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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望平安     赝医txt下载     赝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六章 赌坊的板砖

    谭正文看了眼白毛笑面虎,轻轻哼了声,也没打招呼,也没说别的话,眼皮一翻,抬头看向房梁。

    实事上,他心里忐忑不安,这种直接进入赌坊敲诈的事,他还是头一回干,没有任何经验,对方能不能给他面子,他可是半点儿把握也没有的,心里又想发财,又怕事儿闹大,心里头七上八下的,样子表现出来的不说话,实际上他是想不出什么来,只能假装傲慢,抬头看房梁。

    可谭正文的样子,看在白毛笑面虎眼里,却变成了有持无恐的表现。白毛笑面虎脸上笑容不减,可心里头却都要哭出来了,看这样子,这次的确要大出血,可不要血流尽了,还是送不走这尊瘟神啊!

    那宝官小跑着到了白毛笑面虎的跟前,凑到他的耳朵边上,小声把事儿说了。白毛笑面虎听罢,心中一松,如果对方只是要赌这一把,拿了一百贯就走,那倒好办了。

    一百贯绝对不能算少,可只要别惹出大麻烦来,硬起头皮,白毛笑面虎也认了。镇子外面来了大队的官兵,这事儿,他已经知道了,这个小头目必是军队的长官派来,能带着一整营的兵将,军官的品阶哪可能小得了!

    白毛笑面虎上前两步,恭恭敬敬地冲谭正文道:“小老儿是这家赌坊的东家,敢问这位将军在哪里任职?”

    谭正文低下头,看着他,道:“本将军的驻地离这儿不远,就在镇外,从林州来的,我家杨郎将给了我一天的假期,所以我便来你这儿耍耍,赢点儿小钱,好回家过年!”

    赢点儿小钱。回家过年!这离过年还有多久呢,就提前攒过年钱了,还真会未雨绸缪啊!

    白毛笑面虎听说镇外领兵的军官是郎将,他的腿已然软了,别说郎将这样的军官,就算是一个校尉,他也惹不起啊,一百贯就一百贯吧,破财免灾,身为小人物。草头百姓,碰上这种事儿,还能怎么着呢,难不成为了省下一百贯,把外面那好几百的官兵给招惹来,这赌坊怎么可能开得下去呀!

    白毛笑面虎跟别的赌客敢称老虎,跟郎将的手下怎么敢称老虎,他只能是一只小猫咪!

    伸手入怀,他从怀中换出一小包的金叶子。双手捧着,陪着笑脸,捧给谭正文,笑道:“这位将军。这是你赢的钱,小坊如数奉上,给将军和你的弟兄们买杯酒吃!”

    一百贯要换成是铜钱,那都可以用筐来装了。拿着不方便,但换成是金叶子,也不过就是一小包而已。白毛笑面虎为人干脆。要么不给,可要是给了,面子就要给个十足,绝对不会让谭正文抱个筐走的!

    谭正文心头砰砰乱跳,这就把钱要到手了?这么容易,看来还是刀把子好使啊,拿着刀管别人要钱,刀都没出鞘,钱就到手了!

    他接过小包,冲白毛笑面虎点了点头,道:“愿赌服输,你还是很会做人的!好,你爽快,本将军也不磨叽,这便走了,你可不要说本将军是赢完就跑的人物,本将军这是给你面子!”

    白毛笑面虎忙道:“多谢将军,将军慢走!”

    谭正文心中得意,笑道:“要本将军慢走吗?那本将军就再赌两把!”见白毛笑面虎的脸色垮了下去,他哈哈大笑,拿起腰刀,转身出了赌坊,扬长而去!

    白毛笑面虎擦了把,小声道:“跟上他,看他要去哪里!”

    两个大汉赶紧跟了出去,片刻即回,道:“他去了如意赌坊,刚进门!”

    如意赌坊是镇上最大的赌坊,可比白毛笑面虎开的这家大得多,而且后台强硬,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

    白毛笑面虎阴阴一笑,道:“一百贯,嘿,一百贯!”一甩袖子,转身就要回后面,可走到门口时,却又转身,对着满屋的赌客道:“各位,不好意思了,今晚小店的生意不做了,各位去别的地方吧!来人啊,关门上板!”

    整个过程,赌客们全看到了,各自也明白,受了这么一下子,白毛笑面虎要还能接着做生意,那才奇怪呢!他们也不多待,捡起桌上的筹码,换了现钱,一起出屋,全都去了如意赌坊,打算接着看好戏!

    等赌客们都走了,那宝官问白毛笑面虎,道:“东家,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白毛笑面虎道:“不这么算了,还能怎么着?你能有啥办法?”

    宝官干笑两声,他当然是没办法,东家被宰了冤大头,都一声不敢吱,他能敢说什么?以为自己是谁啊!

    白毛笑面虎哼了声,道:“刚才那人在我这里得了甜头,去了如意赌坊,必更会狮子大开口,可那如意赌坊岂是好相与的,我敢说他……”

    话音未落,一个大汉从外面跑了进来,叫道:“东家,如意赌坊那边打起来了,刚才那个家伙被人臭揍了一顿,被人抬出来,扔到了大街上!”

    白毛笑面虎大喜,道:“好,果然不出我所料!走,看热闹去!”他领头出门,后面颠颠地跟着宝官,还有一众大汉,全都兴奋地跑出了门。

    营地里,杨泽洗洗睡了,今天有点儿累,他对于晚上去镇上找点儿乐子并无兴趣,所以便早早躺下,没过多一会儿,便睡着了,正当他刚刚进入梦乡之时,忽听帐外一阵喧哗!

    被吵醒了,杨泽哪可能有好脾气,他坐皮垫上坐起身来,冲着帐外喝道:“什么人,可是有人劫营?”一边喝问,一边抓过枕边的佩剑!

    营里还关着一大批的俘虏呢,要是出了点儿什么事,他可吃罪不起,可这时候外面喧哗,还能有什么事儿,也只能跟俘虏有关了,说不定就是有人来救铁花离,可让他奇怪的是铁花离都混到这地步了,还会有人来救他吗?是谁吃饱了撑的,来救一个破落突觉小汗王?

    营外有人叫道:“师父,二师兄被人揍了,打得鼻青脸肿,比平日胖了好多!”听说话声音,竟然是木根。

    杨泽这才放心,谭正文挨揍,他一点儿都不奇怪,就以谭正文的性格来说,四处惹祸,他不挨揍才是怪事呢!

    起身披起衣服,杨泽出了帐篷,就自己的帐前站着十好几个兵将,还放着一张门板,门板上躺着一人,可不就是谭正文!

    借着兵将们点着火把的光亮,杨泽看向谭正文,就见他的这位二徒弟,脸颊红肿,鼻子通红,鼻血把整张脸都给染红了,显见是被一记炮拳打中鼻子,然后还抽了他好几个大耳巴子,把脸都给打肿了!

    杨泽心道:“这不可成了猪八戒么,胖乎乎的,鼻子也不小,红通通的一个猪头,就差两个招风耳了!”

    挨揍也不能挨成这样儿啊,好歹谭正文穿着全套的盔甲,身为小军官,虽然是刚刚当上的小军官,可总也是当兵的,谁敢打当兵,不要命了吗?

    杨泽皱起眉头,问道:“谁打的?怎么打成了这个样子?”

    木根道:“是在赌坊里被打的,叫什么如意赌坊,他们管二师兄要腰牌,二师兄拿不出来,结果赌坊里的人就说他是假的军官,把他给揍了一顿!”

    谭正文躺在门板哼哼唧唧地,见杨泽出来了,带着哭腔,叫道:“师父,你可要为徒儿作主啊,你看看他们把我打成什么样了!”

    杨泽道:“到底怎么回事?是赌坊的人打的你,你是输了后不肯认帐吧?”

    对于这事,他可太熟悉了,当初在他没穿越之前,就是在赌坊里赌钱,输了二百文,他不肯认帐,结果被赌坊的老板拍了一记板砖,这才造成他穿越,所以他一想,就认为谭正文想要赖帐,结果被赌坊里的人给揍了!

    付丙荣在旁却道:“回师父的话,二师弟没有赌钱,只是走错了门,结果就被赌坊里的人给揍了!”

    他这话明显是假的,杨泽自然不信,他看向木根,木根还是很实诚的,至少不敢对他说假话!

    木根见杨泽看过来,连忙事情说了一遍。原来,他跟着付丙荣去歌舞坊听歌看舞,却是一家如意歌舞坊的地方,可看玩乐得起劲儿,结果听到外面出了事,他们当时正在二楼的包间里,推开窗子往外一看,就看到谭正文,可躺在地上哼哼呢,他俩很是吃惊,连忙跑下了楼,把谭正文扶了起来,又找了块门板,把他给抬了回来!

    杨泽啊了声,奇道:“怎么又是赌坊,又是歌舞坊的,你们到底去镇上干什么?”

    木根转头看了眼付丙荣,犹豫了一下,这才道:“我们是去微服私访,体察民情的!”顿了顿,又道:“是大师兄叫我这么说的!”

    付丙荣鼻子差点儿气歪了,这个三师弟还是靠不住啊,有啥说啥,转眼就把我卖了!

    杨泽摆手道:“少说这些屁话,你们穿着盔甲去微服私访,骗鬼呢嘛!到底怎么回事,速度说实话!”

    付丙荣不敢再让木根说了,他道:“师父,这事儿的确不是二师弟的错,他真的没有赌钱,只进赌坊后说了见句没相关的话,结果就被赌坊的人给拍了一板砖,徒儿们没有说谎!”

    杨泽心想:“怎么又是板砖惹的祸,难不成赌坊的人特别喜欢拍人板砖,这是个传统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章 仇人相见

    杨泽见付丙荣和谭正文不肯说实话,便不再追问,其实也不用再怎么问了,事情明摆着,肯定是谭正文去了赌坊,输钱之后不肯认帐,结果赌场的人便出手打人,而且那赌场的背景很硬,连军官的面子都不给,照打不误,还把谭正文打得躺了门板。

    杨泽嘿了声,道:“还真是奇怪,这镇上看来藏龙卧虎啊,连军官的面子都不给,我倒是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他叫人把谭正文抬进了自己的帐篷,给谭正文查看伤势。所幸,谭正文虽被打了个够呛,可却都是皮外伤,并没有受什么内伤,也不知是盔甲的质量好,还是那些赌场的人手下留情,反正谭正文的伤,只需要上点儿药,休养几日便好,不会留下什么病根儿。

    处理好谭正文的伤势,一个小军官凑了过来,小声道:“杨将军,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虽然谭正文刚刚当上军官,还是最小的军官,也没什么功绩,不值得兵将们尊敬,可好歹他也是这个团体里的自己人,就这么挨了打,整个营地里的兵将全都面子上挂不住,别管谭正文有理,还是没理,这个场子他们都得替他找回来,否则以后还怎么混啊,说出去都丢人!

    杨泽拿着手巾,擦了擦手,他自然明白这个道理,这事儿万不能露怯,否则自己以后也没法混了,再也无法支使兵将,传出去,对他以后也不好,该不讲理的时候,那就得不讲理!

    把手巾一扔,杨泽道:“点一百名弟兄,咱们去镇上,由我亲自会会那个赌场里的人!”

    他说话的声音不小。帐里帐外的兵将听了,齐声答应,转身便去找人了。过不多时,就听马蹄声响,帐外集结了大批的兵将。

    杨泽出了帐篷,见帐前的空地上,上百名兵将全都牵着战马,手持兵器,看着自己。

    他一挥手,道:“上马。去给这镇子净净街!”说罢,接过自己座骑的马缰,翻身上马,当先出营,身后大批兵将,一起上马,马蹄得得,出了大营,直奔那座镇子而去。

    吴有仁在帐内听到马蹄声。叫了手下查问情况,自有小兵把谭正文的事说了。

    吴有仁听了之后,皱皱眉头,心想:“谭松鹤的这个侄子。还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去赌场里耍乐,都能被人给拍了板砖。结果还得杨泽去给他找回面子。”

    当兵的在赌场里耍乐,吃亏之后,回来拉人去打群架。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事,而且这个面子必须找回来,要是面子找不回来,那么传出去,整个林州的兵将都会遭人笑话,会被认为太弱了,这种当兵的能保家卫国么?所以吴有仁也没当回事,只要铁花离这些俘虏不出事,别的事情随杨泽去折腾吧,他才懒得过问呢!

    吴有仁打了个哈欠,再次躺倒,又去睡觉了,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军营离着镇子近得很,不要说纵马,就算是步行也要不了多久,大队兵出营,马速未提,便已然进了镇子!

    这个时候,已经到了半夜,镇子虽大,也足够繁华,但大半夜的,街上也早没有了行人,只有少数几家像赌场和歌舞坊这样的纯娱乐场所,才会开门,毕竟这只是个镇子,而不是城市,在宵禁方面,并不太严,如果在城市里,那么连这种纯娱乐的场所,也是要关门的。

    大队的骑兵进镇,马蹄急促,动静极大,轰轰声中,把全镇的百姓都给惊醒了,可百姓们只敢隔着窗户缝儿往外偷看,谁也不敢出门,这种热闹在家里偷偷看看也就成了,非要出来凑热闹,那就是脑子不正常了!

    杨泽勒住座骑,回头问道:“是哪座赌坊?”

    付丙荣一指前面大街边上,一座还亮着灯的大门面店铺,道:“就是前面那家,嚣张的很,现在里面还在赌着呢!”

    杨泽嗯了声,双腿一夹座骑,向那家赌坊冲去。他心中暗道:“一家赌坊而已,老板怎么可能敢殴打军官呢,除非这家赌坊的后台极硬,不怕军队里的人,所以才敢下手。可既然他们敢下手,我现在来了,那就一定得反拍回去,和什么原因没关系,而是我加入一个团体,就得让这个团体的人认为我护短,能为自己人着想,要不然以后谁跟着我混啊,这事儿一定会传出去的,只有表现出点儿个性,让敌人害怕我,让自己人觉得我讲义气,这样才能吃得开!”

    想到这里,杨泽已然做了决定,此时他的座骑也正好奔到了那座赌坊的门口。

    杨泽也不下马,把手一挥,道:“来人啊,进去,把里面的人都抓出来!”

    后面的兵将大声答应,在赌坊的门口停住战马,翻身下马后,各挺兵器,冲进了赌坊。

    杨泽端坐马上,正对着大门口,旁边的付丙荣举着火把,给他照亮!

    兵将们一冲进赌坊,紧接着乒乒乓乓的声音就传了出来,不过是片刻的功夫,兵将们就押出了一大群的人,足足有五六十号人,还不全是男人,其中竟然还有六七个女子,看装扮似乎是风尘女子!

    兵将们把人押了出来,就在大门口,把他们按翻在地,跪了满地都是,有敢反抗的,兵将们便用刀背一通乱砍,大腿和拳手猛劲儿地招呼,谁敢不服,打到他们服为止。

    杨泽看了马前跪着的这一大片的人,哼了声,他不问谁是赌坊的老板,也不问谁打得谭正文,根本就不提这事儿,而是大声道:“这么晚了,尔等不守宵禁之规,按着我《大方律》,该当何罪,尔等可知道否?”

    在帝国建立之初,对于宵禁是非常重视的,宵禁也就是天黑之后,所有百姓必须回家睡觉,不能在街上乱走,除非有官府发放的牌子,或者官员有急事,这样才能上街,否则一旦被巡街卫队抓住,是要重罚的,而且要是遇到了犯禁之人的反抗,巡街卫队可以直接将犯禁的人处死,而无许承担任何责任,这是明确写进《大方律》里的条文,至今没有改变,这属于祖宗成法,也不可能被废除或者改变。

    但随着帝国越来越强盛,宵禁之规便早就明存实亡了,就连京城,在主要的大街上,甚至会彻夜的灯火通明,行人如织,商家全天开业,用现代的话来讲,就是二十四小时营业,没有个消停时候。

    此处镇子虽然不小,往来行商众多,可终究属于没有城墙的地方,宵禁之规更是不用了,甚至许多普通百姓连宵禁之规都不知道,当然也就谈不上遵守了,街上没有行人,只是天晚了大家要睡觉而已。

    杨泽在瓜州时,曾翻看过《大方律》,正好看到过这一条,他现在拿出来说事,那是百分之百的没问题,在没事儿时,大家都不遵守这条律法,谁也不会去较真儿,可一旦有事儿了,那这个真儿较起来,谁敢和他硬抗,那就打谁耳光,而且这耳光打完之后,被打的人连叫冤的地方都没有。

    跪在地上的赌客虽多,可没人敢吱声,谁也不敢回答杨泽的问话,大家全都等着赌坊老板回答呢!谁也不是傻子,刚才赌坊的人打了个当兵的,现在大队兵马来报复,冤有头债有主,谁惹的祸,谁去承担便是,只要不连累大家就成!

    见没人回答,杨泽又问了一遍,可还是没人敢吱声,他便道:“谁是这家赌坊的主人,抬起头来说话!”

    仍旧没人敢回答。

    杨泽打了个哈哈,奇道:“难道这赌坊竟是无主之铺?这可真是奇了,如果真的没有主人,那么你们就是非法聚众赌博,而且还犯了宵禁之规,按着《大方律》,本将军是可以把你们就地正法的,明白什么叫就地正法吗?就是把你们一块砍了脑袋,现在就可以砍!”

    他说完这句话,付丙荣在旁叫道:“来人啊,刀斧手伺候!”

    赌客们大惊,要问谁不知道当兵的惹不起,那他们这里是一个谁都没有的,全知道当兵的惹不起,现在人家动真格的了,那赌坊的老板要是再不说话,那可就真要连累大家了,砍头这个有点儿夸张,但这帮当兵的一人给他们一刀,砍不死,砍成个残废,他们也受不了啊!

    不少赌客再也忍耐不住,一起看向跪在后面的一个中年汉子,这中年汉子跪在人群中,隐藏得挺好,穿着也不华丽,脑袋更是深深藏在双臂之间,躲在黑暗之中,要不是众人看向他,还真难发现他就是赌坊的老板。

    杨泽用马鞭一指那中年汉子,道:“让他把头抬起来!”

