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睡觉
这一剑不快不慢，然而就是这么近的距离，楚云竟然没有感受到一丝的灵力，比起约摸十rì之前常元一浪接一浪压得喘不过气的攻击，这一剑更像是借着力气砍过来的。眼看着也不算快，可是出剑的角度让楚云有一种没法闪开诡异的感觉。
心念一动，楚云身前便光华一闪，便推出一张土黄sè的符篆。这一道符篆对于寻常人来说，力道极大，使用方法是推出去正如出拳一样。剑光还残留在楚云眼中，这一道符篆却像没有打着东西似的。楚云心中一沉，顾不得什么，下意识的想往旁边闪。
头刚才一侧，脖子边一凉，一把明晃晃的长剑直接封住了楚云下面的动作。楚云歪过脸，顺着长剑后面看去，出现的是一张令他哭笑不得的脸，“车兄……切……”楚云抬手一挥，直接一个手背把搭肩上的长剑打落到一边，“车兄，来消遣我呢？”
“有事。”
“什么事儿？”
“找你！”
“找我？有什么事情吗？”不知为何，楚云对这个面儿都没见过几次，还不算熟的“兄弟”，特别放心，一点也不担心他会对自己不利。
“教你剑术。”袁干车好像多说一个字就会丢了什么似的。
“哦哦……对，对，对……”此时天光已经微微暗了下来，楚云再看看四围草木丛生，“在这里？”
“那我走了。”
“别别别，你快说说，你是怎么三两剑就把别人手上的武器打掉的？”也没打听当替妹妹楚玉在这位袁兄手上顶过了多少招，就听着大师兄的语气中，貌似也没超过十招的样子，并且还是听了师傅的吩咐，只守不攻，愣是一招没有出手被压着“打死”了。适才……即使是袁干车偷袭在先，他也仅仅用了一招……这个……这个……
“教过了。”
啥？……袁干车顿了顿，看着楚云不解的样子，终于多冒出了几个字，“你会懂的，你和那些庸人不同。”
“车兄，你可真抬举我，就小弟这个……”楚云就想跟这个即使是师伯师叔眼中的“妖孽”多说几句话，便看见袁干车说完几句话，转身就要走，“唉，别走啊，车兄你上哪去？”
“回去睡觉。”
“这么快？”楚云还有很多想问袁干车的事情，“等一下！”
“还有事？我困了。”
“很快，很快的，你手上的那把剑，真的只是铁……”跟袁干车实在不是很熟，楚云也不敢留人下来，自上次亲自看过了“车兄”以一柄没有任何灵光的铁剑，就把法宝仙剑打的毫无招架之力，除了惊叹于袁干车神乎其技的剑术之外，令他最感兴趣莫过于那把暗淡无光的锈铁剑真正的材质。
“送你了。”袁干车没有丝毫迟疑的将手上的长剑一扔，斜插在楚云面前。
三根手指才一触碰到剑身表面，不需要再看了，楚云的指尖上感觉不到一丝的灵气，的确是凡铁无疑。
袁干车不再急着离去，而是从腰间抽下三个黑青sè的小布袋。这三个小布袋的样式让楚云眼皮一跳，他已经知道了布袋的用途。然而，三个……袁干车捏住三个小袋子的底部，一抖，从三个袋子口喷出一团墨绿sè的灵雾，灵雾中掉下来两样东西。袁干车看也不看，就把先掉出来的一个闪着青白两sè光芒的扳指样东西，收进了另一个黑青sè小布袋子里。
“这个也送你了。”
楚云看到从那个黑青sè小布袋里掉下来的东西，自然猜到了掉出来的这是什么东西。真是好几天踏破铁鞋……就“袁兄”那个看也不看，随手捡一个拿起来就走的心境，他是做不到的。然而当袁干车说把另一个送给自己的时候，楚云的心重重的跳了一下。但是在“外人”的面前，总不好表现得那么“主动”，要低调、要矜持……心中是这么想的，手上却还是将近在咫尺了另一件东西慢慢摸了过去。
“呜……”楚云眼中一黑，胸中闷着一股血腥的气息，楚云坐着的身躯差一点就要往前倒下去的时候，眼前就看见“袁兄”似乎没有发现自己的异样，手上捏碎了一块淡金sè的玉符，脚下浮现出一个三尺大小的九彩光阵。九种光芒朝着天空中激shè而去，袁干车的身影便在光芒中消失了。
静坐了一会儿，胸口里面的不适感觉稍有好转了，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突然眼前就黑了，脑中一片的空白，就像那片刻之间灵魂出窍了似的，前后都没有一点记忆，身子自然而然的倒下去了。
现在好像……又没有事情了，等等……手上这个是什么东西？我去啊，不带这么坑的……是谁呀？也太没有追求了吧……楚云心中又开始各种吐槽了，他手上握住的，是一柄只剩半截的断刃。这半截断剑不知在封剑禁地沉睡了多久，原本的锋芒早已褪去，倾斜的端口周围还布满了坑坑洼洼的缺口。唯独能让楚云感到它存在的价值的，便是在这柄残剑的周围，依然萦绕着淡淡的无sè剑气。
难道是破罐子破摔？附近真的就没有好东西了？不觉间，楚云又开始习惯xìng的开始吐槽，反正以现在的身体状况，也走不动道了。楚云都懒得去驱使灵力疗伤，手脚并用，爬到了附近的一棵树旁边直接靠了上去。
大半晌的时候，楚云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中间还小睡了一会，大概胸中的那股气已经平息得差不多了，自我感觉良好，认为可以站起来了的时候，他才一只手扶住树干，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这段时间，楚云也想清楚了，自己在这里把那谁谁谁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也是无济于事，自己也什么都没有找到，先这柄断剑……就先放着吧，聊胜于无，有总比没有强，等摸到了好的，再丢掉便了。
一路上，楚云一直在纠结，袁兄的另外的那三只“浣金囊”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袁兄的剑术实在可以用深不可测来形容，但是凭着和自己一样的筑基中期修为，几天时间便送了三人“回家”，那也太恐怖了一点……只不过，后面一二rì，楚云还是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甚至只是比断剑更好的东西，同时，也没有见到其他人。
直到，第六rì的早些时候……
第六十一章 再现
眼看着六rì之期临近，离着最后被强制传送出去，就剩一两个时辰了，而他乾坤袋中依旧空空如也，就只剩先前暂时丢进浣金囊的那半截断剑。天还蒙蒙亮，那一份所谓的地图，楚云一天以前就没看过了，反正本来就是画的模模糊糊，看了几天，也没看懂。到底走到哪了，他也不去关心，再过几个时辰就要出去了，随便走走，就当碰运气了。
没有目标，没有方向，楚云晃到了一棵扭扭曲曲树木旁边，以其敏锐的感知能力，似乎尚留有一丝的暗香。楚云左右望了望，视野之内并无人影。楚云轻叹一口气，按照他多年游走打猎的经验，只要不是有意埋在附近，若不是他刚好靠的比较近，才隐隐的嗅到了那一丝丝暗香。
不知如何，没有任何根据的，楚云朝着左手边的远处遥看，依然没有一个人，直觉？适才轻叹一口气，便是妥协，直接跟了过去。
约摸大半柱香过去了，五位师长外加二三位一代的长辈便都已经齐聚到了当rì阵法所在的小偏殿之中。几rì过去，名义上的去寻回“大师兄”之初晗仙剑的行动，即使是掩人耳目的戏，所谓戏还是要给演全了。各种分工，以及细节方面的问题，又召集开会讨论了一二次，终于都尘埃落定了。只是不知何言又有什么事情，开头草草开启阵法之后，结束亲自来接门派未来的小聚会又是没到。为了表示态度上重视，何言派了璇智、旋仁、璇礼三大弟子前来接回璇云和璇玉。
而莅临的另外三位长辈，楚云若在，认识的便只有重明真人的师弟，重疆真人。另一位身着灰蓝sè布衣，发髻盘起，四五十岁面相普通的道姑，站在鸢尾仙子身后。趁着还有一些时间，二人不知道在聊着什么。第三位，从服饰看，应该万鹤真人的师兄弟。能够引起万鹤他们家如此重视，究其原因便是万鹤的子侄常元至今没有出来。于情于理，都值得万鹤这般重视。
也是有试练机制的原因，前几rì便有弟子陆续捏碎与“被捏碎”黄金玉符传送出来。最先出来的，当然是想着敲闷棍，却被玄车一个打三个，送回来的悲剧三人组。那才第三rì一次便出来三个人，这还是不常见的。待到他们醒过来诉说玄车的光辉事迹的时候，已经是第二rì的事情了。几个时辰之后，第二波出来的，那就是玄车了，他没有欺骗楚云，出来之后二话不说，就直接回厢房睡觉了。
至今，仍然还在试练禁地之中的，便就还剩常元、琴殇、楚云、楚玉，再有就是阙璃了。小半柱香之后，法阵之上再次灵光闪动过后，法阵的中心，出现了两个相互搀扶的身影。诸人尚未看清这一次出来的究竟是何人，脚下的悬空的山体就猛然一颤。在场的人，修为也至少也有了小成，再不济身形晃了两下之后也就稳住了身形。这些资历不浅的掌门首座被这一颤可是颤到了心头上，以神念瞬间就感知到了是从哪里发出的震动。蜀山参膺门乃是建立在一座悬浮的山体之上，寻常世间的大地动根本影响不到参膺门。要是真“地动”了，那就了不得了了。
不好！掌门甄一真人连动也没动，捏了捏灰sè的胡子，道：“璇信，去请你师傅来。”
自己的师傅们未动，在场的一众弟子们心中惶恐也就没敢挪动一步。但是看着门中长辈一个个脸sè都不好看就知道出大事了，遥想六年之前，百丈高空之上浮现起密密麻麻金剑文的情景，近乎所有人的修为都受到了一定的压制，就连悬空的山体都受迫下沉。好像当时的掌门师傅什么的也没做什么，天际的异象来得快去得也快。只有很少的人得到了些许的收获。这一次不知道出了什么大事。然而看着掌门师傅都没动，还让璇礼师兄去请动阵法宗师的何言师伯，八成是封剑禁地里出了什么问题。
本来曾有历任掌门修道上千载，亦未曾有之大变局，而到了自己身为掌门，短短才六年便二次遇到了这等门派秘辛之中记载的千年不遇之境，这难道是上天给自己的启示？
也是存在一些只有门派高层才能够知晓的门派秘辛，本来是掌门才能够掌握的关系到门派根本的隐秘。经过了上万载的香火传承，但凡门派命运走到了生死之际，一般都会让掌门持传承秘术，进入封剑密境。只是虽然能够通过传承秘术暂时控制剑阵，借上古神剑的之剑气力挽狂澜，诛杀仙魔于鼓掌之间。但以秘术控制剑阵，是以生命、阳寿和修为为代价的，入阵掌门也都是非死即伤。入阵而能够活下来的历代掌门，往往只剩下了小半条命，修为大降一个大境界已经算是轻的了，通常都是元气大伤，终其残生也难以复原，就此仙路无缘了。
原本说是只记载在问天书阁并且只有掌门能看到的隐秘，只是进入封剑禁地是死是生都不好说。遇上后辈孱弱的情况下，就只能将祖先基业托付于师兄弟。久而久之，参膺门的高层就知道得七七八八了，即使不知秘术如何，这件事情也是流传得差不多了。
倒是封剑禁地，当年封印这一柄上古神剑的原因尚未可知，剑阵的固然拥有移山填海之威。原本剑阵触发的机制同样未可知，也没人敢去测试、尝试。这六年间，竟然自行触发了两次，不管原因是什么，肯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摸上了蜀山。
