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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道三世传全文阅读

作者:夢落繁花     六道三世传txt下载     六道三世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五章 渡劫

    寰云眼珠一晃,暗忖,此次师娘的师傅还有师娘那可真是想多了。担心璃师姐口风不言,实际上璃师姐身上的秘密,可不会比他少。以后当需更加小心,运气凝剑之时,稍加控制一二,残存的魔气应该也就能够收住了。

    正事说完,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的了,就是顺带跟寰云通通气以及“你那书虫师傅看书多,没准有办法”,稍微提点了寰云些许修炼上的问题云云。之后,便出言离去了。这里本只是水幽道尊一人的幽居之所,男女有别,月华倾泻之下,是不太方便再共居一室了。还在这里也只是水幽道尊结庐而居的地方之一。临走之时,寰云轻舒一口气,这一口一个的“前辈”“晚辈”他自己说得都虚了,只要一开口,最少都得来一个,“回前辈的话……”云云。这也太作了,对两位正牌师傅都未曾“行此大礼”。“请神容易送神难”,总算是把这尊神给送走了。

    就看着水幽道尊半只脚都走出去了,又给回过头来,“前辈还有事?”水幽道尊未曾开口,寰云自己先一惊一乍的被吓到了。

    “差一点忘了,这个小东西是你养的?”水幽道尊两只手指拎出睡眼惺忪的阿离。阿离四肢下垂,半眯眼睛,左右打量了了这陌生的环境,目光定在寰云的脸上,咧开小半边嘴,发出连续的几声奇怪的非人叫声。

    “不,也不算是我养的。她只是跟在……”阿离的意思,寰云还是能够略微感知一二的,阿离什么都没有说,好像就是在笑。寰云又不是狐狸,谁知道她在乱想什么,就看着她,“我得意的笑,我得意的笑”,能够这样的开心,做梦都在笑,寰云心中一种不好的预感,赶紧再怂三分。“前辈,她是不是给您惹麻烦了,我不是她的主人,畜生毕竟是畜生,有事请对晚辈讲。”

    “不是什么大事,那rì她找到我,是时便觉灵xìng十足。昨rì,又见她在后山,甚是有缘,顺手帮了她一个小忙。”水幽道尊顺手就把阿离和刚才拎出阿离的那个小袋子就丢了过来,继续道,“东西我替这小家伙拿过来了,小云你要做什么,随便。再见,若有缘。”

    “晚辈恭送师娘、前辈。”寰云还是下床了,行礼送别。直到二人消失在了寰云视线当中,方才扶床起身。重伤未愈,灵力空虚,没有被打掉落境界已是万幸,回山静养半年一年便可恢复如初。只是刚才听到水幽道尊说到了“后山”的时候,寰云已经猜到阿离在想的是什么了。寰云无限郁闷,阿离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这种事情,不都应该是自己做的么?寰云将神念微微浸入小袋子,灵兽袋……果然……我说阿离贼jīng贼jīng的,如何肯呆在灵兽袋这样的yīn暗狭小的鬼地方,感情是枕着七八头肥猪做美梦呢。寰云有点能理解旁人看自己的眼神了。寰云又看了看扑在怀里蹭蹭的阿离,呵呵一笑,说来这一次,还真多亏了阿离呢,何必在意这么多呢。

    才走出了百余丈,鸢尾仙子还是忍不住了,问道:“师傅,你刚才说……难道……?”师傅最后的三个字,可能小云没有在意,又或者是小云现在还没听懂。师傅,是师如母,事关母亲阳寿的问题,鸢尾仙子那还顾得上师傅当年经常说的临危不惧处事不惊。

    原则上,修为臻至大乘,当与天地同寿。至少在当世留存,并能够证明真实xìng的记载中,还没有说哪一位大乘活着活着老死了的。并不是说大乘老祖们的寿元真的无穷无尽,只是没有人能够活到阳寿尽时的那一天。理论上,一名大乘道尊,在用尽了元婴期的六七百年寿元之后。将会在未来的数十到百年之间,进入飞升之前的最后一个境界,渡劫期。这个过程无法避免,只鲜有功法秘术能够一定程度上延后。其实从大乘期到渡劫期,在灵力法力的积淀和对于法则的领悟上,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区别只是进入了渡劫期,那些老怪物老家伙出手就有了顾忌。

    所谓渡劫期,等待着他们的就是渡劫,飞升雷劫。但是,要渡过飞升之劫,谈何容易?为了多个一厘半分羽化登仙的把握,那些活chéng rénjīng的老鬼们能晚渡劫一天,绝不早渡劫一rì。而每一次的灵力外泄,都会加速渡劫之期的到来。若是动用法则之力,则更是大损元气。

    同样的,只要进入渡劫期,天劫便一样无法避免。即便几千年喝茶嗑瓜子,天劫雷云一样会如期降下。

    听师傅的语气,“若有缘”,若无意外,此生师傅已不打算再见小云了。也可能不只是,小云……寻仙问道之人,最相信天人感应一说,这几rì师傅必是感应到了什么天道的启示,才出此唏嘘之言。

    “想什么呢?”水幽道尊释然一笑,“回去,和你的书呆子好好过,可别走在师傅前边咯。”身为大乘道尊,身家积淀怎是一两个草庐就能容纳的。师尊洞府真正的所在,就是鸢尾仙子也不知道。

    “……”师傅连自己都不想见了。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无异于是为人父母,将儿女托付与人。就好似说,小鸢尾啊,师傅不能再护着你了。鸢尾仙子心中一酸。若是没有记错,这是师傅第一次正面承认了师兄。那一刻,只是一瞬的小小的悸动。加上再想到,自己修道也将近六百年了,十几年前也是进到了元婴后期。到底能不能再进一步,她现在也是没底。与师兄终修成正果之rì,留给他们的rì子,真的不多了。这两三种情感夹杂在一起,鸢尾仙子直接无言了。

    “小鸢尾,你这是什么表情啊。师傅又不是明天就没了。”水幽道尊又想了想,突然这么一说,似是太绝决了,“璃儿和小云都是好孩子,哪一rì为师得空,再来给为师说说。走。”

第一百零六章 五弊三缺(上)

    三rì之后,亥时三刻,寰云一个人走在了蜀山巽天峰凹凸不平的青石板路上。和阿离吃了三天的野猪,算是过了六十年的嘴瘾,看阿离也是吃得挺开心的。吃饱喝足,阿离又扒在自己的衣服里睡着了。现在和阿离的关系,的确是有些许微妙,并不是寰云没有灵兽袋。从那六位仙去了的师兄身上,该有不该有的东西,他都摸到了一些,灵兽袋他身上就有三个。最初的那几年,阿离还没有修炼出第二条尾巴。寰云还妄想过要给收服了这只灵兽。

    那时候的寰云道行才几年啊,阿离连理都不想理他。在不大的祭坛上下晃了几圈儿,也发现走不出去,就大摇大摆的在祭坛中心睡觉。只要寰云一靠近她就跑,追还追不到。用神念沟通,她就直接无视了。

    过了好几年,阿离看这小子也就这点儿能耐,姑且给他碰一碰,又不会怎么样。又过了不短的一段rì子,寰云和阿离真正有了交流的时候,才看见阿离几乎和身体一样长的大白尾巴下面,已经长出了半截第二条尾巴。“狐,百年而生一尾”的说法寰云是听说过的。光就道行来说,阿离相比寰云,那可高的不是一点半点。且这一人一兽之间,并没有任何的血契或是禁制联系。阿离为什么还肯呆在寰云这个当她孙子的孙子凡人身边,寰云不是没有想过。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寰云坚信,阿离不会害他。这样的无条件信任,除了阿离之外,便只有妹妹璇玉了。

    在走出祭坛的那一rì,阿离自己跑走掉了。毕竟相依相伴好几十年呢,寰云在前往玉清宫拜师的路上,还失落了好一阵子。谁知道在第六rì,阿离嗅着他的气味又找了回来。那时,寰云就征求过阿离的意见,跟她说,问她要不要进灵兽袋里睡觉?其实那时候,寰云也有顾虑,随身带着一只二尾白狐,实在太招摇了。以他的xìng格,最理想的情况便是,能缩着绝不伸出来。然而阿离的态度也非常坚决,打死也不进灵兽袋。多次劝说之后,阿离甚至也闹起了小脾气,又跑掉了。好几天也不回来,回来了,也不去理寰云。就这样一个月之后,寰云惯不过,也就随她了。

    寰云轻轻摸了摸怀里阿离的小脑袋,暗笑,如果能够一直这样,那也是不错的。但是,现在却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一炷香之前,寰云回来的时候,见到了师傅何言道尊。何师走的急,只是匆匆问了两句,“回来了?”“你没有跟那个老妖婆多说什么?”之后便让寰云好好休息,他一个人御剑而起,朝着蜀山主峰问道峰的方向腾空而去。

    本来,这没有什么,能够劳动已为大乘道尊何师的事情,自然不是寰云所能够管的。寰云也没有这么大的好奇心去了解师傅们的事情。只是,鸢尾仙子说过的,过几rì寰云身体好点,就让阙璃送寰云回来。今rì,午时刚过,璃师姐便来了。二人也有一定法力基础,本该二三个时辰的脚程,璃师姐却把他拉到了巽天峰的后山。

    起初,路上璃师姐只是告诉他,六十年前她说过,要给他完整的演示一遍她们乾家的“天演”之术。这也没有什么,寰云也有不少关于“天演”的疑问,想要请教璃师姐。可就是阙璃演示完毕,寰云支起篝火,将一条烤好的猪腿递给璃师姐的时候。阙璃才咬了半口,黛眉微蹙,把猪腿放到一边用树枝搭好的架子上,就问寰云,“我们乾家的‘天演’之术,你练得怎么样了?”

    寰云本就是想借猪腿请教璃师姐关于“天演”的问题,没想到先提出来了,寰云当然回答,有很认真的练,只是……

    “我问你几个问题,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但是不要骗我,好吗?”

    阙璃突然一转脸,打断了寰云,肃然而略带一二分敬畏的神情可吓到了寰云,“恩,好。”

    后面阙璃就问了寰云几个关于“天演”的问题,寰云没有注意到,他每回答一个问题,璃师姐的右手便紧攥一分。直到第六个问题,寰云只说了个大概。阙璃手掌微张,微微的颤抖起来,口中喃喃:“晚了,晚了……”说着,就迎面抱住了寰云,“云师弟,对不起!”

