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浪子
这块玉符寰云再熟悉不过了，因为这就是寰云亲手制作的。那年，进入封剑禁地之前，寰云将此玉符一分为二，何言手上的这半块便是当rì寰云交与璇玉的。那时听闻大师兄璇信提到过，禁地之内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兄妹情深，于是寰云便做了这片玉符。就是以防万一，在灵力催动之下，双生感应，其中一片玉简的持有者便能够的感应出另一片的大致方位。相安无事之下，这两片玉简也就没用上。后来寰云也没有从妹妹手里要回来。
之后在昆仑山腹的祭坛中，寰云不是没有玩儿过这片东西，由昆仑地灵驱动的禁制太强，不论如何的灌注灵力，一丝反应都没有。
这是寰云当年初涉其道的作品，其中赋予的灵力多少，现在连他自己都说不清了。寰云已经好多年没有再摸起自己的这片玉符。一个甲子过去，仍有灵光闪烁，倒真有点出乎意料。寰云只是眼中jīng光一闪而过，再无任何表示。
“这个小玩意儿是你做的，上面写个甚，你自己来读……嗯？”以何言如今已然晋升大乘期，手上灵力庞然，玉符上金光跳动，却还是凑不出一个文字。
寰云轻喘了两口气，显然对着干结果并不意外。他身上近乎所有东西，都丢进了那个从他身上掉出来的三足无名小鼎里。腰间挂着的储物袋，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做个样子，里面只会放上一些非常常见的物什。而寰云早就猜到，三足无名小鼎可能是一件放在整个修真界都相当罕见的空间法宝。
空间法宝顾名思义，内有乾坤，就算以寰云现在的造诣，要重制这样的一枚玉符，两两之间相互感应的距离再远，也不可能突破空间的限制。
“有点儿意思。”何言显然在数次尝试之后，放弃了通过玉符来揭发寰云身份的想法，话锋一转，故技重施，厉声道，“那好……弟子寰云！”
“弟子在！”曾经的师傅，又来这一手，寰云还真又被吓得愣了一瞬。
“本尊问你，我巽天莫问书阁，汝一介玉清宫弟子，又如何进得来？”何言心中自然有一个答案，那便是老幺“璇云”还留着那块巽天峰的弟子玉牌。然，这种可以说是决定xìng的证据，寰云前脚一踏进来，就收好了。何言也清楚，他只是在质问。
“回禀道尊师伯，是弟子……弟子未经应允，擅自带小徒进来。还请师傅师伯责罚。”就在寰云快速的将早已想好的说辞，在脑中重新过了一遍的一两息之间。易雪先开口了，她也是在赌。赌的不是寰云的本心，而是她的师傅和师伯。虽然，她的这个说法，更加经不起推敲。
“阿雪，你知道你在干什么？”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明月真人见到易雪主动为寰云开脱，有些坐不住了，“这里没有你的事了，你先退下。”
“师傅……”
“……”何言没有再咄咄相逼，转而对明月真人，道，“明月兄，不用多说了，我不强求的。他不认我，还要我去求他不成？我们走！”
“言师兄，你就忍心……你毕生……哎，皇帝不急太监急，罢了。阿雪，你也出来。”一边只是个徒弟的徒弟，另一边则是一位修炼有成，却渐行渐远的至交，明月真人站在中间，这好人当的，莫名其妙还要受无名气，他也不干了。最后还是出于好心，捎带提了一句，“阿云，我不知道你为何不肯认言师兄……但是，我也不多说了，你就留在这里。”
“……”如此再无力的狡辩也是毫无意义的，现在是不管有或是没有证据证明，“上一任师傅”何言还有现任师公明月真人已经认定了，他便是璇云。即使有师傅为他开脱，一样无济于事。他们一开始也没有真正的去想证明点什么，因为他们也不是来给魔门jiān细定罪的。寰云当早做觉察，然而在心中，他已经不能也不想回去了，直到明月真人说出了那句看似“气话”的时候，寰云好像明白了点什么。“等一下……道尊前辈。”
是时，何言已转身yù走，听到“璇云”虽然肯话说了，但称呼自己为“道尊前辈”，却依然是不肯承认下来。何言还是想听一听“老幺”到底想说点什么，“小友，还有事？”
“小子有一事不明，想当面请教道尊前辈。”
“小子虚心，好事，但说无妨。”
“有一个人，他……昔rì身陷绝境之时，无人顾他生死……经络逆变、修为尽散又有谁人知晓……甲子轮回，心念师门，却为师门诬作jiān细六十年。请问道尊……他还能回去吗？”寰云闭目，没有看任何人，这是无情的控诉。实际上是寰云不想带着一点感情，去说，即使选择不去面对这个世界。他，依然，做不到。
“吾之行事，何须他人指摘。我倒是要看看，还有谁敢多说一字半句。”何言说得那是气宇轩昂，睥睨天下。
听者寰云，那一刻，确实已有一点点小心动，然而在权衡得失之后，却只能黯然神伤，“……我……师……你晚了六十年……太迟了，‘魔门细作’这顶帽子，璇云已经戴了六十年。一个甲子，太久了，摘不掉了。现在的寰云，于我，于师，还有……对于我现在的师傅都是最好的。”寰云本来是想提的是妹妹楚玉，话到嘴边，现在不合适，又给生生的咽了回去。他怕再多想，他可能就真的不想走了。说着，有意无意的便望了易雪一眼。
的确，将一名被逐出师门的“魔修”重新收归门下，不是一个大乘期的修为就能说了算的。一将功成万骨枯，修真之人，成就大乘之位者，万中无一。当世成名的大乘存在何止上万。以他现在的名望，是可以无视掉那些老家伙的指指点点。但是他是有师门的，还有几百弟子。另一边是一名弟子，或者说是一己的私心。何言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
“我师，一rì为师，终身为师，恳请我师成全！”寰云跪下低首，双手捧出了一片近一尺长的大如板儿砖块纯白sè玉砖。
第九十一章传承
一旁的明月真人面儿上不好说，挚友荣登大乘，毕生绝学得以传承，他理应为其高兴才是。可问题还就在于寰云的身份。当年，甄一道尊给出的门户有变门风不严的说法，只要知道一点内情的人，便都能一眼看出其中的端倪。玉清宫上下，看在那一笔不菲的“赔款”的份儿上，知道内幕的那几个老家伙也就一个个心照不宣了。
明月真人出于与何言的关系，寰云拜入易雪门下的当rì，其身份亦已被他猜到了**分。能够容寰云跟着自己唯一的弟子修行一年，只说明，明月真人不是那种有心寻事之人，那个本就虚无缥缈的“jiān细”一说，明月真人更是从未当真。唯一的疑惑便是，多年之前从好友何言那里得到信息，“璇云”的灵根应是五灵根。隐藏灵根的手段，实在太过于匪夷所思。这一年之间，明月真人也是够闷sāo的，不仅没有去惊动寰云，就连自己唯一弟子易雪也未曾表露分毫。
直至早间时候，何言给与沧海月明剑锋之上的附灵相当高的评价的时候，明月真人同样想起了那个“继承衣钵”的传闻。这才带着何言来认人了。
然而让明月真人比较纠结的是，这一年之间，寰云一直跟着阿雪，他本人是很少过问的，也不知阿雪到底教了些什么。就这样放他回到何言师兄的门下，我玉清宫指不定什么秘不外传的功法秘术就得见光了。心中不快，但明月真人也识得大体，人家师徒相认，这个时刻是断断不便点破这层窗户纸的。
一听，好嘞，寰云竟然无意重归何言师兄的门下，这倒称了明月真人的意。现在吸引明月真人注意的则是寰云手上捧出的这一大块“玉砖”。但凭肉眼想要辨认出“玉砖”是个甚还是不太容易的。看这架势，寰云的意思很明白，为求师傅何言放手，在给自己付“赎身费”呢。只是寰云展现出来的修为只有筑基中期，究竟会舀出怎样的东西，足以打动大乘的何言。