    一名官兵大步走了过去,抓住中年汉子的头发,往上一扯,硬生生地把中年汉子的脑袋给扯了起来!

    杨泽看向这中年汉子,看着眼熟,可光亮不够,没有一时认出来,仅是看着眼熟而已,他一挥手,立时有官兵拿着火把过去,照亮了中年汉子的脸,露出他的相貌。

    中年汉子此时已然吓得浑身哆嗦,叫道:“杨,杨爷爷,求你饶了小人吧,小人都离开保安县了,以前的过节,杨爷爷怎地还放在心上,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杨泽没管他是怎么啰嗦的,当他看清这中年汉子的相貌后,立时便愣住了,这中年汉子他认得,而且记忆深刻,这人他认识,便是那个在保安县开过赌坊,并且打了他一板砖,结果把以前的杨泽给打死了,这才轮到他这个现在的杨泽灵魂附体!

    这可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 记名门客

    杨泽瞪着中年汉子,对他说的话充耳不闻,只是在想着心事,如果自己没有穿越,那么这个赌坊老板岂不是犯了杀人罪,他从保安县跑到了这里,估计算是畏罪潜逃吧!

    刚刚穿越过后,杨泽是有心思想去找这个赌坊老板的,可事情太多,一时之间便忘记了,可现在却在这里相见了,按道理来讲,仇人在这种情况下相见,他应该意气风发,大力报复才对,可此时此刻,他却没什么凶狠的想法,也没打算找个理由,把这赌坊老板一刀砍了!

    中年汉子还在不停地哀求,说话的声音越来凄惨,还带了哭声,他心里清楚得很,今晚怕是在劫难逃,明年的今日,应该就是自己的周年了!

    杨泽轻声道:“赵全礼,真没想到,咱们又见面了!”

    付丙荣小声问道:“师父,你认得这个人?那今晚这事儿……”他的意思,如果杨泽认得这个人,又有些交情,那么谭正文的事怕就得私下了结了,让这个人赔些汤药费,再给送上一笔礼物,只要能让谭正文满意,那么此事就算掀过去了。

    杨泽嘿然道:“我当然认得他,想当初在保安县时,我在他赌坊里玩耍时,一言不和,他便一记板砖,差点儿把我的脑袋给开了瓢,让我足足在床上躺了半个月,这么样的大恩大德,我岂能忘了他!”

    付丙荣大吃一惊,原来杨泽和这个中年汉子是有大过节的,不是什么好交情!

    中年汉子名叫赵全礼,原本在保安县开赌坊,杨泽当初不学好,在他的赌坊里赌输了钱,还想赖帐,赵全礼哪可能和杨泽客气。一记板砖便把杨泽打得扑街!

    对于赵全礼来讲,打了个想赖帐的小无赖,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事儿,对这事他也没上心。可谁知杨泽在保安县里越混越好,简直可以说得上是意气风发,并且去了瓜州,赵全礼这才关心起来,托人打听,得到的消息竟是杨泽进了瓜州的司法房,听说马上就要当官了!

    赵全礼害怕之极。他是开赌坊的,又没有过硬的靠山,得罪了州里司法房里的官员,他生意就做不下去了,司法房管的是什么,管是可是捕快,只要杨泽一句话,捕快们天天上门,别说赌坊的生意。就连他的家都会被抄了。

    害怕之余,赵全礼便很低调地卖了赌坊,然后逃离瓜州,来了林州的地界。在这处镇子上又开了一家赌坊。正巧,这时他以前的一个赌友,最近发达了,和京里的高官扯上了关系。替那位高官敛财,找发财的路子找到了林州,正好碰上了赵全礼。见赵全礼开的是赌坊,正是现钱最充裕的地方,于是便拉赵全礼入伙,赵全礼正愁没有靠山,当即便答应了,答应每年上交七成的收入送给那位高官,当成是孝敬之礼,以此成了那高官的记名门客,总算是成了背靠大树的人。

    自从有了靠山之后,赵全礼的尾巴便翘到了天上,谁也看不起,至少在这个镇子上,就没有他能瞧得起的人,那位高官的品阶大得吓人,就连宁北道的节度使魏元成,也是惹不起那位高官的,赵全礼成了高官的记名门客,自然嚣张得起来,这段时间他也是如此的。

    今晚谭正文来他的赌坊里,拿着刀子下注,他立马儿就火了,一个小小的什长,就敢到这里来勒索,这还了得,不给这小军官点儿颜色看看,那他还算得上是那位高官的记名门客么,他今晚要是缩了,丢的可不光是自己的面子,连那位高官的面子也丢了,当然,这只是他自己这么认为的。

    赵全礼命令手下按住谭正文,由他亲自动手,一通胖揍之后,还把谭正文给扔到了大街上,顺便让全镇的人看看,他赵全礼有多厉害!打完谭正文之后,他的赌坊照常开业,还对手下说,出了啥事儿,都由他一力承担,手下们见惯了他的嚣张,也都没当回事儿,不就一个小军官么,打了就打了,还能咋地,就算咋地,也有赵全礼担着呢,他们才不在乎。

    可万不成想,不过片刻的功夫,上百的骑兵便进入了镇子,进赌坊抓人,竟然把所有的人都给抓了,按翻在门口!

    当赵全礼看到领兵到来的人,竟然是杨泽,他几乎要被吓死,现官不如现管,他的靠山远在京城,可杨泽带着军队,就在眼前,而且就算杨泽随便找个借口,把他给咔嚓了,难不成还指望京里的高官会为他出头?他不过是一个记名门客罢了!

    这下子可踢到了铁板,赵全礼岂有不害怕之理,光棍不吃眼前亏,他立即就服软了,一个劲儿地求饶,半点儿嚣张的表情都没有,该当孙子的时候,他绝对不当爷爷!

    没等杨泽说什么,付丙荣却从马上跳了下去,别看他男生女相,长得颇有娇柔之态,在兵将们的队中,像个大姑娘似的,可实际上,他的武艺高强得很,尤其是箭术,几乎可称得是箭无虚发,就算他去了草原,也是神箭手一般的存在!

    付丙荣手提大弓,大步到了赵全礼的跟前,抓住赵全礼的脑袋,绕进了大弓之中,把弓弦勒到了赵全礼的脖子上,眼望杨泽,只要杨泽一个眼色,他立即就会弓弦勒死赵全礼!

    赵全礼惊骇得全身都麻木,连求饶的话都说不住口了,只感觉裤子里一片水淋淋,他被吓得屎尿齐流,再也无法自制!

    杨泽歪头看着赵全礼,心想:“这人敢殴打军官,必有靠山,他是怎么来这镇子上开赌坊的,没必要多问,可他的靠山是谁,竟然能让他如此的嚣张,却是先要问清楚的!”

    “赵全礼,你违反《大方律》,敢不遵宵禁之规,还敢殴打前来劝说你的官兵,这可是死罪,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如果没什么可说的,那按着律法。我就要将你就地正法了!”杨泽道。

    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该说啥就说,要是不说,那你脑袋掉地,就算再想说,也只能和阎王爷去说了!

    赵全礼可不傻人,他立时叫道:“还望杨爷爷给小人一条生路,小人现在可是京里齐大人的门客,深得齐大人的信任,要不然小人哪可能在这里做这么大的买卖。就算杨爷爷不给小人面子,可齐大人的面子,杨爷爷还是要顾及的!”

    杨泽微微一怔,心想:“齐大人,哪个齐大人,没听说过啊!嗯,其实,我没听说过几个京里的大人物,这要去问吴有仁才行!”

    杨泽只一怔。他身旁的军官们便知道,这位杨郎将不知谁是齐大人,但京里姓齐的大人可不止一个,他们也不知指的是哪个!

    一个军官替杨泽问话。道:“哪个齐大人?你说得清楚些!”

    赵全礼大声道:“就是工部尚书齐大人啊,他的名讳,小人不敢直呼!”

    在场的兵将们齐刷刷地脸色一变,这个赌坊老板。竟然是工部尚书的门客,这怎么可能,那位工部尚书可是个大人物。听说很有可能当宰相,这种人物可不是他们这些边疆兵将能惹得起的,就连魏元成也不敢轻易招惹。

    那军官立即小声把齐尚书的事,说给了杨泽听,并提醒他那位齐尚书是得罪不起的!

    杨泽心想:“失算,早知这王八蛋的靠山是位尚书,那我就该私下问才对,现在可骑虎难下了!”

    不过没关系,这世上的事,就是不怕出事出得有多严重,怕的就是没法善后处理,只要能善好后,那多严重都不怕!

    杨泽脸色一沉,喝道:“胡说八道,齐尚书远在京城,怎么可能跑到林州来收你这样的东西当门客,你胆敢胡乱攀扯,该当何罪!”

    顿了顿,他一挥手里的马鞭,道:“弟兄们,进去搜查,看看这里还没有什么罪证,说不定这个家伙勾结了突觉人,想要里通外国呢,弟兄们快点儿把罪证找出来!”

    手下兵将齐声答应,再一次冲进了赌坊,又是乒乒乓乓声响,兵将们把能砸的都给砸了,把气都出到了赌坊里。

    杨泽招手叫过木根,小声吩咐道:“速速回去,报知吴大人,把这赌坊的后台是京里齐尚书的事说明,问吴大人该怎么办!”

    擦屁股这种事儿,吴有仁应该经常办,经验想必丰富得很,不问他问谁!

    木根答应一声,上马飞奔回了营地,去找吴有仁了。杨泽仍旧骑马站在大门口,不时看看赵全礼,又看看里面的兵将们砸东东西。

    只不过片刻功夫,木根便返回了,他凑到杨泽的身边,小声道:“师父,徒儿去找吴大人,他正睡觉,把他给吵醒了,他很不高兴……”

    “少说废话,说关键的!”杨泽气道,这个木根总是这样,说话总不能直接说到正题上。

    木根忙道:“吴大人说,那个开赌坊的敢攀扯齐尚书,齐尚书一定会愤怒的,该怎么办就怎么办,齐尚书不会怪罪的,但如果不按着律法办,那齐尚书才会真的怪罪呢,齐尚书向来知法守礼!”

    杨泽立时就明白了,吴有仁话里的意思很清楚,那位齐尚书必定不会承认有这样的门客,收一个开赌坊的人当门客,这会严重损害齐尚书的面子,所以就算是真的,齐尚书也不会承认。

    相反,如果这时不处理掉赵全礼,反而放了他,那就等于替齐尚书认下了这个门客,事情传出去,齐尚书就算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名声一臭,还有什么前程啊,别说当宰相了,尚书能不能接着当下去,都成了未知数。

    杨泽立时打定主意,他冲赵全礼道:“你胆敢攀扯尚书大人,本将军要是这么放过你,岂不是对不起齐大人!”

    稍微停顿了下,杨泽又道:“不过,我倒是还想给你一个机会,来人啊,取纸笔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齐尚书

    杨泽一声吩咐,立即便有兵将奔入赌坊里面,取出了文房四宝,想要呈给杨泽。

    杨泽笑道:“给我干嘛,又不是我要写认罪书,给他,让他写,趴在地上好好地写!”

    那小兵忙又把文房四宝,放到了赵全礼的跟前,赵全礼虽然是地痞出身,但却认得字,拿过纸笔,却不知该写什么才好,半晌没有敢下笔。

    一名军官凑了过来,小声道:“杨将军,让他写认罪书,不是要单独关他进小屋子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他意思是,万一赵全礼写了关于齐尚书的事,让太多的人知道不好。其实按着他的意思,象赵全礼这种小人物,抓住之后,一刀直接砍了,岂不是爽快,而且也没什么后患。

    杨泽摇了摇头,道:“就让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写,这些人都是证人,可不是我们威胁这家伙,让他胡乱写。来人啊,去把这些人的姓名和籍贯都记下来,免得以后要他们作证,找不到人!”

    兵将们急忙又去记录姓名,为防止这些赌客说谎,还要他们几个人连保,先是一个一个的拉到一边去问,问好了再去找人去证实,相当地谨慎。这事儿也由不得他们不谨慎,涉及到了朝中的尚书,不谨慎,那恐怕他们以后就会有麻烦了。

    杨泽始终没有下马,也没有过去看赵全礼写什么,当然他也不许别人看,只是默默等着。

    他越不说话,越不催促,赵全礼的心理压力就越大,汗水顺着额头往下流,打湿了地上的纸。可他仍是不敢下笔,他知道的事并不多,只不过是个记名门客罢了,连见都没见过那位齐尚书,只是借着人家高官的名头嚣张罢了,现在让他写,他能写出什么来,只能写孝敬过齐尚书多少的财钱,可他巴结上齐尚书时rì还短。只送过一次孝敬,也就是只送过一次所谓的“投诚礼”,除了这个,实在没啥东西可写了。

    见赵全礼迟迟不肯下笔,杨泽道:“这些人的身份都查明了吗?如果没有查明。那就动手吧!嗯,知罪而不认罪,按着律法是要罪加一等的,这个姓赵的不肯认罪,那就从他开始吧,来人啊,收回给他的纸笔。找一处十字路口,这便行刑吧!”

    付丙荣立时来劲儿了,把大弓收起,抽出腰刀。就要扯着赵全礼去找十字路口,而另一个士兵则收回赵全礼面前的文房四宝。

    赵全礼顿时大急,刚才让他写,他不肯写。可现在不用他写了,他却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几乎全身都要趴到纸上似的,护住文房四宝,他叫道:“小人写,小人这就写认罪书,求杨爷爷莫要动刑!”

    杨泽哼了声,把手一摆,让付丙荣放开他,那官兵也不收文房四宝了,等着赵全礼赶紧写。

    赵全礼再不敢犹豫,立即开写,他知道什么就写什么,不知道的,也根据想像力补充上,胡乱写了一通!

    杨泽并不催促,更不向赵全礼进行诱导,从头到尾,一句让他怎么写的话都没有,表现得很纯粹,赵全礼整个写认罪书的过程,他都没有参予,就算以后有人要查,说是杨泽硬要赵全礼怎么写的,是在对齐尚书进行诬陷的理由都不会找到的!

    杨泽毕竟是两世为人,别的不行,尤其是经过现代人的熏陶,他对于人xìng还是很有了解的。起码他懂得,要么不要得罪某人,要么就得罪到底,反正每个高官都会有敌人,得罪高官不怕,只要能和高官的敌人做朋友,那自然就有高官的敌人,去替他摆平事情,而赵全礼的认罪书,就是齐尚书最好的把柄,相信他任何的敌人,都会想要这份认罪书的。

    不管以后能不能和齐尚书化干戈为玉帛,有了这个把柄,齐尚书都得对他客客气气,以后要是有事求到齐尚书,只需把这份认罪书一送,不信齐尚书不替他办事!

    杨泽自认做不到太腹黑,但自我保护,还是应该做的。

    这回没有等多久,赵全礼把认罪书飞快地写完,中间只停顿了几次。待到他写完之时,杨泽打马慢慢走他的近前,见认罪书上足足写了七八百字,已经能算得上是一篇作文了,虽然上面圈圈点点的,字迹难看,但足够用了!

    杨泽命赵全礼把认罪书折好,不许别人看到,叫兵将进屋找了一个信封,把认罪书放入信封中,用火漆封好,他放入了自己的怀中。

    做完这些,杨泽问兵将们:“你们有没有看到他写什么?”

    兵将们一起摇头,就连付丙荣都摇头,他们谁也不傻,赵全礼写认罪书时,他们都刻意地离开一些,保持距离,不去看他写什么,免得给自己找麻烦。

    杨泽见他们都摇头,他便点了点头,道:“好,你们刚才都离得挺远,没有看到纸上写的什么,我是明白的。现在这份认罪书又已被封存,如此说来,上面写的内容,只有赵全礼一个人知道了,大家都认同这点吧?”

    兵将们这回赶紧点头,付丙荣也在点头,心中却挺纳闷的,师父干嘛要当众说这些?难不成就是想让别人都知道,是要为齐尚书保密吗?似乎没啥好保密的,大家都知道了呀!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杨泽长长地舒了口气,大家都知道有这份认罪书,可却都不知道上面写的啥,那这份认罪书才更有价值!

    杨泽调转马头,打马小跑,往军营的方向跑去,他在马上道:“按着律法,违反宵禁之规的人,是要被重处的,尤其是在殴打了军官之后,更是情同造反,两罪并罚,当就地正法。但法不责众,所以,只诛首恶便可。弟兄们,办事吧!”

    付丙荣叫道:“得令!”再次抓住了赵全礼。扯着他,便往十字路口走去。

    赵全礼大叫道:“杨爷爷,姓杨的,你说过让我写了认罪书,就不杀我的!”

    杨泽回头看了他一眼,道:“本将军说过这话吗,本将军绝对没有说过,本将军一直说的是要按律法办事,在场所有的人都听到了!”

    杨泽的确没有说过要饶了赵全礼的话。而且他刚刚又说了只诛首恶的话,也就是说别人没事儿了。那些跪着的赌客一起都叫了起来,说杨爷爷一向按律办事的,这事办得好,没人说不对!

    不但那些赌客这么叫。连赵全礼的那些手下,也跟着叫了起来,他们能不担任何的责任,不必担心被砍头,当然要向着杨泽说话了,而且刚才确实是赵全礼动的手,把谭正文给打了。做老大的,这时候不替手下背黑锅,那要什么时候背?要是老大不肯背黑锅,那就得他们来背了。娘啊。这黑锅可是跟脑袋有关的,谁也背不起啊!

    赵全礼被手下出卖,没一个人帮着他说话,付丙荣又在扯他。情急之下,他再想不出别的。只好学着戏文里的样子,大声叫了起来:“冤枉啊,冤枉啊,狗官要杀害善良百姓了……”

    杨泽哼了声,道:“别人说冤枉,也许还能算得上真被冤枉,可你真冤枉么?你早该死了,让你这种人活到现在,你已经赚大发了!”

    当初,要不是他穿越,原来的杨泽已然被打死了,这可是人命官司,保安县的百姓谁不知赵全礼的凶狠,逼得多少人家破人亡,这种人活着就是祸害一方,留着干什么,接着祸害人吗!

