分五音,即‘角、徵、宫、商、羽’,所有乐曲都是由这五种音而构成。其中,角调朝气蓬勃,生机盎然。五行属木;徵调热烈欢快。活泼轻松。五行为火;宫调悠扬沉静,淳厚庄重,五行是土;商调高亢悲壮,铿锵雄伟,五行乃金;羽调凄切哀怨,苍凉柔润,五行归水。”

    莫残心想原来音律也与属性有关,看来天下万物皆出五行。

    “这首临终偈全部的五音就是‘徵宫羽。徵宫羽,商徵徵徵羽商徵,徵徵宫徵商角徵’。”清如写完搁笔说道。

    莫残想了想,问道:“此曲这么多的‘徵’音应该欢快轻松才是,为何刚才听着却如此的悲壮苍凉呢?”

    “莫小哥果然是聪明,此曲虽然‘徵’音较多,但所处的位置却是应以‘变徵调’来处理,而这‘变徵调’其风格正是古朴悲壮和苍凉,譬如荆轲赴秦前高渐离所击筑之曲便是典型的‘变徵调’。”

    莫残心中一阵狂喜,因为他知道这就是“密匙”。开启玉局峰灵界通道的密匙。

    “清如姑娘能否教我演奏这首曲子?”莫残急迫的问道。

    清如闻言“咯咯”笑了起来,说道:“学古琴并非易事。要下数载苦功才行,除非莫小哥搬来与清如同住,这样方能朝夕相处手把手的教会你。”

    莫残一听脸色绯红,李元通哈哈笑道:“好主意,不过眼下可不行,我们兄弟俩还要有公干呢。”

    “有什么速成的法子,我只要学会这一首曲子,无论什么乐器都行。”莫残坚持道。

    清如想了想,说道:“如果你中气足的话,可以试试古时候的五孔埙,五孔即五音,按照这首临终偈五音曲谱吹就可以了,不过这种古老的乐器清吟小班没有。”

    莫残闻言大喜,忙说:“哪里有这五孔埙卖?”

    “现在很少有人会吹埙了,宫里大祀以及朝会时各种乐器都会用到,去那儿找找看吧。”清如说。

    “莫老弟,这事儿抱在李大哥身上,只要宫里头有,到时后给你弄一只来就是,我们还是喝酒吧,别净谈论那些高雅的话题了。”李元通拍着胸脯说道。

    酒过三巡,李元通醉眼朦胧的开口说道:“清如姑娘,我这位莫老弟可是个从未上过战场的真童子,待会儿你对人家可要悠着点哦。”

    清如笑魇如花:“李大哥取笑了,清如与莫小哥一见如故,视为知音,到时后自然水到渠成,你就不必多嘴了。”

    李元通摇摇晃晃站起身来:“**一刻值千金,我先走啦。”

    莫残一听满脸通红,这位清如姑娘虽然年轻貌美又有才气,但自己心底里还是不愿意破身在这青楼之中,况且‘顺行生子,精尽人亡’,修真之人岂能轻易交出童阳。

    当他正欲寻找托辞之际,忽闻走廊中传来一阵吵闹声,听到其中一个男人操着四川口音说道:“本公子就点‘清吟小班’的头牌,其余一概不要。”

    “客官,清如姑娘今天已经有客了,我们这里的其他姑娘也都不差......”这是老鸨的声音。

    “老鸨,你的意思本公子明白,这锭金子够不够?”

    “客官,先来先到这是勾栏的行规......”

    “哼,本公子想要的就一定要到手,再加一锭够了吧?”

    老鸨没吭声。

    “好,三锭如何?”

    “这个嘛,还要问问清如姑娘的意见才行。”老鸨似乎被打动了。

    莫残瞅见清如皓齿紧咬丹唇,愤懑之情于色,身旁的李元通坐不住了:“你们等着,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敢来这里抢食。”话未落音,人已经出去了。

    “何人竟敢在此生事,还不给我滚出去!”李元通大声喝斥道。

    紧接着听到走廊里噼里啪啦的交起手来,老鸨在一旁连连告饶请他们别打了。

    “噗通”一声,有人摔倒了。

    “嘭”的门被踢开,一个三十岁左右身穿锦袍的白脸书生摇着折扇迈步进来:“咦,怎么还有一个小白脸,给本公子出去。”

    莫残端详着此人,衣着华丽但面少血色,眉毛杂乱眼神晦暗无光,一看便是那种纵欲过度阳虚之人。再看清如,眉头紧蹙一脸怒容,但又无法发泄只能忍气吞声的样子。这些青楼女子也是够可怜的了。

    莫残站起身来。将桌子上的那首临终偈曲谱折好收入怀中。然后默不作声的“哈”出一个真气泡将那人的上半身裹住催动真气稍许固化,随即对其说道:“我们出去理论,别打扰了姑娘的清净。”

    那人的双手在真气泡内粘住了不能动,嘴巴缓慢的翕动了两下说不出话来,被莫残连推带搡的出了房间。

    走廊里站着两名书僮模样的人,手中也拿着折扇,看着人虽瘦小单薄但双侧太阳穴却高高隆起。脚下躺着鼻青脸肿的李元通,哼哼唧唧的爬不起来。老鸨则在一边吓得面色苍白,手中抓着三只金锭。

    “莫老弟小心,这两人武功不弱。”李元通忍着疼痛提醒道。

    “你去扶李大哥进屋,外面交给我了。”莫残先查看了李元通的伤势,无非是一点皮肉伤和被点了穴,其他并无大碍,于是便替他解了穴道,然后吩咐老鸨说道。

    那两个书僮瞧见自己主人的模样便知其已经受制,但他俩看不到真气泡故不知何处被制,因此未敢轻易出手。

    “我们一起出去吧。”莫残示意两人一起跟着离开了清吟小班。一直走出了勾栏胡同,来到一无人的空场。

    莫残随手撤去真气泡。冷冷说道:“你们是川东文家的人?”

    “哈,你这小白脸既然知道川东文家,难道没听说过‘粉面书生’的名头么?敢对本公子如此不敬,看来是活腻了。”那书生折扇一抖强硬起来。

    “公子退后,让我们来对付他。”两书僮上前挡在了书生的前面。

    “武当山五龙观文若需是你们什么人?”

    “是文家旁支,怎么啦,你认识他?”那书生诧异道。

    “有过一面之缘,看在文若需的份上,今天我就不杀你们了,但若是再在清吟小班露面,你们三个就会是三具尸首。”莫残的声音尽量装得冷酷无情,他知道在京城里是绝对不可以犯下命案,否则会牵连到很多人。

    “哈,本公子在江湖上成名已久,岂是你能吓唬得了的?今天清吟小班这个头牌本公子是要定了,花前月下,把他剥成光猪吊在树上,然后在其身上写下‘有辱斯文’四个字。”

    “遵命,公子。”花前和月下两人一摇折扇包抄过来。

    莫残记起在感通寺命案现场,那位晋宁盘龙寺了空和尚曾经说起过川东文家善使铁扇,内藏十四根剧毒扇骨,那个络腮胡子大汉就是死在扇骨之下,所以今天遇上文家扇子要格外的小心。

    “久闻川东文家铁扇功独步天下,你俩共有二十八根毒扇骨,干脆一起发出来如何?”莫残干脆先行道破。

    花前与月下目光相视一下,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同时按下铁折扇上面的机关,“嗖嗖嗖”一连串十余根喂有剧毒的扇骨朝着莫残上中下三路飞来。

    莫残意念到处双手一推,一面气墙挡在了自己的面前,那些扇骨穿不透真气墙,掉落在了地上。

    花前月下眼中看不到气墙,唯见对方手一推那些铁扇机关强劲发射出去的扇骨便纷纷坠地,立时大吃了一惊,知道今日遇上高手了。

    莫残懒得与其纠缠,一张嘴“呸呸”吐出两枚真气球,在花前月下的眼中根本啥也瞧不见,但觉手腕一疼就已经迟了。两人持扇的手腕处各自出现了一个血窟窿,筋脉俱断,随着两声惨叫,铁扇掉落在了地上。

    那公子见状大惊失色,口中连连道:“你不要过来,本公子不识武功。”

    “哼,”莫残冷笑道,“你虽不识武功,但瞧你那阳气将绝的熊样,究竟祸害了多少良家妇女给我如实招来。”

    “不多,不多,两三日才得一个。”他哭唧唧的答道。

    “可以到此为止了,今日让我替你去势如何?”莫残意念到处,手中多了一把短剑,“噌”的剑出鞘,乌光一闪。

    那公子吓得转身就跑,莫残看了直摇头“呸”的一枚真气球追上,钻入了他的肾俞穴内爆裂开来,令其顿时下肢瘫痪萎顿于地。

    莫残收起了短剑,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三章 桑落客栈

    次日清晨,身着普通百姓装束的李元通急匆匆的来到了驿馆,告诉莫残刘墉大人已经启程出发,要他俩赶紧跟上。

    望着李元通脸上的瘀青,莫残问道:“你的伤势不要紧吧。”

    “不碍事儿,对了,那几个家伙后来怎样了?”

    “教训了他们一通。”莫残微微一笑道。

    “刘大人走得急,已经来不及给你搞五孔埙了,只有等云南的事办完回京后再弄了。现在赶紧走吧,快马已经候在外面。”李元通催促道。

    莫残赶紧回房简单的收拾一下,将黄马褂收进了储物袋中,同纳喇弘一家人打了招呼后便与李元通匆匆离开驿馆,两人翻身上马,出城后不久就追上了刘墉的马车,于是跟在了后面缓缓而行。

    “干嘛这么急着走呢?”莫残问。

    “刘大人说云贵总督李侍尧在京眼线众多,怕时间长了有人通风报信儿,此次赴云南轻车便装只带一个书僮就是避人耳目。”

    “为什么不乘三匹马的快车,这单马慢车要几时才能赶到昆明?”