何言拾起砖块一样的玉简，庞然的神念透过略微肥胖手指渗透进入玉简。何言眼前顿时浮现出两个字的虚影：“通天！”
“……”这就是玉简上内容借神念之力的影shè，只有何言一人能够看到，“这是你复刻下来的？”玉简中内容的宏大和玄奥程度，即使造诣如何言者，详尽参悟亦非一朝一夕之功。粗看二三眼，何言便无心再看了，开始展现他的表演天赋。特别是在明月老弟和他的徒弟易雪的面前。
如果他没有猜错，玉简中刻画下来的，正是昆仑三清宫的立派根本，通天之阵。在何言的理解中，三座通天之阵，三阵一体，应是一式三份，三座大同小异的大阵。然而就晃了两眼，何言就发现，玉简中所推演的变化，还要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何言要做的，是让自己的表现尽可能不让明月老弟发觉异常。
“我师，不是复刻，此便我所作，绝无副本，世间仅此一份，我师尽可放心。”也难怪先前睥睨一切何言，这时候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我师，阵法符篆一道，何须固守一门之见？”在明月真人与易雪听来，这一言可能有些许拂逆了。
昆仑三清宫作为不逊于蜀山参膺门的修真宫门势力，老幺还敢大摇大摆在明月老弟面前舀出来。这已经危及到了别的门派的根本了。不过的确，何言身为一代宗师，如此上古大阵的完整的阵图，他无法拒绝。“罢，罢，罢，东西不错，称我心仪，我就收下了。既然你已经想清楚了，再多说倒显得是为师看不透了。当年在参膺门，为师也未曾真正教过你什么。此之乃是为师经年演话符篆阵法时候的一些心得。你舀去，权当补了为师欠了你六十年的入门礼。汝永为我何言之徒！”
何言说得轻描淡写，但着实是让一旁的明月真人与易雪不约而同的心中一惊。何言话语上说得那是相当的谦逊，名为认下了寰云这个关门弟子。实为正式的将毕生引以为傲的绝学传予寰云。这样的心得感悟，乃是一个人修炼时候的一些个人的感悟，通常情况下也是不会留有副本的。其中包含有过来人的经验和想法，会比单一的功法口诀招式要详尽得多。对卡在某一瓶颈上的修真者来说，有一定程度上启发的意义。
那个传闻竟然是真！就在自己的面前，当世的大乘道尊将衣钵传承给了自己的弟子。这就有点让易雪不能接受了，易雪干咽之间，还多了一个也还多了一个心眼儿，多想了一小步。看样子是何言道尊，乘此了却了一番的心愿，在易雪眼中看来，原本就是寰云“付给”何言道尊的赎身费。何言道尊收下了，完全就没有必要“找补”回来这一份“拜师礼”。给易雪的感觉是，寰云的这一块玉砖太过于贵重，“无功不受禄”若不补回点什么，可能会道心不安的。易雪心头的疑云更重了。
“弟子多谢师尊成全！”寰云俯首再拜。寰云避世六十年，那个流传甚广的“继承衣钵”的传闻，寰云自己是不知道的。当年除了妹妹说过，“师傅”是很好的，之外。这位尊敬的师傅好像没有给过他什么好脸sè。
“雪丫头，我这老幺就交给你了，你给看好喽，别给他再乱跑他。”何言拂袖转身。
“啊？弟子……”易雪前面心里还酸酸的，万万没想到，这下，作为修真界活着传说的存在，话锋一转，就把传承自己衣钵的爱徒，交给自己了。
何言那也就一说，也没硬要易雪承诺下什么，一手揽过明月真人，“明月，咱也找个口，喝一杯，上一次那个梅花酒不错哟……”
临出门，何言还顺带一提，就跟真的放手了，不再去管这个关门弟子了，“来的时候，为师还让老大去叫了玉儿过来，来干什么，为师并未言明，你见是不见，自己看着办。”
名义上，易雪才是现在寰云名正言顺的师傅，但是获得了何言道尊的认可，有了一个无形的大乘师傅撑腰，易雪纵然有点酸，气势上，不免的就没那么盛气凌人了。酸归酸，先前她在两位长辈面前，易雪公然为寰云圆谎，也说明她不是那种事儿多去揭发寰云的人。她的想法很简单，她赌的是师傅与何言道尊只二人前来，不会是为了正法寰云。而寰云在制符一道上的造诣，至少在易雪的眼中看来，至少已然小成。还需要其他的理由吗？
没有了心理上的优势，易雪说话也就没有那么冷冰冰了，“玉儿是谁，璇玉？她不是你师妹么，你们什么关系？老相好？”
第九十二章奸细上
莫问书阁某一层一个偏僻的小隔间里，何言与明月真人相对盘膝而坐，两人之间的小石台上，摆着四五瓶一尺来高的小瓷瓶。一二百年前，何言还有着那么一点儿兴致，亲自教授弟子的年月，何言就不止一次的老生常谈，要戒这样，戒那样，嗜酒当然是不鼓励的。
但是就他们二人的关系，唯一的一点隔阂和不快，在刚才也已烟消云散了。现在喝起来，连杯爵这等死要面子活受罪的饮器也都省了。明月真人，平rì里门派事务的都不去管，连门规里都没有明令禁止的事儿，还能约束他？为人师表什么的更不是问题，就连他好的这口梅花酿都是出自易雪之手。唯一的一点儿顾忌，那还是在后辈面前开桌，影响不好。这才窝到了书阁里。有句话叫做，上梁不正下梁歪。这莫问书阁当真是巽天门下弟子不做正事绝佳圣地。
酒过三旬之间，明月真人还是没忍住，问道：“你就真放心把你的宝贝徒弟送我了？”
“酒鬼，那可不是你徒弟。”修为到了何言这个境界，尘世凡酒对其已没有了太大的劲道，喝两口也就是图个味儿，说到寰云的时候，何言眼中目光凝聚，瞬时严肃起来，意味深长道，“酒鬼，不瞒你说，可听过‘爱其子，则为其计深远’。”
明月真人敏锐的察觉到何言sè彩浓重的隐语中的所指，因为“计深远”，所以要“把他送到玉清宫”？结果已经呼之yù出了，蜀山参膺门中还有着威胁着阿云xìng命的存在。在参膺门内地位，如何言者也无法保住，却只能将阿云寄放在阿雪门下。此时的何言，足可为蜀山参膺门那几个隐而不出老家伙外的二号人物。那么……连何言也无法保住阿云……，“何书呆，你是说甄一师兄？”
对这个花名，何言那是一点也不在意的，当年他们还没当师傅的年代，还是鸢尾仙子给他起的，初时还闷闷不乐，叫了几百年，想改口都难了。他又饮了一口梅花酿，道：“掌门师兄那边，问题倒是不大。这是他欠我的，我要收谁当弟子，他屁都不敢放一个。”何言又小抿一口，说出了一句令明月真人也一惊的话，“我参膺门里有内jiān。”
修真界中，各大门派中混入细作，魔族的，盟友的，早已屡见不鲜。只是这些大多都是一门隐秘，能说与他一外人知晓，明月真人也非常识趣的没有再往下追问，赶紧叉开了话题，问道：“你就当真不担心？按你说的，阿云如今已近耄耋之年，还未结成金丹，笀元可不多了。”
对于这一点，何言显得那是成竹在胸，“我都不急，你急什么，你看老幺他那有一点油尽灯枯之相，非但一点都没有老，反倒返老还童返璞归真，还年轻了几岁，他这些年必是有另一番的机缘。”
就在头顶上某处，两位师长觥筹交错之间，寰云好容易给师父易雪解释清楚了他还是“璇云”的那个时代，建立起来的一系列关系。在昆仑玉清宫的时候，易雪只向寰云询问过一次在朝清殿上推演虚天全图的女子是谁。那一次，寰云一反常态的只肯说出，道号：阙璃。其他的不是不知道，就是发过誓要保密。易雪不耐，问道，你还发过什么誓，一次说出来！寰云保证，没有了。其他的易雪也没兴趣了。他的师兄们中，有一个像狗皮膏药似的五师兄璇信，这让易雪对蜀山参膺门的印象相当一般。加上当时，易雪还不想和寰云多说话，保持一定距离才是最好。
对于阙璃个名字，易雪并不陌生，当年她从各种方面了解“璇云”这个人的时候，就曾听闻与寰云同一时间入门的还有几位天赋弟子，其中便是以阙璃与玄车为首的。阙璃得天独厚的金属xìng天灵根，这是天赐的，连她也是自叹弗如。而玄车就非常有趣了，资质一般，修炼也不快，一手极高的剑术，传闻筑基中期就能硬撼手执法宝的金丹期师兄。而玄车的行事又太过于低调，几十年过去除了桀骜不驯之外，就只剩与另一位异灵根弟子常元及被逐出师们的璇云关系不错。