    “……”寰云不是没有抱过阙璃,只是上一次在封剑禁地里,璃师姐已经昏倒。这一次,二人只相距三尺,他即使有心想避也来不及了。更重要的是,事情可能与他有关,但是他完全不知道是怎的一回事,也就没办法出言安慰,“璃,璃师姐。”寰云似乎感到,一滴眼泪,划过自己的脸颊。

    “嗷!”也不知是闻到了肉香,还是二人相拥挤着她了,阿离从寰云和阙璃之间爬了出来。

    被这么一搅,阙璃松开了寰云,面sè微红,坐回了原来的地方,道:“云师弟,对不起,是我失态了。”阙璃顿了一顿,稍稍平复了情绪,继续道。什么“不要对别人说”云云也不必提了,xìng命攸关,云师弟会懂的。

    原来,阙璃刚才问的几个问题,是想知道“天演”之术寰云究竟是学了几分几成。按照她的想法,这天演之术,若是教给一寻常人,在没有名师的指点之下。恐穷其一生也无法参透一二。是时,阙璃还心存一二分侥幸,孰知,寰云在“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情况下,凭着对阵法的理解,硬是将“天演”的演易和算法,鼓捣了个七七八八。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用一句黑话来说就是,寰云已经上道了。

    即使看不懂,寰云在有关看卜算的书籍玉简的时候,也看过占天卜地乃是向上天问道。问道于天,不是自己修炼得来的东西,不论占卜成功与否,亦或是得到的结果偏差几何,皆会受到一定的反噬。就如“yù练此功,必先自宫”,在扉页先告诉你,就算是先辈给后人的一点小小的关照。

    所谓“反噬”,无非也就是多献祭几百斤jīng血,重伤几分元气的事情。然而,行内,还有一个讳莫如深,却又广为流传的弊病,那就是,五弊三缺。

    (看书的人不多,还是说一下,chūn运麻烦啊,这几天,辗转好几个城市,几千公里才能回家,更新就只能抽时间写一点了。大约21rì恢复正常更新。)

第一百零七章 五弊三缺(下)

    关于“五弊三缺”,寰云是听过的。一开始,“五弊三缺”并不是yīn阳先生间专门的术语。所谓yīn阳先生,也只是自谓“先生”。在诸多不不相信这一说的眼中,也就和“神棍儿”没有太大的区别。修真界中,谈起的时候,更多的时候,会称一声“yīn阳术士”。

    许多年之前,随着yīn阳先生这个行业的没落,“五弊三缺”这个词就只在残存的yīn阳先生之间流传了。如今,在修真界中,更流行的是“业报”这么一个说法。不止是卜筮演算才会有五弊三缺。一般认为,“人在做,天在看”只要是有违天和的事情,都会遭受到报应。人生匆匆数十年,寻仙问道,以求长生之道,本就是逆天改命之举。羽化登仙,白rì飞升者,毕竟万中无一,孤独终老便成了绝大多数修真修魔者,在引第一缕灵气入体之时,便已既定的结局。

    然而所谓“业报”,也就仅仅能称为“业报”了。什么“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的说法实在太虚无缥缈了,青史中有名的大魔头,哪一个不是血债累累,也少有听闻引得天怒人怨,平地一声雷就把命交代了。至于“打下十八层地狱”更是无从考证。但是yīn阳先生窥测天机,遭致“天罚”却是确有其事。这里说的“降下天罚”,正是五弊三缺。

    以前寰云还真没有真正的去了解过五弊三缺。按照他的理解,五弊三缺和业报的区别并不大,就是年岁久远,换了个说法。这种虚无缥缈的玄学,看不到,摸不着,哪一天真的来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该来的总是会来,现在多想也是无用。然而经过阙璃一说,寰云才吓了一跳。

    修真修魔之人,太上忘情、举目无亲、孤独终老,不过是五弊三缺最初等的表现形式。生老病死,自然规律,寻仙问道,逆天改命,活个几百年,至亲挚友阳寿尽时,自然就剩下个孤家寡人了。但这并不是无解的,像寰云的师傅何言道尊与阙璃的师傅鸢尾仙子,已经神仙眷侣数百年。还有寰云和妹妹璇玉,如若二人争气,同样可以携手很久。

    但是窥测天机,所带来的五弊三缺,却是难以逆转的。命缺者命不长久;孤缺者,毕生无妻无子,病入膏肓者,与其关系亲密的生灵都会被克死……“五弊三缺”三为虚数,还有一些诸如残肢断体、一事无成、气运不加、一贫如洗等,各种不如意的命理缺陷。一句话,就是不能让你自在的活着。

    五弊三缺,各不相同,一般的yīn阳先生,终老之时,也只会命犯其一。动辄亲人离世,飞来横祸断手断脚,可不是闹着玩的。命犯其二者,多已成就半仙之体,上知六百年,下知六百年。命犯其三者,那就是疯子,明知天机不可泄露,还非要以身殉道。

    在阙璃眼中看来,当世占天卜地龟甲星象,都是小打小闹,是小孩子过家家的玩意儿。在她乾家的天演之术面前,都不值一提。“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又九”,普天之下,九成事物都能够用天演之术演算得出。而不论是昆仑三清宫的“九星演易”还是蜀山参膺门的“五行卦象”,再消耗了大量献祭之后,其准确xìng至多也只能够达到天演之术的八成。

    这些几成几成,都是璃师姐说的。寰云对《天演》还只是半懂不懂,也无从去验证到底有“几成”,只是由璃师姐说出来,寰云心中蓦然生出阵阵寒意。在杀阵中,同样有以jīng血献祭,更有甚者使用活人灵兽活祭的绝杀之阵……就好像说,用一百块中低阶灵石,摆出的阵法,便可诛杀大乘道尊。这已经可以用深深的恐惧来形容了。

    果不其然,阙璃坦言,她们乾家,家道中落的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各种各样的命理缺陷。叔伯辈数十人,无一人幸免,她的父亲,一人便独占了九种。并且一人遭罪,祸延子孙。阙璃也不忌讳,直言戏称,乾家就是一个被诅咒的家族。自推演出第一幅星图之始,冥冥之中,身体就会和某种……建立起一种若有似无的联系。到底是什么东西,阙璃也说不好,等过几年,寰云自己感受一下,就知道了。与此相对应的代价就是——“三缺”。

    “云师弟,我不是故意的。”无论那一rì,在昆仑玉清宫朝清殿顶上,阙璃出于何种理由,居然将家族秘不外传的禁忌术法教给寰云,现在都不重要了,木已成舟。

    “额……那个……”寰云听到了自己一下子就挂上了三种命理缺陷,眼中闪过了一丝的迷茫。“五弊三缺”若按中医的说法就是,绝症,无法被治愈!但是不知为何,寰云却是一点也生不起气来,或许……当初在知道有“五弊三缺”的存在之时,就已经准备好了……又,或许,这只是给自己的一个安慰罢了,“璃师姐,你不要这么说,‘天演’是我自己想学的,又不是师姐逼我学的。师姐肯教我,我谢师姐还来不及呢,怎会……怎会……”说到后面,连寰云也编不下去了。

    “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本是自己向云师弟道歉,现在却像是云师弟在安慰自己,后面阙璃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云师弟,你听我说,不就是‘五弊三缺’嘛,你刚刚学,没有大事的,躲不过,摔个跤,咳嗽两声也就过去了。你看我,命犯六缺还不是……”阙璃也说不下去了,自己八字硬,寻常人如何能比……

    “璃师姐,让我一个人,想一下,可以吗?”突然有人对你说,你有病,还治不好了,而且一次得了三种,即便是风寒这种小病。也不是可以马上接受的。

    “对了,忘了告诉你,你不要用‘天演’来算我,也不要算我爹,我的叔叔伯伯也不要……还有,你师傅……”阙璃只是想转移话题。

    “璃师姐,我没事,你永远都是我的师姐。我只是想一个人……”

    寰云都这么说了,阙璃从储物袋中取出几片粉红sè的玉简,就放在地上,“云师弟,这些……你不想看,就一脚踩碎了,我先走了,你自己也早点……小心。”

第一百零八章 离去

    寰云拾起最上面的一片玉简轻贴在额头上,璃师姐未说其中内容,他亦猜到了五六分,但愿不会是……寰云只看了开篇,就将玉简从额头上拿开。又将地上五片玉简捡起,一共六片玉简一起塞进无名小鼎里。他想不看,但是和他的首任师傅何言一样,有“瘾”了,不能拒绝,不能不看。这深山老林的,绝不是钻研治学的时候。好像刚才对璃师姐说了重话了,的确是自己想要学的——第一眼就看见了密密麻麻关于“天演”之术的详解。

    那一份六十年他都没看懂的《天演》,上面所记载的文字、方法都极其深奥,对如寰云这样毫无基础的初学者而言,无异于有字天书。即便放在昆仑三清宫、蜀山参膺门既已成名了的yīn阳“大师”看起来都有困难。寰云愣是照着对阵法的理解,准不准先不说,至少先给摆弄出来了。如果璃师姐没有欺骗自己,那三个“五弊三缺”十有仈jiǔ就得挂在自己身上了。那二三分的运气,还是建立在自己愚不可教,先前试手推演的那十几个星图,都错得不能再错的前提下。

    走在路上,寰云也想通了,不就是“五弊三缺”嘛,就像璃师姐说的,初学yīn阳学说易学数术的人,身上同样会带起犯“命缺”也不会明天就挂彩了。带着“残缺”肯定不可能卜完一卦,出门就没了一只手,再来一卦,眼睛就瞎了。要真是这样,寰云打死都不会再去碰一分一毫了,那yīn阳先生这个古老的传承,早几百万年就该绝迹了。

    一开始的时候,应该也就是隔了几个月,磕了碰了。至于过几年会怎么样,他也不知道,实在不行了,到时候矜持一点,低调一点,手别犯贱。虽然不能拔除,至少也能稳住一二了。

    而就第一眼浏览的内容来看,同样是给有一定基础的内行人看的。里面的也不是逐字逐句的给你再掰扯出三句五句有的没的。从下笔的语气来看,该也不是璃师姐写的,甚至不会是一个人完成的。寰云看到的是两三段抓住几点细节,谈谈个人的见解。寰云画符画多了,也是能够这样的,玉简上写的是一套,有了一定经验之后,会凭着自己的习惯和理解,会有另一套自己的方法。这样的个人见解,不一定能提升多少符篆的威能,可能也不会适用于每一个人。但是熟练之后,制法画法倒是可以简略不少的。更重要的是,寰云通过看这些前人的笔记,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触及到前辈的思路想法。对自己的理解可能将会有一个启发xìng的作用。

    这六片玉简,八成得是璃师姐她们乾家历代先辈智慧的凝聚,璃师姐能把这样的东西交给自己……算了,反正离要走还有一段rì子,等过两rì打两头野猪再去找璃师姐。今天真的是被“五弊三缺”给冲昏了头了,在“天演”推演的时候,可有不少不懂的地方,都忘了问了,过两天再去问了。

    寰云这么想的时候,就看见何师从房间里出来。若是放在半rì之前,寰云也就一作揖,“恭送师尊”,事不关己。但是经过璃师姐一说,“跟某种……建立起一种若有似无的联系”,还“冥冥之中”,看着何师踏剑掠过的背影,寰云胸中忽的浮现起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寰云心中一惊,不由暗道:“这么快?璃师姐不是说还要几年的么?”待他真的审视自身的时候,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又再也找不回来了。可能是这半天来,他身承的变故,有点神经质了,但愿如此。

    话是这么说,寰云还是吊起三分jīng神,以防不测。就这样注意力高度集中的又走了小半个时辰,寰云远远的就看见自己的小房间这个时候居然烛影摇曳。

    是谁?寰云隐约看见窗户纸上时而掩映出一个人影,或许还不止是一个人。心中存疑,寰云庆幸自己还有小鼎这一件异宝,房间里实际上他并没有放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要不然这一次大难不死,可能就得yīn沟里翻船了。他也没有直接推门进去,而是屏息凝气放轻脚步先走到了师傅易雪的门前,推开一条只露出一丝烛光的细缝。没有人?师傅的房里灯火独明,却是空无一人。动作再轻慢三分,摸到自己房间门前,两扇薄薄的木门并未关严实,之间尚余一寸残影。透过这一寸之缝,寰云看见了里面一道熟悉的人影:“师傅?!你怎么在这里。”

    “啊?阿云,你回来了。”易雪正侧坐在床边,手里抱着一套叠好一半的男弟子的道袍。诚然,易雪回来了几rì,却未有人告诉她,寰云今rì归来的消息。她私以为阿云以身啖魔,要恢复还需几rì,如此便进来了。然而,此时寰云就站在门外,她才想到,这怎么着也是男修的房间,脸颊微热,道,“我是你师傅,我不能进来吗?”易雪总不能说,“我是来给你收拾衣服”的。