    “快车过于颠簸,老头的身子骨受不了。”李元通解释说。

    “李大哥,这位刘墉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可是本朝的一位清官......”李元通将他所知的刘墉情况对莫残做了介绍。

    刘墉,字崇如,号石庵,山东诸城人,其父刘统勋也在乾隆朝任过高官。向来以敢言直谏著称。

    这个刘墉衣着简陋。粗粮杂饭。最爱煎饼卷大葱,生活极其朴素,从未贪过一分钱粮,也不涉足风月场所,深受百姓爱戴。同时他也是著名的书法家,尤其是小楷在本朝无出其右。

    莫残沉默不语,你再是清官也洗不去沾在手上的徐家满门鲜血,你等着吧。江苏学政刘墉必须要为当年的所作付出代价。

    一匹马的车虽然走得不快,但他们早起晚歇几乎是昼夜兼程,途中吃住也都很简单,他随身带有煎饼大葱,饿了就卷上一根,说话出气儿都有一股辛臭气味儿。

    这一日,行到了陕西兴安府安康县境内,官道上有三匹马的快车从后面赶上来,就在那车经过莫残身边时,他听见车内似乎有人惊讶的“咦”了一声。随后那车便绝尘而去。

    然而,莫残并没有在意。

    就在飞驰的马车上。躺着那位文家公子,此人名叫文少白,江湖人称“粉面书生”,是川东武林世家文老太爷的独生子。他虽然已经有了妻妾,但却无子嗣,大概是因其风流成性,到处拈花惹草阳气虚弱之故。川东地区但凡有相中的女人,无论婚否他都要搞到手,人家惧怕文家的势力往往忍气吞声而不敢声张,或是干脆远走他乡避开是非。

    这次来京城寻花问柳,不料在勾栏胡同的清吟小班遇上了硬茬,不但公子文少白中了暗器导致下半身截瘫,就连保护他的两名文家高手花前与月下也都各自废了一只手。那天晚上,两人将文少白送往同仁堂药房救治,可是诊断不出来为何种暗器所伤。只是发现足太阳膀胱经受损,重伤了双肾气机,男根已废,不但再无勃起之可能,而且下肢还要截瘫。花前月下两人的手掌虽然伤及筋脉,但慢慢还能恢复部分功能,只是武功会减弱不少。

    他俩第二天又去了清吟小班,找到老鸨才知道昨日清如房中的客人,一个是大内侍卫李元通,另一个是他的朋友叫莫残。两人心想在京城天子脚下,宫里的侍卫可不好惹,还是先回川东禀报文老爷子再说吧,于是雇了一辆三匹马的快车,载着文公子一路匆匆赶回家,没想到在安康境内途中巧遇李元通与莫残。

    “你俩看准了么?”文公子躺在车厢里问道。

    “没错,公子,就是那个大内侍卫李元通和莫残。”花前和月下保证没认错人。

    “哈哈,真是冤家路窄啊,他俩竟然撞到我文家的地盘上来了,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进来。快,赶紧赶到达州见我爹。”文少白咬牙切齿的说道。

    他们星夜兼程,次日清晨终于赶到了达州城翠屏山下的文家庄园。马车停进了院子里,花前与月下抬着文少白进了大厅,文老爷子夫妇闻讯衣冠不整的匆忙赶来。

    “少白,你这是怎么了?”文老太婆一见儿子如此模样立时哭天抹泪叫喊起来。

    听完了花前月下的陈述,文老爷子脸色铁青,江湖上还从来没有人敢对文家如此,简直是欺人太甚。

    “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可到达州?”文老爷子问。

    “估计两日后可达,他们还跟随有一辆马车,里面不知是什么人。”

    “管他是何人,既然断了我文家香火,老夫便要他们的命。”文老爷子一拳砸下,将花梨木桌捣了个大窟窿。

    “老爷,大内侍卫李元通武功平平不足为患,但那个莫残却不可小觑,此人武功怪异,不知使用的是什么暗器,无影无踪防不胜防。”花前说。

    “是的,老爷,我两人的手掌被射穿却没有发现暗器为何物。”月下证实道。

    “嗯,立即飞鸽传书去武当山通知若需,让他赶来助战。”文老爷子吩咐道。

    “是,老爷。”花前匆匆出去了。

    “月下扶少爷进去休息,然后去请达州最好的郎中来。”

    月下抱起文少白回房去了,文老太婆也哭哭啼啼的跟在了后面。

    文老太爷即刻命人召集川东各堂口堂主前来议事,并专程派心腹去请巴山毒叟下山相助,整个川东的文家势力迅速调动起来,一场大战即将展开。

    当天傍晚。武当山五龙观文若需接到飞鸽传书。看完后不禁暗自窃喜。原来一直苦苦追寻的莫残竟然去了安康道,不用说那辆马车里载的肯定就是金丹子,估计他们大概是经由川东一路入黔回滇西的大理老家去。上次兴师动众的围剿神农架,结果是铩羽而归,这回既然误入川东文家的势力范围,可是一次绝好的机会。文老爷子只是想杀他为少白报仇,目前还不知道武功秘籍的事儿,自己正好可以浑水摸鱼。借助文家势力达到自己的目的。

    事不宜迟,他即刻叫来金震子,告诉他自己要回四川老家处理些事情,这段期间由他来暂管观中事务。把一切都安排妥当后,自己独自一人拎着五龙剑下山,骑快马星夜直奔川东而去。

    达州,又称“通州”,春秋时属于巴国,自古民风彪悍,盗匪横行。文家盘踞在这里已经有一百多年。堂口就有十余个,是川东最大的黑道势力。当各堂主接到文老爷子的召集令后,便迅速赶到了城南翠屏山下的庄园。

    黄昏时分,刘墉下了马车,站在山垭口舒展一下筋骨,远眺雾霭朦胧的山峦,感慨的说道:“明日便可到达州了,当年元稹贬谪通州任司马,那时人稀地僻,蛇虫当道,他励精图治,清正廉洁的为百姓做了不少好事。当他后来离任时,全城父老登翠屏山万民送别,依依不舍,是何等的壮观。达州城自此便留下了正月初九这一天,万人空巷登高远眺纪念这位好官的习俗。对照先贤,吾等后辈自觉惭愧啊。”

    “大人,您的清正廉明在本朝已经做得够好了。”李元通在旁边说道。

    哼,好个屁,为了自己的仕途陷我徐家于不义,枉死这么多人命算是什么清官?莫残在身后忿忿不平的寻思着。

    晚上,他们就宿在官道旁的一家名叫“桑落”的小客栈里,客房安顿好以后,便下来大堂准备吃晚饭。

    “店家,你这客栈名字很是不俗,看是必有掌故。”刘墉坐在堂前桌子上,笑着问那位五十余岁的掌柜。

    “客官,您算是说对了,老夫姓刘,本是河东郡蒲州人士,擅长酿制‘桑落酒’,南来北往的客人都知道在这儿歇脚,品尝一下这难得的佳酿,久而久之,便称此间客栈为‘桑落’,原来的店名已无人记得,所以老夫就干脆改名为‘桑落客栈’了。”掌柜介绍说。

    “什么酒这么有名?我怎么从未听说过。”李元通问道,这些天来为赶路一直都是粗茶淡饭,听店家这么一说酒瘾立时就上来了。

    刘墉微微一笑,道:“《诗经?卫风氓》中说‘桑之未落,其叶沃若。桑之落矣,其黄而陨。’看来这酒乃是落桑之时的晚秋初冬所酿。”

    “客官真是饱学之士,这‘桑落酒’正是十月桑落,初冻时取河东桑落坊井水酿制而成,因而得名。可惜明末战乱,百姓流离失所,蒲州本地现已无人会酿制此酒了,老夫凭着祖传技艺在安康道上重酿此酒,也是不愿其失传之故。”

    “那你所酿的‘桑落酒’岂不是天下独此一家了?”李元通叫道。

    “客官所言极是。”刘掌柜自负的答道。

    “那无论如何也应该尝尝了。”李元通目光瞥向了刘墉。

    刘墉手一摊说道:“老夫没钱。”

    莫残掏出一大锭银子撂在桌子上:“李大哥,路途辛苦,我们小酌几杯亦无妨。”

    “先来一坛尝尝味道如何。”李元通赶紧吩咐刘掌柜拿酒来。

    随着酒坛泥封拍开,一股淡淡的清香透出,酒质无色透明,甘冽袭人,果然是好酒,李元通深吸一口气随即赞不绝口。

    刘墉淡淡一笑,命书僮解开包袱取出煎饼和大葱,兀自卷起来吃,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

    “客官,里面请。”这时听到掌柜叫道。

    外面又走进些人来,其中一伙是四个五大三粗劲装打扮的江湖人士,各自带着兵刃坐在门口的桌子旁,高呼着拿酒来。

    另外则是一中年书生夹着一把雨伞,进来坐在莫残旁边的桌上,只点了饭菜独自默默的吃着。

    莫残看在眼里心中不由得犯了寻思,这两拨人虽然风马牛不相及,但却各个身怀武功,瞧着内力也都不弱,突然之间,小小的“桑落”客栈里挤进来一帮江湖人士,不由得不引起莫残的警觉。(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 刺客

    门口桌上的四名劲装汉子几碗酒落肚,顿时满面通红,嗓门也高了起来,引起了那位中年书生的不满。

    “喂,你们几个声音低点好不好,这屋里还有别人在吃饭呢。”那中年书生提醒道。

    “老子花钱喝酒管你屁事?”满脸横肉的大汉出言不逊。

    “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简直是没有廉耻之心。”书生说道。

    “你说谁没廉耻?你再说句试试。”劲装汉子怒气冲冲的问道。

    “难道不是么?你让这桌的老先生给评评理,在大堂上高声喧哗是不是没有教养。”书生指着刘墉说道。

    “好,就让这老头给评评理好了。”那汉子似乎是喝多了,身子摇摇晃晃,醉眼惺忪的望着刘墉。

    但莫残却看到那人眼中精光一闪,他是在装醉,而中年书生表面上看起来仿佛弱不禁风的样子,但太阳穴却高高隆起,其武功绝不在那四人之下。

    莫残看出他们几个是在演戏,于是在桌下轻轻踢了李元通一脚。

    李元通目光望去也感觉到不对,放下了酒碗左手抓住剑鞘,右手握住剑柄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

    刘墉毕竟是文官,江湖上的事情知之甚少,一听说让他来评理,便开口说道:“大庭广众之下应该自敛才是,这位书生说得在理。”

    “在什么理?我看你们是认识才故意帮他说话的。”那汉子不服。

    另一个汉子眉毛竖起高声叫道:“兄弟们好好喝着酒,这下子扫兴到家了,妈的。今天老子非要教训教训这穷酸书生一顿不可。”说罢“噌”的一声拔出了腰刀。作势便要过来砍那书生。

    书生面色苍白抓起雨伞吓得直往刘墉身后躲去。正好站在了莫残的身前。

    借着灯光的阴影,莫残出指如风悄悄的点中其三焦俞穴,那书生顿觉浑身麻痹手脚俱不能动。

    此刻,李元通迅速做出了反应,“唰”的抽出长剑,一手将刘墉推至墙角,自己则横剑挡在了前面。

    莫残依旧坐在椅子上,端着酒碗啜了一大口含在嘴里。

    劲装汉子诧异的望着被点了穴道的书生。似乎在奇怪他为什么还未动手。

    而此刻,那书生急得更是额头上沁汗,嘴巴翕动了两下以眼神示意,劲装汉子终于明白过来中年书生已经着了道,无法在背后偷袭刘墉了,于是暴喝一声举刀向墙角的李元通和刘墉砍去。