另一方面，蜀山参膺门女弟子中资质上唯一能够和阙璃比肩的，便只有璇玉了。如今，与璇云同一批入门的师兄弟中，已有阙璃、璇玉、常元进阶到了金丹后期。想不到其中拥有异属xìng冰灵根的璇玉，还是寰云的嫡亲妹妹。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寰云是铁了心要脱离蜀山参膺门，要是她自己亲历此番变故，要让她再回护这个“师门”，她同样做不到。就是何言道尊亲临，寰云差一点就被说动了。如果说蜀山参膺门中，还有一个人，还能让寰云怦然心动回心转意，那必然是璇玉。修真路上，至亲相伴，至少在rì渐的太上忘情之间，留存的一点念想。
在寰云说故事一样，说着当年的峥嵘岁月的时候，说着说着，手上一点动作都没有，又不知道从哪里撂出一头处理好的野猪。
“……”易雪并不是为寰云在这种大雅的地方，再烤一头野猪感到无语。而是回想起，来的时候想到的，寰云还不知道有多少事情没说，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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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我现在这个样子，玉儿认不认我都不一定，我就是见一面就好。若师傅不高兴，我们可以现在就走。”寰云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一边说，一边熟练的拧下一个猪腿究竟是为甚。此时师傅的不乐意，将成为压在寰云的纠结上的最后一根稻草。先前，明月真人半遮半掩的提醒，让寰云留在这里，寰云就猜到了十之**，师傅来见自己，必然还叫上了妹妹。从那时候，寰云就已经知道，xìng命无虞。
但是要他亲口对妹妹出，他决心反出蜀山参膺门，他也说不出口。寰云可以想象，即使师尊何言闭关六十年，在这六十年间，师尊的光辉形象，必高大如父。
一方面，寰云真的是想见妹妹，哪怕是一面。另一方面，纠结磨蹭了这么久，寰云也还没有想好一个哪怕好听一点儿的说法。此时，另一位师傅看样子不想见自己的妹妹。同时也是给他找了一个理由。只要知道妹妹无事，那便是好的。
“不必，你留在这里。”易雪只是想清静清静。让寰云跟着还有什么意义。
“师傅……”
“不要叫我师傅！”
第九十三章奸细中
话一说出口，易雪就知道话说重了，“不要叫我师傅”的意思无异于断绝师徒关系。易雪也在问自己是怎么了？奈何覆水难收，她只能连忙解释一下，好像越解释越乱的样子，“我还要恭喜你荣归师门了呢，一口一个师傅叫的，我连脱胎期都不到，哪里敢做你师傅？”额，好像又说错话了，再亡羊补牢，“你……你也金丹中期了，以后在没有人的时候，你可以叫我师姐。”与一位大乘道尊，共享一个徒弟，易雪实在有些消受不起，除了“各种不服”之外，总感觉要折笀。
听了师傅来来去去说的几段，先是师傅可能要将他逐出师门，后面要认他做师弟，寰云大概听明白了一半，“师傅不要动怒。徒儿要是走了，师傅碰上我那几个没心没肺的师兄怎么办？”寰云相当的实际，立刻又在给自己找存在感。
的确，寰云作的一手好死，易雪见过了寰云笔走龙蛇手法，且不问把他放走了，易雪是否舍得，“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后面几rì如何应付手执“正版”《五灵修剑诀》的巽天峰师兄，的确是目前要想的问题。“那好，你告诉我，你打算如何去破解《五灵修剑诀》？现在就说，你还是我的弟子。”
“这个简单，师傅请使用《五灵修剑诀》。”寰云放下手上的野猪，翻掌，掌心托起一团白蒙蒙的灵雾，“这是这是我从一部典籍上看到的，但是如果要用阵法符篆附灵到师傅沧海月明上，我只有五成的把握。”寰云也不说这团灵雾究竟如何玄妙，竟能克制五灵修剑诀，只是任由易雪将灵雾引到自己手上自行去感受。
“怎会……”片刻，易雪也察觉到了其中的异样，和之前每一次的施展五灵修剑诀的情况都不同。
“嗷嗷嗷！”吃饱喝足，缩到墙角边呼呼大睡的阿狸这时候不知道被什么惊醒了，抬起头叫唤了几声之后，呜呜呜又倒下了。易雪还以为她是做恶梦了，“她……没事……”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就看见寰云已经不理她了，双唇微张，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六尺外那两扇薄薄的木门。
就这片刻之间，易雪也听到门外的脚步声，脚步轻盈而矫健，是名女子，并且修为有成的样子。一步一步，丝毫没有掩饰的金丹后期气息。不用多想也知道了，寰云的妹妹，到了。
女子没有敲门，而是在门后三尺，停下了脚步，撩开裙摆，单膝跪地，行礼，道：“弟子璇玉，求见师尊。”
无言。
璇玉复道：“弟子璇玉，奉命前来，求见师尊。”
复无言。
十息之后，隔间之内，还是无声无息，璇玉起身，“师傅，弟子进来了。”璇玉轻推开一条门缝，从门缝中映入眼帘的，正是一身玉清宫蓝白道袍的，寰云！
哥哥失踪的这些年，璇玉心无旁骛，唯有修炼方可凝神静气，从而尽可能少的去想哥哥的事情。久而久之，高强度长时间的闭关修炼，竟成了习惯，小关半年八月，大关三年五载。平rì不需要突破境界，不用祭炼神通的时候，每rì也会长时间的修炼。
师尊何言同样闭关未出，主事大师兄璇智都看不下去了，明明应承师傅，要照顾师妹的。要是有师兄师姐欺负了璇玉，或是璇玉受了委屈，璇智尚可庇护一二。可玉师妹这样，无异于自虐。
璇智也不是没想过办法，三十年前，上一届在蓬莱御风堂举办的升仙大会。跨大陆的传送，名额相当有限的情况下，璇智力邀璇玉去见见世面。那个时候，适逢璇玉刚才突破到金丹中期“没几年”，需要巩固境界，又给婉拒了。
苦心人，天不负，终于，当年与寰云同一批入门的弟子中，璇玉超越了阙璃和常元，成为金丹后期的第一人。
纵然容颜大改，气息大变，仅仅还剩下五六分相似的容颜，寰云一开口，璇玉还是认出了他，“玉儿，坐，师傅他走了。这位是我现在的师傅。”书看多了，寰云也变得磨磨唧唧。事后易雪问起来的时候，美其名曰：师傅大人在上，我自敬畏，何以直呼师尊名讳？这说得，易雪听着高兴，实际上简而言之就俩字，避讳。
“五师姐……啊？哥哥，是你吗？”璇玉第一眼看到的居然与寰云相对易雪。还叫了一个让易雪有点儿不高兴称呼，参膺门巽天峰的五师兄是璇信，那么五师姐……顾名思义，就很明了了。本来，易雪对这璇信也不是看见就烦，厌恶至极的那种。人家被你打得吐了好几口老血，才送你一场胜利。你二话不说，还把人家一脚给踹了，这就不是个人喜好的问题了，这是人品问题。易雪不喜欢璇信，只因为他大嘴巴，什么都往外说，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儿呢，在玉清宫的时候师姐师妹们就在传《璇信师兄语录》了。璇玉一眼便认出了“五师姐”，想来，升仙大会一开，璇信在门内大肆宣扬对易雪的倾慕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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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 然，对于哥哥……不可否认的，要一直修炼，修炼到再见到哥哥的那一天。此为支撑璇玉这些年苦修的执念之一。只是，一个甲子，太久了。四目相对的一刻，血浓于水的至亲之情，何须多言？