    “不是,师傅,我不是那个意思。”师傅的名号,当真好用,只二字,原本理亏的易雪就把寰云压得服服帖帖。

    “你回来了就好,你看看有什么要带的,今晚早点睡,明天要早起,我们回昆仑。”易雪也无意再多纠结“师傅”或是“衣服”的问题。寰云既然回来了,她也就没有太多再留在这里的理由了。

    “这么快?”一路上寰云想的都是“天演”和“五弊三缺”的事情,前面还想着去找璃师姐“解惑”,这就听到师傅说要走。

    “你还有事?”易雪问。

    “没,没有。我是说,师傅您不用比试了?”从本心来说,寰云的确还不想走。但是师傅如果坚持要走,他也不会留下来。

    “呵。”易雪轻笑,无喜无怒,道,“阿云,你看我这个样子,比试不比试还有意义吗?”寰云听师傅的意思,应该也是伤没好利索,这才主动弃权了。“一个时辰之前,你师公接到一张传音符,说不少魔修在往蜀地集结,好几个消失了不知道几多年的魔教大宗都来了,也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师傅恐事有变故,到时候他一个人,护不了我们两个。就让我们两个先走,回昆仑。”

第一百零九章 北行

    看来何师匆匆离去,也是因为这件事了。别看师傅只有一句话,说得轻描淡写。早就听闻何师不理门派事务了,能够惊动已经大乘了的何师的事情,能是什么小事么?现在身子虚得很,身上可能已经带了“五弊三缺”,等运气背一点,真的又碰上了魔修。想要自保,又得用“五灵修剑诀”。这样想来,说是提前回山,实际上就是跑路,好像,还挺不错的。

    次rì清晨,太阳还未升起,东方既白,易雪和寰云二人就收拾好行装下山了。谁也没有告诉。之前,三清宫百余人虽然是分批分路前来。但总算是是打着宫门的名号,还有师傅师伯撑着场子。一行人就算是穿着齐刷刷白花花的道袍招摇过市,也不会引起太大的轰动。

    然而二人这一次,本来就是要避开从四面八方汇聚到蜀山山下的图谋难测魔修。易雪昨夜也未多说,早上二人不约而同的换上了一身尘世间的布衣。寰云还好说,还是一身灰白sè的猎户打扮,一条棕灰sè的皮草披肩。浑身雪白的阿离,喂了这么久,似是也长大了一些,盘在温暖的皮草上,很难得的自下山以来,竟然没有犯困,大大的眼睛左瞧瞧右看看,一副灵xìng十足的样子。左肩上,还斜跨一张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木弓。

    如果没有记错,这是寰云第一次见到师傅不是以那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形象站在他的面前。易雪着一身深蓝sè棉麻褥裙。样式倒是很入世,这位师傅平rì就少有装扮,此时的素衣布衫还是难以掩盖出尘清艳的容颜。他们是御剑下的山,晚些时候,就该到了“下蜀山”脚下的集市,人多了,他们也就不方便御剑乘风赶路了。到那时候,还能不能在魔修眼皮底下,偷偷溜走,寰云表示严重的怀疑。

    于是乎,就又多看了两眼自己的这位师傅。易雪也注意到了寰云眼中目光有异,问道:“你看什么?”

    寰云“呵呵”傻笑两声,“没什么。”

    “呆子。”易雪娇嗔一句,这二人便下山了。

    对方向不是太敏感,这一点,易雪自己也是知道的,所以这一条路是寰云选的。昨夜,师傅叫他早点睡,这一天这么多事,他哪里睡得着,眼睛一闭,就会不自觉的去回想璃师姐几个时辰之前说的话。有哪一句记不太清了,重复念叨两遍,眉头一皱,就又不想睡觉了。丑时一刻,睡意具无,心里实在痒痒,又拿出一片粉红sè玉简细细端详。忽的,似有小小感悟,手心托起点点星光,便开始推演此行的吉凶。半晌,就只得出一个,“由此北去,生机尚存”的结果。仅仅是练手而已,寰云也未真正指望天演卦象能给他指出一条明路。jīng力消耗,困意袭来,寰云这才小寐了不到两个时辰。

    不过既然明知要被“五弊三缺”坑了。倘若用“五弊三缺”换来的一卦,自己都不信,那就是自己坑自己了。这才选了一条先往北再折西的路线。

    三个时辰之后,易雪和寰云坐在一家名为“悦来”的客栈的“下房”里。事实证明,寰云被困山腹六十年,也有了“竟不知有汉,无论魏晋”之风了,他想太多了。何为“下房”?正是客栈中与“上房”相对的居住条件较为简陋的房间。

    他们原本的想法是,遇到了城镇,不适合御剑穿行的时候,那就步行。修真之人,经年累月的修炼之后,体质本就有过于常人,多走几步又有何妨。只要离开蜀地,想来也就基本安全了。然而这二位,相当有默契的“换衣服”,在这时被证明是多此一举了。易雪寰云在一个偏僻的小树林降下之后,多走了两步,就发现了,要是换两件衣服就能够掩人耳目,那寰云还要辛辛苦苦隐藏身份做个甚?修真中人,远远的就能感受到身上散发出的灵气。下了蜀山,不知道哪里就会碰上魔修,在重伤未愈的情况下,就冒冒失失的冲下来了,与羊入虎口何异?

    寰云法诀一催,身上的筑基期气息两三息的工夫,就消散在风中了。有意思吗?目前寰云最擅长的就是掩息。而易雪手上可没有无名小鼎这样的异宝。也不可能把小鼎拿出来,分给师傅炼化一半,你用一半我用一半。这二位合计了一小会儿,想出一个办法,让寰云看看能不能把小鼎的威能引一点到易雪的身上,帮助易雪也隐去气息。

    易雪终于也亲身感受到了这种怪异的感觉。自己什么都不做便好,倘若身上的灵力有一丝的流动,就会不听使唤的留到阿云的身上。这一股牵引的力量十分霸道,若不果断舍弃这一分灵力,怕是不用一个时辰,自己苦修而来的金丹都会焕然溃散。舍去这一点灵力,问题倒不大。只不过与此同时,却是和阿云有了“肌肤之亲”。简单来说,就是自己这个徒弟,只能动用起筑基期的灵力,修为不够,就只能透过肌肤的接触,才能把小鼎的灵力渡过来。按常理来说,师傅在给弟子授业的时候,也难免会有身体的接触。易雪这样想,却还是觉得怪怪的。

    不过说是肌肤之亲,也就只是易雪自己心中浮现出这个词。所谓的“肌肤之亲”,两只手尖儿的一小部分,虚搭在一起。寰云不知作何想,羊脂玉一般温软的玉手放在他的手里,他却动也不动。寰云没有乱动,易雪竟没有多去在意这个执己之手的小徒弟,左顾右盼,像是担心被熟识的师兄师姐看到的样子。她自小同样深受伦理纲常教育,师傅挺护着她的,可能对条条框框的规矩淡漠了一些。但是对于辈分还是相当计较的。师傅和徒弟之间的界线,断断不可逾越。然而她们现在的样子,给认识的人看了,就像是一起偷跑出来的。至少她是这样认为的。

    集市不大,四五条街就能走完,但是为了避开魔修的耳目,从老远的林子里降下,就走了好一会儿了,rì上三竿巳时已过,人也多了起来。这里还是蜀山的范围之内,那就是说,不仅会点背,遇上魔修。还可能碰上师兄师姐什么的。易雪左望,抬首,就看见这家悦来客栈一尺宽的木刻牌匾,yīn沉的脸,豁然开朗,便拉着寰云进去了。

第一百一十章 江益

    进了悦来客栈,又出问题了,修真界中通用的货币是灵石,这一种花花绿绿鹅卵石谁认识你啊?平rì里五六年都用不到的银子银票,易雪身上带的也不多,她也不记得这几两碎银子是是哪里来的了,隐约记得某个储物袋底还有那么几颗,就开了一间最便宜房间。两个人,只要了一间房。乡野村社,粗鄙简陋,里面一张老旧的木板床就没剩多大的地方了。勉强一张桌子,还能坐下两个人。寰云进来才一炷香的工夫,目光就两三次停在那一张略显眨眼的单人床上。易雪当然知道这个小徒弟在想什么,装作没好气,道:“房间这么小,还这么烂,多开一间房就亏了。你想睡你就睡好了,我们半天就走,到时候我叫你。”

    师傅坐着,寰云怎的好意思躺着。不过几个时辰而已,对于常年需要为了提升修为续命的修真者而言,那就是家常便饭的事情,眼睛一闭一睁,吐纳将灵力运行几个大周天,就过去了。到了易雪寰云这个修为,有灵力撑着,十天半月不吃不喝不睡也不会有多大的问题。想睡觉不过是习惯。

    就这样,他二人白rì里路过城镇,便找一家小店轮流小憩片刻。夜里再循着紫微星(注:北极星)通宵赶路。途中,的确遇上了几波魔修和疑似魔修。一路向北,也暂时没有办法联系上师门,也没有蜀山方向的消息传来。就这样一直跑,总感觉心里没着没落的,行迹有没有被魔修盯上都不知道。易雪也没有了几个月前的对上凌长空时候的锐气,不论有没有和魔修正面撞上,感觉情况不太妙,能避且避。有yīn魔为首神通不逊于易雪的魔修追上来,未等一众魔修靠近,便又借助无名小鼎,隐匿了行踪。

    魔修在师傅师兄口中,一个个那是心狠手毒杀人不眨眼的。正道魔门互相对立,你杀我两个人,我送你三个家伙回老家,那是再常见不过了。不杀你难道去杀几个同门的师兄师弟练手吗?若是不幸殒命,只要不是收了哪个长老首座的亲传弟子。师门也不会为其强出头,全当作技不如人,学艺不jīng了。

    “盗亦有道”魔道大半功法皆是以鲜血结合天地灵气,祭炼魔气修炼魔力。修为到了病魔之后,寻常十几个凡人的jīng血,已经没有多大的作用了。一次血祭成百上千没有任何法力的凡人,引起天怒人怨,便是给了中原修真界五大宗门连手围剿他们一个绝佳由头。毕竟魔门现在还只能是在超级大宗和二三流实力的夹缝间生存,以求复辟。易雪寰云发现有可疑人尾行,往人多的地方跑一跑,两手一搭。这样做过一两次之后,这两位的胆子也大了几分,拐进一个小巷子,绕一圈,原路往回走。

    两个半月之后,易雪寰云都换上了一身鹅黄衣裳,样式还有点小相似。谁又能料到,风尘仆仆没rì没夜的跑,迂回了好几圈,算算rì子,居然比来的时候,脚程还快了三分。只是,易雪本就没有带多几套的看着没那么扎眼的衣服,两个月下来,来来回回就那两三套,你能忍?一rì,拼着不剩多少的碎银,拉着寰云就进了裁缝店里。三个时辰时辰之后,寰云再出来的时候,就穿着这身终于不像猎户的衣服了。师傅给你选的,师傅给你买的,师傅叫你穿,你寰云敢不穿?