    杨泽不再答理赵全礼,一纵座骑,返回了军营。

    付丙荣像拖死狗一样,把赵全礼拖到了十字路口,说道:“还有什么遗言没有,现在说吧,要不然就再没机会说了!”

    赵全礼已然知道,今晚就是他丧命之时,他再不求饶,很光棍地道:“老子手里也不是没有人命,早就够本了,只是没想到遭报应遭得这么晚,这也没什么,你想问我有什么遗言,还想着探明白我藏了多少钱吗,你想趁机发一笔?哼,我告诉你们,那些钱财我宁可带到地下,也绝不便宜你们!”

    付丙荣一愣,随即道:“果然是没冤枉了你,你竟然真是个手上有人命的家伙!”

    顿了顿,他小声道:“不要心疼你的钱,你藏起来有什么好处,难不成到了yīn间,你还想当个富家翁吗?只要你说出来,我这一刀下去,就砍得快些,让你少遭些罪,要是不说,哼,慢刀割肉,让你临见阎王前,好好地享受一把!”

    赵全礼却光棍的很,抬起头,歪着眼睛看付丙荣,道:“好吧,你附耳过来,我说给你听!”

    付丙荣忙低下头,这种钱不赚白不赚,白赚谁不赚啊!可他刚把头低下,却见赵全礼张开血盆大口,对准他的耳朵就咬了过来!

    幸亏付丙荣有武艺在身,急切间猛地抬头,躲过了这一口,但虽躲得快,可也惊出一身的冷汗,差点儿就成了一只耳!

    怒火中烧,付丙荣叫道:“好恶棍,这时候还要害人!”按翻赵全礼,举起了大刀!

    赵全礼叫道:“狗官,老子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有种你们等着老子……”

    话音未落,付丙荣大刀落下,砍掉了赵全礼的脑袋!

    杨泽回到了军营,进了自己的帐篷,他撕开了信封,取出那份认罪书,什么不看认罪书,那都是做给别人看的姿态,回了自己帐篷,要是再不看,那岂不是笨了,反正信封有的事,再换一个也就是了!

    这份认罪书,不看不知道,一看之下,杨泽顿时大吃一惊,有些事情,就算是赵全礼胡说八道,可他再怎么胡编,也是编不出来的,所以绝对会是真的。

    杨泽看了认罪书后,心中暗道:“这位齐尚书很会敛财啊,竟有上千人的门客,而且尽是些各地的地痞无赖,就算是赵全礼说的数字里面有水份,可几百门客总是有的。这位齐尚书招这么多的门客干什么?做为一位京内高官,他应该洁身自好才对,养门客无所谓,可养这些恶人当门客,里面可就有道道了,莫非他想造反?可他虽是尚书,但离着造反的等级,还差得远吧,难道说他是某个王爷的支持者?就等着女皇驾崩,然后好助某位王爷夺取皇位?”

第一百一十章 你是哪个阵营的

    杨泽一想到那位齐尚书,有可能会和某位王爷勾结,立时便出了一身的冷汗。这个大方帝国和他知道的那个大唐帝国极其相似,而且女皇得位的手段,也和武则天相似,如果她也有个孙子,是个杰出的人物,而且以后会在女皇死后,继承了帝国,那他岂不是要倒大霉!

    这个齐尚书不会就是下任皇帝的亲信吧?

    杨泽立时就没法躺下睡觉了,这个想法太可怕了,把他给吓住了。他真想去问问吴有仁,齐尚书到底是谁的亲信,可这么晚了,自己又郑重其事地去问这事儿,怕吴有仁知道也不会明说,万一来个不可言传,只能意会,那自己上哪意会去,京城里到底啥情况,他干脆就不知道啊!

    杨泽想了一会儿,最后决定,还是明天再问不迟,到时旁敲侧击一下,吴有仁还是有可能说实话的,他可是凤阁里的人物,皇家的事,岂有不清楚之理,只需小小地说上几点,就够自己受用的了。

    他又找出一个信封,把认罪书放了进去,重新用火漆封好,这才躺进被窝里,眯了起来,睡是肯定睡不着了,只能这么眯着,养养精神。

    过不多时,就听军营里又是一阵喧哗,估计是那些兵将们回来了,但也只是喧哗了片刻,军人毕竟和普通百姓不同,各自回了帐篷,不多时便重新安静下来,大家都去睡觉了。

    一夜就这么过去了,再没发生什么事情。

    第二天一早,杨泽早早地起来,叫木根端来洗脸水,他用冷水洗了脸,清醒之后,便出了帐篷。

    帐篷外面,谭正文和付丙荣正在吃早餐呢。一众兵将也早就起来了,有士兵正在给俘虏们分粥,一片平和,就像昨天晚上的事没有发生过一般,大家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杨泽见谭正文好端端地坐在大锅的旁边,正在稀里呼噜地喝粥,他皱起眉头,道:“你的伤好了?昨晚我看伤的虽不重,但也没你这样的,好的这么快啊!”

    谭正文放下自己的粥碗。巴结着给杨泽盛了一碗,笑道:“徒儿多谢师父记挂,昨天晚上徒儿是挺难受的,但师父去给徒儿报了仇之后,徒儿心情大好,不知怎么的,今早一起来,身上的伤就像好了一大半儿似的,连胃口都好了起来!”

    杨泽哼了声。道:“以后办事有点脑子,不要出了事儿,总让我去给你擦屁股。”他坐了下来,接过粥碗。又让付丙荣给他拿过来点儿咸菜,吃起早餐来。

    付丙荣笑道:“师父,二师弟为啥好得这么快,他的心情好啊。这个可不是假话,昨晚他足足发了三百来贯的大财,都够他回林州买田地的了。他能不高兴么!”

    杨泽一挑眉毛,有些不高兴地道:“难怪挨揍,果然是去敲诈了,以后不行这样了,不要给我丢脸,要不然传出去,会让别人也认为我是和你一样的人,会被说成是有其徒必有其师的!”

    谭正文连声答应,脸上却是一片得意之色,昨天一晚,他赚到了以前小半辈子都没赚到的钱,心中自然得意,他可不在乎挨揍的事,面子哪有里子重要,对于他来讲,还是钱更重要些。

    昨天,谭正文先敲了一家赌坊,捞到了一百贯,他去第二家,也就是赵全礼那家赌坊,没有捞到钱,还被打完之后扔到了大街上,可随后杨泽带兵出去,他是没怎么样,可那些当兵岂是善茬儿,顺手就给赵全礼的赌坊给抄了。

    付丙荣得知赵全礼藏有大笔的钱财,便想去挖,正好军中有斥候,斥候最擅长的就是找东西,刻意地搜查之后,从赵全礼的床底下,挖出了一个大坛子,里面全是银块,合下来足足有上千贯,这些当兵的便把这些银块给分了。因为此事由谭正文而起,要不是他被揍了,大家也没这笔钱可发,所以把大头分给了他,算是汤药费,分了他两百贯之多,这可是好大一笔钱,谭正文岂有不激动之理,连带着早上胃口也好了。

    杨泽一边同他们说话,一边关注着吴有仁的帐篷,过不多时,就见帐帘一挑,吴有仁从里面走了出来。

    杨泽连忙起身,一举手中粥碗,叫道:“吴大人,这边有粥,过来吃些吧,或者你要是不喜欢吃粥,我让人给你弄些别的,汤饼如何,这镇子里就应该有卖的。”

    吴有仁点了点头,道:“有粥就好,不用麻烦了,吃完后,咱们好赶路!”

    说着话,走到了杨泽的旁边,坐了下来,杨泽亲自给他倒了碗粥,碗里面还挑了好几根咸菜,递到了他的手里。

    吴有仁喝了口粥,问道:“昨晚那人怎么样了,处理掉没有?这种人必须要处理掉,要不然麻烦可大了。”

    杨泽道:“已经处理掉了,昨晚我让人给他就地正法了,是按着违后宵禁之规的律法,处决的他,只处理掉他一个,别人我倒是没有为难,这不会有什么麻烦吧,要不然我再派人去处理一次?”

    吴有仁看了他一眼,笑道:“你倒是好心,只处理了一个,要是换我,有多少处理掉多少,反正是按着律法办事,又不是诬陷他们。你得知道,如果这时你不下手狠些,那以后麻烦来时,别人可对你不会手下留情的,京里那帮家伙,可狠着呢!”

    杨泽装出一副后怕的表情,道:“会有什么麻烦,那位齐尚书很厉害吗?也对,他可是尚书,好大的官呢!”

    吴有仁打了个哈哈,道:“尚书算什么,何况还只是个工部尚书。他身后的那位大人物才是真正的麻烦呢,昨晚那是小事儿一桩,只要处理那个只会敛财的小人物,就没啥了,可你要是进了京,碰到了那位大人物,就得小心了,那是真正的麻烦啊!”

    他很感慨地说着。看他脸上的表情,似乎很是痛苦,估计是吃过那位大人物的苦头,而且还没法报复回去,只能自己郁闷了。

    杨泽赶紧好奇地问道:“那是个怎么样的大人物?要是太麻烦的话,以后我躲着他走就行了,不会是某位王爷吧?我看如果不是王爷这样的人物,也没啥能让吴大人你为难的,普通人也没法给你带来麻烦啊!”

    吴有仁咦了声,道:“你不知那位大人物是谁?嗯。也对,你在宁北道这种偏僻地方,又怎会知道京里的事呢!”

    他顿了顿,道:“这也不是啥秘密,只是大家不好提她的名字,所以只能以大人物来称呼了,就像我这样。其实,她就是永安公主啊,算不上是最有权势的一位公主。可却是最难缠的公主。”

    杨泽一愣,不是王爷,而是位公主!好,那就放心了。自己都不用旁敲侧击。人家吴有仁就说出来了,看来齐尚书身后是谁,还真不是啥秘密啊!

    杨泽知道了自己得罪的是谁,小小地放下了心。他问道:“那咱们破坏了永安公主的生意,断了她的财路,她会不会记恨在心。以后找咱们的麻烦啊?”

    他一口一个咱们,努力把吴有仁拖下水,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兄弟以后要是落了水,你这当老哥的可得拉兄弟一把啊!

    吴有仁嗨了声,道:“林州这小破地方的生意,还只是从家赌坊里抽份子而已,永安公主知不知道都成问题,这种生意她多了去了,而且中间还隔着个齐尚书,她上哪儿能知道去啊,你就不用担心了。”

    杨泽想了想,确实是这么回事,在普通人眼里天大的事,在皇室贵胄的眼里,可能连针眼儿那么大都算不上,自己担心根本就是多余的。

    杨泽放下了心,心情变好,他笑道:“这不是怕给吴大人你带来麻烦嘛,我这小人物她不可能知道的,可要是她记住了你,找你的麻烦,那就犯不上了。”

    吴有仁把碗里的粥喝完,嘎吱嘎吱地咬着咸菜,轻声道:“她还少找我的麻烦么,我跟她又不是一伙儿的,她要是不找我的麻烦才怪。有什么好担心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仅此而已。”

    杨泽没吱声,心里犹豫着,要不要问问吴有仁是哪个阵营的,可谭正文却忍不住了,他对于这种事儿最上心,厚着脸皮,巴巴结结地,也想和吴有仁搞进一个阵营,他道:“吴大人,那咱们属于哪个阵营啊?”

    吴有仁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杨泽,忽地笑道:“杨将军,你收的这个徒弟,这话还真多啊!”

    杨泽瞪了眼谭正文,斥责一声,这才对吴有仁道:“其实吧,小将也想知道吴大人是哪个阵营的呢,以后小将进了京,也好能得到照顾不是。”

    吴有仁脸色一正,道:“我在凤阁中任职,自然是听皇上的话,别人的话,没必要理会,杨将军要想得到照顾,只要对皇上尽忠即可,不管谁找你的麻烦,皇上都会护着你的,包括公主。”

    他的意思很明显,我是皇上的亲信,乃是帝王心腹,怎么可能和别人一伙呢!

    杨泽哦了声,连忙点头,表示认同,有女皇当靠山,自然是谁也不怕。可是……皇上干嘛照顾我啊,唉!

    谭正文一点觉悟都没有,吴有仁不稀罕答理他,可他仍旧锲而不舍地接着攀关系,又问道:“既然吴大人和皇上是一伙儿的,那公主干嘛要找你的麻烦啊,找你的麻烦,岂不就是等于找皇上的麻烦么?”

    吴有仁颇有些不耐烦,他道:“皇家,也是家,家里人口多了,自然就有麻烦,这不是很简单的事么,怎么连这个都不懂。杨将军,你须得好好管教一下你的这个徒弟,需知祸从口出,不管教好了,小心他进了京后,给你惹出祸端来。”

    说罢,他把碗往杨泽手里一塞,站起身来,去看铁花离他们了。

    杨泽把碗又塞到了谭正文的手里,道:“有东西吃,也堵不上你的嘴,以后别啥话都问,在咱们家乡这里还无所谓,顶多也就是招人烦,可进了京那就不行了,说不定真会惹出祸来的。”

    谭正文手里拿着碗,眨了眨眼睛,忽然小声道:“师父,这位吴大人,一定不是只和皇上一条心,他肯定还有靠山,而那靠山定和永安公主不对付!”(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 甘州

    杨泽大吃一惊,自己这个徒弟,除了占便宜,胡乱混日子之外,竟然还这份本事呢?怎么能看出来,吴有仁另有靠山,而且还和永安公主不对付?

    付丙荣很不服气,他向来不服谭正文,当然谭正文也不服他,他抢着道:“胡说八道,你又懂什么了,怎么看出来这些,难不成你去过京城,认识那个什么公主?”

    谭正文嘿了声,道:“难道非要去京城,才能知道这些么。刚才吴大人不是说了么,皇家,也是家,家里的人多了,麻烦自然就多了。你们从自己家里想想,要是家里人不多,那就从家族里想想。”

    杨泽眯起眼睛,稍一思索,便即明白,确实是这么回事。他刚才没想到,是因为在现代他的家族不大,没有纷争,穿越以后,又没兄弟姐妹,父母之爱全都给了他一个人,所以他更加没有这方面的感受,这才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可经谭正文一说,他便即明白了。

    如果一个家里子女众多,又是有权有势,孩子们便会开始争夺好处了。当然,不是每个家族都是这样的,但皇室家族一定会这样,那些王爷和公主们不打得头破血流,已经是很和睦相处了,基本上互相狠整,最后闹到出人命,那才是常态。

    吴有仁在凤阁里当官,做的是舍人这种秘书工作,那么女皇有什么想法,他定会第一时间知道,王爷和公主们为了争宠,当然要从他这里打探消息,而吴有仁只会把消息告诉给最亲近的人,也就是他的靠山,而不会给别的关系一般的人,这么一来,别的王爷和公主见拉拢不到他。那当然要找麻烦了,别看吴有仁说只听女皇一个人的话,那是纯属场面上的话,女皇年纪那么大了,吴有仁又有当宰相的理想,他要是不找个年轻的靠山,那才有鬼呢!

    杨泽点了点头,道:“不错,可不正是如此,老二。你还是有些头脑的,说出来的话,不全是隔夜饭。”

    谭正文得了夸奖,大为得意,道:“那是那是,徒儿向来不是隔夜饭,某人才是,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罢了。”

    付丙荣大怒,隔夜饭指的不就是馊的么。他口舌上的功夫不如谭正文,想不出什么话来反击,便道:“天气冷时,隔夜饭也不会馊的!”

    谭正文大乐。道:“你承认就好。”

    “我承认什么了?”

    “你就是隔夜饭啊!”

    木根在旁吃了好几碗粥,咂咂嘴,道:“大师兄很馊吗?多洗澡就好了!”

    杨泽不理他们师兄弟之间的斗口,他也站起身。去辅助吴有仁,今天还要赶路,又是忙碌的一天。

    此后数日赶路。再无特殊事情发生,大队兵马走出了宁北道,进入了山甘北道。山甘北道比宁北道可繁华了许多,不但道路宽阔,而且大城极多,人口超过十万的大城市就有六七座之多,行商无数,到处都是良田,土地的利用率比宁北道要好的多。

    这日午后,杨泽带队来到了一座大城之前,这座大城是山甘北道最大的城市,也是州府的所在地,名为甘州,人口足足有三十余万,乃是北方排得上数的大城市。

    待甘州五里远时,杨泽回马,到了吴有仁的车前,问道:“吴大人,咱们的队伍要不要进城?可是要小将先派人进城,去通知一下甘州的刺史?”

    这段时间,每到一座城市,吴有仁都不让军队入城,一来不想骚扰地方,二来城内人多,住宿不便,万一再有人打铁花离的主意,处理起来会很麻烦,所以一直都是在城外驻营。

    可眼前的甘州不同别的城市,乃是山甘北道的首府,过境之时,按照道理,还是应该知会一下刺史的,所以杨泽才过来询问。

    吴有仁想了想,没马上回答,他从车上下来,眼望四周,道:“甘州向来繁华,城边都是田地,没有合适的地方让咱们扎营,看来只能进城了。”

    杨泽道:“那小将便派人进城去,要不然,小将亲自去?”

    “那也好,你办事我放心,你进城后,见了刺史把事儿说明,然后再去看看城里的驿馆,有没有地方安排咱们,甘州驿馆不小,住几百人是没啥问题的,关键是得把闲杂人等清理出去,尽量少让人知道俘虏的事。”

    杨泽心想:“这事儿哪瞒得住,好几百人进驻驿馆,估计不用天黑,就得传遍全城。”虽觉得吴有仁是多此一举,但一切小心为上,他自然答应,叫过付丙荣等三人,亲自进城去了。

    吴有仁则带着大队,先在城外等候,借这个时候吃饭,等着杨泽回来,好再进城。

    杨泽带着三个徒弟,进入了甘州城。

    甘州城相当地大,由于不是地处边疆,所以城墙也就并不是正正方方的那种,而是依着地势建造,从外表上看,有点类似于椭圆形,面积要比林州大上很多,还有一条大河从东至西贯穿全城,把城市分成两边,岸边商铺林立,路上的行人,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人挤人了。

    杨泽向城中百姓问明了刺史府的所在地,是在南城,他从北城门进来的,要走过大半个城市,才能到达刺史府。他带着付丙荣三人,一路走去,一直来到了河边。

    看着河边那无数的行人,杨泽心想:“好么,这要是放到现代,必是个堵车严重的大街。”

    木根惊讶地叫道:“天哪,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这条街上,怕不是得有上万人吧,光这一条街,就快赶上咱们保安县了!”