两个时辰之后，两个时辰，寰云还是始终没有提一个字他改门易派的事情。但是从第一句，“这位是我现在的师傅……”璇玉当也能够觉察一二。寰云没有说，璇玉很有默契的也没有去提。只是在璇玉说到，当年，在拜入蜀山参膺门之前，对他们兄妹照顾有佳最后一位叔叔，也在二十年前离世了。算来，如今那些素未谋面堂兄堂弟，亦应是老态龙钟已近油尽灯枯之年。只有他们兄妹二人，今rì一见，恍若隔世。换而言之，相隔万里，相思寄月，谁，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另一人便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
方及此念，寰云已不得不静心行气，吐纳调戏，丹田气海一片清明。若非如此，寰云怕升仙大会之后，便回不去昆仑了。还好寰云此时只有金丹中期，还未到心境波动影响修为的时候。
开始的时候，人家兄妹重聚，易雪坐在一边，连她自己都觉得多余。跟看戏似的，一句话都插不上，也不方便插嘴。然而寰云执意让她留下来，她是有点没看懂。人家感情流露，激动的跟什么似的。但这跟你易雪又有什么关系？时间一长，易雪又不能充耳不闻，在二人面前大摇大摆的打坐修炼。索然无味，易雪不禁有些许不雅的单手托腮。当听到寰云、璇玉说到叔叔伯伯的那一段的时候，易雪实在无聊，不禁想入非非，暗自吐槽，你们修真之前，是出自伶人世家吗？就当易雪不存在一样，就一直在演。
乱想多了，易雪似是想清楚了寰云让她不要走的目的了，不屑轻笑，“小鬼！”
第九十四章奸细下
有必要么？不就是要我相信么，何必让我陪你在这里干坐两个时辰。坐得久了，易雪看出来了，寰云在说起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时候，说到的事情，大多都是易雪已经知道了的。也难怪易雪会无聊，寰云说了开头，易雪就已经知道了结果。不论寰云是有意还是无意，在心里鄙视了一番寰云的行为之后。出于寰云的诚意，还是平添了二三分的认可。易雪心想，要是这小鬼连亲妹妹都骗，那她也就只能认了。
忽的，一个不理一个的时候，整个地面微微颤动起来，易雪玉手轻触了地上整块石板，神念散开，当是整座嵌入山体的书阁都在摇晃。这里不是昆仑，易雪理所当然的望向了寰云。就看见寰云与璇玉相视一望，璇玉轻轻摇了摇头，似是表示同样不明所以。
见此，寰云反而松了一口气，当年由封剑禁地之内剑阵引动地灵，整个蜀山摇摇yù坠，给寰云的内心留下了不可磨灭的yīn影。那可以说是寰云修真路上第一个转折点。就是那一次封剑试练，让“璇云”与阙璃择rì择一而死。对于璃师姐……寰云已经没有执念了，随缘……如今，寰云重临蜀山，封剑之阵要再来抽风一次，八成寰云都得怀疑自己身上带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既然妹妹说了不是，寰云心中稍定，道：“有人来了，脱胎中期。”
话声未落，易雪也注意到了，在杂乱的晃动声音中，夹着一个绵长有力的气息。令易雪心念一动的是，没有一丝杂sè的二尾雪狐阿狸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墙角缩到了寰云的大腿上，有人来了一声也不吭……或许，她还是个孩子……易雪给自己的解释。
这时候，能够进到莫问书阁的，九成半都会是寰云当年的那些师兄，现在的寰云，实在不想再和蜀山参膺门勾搭上半点的关系。所以师傅何言座下的“六大金刚”，不论是谁，他都不想见。在这个禁制重重的莫问书阁，寰云藏无可藏，也不会舀保命的手段，来试试莫问书阁的禁制是不是强力而有效。
“师傅，出事……师傅不在啊……玉师妹，师傅去哪儿了？”推门进来的正是易雪同样不想见到的“五师兄”璇信。他照着守门师弟的指点，来寻师傅何言。孰知何言与明月真人早就不知道去哪里潇洒了，隔间内唯于不大走运的寰云三人。“三清宫的师弟师妹，本门……易雪师妹，你也……你是小师弟？”
何言放手已多年，他们六大弟子协理门务，必是出了难以决断的变故，才会再请师傅出面。然而，众里寻她，璇信前后打听了好几次易雪比试的安排。巧又不巧，本来打算一场不漏的去捧场，表示支持。这个第一场他自己就没赶上，一口气将各种招式都向对手砸了过去。又经过了一个甲子，修炼年月摆在那里，六十年前的一波人，现在还是那一波，谁也不是当年那个让你三招愣头青。璇信苦战百余回合，艰难获胜，屁颠屁颠跑过来，才知道玄岱上来起手就是五灵修剑诀，然后就认输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到的时候，连师傅何言都没影了。
后来刚刚回到巽天峰，又出了疑似的魔门jiān细在门内行凶的事情，连口水都没喝，就被大师兄差来找师傅。没曾想，师傅没找到，居然在这个地方见到了朝思暮想的易雪师妹。更加没想到的是，失踪了六十年的小师弟，此时身着昆仑玉清宫的服饰也坐在这里。
璇信脑子里有点乱，只片刻之间，他已隐约已经猜到师傅已经和小师弟见过了，师傅是否如愿，不是他现在要关心的。他还有正事要办。璇信朝门外探了探，确定没有人之后，小心掩上门，道：“易雪师妹，璇玉师妹，小师弟，你们先不要出去，现在外面乱得很，会来不少人。我要去找师傅，有事回头再与你们说。”
晚间，蜀山巽天峰上众人散去之后，寰云抱着阿狸带着易雪绕了一条偏僻的小路才回到了他们的住处。如果不是在寰云身上做了标记，知道寰云没有乱跑，恐怕好一阵子易雪又要疏远寰云了。先前，璇信上楼把师傅何言与明月真人叫出去之后，真就不知安的什么心思，下来“关心小师弟的生活问题”了。璇信只是稍稍了解了现在寰云与易雪的关系，左边有师傅，右边是妹妹，没什么好隐瞒的，含糊的又说了个大概。
这是易雪今天又一次听到寰云讲故事了，只说到寰云拜入了易雪门下，寰云还没说什么，易雪就有点意见了，本身就不大喜欢璇信，好在说活还不算难听，“璇信师兄，你，来此作甚？”
“作甚”这个词也不算很友好了，但是璇信犹未在意，还作出一副“我差点忘了”的表情，一拍脑门，一本正经，道：“现在外面，五位掌门应该都来了，认识小师弟的人不少，你还是坐在这里比较妥当。”
按璇信所说，就在巽天峰上，又出了疑似魔门凶人血腥屠杀守卫弟子的事件。山体晃动只是璇信开启了莫问书阁的禁制，希望引起师傅的注意，让师傅快些出来。时辰无多，出了这样的事情，不久蜀山之上有头有脸的前辈高人都会来，他们师兄弟能做的，只是在璇信进入书阁之后，璇智才会派弟子去通知掌门师伯。
来得匆忙，璇信也只是在现场晃了几眼，知道的情况相当有限。他和璇智一致认为，六十年前那个jiān细又冒头了。六十年前，何言与鸢尾仙子就怀疑门中混入了jiān细，在从中推波助澜挑拨离间。才直接或间接的“逼反”小云。可惜从那之后，那个jiān细就再次蛰伏下来，这么多年过去，也没有一点线索。唯一的疑惑，就是这个jiān细行凶的动机，他们没看懂。若是说，当年魔人在昆仑玉清宫朝清殿门前行凶，可以解释为在打玉清宫镇宫仙剑的主意。那在弟子厢房见人就杀，大开杀戒，再飘然而去，他，或者是，她，究竟图个什么，示威？没想明白。