    这一天,在一家名为“怡红”的客栈的阁楼上,眼看着再有十几rì,便可走出蜀地,易雪向寰云坦言,她已经没有钱了。付了这一次的房钱后,还剩下的,可以出门右转,一人吃两碗挂面。易雪一个月之前就在一文一文的算着钱要怎么用了。她有两种想法,就是想听听寰云的意见。

    本来也不用征询寰云的意见,易雪早就有了计议,用师傅的辈分压下来,还敢造反了你?巧也不巧,貌似又有了另一种想法。此地名曰江益,乃是蜀地之北,一座较大的城池。易雪在门派里还是比较低调的,走到了这里,还能见到熟人,那她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还未进城,城外百里的身上带着魔气的魔修和疑似魔修就开始多了起来。开始还不觉得,不到一rì的工夫,就多绕了两三圈,就觉得事情有点不对了,魔修越来越多。这个时候,距离江益只有不到二十里地了。就不到半个时辰的事情,两个人都不愿意再改道了。当住进这个环境装潢令易雪颇为满意的怡红楼,寰云前一手刚刚在门上做好禁制,后一手手都没松开,就听见店小二,把两个病怏怏满脸黑气的家伙给带到了隔壁的房间。

    后面的瘦弱男子管前面的高半个头的男子叫哥哥。神念稍稍掠过,即使易雪和寰云都不熟悉魔修的境界分级,瘦弱男子一副只剩下半条命的样子,一看就是病魔。病魔是魔族十层分级中最低的一层。魔修当中也少有天生的先天魔体,那么修炼的第一部就是引jīng血入体祭炼魔气。凡人之躯承受魔气侵染,就把自己弄得跟吸了阿芙蓉(注:鸦片)的样子。身体适应了魔气,就可以继续修魔了,此时便成了“妖魔”。走前面那个被唤作“哥哥”的,当就是刚刚成为“妖魔”不久。如果身体一直不能适应魔气,竟rì身受血煞之气污秽,一个青壮年熬个五年八年,也就病魔缠身,奄奄一息了。

    柿子找软的捏啊,这一两个月不yù与魔修纠缠,隔壁的两人,最多顶筑基期的能耐,那就别怪道娘替天行道了。顺带还可能可以从他们身上得到一些财物。

    寰云一听师傅有心要拿隔壁的魔修开刀,眉头一皱,又不好直接反驳师傅,道:“师傅,杀人啊,不太好?”

    “杀人不对,但他们不是人,他们是喝人血的恶魔。”易雪见寰云听到杀人,就怯了,便想要说服他,“他们就是猛兽,幼虎可爱,你能保证他们不会变成两头噬人的猛虎?阿云,我这样说,你是不是能好受一点?”

    “师傅,话是这么说,没有错。”寰云不想去顶撞师傅,同时,凌长空想要活祭了妹妹,也让他对魔修没有一点的好感。不是敢不敢的问题。如果师傅心中已有了定计,他会二话不说,晚些时候,提起剑,跟着师傅就冲过去了。既然师傅问到,还是想说,“徒儿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中招

    “你说。”不只是寰云,易雪同样没有杀过人,这也是她心里打鼓的原因。权衡利弊之后,这是最直接,也是于己比较有利的法子。隔壁的是魔修,哪还用在意什么损人利己。另外的一种做法,对比一时的“损人利己”,那真的是亏大发了,而且是亏的迂腐。甚至乎是对魔人仁慈,对自己残忍。

    “谢师傅,饮血修魔,有伤天和,弟子浅见,敢问师傅,师傅可真无二心?”寰云问的非常含蓄。倘是师傅没反应过来,他下一句必是,“师傅,就当弟子没说。”

    然而这话问的,谁人那么的纯碎啊。替天行道说得好听,且不说一介凡人,何德何能,能够化身于天。斩妖除魔,你当杀猪呢。野猪吼吼你听不懂,也没有人会去烤魔修腿来进补。要是斩妖除魔能够像杀猪一样杀上瘾了,那就是心理变态。要是没有点好处,绝大多数的人也懒得去理他呢。

    易雪并不傻,刚刚就想着的东西,怎可能不知道阿云在说什么。这一问,宛若醍醐灌顶,一下子想通了一些东西。她脑中浮现起一个词,“诛心”。就像说一个人买了把杀猪刀,你怎么知道他是买回去杀猪,而不是拿去砍人。所以在他砍人之前,你就可以把他杀了?这样拙劣的理由,那和卑鄙无耻的魔教有什么区别。况且为了几锭以后用不用得的上都不好说的银子,就想到了要取人xìng命。岂不是比魔修杀人取血祭炼还更不如?

    咦,自己怎么也会去想野猪?唉,就不该想着去说服阿云啊。易雪一时没有想起,阿云的说服能力,一开口就给动摇了先前的想法。现在几十年都没用过的银子,可能就要要了命的。

    “阿云,你可想好了?”易雪问道。

    她原来想好的,有了钱,她和阿云就换一家更大更豪华的客栈,暂时躲一躲。这江益城大,水也混,魔修人多,正道人士也不少啊,等到这一阵风过去,或者宫门有利好消息传来。否则在这里过个五月半年,也不会有多大的问题。

    在江益城里,还不知道藏了多少魔修,无处藏身之下,连夜出城,能走多快是多快。快则旬rì便可走出蜀地,至于出了蜀地,将会怎样,还会不会有危险,她也不清楚,只能拼一拼。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易雪是连三分的底气也没有。成与不成,全都是命。她与寰云,经过二月余的rì夜跋涉,虽说御剑临空,耗费灵力不多,在连rì的消耗,隔数rì方能小憩恢复半rì。加之二人本就是有伤在身,不宜激斗。至今,易雪灵力剩余不足一半,她都这个样了,也不知阿云还能动用几分几厘的修为。不是易雪没问过,易雪每次问寰云,要不要休息一下?寰云只答,还好。易雪看阿云,气息还算匀称,就继续赶路了。路上,就听闻,江益乃蜀中重镇,有近半外来人都会途经江益入蜀。一旦向北出城,没有了城池的庇护,彼盈我竭,后面的十几rì,将会非常难过。

    “师傅,等一下,我好像发现了点很有趣的事情。”寰云可不认为这是一个你死我活之局,至少得知自己可能要死的时候,再拉上几个不太相干的人垫背的这种心理他是没有的。他更加不会把自己的命寄托在所谓的“生机尚存”。况且卦象只显示“生机尚存”,寰云在路上反复默念过多遍,什么叫做“尚存”?反过来说,怎么感觉自己挂掉的一面儿要大一点呢?到现在遇上魔修也不少了,一直有惊无险,不寄托归不寄托,却依然有六分相信,没碰上点事情还真没着没落的,总担心着要发生什么事情。

    寰云把阿离从大袍子里掏出来,丢到桌子上,阿离睁开半只眼,左右看了小半圈儿。又换了个地儿?继续睡。这一段rì子,易雪和寰云一路狂奔,阿离最初几天的新鲜劲早就没了。十天半月吃了上顿没下顿的,阿离也不指望太多了,就继续睡觉了。谁就睡,寰云也表示理解。寰云一只手放到阿离身上,道:“师傅,你也来听听。”

    易雪也学着寰云的样子,手上神念就往阿离的神识海里探去。瞬间,易雪毫无防范的,眼前一红,五只血淋淋的爪子就抓了过来。易雪下意识的把手一缩,向后跳出几步,空中,抽出仙剑沧海月明。月华倾泻,房间里一片白霜。下一刻,血sè消失,易雪就看见一丈外,阿云把阿离的不大的脑袋朝着桌子上按了两下,道:“阿离,别闹,继续睡你的觉。”二尾雪狐此时轻蔑的盯着她,眼中红绿两sè幽光散去。

    “师傅,对不起,畜生不懂事,别跟她一般计较。快来,隔壁的俩二货真逗。”寰云伸出另一只手,平摊在桌子上。易雪刚才就已经够小心了,把神念融进他人的神识海里,这是相当危险的,人和妖狐的神念区别不大。如若心存恶意,就跟一个人冲进人堆里,等着被群殴呢似的。可这是二尾雪狐呢,妖狐本就擅长玩弄幻术,阿离看着嫩,实际上道行还比她和阿云加起来,可都要深的呢。都说,狐狸jīng勾引男人,自己身为女子都着了道了。

    阿离和易雪还没好到那个份儿上,易雪就只能再透过寰云来听了。灵兽本身的天赋,不用神念感应,五感就比修真者灵不止一两倍。阿离有时候一觉就要睡两三天,现在寰云都没搞清楚,阿离是怎么可以一边睡觉还能一边修炼的。睡就睡,有必要的时候,寰云也不去扰人清梦了,就听听她耳朵里听到了什么就行了。

    手上,易雪还是一顿,便将四指放进了寰云的手心,又不是没这样过。我是他师傅,我是他“爹”……易雪开始听的时候,隔壁两魔修比较逗的妄想过程,已经没了。到了最后的确定细节。易雪还是大概听出了他们想的比做梦还美的计划。

    原来在这座怡红楼里,还住着其他两个修真门派的弟子。这俩天真的小魔修,修为不高,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他们想的是和易雪一样的,准备天黑了,跑出去去yīn人呢。易雪看着阿云的表情,也就能够联想到七八分隔壁魔修的表情了,就是傻笑,跟朵花儿似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五岳

    易雪向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魔修的。\

    这两个家伙,不会是魔气冲脑,蠢了。想要yīn人,也至少也要有一定的修为做基础啊。他们不知道是被哪个对头给忽悠过来的,才妖魔都不到,就敢策划着杀人夺宝取血修炼。一般的刚刚筑基的修真者,也就比学过一些武道的凡人要强一点,御风而行都飞不到半rì,多放几个小火球,就虚了。一个门派,只要不是没落到都没人了,那是绝不会让筑基期后辈弟子,下山出任务,说得不好听,那就是“纯送”啊。

    何况听他们说,来的,还是中原修真界,五大修真巨挚之二的入门弟子。几千年来,地处偏僻的修真者对于中原修真界,就是各种的不服。有xìng子傲,还算天赋异禀的非中原修真者,甚至放出话,海量的法宝财宝,修真资源,都给喂狗了。再珍贵的天材地宝喂出来的狗,也还就只是一条狗,只不是一条比人活的还长的狗。

    这话说的,是有点伤人了。但不可否认的,玉清宫上下,同辈师兄弟姐妹的本命法宝能够给人看得上眼的,可能连两只手都数不上。你说人家什么好东西没有啊,自己好容易捡着个眼睛发光宝贝。人家“子弟”手里比你好的东西,一洒一把儿,有说法是,真正的名师嫡传弟子,手上的家伙,才金丹期出其不意之下便能在脱胎后期手下保得xìng命。

    “师傅,我们现在怎么办?他们的人好像不少的样子。我们要不要去告诉楼下的一声?”寰云可不是什么助人为乐的大善人,如果不是放在今rì,寰云可能就该怂恿师傅大人趁早跑路,或者找个地方就躲起来了,偌大的一座城,一座仓一顶棚,不用见光的地儿有的是。寰云也只听过了中原修真界五岳之巅超级大宗名头。只知道那是五个很大很大的修真门派,随便舀一个出来,就不是蜀山参膺、昆仑三清、蓬莱御风三派能消受得起的。相互各种不服看不起的事儿,师兄师叔师伯都憋着几百年的一口气,还能跟你慢慢细说了。

    还就是那一手的“天演”,数以十万魔修涌入蜀地,所为不明。现在就连名震一方超级宗门都惊动了。若说赶巧遇上了几个“五岳”下山出任务的弟子。可一来,还来了两大宗门的,还是组团来的。从寰云了解到的,来的只是离蜀地较近的西岳华清山和南岳天衡观。华清山弟子,就住在他们所在房间的正下面。天衡观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人,俩魔修说的,有两个就在他们另一边的隔壁。这上下左右不过十丈,真的有这么巧?这就是“五弊三缺”?你不想找事,事情就会来找上你,那当真是有一点麻烦……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可能这就是璃师姐也不能说的那个联系。

    “他们是死是活和我们有个劳什子的关系。不许去!”易雪白了一眼寰云,问道,“阿云,告诉我,你怕死吗?”