    杨泽道:“有点儿出息,别大惊小怪的,哪有上万,不过是人多点儿的一条街,就能让你乱叫,那等你到了京城,见了真正的繁华大街,那该怎么办?”

    谭正文从马上探过身子。拍了拍木根的肩膀,道:“听师父的话,留着点儿力气,等到了京城再乱叫!”

    比眼前这条大街的人还要多……那是个什么样的概念,已经超出了木根的想像力,他的脑袋反应不过来了,只是两眼发直地看着前面,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大河上面,有十几座高高的大桥,河面上更有无数的大船。杨泽从最近的桥上面通过,看着河上的大船,他忽然感到意气风发,甘州还不算是中原腹地的大城呢,就已经繁华成了这种样子,那么象京城那样人口超过百万的巨城,又该是什么样子呢?好期待啊!

    付丙荣和谭正文也相当地兴奋,他们也是头一回来到这种大地方,只感觉这才是大城市。看看甘州,再想想林州,林州几乎就是个乡下地方嘛,太老土了!

    下了大桥。四人一路向南,顺着另一条大街,又走了一刻,这才到了甘州刺史府。

    在门前下马。经过通报,杨泽进了刺史府。接待他的是甘州的长史,长史蒋高明告诉杨泽。本州刺史西门修去了西城,不在府内,但今晚必回,到时会去拜访吴有仁的。

    至于说到军队进城驻扎的事,这个好办,甘州的驿馆大得很,别说几百人,就算是一千几百人,也有地方住,驿馆就在刺史府的后面,隔着两条街就是。

    杨泽问道:“蒋大人,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希望这就进城,进驿馆就能住,另外,我们住的地方,希望没有闲杂人等,毕竟我们带着俘虏呢,要带进京里的,所以麻烦越少越好。”

    蒋高明道:“好说,我这就亲自去驿馆安排,保证把驿馆里的闲杂人等都清理出去。”顿了一下,又道:“其实驿馆里也没什么闲杂人等。”

    杨泽这才告辞,带着三个徒弟出城,找到了吴有仁。

    吴有仁听了杨泽的描述,道:“看来从城里直接穿过去,会很堵,那我们便从城外绕过去吧,从南门进城,那样直接就能到驿馆。你先吃点儿东西,随后咱们就进城。”

    杨泽答应一声,带着徒弟去吃饭了,饭后,军队再次开动,顺着城墙绕弯,一直绕到了南城门,进城之后,直奔驿馆。

    甘州长史蒋高明办事还是很给力的,待杨泽带着人回来时,已经把驿馆给收拾出来了,整整东大院都给军队住,地方大得很,几百人入住之后,还空出不少的房间,让吴有仁很满意。

    蒋高明知道吴有仁的身份,自然着意巴结,各种用具还有食物,都是按着超标准供给的,严重超标,别说招待一个中枢舍人了,就算是招待尚书这样的官员,也足够了。

    林州兵将把俘虏安排好后,不少兵将便成群结队地出去逛街,大吃大玩。

    蒋高明陪着吴有仁和杨泽,一直聊天,讲些甘州的趣事。他讲起了西门修今天为什么没在刺史府里的事。

    蒋高明道:“要说这事,也还真是好笑,同时也可悲。”

    杨泽奇道:“什么事能让人又好笑,又可悲的?这两种情况,似乎不能同时出现吧!”

    蒋高明笑道:“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这让又好笑又好气的事,还真就发生了。我们甘州有个大财主,家里特别的有钱,而且这大财主特别喜欢行善乐施,称得上是我们甘州城里最受人尊重的宿老,他有儿有女,儿女加上子孙,足足有三十来人。”

    杨泽啊了声,道:“好大的一家子,多子多福,看来这位大财主很有福气啊。”

    蒋高明摇了摇头,叹气道:“以前大家都是这么觉得的,可现在却不这么认为了。他前几天中风了,估计人是不行了,可他人还没断气呢,家里就打起来了,儿孙多,可不见得是多福啊!”

    吴有仁嘿然道:“原来如此,倒也没什么稀奇的!”

    杨泽则心想:“这位大财主的家里事,岂不是和皇家类似,也难怪吴有仁会嘿嘿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爱民如子的刺史

    杨泽问道:“西门大人便是去了这财主家,是去处理这财主的后事了?”

    蒋高明忙道:“不是不是,那财主还没有去世呢,哪有后事可处理的,再说我家刺史大人何等身份,岂会给一个财主去处理后事,是他的家人闹得太不像话了,已然弄得满城皆知,这种事可是好说不好听的,又看在那财主平日行善,所以我家刺史大人才亲自去了他家,想着尽快平息此事,免得越闹越大。”

    杨泽点了点头,吴有仁则一撇嘴,他俩都没吱声,但却明白蒋高明话里的意思。

    大方帝国是很重孝道的,甚至把当地百姓是否能尽孝,闹没闹出过丑闻,都要算进当地地方官的考评当中。西门修是甘州刺史,一方的主政,在他的治下出了争遗产的事,对于普通百姓来讲,不过是件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但对西门修来讲,却是有关政绩的事了,这会给他的刺史名声,造成很大的损害,他当然坐不住了,要亲自去处理这事。

    既然都明白,那也就不用明说,而且蒋高明做为长史,也不可能和杨泽他们这种过路官员,说一些关键的话的,他毕竟以后还要在西门修的手底下混呢,万一哪句话说不好,得罪了西门修,那他还不得被西门修穿小鞋么。

    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会儿,吴有仁借口累了,想要休息,蒋高明很知趣地告辞离开,屋里只剩下了杨泽和吴有仁。

    杨泽道:“吴大人,这种争遗产的事,在京城很常见吧?”

    吴有仁哼了声,道:“京城超过百万的人口,外来的行商更是无数,这种事几乎是天天都有发生,不过京城乃天子脚下。就算不孝子孙们争来争去,也只是暗地里争,一般不会惊动官府,否则名声臭了,以后也难在京里立足。”

    杨泽哦了声,没吱声,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在古代这种极重孝道的时代,长辈刚刚过世,晚辈就开始争家产。怎么也是说不过去的。

    吴有仁又道:“而且惊动官府,打起官司来,官府对于这种事,向来当狗咬狗的案子来处理,吃完原告吃被告,索起贿赂来是绝不手软的。打个比方,有时两个儿子,为了争一万贯的家产,可被官府吃了大头。有可能他俩各自拿一千贯都算多,甚至有时候,不但分不到家产,甚至还会欠一屁股的债。这种事也不是没发生过。”

    杨泽心想:“好么,当官的也太爽了,不但能夺别人的家产,而且还能夺的理直气壮。怪不得老百姓不愿意打官司,当真是衙门口冲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啊!”

    他道:“这甘州争家产的事儿。也闹得未免太不像话了,当爹的还没死呢,子孙就开始争夺起来了,把刺史都给折腾去了,看来那位西门刺史还真是辛苦啊!”

    吴有仁呸了声,道:“他辛苦什么,要是没有好处,他能巴巴地亲自赶过去?为了不给他的政评抹黑是一回事,可这也不足以让他亲自去,派个人去斥责一顿,把事情压下去也就是了,他亲自去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好处,那财主家的儿孙越多越好,争端越多,他收的好处就越多,一份一份的收下去,没准儿手都收软了,他辛苦什么,他开心还来不及呢!”

    杨泽挠挠额头,感觉这话接不下去了,他刚进入官场没多久,脸皮还没练出厚度来,实是想不到那位看上去“勤政爱民”的刺史大人,竟是个索取贿赂的高手,看来自己也该练练脸皮了,要不然以后没法当个好官啊!

    两人说了会闲话,杨泽便回自己屋里了,往床上一躺,小憩了一会儿,直到天色将晚,他才起来,洗了把脸,又去找吴有仁。

    在吴有仁的屋里只待了片刻,就有人来报,说西门修回来了,请吴有仁和杨泽去前面的大厅见面,两个一起出去,由仆人带着,去了大厅。

    大厅外面,台阶之下,站着两人,站在后面的便是白天看到的蒋高明,而前面的一位想必便是西门修了。就见这位西门刺史不过五十岁左右,长着一张大圆脸,长着两只眯眯眼,大鼻子,厚嘴唇,看上去看实诚,颇有慈善厚道的长者风范。

    西门修早就听了蒋高明的报告,其实他在那位财主家时,蒋高明就已经派人告知他这事儿了,只不过当时他正在处理棘手的事情,实在无法脱出身来,所以才这时候回来,倒不是有意怠慢吴有仁,他也没有胆量怠慢一位凤阁里的中枢舍人,还没那么大的胆子。

    见杨泽和吴有仁来到,西门修满脸堆笑,快步迎上,双手抱拳,道:“下官西门修,见过两位大人,今天实是身有急事,没能出迎,恕罪恕罪!”以他的品级来说,就算是对吴有仁称下官,可也用不着对杨泽称下官,实在是客气的过份了,可他的话加上他脸上的表情,却没让别人感觉他是在奉承,反而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吴有仁也抱了抱拳,笑道:“本官途径甘州,借宿在此,给西门大人添麻烦了,我们才是不好意思呢!”

    “这是哪里话来,吴大人太客气了。”西门修连声说道,他又看向杨泽,一连串的赞美之声出口,直夸杨泽年少有为,还不到二十的年纪,就当上了郎将,一看便知是年轻有为,以后必定前途无量,之类的话,足足说了一大堆,把杨泽夸得都不知怎么谦虚好了,头回见面,用不着这么客气吧!

    夸了一通杨泽,西门修非常主动地拉住了吴有仁的手,道:“吴大人,想必你不认得下官了,可下官却记得你呀!想当年,下官还在京中任职,曾远远的见过吴大人,当时便觉得吴大人风姿绰绝,乃是人中之龙,只可惜当时下官身份卑微,不敢上前和吴大人说话。没能结交,实为憾事,今日再见,还请吴大人给下官一个机会,让下官好生款待,表表寸心。”

    吴有仁一愣,实在没有想起自己在哪里见过西门修,不过刚才人家也明说了,是远远见过,然后就开始仰慕了。这倒让他无法印证,两人到底在哪儿见过,明知这是拉关系,套近乎的奉承话,可他也只能认了!

    吴有仁只好说道:“要是早在京中就知道西门大人,那我是非要结交不可的!”

    这也就是一句客气话,可这西门修脸上却大现感动的表情,拉着吴有仁的手,道:“咱们真是相见恨晚啊。既然你我一见如故,不如今晚便……”

    杨泽一听,在旁边心想:“要糟,这是要拜把子的前兆啊。下一句我看必是要结拜为兄弟了,不愿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吴老兄你要挺住啊。不要刚见面,就弄出个兄弟来,这事儿可是你亏!”

    吴有仁岂是傻子。他精着呢,在凤阁里当官,就算是个块木头,也会被锻炼成老滑头!

    吴有仁不等西门修把话说完,便打断道:“不错,咱们当真是相见如故,不如今晚便好好痛饮一番,说说这甘州的趣事!”

    他把话头封住,西门修自然知趣,他也没指望能一下子就和吴有仁攀上交情,但秉承有机会不放过的原则,所以才那么一说,试探之下,人家吴有仁不愿意,他要是再提,那他也太不识趣了!

    西门修脸上一点儿尴尬的表情都没有,反而喜道:“对对,今晚咱们要好好的痛饮一番,不醉不归。来来,杨将军,咱们一起进去,下官已经让厨房准备了最好的席面,都是甘州特产,在别处吃不到的!”

    这位西门刺史,亲热异常地伸过另一只手,拉住了杨泽,三人并肩进入大厅。蒋高明在后面跟着,脸上同样全是笑容,丝毫没有被冷落而产生哪怕一丁点儿的不快。

    杨泽看在眼里,心中暗道:“看这两个人的样子,都是当大官的料啊,刺史擅长拉关系,而长史城府极深,都是厉害人物,起码脸皮的厚度是极厉害的,我是万万极不上他们的!”

    进大厅之后,西门修一定要请吴有仁坐上座,吴有仁不肯,他便也不坐,吴有仁只好坐到了主席,西门修又让杨泽坐次席,杨泽直咧嘴,他不过是个六品的郎将,哪能坐到刺史的上座,这也太没规矩了,需知官场之中,上下有别,座次是绝对不能搞错的,否则就是大大的失礼。

    可西门修又来那一套,你不坐,我就不坐,咱们俩就一直这么站着。杨泽无法,只好告了声罪,坐到了次席,转头看去,见吴有仁冲他笑,他只好回了一笑,笑得不明不白。

    西门修和蒋高明都坐下首,蒋高明一拍手,外面等候的仆人便端着盘子进入,只眨眼的功夫,大桌子上便摆满了菜肴,足足有四五十道之多!

    在大方帝国,有钱人吃饭都是各人一桌,采用分餐制,只有普通百姓家,还得是贫穷的百姓人家,才会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这和现代的饮食习惯有些差别。

    可今晚的宴席却是在一张大桌子上摆的,好大的一张桌子,坐二十个人都够了,而四个人坐的却很近,可能是西门修要和吴有仁套近乎,所以才这么设的宴。

    四人推杯换盏,吃了片刻,杨泽问道:“西门大人,今天去办事,可还顺利?”

    西门修一笑,道:“小事一桩,没什么顺利不顺利的,下官已经训斥了他们,如果严老财死了,那么家产怎么,要由官府来定,不能由他们自己吵吵闹闹的,再这么闹下去,严家的脸面何存,太不像话了。被下官斥责之后,他们老实了。现在只等严老财的后事办完,下官就给他们分家产!”

    他的话说得非常直接明白,没有加半点掩饰,和吴有仁先前说的差不多,就是要拿那财主家开刀了,好好地捞上一笔。

    杨泽道:“那位财主姓严,他尚未过世,就闹成这样,他要还清醒着,岂不是要伤透了心?”

    西门修点了点头,道:“可悲,亦可怜。可有什么办法呢,他中风了,年纪又大了,治是肯定治不好了,就算伤心,也就伤不了多久,唉,好人没好报啊!”

    吴有仁忽道:“治不好了?那倒也不见得!”说着,看向了杨泽。(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说晕就晕

    见吴有仁看过来,杨泽有点尴尬,只好咧嘴一笑,没吱声。这倒不是他不想去给那位严大财主去治病,而是怕治不好,那位严大财主年纪又大,又是中风的大病,他以前没治过啊,虽然读过这方面的书,可终究是没有真的动手治过,不敢真的去试验,总不好去拿一个行善积德的好人,去练练手。

    西门修并不知杨泽之名,更不知杨法会治病,他见吴有仁看杨泽,便误解了,以为杨泽年轻,又是个将军,手下兵将众多,处处需要打理,所以手头紧,想混两个钱花花。

    非常大方,很豪爽地,西门修道:“怎么,杨将军对这个分家产的案子有兴趣,可是以前见过相似的案例?那不妨说来听听,如果能将这事儿顺利结案,想必那严家的人,定会奉上孝敬,表示感谢的。”

    顿了顿,怕杨泽年轻,没经历过这种事,他又补充了一句:“严家的人懂事得很,向来知恩图报,谢礼是一定会送的,要是他们不送,下官也饶不了他们,不能让他们给严老财丢人。”

    杨泽更感尴尬,这话儿是怎么说的,怎么转眼间就变成了我想要好处了,我认识他们是谁啊,面都没见着呢,就要先捞上一笔,我哪有那么性急的。

    吴有仁更是嗨了声,道:“西门大人,你误会了,杨将军怎么会想要一个土财主家的谢礼。我的意思是,杨将军深通医术,在进入军旅之前,还曾是瓜州医所的名医呢!”

    西门修大吃一惊,这么年轻的医生,他可是头回见着,以前连听都没听说过。可不管信不信,吴有仁把话说出口了。就算他说鸡蛋是树上结的,他也得信。

    立即装出一副有眼不识泰山的表情,西门修拱手道:“失敬,失敬,下官不知杨将军竟是位名医,刚才的话冒犯了,杨将军可莫要怪罪。”

    蒋高明在旁也连忙于做凑趣,替西门修打圆场,道:“要是杨将军愿意,不如去给那严老财看看病。不过是中风而已,杨将军一去,必可将病治好……”

    忽感这马屁拍得有点儿过火,万一杨泽治不好这病,那岂不是丢人了,面子上下不来啊!

    他赶紧又道:“不过,那严老财寿算已到,治是很难治的,但如杨将军能去看看他。让他走得心安些,也是好的!”

    杨泽大感骑虎难下,不过,身为医生。他还是很有医德的,就算是没什么信心,但去给看看,也是必须的。他点了点头。道:“那就去看看吧,中风之疾,可不是小毛病。我也不敢把话说实,只能尽人力,听天命了!”

    西门修立即一挑大拇指,赞道:“好,杨将军真乃仁义之人也,佩服佩服,下官这便替严家之人,谢过杨将军了。”

    蒋高明也忙道:“严老财做了好事无数,临终之前,也算是好人有报了,能让杨将军出手,普通人哪有这般的好福气!”