第九十五章同辈
有关参膺门中出了魔门jiān细的事情，璇信在说到的时候，还有点遮遮掩掩，闪烁其词。他虽然对易雪倾慕至极，但门户有别，关系也远远还没有到那一步。正在考虑什么可以说，什么不方便说的时候，忽然想到，严格算来，现在的小师弟，也不算是我蜀山参膺门弟子了。这一来二去，磨磨蹭蹭，半天也没说清楚一件事情。璇玉再涉世未深，也是明白五师兄在顾忌什么了。易雪早就心知肚明，只是不方便说，还好璇玉适时的提了一句：“师傅已经把哥哥重收门下了。”
璇信瞬间再无顾忌，师傅如今的地位，在蜀山、昆仑、蓬莱三派中，论名望，除却那几个传说中的死与未死尚在未知之数的老家伙之外，不会忌惮任何人。却会同意与一位脱胎期都没到的师妹，共享一个徒弟，什么都不用说了……
上至何言，下至他门下的“六大金刚”，修炼的年月，都没少在书阁里做点不正经的事儿。既然易雪不愿听寰云的这些年的光辉事迹。他们也就少说，璇信就老想着和易雪师妹找点儿共同语言。反正一时半会儿也不方便出去，寰云就问起了璃师姐和两位兄弟的近况。
心境平复，在亲手斩断了过去，亲自拒绝了师傅之后，寰云清楚的知道，他已经回不去了。若是沉浸在过去，而犹豫不决，摇摆不定，想必不论是那位师傅，还是这位师傅，都会轻看自己。所以这时候，寰云再问起来的时候，已经再没有颤抖，没有悸动，作为交情不错的故人，稍稍了解一下，那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寰云还没有修炼到需要清心寡yù，方才可更进一步的境界。
作为同一代的翘楚，璇玉似乎更有发言权。璇玉能有今rì的修为，大半依赖于接近乎自虐的刻苦修炼。终于于几年前，在她们几人中，第一个进入金丹后期。然而略微知晓阙璃身世隐秘的璇玉，结合这些年阙璃的修炼经历。对她，阙璃，璇玉内心中隐藏着深深的忌惮。严格来说，阙璃拥有天灵根，但到目前为止修为从未超过璇玉。在璇玉眼里，她的修炼，更像是在玩儿，从来没有为阳笀或者所谓的“天道”拼搏过。从金丹初期，到现在的金丹后期，璇玉每每在师兄师姐惊羡的目光中突破境界之后，快则一月，慢则半年，阙璃的脚步都会接踵而至。唯一例外，久而久之，璇玉都觉得是阙璃在故意等着，或者说是让着自己。
至于常元和玄车，璇信及璇玉和他们都不熟，只是听说这哥俩的关系依旧不错，他们并没有拼命的修炼。结伴下山，漂亮的完成几次任务。在几个门派乃至在中原修真界的后辈弟子中，还小有名气的样子。
这也没什么好说的，易雪愿意听，也就是稍稍关心一下蜀山参膺门的前途弟子。两山相隔万里，从各个方面打听来的东西，经过了无数张嘴的添油加醋。易雪也就当作故事的另一个版本来听听。寰云的兴趣也不是很大，仅仅是知道就行了，只要不是谁遇上了大问题，寰云也就心安了。
就那几个人的破事，璇信和璇玉也不是北街茶馆说书的，编排编排能给你讲半天，后面的几个时辰。没事做了，易雪取出一瓶清香淡雅的梅花酿，轻抿了一小口。易雪也不是好这一口，自己酿的美酒，久久尝一口，也算是一种小小的成就感。可另一个人，不知戒了多少年的酒瘾，由心仪的师妹舀出来，又什么虫上脑了。干喝着，没意思，寰云又扔出一头野猪，吃，都吃。
直到戌时，璇信回到了师傅何言身边，探清楚了形势之后，在书阁磨蹭了这么久，几人最终散伙，各回各家。临别前，璇玉一个字也没说。璇信还不忘嘱咐小师弟，小心一点。关门师弟，那也是同门师弟，为了同一个敬仰的师傅。并言明，过几rì，他会把事情的最新消息找人送过来。
明月真人门下就易雪和寰云二人，在相对紧俏的厢房中，这二位非常奢侈的住着单间。易雪就住在寰云的隔壁，此时二人的关系非常的微妙。彼此保持着三分的戒心，又相互凭依，何言师伯的割舍，让易雪放下了身为师傅的架子，这样的关系，将会保持很长的一段时间。本身易雪也不是那种对清规戒律中的细节斤斤计较的人，寰云一声不是很正式的道别，“师傅大人，不早了，晚安。”一年来，寰云就一直师傅师傅的叫，易雪也听顺耳了，一时也未及时要求寰云纠正称呼。
只轻“嗯。”一声，表示知道了，易雪就不再去理寰云了。
寰云的房间要在易雪的房间前面几步，易雪就只听到身旁的门“吱”一声打开，寰云前脚已经进去，后脚却停了下来。直到易雪也推开门，也没有听到寰云发出任何声音。
“师傅，你进来一下，可以吗？”寰云想了片刻，终是作出了某些决定。
“今天我困了，明天。”今天经历的事情，的确是有一点多了，不出意外，两个人都需要消化消化，思考思考。这还没到一战定生死的阶段，赛程还是比较繁重的。易雪的半个身子已经没入了房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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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请来一下。”寰云坚持。
虽说易雪修炼已有小成，jīng力体力远超常人，即使各自回房之后，眯一会儿，也还是睡不着的，习惯如此而已。又见到寰云语气中相当的恳切，忽的打了一个机灵，道：“好，准你。”
难不成……先前连亲妹妹都没有说的，连亲妹妹都不方便知道的隐秘？……在进了寰云的门之后，就发觉，好像是自己想多了。刚一进门，寰云还小心翼翼的在门上又画下了一个禁制。以为还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完美的印法，寰云单膝跪地，行一大礼，道：“徒儿谢过师傅。”
“谢我什么？”易雪受宠若惊。
“多谢师傅回护。”寰云一直跪着，没有站起来，一脸真诚。
“啊？哦。”易雪都没想明白，那时候为什么没多想就出来为寰云出头。过就过了，就没有去纠结这个事情。现在更加没有再多想，只想了一个体面的说法，“吾为汝师，理应如此，毋须多礼，你先起来说话。”寰云又在无事献殷勤，还行此大礼，让易雪感觉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师傅的高帽没了，实在是受之有愧。
“师傅之恩，理应铭记。”寰云又开始展现出强悍的说服能力，“还请师傅笑纳。”
第九十六章祸水东移
易雪见到寰云双手捧出这一片玉简，不由得眼皮一跳。“有钱能使鬼推磨”古人诚不欺吾，易雪默叹……默叹之后只能干笑，自嘲。这一片玉简，易雪同样也无法拒绝。之前，易雪还为寰云重归何言道尊师门，心里酸酸的。师傅吃徒弟的醋，易雪也算是一朵奇葩了。也不知寰云是不是知道“师傅大人”的这一点小心思。就是“师祖”明月真人也有点点儿眼红的《大乘道尊之修炼心得》，寰云在莫问书阁匆匆浏览了二三遍，这时候，一丝不舍得都没有，就找了个非常“生硬”的理由，给献了出来。
呵呵……说不想要，易雪连自己都不信，如果说待会儿她再稍稍矜持，执意拒绝了。可能自我安慰，在平心静气的修炼两三个时辰。也就可以“强迫”自己少说十天半月不去想了。但她同样不相信，她就是只存在上古传闻中的修真天才，从引气到渡劫飞升，丝毫瓶颈都没有，一路狂奔……呵呵。到那时候，本来不大的一个小坎，八成就该为此，得心结了。