虽然这只是萦绕在掌门甄一真人心头上的一团yīn影。但是现在，这件事情，只能暂且搁下，尚有三名优秀的弟子还在封剑禁地之中。不是值得不值得的问题，门内弟子身处陷境，还是门中长辈亲手送进去的筑基期弟子，受到剑阵气势上的压迫，说不定金剑文出现的一刻，直接被震晕掉了。况且身处封剑禁地的外围，剑阵激发到底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师傅，那个……师娘是明理的，她肯定不在里面了的。”门外奉命去请动何言的璇信已经回来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何言就站在门外，迟迟不肯进来。
“她在是不在，关老子个屁事，你说你师傅还怕了那老妖……老太婆不成？”原来何言没有亲自来接楚云楚玉，竟是为了避“晦”。
璇信伸出半个脑袋往房间里望了望，目光闪烁了一会儿，“师傅，我知道能镇住你的人还没出世，但是再过片刻……小师弟……”
何言举目仰视漫天的金光，轻叹一口气，大步一迈走了进去。后脚还没跟进去，法阵上又是灵光闪动。
第六十二章 怀疑
从光影中显现出来的人影，单膝跪地，单手捂胸，正是千艮峰万鹤座下弟子常元。常元环顾周围的阵仗，腾出手来抱拳行礼，道：“掌门，师傅，何言师伯，璇云师弟好像不认路，往封印了上古神剑的地方走去了。”
见到常元这副模样，何言当场咯噔了一下。就常元的修为，还是在禁地外围便已负伤，若是老幺真的靠近了禁地，怕是连捏碎玉符的时间也不会有了。方及此念，何言下意识的朝着鸢尾仙子的方向看了一眼，此时鸢尾仙子也焦急的与他四目相对……况且还有师妹最宠爱的璃丫头还不知所踪，看来动作需要快一些了。
原本设定了六rì之期到的时候，身怀玉符的弟子，将会自行被法阵之力拘回来。就在这最后的一个时辰，多一刻也等不下去了，只能由何言这位阵法宗师亲自出手施法，将二人拉回来。
这个阵法同样是由蜀山参膺门中某一位阵法宗师所设下。空间传送阵属于一种消耗较大的法阵，但又不能在封剑禁地附近流露出不属于筑基期的灵力，当年的那位集百家之大成的阵法宗师，一共刻画下了九个不同高阶法阵，九个法阵之间灵力相克，又刚好点到即止，正好抵消了多余的灵力外溢，耗时廿载才完成了这一巧夺天工之阵。
所以即使传世有阵图，非何言此等阵法宗师亲自主持，修为甄至大乘之境的甄一真人一样不敢轻易往阵中多打一分灵力。而改动运行中的法阵也远比在法阵没有激活的时候修改，复杂得多。何言站在九sè光阵中心又是比划，又是念咒的，身边时而浮现起花花绿绿的符文，这下又是大半柱香的时辰过去了。
眼看着的地上法阵光华越来越亮，想必不久便会有分晓的时候，何言的一边眉毛一跳，竟然果断的撤去手上的法诀，脚下大步一跨，施展起缩地成寸的神通，一步便走到了鸢尾仙子的身边，回过身。
阵法的一角闪耀出一道异样的绿芒，紧接着的就是“嘣”的一声闷响。上一刻还是九光争辉的法阵，以一种肉眼能够看得见的速度，迅速的暗淡了下去。阵法中心出现了楚云盘坐，左手搂着阙璃，右手还抓着半块玉符的身影。
作为修为未深的男女弟子，以这种不太雅观的姿势出现在这么多的长辈面前。闲言碎语肯定是少不了了，二人的关系，何言和鸢尾仙子之间相当默契的沉默以对，也不太可能能够继续沉默了。还好看这个架势，阙璃脑袋向后仰，应是以昏迷多时了。而璇云或路遇或找到了阙璃，那时候璇云也提不起灵力震碎玉符，就捏住了玉符的一端，往石头上一磕，手上还留了半块玉符，两人就出来了。
而当时何言正在全力施法，恰逢法阵传送，这何言给进去的多出来的灵力，导致了法阵的崩坏。璇云也在传送中被空间的异动，搅晕了。这些都是小问题了，以何言阵法一道的造诣，有阵图修复法阵那不就是轻松愉快的事情，只要人能够出来就好。
何言如是想，忽而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从天而降，何言以神念微微的感受了一下周围的情形，马上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当真是不妙——原本来自上古剑阵漫天剑气带来的压迫感，再过得片刻就又该出现金剑文了。可就是在璇云阙璃二人从禁地之内被传送出来之后，这一股甚至可以压制元婴后期修为的灵压，不觉之间竟随风涣散了。
发现这一点的，肯定不只是他一人，现在没发现的，不久也会想到的，毕竟这么大的事情。特别是那位老狐狸一样的掌门师兄……无论是对于自己，还是对鸢尾师妹来说，都是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六年之前……现在又来一遍，这会是巧合吗？何言非常希望这是巧合。或许只是哪名弟子碰巧触发了剑阵呢……
但是何言非常清楚掌门师兄肯定是不会这样想的。本来就多疑的掌门师兄早些时候，肯定把这一次的护派剑阵的异样与六年之前剑阵被破的事情联系起来了。
现在又出了这一档子事请……如果自己是掌门师兄，能够想到的第一点便是有人盯上了参膺门，有人在打上古神剑的主意。上古神器遭人惦记亦属正常，但这可是参膺门最后的一道防线，关系到了立派根本。兹事体大，继续想下去，能够借题发挥的事情还有很多。
譬如，由此自然就会联想到细作，而正道势力是不会以可能牺牲天灵根弟子来盗取神剑。上古神剑被封印在蜀山千万年，无人能够拔起，打它的主意，即使有一定的成算，也不会太高。而非仙门，那就很可能是魔门势力所为了。魔门是以信仰凝聚在一起的，这种不要命的事情，倒是非常符合魔门的行事作风。仙门魔门之间的积怨实在太深，何言不敢往下想……
何况，激发剑阵必须身具金丹期以上修为，还涉及到隐藏修为带艺入门的问题。还有玉儿、璃丫头……前段时候，《五灵修剑诀》的事情还没解释清楚呢。这个徒弟，怎么说呢，太不低调了……只能说，尽人事安天命了……
半月之后，楚云才转醒了过来，元气还是还是很虚的。好容易能够恋一个床，八成是这一觉睡得真的够饱，实在没了睡意，眼皮才不情愿的睁开了一条缝。左边眼珠左右晃了两圈，恍然发现这屋子装饰好像不是在蜀山上了。楚云先是一惊，就想坐起来。动作才做了一半，一声“呜……”全身经常动的地方都在由内至外的发酸疼痛。
这才想起来，那一rì就剩最后的一个多时辰，自己抱着一种碰运气的心理，刚才走出不足半里喉咙里就涌出一种想要呕血的感觉，就连呼吸中也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楚云那时候就想着，就还剩一个时辰的事情了，就是恶心，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实在不行，还有能把他拉回去的传送玉符呢。要是最后这个时辰真的捡到什么“至宝”，那他可要后悔一辈子了。
哪知道楚云越走心跳就越快，其实也没走多快，都是寻常他上山打猎走路的速度。然而身上散发的血腥气味却越来越重，直至楚云想要以灵力来压一压心跳的时候，出大事了。
第六十三章 师傅（上）
那时，楚云的心跳已经很快了，他憋住气，强行提了半口灵力。灵力还没提起来，楚云就感到明明是自己的灵力，自己却完全控制不住，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就是平常他修炼时候的状态，空气中的灵力都向楚云的丹田气海中倒灌进来，半丝灵力也提不起来。更别说以灵力震碎玉简了。
现在楚云全身酸痛，八成也就是那个时候，灵力倒灌入体过于凶猛，以至全身的肌肉都伤到了。就在半个时辰之前，在楚云行进的前方，一道纯金sè剑柱冲天而起，天空中，四周围就弥漫着一条条如丝一般的剑气。楚云几乎可以肯定，金sè剑柱之下的地方，就是封剑禁地。
天，已然放亮，空气中越来越密的剑丝，楚云第一反应便是糟了，大师兄多次提到过的不按照正常的修炼方法，会造成的未知后果。这几年的疾速修炼一直没有事，还抱着侥幸的心理，这回栽得真是莫名其妙。楚云本能的就这么想了，就是这个感觉太像他每一次引气修炼没法收招的感觉。楚云都走不动道了，扶着一棵大树，拿出了传送玉简。也许是天亮了许多的缘故，楚云没有一点灵力来捏碎玉简，就把玉简摆在地上，手上攥着一块石头，就准备直接将玉简砸碎。
这一次的封剑试练就只能摸着一把断剑回家了，就这么鬼使神差的一犹豫，刚才好像没有注意到的，一个人影就在前方。这个人影楚云太熟悉了，正是阙璃师姐。不知早些时候发生了什么，璃师姐居然晕倒在了这个地方。楚云心中一动，就将地上的传送玉符收了起来，强忍住全身由内之外刺痛，站都站不起来了，手脚并用的就爬了过去。楚云都忘了那一段就不到三十丈的路他爬了多久。
爬到璃师姐身边的时候，楚云对医书那是一窍不通的，就知道阙璃还活着，并看见另一块传送玉符就掉在脚边。楚云揽起阙璃，磕碎了玉符。在传送过程中，由于空间扭曲，最终楚云还是晕了过去。
楚云扶着床边慢慢挪着，终于是坐直了起身，手上稍微握住了一丝灵力，好像没大问题了。但若是让楚云再以那种不正常的方法修炼，他还敢不敢，只有他自己知道。接下来，楚云又以神念内视，这让楚云半天都没把嘴合上——睡了长长的一觉，竟然不知不觉之间，已经从筑基中期，一跃突破到了筑基后期。而且，内息连续匀称有力，应是境界已然稳固多时。这相比当rì初见琴殇，琴殇刚刚突破到筑基后期的情景，要好上数分了。
这又让楚云犹豫了，楚云当然知道师傅门派不可能庇护他一辈子。等哪rì，他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甚至是在命悬一线的时候，走火入魔经脉逆行，那可是要了命的大事。可就是那么一会，甚至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一会儿，居然就突破了。楚云纠结了很久，还是那个想法，先结成金丹，让自己活过两百岁再说。
“不行！”一声断喝，打断了楚云的思绪，是师傅何言。而且这个声音应该就在隔壁。
按照师傅何言的修为，之前自己刚一醒来，师傅应该就已经知道了。本来楚云是没有意向偷听，或者是好奇师傅到底是为谁而发这么大脾气。但毕竟师傅已经知道了，去问一个安，是基本的礼数，即使是样子也要做得好看一些。
“你看我这几百年的老脸都……”这是一个女声，在楚云的印象中应该是没有听过的，与阙璃的声音相比，稳重睿智，还算年轻。
可这说到一半的话，一下子就小声了，楚云刚想敲门，就听见里面师傅的声音：“老幺，你进来。”
这个与隔壁装潢相似的房间里，只有一男一女二人，男子自然就是楚云的师傅何言，而女子楚云也认识，正是师兄们口中的“师娘”鸢尾仙子。没有听过这位“未来师娘”说过一句话，但远远的却是见过不止一次了。
“云师侄，你来得正好。”鸢尾仙子见楚云进来，先开口了，“言师兄，一名筑基期的弟子，至于嘛？我也知道，我就是说再多，你也不会放手的，但是不是也应该听听孩子自己的意见？”
呵，若是面对掌门，他或许会露出一个轻佻的表情，但是面前的可是鸢尾师妹，必须“严肃”，何言在心理暗笑一声，暗忖：“至于嘛？你说呢？我二百年就收了这么一个……”但是面上绝不能表现出来，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还让“孩子”决定，说得自己好像特小气的样子，我的徒弟又不是你徒弟，谁怕谁？“那好，老幺你过来，你这位鸢尾师叔有意向收你为徒，你可是愿意？”