    西门修的话,其实也就是说说,要是杨泽愿意,明天再去也来及,抽个空,去严家打个转儿,还怕严家不感激涕零么,严家那些儿孙别看窝里斗得欢,但怕官府怕得犹如老鼠见猫,只要他带着杨泽去一趟,还怕他们不送上好处么,这也算是借严家人的手,送了笔议程给杨泽了,但这个善缘,可要算他西门修的头上。

    西门修是说说而已,但吴有仁却相当上心,他在林州之时,听别人说杨泽的医术高超,他自己也领教过,但他那是小毛病,不能体现出杨泽的医术到底有多高。这次有了机会,他还真想知道一下,杨泽的医术到底有多厉害。

    吴有仁拍手道:“那咱们快吃,吃完饭之后,连夜就去严家,去给严老财看病,事不宜迟,尤其是看病这种事,早到和晚到,那可是大不相同的,我们一起看杨将军给人治病!”说着,他提起筷子,加快吃饭的速度,连酒都不喝了。

    见吴有仁有兴趣,西门修立即高兴起来,不怕领导有爱好,就怕领导没爱好,吴有仁算不上是他的上司,可却是要好好结交的人物,他当要满足吴有仁的爱好了。

    四人立即加快吃饭的速度,过不多时,便都放筷,草草地吃完了饭,速度快得很,让杨泽都感觉对不起这么一大桌子的好菜了。

    西门修叫过仆人,让仆人备车,赶去严家,为了表示对吴有仁和杨泽安全的重视,他还点了队官兵陪同,足足五十个之多。

    仆人听了这个命令,不敢怠慢,连忙出去准备。仆人出去时,心中大感悲伤,那位严老先是个多么好的人啊,平常铺路造桥,救助孤老,做了那么多的好事,可惜上天无眼,好人不得好报,让好人到了临终之时,却要遭受这份活罪,碰上了西门大老爷,竟然连夜点了官兵,去难为他。莫不是西门大老爷,没耐心等他去世了,这便要点兵去抄家?这也未免太狠了吧!

    且不说仆人误会,杨泽等四人出了门,杨泽骑马,叫上三个徒弟跟随,而吴有仁三人坐车,在官兵们前呼后拥下,赶去严家。

    严家离着驿馆挺远,足足走了三刻钟才走到。严家建在河边,算得上是城里的黄金地皮,虽是普通百姓之家,但占地很大,不比刺史府小上多少,门前挂着一溜的灯笼,黑漆大门,看上去很是气派。

    到了门前,杨泽看了看这座大宅,心想:“那严老财虽然是个好人,但却不懂藏富,他把家建得这么气派,都快赶上一个小衙门了,他身体好时没啥,可身体一旦出了问题,子孙又不孝,象西门修这样的官员,要是不在他这块大肥肉上咬一口,那才是奇怪呢!”

    大队人马来到,官兵到了门口,砰砰地就砸起门来,喝道:“里面的人听着,刺史大人来到。还不快快开门迎接!”

    严家的门房听了呼声,大吃一惊,怎么刺史大人又来了,不是白天来过了么,怎么天都黑了,他又来到?门房打开大门,向外一望,差点没吓得尿了裤子,就见外面黑压压地站了好多官兵,个个腰中挎刀。来者不善啊!

    门房赶紧把大门敞开,来不及通报,他哪敢让刺史大人在门外等着,只好冲里面叫道:“刺史大人到!”

    一嗓子喊了出去,就听宅子里顿时安静下来,本来还有吵闹声,可里面的人听到“刺史大人到”,顷刻间便安静下来,随即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了出来。十好几个人跑出了堂屋,向大门这里跑来。

    杨泽端坐马上,见门里跑出一群人,个个穿着体面。有老有少,估计都是严家人。

    严家的人果然如同西门修的那样,很会办事,他们一出门。便哗啦啦跪倒一片,全都跪在了门口,给西门修行大礼。

    按着大方帝国的礼仪。就算是普通百姓见着当官的,只要不是在正式场合,那也是不用跪拜的,尊敬不是靠跪来跪去表达的。可严家人一出来就给西门修跪下了,这份大礼,要放在别人身,还真不一定能行得出来。

    这时候,西门修才咳嗽一声,从马车里出来,后面马车里的吴有仁也下车。

    西门修把手一抬,道:“免礼,都起来吧!”随即转过身,脸上堆起笑容,道:“吴大人先请。”

    吴有仁脸上带着不屑的冷笑,心想:“这个西门修,架子未免太大了些,竟然坦然受这些百姓的跪拜,这也就是在甘州,要是换了在京城,御史们非得参他不可,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见西门修转头和自己说话,他脸上的冷笑才消失,点头道:“西门大人是本州主政,还是你先请。”

    杨泽跳下马来,来到吴有仁的身边,和他一起进宅。

    严家的人见西门修和吴有仁客气,他们当然不知吴有仁是谁,可却明白这是个更大的官。可更大的官,怎么跑到自己家来了?这不对头啊,严家虽然家趁万贯,可也只是平头百姓,刺史一天来两次,就已经是破天荒的大事了,怎么又来个更大的官,这太反常了,让人太害怕了!

    见西门修理都理不他们,严家的人更是人人惊骇,莫不是得罪了刺史大人?不会啊,今天白天不是谈得好好的,分家产的事,由刺史裁定,至于每人能分多少,就看怎么孝敬刺史大人了,那他这么晚来干嘛,还带了这许多的官兵!

    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念头,同时涌现在严家人的心头,莫不是刺史大人是来抄家的?

    对于刺史来讲,抄一个平头百姓的家,那太简单了,只需要随便找个理由就行,随便挥挥手,就能让严家家破人亡,抄个清洁溜溜,一文钱都剩不下!

    想到这么可怕的事,有上了岁数的严家再也受不了了!就听扑通一声,一个六十来岁的严家老汉,身子晃了晃,摔倒在地!这老汉想到要被抄家,一个子的养老钱都不给留,他能不晕么!

    杨泽见这严家老汉突然晕倒,他吓了一跳,这是怎么说的,怎么说晕就晕,一点儿预兆都没有!

    西门修此时刚刚进门,听到后面有声音,回头一看,见严家人正手忙脚乱地扶那个老汉呢,他心中生气,可又不好发作,只是道:“这人怎么了?快把他弄醒,躺在地上,成何体统,来人啊,弄醒他!”

    话音刚落,好几个官兵便走上前来,扒拉开严家人,一个官兵蹲下身子,拍了拍那老汉的脸颊,见这老汉晕得还挺实诚的,便伸手对着老汉的脸啪啪来了两下子!

    这是军中常用来救助晕倒士兵的方法,啪啪打两下脸,看上去象打耳光,事实上并无恶意,虽有些粗暴,但简单实用,尤其是战场上,紧急时刻,这招更是好使,往往能立即见效。

    可这官兵使出这军中常用的招数,没把这严家老汉给拍醒,却把别的严家人给吓了够呛,这是打耳光啊,这就要动手了!

    惊吓之余,本来这几天就吵架吵得精神憔悴的几个上了岁数的严家人,竟然也被吓晕了,他们为能多分财产,用心费脑,还睡不着觉,体力早就透支,又看到这种情况,岂有还保持镇定之理!

    扑通扑通几声,大门口竟然又晕倒三个,全是严家上了岁数的人!他们这些老人一倒,后面他们的儿孙大惊,立时便扑了过去,放声大哭起来!

    杨泽和吴有仁,还有西门修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都给弄愣了,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地又哭又叫的严家,他们这一大家子,这是干嘛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不孝子孙

    杨泽连忙上前,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下子晕倒这么多?”

    那些没有晕倒的严家人个个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见杨泽过来询问,人人心想:“为什么晕倒,这得问你们才行啊,我们都愿意给钱了,还要来抄家,这是不给活路啊!就算我们争家产,也是我们严家自己的事,你们官府非要来插一杠子,竟然还问我们为什么要晕!”

    可严家的人心里再不满,也不敢表现出来,因为杨泽穿着官服呢,虽然不是全套的盔甲,可六品的武官服色,严家人却都认得,这是可惹不起的官员,而且还是个武官,那就更不能得罪了!

    严家主事的老一辈都躺在地上呢,年轻的没经历过什么大事,不知如何回答杨泽,只好都不吱声,都指望着别人来回答,别看他们窝里斗得欢,争家产时一个比一个的声大,可到了关键时刻,竟然一个敢出头的都没有。

    杨泽不理会这些废柴,他来到第一个晕倒的老汉跟前,伸出手指,使劲儿按压这老汉的人中穴,只按了一下子,这老汉便醒了,醒了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不要抄家啊,我们严家没犯法啊!”

    这老汉的话一出口,严家的年轻人立时嚎哭起来,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吵个没完,不就是为了分家产么,一旦被抄家,岂不是什么都没有了,他们靠着家里的财富,吃喝玩乐一个比一个厉害,可让他们突然变穷,他们还真想不到什么赚钱养活自己的工作,他们能不哭么!

    西门修大怒,怒喝道:“谁说要抄家了,一群混帐东西,胡说八道些什么!”

    蒋高明也道:“我们是来看望严老先生的。给他看病来的,你们乱哭乱叫些什么,好生不知礼数!”

    严家的人一听,竟然不是来抄家的,那这么晚了来干嘛,还带来这么多的官兵?只要不是来抄家的,那就一切好说,哭声立止,当真是哭得快,嚎啕声收得更快。立时便安静了下来。

    杨泽心想:“奇葩,真是一家子的奇葩!”他又来到另外一个老汉的跟前,同样也按压这老汉的人中穴,也只一下子,就按醒了他。

    这老汉醒过来,也说了句话,这话竟然同样也是:“抄家的来了,抄家的来了!”

    杨泽又好气又好笑,这可真是一家人啊。说的话竟然是同一个意思,都跟抄家有关。

    吴有仁也笑了,道:“西门大人,莫非你经常抄别人的家。看把他们都吓成什么样儿了!”

    西门修又气又急,连声道:“没有没有,吴大人千万不要误会,下官还从没抄过家呢。再说咱们来这儿是好意,硬是被他们给误会了,真真是一家子的刁民!”他现在后悔之极。来之前要是派人来打声招呼就好了,少想了一步,竟然闹出这么个大误会来,对严家人更恼怒了。

    杨泽又把后面两个严家老汉给按醒了,这两个老汉一个醒来后,说的是:“抄家,闹得这么大,早知该有这么一天,唉!”

    而另一个老汉醒来后,却道:“抄吧,没钱了,也就没这么多事儿了!”

    杨泽站起身来,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可惜,你们这一家人,都说错了,我们不是来抄家的啊,谁说我们是来抄家的呢,我们是来给你们家老爷子看病来的,你们不要误会。”

    严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都想难不成真是来给他们家老爷子看病的?可自己家的老爷子哪有这么大的面子,竟然能让刺史大人亲自带人来?可关键是,刺史大人来就来呗,带着这么多的官兵干嘛呀?

    杨泽一摆手,道:“你们这些人,真是无聊得紧,一惊一咋的,怪不得自家的事,竟闹得满城风雨,我看你们呀,谁也不配继承这份家产!你们都规矩点儿,谁要是再这么胡闹,就剥夺他的继承权!”

    什么话,也不如这句话好使,严家的人再也不敢晕倒,更加不敢乱哭了,全都老实了,不守规矩不行啊,当官的都发话了,谁不守规矩谁就没家产好分了,他们闹了好几天,不就是为了能得份家产么,要不然谁吃饱了撑的,在这里干嚎!

    西门修见杨泽一句话就把情况稳定下来了,心中惊讶,看来这个少年将军果然有两把刷子,一下子就能抓住问题的关键,倒是和我差不多!可转念又一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他怎么能和自己比,问题的关键我也能抓住,可有些话我也不能明面儿说啊,说了又没啥好处,没好处的事,我才不会做呢!

    一行人进了大宅,西门修身为刺史来老百姓家,当然用不着客气什么,直接就去了后院,来到了严家老太爷的小楼外面,他们一到,小楼里面的人赶紧出来,跪在门口,连里面的门都没关,看来他们也不在乎里面的病人,已经当死人看待了。

    杨泽见状,心头有些不快,这些严家的儿孙,实在是有些过份了,不过,看来那位严老财主,也的确是不会教育孩子,养了这许多的儿孙有啥用,人生走到尽头时,竟然一个把他放在心上的都没有。

    西门修一挥手,道:“严老先生现在神志可还清楚?本官离开后这段时间,有没有醒过来?”

    那些在外面大门口迎接他的人,一个吱声的都没有,很明显,他们根本就没有守在病床前,而从小楼里面出来的那几个人,也都不吱声,同样没人能回答出这个问题来!

    西门修大怒,喝道:“你们不是在里面伺候祖父吗,怎么连祖父有没有醒过来,都不知道,那你们在里面是在干什么呢?”

    门口跪着的这几个人,都是严家孙子辈的,他们没资格在前面吵架,便都等在小楼里,如果严老太爷一断气,那他们就要第一时间跑去告知自己的父亲,而且他们也都想听听遗言啥的,万一严老爷子能回光返照呢,没准儿能交待几句遗言,而且遗言说不定就有他们呢。但是,让他们一直守着严老爷子,那他们就不愿意了,父辈在前面大吵,他们则在楼里小吵,各人都有各人的打算的,谁也不让谁。

    吴有仁也开始不耐烦了,这种事他在京城不是没见过,越是大户人家,人情越是淡漠,别说不关心长辈,就是在长辈的灵堂前动刀子的,他也不是没听说过,见多了也就不觉得奇怪了,可他一个过路的,只是想看看杨泽的医术而已,怎么会关心严家的家务事呢,磨磨唧唧的,他当然不耐烦了。

    吴有仁摆了摆手,道:“这家人真是闹心,西门大人不要和他们废话了,咱们直接进去看严老先生吧,和这些小畜生有什么话好说。”

    西门修忙道:“正该如此,那咱们便进去吧!”他也早感不耐烦,不想再看严家的人了,严家的人不孝,不但丢他们严家自己的脸,也是在丢他这个父母官的脸,可不想让吴有仁再看到这种丑事了。

    当官的一进小楼,严家人立时便你挤我,我推你,都想跟着进去,想离着刺史大人近些,混个脸熟。可蒋高明却一瞪眼睛,低声道:“你们这些丢人现眼的东西,都不许进去,留在外面等着,谁要是敢喧哗,小心板子伺候!”

    严家人只好等在外面,几乎所有的严家人都等在外面,他们全都脸色铁青,不用蒋高明斥责他们,他们自己也都感到事情不妙,对待老爷子似乎确实是不太孝顺,自己在家闹也就罢了,却被刺史大人抓了个典型,后果怕是会很严重了。

    一个严家老汉,就是最先晕倒的那个,他的心思转的最快,所以也最容易受惊吓,他自己安慰自己地道:“不用担心,咱们大家都等在外面呢,里面没有人,如果那位大人真的是来给父亲看病的,那么必会寻问病情,到时还得让咱们进去回话。不过,你们都不要和我抢,我是长子,回大人们话时,理当由我进去!”

    他的几个兄弟立时不愿意了,就是和他一起晕倒的那几个老汉,他们低声嘟囔,凭什么让你进去,你虽是长子,可却是妾生的,不算是嫡子,我们可是正妻生的,我们才是嫡子,要进去,也要嫡子们进去。可其中的嫡长子又不愿意了,你们说嫡庶有别,那嫡长子和嫡次子也是有别的,不能嫡子都进去,要进去,我这个嫡长子进去就行了,你们在外面等着吧!

    说着说着,他们又有要吵起来的架势,声音越来越大。

    忽然,一个刚从小楼里出来的孙子辈,小声说道:“不要吵了,里面有人的!”

    严家几个老汉不吵了,一起看向这个年轻人,问道:“里面有人?怎么可能,谁在里面?”

    年轻人低下了头,道:“老十三在里面,他一直陪在祖父的身边,刚才也没出来拜见刺史大人。”

    瞬间,门外的严家人全都张大了嘴巴,再也说不出话来,全都被惊呆了,他们只顾着互相吵架,和自己实力相当的人抢夺家产,谁也没在意家里最弱势的人,在他们的眼里,那个孙儿辈的老十三,根本就没有本事和他们抢家产,不过是一个父母早逝,在严家可以算得上孤儿的孩子而已,给点儿小钱就能打发的那种人,可万没想到,在这样的关键时刻,陪在老爷子身边的只有他一个人!

    扑通一声,那位最爱提前晕倒的严家老汉,又晕倒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 还有一个孝顺孩子

    门外又是一阵慌乱,但这次却没有人放声大哭,严家的人都明白,他们这次是真的遇到危险了,而这个危险是来自于他们的内部,他们平常最不放在眼里的那个人,极有可能成为下一任的严家家主!

    如果,他们在这时候又哭又闹的,会更增刺史大人的厌恶,到时万一把家产全都判给老十三,老十三又想起他们当初是怎么轻视他的,对他有多不好,那就全完蛋了!

    憋住哭声,严家人这次真的是全都安静了下来,他们哭丧着脸,都在心里后悔,当初咋就不对老十三好点儿呢,或者自己这时候陪在老爷子的身边,那该多好,可谁知道刺史大人会在半夜里突然来呢?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他们只有站在门外,大眼瞪小眼地等着,就像是犯人等着宣判一样,等着最后的结果!

    杨泽进了小楼,见小楼里面竟然没有仆人,空空荡荡的,他道:“看来他们为了吵架,怕家中丑事外扬,所以把仆人都屏退了!”

    吴有仁却哼了声,道:“闹成这个样子,我看也不用怕家丑外扬了,整个甘州,没谁会不知道吧!”

    西门修心想:“连我都知道了,估计也真不会没人知道了!”他很感尴尬,州里出了丑事,他这个当刺史的,实在是脸上无光,所以就没有吱声。

    小楼装饰得很雅致,墙上都是名人字画,还有古玩架子,上面摆满了各种珍贵的古玩,看来严家老爷子是个极懂风雅的人。

    杨泽顺着楼梯上了二楼,就见二楼很大,仍旧空空荡荡的,不见有任何的仆人在,最里面用一座屏风隔着。从卧室的角度来讲,大床应该就在屏风的后面,严家老爷子现在必在床上无疑。

    二楼静悄悄的,杨泽心里叹了口气,他一边往屏风那里走,心里一边想:“好人没好报啊,这严家的老爷子,做了一辈子的好事,结果呢,到了最需要别人帮助的时候。竟然孤零零地一个人躺在病床上,实在可悲,自己这个外人,都替他感到心酸!”