    寰云先是一愣,旋即道,“我……是怕死,我不信师傅你不怕死。有事师傅您说,只要别再叫我去杀人越货就成。”

    易雪当然不知道寰云心里想的是什么,不管易雪说什么,寰云都会跟着上的,易雪听了还有点小感动。在长离峰后山石洞中是见过寰云的杀招的,祭出有超过六十年功力的《五灵修剑诀》,就是自己遇上也要掂量掂量。阿云愿意跟过来,她心里就更有底了。“好,你听我说,现在这里大魔头老妖怪黑的白的都来了。我们这样没名的小人物他们是顾不上的,我们先不走了。你不是说魔天教纠结了无间道、血阑山、灭佛堂今夜要去伏击华清山的弟子么。我们就跟出去,看看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额,那个……师傅你还是在想着隔壁的钱吗?”寰云听不出“跟出去”和“抢钱”有任何的区别。

    易雪立刻“解释”,道:“没有,绝对没有,你难道不想知道这么多魔修入蜀想要干什么。我们可以走,可你别忘了,你妹妹还有你师公都还在蜀山呢。再说了,我给你保证,我们绝不先动手,这样总行了?”

    “师傅,那我们明天还是要走?”不杀人,不夺宝,意思就是还是没有钱。跟在数十乃至上百魔修后面,就为了“打探消息”?可能承受的风险,和回报明显不对等啊,换做寰云,早就把这个想法给否了。换一个方面说,就是寰云依然对师傅“不先动手”的保证,表示怀疑。

    “这个……话不能这么说嘛。我只说我们‘不先动手’,可没有说就跟在后面看着。你以为‘五岳’盛名之下都是一群草包吗?除了魔天教以外,其他都是不知道从哪个洞里钻出来的妖魔,听都没听说过。华清山的家伙们顶个小半时辰是没有问题的。到时候打不过,肯定要分开跑,舀这些一点出手费,不为过。”

    “还好……?!”师傅愣是把“乘火打劫”说成了一件“救人于水火,扶大厦之将倾”的大善事,和人命相比,简直微不足道嘛,你非要给,人家也是一点也不会高兴的哟。当然,后面的一段是寰云自己脑补的。不过,说实话,寰云同样对黑白两道,齐聚蜀地,意yù何为有着浓厚的兴趣。

    “我就当你同意咯。离酉戌时分还有一段时候,先休息一会,抓紧时间恢复法力。魔族那边,人多眼杂,容易被发现,我们不理他们。我们去跟楼下的,楼下的什么时候走,我们就什么时候出去。你盯好了,可别让这些家伙溜了。”说完,易雪便脱靴,盘膝坐上雕花木床开始入定引气回复。

    寰云可还要时刻监听着楼下华清山的动静,一旦入定,可就和睡下去没多大的区别了,于是寰云便找了个墙边,靠墙,左手抚着阿离,右手又舀出一片粉红sè的玉简,贴在额头,一副不那么正式的样子。本来寰云还想躺下来着,看到对面师傅闭目而坐,想想还是算了。

    (大过年的,新年快乐,晚点还有一章。)

第一百一十三章眠江

    rì近深秋,白露微寒,寰云抱着阿离与师傅易雪摸进了眠江边一座四层客栈的空房里。此时,天sè早已暗了下来,白天易雪寰云进城时候,看着的碧空如洗万里无云,都什么跟什么啊,本来应当是秋高气爽的时节,rì落时分,东边飘了一大片凭肉眼便可以看清的张牙舞爪层层叠叠扑来的黑云。经过了好一阵的狂风呼啸加上电闪雷鸣就是不下雨之后,天空中经趋于稳定,只是无星无月,又是黑云压城之下,空气很闷,这让易雪非常的不舒服。毕竟走在这么一个陌生的,即使御剑也要飞二三个时辰的大城池,由于刚才的那一阵狂风实在骇人,十丈的大街上,已经零零星星,拐过两三个弯才能见到一个茶棚或者酒馆客栈。前面后面都没人,还要以神念时时刻刻注意着转角会不会跳出来一群抄着杀猪刀的魔修,这样的环境里,实在是慎得慌。

    其实,两个时辰之前,楼下分住在三个相连套房里的华清山弟子,五男一女就已经出门了。寰云在想要怎么弄醒师傅的问题上,浪费了片刻。等他们正要出门的时候,就听到隔壁那个半死的魔修,又在喊“大哥”。手都搭在门把手上的易雪顿时一惊,暗道他们二人的江湖经验还是太少了。即使知道了那群投了个好胎,摊上了好师傅的华清山弟子的动向。这一次是组团来的,比较大的可能xìng,还有一位修为较高深的长辈或者师兄带队。意思就是他们六个人是脱离队伍,独自出任务的。没有师傅的硬命令,说是酉戌时分,哪里用丝毫不差。随便一点就好,是故,打着他们的主意的魔修们,还是要有人跟在后面放风。想来,这俩就是被人卖来做炮灰的倒霉蛋儿了。如果是刚才她和阿云早一两步就跟出去了,等下岂不是要和他们碰上?

    “修魔的,就是不会干好事。”有这两个讨厌的家伙在,她和阿云是肯定不能再跟了。而跟那两个讨厌鬼,鬼知道他们后面还有没有人。难道要她们先去两魔修说的眠江边等着?眠江乃是一条横穿江益城的一条大河,是江益人饮水灌溉的母亲河。光是流经内城的一段,就不下二百里。有一种说法是,江益江益,“益”为城名,而“江”就是指这一条眠江。魔修也不知道具体那六个华清山弟子具体要到哪里去,就说,他们可能要去眠江里捞什么东西。两拨人要过来,自己这边就两人,去到眠江上乱晃,那时候就被动了。

    于是,易雪有意无意的就问阿离能听到多远。易雪也没有指望这个小东西能帮上太多,就想着如果可以听得远一点,那她们跟得远一些,也不怕跟丢了。阿离似是听懂人言,抬了一边的眼皮,瞟了易雪一眼,闭上,继续睡。寰云说,城外远了不知道,只要在江益城里,都逃不过阿离的耳朵。就是人太多了,要找人的话,就要麻烦一点。

    妖兽的某些天赋真不是凡人修真者可以比的。不过这就好办多了,这回是易雪寰云已经走到了“怡红楼”的门口了,寰云脸sè一变,道:“师傅,要不我们回去再坐一下?”不出所料,华清山的那五男一女,出门没有多久,那五位“师兄”就被“师妹”嚷着去下馆子了。易雪寰云再加一条阿离,已经差不多十天没有吃过像样的东西了,要一直听着那几个“狗”一样的男人女人吃东西,简直是煎熬。

    这些富二代,花的钱不知道是亲师傅的还是干师傅的,反正肯定不是自己的。俗话说,不是自己的钱,花起来就是不心疼,六人还真对得起易雪寰云,点了一锅火锅,七八道菜,不要饭,足足吃了一个时辰还多。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华清山的六人吃饱了,是走着离开的。离酉戌时分也没有多久了,说明他们要找的地方,离怡红楼应该也不远。要不,两个时辰,够他们出城的了。

    事不过三,华清山六人吃完,易雪和寰云终于能走出怡红楼了。也是用走的,在这个鱼龙混杂水深火热的江益城,晚上了,没有几个人会看得到,她们也不是做什么好事,还是要小心一点。

    这是一间临河的套房,比易雪先前在怡红楼开的那一间房还要大上一倍,不知易雪看到这一间装潢更加华丽的房子,又该作何所想。值得一提的是,在来的时候,住的客栈虽然是师傅师伯们付的钱,但是一两张床的标间,也就只有长辈能住。她们就只能住五六个人一间的大房间了,是故感触并不深。手上抱着阿离,寰云还是比较放心的,“防人之心不可无”寰云一进门,就以掌心符在门上窗上地板上拍了三下,算是做好了粗略的禁制,这还不够,再次祭出无名小鼎,rǔ白sè光幕罩下,寰云轻呼出一口气。

    易雪只是伸出手体会了光幕的玄妙,什么都没说。无名小鼎最不可思议的隐藏先天灵根的神通,易雪早就见过了,易雪有欣羡过,现在她是以阿云的师傅自居,还能怎么样,剩下的往下想。易雪把颇为漂亮的窗子推开一条缝,寰云就在易雪后面,两人靠在窗边,举目远眺到二里之外。

    现在距离酉时尚余小半刻,华清山的六人,在一刻之前,就站在两里外眠江上一座九拱石桥上。一条大路过去,根本不用辨认,就他们六人。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注意到尾随而来的易雪寰云二人。然而相距不过百丈,易雪寰云却没有看到先前那两名一高一矮两名魔修的身影。易雪心里一沉,看看时候,希望还来得及。他们六个等一下可是要被近百魔修包饺子的,自己可不希望被一起给包进去了。就拉着寰云离开,看到这里有一家客栈,绕到后门小巷就摸进来了。

    “师傅,不是说,他们要去河里捞东西,你看他们一个个站在那里,不会是怕冷,不敢下去?”

第一百一十四章四灵血途

    “别闹。那两个妖魔说的八成是真,妖魔人多,我们先不要出去。要是没有机会,我们从后面抓一两个病魔也还是可以的,抓完就跑,也不枉我们来过了。”易雪吩咐道,算时辰,也该差不多到时候了。是个人都能看得出华清宫的六名弟子,站在桥上是在等!没听说过东西掉河里了,捡起来还要挑时辰的,难道他们是在等人?难道是他们的长辈?这六人都不过金丹中后期的修为,若是有脱胎元婴,甚至是大乘期的师兄师姐或是长辈出现,再不济打不过至少自保是没有问题的。那她和阿云就没有出现的必要了,那就只能按照她原来的想法来了。

    “嗯?阿云,这是你的强项,你看他们在做什么?”就在刚才,易雪心思有点游离的之后,目光再转回来,就看见桥上没有人来,六人相视一点头。“师妹”站到了一边,其中四人站成一个一丈宽大的正方形,各掐不同法诀。以四人为阵眼,石桥之下,cháo平两岸阔的眠江中,隐隐浮现起四四方方的暗sè光晕。身在两里之外,易雪依然能够以神念感受到由眠江水中传上岸来的轻微抖动。最后一人,看样子就是为首的师兄了,浮空而起,站在四人头顶,手上的印法变了三四个,又是鸀光又是黄光的,嘴里念念有词。

    以金丹后期神念加持过的目力,还勉强能够看清二里外石桥上之人的一举一动。至于耳中,除却秋风萧瑟,便是江波阵阵,男子念的什么,那是一个字也听不到。不过有关阵法的东西,都是老一辈发展传承下来的东西,就是听到了,八成也听不懂。

    寰云金丹期的修为不能轻易动用,神念之力却是丝毫不受影响,又借到一部分阿离的五感,洞察的能力相比师傅易雪那是智强不弱。两三个呼吸后,寰云没说话。易雪觉着气氛不对,回头看寰云,寰云眼睛半眯,面sè凝重,又带有三分的疑惑,“怎么?”

    “师傅,我没见过‘五岳’的人,他们真的是华清山的吗?”寰云没有回答,反而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

    “我之前在宫里见过一次华清山的清渝真人,他好像是掌门师伯的朋友。那时候我站得远,看得不是很清楚,衣服好像就是这个样子的。”易雪同样很少下山,就就只能这么说了。衣服这东西,谁披了一身猪皮就是野猪了么?

    寰云权当他们就是如假包换的华清山弟子了,“那不应该呀。‘五岳’不是‘正道魁首,卫道先锋’么。什么时候跟邪教勾搭到一起了?”

    “邪教?!”听到这个词,易雪也是一惊,想不到堂堂“五岳”之一,居然跟“邪教”有关系,当真喜闻乐见,忍他们很久了,“来,给师傅仔细说说。”

    “师傅请看眠江里的法阵,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名字应该是‘四灵血途’。师傅您有没有想过,华清山又不是研究阵法的,四个人凭什么不用阵盘阵旗可以弄出动静这么大的一个法阵?”寰云侃侃而谈,没有卖关子的意思,“师傅可能不知道,我当年……”

    “说重点!”易雪不耐,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听你显摆学问讲故事?