“啊？什么？”这、这、这……楚云不知道，小半时辰之前，何言听到鸢尾仙子亲自来找他，还让其他弟子退散就为这个事情的时候，也是这个反应。
“啪！”何言只手一拍桌子，没含太多灵力，就是非常大声，纯粹用来吓唬人的，厉声道，“师傅师叔在此，说话支支吾吾，出去别说是我何言的徒弟。”
这回鸢尾仙子笑了，这不就她厚着老脸来“求”何言了，“那感情好啊，小妹就在此谢过师兄了。”一般事情以何言与鸢尾仙子的关系，一般事情根本用不上求，说一声就行了。像早几年，何言问鸢尾仙子讨来寒光玉的主要材料万年的昆仑寒玉，也就是打了一声招呼，当时鸢尾仙子也没有随身携带灵玉，第二rì还遣徒弟送过来了。就是这个小徒弟托她办的这件事情，她与何言说起的时候，都没好意思，“好徒儿，来叫师傅。”
果然……楚云刚才还幻想着，是不是自己理解错了。结果就是他想的那样，不用想了，又是“璃师姐”在玩儿我呢。前面站着的是师傅，楚云见师傅的时候就不多，哪里知道师傅是在吓唬自己，没有师傅首肯，哪敢乱叫出这声“师傅”。可是左边的站着的可是未来师娘，没准明天，或者下个月，就成师娘了，也不能得罪，楚云低下头单膝跪地，拱手，选了一个他能想到的比较得体的说法，“徒儿涉世未深，哪里有什么想法，但凭师傅做主。”
第六十四章 师傅（下）
也不知道楚云整天看的是什么书，原本什么都不懂的山野猎户，居然在修真门派也学来了这一套圆滑的处世之道。
“嗯，好，你先出去。有事为师会再唤你。”何言丝毫不介意楚云又把问题抛了回来，他对楚云的这个回答还是比较满意的。这就是又把问题的决定权交到了他的手上。
待楚云顺手带上门，隐约就听到里面师傅何言得意的声音，“看见没有，这个就叫做‘师傅’！……”后面的话，楚云没有再听清楚。因为楚云知道，以师傅元婴后期大成的神念，自己走没走，师傅那是一清二楚的。楚云也就没有自讨没趣的偷听师傅师娘**了。
这里应该是山下某地的一处客栈之中。楚云没有从没住过客栈，当年他下山的时候，也只是远远的看过。只是知道，客栈是给人住的地方。由蜀山行至昆仑三清宫，虽然不用像蓬莱御风堂从东海之滨过来，要穿越整个中原修真界。但也不是三五天就能到的，况且一只近百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御空而行，那也太不低调了。此去，光是路上的行程，就要将近半年的光景。自己究竟昏了多久，此地身处何处，以及今rì之后，他要叫谁师傅这些问题，楚云一点也不关心，因为不久师傅自然会告诉他的。
而蓬莱御风堂当然不可能为了这么一个三十年一次的聚会，在路上浪费二十年。非常简单的解决方案就是使用超远距离传送法阵，就可以横跨整块大陆，瞬息而至。
蜀山、昆仑、蓬莱被誉为是中原修真界的三大仙境。但也仅仅是在偏离了中原龙脉的偏远地区，灵气不输而已，其中能够掌握的修真资源那是远远的不如中原修真界之上屹立超级宗门。倘若按照门派规模划分，蜀山参膺门、昆仑三清宫和蓬莱御风堂放在中原修真界，充其量只能算个三流的修真门派。所以才需要三个门派之间的相互结盟。
而三流门派是不可能拥有跨大陆的传送法阵的，光维护和运行的开支，就够御风堂好好喝一壶了。来回借用大派的法阵，同样代价不菲，但是对比花个超过二十载的光yīn在路上，已经是九牛一毛了。
“你可真够自觉的呀，你都不要这个徒弟了，感情小云喊得这一声‘师傅’还不一定是叫你呢。”鸢尾仙子也是明白的，这种改易师门的大事，怎么可能给弟子自己决定。要真这样，改rì，那谁谁谁在参膺门把该学的都学了，自己就给跑了，跑到昆仑玉清宫学铸剑了。最后拍板的还是她和何言。
“切，还小云，你们有这么熟吗？”何言有点没好气，但是作为的门中的修为第二人，有时候为了门中的利益连掌门甄一真人的面子都可以不给，只是鸢尾师妹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拿规矩来说事可就过了。他想要拒绝，可是他不能拒绝，至少不能直接拒绝，“让该死的规矩见鬼去吧，具体的问题，等我们从昆仑回来再说。你待如何？”
“那意思就是，你同意了？”
“……算是罢。”何言回答得非常的勉强。何言本来的意思就是先答应下来，等回到蜀山，璇云要叫谁师傅可就由不得谁了。当年就是那个眼里只有门规纲常门当户对的老婆子让鸢尾师妹发下毒誓。到时候，不用他自己去说，还没回山，水幽老妖婆就会知道，这个自参膺门建派以来，长离峰最大的笑柄。
说什么“让该死的规矩见鬼去吧”，也是说给鸢尾听的，这就算上了贼船了。到那时候，何言不信水幽老妖婆还坐得住。并且他肯定，老妖婆绝对不会有那个兴致来找他兴师问罪。最后必然是璇云还得叫他师傅。
“那这段rì子，小云应该唤我做什么？”鸢尾仙子美目一眨，得到了甜头再小小的紧逼一小步。
“这好说，你能让他叫你什么，就叫什么。”何言对自己的徒弟就这么的自信。
“有言师兄这句话便好。”何言的心念一动，不知道一向温婉并且非常尊敬她的那个多管闲事的师傅。这一回居然变得如此自信，要徒弟连师傅都不要了。听这语气，自己这个大部分时候都忽视掉的弟子。可能再也要不回来了。
鸢尾仙子的下一句话，让何言真的像是吃了一只蟑螂一样难受。“师兄，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叫他小云吗？”
“嗯？”
鸢尾仙子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也是二人之间的默契，都几百年了，根本不用腻腻歪歪的“你猜”“不对”“再猜”，鸢尾仙子只是微微的一顿，眼里带笑，道：“师傅也是这么叫的。”
……
承诺下来的事情，即使和原本的设想还是有一定的差距，何言还是不会跟翻书似的翻脸。自己最引以为傲的阵法符篆之道，可能无人传承，的确让他闭目吐纳，平复了一番心境。一路上，楚云就暂时跟着长离峰的师姐妹活动。但是晚上，身为男子，还是要回到巽天峰的厢房休息。楚云原本在巽天峰的时候，还是新入门弟子的“二师兄”。可这一改换师门，就成了整个门派的小师弟。
蜀山参膺门长离一脉，自有历史记载以来，只有在前三代具体的门规尚未成型的时期，长离峰才出现过男xìng弟子。三代之后，长离峰一脉，为什么不再收男弟子，史料上也没有细述。后人谈起的时候，大多数会认为是男女授受不亲便于修炼的理由，某一些师长，只收单一xìng别的弟子。
这个时候，楚云已过了弱冠之年。生理上的成长也已经基本定型了，这么一个肤sè黝黑，还高出所有人半个头的小师弟，站在一群娇滴滴的女弟子后面。大多数时候，楚云都抬不起头来，就连站在前面的阙璃与他说话，他也是用很少的话敷衍一下。更有一些“师兄师姐”习惯的一见面便调侃他，不必多说，只是一句：“阙云师弟。”便足够了。
久而久之，就连原本巽天一脉的师兄，也是一口一个“阙云师弟”来称呼楚云。到头来，也就只有袁干车和常元还是“云兄”和“云师弟”叫着，这才让楚云听着比较舒坦，所以，平常时候，楚云也都和这哥俩混在一起。
第六十五章 兄弟
楚云、袁干车、常元，代表了蜀山参膺门新一代制符、剑术、修为的较高水平的哥仨，六年间都没说过几句话。在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半年光yīn里，他们就碰到一起去了。楚云的没有事情的时候，就喜欢去找这两个家伙喝酒。
诚然，对于道家修真门派，是不会鼓励门中弟子喝酒吃肉的。部分门派还将此写进了门规当中，然而参膺门却没有。此次下山，也算带新弟子出来玩玩儿，修为还未至金丹之期，还没到那个需要为了寿元而拼命的时候。而楚云在长离峰就属于一个比较尴尬的地位，很少有事情派发到他的头上。
玄车就更不用说了，在之前，谁说话都爱理不理，你分给他任务，他也爱理不理你能怎么样？师兄是师兄，这怪物偏偏又是封剑比试的状元，还是跨阶挑战的，筑基后期大成相比常元的修为只差一线的璇玉师妹在他手上，都撑不过十招。他还只有筑基中期。而且就连掌门都放任玄车这种冷冷冰冰的态度。潜台词就是，师傅纵容他，剩下的就不用说了……
至于常元，半步金丹的修为，给他半年光景，结成金丹稳稳的。还是师傅的子侄，谁敢招呼他去做杂活。
所以这仨在这半年特闲空，偏偏各自师傅加上掌门甄一真人都懒得去理他们。喝酒吃肉就喝酒吃肉吧，只要没有杀人放火，**辱掠，抽大烟，喝花酒，逛窑子。难得半年，玩玩儿就玩玩儿了。况且，半年的路，至少有一半的rì子都会在飞舟上度过，旅途劳顿，也不适合修炼。
唯独只有万鹤真人对这“三人帮”颇具微词，他对玄车是没意见的，只是对这个成了长离峰小师弟的阙云有点看法。隔三差五的就数落一番阙云。这门规都没有框死的东西，充其量也就算是个八卦事件，所以万鹤真人的不满行为，也就仅限于表示遗憾和严正抗议。
要说，原本常元和玄车也不熟。那一rì，常元听闻经过灌顶后的璇玉，修为已经与自己不相上下。在玄车手上，居然都没顶过十招。这不，常元心就痒了。作为同辈的小师兄，“封剑比试”之前，和平辈的过招，那就是虐菜。和师兄师姐打，修为都比他jīng深jīng深二三十载，他的资质再高，也不是下一个三十年内能够赶上的。师兄师姐就是在和他玩儿呢，招招放水，更没意思。
路上，常元又经过侧面的打听，这个玄车师弟xìng行孤僻。唯独好像就是对曾赐自己一败的璇云师弟另眼相待，可能也就璇云能够和玄车说上几句话。
是时，楚云正郁闷着呢，那几rì，楚云正在从璇云变成阙云。而托人办事，自然就不能用“阙云师弟”那么嘲讽的称呼了，常元一声又一声的“云师弟”，让楚云对他颇有好感。一路上，人不多，人也容易找。可是即使常元全力挥舞燚焱仙剑，他也只在玄车手下，没有顶过二十招。这还是这几个月来，常元和玄车反复拆招后的结果。
那一rì之后，楚云和常元终于找到了和玄车的共同语言。那就是打架，虽然常元和楚云往往只有挨打的份，玄车也是在虐菜。但是，好像玄车和常元都乐此不疲的样子。楚云的兴趣当然不是打架了，打得很痛快的只有他们两个而已。他们三人都有的另一个共同爱好，就是喝酒。
在这之前，楚云印象中只喝过一次酒，也只喝过一口，那是从父亲腰间的皮囊里流出来的东西，具体是辛辣还是香醇也已经不记得了。
就是那一天常元十招被玄车打趴下的时候，常元直呼：“好剑法，痛快！”然后又转过来要和楚云切磋一二，楚云当然是不愿意了，楚云想的是，刚才你被虐了，现在要拿我找自信么？常元是没这个想法的，可他就好这口，可能是表达出了点问题。
后来经过反复的做思想工作，最后让楚云动手的条件是，常元不用法宝仙剑，楚云不能用璇墨符宝。听上去是对楚云有利的，但符篆可都是消耗品，那些威能强大的符篆都是消耗品，在这种没有奖励的较技中，楚云怎么舍得用？最后还是《五灵修剑诀》里的一招，在常元惊骇的目光中，楚云竟然能够以一柄断剑为凭，引动他的灵力化作剑气。五灵流光，剑气横空，常元就这么华丽丽的又输了一场。
常元一点也不在意这种切磋上的胜负，晚间，常元意犹未尽，主动的提出，要请玄车和楚云喝酒。玄车和楚云本来就是经常xìng的选择无视门规，又是常元带的头，这二人自然就欣然往之。另楚云有点意外的是，他虽然能够和玄车说两句话，但每次都是说不到三五句话，就分开了。这一回，这位车兄听到有人请喝酒，依然是惜字如金，嘴里冒出一个字：“好。”