    杨泽的后面,吴有仁和西门修都跟着,蒋高明刚走上楼梯时,就停了下来,站在楼梯的边上,如果有里面有什么事。他好能第一时间下去找人。

    吴有仁转头看了眼西门修,心想:“让将死的善良之人,又是儿孙满堂的人,临终前一个人躺在病床上。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就算远隔千里,那帮子御史要是知道了,也照样会弹劾你的。一道道的奏本送到皇上那里,能参得你体无完肤!”

    西门修满脸的油汗,见吴有仁看过来。他忙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表情,那意思是哀求吴有仁,万一这事儿传到了京里,吴大人你可得帮帮忙啊!他心里这时候都开始盘算该出多少“谢礼”给吴有仁和杨泽了,当然这份谢礼,最后还是要算在严家人头上的,谁让是他们惹出来的祸事呢!

    杨泽转过了屏风,果然看到了屏风的后面有一张大床,床上躺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可让他呼惊的是,床的边上,竟然趴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这少年头发乱蓬蓬的,衣服也颇破旧,正侧着脸趴在床上,看样子是睡着了。

    杨泽心下感慨,看来严家里的人,不全是只知争夺财产的人,也有关心自家老爷的人,只是很可惜,看这少年的外表,尤其是那身和外面严家儿孙全然不同的旧衣服,估计着这也就是个仆人吧!

    他回过头,对吴有仁低声说道:“真是让人唏嘘,这位严家老爷子此时,身边竟然只有这么一个仆人照看,外面那些子孙都不如一个外人啊!”

    吴有仁点了点头,小声道:“看来,这是一个忠仆。”

    西门修忙道:“对对,善人之家,当然会有忠仆!”严家有忠仆,多多少少也算是好事儿,总能抵消那么一点点外面不孝子孙的坏事儿。

    西门修说话的声音大了些,把床边趴着的少年吵醒了,少年支起身子,回过头看到了上来的三人,他大吃一惊,站起身来,却不知所措,没有像外面那些严家人那样,立即跪下行礼,而是手足无措地站着,不知如何是好。

    杨泽嘘了声,晃了晃手,意思小声些,不要吵醒床上的病人,他问道:“你是严家的仆人,这里只有你一个人?”

    这少年给人的感觉很腼腆,不是那种心思玲珑的人,他涨红了脸,摇了摇头,小声道:“草,草民不是严家的仆人,是祖父的孙子,这里,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他们都在楼下。”

    杨泽轻轻啊了声,很惊讶的很着这少年,弄了半天,严家人还是有孝子贤孙的,原来这少年竟然是严家老爷子的孙子,可看起来不像呀,外面的那些严家人个个穿得光鲜体面,而且一个比一个的能咋呼,可眼前的这少年,不但衣着破旧,而且说话还有点结巴,和外面的严家人一点都不相似,又能守在祖父的床前,这可真是出人意料了。

    西门修欣喜若狂,心中暗叫:“天爷呐,总算是有个孝子了,啊,不是孝子,是孝孙,总算是能让我在这事儿里个交待,官声不受损了,我的仕途还是有希望的!”

    他白天来严家,只是和外面那些严家人说了“该说的话”,根本就没注意谁在照顾严家老爷子,当然他也并不关心,没看见眼前的少年,当然也就不知道严家竟然还真有孝顺孩子,这时候被撞见了,自然心中欢喜。

    西门修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在家中排行第几?”

    这少年道:“草民叫严诚厚,在家里排行第十三。”

    “你父母呢,可是在外面等着?”吴有仁问道,他的心思可灵活多了,如果严诚厚在里面守着祖父,而他的父母在外面争家产,那严诚厚守床的行为,可能是父母吩咐的。极有可能是为多争家产做准备,是一种假孝顺,而非真正的孝顺孩子。

    严诚厚低下了头,小声道:“家父家母,多年前就已经过世了,我自小是跟着马叔叔过活的。”

    西门修道:“你马叔叔在哪里,他是干什么的,你不和严家人一起生活,怎么却跟着外人?”

    “马叔叔不是外人,他是我家的佃户。在城外照顾一片菜园子。”说到这里,严诚厚眼睛红了,道:“两年前马叔叔过世了,我才回的大宅。”

    杨泽大吃一惊,怎么回事,这严诚厚既然是正八经的严家子孙,怎么在父母死后,竟被打发到城外,由佃户抚养。难道严老爷子也不管管!

    西门修现在心里没负担了,说的话就直接了些,他现在对外面那些严家人很愤怒,竟然说道:“看你那些叔叔伯伯的样子。还真是能干出这事儿的人!”

    吴有仁却道:“这也不算什么,你没被夭折,就已经是万幸了!”

    别人觉得虐待自家子侄是件很不道德的事,可在吴有仁的眼里。就不算啥了,要是放在京里,某些大家族中。失去了父母保护的孩子,被得病、被落水,被失踪等等,诸如此类的事,太平常了,这严诚厚能活到现在,可不真就是万幸了!

    杨泽安慰严诚厚道:“你祖父的孙子多,年纪又大了,冷落了你,这也不能怪他,所幸你还有一份孝道之心,照顾在他床前。对了,你祖父得病这段时间,你一直在他身边照顾着吗?”

    严诚厚点了点头,道:“是,是草民一直在照顾祖父的。”他看杨泽和自己年纪相仿,可却穿着官服,心中好奇,不知这小大官为啥要问祖父的病情。

    杨泽坐到了床边,看着严家老爷子,问道:“说说你祖父发病时的情况,越详细越好。”拿起严家老爷子的一只手,开始号脉。

    严诚厚忙道:“草民的祖父最近身子一直不好,身体虚弱,还总是咳痰,前几日一直躺在床上不愿意动,这个草民只是听说的,平时草民很少能见到祖父的。”

    杨泽点了点头,心想:“你祖父有善人之称,你的叔伯对你又不好,怎么可能让你见着祖父呢,那岂不是让他们挨骂。”

    严诚厚见杨泽点头,便又道:“前几天,忽然有人说祖父不行了,叔伯们也全都来了,说要给祖父准备后事,然后大家就在一起吵架,草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吵得那么凶,不敢过去听他们吵,一直躲得远远的,可心里又记挂着祖父……”

    西门修点头道:“他们吵了好几天了,要不然我也不能来。”

    杨泽听别人说病情,可不像西门修这么马虎,得了病,和得了什么病,可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他可听蒋高明说过,严家老爷子是中风,可刚刚严诚厚却没说中风,而是说他祖父身体虚弱,还总是咳痰,这和中风哪会是一码事儿!

    杨泽问道:“不是说中风么,是怎么中的风?”

    严诚厚显然不太懂中风是什么病,而且他也不是心思灵动的那种人,还是在按着自己的思路说着话,他道:“草民便找机会来这里照顾祖父,祖父总是对着草民叹气,说他老糊……老了,还说真没想到,什么的话……”

    杨泽大吃一惊,道:“你祖父前几天还能说话?他不是因为中风病倒的?你把话说清楚些!”

    吴有仁却道:“他是说自己老糊涂了吧,以前没想起你这个孙子,说真没想到,估计是他后悔以前只对别的孙子好,可他一病,却试出来了,孝顺的只有你一个。”

    杨泽却转身道:“吴大人别打断他的话,病因很重要,如果严家老爷子中风不是好几天了,那还是有可能救得过来的!”

    吴有仁和西门修同时一愣,看向床上的严家老爷子,都病得无法动弹了,还能有救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 试治中风

    严诚厚听了杨泽的话,又惊又喜,他猛地抬起头,瞪大了眼睛,看着杨泽,声音发颤地道:“小大官,你,你说什么?草民祖父还是有救的?”

    杨泽没有立即回答,只是说道:“我问你什么,你如实说就好,这样我才能做出判断来,看看还能不能有救。”

    严诚厚忙道:“小大官,你要问什么,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实话实说。”

    西门修在旁插话:“刚才杨将军问你,你祖父在前几天还能说话吗?不是说他早就中风了吗?你回答这些!”

    严诚厚立即摇了摇头,道:“草民的祖父在前几天是可以说话的,而且神志清楚,他老人家躺在床上,是能听到外面的吵架声的,只是他老人家一直不说话,只是在听着。直到今天早上,下面的叔叔伯伯们天还没亮呢,就又开始吵吵。”

    杨泽道:“你祖父是在今天早上,还是能说话的,也能下床走动吧?或者,可以不用人扶,就能使用马桶这些器具,不像是现在这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是不是?”

    严诚厚连忙点头,答道:“是啊,祖父只是在叔叔伯伯进来时,他才躺在床上不动,等叔叔伯伯们一出去,他便坐起身来,和草民说话聊天。”

    没等杨泽说话,西门修却是大吃一惊,他道:“按你话里的意思,你的祖父是没病装病?”

    他能不吃惊么,如果严家老爷子是装病的,那么他和严家的那些不孝子谈的条件,严家老爷子岂不是都知道了,真没想到,这个严老头儿竟是个老奸巨滑的人,把他堂堂刺史给套了进去!

    吴有仁很不高兴,他怪西门修又打断严诚厚的话。横了西门修一眼,那意思是让他闭嘴!

    可西门修心情激荡,他一直都是在看严家不孝子孙的笑话,并想从中得到好处,可现在却发现严老头儿装病,想知道子孙谁孝顺,谁不孝顺,可这么一来把他也给耍了,变成了他的丑事也被发现了,他能不激动么。

    杨泽却道:“不见得是没病装病。严老爷子有病是肯定的,不是装的,可能只是发现儿孙平常都挺孝顺的,都在讨好他,可突然发现只是为了他的家产而假装孝顺,所以被气着了。”

    杨泽发现这个严诚厚说话和木根有些相似,总是说不到重点,看来得由他来主导谈话才行。他问道:“你祖父听他们吵得太厉害了,再也没法在床上躺下去。所以下床到了窗边,打开了窗子,这时因为天还没亮,所以外面晨风太凉。他被冷风吹到,结果忽然倒地,是不是这种情况?”

    严诚厚张大了嘴巴,愣了片刻。才道:“小大官你怎么知道的,你当时又没在场!祖父确实是在床上躺不住了,看样子是想去斥责下面的叔叔伯伯。他下了床,刚刚推开窗户,还没等往下面喊话,就突然倒地了地上,还是草民把他又抱回床上的,然后便这样了!”他一指床上的严家老爷子。

    杨泽嘿了声,道:“倒也不必亲眼看到,我看你祖父突然中风,也就是这个原因了!”

    吴有仁大喜,道:“那就是还有救了,杨将军果然医术高明,竟能把发病的原因说得如同亲眼目睹一般!”

    他来这里,就是想要亲眼看看杨泽医术的,杨泽能不能救过来严家老爷子,他并不如何的关心,可能把病因说得如此清楚,他感觉来这趟,已然是不虚此行了。

    西门修也是大喜,一颗悬起的心,总算是放下了,如果严家老爷子是在今早中的风,那么他和严家不孝子孙们谈的事,严家老爷子应该就不知道了,这就没问题了,只要能保住面子,别的他才不在乎呢!

    杨泽打开盖在严家老爷子身上的被子,给他做了个全面的检查,检查得很认真,好半天才检查完。

    杨泽转头对吴有仁道:“这位严家老爷子,是猝然中风,痰涏壅塞,牙关紧闭,两手握固、屈而不伸,四肢厥冷,至于说到脉相,六脉沉弦而紧,刚才打开他的牙关,见舌苔滑白淡黑,所以脉症合参,确为中风挟寒,寒痰壅塞气机之闭症。”

    吴有仁皱起眉头,他能听懂杨泽说的话,可怎么治他是不知道的,但听起来,这病是相当地不好治。

    西门修也不懂治法,可他也能听出来这病不好治,他问严诚厚道:“你祖父中风之后,你那些该死的叔叔伯伯们,有没有请医生来,给你祖父看看病?”

    严诚厚摇了摇头,道:“没有,他们都说祖父的病没法治了,该请的医生早就请过,不用再请了,而且他们今天忙得很,连来看看祖父的时间都没有。”

    西门修脸一红,严家的不孝子孙们白天都忙着接待他这个刺史了,哪有功夫来看严家老爷子,他这话问得可是太多余了。

    严诚厚看向杨泽,眼中满是乞求,他虽不听不懂杨泽这位小大官话里的意思,可看吴有仁和西门修两人的表情,小大官说的应该是对的,那么既然这位小大官说病情说得如此准确,他便很期盼小大官能治好祖父的病。

    杨泽站起身,在屋里慢慢打着圈子,他没治过中风,没有实践经验,可关于这方的书,他却看过不少,毕竟中风是大病,有关方面的资料很多,他也看过不少。

    脑筋急速旋转,杨泽回忆前世看过的那些资料,想着严家老爷子的中风该怎么治。

    转了好几个圈子,杨泽才停下脚步,道:“方法我倒是想到了,并不麻烦,可我以前没有治过中风,所以怕不好使,有点儿担心!”

    西门修道:“杨将军不必担心,他都这样儿了,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了,就算治不好,那也是他命该如此,所以就算方法不好使,却也不必担心什么。”

    他说的相当直白,就算治不好也没啥,没人会怪杨泽的。

    杨泽嗯了声,他出了屏风,在外间找到纸笔,琢磨了一会儿,这才开出了两个方子。

    第一个方子是喷药,药材用的很简单,只有四味,分别是麝香、皂角、冰片和附片。

    杨泽拿了方子,道:“这四味药须当研末,到时候吹进鼻子,如果这老爷子能醒过来,那么才可以用第二个方子。”

    吴有仁拿过方子,看了眼,道:“这方子简单的很,是喷药吗?我在宫里时,也看过喷药,但药材都用了几十种,最少的也有十来种,这里只有四种药,怕是效果不佳。”

    杨泽淡淡一笑,道:“宫廷里的方子,怕是……怕是和民间的不同,但效果却……这个嘛,可能还不如我这个方子好!”他不好批评宫里的御医,只能含糊地说一两句。

    吴有仁不置可否,放下了方子,西门修却又拿起了方子,仔细看了几眼,他是不懂方子好坏的,但听吴有仁说药材太少了,便觉得这个方子可能不好使,但他不想得罪杨泽,所以没有吱声。

    杨泽提笔又开了个方子,这个方子的药稍稍多了些,却也没多多少,分别是南星子、生川乌、苏扎参、生附片、鲜生姜、广木香、戈制半夏等药材。

    开完方子之后,杨泽道:“这是一剂汤方,要煎汁冲服的,但必须是第一剂喷剂好使,这才可以用这个方子。”

    西门修门道:“就这两个方子,都开好了?”

    杨泽嗯了声,道:“现在夜深了,药铺估计都关门了,不过这严家应该有备用的药材,让严家的人去找药,找到后赶紧配制,然后给严老爷子用药,万一这方子不好使,咱们好及时给他换方子。”

    西门修一招手,冲楼梯旁的蒋高明道:“蒋长史,你拿着这两个方子,赶紧去督促严家的人配药,莫要耽误了严老先生的病情。”

    蒋高明一直站在楼梯口,并不过来看热闹,非常有下属的觉悟,听到西门修说话,他这才过来,道:“是,下官这便去配药,那些严家的人办事不靠谱儿,还是下官亲自去保险些。”

    一直不敢吱声的严诚厚忽然说道:“草民的祖父身体不太好,所以家中有个大药房,里面有好多的药,草民愿带这位大人去配药,只是不认识药材,不会称份量……”

    杨泽立即道:“咱们一起去,我亲自来配药。”

    说着话,他和严诚厚一起下了楼,蒋高明犹豫了下,也跟着下了楼,手里还拿着那两个方子。

    他们三个人一下楼,门外那些严家人便看到了他们,大门虽然关着,可窗子却打开着呢,严家人正都心情紧张往里面望着,见杨泽他们出来,严家人立即退后,远离窗子,假装很守规矩,都不往楼里张望。

    蒋高明哼了声,越过杨泽,快步走到门口,推开了大门,走出了小楼,劈头盖脸的就冲严家的人喝道:“你们鬼鬼祟祟地,想要干什么?”

    严家的人呼啦一声,全都跪倒,个个惊惧,他们看到了,本州长史大人的身后,跟着的可是老十三严诚厚,这可糟了,严诚厚果然得到了当官们的赏识。

    杨泽跟着蒋高明,也想出小楼,可后面的严诚厚却道:“小大官,那药房在楼里,不用出去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 马后炮是没用的

    杨泽嗯了声,原来不用出小楼,那药房就在这小楼里面,他不再出门,很自然地跟在严诚厚的后面,去了小楼里的药房。

    严家的人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老十三严诚厚只对那位穿着六品武官服sè的少年,说了一句话,那少年将军便跟着他走了!

    恐惧像瘟疫一样,弥漫在严家人的心头,他们无比的害怕,如果严诚厚真的成了严家的家主,那么他们就全完了,这么多年的虐待,严诚厚就算是泥人,也会有三分土xìng,他不用怎么报复,只需要让他们自生自灭,不加理会,他们就完蛋了,他们啥也不会啊,没法自己养活自己。

    蒋高明又斥责了几句,便返回了小楼,把大门关上,快走几步,跟着杨泽去了药房。

    大门一关,严家人象炸了锅一样,一起跳起身,议论起来,他们互相指责,都在说别人当初是怎么对严诚厚不好的,而他们自己当初则是怎么阻止的,结果没有阻上成功,现在眼瞧着严诚厚要当家主了,该当如何……一通乱吵,刚开始还压低声音,可没过多一会儿,越吵声音越大,夜半之时,整个院子里,都是他们的吵架声!

    杨泽跟着严诚厚到了那间药房,这药房其实就是一个私人药库,里面的药很多,几乎每种药都有一点儿,反正严家老爷子有的是钱,每种药都备上一些,免得有了意外之事,还得去外面抓药,浪费时间,这也算是防患于未然了,只是可惜的是,严家老爷子没有想到意外之事,竟然是他得了病,没人给他喂汤煎药,他空有一屋子的药,却仍是半点用处也没有。

    严诚厚打开了药房的门,回过头来,道:“小大官,草民不认得药,没法帮你配药,但煎药草民还是懂的。”

    杨泽进了药房,道:“这上面不是写着药名呢么,有什么不认识的。”

    严诚厚有些唯唯诺诺地,低声道:“草,草民认识的字不多,没进过学堂,只是马叔叔以前教了一些,但马叔叔认识的字也不多,这药匣子上面的字,都难了些,草民不认得几个。”

    杨泽道:“原来如此。来,我来教你认几个字,你记住了,这些药名,便是救你祖父的药方!”