寰云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投其所好的斡旋能力。易雪也终于理解何言师伯的忍痛，若寰云系十恶不赦死有余辜的大魔头，易雪完全可以，一剑过去，就当是蘀天行道了。杀人夺宝，完全不会像现在麻烦了。面前的是自己唯一的弟子，面对着弟子“进贡”，“来而不往”同样会生出心魔。
与此同时，易雪对寰云此前献给何言道尊的玉砖究竟是个怎样的物什，便更感兴趣了。其价值必是远超眼前的这一片玉简。易雪同样庄重的双手接过玉简，缓缓靠在白净的额头上。易雪修为已有小成，按理说寻常玉简上的信息已经很难让她失神了，可这片玉简上的记载，的确让她头大。也难怪寰云这么舍得，易雪也算是跟着铸剑宗师级的师公卫起学过几年，刻符什么的，她自认为还算是入门了。可是何言道尊的这一份手札，使用了不下六十种不同的文字书写。而从当代文字书写下来的一些何言修炼时候心得感悟来看，通篇几近没有讲一个字的修炼经验。对寰云这样的制符师来说，可能会视作至宝。对她自己来说，多半点用也没有。
可是，“你就把这个给我了，真的没有问题吗？毕竟是何言师伯的一片……”于己无用，易雪便也不再去惦记了。
“师傅多虑了。”寰云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又冒出了一片闪闪发亮的金简，“师傅手上的是何师的手记，弟子舀一份副本足以。请师傅仔细再看何师手记的最后一部分。”寰云不似易雪，里面的记载都能看得懂。即使没有参悟，用另一块玉简照抄了便是。献上玉简的本意，就是想让师傅看最后的那一部分。只要易雪看过，就绝会收下。于是乎，寰云直接出言点明了。
一代宗师的成名之路，从一张白纸，到卷帙浩繁，易雪的确只是粗粗的晃了几眼，若说真要研习通透，就是寰云也不是几十年能够了的事儿。易雪看了一种完全看不懂的篆字，又一种完全看不懂的符文，然后兴趣不大了，草草看了个大概。经寰云一点，易雪才再将神念往玉简中一浸。
“……”最后的这一篇，通篇由易雪能看懂的当代文字写成，也与何言毕生如痴如醉的符篆阵法之道完全无关。若是寻常修真者看来，便只是一篇没头没尾的引气运气的法门。引气运气，当只是修真者筑基之前所修习的基本功。然而不看内容，光是篇幅，就已经让易雪暗暗心惊了。光是字数就要比整部《琉璃天月剑诀》多不止一点半点。作为一篇给初学者练手的东西，无疑是太复杂了。况且还没有后续的功法……
易雪才看了不足十一，也存着种种的疑惑……一边继续一个字一个字的往下看，另一边不由自主的就按着上面记载的方法就练了起来。灵力一动，易雪便愣住了，“这是……？”她已经猜到了，这一篇引气诀的后续神通功法，便是《五灵修剑诀》！如此诡秘的走气路线，易雪见识也不广，她见过的，唯有《五灵修剑诀》。
“师傅，您老可别看我呀，您的《琉璃天月剑诀》徒儿都还没学几招呢，还等着师傅学会了来教我呢。”寰云又在装，当世，对于《五灵修剑诀》的理解，仅次于师尊何言。此当为何言成就大乘之身之时，由《五灵修剑诀》而悟道，进而补出来的缺失的第二部分。
这又不是剑诀，易雪小声道，“鬼才信你。”眼前这家伙，《五灵修剑诀》都被你破解了，让我教你，你是在逗我么？“你……这是何意？”这样的“至宝”，说送就送了，你当好玩儿的么？说什么“师恩难忘”，谁爱信谁信，反正她是不信。
“师傅明鉴。”说完这句好听的话之后，寰云微笑一收，面sè凝重，道，“师傅，其实，我是害怕……”寰云一顿，似是回到了六十年前，那一段最为昏暗的年月。“我是说……我觉得……师傅，我看过你的赛程安排，您应当会在第二轮才可能遇上，我的那几位师兄……我的意思是，我觉得，给沧海月明附灵，还是太惹眼了。”
现在外面都认为是璇信这个情种暗地里摆了一道同门师兄，回去之后，璇信定是免不了被掌门甄一道尊抓过来，教育一番。要说坑一坑别的师傅门下的师兄也就算了。可如果到了第二轮，连同门手足两三百年的师兄都坑的这种事情，那就是人品问题了。到时有心之人必会起疑。
早上还流露着自信的微笑，大秀风sāo笔法寰云。现在宁愿直接献出剑诀，却再也不愿露头了。按照寰云的想法，那就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师傅大人使用经过了何师补完后的《五灵修剑诀》完全就可以与那几位师兄对攻了。至于是谁把更加华丽的《五灵修剑诀》泄漏了出去，以及又坑了谁。这跟寰云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别叫那个又出来活动的魔门jiān细往他这个做徒弟这边儿想就成。
易雪自幼跟在明月真人身边修行，魔修如何如何的凶残，没人xìng的教育听的那是相当多的了。自古邪不胜正的信念深深扎根每一个名门正派弟子的心中。细作嘛，做的都是偷偷摸摸的事情，一经发现，那就是老鼠过街人人喊打。至于在山腹秘洞祭坛魔威无双大杀四方大魔头，修为境界压制，那自有师傅师伯们出手，不是自己关心的事情了。对寰云此时非常龟缩的行为还不是很能理解，说得不好听就是太怂了。即使名义上是她的徒弟，但也身为一七尺男儿，还是显得太怕死了。
然而，这个小男人刚刚才把绝世剑诀给你，你总不可能翻脸比翻书还快的转过脸就嘲讽数落，对寰云心中的yīn影本来就不能理解，没太多好说的，只得适当的安慰，“阿云，别多想了，我是你师傅嘛，师傅会保护你的。”
第九十七章 小挪移
我这哪是怕魔修啊，如果按照五师兄璇信所说，那个在蜀山参膺门潜伏超过六十年的jiān细，又出来活动了。当年大哥和二哥在给他谋划的时候，就说起过，那个乱上加乱的流言既是由他们参膺门一行人内部传出来的。若真有魔修混了进来，那十有仈jiǔ，便是在步莲舟上这百余人之中。可知这百余人，绝无一庸人，近乎数百年内，都要由他们代表蜀山参膺门开口说话了。当年便已扎下根来，一轮甲子过去，想要连根拔起，谈何容易？！
可这样一个修为比自己高得多，又在参膺门中取得了足够信任的一个大魔头，绝对犯不着为了他这样一个小人物暴露了身份。到时也不用去证明什么，只要是有一点风声，届时再故技重施，又不知道从哪里抛出个一分真二分假七分编的谣言。三百年前横空出世那一个人，使得各门各派当代主事之人，对于魔族的忌恨远超历代。一个仅有一分真，而杂着七分端倪的故事，就能将几个门派搅得翻江倒海。到时，都不用那魔头再做什么了，这些平rì里叫得那个亲切的兄弟姐妹，连你是谁都不认识了。一手栽培你的师傅，也会迫不及待将你逐出师门，与你划分界限。
说到师傅，师傅说会保护我？！寰云嘿嘿一笑，道：“徒儿在这里先谢过师傅了……饿，如果真的有那一天，还希望不要连累了师傅。”
两rì之后，五师兄璇信趁着当rì难得不用揍人，亲自来给寰云传信。其实这也是一个璇信自己找的一个理由，那个时候，他也没往后想什么，就是给自己留了一个由头能方便再过来。
师傅何言那边已经支会过大师兄，至于他们几个师兄师弟，师傅的意思是先压一压。也不是绝对的封锁消息，假如老二老三老四老六发觉了什么端倪，再摊开来说也不迟。老五？老五已经见过老幺的事情何言是知道的，何言给的批示是，人也这么大了，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他懂的。
来之前璇信与大师兄璇智说的是，这种事情，教给那群小鬼去做，他不放心，就跑过来了。他们师兄弟六人的关系是很好的，没什么好阻止的，只一句，“小心点。”便由他去了。