多喝了几次酒之后，三个人连把子的拜上了。一有空就碰头，一碰头就开打，这只是常元和玄车打的欢，楚云的兴趣则是留在了打完后就开喝。酒桌之上，喝高了以后，就什么都说了。原来掌门甄一真人在从何言手上拿到了“错版”的《五灵修剑诀》之后，和何言一样，选择了藏着掖着——对能够引动对手灵气，凭空凝成剑气的《五灵修剑诀》非常感兴趣，先前已经反复强调了好几遍，如果何言师伯不让说，可以不用说。
喝酒喝到师傅都不认识了，什么不可以说？当从玄车口中背出来的错版《五灵修剑诀》，楚云就乐了。毕竟是就过了几年的修炼，脑中还是保持着一丝的清明，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位“前师傅”连掌门都敢忽悠。后面楚云说是说了，还是让常元发誓，不能对别人说，就连他师傅也不能说。只是迷糊了的时候，不止一次，楚云都怀疑出现了错觉，他喝一杯，玄车就喝一杯。他不行了，常元再上。常元喝一杯，玄车再喝一倍。等到这二位都倒下了的时候，玄车都还比较清醒。昏都昏了，何必去想这么多呢？
到后来，三兄弟，连相互的称呼都改了，玄车的修为最低，但是打着两人都没脾气，被尊为大哥。常元和楚云分别是老二老三。一段时间，有了兄弟加酒，楚云去找阙璃的时候，都少了。阙璃当然不会很高兴了，为了把楚云拉过来，厚着脸皮去让师傅去要人。做出这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时候，阙璃一路上大多数时候，就只能尽量低调，夹着尾巴做人。当一次在某地酒馆，看到楚云和常元都趴桌子上了，就玄车还坐得特直的一杯接一杯的喝。见到了阙璃，扭过头，眼睛半眯，不理，继续喝。
阙璃为之气结，上前指着玄车鼻子，数落道：“都一把年纪了，为老不尊，还和小辈比喝酒……”玄车还是不理……走！
只是眼看着再有几rì，便要到昆仑三清宫，一条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关于阙璃的流言，在参膺门这几十个人里流传开来。
第六十六章 灭门
那一rì，何言就不是个肯吃亏的人，能够暂时放璇云去了长离峰，一个非常重要原因是鸢尾仙子除了来要人之外，还带来了另一个消息。原本极力反对他和鸢尾仙子相恋水幽道尊，现在好像口风松动了。鸢尾仙子也没有明确的表示，只是说了师傅看璇云这孩子不错，还给了一个“爱称”小云。意思很明白，这个传统观念根深蒂固的师伯，想要冒长离峰万载传统之大不韪，成全第三代弟子的这一段感情。小辈尚且如此，他这个做师傅的呢？
嘴巴上，何言对这位师伯是相当不敬的，当年就是因为何言的资质一般，被水幽道尊相当的看不起。所以现在的何言，随着修为越来越高，何言嘴巴上就越不留情面。门中的师伯，也谈不上咬牙切齿的恨，就是觉着身为师傅，干涉弟子感情问题，自己的鸢尾师妹，喜欢的又不是十恶不赦的邪尊魔祖，还是同门的师兄，品行端正，各种取向都是正常。唯一的理由，也是何言一生永远的痛，资质一般，三灵根，相当的一般。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一段姻缘，没有得到长辈的祝福，可能成为二人一世的心结。但，立誓就是立誓，一世不见就是不能见了，修为越高，对心魔的问题就越是看重，可能就是有一个小问题纠结想不明白或是为了某一私心而心怀愧疚，可能就会在突破修为瓶颈的时候，卡住一辈子。能够获得鸢尾师妹的师傅的认可，也就算是徒弟没了，在没有得到任何物质上的补偿的情况下，jīng神上的一点慰藉罢。
罢了，何言的那一点点私心，还是回到门派里再从长计议了。
既然老幺和璃丫头的关系由暗转明，那作为二人的长辈何言，就不得不为二人谋划一下了。左边阙璃刚刚让师傅来要完人，右边老幺就跟着俩妖孽成天去喝酒。
有一句话叫做“枪打出头鸟”，这一段时候，两人的表现实在太不低调了，吸引了太多人的目光。有他和鸢尾师妹，甚至还有掌门的长辈保着，弟子一辈即使眼红，再如何看不惯，也不敢轻易动手。
让何言真正不安的因素，则是来自掌门师兄，甄一真人。还是上次那一件事，到底是什么刺激了上古剑阵，以何言对阵法一道上的理解，依然心理没底。以及，楚云阙璃同时出来的，缘何楚云因祸得福突破境界，阙璃却是被吸去了些许灵力，现在楚云的修为反倒还要比阙璃高出了一线。这也让何言没看懂。
掌门师兄几个月来一直没有出声，甚至都没有找俩当事人来分开谈话。也就是等两人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之后，找何言和鸢尾仙子，两位师傅来了解了一下情况。多说也无益，要是谁心里有鬼，对自己师傅没有说的，在他面前也不会说。他更相信自己调查到、看到的。
这就让何言心中更加发虚。几百年的师兄师弟，谁怎么想的，除非丝毫迹象没有，只要有一丝迹象，也就可以猜的半斤八两。现在不说，只是掌门师兄心理也没底，不知道究竟是谁那里出了问题。这就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掌门师兄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一个决定xìng的证据，只要没有涉及细作的问题。这手心手背都是肉，何言就准备着随时找到鸢尾师妹，共商营救之策。
然而这rì子晃晃悠悠就过了五月余，眼看着再有几rì便要到了昆仑三清宫，掌门师兄那边没动，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流言，悄然在参膺门小团队中流传开来。要是一般时候，以着何言和鸢尾仙子的声望，当是可以强行压下来的。可偏偏就挑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跳得何言牙疼，说是，有人亲眼看到六年之前，魔门血河堂做下的蜀地之北的千家灭门惨案，镇门法宝千门镜被夺，全家上下一百零三口人，全部死无全尸，血肉模糊的情景让当时在场处理后事的参膺门弟子都心有余悸。死者当中就包括了千家千年不遇的天才，金属xìng天灵根嫡系传人，千璃！
事实究竟如何，谁也说不清楚，整的人形都没几个，大多数千家人血肉都被血祭掉了，究竟有没有幸存者谁也说不好。何言眼中，流言就是流言，漏洞百出，简直是胡闹，魔门有没有杀一个人，岂是有人能在一旁围观的？定是别有用心之人刻意为之，压不压下来已经无意，就要看他们的那位掌门师兄怎么想了。
另一边，楚云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本来如果按照何言的想法，这个流言出来之前，没有任何的证据之下，一个五灵根的废柴给他带来的惊喜太多。何言当然是愿意相信楚云的，一场封剑试练，楚云的表现实在太过惊艳，从修为到符篆绘制，再到玄妙的五灵修剑诀，不由得他人不怀疑。至少符篆之上的造诣，不太应该出现在筑基期修真者身上。能够瞒天过海，甚至连大乘期的掌门师兄都瞒过的修为，加上带艺入门，又是另名门正派最深恶痛绝的jiān细问题。
只是楚云刚刚从书上学会了一套圆滑的说法，哪里来得及再去细想。还多亏了酒桌边的俩好基友有意无意的提醒。
在楚云和阙璃的关系自楚云改门易师之后正式公开之后，常元就喜欢在喝到尽兴的时候，有意无意的调侃楚云两句。这天，不知道之前的什么话题，常元话锋一转，又引到了阙璃身上，“大哥，我们好像好久没见到弟妹了，老三你也不去找人家，你们小两口不会是分了吧？”
“分你妹啊。”楚云借着酒劲，想也不想的就回敬了一句，“我和璃师姐什么也没有过，和你分啊？”想法终于过了半个脑子，声音还是糊的，“好像是有几天没见到璃师姐了。大哥我一直想问你，你和璃师姐到底什么回事，有几次我都看见，璃师姐看见你都是绕着走的。”
“正常关系。”说了相当于没说，玄车嘴边又轻抿了一小口清酒，淡淡道，“倒是你，老三，洁身自爱，离她远一点。”
第六十七章 黯然（本卷收官一章）
经过了这段rì子，玄车终于肯多说几个字了，但是如果要算三个人里面，他还是说的最少的。“大哥，你终于舍得多……”喝上头了，反应都慢半拍，只是听到“洁身自爱”，如同当头棒喝一般，迷离的眼神一下子就清澈了起来，“大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玄车没有转过头，只是眼神转过去，和常元四目相对，做了个眼神的交流。楚云就看着两人大眼对小眼，常元先笑了，“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大哥，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楚云还是没懂他们在说什么，转过脸又看向玄车：“大哥，老二这个家伙又说了什么我的坏话？”
“没什么。”玄车又抿了一小口酒，三兄弟都比较熟了，就没打断他，知道他就要开始卖兄弟了，“只不过是说你眼里只有猪腿，三句话不离猪腿，现在没有猪腿了，就改喝酒了……”
“去去去，别岔开话题，大哥你为什么叫我‘洁身自爱’？难不成，璃师姐真的像传闻里说的那样……”楚云的确是听过那个流言的，只是当时只是当作八卦小道，左边耳朵进右边耳朵出，从未当真的那种。只是这话从大哥嘴里说出来，楚云的心头上不由得氤氲着一层疑云。璃师姐和大哥两边都声称和对方没有任何关系，但是楚云与二人的关系都不错，他却是不信的。
话题至此，常元也收起了先前调笑的态度，jǐng觉地朝周围环视一圈，还是不放心，道“大哥，在这里说这些事情，方便么？”
“无妨。”玄车摆了摆手，轻叹一口气，道，“老三，不枉你叫哥哥一声大哥，就算大哥对不住你，说漏嘴了。为了你好，你就当大哥没说过这句话，可好？”
楚云心头的疑云更重了。
玄车是知道一些事情的，有些事情现在还不能说，楚云也还没有到方便知道的时候。至于什么时候方便，可能，今生今世也无那个机会了。不过，如果不给楚云一点肯定的东西，那就有可能要影响到了两人之间感情了。由于玄车知道的事情，他也非常不看好这一段感情。玄车顿了顿，抚慰道，“老三，你放心，大哥可以向你保证。你的璃师姐绝对不是传闻中所说的jiān细，也绝对不会加害于你。”
楚云脸sè数变，目光闪烁了数次之后，点头，道：“好，我相信大哥。”转过脸，对常元，道，“二哥，你可不可以也把大哥刚才说的，当作没听到？”说是信玄车，更多的还是出于对阙璃的信任，这里不得不再为阙璃多想一些。不过在他心底里，还是想让璃师姐亲口给他做出这个保证。
“三弟放心，份内的。”常元一拍楚云的肩膀，答应得非常痛快，“只是大哥，我们是不是让老三知道一下自己的处境？”
“有人来了，换个地方说话。”