    刘墉的书僮不会武功,也从未见过这等架势,面色苍白的闪在了莫残的身后。

    劲装汉子内力浑厚,单刀裹挟着呼呼风声径直劈下来,“当”的一声。李元通以剑格挡顿时震得虎口发麻,与此同时。余下的三名汉子也各持兵刃扑将上来。

    莫残心中迅速盘算着,如果自己不出手,李元通很难护得刘墉周全,让他死于这些人的刀下,自己的仇虽然报了但总觉得不解气,要杀也轮不到他们,想到这儿,他决定出手了。

    他嘬起嘴唇“吱”的一声以内力射出一道酒线,击中与李元通对阵大汉的颈后大椎穴,那人感到突如其来的脖子一僵,瞬间手脚酸软连胳膊都抬不起来了,李元通顺势将长剑捅入了那人的胸膛。

    满脸横肉的大汉发现了是莫残在捣鬼,手举单刀凶巴巴的横削过来,吓得身后书僮一声尖叫。莫残抓起两根筷子掷了出去,“噗噗”两下射进了那人的额头,大汉闷哼一声仰面栽倒。

    最后两名大汉瞧明白了,真正武功最高的是坐在桌旁这个年轻人,于是两人心意相通手一扬,“嗖嗖”抵近射出两支袖箭直奔莫残的面门。由于距离太近转瞬即到,莫残只得张嘴“呸呸”吹出两枚真气泡将迎面飞来的箭矢击落。就在这空档,李元通挺剑直刺,又放倒了第三名大汉,剩下那人见苗头不对转身便逃,莫残手一挥,盛有“桑落酒”的陶坛应声飞起砸在了他的后脑勺上。那人身子一软,李元通暴喝一声,长剑自其后心捅入结果了他。

    “留下活口!”刘墉缓过神儿来赶紧叫道。

    此刻,四名汉子都已毙命,只剩下中年书生仍呆立在那儿。

    “他们是一伙的。”莫残冷冷说道,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你们是什么人,受何人指使?”刘墉坐下来开始审问中年书生。

    “快说!”李元通厉声呵斥着。

    中年书生脖子一挺硬是不吭气,李元通急了将长剑架在其颈上,那人竟不为所动。

    此刻,仍旧惊恐不已的刘掌柜从柜台后钻出来,哭丧着脸说道:“好汉啊,出了这么多条人命该如何是好啊?”

    刘墉对他说道:“此地隶属何县管辖?”

    “所属宣汉县境内。”

    “你让店里伙计骑快马前去宣汉县衙报案,老夫会为你作证的。”刘墉安慰道。

    “好好,这就去,您老可别走啊。”刘掌柜赶紧让人去县衙。

    莫残出门四下里转了转,再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这些杀手是针对刘墉而来,难道他还有什么仇家么?若不是私人恩怨,就是涉及官场了,无论是何原因自己都要搞清楚才是。

    莫残回到客栈大堂,说:“外面没有其他人了。”顺手抄起中年书生的那把雨伞看了看,从中抽出两根峨嵋钢刺。

    “原来也是一个江湖杀手。”李元通说道。

    莫残拿出短剑“噌”的将峨嵋钢刺削去一截,然后“唰唰唰”像是削果皮一样转瞬将一根钢刺削没了。他对书生说道:“知道凌迟么?这么锋利的短剑片起人肉来是不会觉得疼的,趁着官府的人还未到,是先从你的耳朵削起呢还是鼻子?”

    书生此刻硬抗的意志完全消失了。开口道:“别。别动私刑。我说就是了。”

    “你是什么人?”莫残问。

    “在下童天霜,江湖人称‘峨嵋书生’,他们是贵州梵净山四熊,已经跟了你们两天了。”

    “受何人指使?”刘墉在一旁问道。

    “我们都是江湖黑道之人,有人出高价要买你们的命,所以才赶来安康道。”

    “那人是谁?”刘墉追问。

    童天霜摇了摇头:“在下确实不知,都是梵净山四熊中的范老大联系的买主,可是他已经死了。”

    “你知道要杀的是什么人么?”李元通问道。

    “不知道。只是说一个罗锅老头带着书僮和一名保镖,没料到还有高手在暗处。”他说着目光瞥了下莫残。

    刘墉又继续盘问了一阵子,看来此人只是一名普通黑道杀手,并不知道幕后的指使人是谁。

    折腾了这一阵子,大伙儿也都饿了,刘墉让刘掌柜给莫残和李元通再弄点酒菜来,今天若不是有莫残在,自己恐怕早已成为刀下之鬼,不明不白的死在这安康道上了。原本在朝堂上听到他两截甘蔗战胜东瀛武士的事迹,感觉到言过其实。里面吹嘘的成份居多。今日一见方知此言不假,莫残的武功高得令人匪夷所思。看来赴滇一路之上还要依靠他才行,大内侍卫看来只是个摆设,到动真格的时候就顶不住了。

    夜半时分,宣汉县的县令带着一帮捕快匆匆赶到了桑落客栈。

    一迈进大堂就把他们吓了一跳,四名膀大腰圆的壮汉横七竖八的躺在了地上,身上血迹斑斑。

    “他们是何人所杀?凶手现在何处?”留着两撇胡须,身穿七品补服的宣汉县令厉声喝问道。

    身后的捕快“哗啦”一抖手中的铁链为县太爷壮声势。

    “都是我杀的。”李元通站起身来,莫残毕竟不是官府中人,还是撇开为好。

    “大胆!杀了人还敢如此理直气壮,来人啊,先把他锁起来再慢慢讯问。”县令大声喝斥道。

    手下的捕快随即一拥而上,便要拿下李元通。

    “住手!”李元通随手掏出一块大内侍卫的令牌。

    “且慢!”县令见状急忙摆下手,然后凑近看仔细,口中疑惑道,“你是大内侍卫?”

    “大内一等侍卫李元通。”李元通冷笑着。

    “咦,这是怎么回事?”县令迷惑不解,安康道上怎么出现了京城大内侍卫?

    “大胆宣汉县令,你仔细看看这位是谁?”李元通目光望向了刘墉。

    这位宣汉县令是短视眼,把整个脑袋凑至刘墉面前看了半天,又转到他的身后端详了下驼背,突然间打了个激灵,口中结结巴巴的说道:“这位莫不是朝中的内阁大学士,刘,刘墉刘大人?”

    刘墉淡淡一笑:“正是本官。”

    “下官该死,下官有眼无珠,还望刘大人恕罪。”县令“噗通”跪倒在地连连叩头。

    “你叫什么名字?”刘墉问道。

    “下官宣汉县令裴万福。”

    “起来吧,不知者不罪,这五名黑道杀手已经死了四个,留下一个活口,你带回去严加审问。记住,本官此次奉旨办差,你要严守秘密不得泄露出去,明白吗?”

    “下官明白,下官明白。”裴县令连声道。

    莫残解开了中年书生童天霜的穴道,由捕快套上铁链锁起带了出去。

    接下来,捕快们开始勘察现场,仵作进行验尸,最后将四具尸首抬走,并将杀手们的马匹也一同带返回县衙。

    此刻已至四更天,刘掌柜惊讶的瞅着刘墉说道:“原来您就是大名鼎鼎的刘罗锅,不,不,刘墉大人啊。”

    “本官就是个罗锅嘛,叫叫又何妨?”刘墉笑道。

    “刘大人,您的清名普天下谁人不知,老夫今日有幸得见,真是不枉此生了。”

    “刘掌柜,此事给你添麻烦了。”

    “哪里,刘大人,现在天快亮了,老夫这就为您预备早点去。”刘掌柜呵呵笑着到厨房忙碌去了。

    莫残心里寻思着,这个刘墉在百姓心中口碑倒是不坏,自己即使报复他也要暗地里才是,否则惹个骂名让天下人唾弃就划不来了。

    “越是接近云南李侍尧的地盘危险就会越多,大家从现在起要格外小心。”刘墉忧心忡忡的说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 巴山老叟

    早餐后,天色已蒙蒙亮,刘墉准备启程。

    马车夫红着脸来到刘墉面前,吞吞吐吐的说道:“刘大人,草民家中上有年迈父母,下有妻儿,他们就指着这辆马车拉脚来养家糊口。昨天晚上的事儿实在让人害怕,草民想回去了......”

    “如此,本官理解,你若是不愿意一起到云南也不勉强,就结帐回去吧。”

    “谢大人体谅,可是草民一走您怎么行路呢?”马车夫显得十分为难。

    “你这马车值多少两银子?”莫残在一旁问道。

    “一百两。”

    莫残意念到处,从储物袋里拿出差不多有二百两的银锭撂在桌上:“马车连同车资够了么?”

    “够了,够了,不需这么多。”

    “拿去吧,”莫残又转过脸对刘墉说道,“大人,我来驾车好了。”

    那车夫千道万谢,收了银子欢天喜地的去了。

    “刘大人,这几坛桑落酒是老夫珍藏多年的陈酿,请您一定要带上。”刘掌柜捧出几坛酒装进马车里,刘墉推辞不掉只得收下,命书僮拿出一点散碎银子硬是塞给了他。

    莫残驾着马车离开了桑落客栈,沿着山路一直向南行,日暮时分终于赶到了达州。刘墉让他不要进城就在城外找了家客栈落脚,方便明天起早赶路,为谨慎起见,李元通要了一间大屋四个人同住。

    达州是南来北往的交通要冲,北上汉中沔阳,西出渠阆。东下夔巫。道路四通八达。因此即使在城外也很是热闹。

    客栈大堂内,操着南北口音的商旅涮着热气腾腾的炭火锅,空气中充斥着一股麻辣味儿,此刻正值晚饭时间,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张空桌坐下。

    “客官,此地近渝州,这里的麻辣火锅很有名气,过往的客商都会涮上一锅。以解蜀中湿气。”店伙计热情的介绍说。

    刘墉点点头:“巴蜀湿气较重,吃点麻辣也好。”自从经历了昨晚暗杀未遂事件之后,他也好像不那么抠了。

    不一会儿,店伙计便抱来一只硕大的铜火锅,中间是烧炭的烟筒,锅内分了好多个木格子,每人可在自己的格子里烫涮爱吃的食材。

    “伙计,还有火锅空位么?”门外走进一位仙风道骨的白须老翁,手拄着一根龙头拐杖,上面还系着一只酒葫芦。

    “对不起。今日都已客满,要吃只有拼桌了。”那伙计说道。

    “也好。”老翁目光环视一周,最后落在了刘墉的桌上,“老朽就在那儿吧。”

    店伙计来到刘墉面前堆着笑脸说道:“客官,巴蜀之地吃火锅都是拼桌的,你们可否介意那位老人家一同用餐?”

    刘墉望过去,点点头:“无碍,请他过来吧。”

    老翁坐下了,解下酒葫芦拔出塞子“咕嘟”先来了一口,咂咂嘴似乎很满足的样子。

    “老人家今年高寿?”刘墉问他。

    “老朽九十有六。”老翁答道,操达州本地口音。

    “如此高寿,您老人家可真是养生有道啊。”刘墉羡慕不已。

    “老朽平日里就喜饮自酿的药酒和吃麻辣火锅,虽然已经快百岁了,但筋骨如初,耳不聋眼不花,不输于你们这些年轻娃儿。”老翁得意的说道。

    “那是,看得出来。”刘墉附和着。

    “老朽人称‘巴山老叟’,这位先生高姓大名?”