    “好,好,重点重点,没有阵符基础的人,只能灵力画出一个阵形,强行结阵,消耗的就要是jīng血、修为、法宝灵xìng,这样的东西。当然,这是我们修真阵法用的东西,这个‘四灵血途’,听名字就不是好东西。据我所知,这个‘四灵血途’之阵,所用的祭品本来就是离体不超过一个时辰的鲜血,而且修为越高越好。现在强行结阵,阵里面的那四个家伙,看上去没什么,就这一小会儿,三五月的笀元就没了。这还是阵法残缺,威能大打折扣了的结果。”

    “又给我扯,他们是死是活也不是我们能管的。我只想知道,他们想干什么?”易雪的想法很简单,就算“五岳”之一的华清山真的勾结了什么邪教,她还能怎么样?人家家大业大,自己只是一个别人看不起的门派里面的小弟子。就算举整个三清宫之力,亦没有挑战华清山的资格。况且,昆仑三清宫,偏居外疆,和中原修真界没有明显的利益冲突。光凭“不服”和“气不过”就想要去找事情,即便资质不错,那也是活不长久的。她关心的只是,一个要付出阳笀做代价的法阵,将会带来怎样的变数。她自上昆仑拜师修真以来,才第二次下山,连没给钱就偷偷摸进客栈里这样的事情都做了。再不给她舀回一点好处,那就亏大发了。

    寰云嘿嘿一笑,直言道:“他们想干什么,我怎么会知道,这‘四灵血途’之阵,只是用献祭的方式,祭出煞血之气。有了煞血之气,他想干什么都可以的。这个师傅你应该比我懂啊。”只不过寰云也犯嘀咕,以jīng血和笀元作为献祭,这倒像是占卜经常使用的手段。寰云没有说。为了掩饰心里的想法,寰云又道,“师傅,放心好了,残缺的‘四灵血途’引出来的煞血之气只能维持一炷香的时辰,他们想干什么,我们马上就知道了。”

    “嗯。”煞血之气她当然知道,煞血之气在修真界还有另一个名字,叫做“真魔气”。用“真魔气”施展的魔功秘术,威能凭空增幅五成以上。易雪不是魔修,也不知道真魔气的祭炼方法,只知道,祭炼所需的代价极大,并且至今还没有找到长久保存的真魔气的方法。不过只有一炷香而已,那还是可以接受的,一炷香暂避其锋芒。

    果不其然,空中为首的男子,易雪也没去数他手上变换了多少个印法之后,就隐约听到,九拱石桥的方向,传来一声:“开!”仪式完成,诚然是用了灵力吼出来的。一股带有血腥味的灵力自九拱石桥的方向弥漫开来。男子左手二指虚点长空,易雪可以清楚的周围的灵力都扭曲了一下。

第一百一十五章 反戈

    从眠江浮现一个个张牙舞爪血sè鬼影。。鬼影露着一张狰狞的面孔,没有身体,也没有头发,就细小的四肢和一张脸。脸上,那张嘴都已经张开到了半张脸一样大,就是一张非人的大口,想要嘶吼,想要狂叫,声音却塞在喉咙里,吞不下去,吼不出来。嘶哑、不干、怨恨的怒吼,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张师兄,你在做什么?”一直站在一边的“师妹”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满目之中尽是鬼物,一看就绝非善类。

    阵法中心,以身体做阵眼另外四名华清山弟子。看样子更加不好过,个个一张苦瓜脸,连说话的工夫都没有了。他们也是身不由己,以自身灵力,画出基本的阵形,那个时候,还不觉得。现在,“四灵血途”之阵完全激活,寰云口中“邪阵”的邪xìng就展现出来了,人站在里面,再想出来,可就由不得他们了。浑身上下就被自己用阳寿祭炼出来的煞血之气牢牢地定在当场,就是眨眨眼也要费好大的气力。更何况苦苦修炼得来的灵力,此时就像流水一样,往脚底倾泻而去,不出一两炷香的时辰,他们就会被抽成废人四个。

    “诸位师弟,再撑片刻,马上便好,待我们为师尊寻回要寻之物,便是大功一件。”听语气,这师兄张根页对“四灵血途”一事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主持阵法的他可能不知折寿一事,四位平rì要好的同门师弟,大量灵力源源不断法阵当中又怎能不知?说着,他左手食指中指夹出一张诡异的紫sè符篆。易雪、寰云,若运足了目力,便能看见紫sè符纸之上,红彤彤的写着几个大字。尚未看清楚写的是甚,便觉得头疼眼花,胸中一口气久久不能吐出。

    寰云半边身子一抖,就如寻常男子,看到了绝sè美女一般,只要头没炸咯,也要看。制符用符纸颜sè来分等级,是一种流传久矣却又摒弃已久的符篆分级方法。当今存世的绝大多数符篆用的符纸不是白sè便是黄sè。如有特殊用途的符篆,也会用红sè、绿sè等其他颜sè的符纸。其中所蕴含的威能,并没有太苛刻的规定。

    然而在上古时期,诸神传说的年代,制符师之间一纸不成文的规矩,符篆按白、黄、红、紫、黑分为五个等级。并非说某些逆天神符只能使用象征巅峰的黑符紫符。就拿在筑基期都非常寻常的引雷符来说,如果用白符引出就只是三五道布线粗细电弧。用红符引下的就是五雷轰顶。那个五sè符篆的分级,不仅是直观的区分符篆的品质,更是衡量制符师造诣水平的直接标准。不少符篆典籍中都记录“五sè分级法”判定标准,按照那个标准,寰云现在的能力,也就只能刚刚画出红符。换做阵符宗师的何师,想要画出这样的一张紫符,也得花费大力气。

    一张紫符就摆在他面前,让寰云如何能不心动?如制符、铸剑、炼丹造诣到了一定水平之后,都是有瘾的。相信不少昆仑玉清宫的师兄师弟,手上捧着易雪的本命法宝沧海月明仙剑的时候,走都走不动道了。

    奈何他张根页掏出价值连城的紫符,又不是给你寰云观赏的,就斜着半隐半现的能看到一半又遮住了一半。寰云站在二里之外,再如何摇头晃脑也是无用。

    相距二里有余,九拱石桥石桥上的惊变,易雪看到了,却是一个字也听不到,但寰云不同,寰云借着从阿离那儿借来的超凡听力,桥上发生的一切,宛如身临其境一般。待张根页举着紫符,用着比刚才更快六分的语速,念出除却寰云,在场之人,谁也听不懂的咒文的时候。寰云暗叹一口气,可不是盖的,真是不想什么来什么。

    在咒语中,紫符上泛起一丝丝暗红sè的电弧。一股气,扑面而来,这就是紫符,寰云绝无半成的把握画出的紫符。张根页面对的那一方天际,原本的乌云盖顶漫天漆黑,不知什么时候露出了一片熠熠星光。顺着张根页,右手再掐出一个法诀,天边,从一颗不算明亮的星辰中,引下一缕光华。

    “啊!……唔……”

    星光缓缓降下,就在一缕光,即将落到眠江河面上的时候。重云汇聚,星光散却。

    “你!为什么?”

    “陈师弟,你不是陈师弟!”

    “陈冲?我当然不是陈冲了,我亲爱的王朴师兄。”情况变得太快,就在寰云和易雪的目光还跟随着远方星光指引的方向。再回过眼,看到桥上的时候,被当作阵眼的四人,就只剩两人站着了。其中一人还单手掐住另一人的脖子,举离了地。手指上一用力,易雪虽然听不到桥上的声音,但是那位“王朴”师兄,脖子一歪,不死,这具肉身暂时也不能用了。

    “你究竟是何人?”张根页见到三位师弟都倒下了,这位师兄居然没有冲上去为师弟报仇,也没有见势不妙立即跑路,而是祭出一柄六尺长板砖样宽银光闪闪的重剑,就横在了师妹身前。一副没少下山出任务颇有经验的样子。嘴上说话,还暗中以门派秘术,秘密传音,道:“徵羽师妹,你不要妄动,不要说话,交给师兄来应付。”

    “呵,五岳三山,好大的名头,你倒是说说看,本尊系什么来头。本尊要看看,盛名之下,是有真才实学,还是养了一群只会叫不会咬人的狗。”“陈冲”的声音都变了,片刻杀了三个人之后,眼前就剩下两人了。他也有狂的资本,在他眼里,什么“师兄”“师妹”的,都已经是死人了。他倒是也不急,他们既定下伏击的计划,定是制定下了详尽的计策,也不怕他们给跑咯。

    张根页的脸sè难看,任谁这样嘲讽你,连同“你爹”,“你全家”都给骂了,脾气大一点的,要是实力对等一点,提起他手上的那一把和他一样高的杀猪刀,就冲上去,要砍你了。然而张根页毕竟还是有一定行走江湖的经验的,不说可能猜到他们已经被围了,他修为是比瞬间身死的三位师弟高上一点,但就刚才的“陈冲”杀人的手段,他勉强也就只能求得自保,但是身后还有一个徵羽师妹,后面要如何,就要考虑要怎么做了,他谨慎道,“你……可是鬼修?”

第一百一十六章有鬼

    “哦,小子,你听过我鬼道之名,汝师承何人?”长夜漫漫,“陈冲”还就是不急,居然像攀交情似的,问你师傅是谁。

    “正邪不两立,你认为我会告诉你吗?”“四灵血途”之阵中途被破,张根页主持法阵,煞血之气反噬,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自己身体的情况,至少还需两刻时辰方逼出逆流上身的“煞血之气”。当rì师尊说得也不清不楚,对他也没有提“煞血之气”或者是“真魔气”,就说是“秽气”。强行结阵,无论如何,身上也会带上一丝半丝的“秽气”。为此,师尊还特赐下一枚晶光闪闪的球形透明法器。说是用来驱除秽气的。并且还嘱咐,只能用一次,路上可别给颠簸坏了。

    秽气,秽气,从字面上理解,就是些脏东西。现在想来,什么秽气能这样厉害,根本不敢动用自身的灵力去压制。jīng纯的灵力一碰上“秽气”,他就失去了对灵力控制,再一看灵力片刻之间就被污染,变成一团秽气了。就只能用球形法器一点点的慢慢吸了。

    若按照张根页此时心中所想,他是不介意与“陈冲”多聊个一时半刻的。却又不能让他看出自己想要拖时间的意图。就算身子虚,也得在表面上装得强势一点。

    “喝,小子,年纪不大,脾气不小。”“陈冲”笑了,“你当我是跟你一样的小娃娃,好蒙么。别装了,修真之人,以身啖魔,与我魔为伍,被‘真魔气’入体,能好到哪里去?”

    “你说这四围的血气,是‘真魔气’?”张根页目光闪烁,五分恍然,四分猜疑,更多一分的清明,道,“邪门歪道,蛊惑人心,我凭什么相信你。”

    “得,得,爱信不信,本尊有必要再去跟一个死人扯谎?”“何冲”也瞧出来了,“名门正派,一群伪君子伪佳人,果然名不虚传。连自己的徒弟都要算计。算了,本座就让你做一个明白鬼,想问什么,问,本座与尔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三个问题,本座便送尔等上路。就当本座送尔的第一个问题,汝师承何人?”

    “我们都是华清山清渝真人门下弟子。”对“真魔气”的说法,张根页没有不信,也没有全信,只能说,信的比不信的多。只有三个问题的时间,他必须抓紧时间恢复,可能他修道数十年,便只剩下提三个问题的时间了。能不能活到明天都不一定,只是报上师门这群魔修翻得起什么浪?“我问你,你是死在谁人手上?如此高明的鬼道借尸还魂之术,该不会是无名无姓之辈?”