其实也是玄车感觉到了附近有几个路人身上有轻微的灵力波动，为了稳妥起见，三人打包了几坛好酒，就找了附近的另一家客栈，开了间房，由楚云贴了几张符篆，下了几个防窥探的禁制之后，玄车和常元也就把一些自己能够知道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楚云。
从客栈里出来的时候，楚云拒绝了玄车和常元的陪同，一个人走回了门派的驻地，说是要一个人想一想。之后的几天里，楚云真的就没有再和其他人往来，包括了阙璃还有玄车常元，一个人就在房间里打坐吐纳，时不时还取出那一柄从封剑禁地里带出来的断剑。这柄断剑经过楚云一次“走火入魔”还被楚云给玩坏了。按照前师傅何言的说法，这柄断刃成为了楚云目前唯一的，也将是结成金丹之后本命法宝。本来千艮峰首座道远真人在弟子进入封剑禁地之前，赐下了一件简易的探宝法器。不指望能够探测到什么逆天至宝，就是比寻常法宝好一些的东西，都会有指示。持着法器的弟子，循着方向找过来，附近能看得上眼的就只是这柄断刃了。如果未曾折刃，想必曾是一方仙剑。
断了就断了吧，以后可以找到铸剑大师，花一些代价就可以为断剑续刃，按铸剑师的功力，能够恢复仙剑全盛时期七八成的威能也是不成问题的。可是这柄断剑，真的就是被楚云给玩坏掉了，其他都还好，就是作为一件本命法宝，居然不能驱使飞行。正确来说，用于御剑飞行还是可以的，但只要离开楚云三寸虚空，修为至半步大乘如何言者，也别想让它飞起来。强行驱使，还特消耗神念，只需要二息就能把楚云的神念抽干，差一点脑子里面被刺晕过去。非常讽刺的是，残破的剑身上仅能辨认出来的两个上古文字，楚云还认识，看起来特高端大气上档次，天道！仅此而已。还好大部分人不认识，要不有得要被二哥常元嘲笑半个月了。三个月之前，常元就捂着嘴，安慰道：“（本命法宝）至少不会被修为高的对手隔空抢走了。”
这只是让楚云比较郁闷的，何言给他的安慰则是，他和昆仑玉清宫的铸剑师相熟，能修好的。而整rì整rì的窝在房间里，则是在躲人。他也没想好到底是要躲谁，只是必须要从两个人之间找出一个“鬼”。不是自己，就是璃师姐……本来他在两位兄弟面前，非常肯定，绝对不是自己的问题。
后来，楚云倒是希望是自己不小心走得太靠里边了，不小心碰到了什么东西。若是楚云这边没有问题，那就无异于将阙璃往火坑里推。最后，玄车一句：“yù加之罪，何患无辞。”让楚云直接黯然了。还有便是，虽然常元的师傅万鹤真人没有明说，但常元还是能体会得出，师傅不想他和楚云走得太近，还有一个原因，便是担心这个子侄会引火烧身。常元定然明知，却不在乎。可，楚云在乎。
到目前为止，楚云接触到的，一直是修真界光明的一面，为了与逃脱阳寿桎梏，逆天而行，与命运争时间。然而，让名门正派鄙夷的魔门血腥行事，已经算得上相当的“阳谋”了。真正的yīn谋，往往生不由己，门派的正史上，也不会记下这种yīn暗的一面。楚云也只是从非史籍的札记中看到过只言片语。直至此刻，楚云也没有往那一方面去想，只是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命，是自己的，却掌握在几个可能都不认识，没见过的师叔师伯手上。
楚云扪心自问无愧师门，可是，有人要整他们，或许只需要一个理由。楚云没有仔细研读过修真门派，对于魔门教众的刑法，认为至多不过逐出师门。就是如此，楚云同样有点舍不得了。
楚云rìrì大门不出，就是不想在这个档口，在别的门派的前辈面前，再惹人注目。楚云还天真的以为，等回到巽天峰，就会和以前一样，天天烤猪腿也没人管。
没过几rì，蜀山参膺门一行不足百人，经过半年有余的跋涉，终于赶到了昆仑三清宫。三门盛会，掌门带队莅临，开门迎客的也一定要是三清宫掌门之一，身份才能够对等，也才合乎礼数。楚云即使再不想见人，二三掌门都出来了，一小辈中的小师弟，更是不好不给友好门派这个面子。楚云不想招惹关注，只是一个黑黑高高的男弟子，跟在一群女弟子身后，还是过于显眼了。
第六十八章 昆仑
昆仑仙山，坐落于神州西陲，以人文风俗来看，已经与中原修真界有了很大的区别。但是作为神舟龙脉的起始点，灵力之jīng粹程度，自然不是中原修真界上那些龙脉的旁枝末节上的小山小洞可比的。只是昆仑山脉地域广袤，灵力较为分散。半山之上，终年积雪，原本并不适合修真者引气修炼。上古大能于其上立下三座雄伟大阵，聚天地灵力，融却万年玄冰。至于究竟是哪位上古大能立下这功德无量之举，无论是正史或是当地的传说中，皆不再可考。
经过后世千万年的积累传承，一代又一代的修真者在三座法阵周围，建起巍峨神殿，这就是昆仑三清宫早期的一个形态。当年并未有三清宫之名，只是众多共同信奉一个神明的一群凡人，群聚在一起，拥有同一个信仰，为了凡人亿万年来同一个长生的渴望，交流寻仙问道之心得，探寻生世轮回之奥秘。
昆仑三清宫并非蜀山参膺门、蓬莱御风堂一般，是一个整体的门派，按照道家三清划分，分为“玉清”“上清”和“太清”。三清宫便是玉清宫、上清宫和太清宫的合称。三宫当初本就同出一源，关系有些类似于参膺门中长离峰与巽天峰之间的关系。前人在三座通天之阵周围建立起了三清宫，那时候三清宫还是一个整体的门派。宫中下设“玉清宫”“三清宫”和“太清宫”。只是由于三阵一体，却又彼此相隔数百里之遥，又经过了四五代的传承，之间来回跑多几趟，修为低一些的弟子，实在是吃不消了。于是在当年三清宫众长老主事一致表示同意的情况下，便开始了分庭而治。
之后又经过了数十代dú lì探索，三清宫由原本出于同源，逐渐演化出了自己的宫门的专长的发展方向。其中最为著名的便是玉清宫的铸剑之术更是驰名宇内数万载。并不是玉清宫对铸剑一道的理解领先一界之众上千载。而是昆仑山下，有一水名曰：弱水。《海内十洲记·凤麟洲》中有记载，“鸿毛不浮”。这弱水可以成为三清宫外，一道凡人难以逾越的天堑。其中的弱水之水，却也是铸剑淬火时的“圣水”。以弱水淬过火的宝剑，剑气之锋芒，通常得要凌厉三五分，剑意之中更会带着一丝肃杀之气。
同门之间尚且勾心斗角，这昆仑三清宫，理论上三宫之掌都是没有辈分压着平起平坐的，为了自己以及门派的利益，谁没个小小的异心？只是三清宫建立在三座通天之阵之上，三座通天之阵便是维系三清宫门徒能够在此原本环境恶劣的仙山，继续修炼的根本。三阵合一，缺一不可，只要其中一座通天之阵被破，其他两座通天之阵即告土崩瓦解，三清宫门瞬间不复存在。现实上，昆仑三清宫更是一种唇亡齿寒的关系。祖宗基业不可废，为了维护三宫之间的安定共荣，甚至彼此之间建立起了相互的传送法阵，以备一宫突遭变故，其他二宫能够及时支援。
即使有了这样的传送法阵，三清宫分庭而治已久，面对着偌大的一个宫门，谁也不愿再居人篱下，也就很难再三宫归一了。这种无疑是给自己宫门埋下一个后门隐患的传送阵，也就不能造福门下弟子，从而随时开启了。自己宫中的传送阵开启的一般掌控在各自掌门手中。只有在遭受强敌突袭，尚未来得及反应，已遭到重创，迅速溃败的情况下，才会开启这个传送法阵向另外两宫求援或退避。
这样的情况自建宫至今，一共也没有出现过几次，多数需要门中弟子反骨，与外敌里应外合才会一击即溃，毫无反抗之力。泱泱大派，传承超过万载，其中的积淀和底蕴，即使是中原修真界上那几个超级大宗，想要覆灭昆仑三清宫也非一朝一夕之功。况且三座通天之阵，其名通天，是否真有通天之功尚未可知，只是其中附带极强的韧xìng，有人主持之下的法阵，引动地灵之力，纵使十数修为通天，已可参悟天地法则的大乘期道尊同时全力施为，通天之阵依旧巍然不动。
为此，历史上也有不少以阵法一道而成名的修真大能，曾不止一次的质疑过当年布下此阵的真正意图。据传闻，仙山昆仑高耸入云，即使是悬于虚空之上的蜀山与之相比，亦是逊了不止一筹。乃是人界最接近上天界的地方。更有传说，太古时期，登上昆仑之巅，便可步入天界之门。加之阵法以通天冠名，又地处昆仑，不由得引起前人的种种遐想。况且，融汇地灵何须设下强悍如斯的维护禁制。
昆仑三清宫虽未有专修阵法符篆之道，但铸造炼制各种法宝仙剑一样需要jīng通各种符文篆字，方可在法宝之上刻画出法力连结、增幅的法阵。其中也不乏阵法大家，也证实，通天之阵并未有通天之能。至少以他们的学识，还画不出一种能够沟通上界的法阵。
弱水之上，鸿毛不浮，但毕竟只是天堑，不是灵力筑起的禁断禁制。对于凡人来说，天不能上，地不能遁，船不能行，近乎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大敌当前，依水而守，也将占有极大的一个先手优势。但是对于修为小成的修真者来说，舍得耗费一定的代价，也就能够渡过弱水。
蜀山参膺门传承的飞行仙器步莲舟，当真乃是参膺门前辈仙人所造，除了攻击能力略欠之外，防御抗xìng以及飞行速度都是在修真界名列前茅的。巧渡弱水自更不在话下，这一回，由何言与重明共同掌舵，他们选择了一个更为惊艳的方式——在弱水河畔，直接启动了步莲舟内置的空间法阵，五sè流光一闪之后，飞舟直接出现在了昆仑玉清宫的山门上空。
这等看似利用仙器无视友好门派禁制横冲直撞的行迹，实际上正是参膺门与玉清宫之间的关系相当不错，已经很给老友面子了。此番前来，是来为门派争取利益的，又不是来友好洽谈喝茶嗑瓜子的。在另外两个门派面前示威这种事情，谁都没少做。没逾过山门便下舟拜山，礼数就算做到了。
第六十九章 明月
蜀山参膺门一行也就不足一百号人，对比一个三流宗门泱泱数千人，实在不算多，当rì便安排在了玉清宫住下。当rì，本来也没有站得整整齐齐，一开始楚云跟在队伍的最后面，也没有引起太多的关注。只是那些师傅们在寒暄的时候，话题忽然转到了，“听闻六载之前贵门鸢尾仙子收了一位天灵根弟子，小弟可否有幸能够见上一见？”
说话的也是一名元婴中期的真人，身着长袍，外蓝白底，面容上展露出来的容颜与鸢尾仙子相当，可能还要小了一二岁年华。他便是昆仑玉清宫的明月真人，与鸢尾仙子以及何言真人的私交都非常的不错，楚玉手上的法宝寒光玉的主原料万年寒玉，便是这位明月真人赠予的。好友以元婴中期之尊，想要见见一名筑基期弟子，话还说得这么恭谦，于情于理都不好拒绝。
“璃儿，过来见过你明月师……伯。”
“弟子阙璃，见过明月师伯。明月师伯好。”
师伯……这辈分……好像是给了自己一个面子，但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明月真人也就顺着阙璃走过来的方向，就看到了队伍最后，黑着脸低着头的楚云，“鸢尾师妹，那是……”
一旁的何言轻咳一声，“明月师弟，你我也相识二百余载，你就看着我们这百十号人，站在这里？”
明月真人又看了看鸢尾仙子那略显尴尬的神情，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抱拳行礼，道：“好，是师弟接待不周，甄一师兄，何言师兄，鸢尾师妹，请随我来。”
“请！”
可以预见到的事儿，就是以明月真人与何言及鸢尾仙子的私交，私下找个说话方便的时候，方便的地方，可能有些诸如《五灵修剑诀》之列的隐秘不会说出来，其他的七七八八大致的都能知道。
这些明明看到了事有不妥的开头，然后被师傅师叔师伯们藏着掖着了过程和结尾的事情，一般来说，让弟子知道一些也是有好处的，这有头没尾的故事，后面不知道要编排出多少八卦呢。