    “老夫姓刘。”刘墉敷衍道。

    “我们也喝点酒吧。”李元通酒瘾上来,于是去马车上拎来一坛桑落酒。

    不多时,店小二端来十来个盘子,其中有鲜鱼、牛羊肉以及毛肚、黄喉、笋片、鸡肠青菜等食材摆满了一桌子,令人眼花缭乱。

    李元通拍开泥封,登时透出清冽的酒香气。

    巴山老叟鼻子嗅嗅:“好酒,真的是好酒啊。”

    “老人家若是不嫌弃,就同饮如何?”李元通豪爽的说道。

    巴山老叟也不推辞,与众人一起畅饮起来,看着酒量还不小。大家一面饮酒一边夹菜在自己面前的格子里烫涮来吃,入口又烫又麻辣,落肚便觉浑身发热冒汗,看来这的确是驱除湿气的好方法。

    巴山老叟很是健谈,饮起酒来话就多了:“火锅这东西远古的时候就有了,那时叫‘鼎’,有三足和四足鼎,开始是陶制以后有青铜的,把所有的食物丢进去煮就称作‘羹’。三国时的魏文帝发明在锅内加上木格,适合不同食材和多人同时涮烫,一千多年来始终再也没有变过。”

    大家边吃边聊,巴山老叟就一人独居在大巴山中,他自己吹嘘说,就凭这身子骨活个一百多岁应该绝无问题。

    最后众人酒足饭饱,与巴山老叟告别后便回到客房歇息,明早还要继续赶路。进屋后,李元通仔细的拴好门窗,越靠近云南越要加倍的小心。

    睡到半夜时分,莫残才发现不对劲了,感到浑身酸软无力,一提真气竟然所剩无几,此刻才明白不知何时着了道。他集中起剩余的一点真气用意念勉强打开了储物袋取出玉指甲,挣扎着翻落下床将其丢在了水杯里,等其释放灵气入水后再一口喝干,然后四肢无力的躺在了地上。

    这枚尼哦送给他的灵界玉指甲可解尘世一切之毒,果然片刻过后,体内真气开始缓慢的流动起来。他想所中之毒应该只是封闭了经络阻止真气运行,一旦解开后便可恢复如初,不过需要些时间而已。

    到底是何时中的毒呢?他回忆着到达客栈以后的所有情节,最有可能的就是吃火锅时被人动了手脚。不过自己还一直留意着那个巴山老叟的一举一动,并没有发现有任何异常的情况,除此而外,大伙回房便上床歇息了。

    莫残挣扎着起身来到门前,门闩仍旧是好好的,窗户纸也完好无损,找不出有施放过迷香的痕迹。

    他走过去检查其他人的状况,李元通已经失去了知觉,用力掐他也不醒,刘墉和书僮也是如此。

    看来下毒之人并非是想将四人一并毒死,而是要拿活口,那么可能就是某种迷药了,这种迷药竟然可以在一两个时辰以后再行发作,这也是头一回遇到。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暗中下毒之人可能算好时辰后很快就要来了,因此必须抓紧时间恢复功力,否则无法御敌。

    他试着用意念提取真气,感觉奇经八脉虽然比一开始畅通了一些,但内力仍不及平时的两三成。时间恐怕是来不及了,唯一的办法只有先行避开,待功力完全恢复后再做打算。自己并非是置刘墉他们三人于不顾,在自身都难保的情况下,根本就无暇顾及,总不能让人家给一锅端了。再者,既然用的不是毒药,说明是要活口而不会马上杀人。

    不过话说回来,刘墉杀就杀了关我屁事?

    他轻轻的拔开插销推开后窗,见左右无人便爬了出去,然后顺着窄巷悄悄的绕回到了附近,躲在客栈大门斜对面角落里阴影里的一个破摊床下面。他一动不动的观察着,同时慢慢运功来凝聚体内的真气。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左右,终于有动静了。

    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数匹快马身后还跟着两辆马车一同来到了客栈门口。月光下,前面的两名骑手看着颇为眼熟,其中一人身形潇洒,手中握着一把古朴的宝剑,莫残突然一惊,认出那人正是五龙观的文若需。另外那人右手掌缠有绷带,好象是在京城勾栏胡同被他打伤的文家公子书僮。川东文家,对了,此地不正是川东么?

    马车门打开,下来一伙手持兵刃的黑衣人,跟随着文若需一同走进了客栈。没多久,他们身上驮着三个人出来放进了马车里,文若需持剑站立在客栈大门前四下里张望了一会儿,最后一摆手翻身上马,一行人扬长而去。

    莫残试了试真气还只有平时的一半左右,于是也不着急出来,反正已经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了,等功力完全恢复以后再说,若是去迟了三人被杀,也只能怪他们自己运气不佳。

    莫残在摊床下一直待到天亮,街上的行人渐渐的多了,这才打着哈欠钻了出来。此刻他的经络已经完全畅通,功力完全恢复了,这迷药可比巫山帮薛管事的厉害得多,那种迷药只需朝脸上喷凉水就解了,可这次用上了玉指甲还要数个时辰才恢复。

    既然是川东文家干的,就明摆着是为了报复自己,要抓的正主是他,结果抬回去个内阁大学士刘罗锅,这个烫手的山芋可不好处理,文家势力再大也不敢和朝廷对抗吧。

    莫残走入达州城,他准备先打听清楚文家的情况,等天黑以后再行动。

    他找了一家面馆要了两碗当地有名的担担面,边吃边向小二打听川东文家。

    “客官,你说的是达州赫赫有名的文老爷子吧,文家庄园就在城南翠屏山下。”小二告诉他说。

    吃完饭,莫残看着路边无人注意,以意念把自己变成六七十岁的老者模样,然后溜溜达达的往翠屏山而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 文家庄园

    达州城南的翠屏山又名“真武宫梁”,其高不逾百丈,远望石壁如屏,山色碧翠,故称翠屏山。山脚下的松林中隐约可见高高的围墙,门口有穿黑衣的庄丁守卫,这里就是川东黑道上赫赫有名的文家庄园。

    庄园大厅之内,文老爷子与巴山毒叟和文若需正在紧急磋商这一意外情况,他们从客栈劫回来的三个人所随身携带物品当中,发现了一道圣旨以及大内侍卫令牌,而唯独不见那个莫残。

    “圣旨上说内阁大学士刘墉前往云南查案,难道这个不起眼的老头就是刘罗锅?若是这样的话可就捅了大漏子。”文老爷子忧心忡忡的说着。

    “伯父,看来此事颇多蹊跷,首先这个莫残古灵精怪,当年在武当山被侄儿一掌击毙,谁知道三日后又自己活转过来,后来则一直与他师父金丹子躲在神农架中。本以为他这次是与金丹子一同返回老家云南,结果又发现了圣旨和大内侍卫令牌,不过是真是假还有待甄别。侄儿倒是在想,这个莫残怎么会突然就失踪了呢?”文若需沉吟道。

    “毒叟老兄,你确定莫残也同时中了你的‘巴山夜雨’么?”文老爷子问。

    “文贤弟放心,老朽的‘巴山夜雨’**药酒只需数滴在火锅汤中,所有人都幸免不了,这个莫残肯定中毒无疑。”巴山毒叟答道。

    文若需仍不放心:“前辈,莫残此人虽年龄不大,但却是机敏过人。会不会被他瞧出什么破绽了?”

    “绝无可能。老朽只是告诉他们自己是‘巴山老叟’。他们外乡人是不会知道‘毒叟’这一绰号的。下毒时,老朽先喝下‘巴山夜雨’,然后筷子入口中沾上余液插入火锅汤中,神不知鬼不觉,没有可能看得出来的。”

    文若需点点头,说道:“前辈的下毒手法简直神乎其技,确实毫无破绽,可是莫残凭空消失却实在令人费解。难道此毒对他不起作用吗?”

    “‘巴山夜雨’是老朽成名之作,任凭你武功再高内力再强,只要入口一点点就必然于两个时辰后毒发昏迷,绝无例外。”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他在毒发之前就已经离开了客栈,不知在什么地方已经毒发晕倒,所以才一直没有现身。”文若需分析说。

    文老爷子听罢立即喊来花前和月下询问。

    “老爷,昨晚从他们一走进客栈开始,就有人一直守在门口监视,并没有发现莫残出客栈。而且今早将客栈里里外外都搜查了个遍,也依然不见其踪迹。”花前禀告说。

    文老爷子点点头。说道:“这可真是奇怪了,难道飞上天了不成?”

    “是易容术,这小子一定在是吃完晚饭以后,易容化装出客栈去了什么地方。”文若需似有所悟。

    “青楼,”花前突然叫道,“他一定是易容离开客栈夜宿青楼,我们就是在京城勾栏胡同妓院与他相遇的。”

    “没错,”文若需一拍大腿,“立刻查遍达州城内所有的青楼甚至暗娼,莫残可能现在正毒发昏迷在哪张床上呢。”

    文老爷子马上吩咐各堂派出所有人手前去城内的风月场所查找,若发现莫残即刻秘密押送来文家庄园。

    大厅内的气氛缓和下来,有家丁重新给换上了热茶水,文老爷子呵呵笑道:“莫残的事儿暂且搁在一边,关于这个圣旨的事情老夫想,此人是与不是刘墉都需要除掉以绝后患。”

    “伯父言之有理,此人若是刘墉,我们迷翻朝廷命官罪名已是不小,好在是微服出访无人知其行踪。云贵地僻人稀盗匪横行,我们可将其尸首载到那儿丢弃,理当是被人劫财害命,官府追查亦无线索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文若需赞同道。

    文老爷子啜了口茶,放下杯子说道:“毒叟老兄,现在可否为这三人解毒,老夫想要审问他们。”

    “当然可以,请吧。”巴山毒叟站起身来,拄着龙头拐杖随着一同来到了庄园后院的一座假山前。

    几名守卫的黑衣庄丁打开了铁栅门,引领着众人走下石阶进入到一间密室之中。密室深入地下,四周为光滑的石壁,壁上嵌入有铁环,刘墉、书僮和李元通三人的双手都被十字展开并牢牢的拴于铁环之上,此刻他们仍处于昏迷状态。

    巴山毒叟自拐杖上解下酒葫芦,口中说道:“老朽的解药正是这毒药,一两滴可中毒,喝上一口则解毒。”

    “前辈‘毒叟’的称呼名符其实,用毒功夫真的是出神入化,令晚辈大开眼界。”文若需由衷的赞叹道。

    巴山毒叟给刘墉他们每人灌上一口毒酒,三人片刻便悠悠醒转了。

    “咦,你不是巴山老叟么,我们这是在哪儿?”李元通惊讶的问道,但随即他就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囚禁了。

    “老人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刘墉晃动着手臂疑惑的问巴山毒叟。

    “你究竟是何人?”文老爷子厉声道。

    “老夫只是途径达州前往云南访友。”刘墉回答。

    “那么这道圣旨又是从哪儿来的?”文老爷子一抖手中的圣旨嘿嘿冷笑。

    刘墉见状知道已经露馅了,于是坦然说道:“不错,本官正是刘墉,你们拘禁朝廷命官可知罪么。”

    “大胆!尔等何人,竟敢对刘大人如此无礼,还不赶紧放我们下来?”李元通呵斥道。

    文老爷子呵呵一笑:“知道又如何,你们在老夫手里还耍什么威风,老实回答问话,那个莫残哪里去了?”