    他照着方子抓药,每找到了一味药材,便把药匣子上的字念出来,教给严诚厚,严诚厚用心记这些药名,看着杨泽配药。他亲自抓取药材,并称好重量,不大会儿的功夫,便把方子上的药材抓齐,又取了煎药的用具,这才带着蒋高明和严诚厚,又回了楼上。

    吴有仁见杨泽回来,问道:“药煎了没有?是要先用那个喷剂,对吧?”

    杨泽道:“那是自然,不过这喷剂很好做的,只面将药材研成粉未就可了。”

    方子由杨泽开,具体做这些事,自然要由严诚厚去做,这位严家少年干起活来,一点儿都不惜力气,呼呼地猛干活,让干啥就干啥,只片刻功夫,就把第一个方子上的药材研成了细细的粉末。

    药房里不但药材齐全,而且药具也齐全,杨泽很容易就找到了喷管,他拿着喷管和药末上了楼,让严诚厚煎制剩下的那剂汤药,交待了煎药之法后,他便和蒋高明一起上了楼。

    严诚厚蹲在专门煎药的小炉旁,手里拿着蒲扇,给小炉扇着火,他专心致致地看着小炉,伺候着火候。

    忽然,身后有人轻声说话:“十三弟,你在给祖父煎药,愚兄来帮你如何?”

    严诚厚回过头一看,见竟是严家第三代的长兄,年纪最大的堂兄严伯厚,严伯厚比他大得多,今年都快四十了,因为是第三代的长子,向来以rì后的家主自居,架子很大,平常和他少有来往,从不和他主动说话,但正因为从不和他来往,所以既没有怎么虐待过他,但也没有对他有多好,两个人的关系没啥矛盾,自也没有什么兄弟之情。

    严诚厚道:“多谢大堂兄,不过这个药是小大官嘱咐的,要小弟看好火候,所以还得小弟自己来煎药才行。”

    严伯厚嘘了声,鬼鬼祟祟地看了眼楼梯那里,道:“十三弟,刚才官老爷们和你说什么了?祖父的病能治好吗?”

    因为严伯厚平常对严诚厚不算太差,在严家人里面,只有他没怎么虐待过严诚厚,所以外面的严家长辈才派他进来,想和严诚厚缓和一下关系。严伯厚是翻窗户进来的,他深怕被上面的大官们发现,这才鬼鬼祟祟的,不敢大声说话。

    严诚厚自小受苦,但本xìng善良,没想的太多,道:“官老爷们说了不少,但有些话,小弟听不懂,他们也没说祖父的病一定能治好,只是留了我在这里煎药。”

    严伯厚本来很盼着祖父能早点死掉,他好以长孙的身份,多分点儿家产,说不定还能成为下任的家主,可现在他却不这么想了,他反而想着祖父不要死掉,如果死掉了,那以当官们对严诚厚的好感,说不定下任家主就是这位老十三了,家产他自己会分得很少,分不到都是有可能的。

    严伯厚道:“十三弟,愚兄平rì待你不错,你能不能帮愚兄一个忙?”这话他说出来,自己都感到尴尬,可现在也顾不得别的了,脸皮这东西现在实在顾不上了。

    严诚厚点头道:“要我帮忙,小弟能帮上大堂兄什么忙啊?有事的话,大堂兄你说就好。”

    严伯厚一指小炉上的药壶,道:“等会药煎好了,让愚兄端上去,然后你替愚兄说几句好话,就说平常我也照顾祖父,你看如何?”顿了顿,他又道:“愚兄忘不了你的好处,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严诚厚愣了愣,自己这位大堂兄,从来也没照顾过祖父,怎么这时候突然跑来,让自己帮他撒谎,这可是欺骗官老爷,可是不得了的大事。他从小被养在佃户之家,对于佃户来讲,当官的就是天一样的存在,连见当官的都怕,何况欺骗了。

    严诚厚摇头道:“这个不行的,大堂兄,咱们不能对官老爷说谎话,要不然会被抓起来坐牢的,马叔叔一直这么告诉小弟的,说谎的事,万万不行的!”

    严伯厚大急,他冒着被官老爷们骂的风险,跳窗户进来的,结果严诚厚还不帮忙,那他不白进来了,再说,现在外面所有的严家人都指望他一个了,其他严家人都虐待过严诚厚,也没法在这种关键时刻进来套近乎啊,要是自己再失败了,那就全完了。

    严伯厚拉住严诚厚的手,道:“十三弟,现在是紧急时刻,你得帮忙才行,毕竟你也是严家人,你总不能看着官老爷们,把咱们严家的家产,全给充官了吧,那你可就一无所有了,每天吃糠咽菜,你受得了嘛!”

    严诚厚又是一愣,喃喃地道:“我,我从来都没啥家产的呀,一直都是吃糠咽菜,没啥受不了的啊!”

    听到这话,严伯厚几乎无地自容,他只想着自己会如何,却忘了严诚厚一直都是那样,用什么悲惨的遭遇来劝说这个十三弟,是不会有任何效果的!

    严伯厚着急了,又道:“那你以后想不想有自己的田地,想不想每天吃米吃肉?只要你帮我这个忙,以后要田有田,要肉有肉,为兄再给你说上一房好媳妇儿,嗯,两房也成,都找体面人家的闺女,还给你盖大瓦房。”

    他一着急,说话的声音大了些,而且没再留心楼梯那边的事。此时,楼梯那边响起了脚步声,蒋高明快步走了下来,他正好听到严伯厚说的话。

    蒋高明哼了声,道:“他以后会过得如何,跟你有什么相干。你算什么东西,能许诺这些。”

    严伯厚一个激灵,转头看到了本州的长史大人,他做了亏心事,心里一害怕,扑通一声跪倒,求饶道:“蒋大人,小人冤枉……”

    “本官又没说你犯了什么罪,你倒先喊起冤枉来了,看来是做贼心虚啊!”蒋高明冲楼外叫道:“来人啊,把这个人拉出去,先赏二十鞭子,然后再问问,他做了什么贼,为什么会这么心虚!”

    门外立时冲进来几个兵丁,抓着严伯厚的头发,把他扯了出去,只刚一出门,就大脚飞起,把严伯厚踹趴在地上,紧接着噼里啪啦地,鞭子就抡了起来,打得严伯厚嗷嗷大叫!

    蒋高明走到门口,又道:“他不是叫么,每叫一声,就多抽他一鞭子,叫多少声,就多抽多少鞭子!”

    严伯厚正叫得凄惨,可听到了蒋高明的话,立即不叫了,咬牙挺着,实在挺不住了,便哼哼唧唧的,可却再不敢叫出声来了!

    那个抽他的士兵笑道:“刚才叫了几声,没来得及数,不如就算十声吧,多抽十鞭子!”

    严伯厚大急,叫道:“没,没叫那么多声!”

    “你现在叫的这声,也要算进去的,就算十一声吧!”士兵一起笑道。

    门外的严家人,都心惊胆颤地看着严伯厚挨打,一个开口求情的都没有,别看刚才是他们撺掇着严伯厚进去的,可现在严伯厚挨了打,却是没谁会站出来为他求情的,而严伯厚的亲爹,见当官的打儿子,二话不说,没来得及求情呢,他自己就先晕过去了,又晕倒了!

    严诚厚目瞪口呆地看着外面发生的事,忽见蒋高明回过身来,走到自己的跟前,道:“你看了炉子,这药等会儿就要给你的祖父喝,他醒了,被杨将军救醒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 喷药

    严诚厚听到祖父醒了,他大喜着叫道:“草民的祖父醒了?太好了,草民这就上去看他!”他一时激动,竟然忘记了煎药的事,就想奔着上楼去看祖父,绕过了蒋高明,便往楼梯那里跑去。

    蒋高明微微一笑,心想:“到底是长在佃户人家的孩子,做事这么没有分寸,你上楼去了,这药我替你煎啊,再说,你祖父醒了,马上就要喝药了,你总不能只顾着他醒,不管他的病好不好吧!可话又说回来了,如果自己遇到这种事,怕也抑制不住,真情流露,也会马上跑上去吧!”

    严诚厚跑了几步,到了楼梯口,可他却停下了脚步,稍稍停了会儿,又转回身,走了回来,来到小炉子旁边,接着看火候。

    蒋高明奇道:“你不上去看祖父了吗?”

    严诚厚道:“祖父大人醒了,草民更得把药煎好,这样他一会儿才能服药,病也能快快的好起来。草民只晚见他一会儿,没什么的。再说上面有各位官老爷照看,祖父一定没事的!”

    蒋高明怔了怔,忽地一挑大拇指,道:“好,你这少年不错,有出息,遇到大事能不慌乱,值得夸赞,我和你一起看火候吧,你祖父的事问我就成。”

    这回蒋高明不再心里说严诚厚不知轻重缓急了,反而在夸赞严诚厚起来,这少年虽然年纪小,但还是很懂事的,如果他一直能这样,怕是以后不但能继承下严家的大笔家产,说不定还能发扬光大,更上一层楼呢!

    蒋高明找了个马扎,坐到了严诚厚的身边,和他说起刚才楼上发生的事。其实,事情很简单,但也很神奇。主要是因杨泽的医术太过高明之故。

    原来,杨泽带着药末和喷管上楼之后,又来到严家老爷子的病床边。这时候,吴有仁和西门修正聊天聊得热火朝天,在西门修有意的“引导”之下,吴有仁和他说了不少京城里的事,西门修听得津津有味,不时插话,询问京城官场里的动向。

    当杨泽回来之时,他俩正说得热乎呢。西门修还问杨泽,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药这么快就煎好了。他还感到挺可惜的,能有和吴有仁这么好的聊天机会,可是不多的,就是时间太短,要是多点儿时间,能再了解一下京里官场的动向,那就更好了。

    杨泽走到床边坐下。道:“汤药还在煎制,我先带着喷剂上来的,先看看喷剂好不好用,如果不好用的话。可能还要换药。”

    吴有仁道:“可要我来帮忙,我帮你把这老爷子扶起来吧!”他走到严家老爷子的跟前,轻轻扶住严家老爷子,可随即一皱眉头。

    西门修关注吴有仁。比关注严家老爷子可多多了,他见吴有仁皱眉头,忙道:“还是由下官来扶他吧。吴大人在旁指导便成,免得下官扶错了!”

    杨泽看了眼西门修,心想:“扶个人而已,也要别人指导你吗?你这马屁拍得也太响了些!”

    吴有仁却道:“这个倒不需要,我来扶就成。我只是感觉这位老爷子的四肢有些僵硬,而且发冷,这种情况,会不会已经来不及救治了啊!”

    西门修连忙上去握了握严家老爷子的手,惊讶地道:“可不是嘛,真的和吴大人所说一样,人都这样了,这老爷子年纪又这般大了,能不能救过来啊?”

    杨泽道:“能不能救过来,总得试试才行,不能因为感觉像是救不过来了,就放弃治疗啊,为医者,当有父母仁慈之心!”顿了顿,觉得严家老爷子年纪这么大,自己说对他有父母之心,似乎不妥,便又道:“得把他当成自家老人那样对待,这样才算是有医者之心。”

    吴有仁点头道:“此言有理,如果严家人都能像杨将军这样,那也就不会闹出这许多的事来了!”

    西门修忙道:“正是正是,严家老爷子现在这个模样,都是外面那些不孝子孙惹的祸,等治好了严家老爷子,看下官怎么修理那些混帐东西。”

    杨泽拿起喷管,先吸入药末,然后对准严家老爷子的鼻子,轻轻喷了进去!

    严家老爷子没什么反应,还是昏迷着,一动不动,没有因为鼻子里喷进了药末,而苏醒过来,和刚才并无不同!

    吴有仁皱了皱眉头,道:“可是药量不够之故?”

    西门修忙又道:“必定是药量不够之故,杨将军不如多用些药。嗯,你的药一定是好使的,他醒不过来,是他自己的原因,病得太重,被他那些不孝子孙给气的……”

    杨泽嫌他罗嗦,打断他的话,道:“哪有这么快的,这又不是仙丹!”

    其实,杨泽心里也有点儿忐忑,他以前从没治过中风这种大病,只是从书上看过类似的病案,而且就算是现在他开的药,也是从以前看过的书上学来的,能否对症,能否有效,他可是没啥把握的,只能用尽人事听天命,来形容现在的救助了。

    加大了药末的剂量,杨泽又给严家老爷子重新用药,可严家老爷子还是啥反应没有。这回连杨泽都有点咧嘴了,难道说这药真的不好使?可书上说一喷即见效,这是速效药啊!

    没办法,他只好再次加大了药剂,对着严家老爷子又喷了一次!

    这次却和前两次不同了,杨泽刚把药末喷进严家老爷子的鼻子,就见严家老爷子身子微微一动,随即阿嚏一声,打了个大喷嚏!

    杨泽给他用药,是脸对脸的,他的脸离着严家老爷子的脸并不远,而且喷药之后,尚未远离,结果严家老爷子这一个大喷嚏,正正好好打在他的脸上!

    杨泽一个后仰,离开了床边,抬起袖子擦脸,手里的喷管也掉到了地上,他道:“好么,这个喷嚏打的,倒是一点儿没浪费!”

    吴有仁大喜。道:“醒了醒了,这就是醒了啊!”

    西门修心想:“打个喷嚏,就算是醒了?嗯,那就算是醒了吧!”他忙连不迭地道:“醒了醒了,这老爷子总算是醒了,这都是吴大人仁和杨将军救助得当,这才把他救醒了啊!”

    吴有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这关我什么事,一直是杨将军在给他治病啊!好吧,如果说大家都有功劳。那你西门大人也是有的,要不是你在旁打下手,他哪有这么快醒过来的!”

    西门修却道:“下官哪有什么功劳,功劳全是吴大人和杨将军的,下官只是尽了点儿绵薄之力罢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杨泽救醒了严家老爷子,心情正愉快,他笑道:“尽了绵薄之力。那不还是有功劳么!”

    西门修忙又道:“都有功劳,都有功劳!”

    杨泽把吹药放下,从吴有仁的手里接过严家老爷子,把他慢慢放着。重新又躺下,他道:“光打喷嚏还不够,要想服药,那牙关得松动才行。要不然没法往嘴里灌药啊!”

    一边说着话,他一边观察着,稍等了一小会儿。估计着差不多了,他便给严家老爷子做检查。

    杨泽摸着严家老爷子的手,道:“开始暖和起来了,我再看看他的腿脚。”打开被子,去摸他的腿和脚,发觉腿和脚也开始暖和起来。

    吴有仁听了杨泽的话,他便抓起严家老爷子的手,摸了摸,欢喜地道:“果然和刚才不一样了,刚才这老爷子的手还冰冰凉呢,现在热乎起来了,和正常人的差不多了!”

    他本来对治病救人没啥大兴趣,但今夜杨泽救人,他全程参予,现在见病人的病好转,自然是大感兴奋,就像是他自己救了严家老爷子一样。

    西门修不甘寂寞,也忙拉起严家老爷子的另一只手,仔细地摸了起来,举止轻柔,就像是摸他小妾的手一般,摸了几下,便也又惊又喜地道:“果然是暖和起来了,和下官的手差不多了。哎呀呀,杨将军果然是医术高明,下官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高的医术呢!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话,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杨泽道:“只是救醒而已,要想让他恢复神志,怕还得吃了汤药才行!”他放下严家老爷子的脚,又去观察严家老爷子的脸。

    轻轻捏开严家老爷子的嘴,见牙关已然松开,杨泽这才欢喜地道:“牙关松开了,可以喂他吃药了,能吃药,这病就有好转的希望了。”

    他转过身,冲着一直守在身后的蒋高明道:“还得劳烦蒋长史,下去和那个严诚厚说一声,说他好好煎药,注意火候,过一会儿,就要轮到汤药发威了!”

    蒋高明答应一声,连忙下了楼。他一下楼,便遇到了严伯厚偷偷进楼的事,下令修理了一通那个家伙,又和严诚厚一起煎药。

    严诚厚听了蒋高明的描述,心情激动,对杨泽感激之极,他道:“杨将军真是我们严家的大恩人,他要是能救好草民的祖父,那草民下辈子给他做牛做马,也是心甘情愿的!”

    蒋高明微微一笑,道:“如果他真的救了你的祖父,你还他的恩情,何必要等到下辈子,这辈子就行了,做牛做马那是不必,杨将军又不缺这牛马,你无需用这种方法感谢他。”

    其实,他话里的意思是,你要想感谢杨将军,送些礼物就行了,这个对你严家来讲,还不是太简单了么!至于你给了杨将军礼物,那多送份给我,也不是啥难事吧!

    也不知严诚厚有没有听懂,这少年只是一个劲地点头,表示怎么感谢都行,他都愿意。

    几句话后,严诚厚指着药壶,说道:“这药煎到火候了,应该倒出来,送到楼上去吧?”

    蒋高明啊地一声,道:“煎好了?好好,快快送去楼上,你祖父早服一刻,好的可能性就大一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九章 醒来

    严诚厚连忙答应,他按着杨泽教他的方法,把药汁取出,端着药碗,走上楼梯,他心情激动,身子微微发颤,可手里的药碗却端得稳稳的,一滴药汁都没有撒出来。

    蒋高明跟在他的身后,对这少年又多了几分好感,认为他遇到大事儿不惊慌,很沉稳,这在他这年纪的少年里,是不多见的,可能是自小受了很多苦的原因。

    可当踏上楼梯时,蒋高明又想,那杨泽和严诚厚的年纪差不多,可杨泽更加厉害,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妖孽一般的存在了,他见过的少年无数,可像杨泽这么有本事,遇事又老练的少年,还是头一回看到!