这些，貌似都跟楚云没多大的关系，楚云还是住在巽天峰的厢房内，平rì除了坐到腰酸背痛的时候，会出去走一走之外，几乎竟rì都会在房间里钻研符篆阵法之道。毕竟楚云的修炼方式，在同辈的师兄弟面前，全力施展开来，实在太不低调了。
就在参膺门步莲舟降临玉清宫山门之前的三rì，蓬莱御风堂一行众人便已风尘仆仆的赶到了三清宫。只是御风堂与太清宫的交情更为要好，所以御风堂五十余人就住在了太清宫。也是借用横跨大陆的超远距离传送阵的代价实在过大。御风堂来的人更加少，如楚云、阙璃、常元等旅游观光的弟子，就没带几个。下一次，奔赴海外蓬莱御风堂的三清参膺弟子，相比也不会很多。
开始的几rì，事情不多，大多数弟子还是属于那种zì yóu活动的状态，只要不在别的门派惹事，各位师傅们还是不会去管这么多的。徒弟们闲着，师傅门可要忙着闭门磋商，现在商讨的都是一些方便也容易达成共识的东西。也就是千百年前，三门的长辈前辈拟定好的，就同气连枝，统一战线，一致对外，共同进退什么的，每三十年重新念一遍的事情。再由现任的掌门、首座还有长老一致表示同意和赞成，仅此而已。还有就是没有涉及到的门派利益的事情，诸如下一个三十年的方针政策，剿魔大计等等。
此次升仙大会的主办门派，通常在这几rì整理出一片的地方，提供给三个门派的弟子摆摊买卖。颇为有一定身家的二代、三代弟子，只需要向主办门派缴纳很少一部分灵石，便可以开张大吉了。由于基本是二代弟子手上流出来的东西，有好东西肯定自己收着，不会拿出来卖。所以集市上出现的大多都是各自门派的“特产”，如蓬莱御风堂的海货，蜀山参膺门的符篆，还有昆仑三清宫的炼器材料。每隔一二家，也有常年下山游历或是完成师门任务，手上得到的一两件宝贝，但是由于与所修炼的功法冲突等原因，拿出来，想要换一点适合自己的东西。最后就是一些不识货的家伙，把珍奇玩意儿当成残次货，给卖了。这样的倒霉蛋儿太少，就不细说了，除了要修炼眼力之外，更多需要的是运气。
这种地摊货，一般只能买到换到rì常修炼上有一定助臂的一些东西。想要好东西，每隔二三rì，三宫轮着就会开几场拍卖会。说是好东西，也不是什么稀罕货，都是元婴期长老抛出来的一些留之无用弃之可惜的材料、功法、法宝。就是给金丹期和脱胎期的弟子们兴奋一下，其他两个门派的师傅师伯们，那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的。当就给友好门派的那几个老家伙公开赚外快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只要活着，总会有机会的。
待到十rì之后，就要开始处理那些有关门派切身利益的事情了，三大宗门旗下控制着十几条灵石矿脉，五六个拍卖行还有几十家各式的店铺。这些产业的收益，就不能用嘴巴说说就能定下来了的。
曾经太清宫一长老，仗着手中不知道从哪挖出来一柄上古仙剑，以一敌五还连伤参膺门五峰首座，差一点还伤了和气。最后还是当时的太清宫宫主，以大局为重，当时乃是三清宫势强，却首先做出了让步，这才把事情平息下来。
到了下一个三十年，还是要打过说了算，然而不是师傅打了，换徒弟上场，三清宫、参膺门和御风堂各出十二人参加“升仙大会”的比试，最后按照前十的位次分配三大宗门旗下庞大产业的收益分配情况。
十五rì后，升仙大会也开始了三四rì，前几rì，何言就垂问过楚云的近况。璇智先是说了，云师弟这几rì一直在厢房参研符篆阵法之道。起初，何言没有表示，潜台词就是让他去。何言听到“阙云”跑到了鸢尾师妹门下，没有忘本，心里还挺乐滋。
一rì没见，两rì没见，这三四rì都没人影，璇智rìrì回报，还当着鸢尾师妹面前禀报，小师弟还在参悟金剑文……在鸢尾师妹一天比一天想吃人的目光中，何言也美不下去了，这小子想干什么，造反了？对师傅有意见？无声的抗议？一拍桌子，“阙灵镜，去，叫你们家小师弟滚出来！”
第七十章 易雪
“你对师傅……还有师伯有意见呐？”何言又在皮笑肉不笑的吓人，只是中间演出来的情绪中断了一下，说错话了，现在何言已经不是楚云的师傅了。
“弟子知错，还请师傅责罚。”楚云没有任何的辩解，路上阙音师姐也跟他简言了师傅让他滚出来的由头。嘲讽归嘲讽，巽天峰和长离峰门下弟子，对璇云变成阙云，还是挺照顾的。除却璃师妹的原因，要真是一平庸的弟子，也不值得让鸢尾仙子去找何言师伯要人。再不济，也不至于公开去驳了师傅的脸面。楚云就想好了，这十几天就在看着几千几万个完全没见过的篆字，实在枯燥得不行。楚云又不想跑出来引人注目。转念一想，好像主动领罚也不错。至少名正言顺的有事做了，还不用冒头。
“……”何言叫楚云滚出来，不过只是要做个样子给鸢尾师妹看的，谁叫楚云做什么不好，天天看符篆书，“翘首待重明”？（这个涉及到**的典故，小提示，联想一下反清复明。）这让师妹相当的不爽。数落教训一下小徒弟，给师妹出出气就行了。这老幺一上来，低头认错，还“请师傅责罚”，这倒让他准备好的一大坨的说辞，没什么可说了，何言侧眼瞟了一眼鸢尾师妹，眼带笑意，看戏呢，真是一物降一物，何言这也就宽心了，“后退，站好，回去再跟你……再教你做人！”既然师妹都在看戏，那他也就没有必要说重话了，就当再演一回。况且旁边还有一个八卦之心不死的明月，他也不可能真正发作。
你看这明月真人，道号的确够道貌岸然，那也就仅限于如此了，在公开场合，关系到门派脸面的时候，也会装出一脸的正经。也是由于所修的功法，驻颜有奇效，让他看上去要比鸢尾仙子更年轻，而作风更是游戏。不仅很少理会教务，就连徒弟都很少收，正确来说，本来就不想收的，进入元婴期后，不止一次以同一个近乎荒诞的理由，“又要修炼，还要喝……饿，不对，自己修炼的时间都不够，哪来的工夫教徒弟？”婉拒掌门师兄。
直到二十余年前，明月真人才收了平生第一个，也是至今唯一的一个徒弟。这个徒弟还是掌门师兄硬塞给他的。每个门派的收徒制度都会有一定的区别，昆仑三清宫就没有像参膺门那样的三十年开门收徒。由于昆仑山脉，世界之巅，只要修为未到筑基中期，未借助他力，徒步拜山，资质不算太次的，就都收入门下了。即使年岁大一点，只要背景没问题的，感其心诚，也能入门了。
可能是师弟唯一的一个徒弟，要送就送一个好的，这个塞给明月真人的徒弟，就是一个水火双灵根的小姑娘。昆仑三清宫传承的功法大多数都建立在冰火双属xìng的灵力之上，所以昆仑三清宫门下，一代一代，以含有水火双属xìng灵根者居多。明月真人自然是不信这么一个五六岁的天赋极佳的小弟子，会自己登上巍巍昆仑拜师。当还是掌门师兄特意为自己从山下寻觅来的，他无意收徒，然而掌门师兄如此用心，此情不能不承了。掌门师兄引荐来的徒弟，明月真人也不再去考证徒弟的身家清白问题，就教。好在这个名叫易雪的女弟子，悟xìng极高，也不用明月真人如何的启发，就能自我领悟。现在廿四载，已甄至金丹中期。掌门师兄又送了明月真人一个人情，昆仑玉清宫参加升仙大会的四个名额又送给易雪一个名额。
本来以为一名金丹中期的弟子，在这脱胎期云集的大会之上，便只是形式上的走一遭，更多的是积累一些与人过招时候的实战经验。谁知道这明月真人的唯一弟子易雪，一上场，手持一柄三万年前苍月道尊手上成名仙剑——沧海月明粉墨登场。苍月道尊乃系有凤毛麟角一般有明确记载的渡过了飞升之劫的天界真仙。仙剑沧海月明作为苍月道尊之成名法宝，三万年间此界近乎所有人都认为沧海月明随苍月道尊一同被带上了天界。这其间，不知如何辗转，真仙之剑竟然流落到了昆仑玉清宫的手上。
如今由一名金丹期的女弟子拿出来，足见昆仑玉清宫对这名女弟子的重视程度。奈何，已经登上演武台，师傅们再如何的见多识广亦是无用。易雪这第一轮的对手，是一名蓬莱御风堂的脱胎初期弟子。本来以为抽到了上上签，三十五人只此一份的金丹期对手。也难以认出沧海月明，心中没有提起足够的重视，还自我感觉十分良好，大放豪言，要让三招，给易雪先手，只守不攻。
这边，易雪只一句：“那小妹就在此先谢过师兄了。”沧海月明出窍，洒下一片月光。迅捷的剑气，坚毅的剑意，飘逸的走位，还有沧海月明之霸道，从头至尾小半柱香的时辰，那名蓬莱御风堂脱胎初期的师兄愣是被逼得真是一招也没有反攻。最后一剑，剑气挑破衣袍，法宝被挑飞。
胜负已分。
这第二轮，赛制安排，易雪对上的居然是何言巽天门下五弟子，璇信。璇信也才脱胎初期，面对着真仙之剑的霸道，何言不得不提前重视一下了。况且对手还是明月这为老不尊的老小子家里的独苗。要是自己弄出点什么东西给老五，让老五轻松愉快的把那老小子的独苗给送下场了。心中还真有点觉得对不起那老小子的，毕竟认识二百多年了。
于是乎，前一夜，何言示意璇信在必要的时候，可以不用请示，使用《五灵修剑诀》上记载的剑招，点到即止。
上一场何言没有在场，不是自己弟子，甚至都没有自己门派弟子参与，没看到实属正常，这一次他也想看一看，这老小子教出来的宝贝徒弟，到底有个怎样的本事，能够越一个大境界，打得“师兄”毫无还手之力。
楚云就站在何言身后，本来就抱着一种挨时间的态度，在那等着比试结束。然而演武台上，那个身着宫装，白衣胜雪，蓝纹勾边的倩影，自一出手，剑尖处甩出一弧新月之始，楚云的目光凝聚起来。
第七十一章 天月
蜀山参膺门，深山封名剑，千万年来坊间流传参膺门最后一道防线乃是上古剑仙留下来的一个旷世剑阵，传说其中刻下了三千六百个金剑文，有斩仙灭神之威。但是参膺门却不是以修剑见长，地处中原修真界的西南边陲，参膺门为世所知，是源于jīng良工整符篆和可媲美昆仑三清宫卜天之术的演算之术。反倒对于剑术的见解那是相对一般，也不会强迫门下弟子必须以仙剑作为本命法宝。像这个何言家老五本命法宝就是一面三元镜。
昆仑玉清门则不同，本就是以铸剑之术名震一方，自己门派师长铸出来的剑，门下弟子都不用，落下这个口实不好。于是，上至掌门长老，下至三四代弟子，绝大多数的本命法宝都是自家历代所铸名剑。
举整个宫门之力，对剑术的钻研近乎到了一种痴狂的境界。眼前，易雪玉腕一翻，沧海月明出鞘，随着神剑划出的曲线，由剑锋甩出一条快若游丝的剑丝。
先前璇信也听闻了这个师妹的光辉战绩，又有师傅的特别嘱咐，心中早已提起了十二分的jǐng惕，他的修为也还是脱胎初期，若是有大师兄一般脱胎中期圆满的修为，说不得直接仗着修为与其对攻。好在璇信的本命法宝三元镜，镜、鼎、灯一类礼器外形的法宝，本来不太适合与人争斗。但存世之品，往往附带一些威能奇大甚至乎逆天的神通。就如这面三元镜，根据主人的修为，能够吸纳、反shè、折shè敌人的部分攻击。若是境界压制，甚至可以将修为低者的神通，威力增幅二倍三倍，再投shè回去。应该说是一件更注重于防守反击的法宝。
对面的毕竟的是师妹，修为还低自己一个大境界，上一场那个傻缺让三招的事情，璇信是不会去做的，但是让师妹先手还是必要的礼数。璇信与易雪相去五六丈，这一条剑丝在空中绕了一圈，璇信将镜面一侧，剑丝距离三元镜尚有三尺。两人的灵力一相接触，璇信心中稍一迟疑，这的确只是金丹中期的该有的灵力强度。如果只是一寻常金丹中期，纯粹的境界压制，他连防守反击都不用，三招之内……然而，背后一阵发凉，居然是一个境界比他低了一个大境界的师妹给他这种诡异的感觉。下一息，一道犹如新月的剑气，就顺着刚才剑丝的轨迹，就迎着三元镜斜劈上去。