    刘墉此刻才注意到莫残并没有在密室之中,心里头顿时有了点底气,于是回答说:“你们处心积虑的要谋害本官。安康道上桑落客栈的杀手也是尔等所为吧?”

    “什么桑落客栈杀手?”文老爷子神情诧异。

    “梵净四熊和峨嵋书生童天霜不是你们派来的么?”李元通质问说。

    “哈。原来不光是老夫。还有其他人想要你们的命啊。”

    “巴山老叟,原来是你下的毒。”李元通明白过来。

    “不错,正是老朽,你们能够栽在‘巴山夜雨’之下,也不枉此生了。”巴山老叟得意的笑道。

    文老爷子把脸一板:“你们还没回答老夫的问题,莫残哪儿去了?”

    “是啊,本官还要问你们呢,莫残现在何处?”刘墉反问道。

    李元通也感觉奇怪:“昨晚明明我们一起进屋睡觉的。难道他没有像我们一样中毒么?”

    “看来你们是真的不知道莫残的下落,那么,金丹子呢,他人在哪里?”文若需问道。

    “什么金丹子?”李元通更是疑惑不解。

    “伯父,莫残这小子古灵精怪,等抓到他以后交给我严加审问,然后四人一并处理掉。”

    “好吧,若需,一定要好好折磨那小子替公子报仇,不然难解老夫心头之恨。”

    “放心吧。我会让他生不如死。”文若需一阵冷笑。

    “到底想如何处置本官?”刘墉无奈的问道。

    “这还不明白么,看在刘罗锅是个清官的份上。会留个你个全尸。”

    “你们就不怕皇上怪罪下来被满门抄斩么?”

    文老爷子哈哈大笑:“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刘罗锅就别操这份儿心了。”

    这时,有人“咚咚咚”的跑下石阶禀告说,已经在达州城内的怡红楼内抓到了莫残。

    文老爷子闻言大喜:“人在哪儿,速速带到这儿来。”

    “确定是他么?”文若需谨慎的问道。

    “抓他时,这小子还光着身子昏迷不醒呢,是直接从被窝里拖出来的。”那人哧哧笑道。

    不多时,两名黑衣人抬着一个沉甸甸的麻袋下到密室里,“嘭”的扔在了地上。

    “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莫残,想不到你还有这一手啊。”李元通垂头丧气的感叹道。

    文若需上前解开麻袋口,露出一披头散发全身**的年轻人来,果真是不省人事。

    “来人啊,先把他拷在石壁上。”文老爷子命令道。

    年轻人的双臂拉直被拴在了铁环上,文若需上前拨开散发一端详,口中说道:“伯父,这人不是莫残。”

    此刻刘墉李元通也看出这是个陌生人,于是放下心来。

    “不是?”文老爷子疑惑着说道,“毒叟老兄,先把他弄醒再说。”

    巴山毒叟上前瞧了瞧,也摇头说不是莫残。

    “那他怎么在青楼中昏迷不醒呢?”文老爷子似有不信。

    “哦,原来是中了‘回马疯’。”巴山毒叟弯腰审视了一下那人的**,然后微笑着说。

    “回马疯?”

    “嗯,此人一定是初试**,在交媾最兴奋的时候受到了什么惊吓,精突然逆行而致经络闭塞,轻者日后不举,重者失语瘫痪。”巴山老叟解释说。

    “真他娘的晦气。”文老爷子忿忿道。

    “此人如何处理?”文若需问。

    文老爷子没好气儿的答道:“和他们一起结果掉。”

    一行人离开了密室。

    “哦,原来还有‘回马疯’一说啊,以后倒要多加小心了,最舒服的时候往往隐藏着巨大的风险。”李元通感叹道。

    “李元通,我们还有以后么?”刘墉苦笑着问道。

    “大人,只要莫残还在外面,我们就有一线希望,或许能带着官兵一同前来也说不定。”

    “此地官府未必会相信于他。”刘墉摇了摇头。(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 巴山夜雨

    天色阴暗,不多时就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莫残坐在翠屏山的山腰凉亭里一面避雨,同时悄悄的观察着文家庄园内的动静。

    透过层层茂密的大树枝叶,他看到文家庄园大门口有不少的黑衣人进进出出,显得十分的忙碌,但不知道刘墉他们三个是否就关在这座庄园之内。

    按理说,自己完全可以去找官府,穿上御赐黄马褂见官大三级,告诉他们内阁大学士刘墉奉旨办差途径此地,结果被川东文家给掳走了,任何地方官员量其也不敢怠慢。但他不想这么做,一来文家在川东盘踞这么多年,难免官府不被其收买,贸然前去反而会打草惊蛇。再者昨晚竟然被人下了毒而浑然不觉,自己想弄明白是如何着了道的,这对以后行事也是个教训,现在功力已经恢复就无所惧了。

    文若需竟然也参与这事儿,不过也难怪,他本就是文家人。

    一辆马车疾速的驶进了文家大院,有黑衣人从车上抬下来一个沉甸甸的麻袋,那会是什么呢?由于树枝叶的遮挡,看不到抬去了哪里,但那些黑衣人冒着雨跑前跑后的就很不正常。

    他望着朦胧的细雨,心中蓦地想起了青儿,记得在读私塾的时候,穆先生曾教过一首晚唐诗人李商隐的七言绝句《雨夜寄北》:“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说的是诗人身居遥远的巴蜀写信给长安的妻子,言辞委婉深情。流露出诗人滞留异乡、归期未卜的羁旅惆怅心情。此刻自己也正地处巴蜀。细雨连绵。莫残苦笑了一下,不知为何自己竟会对青儿产生了一丝淡淡的牵挂与思念。

    又有马车停在了庄园门口,车上下来两位背着药箱的老郎中,黑衣庄丁盘问了几句然后匆匆带进去了,大概是有什么人病了。不多时,陆续又有两三名扛着招牌的走方郎中来到门前打听什么,随后也被领入了庄园内。

    莫残见雨势小了,于是走出亭子下山绕到进出文家庄园的一条必经之路上。等了一会儿,果然又见到一名扛着招牌手摇串铃的走访郎中过来,于是便迎上前去。

    “老人家,请问这里是文家庄园吗?”那铃医向他问路。

    莫残咳嗽两下,故作苍老之声:“你找文家庄园何事啊?”

    “文家在达州城内贴了求医榜,说是遍请天下名医,若能医治好腰疾瘫痪之症,千金酬谢。”

    “何人患病?”

    “榜文上没说,既然贴出求医榜,必是文家直系嫡亲有恙吧。”

    “嗯。”莫残点点头环顾左右说道,“文家的病可不太好治呢。”话未落音伸出手指戳中那人侧腹章门穴。然后扶着他走进了树林,将其藏在灌木丛后。

    “对不住了,买你行头一用,穴道数个时辰后自解。”说罢拿起招牌、药箱和那只铁串铃,然后扔下一锭二十两的银子,随即走出树林高举串铃,一路摇着奔文家庄园而去。

    “喂,您老人家也是来应征瞧病的吗?”黑衣庄丁上下打量着他,敢于高举串铃过顶的医术必是极高。

    “在下李遂之,江湖人称‘赛华佗’,是在城里看了求医榜过来的。”莫残想起了大理知府的名字,于是随口答道。

    “好吧,请随我来。”那人领着莫残走进了庄园,送到了会客厅内。

    此时,厅里已经坐有七八个郎中了,大家都在交头接耳的议论着。不多一会儿,文老爷子以及文若需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个白须老者,莫残认出此人正是昨晚一同在客栈吃火锅的那位巴山老叟。

    “诸位,你们都是看了求医榜来的吧,老夫这里先行谢过,可否请你们自报尊姓大名,到时也好论功行赏。”文老爷子开口说道。

    众郎中纷纷报上姓氏名号,文老爷子一一点头。

    “滇黔铃医李遂之,江湖人称‘赛华佗’。”莫残自吹自擂道。

    众人回过头望着他窃笑,世上竟然还有如此大言不惭之人。

    “赛华佗?”文老爷子微笑着盯着莫残,“老先生看来必定是医术不凡了。”

    “那是自然。”莫残傲慢的答道,既然吹出去了就要装到底。

    “诸位,小儿文少白日前腰部以下突然瘫痪,双腿亦无知觉,现在就请你们随老夫进内室诊病吧。”文老爷子领着众人来到内室,巴山老叟和文若需也跟随在后。

    内室布置豪华,粉红色的丝帐内躺着那位“粉面书生”文公子,雕花木床的两边站着书僮花前和月下,目光敏锐的监视着这帮郎中。

    郎中们一个个的轮流摸脉,莫残是最后一个,随后大家鱼贯走出内室回到了大厅中。

    “诸位,请对小儿的病说说你们的看法。”文老爷子目光望向了大家。

    “令郎三部脉举之无力,按之空虚,是为气血两亏之像。”一个中年郎中抢先说道。

    “嗯,不错,以老夫之见,令郎心气亏虚日久,无力鼓动血行,气血不仅难以达于四末,亦无法充盈脉道,致使寸口脉动短小且弱,气滞血瘀,痰凝食积,需要大补元气慢慢调理才行。”有位老郎中慢条斯理的分析道。

    其他郎中各抒己见,大都认为是气血两亏之症,需以人参黄芪等大补元气之方调理。

    “赛华佗,”文老爷子目光望向了莫残,“你的看法呢?”

    莫残淡淡一笑:“令郎乃是为暗器所伤。”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视线全都集中在了莫残的身上。

    “何处此言?”文老爷子默默的盯着他问道。

    “令郎肾俞穴受创,导致足太阳膀胱经阻滞不通,气血无法循行而致下肢瘫痪以及男根不举。”莫残解释说。

    “可知受何种暗器所伤?”文老爷子不动声色的问道。

    “这个嘛,老夫一时还说不上来,需要查验伤口才能确定。”

    “好,‘赛华佗’果然名不虚传,你若能医治好小儿的病,老夫必当重谢。”文老爷子呵呵笑道。

    其他的郎中面面相觑,都感到不可思议。

    “你们既然跑一趟,老夫发给每人五两银子,就请回吧。”文老爷子对他们说道。

    众郎中摇着脑袋离开了,他们始终弄不明白,这个“赛华佗”竟然仅凭摸脉便看出病人为暗器所伤,这也太夸张点了吧。

    “毒叟老兄,就请你陪着‘赛华佗’为小儿详细诊治吧。”文老爷子说。

    巴山毒叟领着莫残再次回到内室,在一旁盯着他检查文少白的身体。

    这个文公子倒也不愧为“粉面书生”,皮肉白净细嫩像女人一样,肾俞穴处有一个小洞,洞口皮肉有烧灼的痕迹,这是真气泡高速射入时摩擦生热所致,气泡在肾俞穴内破裂,足太阳膀胱经已经被炸断,除非能重接经络,否则无药可治。

    莫残望着自己的杰作,面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怎么?发现是何种暗器了么?”巴山老叟问道。

    “嗯,略知一二。”

    “是什么?”