    “小子,让你失望了,本尊姓万名劫,小小血阑山中左护法是也。山中兄弟送外号‘嗜血无常’,你没有听说过也正常。芝麻大点的小门小派,哪里入得了泱泱‘五岳’法眼。你要是不信,本尊也没办法,要不然,本座马上送你上路也是可以的。”张根页小心翼翼,字斟句酌,万劫却是狂傲的可以。张根页只问他叫什么,他一溜儿把山门职位外号都说出来了。

    “我信。”张根页心存疑惑,却也不会就此叫人把自己给剁了。

    万劫暗道一声,“怕死”,问道:“你叫做什么?”

    “啊?!”又是个白送的问题,用万劫的话来说,就是,知道一个死人的名字还有意义吗?张根页当然会回答,“我叫做张根页。我何冲师弟是不是死了?”

    “你说这具肉身,死了,肯定死了,这种白痴的问题,还用问?本尊连你都杀,还能放了他?好好珍惜你最后的一个问题……”

    还没等万劫象征xìng的问出第三个问题,张根页断喝一声,“徵羽师妹,走,分头走。”说着,拼着真魔气反扑,再掐一个法诀,周围还未随风飘散的煞血之气,从血雾状,厉声一起,又化为了数十撕开大嘴想要吃人的鬼影。怒嚎一声后,就前赴后继的向被万劫附身的陈冲肉身扑去。

    张根硕在与万劫周旋的时候,早以神念,沟通了身后的“徵羽师妹”,让她准备好,叫她走的时候,马上走不要回头,要是运气好,还有回山见面的一天。“徵羽”听到的时候,还有过踟躇,到了真的分开走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同样抛出一柄金sè的重剑,纵身一跃,在空中回首又多看了张师兄一眼,破空离去。

    张根硕一个法诀,两三个动作就将崩坏的“四灵血途”之阵又招了出来,被鬼道之术“借尸还魂”的“陈冲”,修为不仅没有打折扣,反而更暴涨了几分,能够凭借一己之力,便挣开了四灵血途的束缚。这份修为,张根页自问自己全盛状态下,硬抗也难有五成的胜算。他只能把命压在运气上了,他猜,“借尸还魂”也不可能随意控制尸体,尸身承载的鬼力是有限的。再者,分头走,说是给了师妹“五分”的生机,反过来,何尝又不是自己的“五分”生机。能活是不能,都是命!

    “徵羽”师妹已先走了一步,张根页看了“徵羽”师妹御剑离开的方向,他一咬牙,朝着相反的方向,眼看也要走。手臂一抬,将重逾二百斤的银sè重剑划了一个弧度掷向空中。

    “噗通。”一声银sè重剑应声掉入血染的眠江中。再看九拱石桥上的张根页,手臂还举在半空,然而整个人,却被定在了原地,除了水声,他一个字也说不出。

    在张根页的眼中,原本应该扑向鬼修万劫的数十鬼影,不知如何此时竟环绕在自己四周,“四灵血途”之阵在自己脚下足足大了一圈。原来,补天献祭加上阵法溃散,引出来的“真魔气”已经消耗了大半。就这仅剩的几个鬼影,还能有如此霸道的束缚之力,张根页暗道一声,我命休矣。

    “师傅,我们出不出去?”寰云问道,到了这个时候,再不出去,他们就只能去偷偷出去找个魔修背后捅刀子,然后摸尸体了。

    易雪此时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推开只开了一条缝窗子,那一位“徵羽”师妹正朝着她们窝着的客栈的方向过来。桥上“陈冲”借尸还魂的实力摆在那里了,还有另一个更加深不可测的本尊不知在哪里掌握着一切。她们在暗处,也只能拉起一个人,跑!

    这二里,用飞的,说远不远,说近也还要一小会儿,易雪站在寰云前边,窗,才推开一半,却看到,金澄澄的剑气,却渐渐模糊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红符

    “这是鬼雾?”易雪探出半边脸,就连几丈下面,荡漾的眠江江水也模糊了。在这其间,寰云和易雪说起鬼道,两人对鬼道也不是很了解。在修真界中,鬼道是比魔道更为隐秘的一种修炼方式。鬼修不修元婴,不铸金丹,也不炼魔核,就连相应的境界划分,也鲜有人知。只知道,鬼道修炼所要用到天地万物的魂魄,相比饮血修魔,鬼道是一种更为天怒人怨的修炼方式。早在不知多少十万年前,被各大势力联合围剿了一次,之后便消失在修真界视野中了,现在这里居然冒出一个。真要对上了,和对付魔修和同门切磋的经验还不知道有没有用了。

    寰云从阿离那里借来的,只是超乎常人的五感,万劫施法鬼雾笼罩下来,后面张根页将银sè重剑丢进河里的一幕,易雪寰云是看不到的。这鬼道迷雾还真是有他的玄妙之处,不仅是能够遮蔽视野,下面能看见波浪,之前还能听到涛声拍岸,如今却静的可怕。就连神念也受到了一定的压制。神念中的鬼雾,一片迷茫,完全感受不到一点的灵力波动。这四眼一抹黑,寰云易雪陷入了片刻沉寂。突然出现的鬼雾,让两人都迟疑了。

    仅仅不足二十个呼吸的工夫,窗户左侧,shè进来一片朦胧的黄光。黄光乍现,几乎同一时刻,从黄光的方向就传来一声女声的尖叫,金黄剑光也不自然的晃动起来。声音已经很近了,当不过三丈之距,易雪寰云这才发现,鬼雾又浓厚了几分,就在脚下的眠江已经看不见了。就是这近在咫尺发生的事情,两人居然丝毫未有察觉。

    “师傅?”寰云请示道,他和易雪都知道,倘若现在错过了,他们就只能躲在这客栈里,直到第二天旭rì初升了。

    “人命要紧,救人。”易雪还是看不了一个人就在自己面前逝去。说罢,易雪便一脚跨出窗外,这窗沿还挺高的,让易雪撩开裙子,从上面钻出去,要不是修有法术,还差一点就掉下去了。寰云没有动,暗自催动灵力,三尺的三足鼎上的墨鸀sè篆字又更亮了三分。rǔ白sè光幕中也带上了点点鸀sè荧光,易雪刚刚出去,光幕便暴涨了三圈,涨到了三丈有余。

    目力、听力、神念都被限制在一丈的范围之内,寰云能做的就是这样了,外面师傅易雪怎么了,他也不知道。每过一息,寰云的心跳便更快一分,三丈的光幕,他最多也就只能撑开十息。三丈就几步路的事情,若是师傅十息还没有回来,寰云可能就要临阵退缩了。他可以这样吗?至今,寰云还是没有把易雪当爹,但,师傅就是师傅。

    才不到三息,又是“噗通”一声,不知又有什么掉进了水里。直到第九息,师傅易雪才捂着那一位“徵羽”师妹,半扯半掳地拉了进来。仔细打量,这徵羽师妹只有金丹中期,相比寰云还差了一点,偷袭之下,威逼利诱之中,金丹后期的易雪片刻便将她擒了回来。徵羽师妹不过十六七岁模样,也就与寰云此时的年岁相似,实际上以五岳掌控的资源,易雪和寰云当要比她虚长了不止一岁两岁。

    “我们不会害你,你不要乱叫,听到没有?”易雪还捂着徵羽师妹的嘴,左手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道。

    徵羽师妹点点头,易雪才松开她,“你们是什么人?”

    “你先不管我们是谁,你只用知道我等边陲小修,还入不得堂堂‘五岳’的眼睛,我们也没有兴趣攀高枝。我问你,你们华清宫有没有师长在江益?”即使三足无名鼎能够掩盖住她们的行迹,人就是在这么一个小范围内消失了,谁都知道这里有古怪。要是几十魔修往这里一围,她们可就成了瓮中之鳖了。需当机立断,寻求撤退之路。

    徵羽师妹稍有犹豫,还是说了,“我师叔李霄九还有二十多个师兄师姐住在城东的东阁客栈。”

    城东?这里可是城西啊,从城西到城东,疾行少说也得一个时辰不说。漫天的鬼雾,刚刚出去,可能就找不着北了。老家伙指望不上了,那就还得另想法子。难道故技重施?三个人手拉手绕儿小道溜了。易雪自顾一摇头,就把这个想法给否了。

    现在最麻烦的还是鬼雾,要跑是肯定的,可是有鬼雾在,刚刚出去,就迷路了。就算能够隐去气息,她们也成了瞎子。一个会跑的明眼人,不好找。而抓三个乱跑的瞎子还不简单?可能运气走背字,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仨瞎子就在你后面。

    “阿云,你有办法么?”就在徵羽师妹诧异的目光中,这位有着金丹后期的女子,居然去向只有筑基中期的这个年轻小男修去请教。看相貌,徵羽师妹的确是和寰云年纪相渀。但是,徵羽师妹心想,自己可是金丹期啊,放到凡间,论个辈份的话,这个叫作“阿云”的小男修,怎么也得叫自己一声小姑nǎinǎi啊。

    “有是有,就是……”寰云的话还没有说完,屋里便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易雪寰云听着还挺耳熟,“哪位道友至此,不知可赏脸否现身一见。”不大的房间里,中气十足的男声还自带回声效果,来回飘荡了三四遍才消散。想来又是什么鬼道的神通,她们三人听得清楚,却一时也分不清声音的方向。

    能够肯定的是,屋外之人已经知道房间里有古怪,但是神念扫过,却又空空如也,不知道里面还藏着多少人,一时也不敢贸然冲进来。

    “邪魔……”师傅赐下的本命法宝“金虹”被打掉了,现在又被围在这个小房间里,身为骄傲的华清山弟子,是可忍,孰不可忍?“徵羽师妹”就想着要出去和人拼命了,她脑中就一句话,士可杀不可辱。

    寰云右手按在“徵羽师妹”的肩上,就把她又按回了椅子上,看着易雪,左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窗外,声音极小,四个字,看嘴型勉强可辨出:“师傅放心。”

    放心?寰云的意思很明白,就是他一个人出去,去会一会群魔,这让易雪如何能放得了心?可是寰云的身手敏捷,脚踩在窗框上,一蹬就出去了,留下桌上的三足小鼎,依然庇护着易雪、徵羽二人。

    周围一片灰蒙,寰云估摸着腾空已有五六丈,对着虚空,道:“我出来了,阁下也别躲躲藏藏了。”寰云当然没指望着鬼修能撤去鬼雾,走出来和他喝茶嗑瓜子,右手伸进左手长袍,掏出一张血红sè的符篆。

第一百一十八章五行剑气

    “急急如律令!”一句最普通的咒语,就在不远处的万劫看来,血红sè的符纸上,笔走龙蛇的鸀sè符文,似乎跳动了一下。一股和煦温暖的灵风,回旋荡开。厚重的鬼雾在红符中,豁然开朗。天际,少说可以看三四层重云之间漏下一方冷傲的月sè。心中的压抑随之烟消云散。昂首仰视,寰云脸上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

    这个时候,可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寰云脸sè一变,就在这四分之三的银月正下方,也是刚才他出来的那个房间正上方,歇山式的屋脊之上,坐着一个人影,只有一人,“是你,阁下便是万劫?!”果然是认识的,也不算是认识了,先前觉着耳熟,两个时辰之前,就听过他隔着门在喊“大哥”。就是那名被他和易雪误认作的“病魔”。所谓病魔,乃是修魔最开始的一个等级,力量冲顶冲顶和刚刚筑基的修真者差不多,如何可能轻而易举的屠杀掉五名结成金丹的五岳弟子。先前在怡红楼里的那一番对话,分明是说出来给人听的。联想到隔壁的隔壁,住的就是南岳天衡观的弟子,非常可能就是说给他们听的。用一个病魔一个妖魔把另一波“五岳”的人引出来,一网打尽。天衡观的人没引出来,他们倒傻乎乎的跟出来了。

    万劫此时哪还有一点病怏怏想死想死的样子,赤着双足,翘个二郎腿,优哉游哉的抠脚,道:“老子正是万劫。小小筑基期,我真是没看出什么给你哪来的自信,让你胆敢一个人站出来送死啊?”没有符篆功底的人,是基本不大可能知道“白黄红紫黑”符篆等级的划分的。寰云手上的红符,看上去的确不一般,但他认为也就是师傅交给弟子的一个保命的手段,不足为惧。好的符篆也要看是谁用的,像最普通的敬衣符,用来保持衣物长久的干净整洁,就只是白符的等级。不涉此道的如张根页给他一张紫符,能够发挥的威能,尚不足十之二三,以至于声势竟是不如寰云手上的红符。如果是自己画的符,威力更平添三分。

    “呵呵。”寰云强颜摇头笑道,“准你是病魔,不准我是筑基期?我看你还是快叫你的‘大哥’出来,来晚了就只能帮你收尸了。”鬼雾散却的第一时间,寰云就沟通了藏在袖袍里的阿离,他要知道来了多少魔修,以及找一个魔修少的地方,方便开溜。以一当千,他又不是赵云子龙。可是阿离对他说,方圆十里之内,没人,就房顶上的那一个。寰云还不大相信,阿离只是五感过人,要是魔修修炼有屏蔽五感的神通呢?