三元镜可以反shè灵力，对剑气的作用就小得多了，“yù修剑气，先修剑意”，三元镜也是能够返回一部分的剑意。然而，这与本体坚毅的剑意相比，那是微乎其微，一触即散，没有了剑意的承载，剑气也就不是剑气了。
凭着，境界的优势，璇信还想试着接一接。要是自己连一招都接不下，这后面也不用打了，他直接认输得了。璇信右手五指微分，三元镜上灵光凝聚。可惜这只是璇信美好的想法，让一个金丹中期修真者和脱胎初期修真者对攻，想多了，即使手执仙剑，一样是想多了。
易雪根本不会给璇信这个拉开架势对攻的机会，三元镜上古朴的铜黄sè光华与皎月一般的剑气接触到一起的时候，没有想象中的短兵相接。璇信就打算借着宝镜本源的力量将剑气尽数吸收。就在璇信手上的感觉还颇为不错的时候，眼前银光一闪，一股淡淡的幽兰暗香扑面，长剑指天，划下半边残月。璇信再一提灵力，根本没有看到他脚上有任何的动作，身形就往左边平移开去。
然，仅仅只移动了不到一尺，又一道一模一样的身影，挥舞着长剑，准确的封在了璇信平移的路线上。剑意化身？去势急停，璇信手上浮现出一张青翠yù滴的符篆，徒手就对着剑锋上一贴。不！是真身，那……
这张符篆也不是凡品，一张纸就能和法宝仙剑硬碰硬，还生生的震退了易雪的攻势。但是三记近乎同时的剑气，左支右挡挡掉了两剑，却还是吃了一亏，硬吃了一剑，只能以护体灵光稍稍的卸一卸力道。
与剑修近身相搏是相当不明智的，上场之前，璇信做的功课就是尽量避免易雪接近他。所以即使吃亏，在将易雪震开之后，没有乘胜追击，而是脚上一发力，一蹦向后跳出了近十丈。
可易雪的战术制定和修炼功法就这样了，占了便宜还能让你跑了？被灵符震开后退了三四步，稳了稳身形，提剑平抽，又是三道剑丝。这一回，璇信哪还有硬接下来的心思，一旦被剑丝缠上，搞不好下一刻十几个剑意化身就把自己给围住了。只是这一回，易雪好像又换了新的一招，剑丝不再划出一弯弦月的弧度。一线银光，便如一道闪光，第三记光线还是闪得慢了半瞬。璇信在空中腾挪，最后一记银丝堪堪从他肩膀边上三尺划过。
这，便足够了。
明明没有被划到，真仙之剑的那种古朴压迫感忽然又浮现了出来，一条近十丈长的银丝，介乎虚实之间的剑意，瞬间点亮了起来。苍天白rì，一缕皎洁的月光，下一刻，演武台之上，便拉出了一轮完美的琉璃天月。璇信的身形完全被笼罩在无瑕的白玉银月之上，不得不再度抽手格挡。
易雪玉足一蹬，留在地上一个美好的残影，抽剑又跟了上去。
原来剑气还可以这么舞啊……在蜀山参膺门，楚云接触到的，大部分开头都是一句话“yù修剑气，先修剑意”，况且那个专心读书的年代，楚云还没有法宝仙剑，修剑法门对楚云来说还遥远了一点，就类似于一个金丹期修真者在看渡劫飞升的心得。还纸上谈兵的总结出一套一套理论。没多大的意义，更接近于看传记的xìng质。楚云看的时候，兴致也不大，粗略的看看，全当了解。
先前，也没有正规的指点，大师兄璇智的那场比试姑且算是第一次。结果，仅仅对比剑术而言，大师兄璇智的剑术貌似比眼前的这位师姐还要逊sè几分。之后，观看玄车的剑术，应该说足以受用终身了。只是现在的楚云还没往那一边去想，还没开始领悟玄车的剑意。
而今rì，还是一位师姐，便能够将一柄剑舞得潇洒、炫目。关键是那一轮剑尖上的明月，足矣！
第七十二章 破剑
又几息之后，楚云从最初的心驰神往，多看了几招，楚云的脸颊有点麻麻的感觉，暗暗心惊。就这几招之间，楚云好像有点明白大哥能够以筑基中期，手上还没有法宝，硬捍金丹初期“前辈”。能够硬捍金丹期的说法，是二哥说的，以二哥半步金丹的修为，就是刚刚突破到金丹初期的师兄师姐，也很难十招之内把他打趴下。
先前，楚云对于剑术的理解，就是现在他们的修为还不高，大哥可以用千幻的剑招打得他们毫无还手之力。但是就像他早年之间以打猎为生，体魄比较强健，第一场比试还可以打黑拳。但随着修为的增长，这些非法力灵力的“经验和身体的优势”的影响会越来越小。也是大师兄璇智与千艮峰正天齐师兄的那一场比试给了楚云一个不好的误导。大师兄一个多时辰剑招千变，在正天齐只守不攻之下，还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然而，今天才发现，好像一直以来他的理解都错了。手上一把剑，就像一个玩具，原来是这么玩的。非常巧合的是，那时候二哥说到，大哥能够硬撼金丹期师兄。楚云就将信将疑，而眼前的这位师姐，正好比大哥高出了整整一个大境界，场上的形势就是自己的五师兄被一剑一剑追着打。貌似除了队列站在长离峰最后，楚云还是没有把自己当作长离峰弟子。
楚云如是想，若是五师兄若再不反手抢攻二三招，也顶不到一个时辰了，一炷香便了。回去之后，应该重新建立一下对剑术剑招的理解，改rì向大哥好好讨教一番。方及此念，一个念头一闪而过，若要论到剑招jīng妙，台上，这位师姐步步紧逼侵略xìng颇强的打法，对比大哥看似随意的出剑，似乎还是要逊了一筹半筹。楚云对剑术的理解相当浅薄，也没有深究再往下想，实际上往下想也想不明白。
何言和身边的鸢尾仙子真是一点也没有不高兴或是目不转睛手心流汗紧张什么的，反倒还有说有笑的，时不时还指指点点。
“明月师弟，你这师傅教得不错啊。”
“师兄道法jīng深，过谦了。”
“这一招深得我心……”
“见笑见笑。”
也难怪，这赛制就是这样，三十六名弟子，打两轮就决出前十了。这就决定了数以亿计灵石的分配归属，大部分长老首座们都觉得太草率了。后面剩下九人，也不方便排定座次。于是这第一轮就分组，三十六人分作四组，每组九人，两两捉对比试，每组选出四人晋级进入下一轮。所以，不论这一场是谁输了，后面至少还有六场。输掉的，后面多赢几场，还是可以晋级的。就不必在这里冷嘲热讽，何言真人与万鹤真人说什么也是同门师兄弟，低头不见抬头见，说两句，没人会往心里去的。这人家的地界儿，为了两个小辈争得面红耳赤，那就真的是伤感情了。
台上，璇信每每被易雪接近，都会调转镜面，直接对准易雪方向，在下一剑挥出之前，抢先出手。三元镜面之上，耀眼的白光一闪。凭着修为上的压制，全力催动本命法宝的一击，易雪仗剑硬拼还是发怵的。剑气横空，下一线月sè降临在演武台之上的时候，易雪又总能够一个闪动出现在璇信的身后。
这么一次又一次的全力催动本命法宝，灵力的消耗，璇信也不见得会比易雪好到哪去。再加上，易雪每一次的近身，优美的曲线周围总是萦绕着一层层凛冽的剑气，自己的护体灵光和剑修的护体剑气相比，那就是一层窗户纸一样脆弱。一来一回，又受了几剑，虽然都未曾命中要害。多来几次，剑气入体，璇信手中汇聚灵力已经不像半柱香之前那样随心而动了。
本来，璇信的神通肯定不止于此，可是至今为止，主动权一直都不在自己手上。就像一个象棋大师在下棋的时候，且不论对手棋艺如何，一上来先让掉车马炮，每一步棋下得都缚手缚脚，无限憋屈。璇信看了看三元镜背面铭刻下的三个篆字，目光中闪过一丝jīng光，可能是自己太依赖法宝了，已经忘记了当年师傅赐下法宝之时，告诫的几句谶言，具体说的什么，璇信已经不记得了，大致的意思是法宝因主人而成名。
就这沉浸在回忆几瞬，那位宫装的师妹已经迎了上来，璇信、三元镜、易雪，三点一线，璇信轻叹一口气，他不想再躲了，心中暗忖：“师傅，得此良师，吾生至幸。”三元镜正反两面同时爆发出耀眼的白光，璇信本来就立于虚空之上，举目仰视，宛如天升二rì，沧海月明剑锋之上所带出来的月影完全被二rì的光辉湮没了下去。那一瞬间，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眼睛一眨。
光华卸去，即使目力如楚云者，也能够看到，沧海月明之上流淌下点点猩红，修长的执剑之手边，半边宽大的广袖也已被染红。
“胡闹！”明月真人见到这一幕，已经站了起来，“何言师兄，对不住，信师侄招招忍让，小姑娘不懂事。小弟不rì必将率小徒登门赔罪。”这一场不论赢输如何，师兄师妹之间的切磋，出现了流血事件，那就肯定是“无礼”了。
“明月师弟，什么事情等等再说。”何言做了一个手势，示意明月真人先缓一缓。看到何言凝重的表情，明月真人应该也能够猜到何言此时在想什么。他们都在想，台上的璇信那一愣神究竟在想什么。之后，右臂中剑几乎是不闪不避。若是说之前，璇信被逼得无暇施法，那这一次，便是以流血的代价，换来了半息的喘息之机。
就看见虚空之中，一左一右站着两个一模一样的璇信，除了一人持镜，一人未曾持镜，同样的是右袍一分为二，右臂之上未见一滴血迹，两个璇信面sè如常看不出任何中伤之sè。这二人必是一人真而另一人假，亦是以假身暂且拖住易雪片刻。此等临时幻化出来的假身，身具之威能原不及本体之十一。只是由三元镜本源之力以镜像投shè出来的这一化身，无论从气息，还是灵压皆与本体无二。就是场外的明月真人一样难以一时间分辨谁真谁假。何况是场中的易雪？
一丈身后的易雪，面对着一模一样的二人，不敢轻举妄动。敌不动，我先动，未持镜的璇信一个闪动，便已出现在了易雪身后，脚下就出现了一个金sè的阵法，耳中听到身后的璇信就在念着她听不懂的咒语。随着咒语，阵法越来越亮，易雪就觉得体内灵力一沉，有点周转滞涩的样子。阵中的易雪还是没有动，就看见另一个镜放胸前的璇信，就趁着刚才那片刻，落地了。三sè流光的镜面，映出了自己的身影。
沧海月明剑气迸发，瞬间震开了临时阵法的束缚，留下了一道残影。
剑至，“璇信”脚下同时浮现起幽幽月影。就在长剑临身三尺，易雪黛眉微蹙，好像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为什么身后虚空那个讨厌的声音还在喋喋不休？难道……眼前的这个“璇信”揉一下，淡却了身形，就连三元镜也灵光散去，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举目仰视，立于虚空的璇信手结印法，近身无镜。如果她没看错，璇信手中之印，正是剑修所结之万剑同宗之印。一人，本不是剑修，却结出剑修之印，还念了那么一长段的咒文，她是没看懂的。
回身，心念一动，身形未动，六道剑意化身各持不同剑招，一齐出现在了璇信身侧。
接下来，易雪修剑逾二十载，见所未见，师傅明月真人修剑五百载，亦未曾听师傅提起过此等异事，她的六道剑意化身，连同附在剑意之上的萧萧剑气，竟然同一时刻，自己瞬时间失去了对剑气的控制。脚边的三元镜，趁着她回过身，没注意，镜面上浮现起三个缓缓盘旋的三个符文，又衍生出一股更强劲的束缚之力。这种完全施展不开的节奏，易雪真的很不喜欢。可毕竟存在着一个境界上的压制，还好璇信的大部分jīng力都在施展五灵修剑诀，只分出了一下部分灵力来捆缚这位实为。
易雪挣扎了一下，这个禁制不算牢靠，用剑气冲击了两下，已经有所松动。可就是在易雪的眼前，空中的那六个剑意化身，没有再一步的动作，直接以一种肉眼能够看到的速度，消融，化作纯粹的本源剑气直接融进璇信体内。
第七十三章 法则