    这个巴山老叟,方才文老爷子称呼他为“毒叟”,昨晚的毒肯定是他下的,可自己一直在留意并未发现他是如何动的手脚。既然能够称作“毒叟”,说明他使毒的功夫定然不弱,究竟是哪个环节上出的问题呢?

    “是真气。”莫残答道。

    “真气?你是说以真气作为暗器?老朽还是头一次听闻。”巴山毒叟似有不信。

    “隔行如隔山嘛,武学宗师无需兵刃,暗器高手到极致时当然可以丢掉暗器,神医看病甚至不用切脉,就像你毒叟善用毒,也肯定有自己独特的下毒手法吧?”莫残胡说一气,想把话题引向下毒的手段上面去。

    “嗯,你说的似乎也有道理,老朽下毒就已经可以做到极致而神鬼无察了。”巴山老叟点头称是。

    “神鬼无察?这话说得也太满了吧,我‘赛华佗’可不信。”

    “哼,”巴山老叟见他只是个医术不错的江湖郎中而已,因此并未加提防,“你不信么?可听说过毒药解药同为一种,毒药即解药,解药即毒药?”

    “这是不可能的。”莫残断然说道。

    巴山毒叟向来自负,再者始终一个人住在山里,极少接触外人,因此心机方面稍嫌迟钝。此刻他胀红了脸怒道:“你不信?老朽这酒葫芦里装的就是了,一两滴是毒药,而饮一大口就变成了解药。”

    莫残闻言心中恍然大悟,原来昨晚毒药是在这酒葫芦里,这样就好解释了,他一上来便咕嘟了一大口,随时都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嘴里弄两滴出来入火锅,结果自己就这么着了道。

    “哦,想不到这世间上果真有如此神奇的用毒高手,我‘赛华佗’真是大开眼界,但不知你这种毒药可有什么名字?”

    “嗯,老朽葫芦里的毒药名为‘巴山夜雨’,取自晚唐李商隐的诗句,你觉得怎么样,很有意境吧?”巴山毒叟得意的说道。

    “简直太有意境了。”莫残故作惊讶状,心道,都九十六岁了,还这么缺心眼儿。(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 密室禁制

    文老爷子听闻“赛华佗”已经判明儿子所中之暗器,心中大喜,即刻吩咐设酒宴款待他,巴山毒叟和文若需也在场作陪。

    “赛神医,小儿的病可有的治?”文老爷子席上问道。

    “当然能治,不过需要一段时间,才能使断掉的经络重新接驳。”莫残答道。

    “太好了,你就住在庄园里每日为小儿医治,小儿痊愈后老夫当以黄金千两相赠。”

    “多谢文庄主厚赐,赛华佗一定尽力而为。”

    “赛神医,文某有一事不明,还望赐教。”文若需拱手说道。

    “请讲。”

    “若是以真气做为暗器来使用,那此人的内力简直匪夷所思,文某自忖内力已然不弱,但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不知赛神医是如何推断出来的。”

    莫残淡淡一笑:“此事毒叟先生也可解释清楚。”

    “隔行如隔山嘛,譬如一代武学宗师的话,无需兵刃便可对敌,江湖上暗器高手练到极致之时当然可以丢掉有形之暗器,神医扁鹊华佗诊病甚至不用切脉,就像我巴山毒叟用毒就已经是神鬼莫测了,世间道理都是相通的。”巴山毒叟在解释的过程中还稍许发挥了一下。

    文若需听着觉得有点糊涂,于是再追问莫残道:“文某的意思是如何从公子身上看出来是为真气所伤。”

    “文公子腰间肾俞穴外表皮肉上留有一洞,呈烧灼状,而体内并未贯通亦无残留之暗器。说明暗器进入体内之后便化于无形。试问世间何种暗器可以不着痕迹消失得无影无踪。唯有真气可以做到。”

    “赛神医,您以前医治过这种类似以真气为暗器伤人的病例么?”

    莫残摇摇头,回答说:“不曾。”

    “呵呵,大可不必为暗器操心,只要能够医治好小儿的病就行了,赛神医,如需用任何好药尽管开口,文家会竭尽全力满足你的。”文老爷子说道。

    晚宴后。有人领莫残到客房安歇,门口站着两名穿黑衣的持刀庄丁。

    “你们在这里站着干嘛?”莫残问。

    “奉庄主之命在此保护赛神医,并请神医早点歇息,晚上不要外出。”

    原来自己被软禁起来了,连行动都要受到监视,看来他们还是对自己心存疑虑。莫残关好门并上了闩,然后吹灯上床假装睡了。

    房间内有一扇窗,外面是花灌木丛,再远处是一片树林。片刻过后,他悄无声息的起身下床推开窗扇翻了出去。然后关好窗闪身进了树丛之中。

    大厅内,文若需忧心忡忡的对文老爷子说道:“伯父。这个莫残至今仍无消息,侄儿担心他若是跑去官府会惹出麻烦来的。”

    “贤侄儿尽管放心,达州知府于淳化是老夫弟子,也是达州堂暗中的堂主,只是旁人不知而已,这个莫残若是去到府衙正好自投罗网。”

    “如此,侄儿就放心了,想不到伯父深谋远虑,连官府都安插了自己人,但刘墉几个人还是早点处理掉为好,免得夜长梦多。”

    “哈哈,老夫在达州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当然会面面俱到了。不过贤侄儿说得也有道理,今晚夜深人静的时候就先杀了刘墉他们,天明前装上马车把尸体运出去,最好拉得远点丢在贵州境内为好。对了,若需啊,你哥哥有消息了么?”文老爷子问道。

    “唉,正想跟您说这事儿呢,我哥已证实于五年前被人杀害于大理苍山感通寺,侄儿一直于暗中调查此事,但却始终寻找不到凶手的下落。”

    “凶手是什么来路?”

    “蜀中巴郡人,姓穆,是个私塾先生。”

    “巴郡?那是古地名,应该在今天的渝州一带,离这儿也不算远,待老夫吩咐各堂的弟兄们一起帮着你打探。”

    “谢伯父。”

    “都是自家人,理所应当的。”

    此刻,巴山老叟站起身来说:“你们叔侄儿聊家常吧,老朽可是要先去巴山小筑歇息了。”

    “毒叟老兄请自便好了。”文老爷子答道。

    巴山毒叟出了客厅,沿着一条幽静的小道走回自己住处,那是树林中一栋独立的小屋,他平时清净惯了,喜欢一个人独居。

    此刻,莫残在灌木丛中恰巧看见巴山毒叟出来,于是便悄悄的跟在了他的后面。

    林中孤零零的矗立着一间小草房,看似十分简陋,门楣上挂着一幅匾额,上书“巴山小筑”几个字。

    巴山毒叟推门走了进去,莫残蹑手蹑脚的扒在窗外窥探。

    屋内设施也很简单,不过瓶瓶罐罐倒是不少,隔着窗户也能闻到一股浓烈的草药味儿,看来这位巴山毒叟也经常在此研制毒药。

    莫残走到门前咳嗽了两声,然后说道:“毒叟先生在吗?”

    “谁?是赛神医么?”

    “正是在下,长夜难眠想找你聊聊。”莫残说着推门而入。

    “好啊,”巴山老叟微笑道,“老朽正好一时也睡不着,快请坐吧。”

    莫残环顾左右坐下,说道:“原来毒叟先生的家如此简朴,果然有世外高人之古风,相较在下却仍在红尘俗世中赚钱养家糊口,着实令人心生感叹啊。”

    “这里只是文庄主安排的一个临时住所,老朽平时住在大巴山中,一向都呆在那里。”

    “今日与君一席话,在下以为毒叟先生的用毒功夫已经是天下无双,能结识您这样的高人实在是三生有幸。”莫残开始拍马屁。

    “嗯,赛神医的医术也是很不错的嘛。”巴山毒叟听到恭维很是受用。

    “在下看见庄园里的庄丁们跑来跑去不知在忙些啥?”莫残试探的问道。

    “是吗,老朽也不太清楚。”

    “好像庄园里发生了什么大事儿似的。”莫残进一步的刺探。

    “不知道。”巴山老叟口风挺紧。

    莫残盘算着也问不出什么来,于是打了个哈欠说道:“今日赶路有点累了。在下告辞准备回去睡了。”

    “不送。”巴山老叟眼神中已经流露出一丝的疑惑。

    目送着莫残离去。他摇了摇头熄灯脱衣躺在了床上。这时,听到了外面有说话声。

    “赛神医,这么晚了还与毒叟老兄聊天啊?”这是文老爷子的声音。

    “是啊,刚聊了几句,大概是酒喝多了犯困,现在回去睡觉了,明天开始为文公子接驳经络。”

    “有劳了。”

    巴山毒叟心里寻思着,文老爷子夜里来到巴山小筑可能是有什么事吧。于是准备起身。

    “毒叟老兄,睡了么?”文老爷子问道。

    “刚躺下,有事儿找老朽?”

    “嗯,老夫就不进来了,昨晚抓来的三个人好像毒发,你去看一看吧。”

    “今天不是已经解过毒了么?”巴山毒叟疑惑的说道。

    “是啊,不知是怎么回事儿,拜托毒叟老兄赶紧去瞧瞧,老夫有事儿先行一步。”文老爷子说完,脚步声渐渐远去。

    巴山毒叟心中诧异。难道解药的量不够么,明明是给他们三个每人灌了一大口啊。他一面嘟囔着穿上衣服,然后拄着龙头拐杖出门朝着假山方向走去。

    莫残悄悄的尾随其后,方才他以腹语模仿文老爷子的说话骗过了巴山毒叟,证实了刘墉几个就关在庄园里面。沿途有不少手持兵刃以及弓箭巡逻的黑衣人,见到毒叟都打起了招呼,有些人武功看似还不弱。

    假山地牢门口,四名守卫的庄丁见是巴山毒叟纷纷行礼。

    “庄主让老朽来看看下面的人有啥情况。”巴山毒叟说道。

    “请。”庄丁解锁打开铁栅门,巴山毒叟顺着石阶走下。

    就在这时,莫残自黑暗中突然闪出“噗噗”连点四人的昏睡穴,将他们一一放倒,然后也顺石阶而下,同时以意念撤去了易容术,变回原来的模样。

    巴山老叟来到密室内,借着昏暗的油灯光,看见石壁上的四个人仍旧被缚于铁环之上,耷拉着脑袋都已经睡着了。他走上前托起刘墉的下颚瞧了一眼,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

    “你们到底要把本官怎样?”刘墉睁开了眼睛。

    “老东西,你又来作甚?连个好觉也不让人睡么?”李元通也醒了。

    巴山老叟自言自语道:“没有问题呀,文庄主一定是弄错了。”

    “没错。”莫残突然在他身后说道,随即出指“噗噗”连点其陶道、灵台与魂门三穴,然后将昏厥过去的巴山毒叟扔到墙角边。

    “莫残!李大哥就知道你会来的。”李元通兴奋的叫了起来。

    莫残上前解开铁环绳索把他们三人都放下来,望着那个浑身**中了“回马疯”的年轻人问道:“这是谁?”