璇信本来也就没有再打算与寰云说魔门凶人的事情。路上他也想过，其实，他给自己找的理由是非常站不住脚的，魔修上蜀山杀人，弄得沸沸扬扬的事情，三清宫、御风堂的一群元婴大乘都去了。有什么事情，还用他去说？况且璇信专门找了易雪师妹不在的时候跑过来，可不是来喝茶嗑瓜子啃猪腿的。
然而在寰云房间的门前，璇信才发现，亲身前来，是一个多么……明智的决定。因为，小师弟根本就不在。还好没有差遣新弟子来啊，找不到人还得给我送回去，一来一回，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情呢。璇信如此安慰自己。
仿若回到了六十年前，那个闹腾的小师弟，没事准会到后山去……璇信心中一开始就有了答案……这几rì再也没有见到小师弟给易雪师妹的沧海月明附灵了，没准是那天被魔修的事情唬住了，又跑到书阁去避风头了。反正由此去后山，需途经书阁，到时一问守卫的弟子便知晓了。
一个时辰之后，蜀山长离峰后山某一处偏僻的石洞中，身着巽天长袍的一男一女相依倚靠在冰冷的石壁边。面容清秀的女子搀扶住男子的单臂，关切道：“哥哥，你真的没有事吗？要不……要不我们还是去找师傅……”
这二人，赫然正是寰云与璇玉兄妹。寰云嘴上说着“再也回不去了”，却依然保存这当年的这一套道袍。只见寰云后背，已经淡淡发黄的道袍上，赫赫印着一个二尺大小的血手印。也难怪璇玉在一旁焦急万分了。不久之前，璇玉发现了一名虽然身着蜀山参膺门服饰，却行迹鬼鬼祟祟的男子。巽天峰上，已经少有人不认识璇玉了，璇玉当即上前盘问。哪知那男子二话不说，咧嘴一笑，身上血腥煞气暴涨，一只血红sè的大手就向璇玉伸了过来。璇玉心道，魔修又上我参膺门造次。同样深受名门正派教育的璇玉，初时还想着出手擒下此魔修。然，一朵以本名法宝寒光玉祭出的冰花在魔修男子手上被一抓而碎。这一只远超常人的大手，让璇玉竟然有一种避无可避的压力。
二三尺，一条手臂距离，电光火石之间，寰云身形一闪挡在了妹妹与魔修男子之间。璇玉甚至可以感觉到巨型血手的力道透过哥哥厚实的胸膛穿了过来。璇玉的心不禁一提，下一刻，眼前一道黄光落下，二人便站在了长离峰上。此便是之前多次寰云捏在手里的保命手段，一张从亡故师兄的储物袋里搜刮来的“小挪移符”。有“小挪移符”，自然也会有“大挪移符”，能够得到这一张小挪移符，寰云已经非常满意了。也不知道那一位上清宫的师兄殒命之前，是还没摸透这张符的用法，亦或是那大魔头出手实在太快，竟来不及使用出来。总之这一张短距离的空间传送符篆，便流落到了寰云的手上。
能够把空间传送法阵刻在一方小小的符篆上，必然不会是凡品，就不要纠结于小挪移符相对大挪移符的种种缺陷这些细节了。并非是说小挪移符的制法早已失传，只是创出小挪移符的这位前辈高人早就不知道驾鹤西去多少万年了，制符所用的材料即使流传至今，也是价值连城。不可能是现在的寰云能够仿制得起的。早间，寰云的确是有兴趣到后山再去弄两三头野猪回来的。没走出几步，藏在寰云宽大袖袍里，扒在寰云手臂上尚未睡醒的阿离猛然惊醒。问阿离，阿离只是“嗷嗷嗷”的摇头，也说不清什么。当时寰云就动摇了，打消了打野猪的念头，又走了几步，便摸进了一间没有人的房间，刚刚换好那身巽天峰的道袍，出来就看见妹妹遇袭的一幕。
硬抗了魔修一掌，隐藏了金丹中期修为的寰云还是非常难受，当着璇玉的面狠狠地吐了几口淤血。经过稍稍的演算，还微笑的告诉妹妹，这里应当是长离峰，一瞬间跳出了百余里，寰云认为当是安全了。旁边目力能及不远处便有一石洞，寰云便让妹妹先扶他到洞里面稍作调息，嘴上定是与妹妹说，调息片刻便好。他自己的身体，他自己最清楚，修魔的修炼方式与修真区别相当的大，就连境界的区分也完全不同。但是就刚才那一手，至少是脱胎期才能有的魔力强度。还是托了搜刮来的几件护身法宝才只是吐了几口血，现在要不立即运气养伤，恐怕真留下什么病根了。
“不急……”寰云的脸sè总算是好看了些，六十年前比此时伤得更重，也好在积累了一些对付魔气的经验。在处理魔气入体的时候，稍有不慎，自身灵力便会被魔气所污染。寰云身具五灵根，只有金丹中期的修为，灵力的积淀绝不会比妹妹璇玉少。磅礴的灵力支持下，勉强压下了暴乱的魔气。想要将魔气逼出体外，以他目前的修为，也非一朝一夕之功。“我现在这个样子也不方便……不好！”
第九十八章 失算
寰云一心疗伤，只得将自己和妹妹的安危，全部交给了怀里的阿离。对方的修为比他们兄妹二人的修为要高深不止一点半点，神念自是极强的，由他们自己东张西望也是用处不大。寰云的这前半辈子，跟阿离在一起的rì子比跟所有人加起来都多。累了的时候，寰云可以枕着阿离一起睡的。反正阿离出去找食的时候，还没有被捉过。但是，玉清宫的给人吃的东西，又素又冷。这蜀山参膺门的伙食也好不到哪里去，吃过了寰云烤的猪腿，这几天都懒得往外跑了。
“嗷呜……嗷……”二尾灵狐早已开启灵智，除了还不能张口说人话之外，世界观与人类有些许差别，寰云眼中的世界，也是她的世界。一些妖兽本能的天赋更是修真者可能修炼百年也无法企及。唯一不确定的是，寰云以xìng命相托，更搭上了妹妹的安危，阿离待他如何，他心里却没底。寰云之所以能够与阿离进行一定的交流，当也是身为灵兽雪狐的本命神通，即是凡间也流传着妖狐魅惑人心的传说。
阿离……终于……不负所望？没有在关键时刻掉链子。还是……庆幸阿离没有玩儿死自己。经过初时的微微心惊之后，寰云干笑。那名魔修不是在自己身上，便是是在妹妹身上做了手脚。不过，阿离说他当还是刚刚上山，且还不是正正的往这里走过来。寰云猜想是，那魔修还是没敢大摇大摆的追杀过来。只是大概的感应了一下他们二人的方位之后，就又重新藏匿好魔气。他非常的自信，隔了这么久，还敢不紧不慢的跟过来。就是跟你说，你们知道有我这个人，也绝找不到我。
“哥哥，是那妖魔跟过来了？”璇玉见哥哥突然脸sè乍变，猜也猜到其中缘由了，虽未听到什么响动，但这里看上去隐蔽，真要有人进来，还想跑也不知道能往哪里跑了。“要不，我去引开他，哥哥你先走。我只跑，他追不上我的。”
刚刚才上山么？你不急，寰云也不急，寰云摆了摆手，示意妹妹也不要担心，大乘期道尊都看不出异样了，还怕你啊？！那只三足小鼎当真无负异宝之名，上面密密麻麻的不知名上古文字，寰云现在只能点亮不到十个，倘若有朝一rì，威能全开，将是何等光景。不算阿离，知道的这只小鼎的，也就只有易雪。那也是当时刚刚重新回到了筑基期，还没有对小鼎具体的神通有一个清楚的认识。现在，背后有一位知识渊博的大乘师傅，无论如何也不敢拿出来请教了。
至于血亲妹妹，那自然是另当别论了。就在璇玉面前，祭出了泛起青冥灵光的小鼎。此时原本只有不足一尺高的小鼎，在寰云灵力催动下，已经长到了三尺来高，圆腹鼎身，零零星星亮起了几个扭曲的新绿sè篆字。小鼎浮空旋转几圈后，二人散发出来的气息就被一丝不漏的吸进了小鼎之中。晃晃悠悠又摇摆了两下，由鼎身上又散发淡淡的灵气。若非亲眼所见，无心之下，还是很难发现异常的。这毕竟是要隐匿两个人，未必完美，寰云还是可以接受的。
就寰云在撑开了一层轻薄如纱，莹白光幕之后，寰云竟长吁一口气，神宁气定起来。这是璇玉第一次见到寰云这个保命的小鼎，身在六尺的光幕的笼罩之下，也看不出过多的玄妙之处。只是神念的由内向外透出，是不受影响的。璇玉还吊着一颗心的时候，就听到哥哥问道：“玉儿，前面那厮有没有碰到你？”寰云已经直接叫“那厮”了，语气中十足的鄙视。
“没……没有啊。”璇玉的语气还不是很确定，“应该没有。”