结印念咒的璇信不觉之间，已经升到了三四十丈高空。而此时，易雪终是借助神剑之威，将三元镜所布下的禁制撕开了二三个口子，正yù腾空而起。才离地不到一丈，空中一股无限接近于脱胎后期的灵力压力，蓦然笼罩在她的头顶。面对着这一股超过自己修为整整一个大境界还要多的气息，她踟躇了，原本的锐气也开始微微的颤抖起来。
就看见，璇信脚下密密麻麻的出现了几百道真剑大小的有形剑影，剑雨。就是以大师兄璇智的修为，一招挥出数百道剑气也是对身体极大的负担，一口气输出如此大量的灵力，非常可能后继乏力，杀敌一千自伤八百，而造成内伤，可能一段时rì之内都无法动用灵力了。
磅礴的剑雨，与境界非常不对称的大手笔，笼罩整个演武擂台。易雪根本无处可避，避无可避，沧海月明指天，两股剑气相戳，近乎不是两个量级之内的比拼。甚至连一刻之前，皎洁如霜的月影也无法凝聚而出，“师傅！”易雪娇呼，剑气临头，连从演武台上遁出时间都不够了。
这昆仑三清宫的演武台相较蜀山参膺门之演武台又有些许区别，用途皆为隔绝其内灵力波动，其外阻绝一切外部干扰。然，蜀山参膺门巽天一脉，就以制符阵法扬名，以阵法宗师刻下禁制，却是多了心知不敌，可捏符传送而出的功能。这一招祭出，收招不易，强行收招，必将遭受反噬。这数百剑气，本就不该是璇信能够施展开的招式，覆水难收，更不用提临阵收招了。易雪唯有神剑倒插入地，芊芊玉指轻弹剑锋，弹开一个剑光结界，此乃损耗真仙之剑灵xìng之举，也就只能先撑个二三息，向师傅求救。
剑雨初成，隔着禁制，明月真人的神念虽然感知不到其中所蕴含之脱胎后期威能。数百道剑气的也不是这个仅仅修道二十余年的小徒弟能够接下来的。这个小徒弟，别的不说，不知道从哪里学得酿的一手清香的梅花酒，颇讨得他欢心。毕竟一个小姑娘，还是唯一的徒弟，他明月真人不护着，谁护？
“何言师兄，鸢尾师妹，失礼了。”这大势已定，人家自己的徒弟，鸢尾仙子微微点头，何言也做了一个请自便的手势。明月真人也未拔剑，右手食指虚空一划。诸人上空，随着明月真人的指尖，画出一弯数十丈大的幽幽黄月。一股只属于元婴期威势弥漫开来。月牙之下，数百剑气，一震而散。
晚些时候，白rì之间，那一场轰动三派的对决早已结束多时。这是《五灵修剑诀》第一次展示在修真界面前，一个非剑修能够施展出超出本人修为近两个小境界的剑气，此本已足够轰动。近rì，何言在钻研《五灵修剑诀》之间，又发现了剑诀之中，另一个更大的秘端。此秘端，初发现的时候，就连何言也吓了一跳，以他的阅历都不敢相信。后来，何言又反复验证了几次，验证得到的都是同一个结果。兹事体大，何言没有与任何一人说起过——
这《五灵修剑诀》居然连不是自身的剑气都能够引动，化为己所用。众所周知，荡荡灵气弥漫于天地之间，唯有引天地灵气入体，经过修炼转化为自身灵力才能够为己所用。剑气也属于灵力经过进一步修炼之后的存在。何言修为甄至元婴后期大成，心知唯有修成元婴，方才可初步的沟通天地元气。直至突破大乘，才可引动天地灵气。何言既已摸到大乘的边际，不rì便将闭关，寻求突破之机。
大乘之期，已近乎与天地同寿，需要做的就是参悟天地法则。往往参悟数百年而不可得的一丝法则，现在可能就摆在自己面前。他又如何能不怦然心动？这种不虚炼化，通过几个剑文和手印就能够引他人剑气为己用，何言第一反应，就是剑气法则。何言又是剑修……关于法则，何言博览群书，也不记得是哪部典籍之上提到过的，何言一直铭记于心，一句话，法则，只有写下来的才能成为法则。只是这等上古大神的文字，失传久矣……
初窥此秘，何言也微微能够猜出，这部《五灵修剑诀》残卷残缺的那两部分，究竟是如何内容了。如果此篇真是剑道法则。法则并非自身修炼所得法力，借用法则之力，必将有所报偿。而中间缺失的那一部分，应当便是卸去法则反噬的法门。正如早些时候，璇信强行引动易雪之剑气，并非同源，又流经自身气海，受到了双重的反噬。又有先前硬挨了一剑。实在有点惨胜如败的意思，还没从台上下来，就喷血了。
下台之前，被在场众多修真弟子嘲做jīng虫上脑的行为，说这个何言家老五脱胎初期被一个金丹中期的师妹打得半残了，好不容易赢了，挽回一些颜面，最后直接认输了，就把吐的那几口老血，送给漂亮师妹了。
至于最后的那一部分，定是更为深奥，何言不敢再想，大乘渡劫，就只能摸到法则的一个边儿。更深层次的法则，那可就是神则了。何言得有今rì，贵在知足。
是夜，楚云被师傅当着师娘的面，数落加说教了一番之后，就被打发了出来。都是一些不痛不痒的话，大部分都是说给师娘听的，也无所谓伤了弟子的心，更没有任何说好的惩罚。
楚云正想回去睡觉混rì子，再有几rì就该能回家了。然，rì值十六，人道是：“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抬目遥见东方，一座气势巍巍，轮廓雄奇庙宇之巅，露出一缕血红月sè。半月幽影，楚云恍惚明白，白rì之间初见剑法，心间悸动究竟为哪班？
只可意会，难堪言谈，此乃何等心境，楚云也说不出，楚云只知道他的心，又动了一下。有月指引，循着月sè，借着手中唯一法宝轻易登上了数十丈高之庙宇。这昆仑之巅的圆月，是要比巽天峰上大上半圈的。楚云也是不急，经过这大半柱香的游荡，高悬一月已是由暗转明，由红渐白，屋脊倚坐，月下倩影，见到这观月绝佳胜境已为佳人先为占据。
面对这一位再熟悉不过的师姐，多rì居庙堂之上见而未言，偏偏又是在这个时期，不期而遇，楚云犹走将疑。
第七十四章 天演
出于对东家门派的礼数，行事若无必要，尽可能不要御空而起。平rì里，在门派里御剑飞来飞去的好不潇洒自在的三清宫弟子，在这段rì子里，也将会一视同仁。楚云在上来之前，就前后左右观望了好一会儿，在确定没人看见之后，才抛出了断剑天道，蹭蹭两下蹦了上去。
苍茫雪峰，映月照影，六年之前，楚云为谋生活，白rì与虎谋食，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唯有晚上方可逃得片刻悠闲，苍山猿啼，楚云常常会倚着木屋，面月而坐，天悬星河，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用去想。六年过来，当年那一轮无功无名之月，楚云以为已经习惯了修炼的生活。似是许久未曾倚栏望月。然，此番得见这世间难觅之无瑕素月，楚云……还是不能放下。
楚云忽的想起大哥曾对他说的，他也有很多事情想要向眼前的璃师姐求证。因为他在两位兄弟面前，再三回忆起，保证过，禁地之变，绝不是他的问题。玄车、常元可以将信将疑，现在的楚云，心机，还没到连自己都骗的地步。那其中答案，楚云心中便已有了自己的答案。楚云只是想让璃师姐亲口将这个答案说与他听。然而，他知道，今rì，此时此刻，还不是时候。既生去意，楚云仍是忍不了回过身，多看了两眼这久违的满月。
“云师弟，我知道你来了，能过来陪我坐会儿吗？”这种语气，楚云只在那rì巽天后山月夜听到过一次。那一rì，显然师姐还有话并未说完，巧也不巧，大师兄来了。
“师姐……”璃师姐当也明理知事，自己改门易师，队列就站在璃师姐身后，也少有谈笑。此时若有人看到，又不知将会惹出何等风声。
“你来不来呀，我又不会吃了你。”阙璃似是娇蛮，又似祈求。
我哪是怕这个呀，但就这个商量的语气，楚云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不放心？好奇心？又让楚云不得不走过去，坐下，楚云没说话。
“袁大头那老小子，老都老了，嘴巴都管不住，喝了点酒，就什么都敢说。”袁大头？大哥原名袁干车，是在说大哥。大头，楚云脑中不觉的就浮现出大哥的大头，好像比原来是大了几分。但是在这种气氛下，楚云笑不出。
阙璃也不说漂亮话，绕弯子，“你想问什么，我知道。”阙璃微微一顿，“我不姓千，我不是千璃，六年之前，蜀北之地被灭门的千家与我没有半点关系。”
“那敢问师姐芳名……”
“谢谢。”
“谢我什么？”
“就当谢还你肯听我继续说……还没有去告发我。”心中，阙璃暗嗔：木头。“我本姓乾，名璃，没有骗你。”
乾璃！楚云记下了这个名字。
乾璃知道楚云想从她的嘴里肯定的事实，“我非细作，入参膺门亦非有所图谋，更非出自魔门。我乾璃，此生从未做过伤天害理，有损道义之事……于你……也一样……你信是不信？”
经乾璃亲口肯定，楚云心中高悬之石尘埃落定，“你说的，我都信。”心结已解，楚云分外珍惜这非常时期下的一点时光，明rì，还得和今rì早间、昨rì、前rì一样，“那你能与我说说你们乾家的事情吗？”这几年，楚云也算看了一些书了，不再是当年那个刚才入门，什么都不懂的猎户。乾姓，别说有名的修真世家，就是当世凡世之间，乾姓也不是大姓。未有世家优良血脉的传承之下，突然冒出一个金属xìng天灵根的后辈，那真是万年不遇了。楚云才不相信这个万年不遇的大运能给他碰上了。璃师姐看着就不像那种没背景的人，还有大哥也定与璃师姐有着莫大的关系，所以楚云对这个神秘的乾家更感兴趣。
“……”
“不方便？那就当我没问。”
“不是……没事了，我乾家系上古一族，长于天演之道，后因人丁衰败而中道衰落，你没听说过也很正常。”
“天演？”
“……饿……你可以理解做占卜算命的。”
“……”楚云无语，若是寻常人是有人将“占卜算命”看作鬼神的学说，信则灵不信则不灵。但是学习阵法之道，不止一部在讲述阵法一道起源的时候，普遍认同的观点之一，便是阵法起源是源于占天卜地之术。
“天演”一说，楚云确是第一次听说。观点认为，“占天卜地”乃是演算天地规则，而阵法之道则是模仿了法则规则，才得以成阵。一道是问道于天，功业犹如向天取道；一道乃是模仿既有规则。难易深浅，自有云泥之别。这也解释了，乾璃看似年岁尚浅，便已通晓了上百种上古失传了的文字。
当年楚云在初闻这一说法的时候，也曾想过在莫问书阁之内，遍找有关占卜问道之典籍，也是找到了一些。其中一大半是看不懂的。几年，待他多学了几种篆字之后，再去看，发现原本看不懂的，如今只能看懂开头。蜀山参膺门传承的乃是借助五行卜算吉凶的学问。然，后面就看不懂了，即使是比较浅显的卜算，都相当于每次开设七八个繁复的大阵，才能卜问到一个存在变数的结果。常见的以铜钱筷子龟甲卜算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了。
有一种说法是，向天取道，问出来的不论是对是错，是真是假，皆已触及天道。天之道，便是法则。法则恒在，不生不灭，无法凭空创造，只能借用。不是自身修炼所得，借用必将付出一定的代价。
较为简单的八阵合一，楚云一看头就晕，至于那运行的规则，说是与阵法同源，实际上以他所学，完全看不懂，找不出一点的规律。旁边的备注，也说得也不清不楚，一大版一大版的卜筮专用语言，还有一大半是卜卦专用的篆字。阙璃给楚云的上百片玉简里也是有的，只是用途除了占卜，别无他用。楚云就把这些的理论和概念都还没有建立起来的东西，搁在一边了。
可如今，璃师姐跟他说，她们家就是玩这个的，这又在楚云的心窝里挠了一下：“那个……师姐，这个你可不可以也教给我……你放心，等回到蜀山我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