    “他是被当成了你而误抓来的。”李元通解释说。

    莫残于是顺便为其松了绑,既然是因自己而被抓就不能不管,哪知此人根本站立不住,手一松开随即便瘫倒在地。

    “他怎么了?”莫残问。

    “是在妓院里抓来的,说是中了什么‘回马疯’。”李元通嘿嘿笑道。

    莫残掏出一枚医治肾绝的青色鼋甲药丸塞进了他的口中:“既然这样,那就好事做到底吧。”

    “莫残,本官万分感激,待回京后定然禀明皇上给予赏赐。”刘墉情绪显然有些激动,终于死里逃生了。

    “大人现在还高兴得太早,庄园内外守卫甚严,其中高手不少,我们这样子冒然出去怕是有危险。”莫残淡淡说道。

    “莫残,那便如何是好?”刘墉不安道。

    “你们还是呆在这里先不要动,我去达州府叫官兵过来。”

    “可是官府未必肯听你的。”刘墉说。

    “莫残,大人留在这里岂不更加危险?”李元通担心道。

    “李大哥放心,我给这地牢下一道禁制,保管任何人都进不来。”

    “禁制?”刘墉不明白这是什么。

    莫残也不加以解释,顺手从巴山毒叟的龙头拐杖上解下盛有“巴山夜雨”的酒葫芦,收进了腰间的储物袋里,这东西以后可能用得着。他退出密室,掏出那片土属性的禁制符注入真气掷出,瞬间一道土黄色的光罩将密室牢牢的封住。

    他悄悄的翻墙跃出文家庄园,一路直奔达州城而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九章 达州府衙

    莫残盘算着,文家这伙恶势力须得一网打尽才好,尤其是文若需知道自己老家是在大理,可不能给他们有骚扰爹娘的机会,因此动用官兵是最稳妥的办法。反正已经在密室下了禁制,谅文家庄园里无人能破得了,若是真被破解刘墉被杀,也只能怪其运气不好。其实他心里还是想试试乾隆御赐“见官大三级”的黄马褂到底管不管用,能否抖得起威风。

    此刻还未到关闭城门的戌时末,城门口进出的人还是不少,他一路打听着来到了达州府衙,门口站有两名挎腰刀的守卫。他先走到偏僻之处,意念自储物袋里取出黄马褂套上,大小穿着还挺合身,不过两手空空似有不妥,于是再将那把东瀛武士刀也由储物袋里拿出拎在了手上,这样才显得威风凛凛。

    “什么人?”府衙守卫发现了走近的莫残。

    “快去通报知府,大内侍卫李元通要见他。”莫残朗声道。

    “大内侍卫?”那两名守卫惊异的上下打量着莫残,踌躇着拿不定主意,他们从来没见过京城宫里侍卫,都觉得十分的好奇。

    “哇,这黄马褂做工可真精致啊,布料一流。”其中一个守卫摸了摸,嘴里赞不绝口。

    “那是自然,据说这种明黄色只有皇上才能穿。”另一守卫显示出见多识广的样子。

    “你看大内侍卫用的刀也与咱们不一样。”

    “少见多怪,这叫东瀛武士刀,刀法截然不同。耍起来十分的怪异。”

    “大胆!”莫残怒道。“还不赶快叫知府出来。”

    两名守卫笑起来了:“知府刚刚娶了小妾。新婚燕尔正泡在温柔乡里呢,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绝不会爬出被窝半步。”

    莫残看实在是跟他俩搅不清,只得呵斥道:“放肆,那么本官就去把他从被窝里拖出来。”说罢武士刀往肩上一扛,径直就往里闯。

    两名守卫一见急了,忙上前阻拦,莫残一挥手。两人“蹬蹬蹬”一连被震退了数步,眼瞅着他闯进了府衙。

    他们知道不是对手,于是一人跟在莫残的身后,另一人赶紧往内堂里面跑去禀报。

    内堂门口大红喜字贴在窗户和门扉上,两侧挑着红灯笼,果然是刚办完了喜事,屋内隐约透出红色的烛光。

    “禀告知府大人,有人自称大内侍卫要见您,我们拦也也拦不住。”守卫站在门口大声禀报说。

    “放肆,达州哪来的什么大内侍卫?一定是个疯子。给本府赶了出去。”屋里传来怒气冲冲的男人话音。

    莫残“嘭”的一脚踹开了房门,红丝罗帐内发出了女人的尖叫声。

    “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私闯本官新房。惊吓新娘,本府办你个强盗抢劫罪,来人啊,给我拿下。”罗帐内有人恼怒的呵斥道。

    “嗤啦”一声,莫残的“妙法村正”刀已经划开了丝帐,一个**的中年白胖男人正骑在女人身上惊诧的望着莫残......

    门口两名守卫探头瞧见不禁掩面而笑,随即赶紧缩回头去。

    “大胆达州知府,见了本官竟然还在女人身上不下来?”莫残大声训斥。

    当这位达州知府揉了揉眼睛,看清了面前的黄马褂时不由得大吃一惊,赶紧翻身下床跪倒,口中说道:“不知大人驾临,望乞恕罪。”

    “哼,赶快穿上补服来大堂议事。”莫残甩下句话转身出去了,由守卫引领来到大堂之上。

    不一会儿,达州知府穿着从四品补服红着脸来到了大堂,躬身施礼道:“下官达州知府于淳化参见大人。”

    “嗯,你知道本官是谁吗?”莫残摆开了架子。

    “下官不知,大人是......”

    “大内一等侍卫李元通。”

    “原来是李大人,不知深夜驾临达州有何事?”

    “屏退左右。”

    “你们两个下去吧。”于知府挥下手让守卫先退下。

    “内阁大学士刘墉大人已经来到了达州。”

    “哦,刘大人现在何处,下官理应前去迎接。”

    “达州府辖下有多少官兵?”莫残问。

    “回大人,达州只是名义上的府级州,因此只配备了一营绿营兵,由守备王猛统领。”

    “立即传王猛来见本官。”莫残命令道。

    “大人究竟有何事,可否告知下官,也好有个准备。”

    “你先传话吧,见了刘墉大人自会知道。”

    知府于淳化心存疑窦,但又不好直接询问,毕竟是身穿黄马褂的大内侍卫,这些人可是得罪不起,他们经常在皇上身边随便说两句坏话,乌纱帽就有可能不保。但如果是冒牌的,有武功高强的王猛守备在身边,自己也就安全得多,于是赶紧命人通知绿营统领王猛守备过府觐见钦差。

    绿营兵驻地离府衙不远,片刻之间,守备王猛就已来到堂前,这是一个身材魁梧高大的汉子。

    “绿营守备王猛参见钦差大人、知府大人。”王猛拱手施礼道。

    “内阁大学士刘墉大人奉旨办案,途径达州地界被人劫掳,特命本官前来达州府求援,王守备速速引领绿营官兵与本官和于知府前去救援。”莫残说道。

    两人一听吓得头都大了,若真是如此,作为地方官及守备责任可是不小,万一刘墉有个闪失,轻则免官重则入狱。

    “不知是何方盗匪劫持了刘大人?”于知府赶紧问道。

    “城南翠屏山文家庄园。”

    于知府闻言大惊,文老爷子是自己的师父,虽然他这些年在黑道上也干了不少违法的事,但无论如何也不会愚蠢到去劫持朝廷命官呀。

    “大人。据下官所知。这个文家庄园虽然财大气粗了一些。但是还不至于犯下如此弥天大罪,您会不会是弄错了,或许有人冒名顶替嫁祸于文家也说不定。”

    “没有错,刘墉大人此刻正被关在文家庄园的地牢之中。”

    “于大人,属下以为此事不易延宕,我们应当迅速前去文家庄园查明,若真有什么事下官可吃罪不起。”守备王猛拱手说道。

    “这个嘛,容本府考虑个万全之策。”于知府踌躇不定。

    “于知府。刘墉大人危在旦夕,你还犹豫什么?莫不是与文家有什么瓜葛吧?”莫残冷冷说道。

    “下官不敢。”

    “见到皇上钦赐的黄马褂了吧,见官大三级并可便宜行事,本官现在命令王守备立即调集官兵包围文家庄园,违令者斩。”莫残把武士刀往茶几上一拍。

    “下官遵命。”王守备望了一眼于知府,匆匆的去了。

    “你呢?”莫残盯着于知府。

    “下官遵命。”于淳化无奈的说道。

    不多时,王猛已经将自己统领的一千多人绿营兵集合在了府衙门外。

    “于知府请吧。”莫残与于淳化骑着马,与王猛一道带着官兵出城直奔文家庄园。

    此刻的庄园内正乱作一团,看守假山密室的四名守卫被巡逻庄丁发现昏倒在铁栅前,立即禀告庄主。文老爷子闻讯大惊,急忙带着文若需以及几位堂主赶到了假山前。

    “禀庄主。四名守卫被人点了穴,密室里的囚犯都还在,但不知为什么就是进不去。”有人禀告说。

    “进不去?”文老爷子疑惑不解。

    “我去瞧瞧。”文若需走下石阶,撞上了一道土黄色的气墙,以手推了推发现是被人下了禁制,不由得面色遽变。

    “伯父,密室遭人下了禁制,里面那几个人都还在,另外看到了巴山毒叟,不知为何也晕倒地上。”文若需上来告知文老爷子。

    “赶紧破除禁制,将刘墉等人焚尸灭迹,千万不能留下任何把柄。”文老爷子似乎嗅到了危险,匆忙吩咐道。

    文若需随即取来朱砂与黄裱纸,注入第六层玄天气功书写了一张破禁符贴到禁制气墙上,“嘭”的一缕青烟升起,禁制符转瞬之间便烧为了灰烬。其他的庄丁无论刀砍剑刺均不得入,密室内的李元通见状乐不可支,莫残这小子果真有点道行,刘墉此刻也放下心来。