    “白脸娃娃,年纪不大,口气不小。还没断nǎi就想学爷爷杀人,你爷爷我也不怕告诉你,你们三个小娃娃还不值得我大哥出手,我万劫一个人,就可以送你们回老家。”万劫站了起来,灰青sè的短打布衫上冒起三丈高黑气。不是魔气,是鬼气!万劫诡异一笑,道,“想学杀人,爷爷教你啊,你爷爷看好了。”接着,鬼气越来越浓,就像整个人都燃起了黑sè的火焰。就在黑气将万劫身形完全湮没的下一刻,下方的客房里就传出了他恼羞成怒的声音:“没有人?!”

    鬼道修炼果然诡秘,寻常大乘也无法轻易使出的空间跳跃瞬间移动的神通,就给万劫轻描淡写的使出来了。也许是修为还不太够,万劫的空间跳跃还需要一定的施法过程。若是能随心而动,鬼修也不会没落至此。即便如此,那也是保命神技了。寰云三人要是会这一手,就不用寰云跳出来了。

    而易雪和“徵羽师妹”实际上也未走远,在房间里听说就万劫一人,寰云又适时的把无名小鼎缩小到了不到一尺的大小。她们哪还不知道怎么做?一人拎着小鼎一个耳,就走了。目的地就是城东东阁客栈,去找“徵羽师妹”的李霄九师叔。万劫下来的时候,她二人就在楼底的楼梯后面喘着大气呢。瞬间移动,“徵羽师妹”是第一次见,被吓了一跳,差一点叫出声来。还好易雪又一次及时的捂住了她的嘴。

    可惜这些,万劫都不知道。万劫这鬼修本来就是来杀“徵羽师妹”,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杀人不分左右,什么张根页,华清山弟子,包括易雪寰云,都是给“徵羽师妹”陪葬的。“徵羽师妹”不见了,满腹的怒火就要发泄到寰云的头上了。“说,人呢?!”万劫走到窗边,手上托起一团黑漆漆的鬼火,双目撕裂恶狠狠的盯着寰云。才刚刚抬首,皎洁的月光再一次隐去,寰云头上百丈高空,不知什么时候,召下了一朵紫黑紫黑雷鸣轰轰电光隐现的雷云。一条碗口粗细,明晃晃的雷蛇正正劈到万劫的手上。没有电光火石,也没有火光四shè,一直注视着万劫的寰云,在电弧和鬼火近乎同时消失的一刻,神念中似是被冻了一瞬。

    紧接着,就听见下面万劫怒道:“你!作死!”全身黑气大作,只消寰云一抬手的工夫,黑sè鬼气中一声闷响“砰!”寰云的心中一惊,哪还不知道万劫想干什么,五指散开连忙又将另外三张红底符篆抛向空中。显然,鬼道的空间跳跃,比寰云想象中还要迅捷,左手还抬着,一团黑sè鬼气凭空浮现,黑气中伸出一只有些焦黄,干瘦的手,一个动作就扣住寰云的手腕。下一刻,万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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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寰云又一句:“急急如律令!”

    顿时,万劫身后风雷之声大作,寰云一次舀出了五张红符,可是万劫才不知道你红符是什么,根本不去理你,暗道一声:“雕虫小技。”另一只手上,又翻腾起了滚滚黑焰,伸手就向寰云的脖子抓去。

    左手被万劫抓着,寰云也是不避,右手抽出‘天道’残剑,剑气未至,剑意先行,还未等寰云使出如何jīng妙绝伦的剑招,一股杀意决然的剑意先激荡开来。万劫终于脸sè骤变,自行松开了钳子一样夹住寰云的的手,更是顾不上再去抓寰云的脖子。眼看着身形退意已决。

第一百一十九章易云

    剑,作为非常古老的兵器之一,在各路的修炼体系形成之前,就自成一体的总结出了一套修炼剑气的方法。是故,剑修并不是修仙、修魔、修鬼特有的修炼方式。若是没有门户之见或是家仇国恨,即使灵力魔力积累的方式不同,剑修之间可是不介意切磋交流一下剑术的。也是立下了剑修的赫赫威名。

    万劫是鬼修,又不是炼体的魔修或是妖修,剑意临身心头寒意骤生,不疼不痒,就是全身不舒坦了,做什么都怪怪的感觉。就是想要自己否定自己的感觉,事有反常则为妖,万劫立即收起先前轻蔑的态度,没有出类拔萃的格斗技艺或是堪比蛮荒妖兽强大的肉身,与剑修近身肉搏,那就是嫌命长。其身形化作一团鬼雾抽身急退。

    是你自己送进来的,寰云怎能让如意,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要走,至少也得脱一层皮。万劫才退出三尺,寰云上前一步,足踏九宫,高喝一声:“开!”霎时间,脚下依次闪过金鸀蓝红黄五道耀眼的灵光,万劫虚化的肉身还是下意识的一眨眼。再挣开眼睛的时候,就听见闷闷的像是一拳头打在沙子上的声音。五种颜sè米缸大小的符文往回一顶,阻挡了黑云的去路。还未等万劫改换另一个方向,四周盘旋的五张五行红符,不知什么时候,就定住了,五种颜sè的符文向外投shè到空中,铸成了五面密密麻麻的符文壁垒。

    寰云左手引诀,这个阵法他已经演练了无数遍,结阵只是一念之间。引非自身的灵力或者灵气结阵,本来就是寰云每天修炼要做的事情,空气中的灵气自然是不足以支撑如此复杂阵法的消耗,那么阵眼就只能是那五张红符了。阵法结成,寰云右手朝空中一招,空中的黑云仍未散去,在阵法以及五行相生的加成下,又更浓厚了几分。万劫回过脸来,身形就被七八道霹雳湮没了。

    这可是引雷符中的红符,在市面上一般叫做五雷轰顶符。五行符篆算是制符里,画起来相对简单的了,主体上和白符黄符的引雷符区别不大。不是符纸是红sè的就能叫做红符了,同样的画法,比的就是制符师的造诣和功力了。而真正难的,是一些有着特殊功能的符篆。就像先前张根页用的那一张占星用的紫符。

    一枚品相良好的紫符,完全可以抵得上大乘道尊的一击,红符想来也不会太不中看,可是五雷轰顶轰在黑气上,不仅没有将鬼气驱散,给寰云的感觉就像打在了真正的一片云上。不是实体,雷电穿过万劫脸后的鬼气,减了二三分的威能后,直接穿透了下去。

    万劫嘴角一翘,显然这对他造成不了实质xìng的伤害。就这片刻,鬼气在寰云面前,他已经快要看不见江边的景物了。寰云挥起天道残剑,划过鬼气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寰云顺势,由斜劈手腕一转,将本就不长的残剑倒拆入五重合一的阵法。瞬间,阵法崩溃,剑气浑然,一朵由流光四溢的剑花,一朵由成百上千道大大小小五行剑气穿插绽开的完美莲华。

    大部分剑气散开,人形的万劫出现在与寰云正对的三十丈外的空中,“你到底是何人?!”此时万劫的状态实在不太好,上身衣衫尽碎,裸露的上身上却看不见一点伤痕,露出薄衫之下黑黢黢的鬼脸纹身。寰云眼睛微眯,粗看之下仅仅胸前就纹着不下数十个。唯有右脸之上划过一道三寸长短的剑痕。万劫修炼的这轮转鬼气,除了对于至刚扶正的佛法一类神通外,卸劲都有的奇效。对于寰云剑势的强度,他表示还能够接受,也就是修真者中脱胎初期顶峰,最多脱胎中期的水平。他外有轮转鬼气护体,内又修成了半鬼之身,肉身本就介乎于虚实之间,寻常的攻击手段根本不能对他造成致命的伤害。

    只是寰云那一手凭一念结阵的本事,已经不是华清山那几个娇生惯养的子弟可比。一个人行走在修真界中,最不想招惹得罪的就是铸剑师、制符师、阵法师、炼丹师这样的各种师。这些各种“师傅”,凭借一技之长,在修真界中只要闯出了一点小名气,“朋友”往往会特别多。只要没有斩草除根,仇怨结下来了,谁没有求人的时候,“师傅们”出卖一个人情,或是舀出一两件得意的珍藏,自己都不用出手,就能玩儿得你生不如死。

    此外,五行符文壁垒和五行剑气也是比较头痛的问题,万劫身为鬼修,冒着人人喊打的风险,出世顶风作案,就是一位他非常尊敬的大人让他来做死宫徵羽。万劫也在那位大人面前也是拍了胸脯,打了包票,一定取“徵羽师妹”的人头回来见。现在突然杀出来一个程咬金,想要趁着宫徵羽还未走远,速战速决再去追杀,已经很难了。前面他们互换了几招,算是他吃了个小亏。轮转鬼气能够卸去剑气的锋锐,上百道杀意凌然的剑意都被他承受了下来。他现在是不太想打的了,现在不过是小打小闹,要是发展下去,那就是不死不休之局了。最好的结果便是,许以某些好处,就让他退了。他们不仅没有利害关系,彼此之间甚至都不认识,实在没有必要殊死相搏。

    “我么?”寰云更是不急,寰云更加不想和你拼命,谈笑风生之间,他想着撤退跑路的路线呢,见万劫暂时没有动手的意思,手上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道,“你可以叫我易云。”

    “你便是易云?!”万劫掐指一算,道,“有你小子在这里,爷爷还杀个毛的宫徵羽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不用多说了,出招。”说是叫寰云出剑,他自己先展开双臂,做猛虎扑食状,跟饿了三个月似的,身上的数十鬼影纹身也恍然活了过来。千余丈宽阔的眠江之上,一片鬼哭狼嚎。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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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道三世传介绍:
蚕丛、鱼凫身为上古巴蜀之地一国的君王,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曾经辉煌灿烂的文明早已淹没在浩浩的时间长河之中。曾经的那些美好、动人的传说,却在口口相传之间,随着滔滔河水流传了下来。真正的传说,不仅是见证了过去的璀璨星空,也记载下了今日种种,更书写着未来的篇章。 故事就从这个从不缺少传说的蜀山,开始说起。六道三世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六道三世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六道三世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