    想到这里,蒋高明忍不住说道:“佩服,佩服啊!”

    严诚厚听了他的话,不知这位长史大人在佩服什么,他走上了楼梯,绕过屏风,看到了病床上的祖父,见祖父并没有像他想像的那般,已经苏醒过来,仍旧还闭着眼躺着,只是呼吸声比刚才有力了许多。

    严诚厚心头又沉了下去,难道祖父还没有好?那自己煎制的药,还能管用吗?

    杨泽见他们上来,上前几步,接过药碗,道:“这药煎好了,可是按着我说的方法煎制的,火候控制的没问题吧?”

    严诚厚忙道:“都是按着小大官的嘱咐煎制,火候守得正好,要是小大官不满意,那草民再去重新煎制。”

    杨泽轻轻吹了吹药汁,道:“按着我说的方法煎制的,那自然就不用再重新煎制了。嗯,如果这一剂汤药下去,有效果的话,你就得多煎几剂了,这药得连着喝才行。”

    严诚厚哦了声,他见杨泽把碗放在了床头柜上。并没有马上喂他的祖父喝药。他忍耐不住,问道:“小大官,草民的祖父醒了吗?如果醒了,那为什么不喂他服药?要不然,草民喂他?”

    说着话,他就想去取药,喂严家老爷子喝药,前几天,他喂过祖父喝药,这个倒是不用别人教。他都懂得。

    杨泽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这药烫得很,得等凉一凉才能服用,要不然岂不是要烫坏了你的祖父。”

    严诚厚脸一红,缩回了手,低头道:“我,我,草民忘了这药很烫,真是没用。小大官莫怪。”

    “你只是着急罢了,这有什么好怪的,更和你有用没用无关。”杨泽顿了顿,又道:“你为什么叫我小大官。这个称呼,我倒是头一回听到。”

    严诚厚抬起头来,道:“小大官……不不,官老爷。你又年轻,又是个大官,所以草民便叫你小大官。要是官老爷不喜欢。那草民就不叫了,还是叫你官老爷!”

    杨泽脸一苦,道:“算了,你叫我杨将军就成了,官老爷这个称呼,我更是不喜欢了,比小大官还让我难受!”

    严诚厚不明所以然,他毕竟见识少,不明白为什么官老爷这个称呼,反而更让杨泽难受,普通百姓见了当官的,不叫官老爷,那该叫什么?

    吴有仁和西门修一起笑了起来,吴有仁道:“好一个实诚的少年,倒也少见!”

    西门修忙道:“这个严诚厚,很有他祖父的风范,依着下官看,他如果能当下任严家的家主,那是最好的!”

    “那就要看你这个‘官老爷’怎么判了!”吴有仁心情颇佳,竟然开起西门修的玩笑来,把官老爷三个字咬得很重。

    西门修连忙陪笑,蒋高明却道:“这少年人很沉稳,而且心地善良,知道孝顺长辈,如他能继承严家,以后又会是本州一善!”

    吴有仁和西门修听了这话,一起点了点头,在他们心里,已然开始把严诚厚当成是下任严家家主般看待了。

    严诚厚尚不明白严家家主四个字的重要性,他浑浑沌沌,也不关心这些,只是看着病床上的祖父,想着祖父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过了一小会儿,杨泽道:“汤药凉得差不多了,可以服用了。来,严兄,你扶起你的祖父,我来喂他服药。”说着话,他拿起了药碗。

    可严诚厚却没动地方,他听明白了杨泽刚才说话的后半句,是杨泽要喂他祖父服药了,可前面那句“严兄”,他却不知道是在叫自己,茫然地看了看周围,心想:“谁是严兄,这里没有别人啊!”

    吴有仁笑道:“严诚厚,杨将军和你说话呢,让你扶起你的祖父。”

    严诚厚啊地一声,连忙上前扶起了祖父,可心里还在纳闷儿,到底谁是严兄啊?他自小长在佃户的家里,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个官老爷会叫他为严兄!

    杨泽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捏开严家老爷子的嘴,很小心地把药喂进了严家老爷子的嘴里,一点一点的喂,汤药没有洒出,严家老爷子慢慢地吞咽着汤药,也没有往外呕吐。

    吴有仁喜道:“可以吞药了,这老爷子可以吞药了,他还是有神志的啊,要不然怎么会吞咽汤药呢!”

    西门修想不出该怎么拍马屁,只好在一旁连声道:“杨将军果然是神医啊,当真是神医呀!”

    蒋高明也想拍几下马屁,可话都让西门修说了,他转念一想,那药可是他在旁帮着煎制的,自己也有些功劳,夸药好,其实就是在替自己表功,他忙道:“神药,果然是神药,一剂见效,立杆见影,下官刚才在外面煎药时,就感这药能有奇效!”

    西门修回头看了他一眼,心想:“你这个混帐,怎么拍马屁的功夫见涨,还涨得这么快,都快超过我了!”

    杨泽喂严家老爷子服完了药,道:“严兄,你拿起枕头,垫在你祖父的背后,他刚服完药,不适宜立即平躺。”

    严诚厚又听杨泽说了声“严兄”,他实在回不过神儿来,但却仍拿了个枕头,垫在了祖父的背后,扶祖父半躺好,这才忍耐不住,问道:“杨,杨将军,你说严兄,是在叫谁啊?”

    杨泽道:“叫你啊,我看你和我的年纪差不多,不知谁更大些,便称你为严兄,要不然,我叫你严兄弟?”叫严兄还凑合,但叫严兄弟,就显得太过亲热了,也是自认自己年纪更长些,一般来讲,第一回见面的人,除非年纪相差太多,否则是不会这么称呼的。

    严诚厚大吃一惊,结结巴巴地道:“杨,杨将军,叫,叫草民,严,严兄,这个……”他说不出来啥,几乎都要晕倒了,长这么大,别说当官的对他这么亲热,叫他严兄,就连普通百姓,都不会这么叫的,叫他小子的人却是不少。

    西门修笑道:“你是想说,你一个平头百姓,怎么可以担得起官老爷一个兄字的称呼吗?这个没什么,你祖父也是平头百姓,但他做的好事多,年纪又大了,谁不尊称他一声老爷子,就算是我们这些当官的,见了他的面,不也是这么称呼么!”

    严态厚手足无措,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他是怎么也不能接受这个称呼的,惊喜来得太突然了,他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蒋高明道:“外面那些严家的不孝子,都等着呢,估计他们等着谁能当严家家主这个消息,等得眼睛都绿了吧!”他把刚才痛打严伯厚的事说了一遍,当成是笑话说的。

    杨泽心想:“好人做到底,今天就把这事儿办了吧,看这严诚厚是个不错的人,如果今天我帮了他,以后没准他就能帮我一把呢,你帮我,我帮你,礼尚往来,处世之道。”

    打定了主意,杨泽道:“西门大人,不如你今天就判了严兄……弟,为严家家主吧,我看他们家,除了他之外,别人也不配继承这个位置。”

    西门修立即道:“这个自然,下官就判严小哥为严家家主!”话刚说完,他又一顿,脸露尴尬之色,他毕竟是一方主政,想事情不可能太简单,杨泽能随口说说,他却不应该随口就答应的,可又他答应得太快了,这时再反回,就显得不妥当了。

    吴有仁被他马屁拍得挺舒服,这时候为他解围,笑道:“谁当严家家主,最好还是等严家老爷子醒过来,问问他的意思吧!杨将军医术高明,严家老爷子应该就会醒了吧!”

    杨泽笑道:“说得对,还得由严老爷子自己来决定,我看他应该是会好起来的!”说着,他一指病床上的严家老爷子。

    众人一起看了过去,随即齐刷刷地发出了惊呼,就见严家老子的眼睛,在眼皮里不停地动着,这是要醒过来的前兆!

    严诚厚扑到了床边,叫道:“祖父,祖父,你醒醒啊,孙儿都快急死了!”说话的语气里,已然带了哭声。

    杨泽上前,轻轻地按抚着严家老爷子胸腹,轻声道:“快了快了,这就要醒了!”

    随着他不停地按抚,就听严家老爷子的胸腹之间,发出骨碌碌的声响,紧接着,严家老爷子长长地吞出一口气,呼吸之声也粗重起来,慢慢睁开了眼睛!

    众人一起叫道:“醒了,醒了!”

    严家老爷子眼睛慢慢转动,看到了身边的严诚厚,原本浑浊的眼睛,忽然间一亮,看着他的孙子,却无法说话!(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当官要懂得做

    杨泽更是欢喜,他头一回治中风之症,就取得了这样好的效果,实是意外之喜,他道:“醒了就好,严兄弟,你和祖父多说说话,不要停,他听你说话,就算是无法回答,但也不至于再睡过去!”

    严诚厚嗯了声,开始絮絮叨叨地和祖父说起话来,他还是很懂事的,并不提严家人的内讧,更不提没人来照顾祖父,而只是提杨泽是怎么救醒他的,不住地说着官老爷的好话,因为他不知道各人的具体官职,只能说这位大人如何,那位大人如何。

    可严家老爷子是认识西门修和蒋高明的,他转头不便,但眼睛却可以动,当看向两人时,眼中充满了感激之意。西门修和蒋高明心里这个舒坦啊,都是都感到能被人如此感激,真的是为官之乐啊!

    严诚厚重点说杨泽治病的事,又说了吴有仁,他不知两人到底是干嘛的,当的什么官,可是感激之情却溢于言表,说得杨泽都不好意思了。

    吴有仁在旁边摸着下巴,心想:“我这可算是做了件大好事,如果不是我让杨泽来给他看病,这严家的老人岂能被治好,可这事儿怎么能让别人知道呢,尤其是让女皇陛下知道,以便加重我在女皇陛下心中的份量?我自己夸自己是不好的,得通过别人之口才行!”

    他看了眼旁边满面红光的西门修,这个人很会拍马屁,看来自己的事儿,就要着落在他身上了,心中一计较,转瞬间便有了主意。

    趁着杨泽给严家老爷子又做检查的功夫,吴有仁对西门修道:“西门大人,不如我们下去,再给严老爷子煎剂药吧。趁热打铁,再巩固巩固,争取让他早点痊愈。”

    西门修连忙答应,他明白吴有仁是想和他单独说话,便道:“正好刚才咱们听到怎么煎药了,这里倒也用不着咱们,咱们正好下去煎药,下官给吴大人打下手。”

    杨泽听了,有心说第二剂药,至少要等两个时辰之后再服。等天亮后再煎制也来得及,但估计两人要说悄悄话,他便没吱声,仍旧继续照顾严家老爷子。

    吴有仁和西门修一起下了楼,去了药房。见左右无人,吴有仁道:“西门大人,严家此事涉及到孝道,有不孝子孙,却也有至孝的孙子。而当今皇上最重孝道,所以我看此事,有必要写成文书,呈送京城礼部。然后由礼部表彰严诚厚,以他为楷模,让天下人学习,教世人如何孝敬老人。你看如何?”

    顿了顿,他又道:“这份文书,以后是要明发天下各州县的。所以用词要谨慎,你需当认真对待,我正好回京,可以代你将文书送去礼部,随便催促一下,免得他们办事拖沓,而且我还会向皇上奏明此事,让皇上知道你为了处理好此事,前后两次来严家解决纠纷,深夜了不休息,你想必知道,皇上是最喜欢勤勉的官员,这对你有好处。”

    吴有仁这番话,似乎是想为西门修请功,可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是在暗示西门修,这份文书怎么写,你要懂得做!

    西门修当然懂得做,连忙答应,他心中欢喜,总算是和这位吴舍人扯上关系了,以后大家就要坐一条船了,有好处当然是大家一起上了,这个道理大家都懂。

    西门修道:“这份文书下官回衙之后立即就写,等吴大人启程之时,便烦劳吴大人帮忙带去京中礼部了!”

    吴有仁点了点头,道:“这个忙我还是会帮的,西门大人可以将此事写得详细一些。”

    西门修忙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西门修遇到高兴事儿,就想喝点儿,此事夜又深了,他便问道:“吴大人,天色这么晚了,不如咱们让厨房做点儿吃的,咱们垫巴垫巴,你看如何?”

    吴有仁一怔,道:“垫巴垫巴?这是种什么食物,倒是没听说过。”

    西门修忙道:“垫巴垫巴不是种食物的名字,是将就吃点儿的意思,是俺们老家的家乡话。”

    吴有仁笑道:“原来如此,好啊,那咱们就垫巴垫巴,让厨房多做些,让杨将军和蒋长史,还有那个严家少年,也一起垫巴垫巴。”

    西门修也笑了,道:“好好,大家一起垫巴垫巴。”他打开大门,冲着外面站着的严家人,笑道:“你们家老爷子醒了,这是好事儿,得庆祝一下,你们马上吩咐厨房,弄坛上好的老酒来,再弄些爽口的下酒菜,本官要和京里来的贵人垫巴垫巴!”他说完话,就把大门又给关上了。

    严家人的老中小伙伴们都惊呆了,老爷子被救醒了?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啊!他们赶紧都表现出惊喜交加的表情,这个时候谁要是不表现出惊喜的表情,谁就是不肖子孙,谁敢啊!

    可过了片刻,惊喜之后,他们就面面相觑了,互相询问,垫巴垫巴是啥意思,这是刺史大人的家乡话吧?

    领头的那位严家老汉忙道:“快去厨房问问,垫巴垫巴是种啥食物,是粥名还是菜名,快点儿快点儿!”

    一个严家孙子辈的少年,立即跑去了厨房,他到了厨房后,看到黑漆漆的屋子,这才想起太晚了,厨子早就睡觉去了,他忙又跑到厨子住的屋子外面,叫起了厨子,问道:“刺史老爷要吃垫巴垫巴,你赶紧给做,快点儿,不要让刺史老爷等着急了!”

    那厨子莫名其妙,垫巴垫巴?这是什么东西?没听说过啊!他忙道:“五少爷,垫巴垫巴,是啥东西,是锅巴一类的点心吗?”

    那严家少年道:“应该是吧,我也不知道,你快点儿做就是了,多做几样,总能蒙对的!”

    厨子连忙跑向厨房,开始做起“垫巴垫巴”来,他是甘州本地人,而西门修是异地为官,老家可不是甘州,所以他听不懂啥叫垫巴垫巴,只能凭着自己的感觉做了!

    杨泽继续在楼上照顾严家老爷子,他见严家老爷子病情稍有稳定,又看了看时辰,对严诚厚道:“严兄弟,你下去再煎一剂汤药吧,还按刚才的方法煎制,等天色放亮时,就要给你祖父服第二剂药了!”

    严诚厚答应一声,颇有些恋恋不舍,舍不得离开祖父的床前。

    杨泽微微一笑,道:“这里有我照看着呢,你就放心吧,这不还有蒋大人在旁帮忙么,你去煎药就是。”

    严诚厚听了,这才下楼,去给祖父煎制汤药去了。

    蒋高明望了眼严诚厚的背影,对杨泽笑道:“杨将军,看来你不仅是严家老爷子的救命恩人,也对这严诚厚有再造之恩啊,他幼年孤苦,以后却能继承严家家业,想必对你是万分感激的。”

    杨泽心里也是这么想的,是想让严诚厚以后感激自己,这是人之常情,没啥不好意思的,施恩不图报这种情操太高尚了,杨泽自认还做不到这点,但却也没有太指望,只是打算结交个善缘就行了。

    他道:“我就要去京城了,又不会在甘州待多久,就算是他想感激我,我也用不着啊!”

    蒋高明却摇了摇头,看向床上的严家老爷子,又道:“这位老爷子向来不喜欠人人情的,你救了他的命,他要是不重重感谢一番,他反而会心里不痛快,所以你也不能太推辞。你要去京里,那是正好的,严家在京里,可有不少大买卖呢!嗯,下官说这些,不是太合适,总不能替严家做主!”

    说罢,他干笑几声,脸上露出羡慕之色,想到严家那庞大的财家,说不羡慕嫉妒,那就太虚伪了。

    严家老爷子神志已然清醒了,虽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可别人说话他还是听得清的,他的眼珠慢慢转动,随即把眼睛闭上了!

    杨泽和蒋高明又说了一声话,便听楼下脚步声响,吴有仁和西门修上来了,西门修笑道:“杨将军,下官叫严家的人给咱们送点儿吃的来,时辰不早了,估计大家都饿了,咱们垫巴垫巴!”

    吴有仁笑了笑,心想:“估计杨泽也不懂啥叫垫巴垫巴,不会也以为是种食物的名字吧!”

    杨泽却点头道:“垫巴垫巴估计是不够的,我感觉饿得很了,应该能吃下不少!”

    吴有仁咦了声,道:“怎么,你能听得懂西门大人的家乡话?”

    “这有什么不懂的,垫巴垫巴不就是少吃点儿凑合一下的意思吗?”杨泽很奇怪地道。

    吴有仁干笑两声,道:“常言道,读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我行了千里路,却还不如你这第一次出家门的人,知道得多啊!”

    杨泽笑道:“我家开药铺的啊,天南地北的客人多了去了,我不用行千里路,坐在家里,就能听到各处口音的。”

    又过了一会儿,有人敲门,是严家人来送“垫巴垫巴”了,蒋高明下去,让严家人上来。就见一口气上来七八个严家人,有老有少,人人手里都拎着食盒,就在屏风外面摆了满满一大桌!

    领头的正是那个自称是严家长子的老汉,这老汉点头哈腰地道:“各位大老爷,你们要的垫巴垫巴来了!”

    西门修往桌子上一瞥,立马儿愣住了,当真是哭笑不得,而杨泽和吴有仁地是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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赝医介绍:
杨泽,一个现代小医生,在吃方便面时,不知怎么的,灵魂竟然被吸入进了碗里,重生到了古代,一个女主当朝,名为大方帝国的国度,这个国度和中国历史上的唐朝极为相似,却又不是唐朝。
在这里,杨泽利用自己的医学知识,还有超级无敌的好运气,穿梭在朝堂之上,游历于州县之间,成为这个时代里,最耀眼的名医,最能干的大官,英俊少年,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赝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赝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赝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