    文若需皱着眉头说道:“伯父,这道禁制很难破除,我看不如用火烧吧,试试管不管用。”他想起来在神农架青蛇谷石洞前的禁制,就是被来自五指山的红番老怪用火焚去的。

    文老爷子随即命人取来干柴堆在密室禁制气墙的外面,然后点起火来,顿时浓烟滚滚,一直飘出了铁栅门。

    此刻密室内的人都吓坏了,不知道莫残下的禁制会不会被烧穿,若是浓烟进来不烧死也得呛死。

    大约一个时辰过去了,尽管密室内的人被火烤得口干舌燥汗流浃背,但禁制始终没有被焚毁。

    就在这时,有庄丁慌慌张张的跑来禀告说,庄园外面来了大队的官兵,已经将这里团团的包围了。

    文老爷子大惊,忙带着文若需等人来到大门口。

    远远的瞧见达州知府于淳化和绿营军守备王猛骑马立于庄前,旁边还有一个身穿黄马褂的年轻人。

    “那个人就是莫残!”文若需认出来是白赤子,不由得惊呼道。

    “于知府,你深夜带着官兵来到庄园可有什么事吗?”文老爷子故作镇定的朗声说道。

    “文老庄主,深夜打扰深感抱歉,这位是京城来的大内侍卫李元通,他说当今内阁大学士刘墉被劫掳到了庄园内,本官也解释过,文家庄园是不可能做这种蠢事的,现在李大人要求来看看,本官也就只好陪着过来了。”于知府面红耳赤的解释说道。

    “此人我认得,他叫莫残,出家道号白赤子,根本不是什么大内侍卫,而是被湖北九宫山真武道观清理门户逐出的逆徒。”文若需高声说道。

    于知府闻言来了精神,立即大声喝道:“来人啊,将这个冒牌货给本官拿下!”(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章 破庄

    官兵随即将莫残围在了中间,守备王猛厉声喝问道:“文家所说可是真的,你究竟是何人?”

    莫残此刻也没必要再装下去了,于是承认道:“不错,我是就白赤子,大内侍卫李元通与刘墉大人一同被囚禁在庄园假山下面对密室里。王守备,你身为朝廷命官,今日若是一念之差而延误时机害死了刘大人,皇上追究下来,你有几颗脑袋?”

    王猛略一思忖,对于知府说道:“于大人,属下认为还是先查清刘墉是否在庄园内再说,若是没有再拿他是问也不迟。”

    “没有必要,王守备,你也不想想,达州文家与京城的刘墉八杆子扒拉不着,囚禁他干什么,除非是疯了。”于淳化说道。

    “于知府,”文老爷子开口说道,“你带官兵私闯民宅,按大清律是要追责的,你们赶紧回去吧,否则老夫将要向四川总督府状告你们,可听清楚了。”

    “来人,将这个假冒大内侍卫的家伙拿下,王守备速速带队回营。”于知府随即命令道。

    莫残冷笑一声,朗声说:“刘墉大人是否在庄园内,现在请老天作证如何?”

    “胡说,老天如何作证?”于知府呵斥道。

    “你们看到庄园门上的那面写着‘文’的旗帜了么,皇天在上,若是刘墉大人确实被囚禁在里面,这旗杆就会即刻折断,呸......”莫残口中射出一枚真气泡直奔旗杆而去。

    于知府王猛以及庄园内文老爷子等人听了直摇头,这小子简直是弱智,旗杆好端端的怎么会折断呢?

    “好。本府就依你。若是老天作证旗杆没有折断。再给你罪加一等......”

    “喀嚓”一声,那杆插在大门之上的“文”字旗应声而断......

    此刻众人都傻眼了,听得士兵们纷纷议论起来:“老天长眼真的给作证了,这位刘大人肯定就在里面。”

    王猛心中也是在疑惑,但眼瞅着是那旗杆自己折断的呀。

    “王守备,老天都已作证,你还要怀疑么?”莫残说罢又转身对庄园内朗声说道:“文师叔,这是我看在你与苗凤麟同为上清一门以及当年襄阳大牢出手相救的情份上。最后尊称一声‘师叔’,文家现已经犯下劫持朝廷命官的弥天大罪,你是出家人难道也想要一同陪绑么?”

    文若需何尝不知个中厉害,也猜到旗杆折断一定是莫残做了手脚,但此刻刘墉可能已经被火烧死,木已成舟唯有硬着头皮扛下去了,眼下只要能制住莫残,官兵自会退去。

    “白赤子,如今你邪门武功有成,文某一直想看看究竟玄天气功能否胜得了你。过来一绝胜负。”文若需腰悬五龙剑走出庄门站立在空场之上,暗自将玄天气功提至第六层。

    莫残跳下马。心中喃喃道:“金丹子,莫残今日就要用你的‘缩胎散气功’打败上清派的玄天气功,替你出口恶气。”

    文若需趁莫残立脚未稳,来不及运气之机,双掌齐出击向了对方的前胸,虽然此举有违长辈风范,但这时已经顾不得许多了。殊不知金丹子的‘缩胎散气功’偏偏又是无需事先运气,意念到处招之即来,但见莫残扔下武士刀双掌迎上。

    “嘭”的一声,两人的手掌对在了一起,文若需顿觉胸中气血猛然翻滚嘴里发咸,哇的一口喷出鲜血,足跟离地身子被横着击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两丈开外的院墙上,随即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文老爷子大惊失色,文若需的武功在文家子弟中算是最高的了,竟然经不住对方的一掌,看来庄内已无人能够抵挡。

    “取老夫的金刀,”文老爷子喝道,随即接过一把乌钢金背九环大砍刀来,“小子,亮兵刃吧。”

    莫残拾起武士刀,比划一下感觉到有点吃亏,于是摸出那片“金刀斩鬼符”掷了出去。

    半空里光芒耀眼,一把金刀劈头盖脸的朝着文老爷子斩去,“噼噼啪啪”的一阵乱砍,把个文老爷子斫得手忙脚乱节节败退,一个不留神竟然将辫子割去了一半,顿时披头散发狼狈不堪。

    “快给老夫放箭!”他嘴里忙不迭的喊道。

    庄丁们随即开弓放箭,“嗖嗖嗖......”十余支翎羽箭一齐射向了莫残。

    莫残张嘴“哈”出了一个大气泡挡在了自己的面前,那些利箭穿不透真气泡,纷纷掉落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看呆了,他们瞧不见气泡,不明白那些箭矢为何在莫残身前纷纷坠地。

    此刻文老爷子已然支持不住,乌钢金背大砍刀也被震飞了。

    莫残一伸手将符箓收回,然后朗声说道:“里面的庄丁可听好了,老天已经作证,文家犯下了欺君之罪,你们还要养家糊口,若不想陪着一齐掉脑袋就赶紧投降。”

    庄丁们看到大势已去,于是扔下兵刃一窝蜂的跑了出来,嘴里还叫喊着:“官兵老爷,庄园密室里确实关着个罗锅老头,正在放火烧呢。”

    莫残闻言扭头对王猛大喝道:“王守备听见了吧,刘墉大人在密室中危在旦夕,你们也想与文家连坐吗?”

    刘墉是个罗锅天下人皆知,此刻王猛再无怀疑,抽出腰刀高声命令道:“众将士听令,杀进文家庄园救出刘大人。”

    官兵们各举刀枪冲进了庄园大门,莫残一马当先径直奔假山而去,几名黑衣壮丁手持兵刃迎上来,被莫残“呸呸”几个真气泡撂倒,其他人则一哄而散。

    密室通道内仍旧往外冒着浓烟,热气逼人,紧随其后的王猛急命军士们拎来水桶往里浇水,好在假山旁边就是荷花塘水源充足,过了一会儿大火终于被扑灭。

    莫残走下石阶,心想若是刘墉被烧死,倒省得自己下手了,责任全在文家和达州官府与自己无干,只是可惜李元通陪葬了。

    密室的禁制竟然完好无损,看来加进了灵界妖丹炼制的就是不一样,他撤去那片发烫的禁制符收入储物袋,然后进入密室,里面酷热难耐,定睛细看发现刘墉等人都已经昏倒在了地上。

    官兵们立刻将他们抬到了外面,随着清新凉爽的空气吸入,几个人慢慢苏醒过来,睁眼看见莫残知道终于得救了。

    “我就说你小子行嘛。”李元通爬起身来欣喜的说道。

    “请问这位是刘墉刘大人么?”王猛在身后问道。

    “正是本官。”刘墉有气无力的答道。

    “下官达州守备王猛,救援来迟,请刘大人恕罪。”王猛连忙屈膝行礼。

    “还好,不算太迟。”刘墉摇摇晃晃的站起,王猛赶紧上前搀扶住。

    “王守备,这个老东西对本官下毒,抓起来一并治罪。”刘墉指着被封闭了穴道的巴山老叟忿忿的说道。

    “遵命。”王猛命手下把巴山老叟捆了。

    “唉,再迟就挺不住了,赶紧找水来喝。”李元通苦笑道。

    庄园内的厮杀已经结束了,一千多绿营官兵已经将文老爷子以及一些堂主都捆绑了起来,此刻正在清理现场。

    文老爷子恶狠狠的盯着莫残问:“你究竟为何戕害老夫儿子?”

    莫残冷冷答道:“你错了,其实是救了‘粉面书生’文公子一命,他终日耽于**已经掏空了身子阳气将绝,不给他去势绝对活不过半年,你不感激莫某倒也罢了,怎么还埋怨说害了他呢?”

    “你......”文老爷子气得说不出话来。

    莫残转向手脚被缚坐在地上的文若需说道:“杀你孪生兄弟白面儒生的穆先生已经死了。”

    文若需一愣:“此话当真?”

    “我在苍山上看见了他的尸体,脑颅上面有个洞,是被硬物凿击而死。”

    文若需悠悠长叹一声:“今日终于得知凶手的下落,文某也就心安了,多谢。”

    莫残摇了摇头,望着官兵们押解着一干人犯离开了文家庄园。

    “刘大人,下官达州知府于淳化迎接来迟,望乞恕罪。”于知府从一边跑来跪在了刘墉的面前。

    “刘大人,”莫残指着于淳化说道,“这个达州知府处处刁难我,可能与文家早有勾结。”

    “冤枉啊,下官与文家绝无瓜葛。”于知府叫起冤来。

    “于淳化,你与文家是否有勾结,本官自会查清,你先起来吧。”

    “谢大人。”于淳化战战兢兢的站起身,目光不敢瞧莫残。

    回到了达州府衙,刘墉即刻书写了一份密折,派人星夜送往京城。

    接下来的两天里,刘墉暂停了于淳化的官职,由绿营守备王猛暂代知府一职,并审讯了文老爷子一干人犯,弄清楚原来他们是为了报复莫残而下手,起初并不知道误把刘墉抓来,但后来担心东窗事发而决意要将他们灭口,这样罪就大了。刘墉命王猛将这些人犯先羁押大牢,知府于淳化,查出他是竟然是文老爷子的弟子,再加上其百般阻挠救援,被革职也关进了大牢,等待刑部派员来一并审讯。

    当四川总督李世杰闻讯从成都匆匆赶来的时候,内阁大学士刘墉一行已经离开了达州。(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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