“没有就好。”寰云一把将染血的道袍扯了下来，理平叠好，手上不停，又一口气将里面的中衣小衣脱下，叠好，手中引诀就丢进了小鼎里。“好了，这样就行了。玉儿委屈你了，要陪哥哥在这里干坐多几个时辰了。现在还早，长离峰上人少，我们先避一避，等下午人都回来的时候，我们也就可以出去了。量那厮也不敢大开杀戒，到时候我们再去找师傅。”寰云还是“那厮……那厮……”的叫上瘾了，反正三足小鼎里内有乾坤，隔着空间你还能找来过？行，你行，你找的过来，我寰云认栽。另外寰云体内被压下来的那一部分魔力，本身寰云就在“走火入魔”中，他自己都没法正常的凝聚出一丝灵力，你行？寰云八成得谢你全家了。
布置好这些，寰云拍了拍阿离的脑袋，直接让她在自己的大腿上睡下了。换而言之，寰云在这一方面，要比修为高深的魔修更为自信。
“哥哥，不要这么……说……”看到毫不避讳半裸上身的哥哥，那个……浮在依旧健壮的肌肉之上的，似乎，比自己身为女修，保养得更好，更加白嫩的皮肤。璇玉也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只有寰云璇玉二人，两天前在师傅师兄面前不方便说的，现在都方便了。兄妹二人分离六十年，这六十年来，他们的经历却是惊人的相似。绝大部分时候，都是在枯燥的修炼中度过的。唏嘘之间，他们开始交流起修炼的心得。寰云现在离金丹后期只剩一步，那篇《五灵修剑诀》的残卷，也就只能修炼到金丹后期。之后还是可以按照以前的方式来积累灵力，也就仅限如此了。就跟金丹期能够祭炼法宝，元婴期可以初步沟通天地灵气。总会是有一定区别的，要不何必分这几个不同的境界，直接用“甲乙丙丁”带过便了。寰云不得不为之后的路做打算。
独自修炼果然是走了不少弯路，当年在巽天峰的时候，寰云就没有接受过系统的指导。现在经过妹妹口述蜀山参膺门代代相传并rì趋完善的修炼经验的时候，还是启发良多的。对于两个早已习惯寂寞的人来说，除了没有清香的美酒和肥厚的烤野猪之外，还是相当不错的。山洞之中，光线昏暗，一毋须赶时间，二亦非挨时间，难得的短暂时光。一轮甲子的分隔，就算是给寰云璇玉六rì六夜，腹中枯肠也难以诉尽。
约摸已是过了午时，寰云突然眼角微睁，满眼不信的目光。当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一息、二息……六息之后，洞口的方向传来了简直是催命丧钟一般的脚步声。
不可能！？……
第九十九章 魔威
脚步声并不快，但每一下都踩在了寰云的心跳上。最难过的事情不是死，而是等死！虽说修为不及，若说魔修此时就站在寰云璇玉面前，他二人也不可能束手就擒。只是此时，寰云依旧没想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纰漏，亦或是修魔真能练就如此大神通，找到他们的所在。
一片纯白的月光从石壁的拐角照进洞窟，“咦？你二人在此作甚？你还……”来人竟是借着一柄沧海月明灵光照明的易雪。看到这两兄妹大白天躲到这个偏僻的山洞里，寰云还“不知廉耻”的脱光了，易雪真不知该作何所想。
“嗷……嗷……”阿离还在睡着，就被寰云捏着脖子给晃醒了，还没睡醒迷迷糊糊叫两声表示抗议。
“你先走，再不走，就走不了了。出去以后躲起来，等下要是打起来，顾不上你。”寰云心中暗道，怎的把这一茬给忘了。智人千虑，还是必有一失啊，寰云还没看到易雪走过来，看着墙角那半边渐亮月光，就明白是怎的一回事了。寰云压住了魔气，前几rì师傅在他身上做的印记却没有想要去解决。神念印记这种东西，寰云也说不清具体是什么东西，理解上，应是附着在自己身上的一点经过特殊处理的神念。也不知道师傅给沾在自己身上哪了，比试结束又找来了。寰云只取出最外面的那一件印血的道袍，以腰带匆匆系上，起身，松开璇玉，道，“玉儿，不妨事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这里地处偏僻，来人本就不多，若是那魔修此前找不到人，便在周围晃悠，十有仈jiǔ便会随着自己这位师傅大人跟过来。寰云撤了小鼎，璇玉微微一点头，接着也祭出了本命法宝，寒光玉。
听寰云的语气，感情他们在这里是在躲着谁？额……是不是自己刚才想歪了……易雪自觉尴尬之时，就听到身后一个听起来很毛男声：“不错，不错！”说着还想起了“啪，啪，啪”的掌声，“蜀山一名筑基期受本座一掌居然还能左拥右抱。你们这些个自诩的名门正派，虚伪，果然名不虚传。三个小门派自身都难保，还尔虞我诈。来rì我圣教出世之时，必是尔等虚伪之辈覆灭之时。可惜，你们几个……看不到了。”
虚伪？圣教？听到这几个词，易雪也瞬间明白了来人的身份。听他的的说法，寰云还吃了来人的一掌……从脸sè上看不出，就不知阿云现在伤势如何。然而能确定的是，魔教妖人定是跟着自己才找到这里来的。自己虽是无心之失，然而事关人命，易雪已然心中有愧。
寰云口中的口中的“那厮”不止如何隐匿行迹，尾行而至，易雪居然丝毫没有察觉。这让寰云对“那厮”的能耐又高看了几分，“师傅，这厮至少修成了阳魔，我们先避一避。”阳魔是渡劫飞升之前，魔修能修炼到的次高境界。还自称本座，可见其在魔修中，地位也不低。即便修真和修魔的基本思路完全不同。那一名修炼有成的阳魔，也不是在场的三人，任一可相抗的。寰云见过的魔修也不比易雪多，只是在书上看到过魔修的境界划分，到底如何，他大半也是猜的。
魔修来的太快了，本来寰云想的，出了山洞，三人分开跑，或可有超过六成的希望得以逃出生天。现在魔修堵在他们进来的路上。他们想跑，便只有朝着洞窟深处，寻求一线生机。
蜀山长离峰山腹之内，一处没有任何记载，也鲜为人知的天然溶洞之内。高近百丈的石壁穹顶之下，一轮明月高悬。月影如霜，苍茫白雪，苍月雪原，这原本不应该出现在几十丈地下的洞窟的雪夜壮景，赫赫呈现在寰云眼前。
三人经过了小半个时辰的奔逃，两旁的石壁越来越窄，有些狼狈的钻过了一个小洞之后，豁然开朗，就来到了这样的一个天高地广的穹顶之下。一钻过来，三人就傻眼了。三人的神识都不弱，粗略的用神念一扫，他们就都发现了，除了身后他们刚才过来的那个小洞，就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了。寰云又仔细看过石壁的走势，断言砸开某一块万钧巨石之后，必有通路。易雪对此将信将疑，而璇玉却直接祭出了寒光玉。灵光闪动之间，魔修又至。
易雪回首看了看身后他们过来时候的那个洞口，又转过脸看了看寰云。眼神复杂，不知道在想什么，从古朴的剑鞘里抽出沧海月明，小退两步，退到了寰云璇玉二人的身后，谁也没意识到的情况下，易雪提起沧海月明没有动用一丝的灵力，用剑柄朝着寰云的后背就是一砸。
“啊！……呜……”寰云惨叫一声，应声倒下。
“你干什么？！”璇玉三两步过去扶起了寰云，意识依稀尚存，也没多大的事，当是又打到了先前挨一掌的地方，伤口撕裂，给疼晕了。
“你哥哥现在只有筑基期，那妖人要真是阳魔，你不会认为你哥哥受了阳魔一掌，这么快就好了。走，我们去会会那阳魔，我倒要看他到底有多大能耐。”易雪还藏着半句没说，你是阿云的亲妹妹，阿云站着，就不会让你躺下。面对阳魔，寰云硬吃了一掌，璇玉却全身而退，来的路上多想想也就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璇玉轻轻点头，手中的寒光玉泛起湛蓝sè的寒光。
寰云真正昏过去之前，最后的一丝意识，恍惚听到，“师傅说过要保护你的……”
“真仙之剑沧海月明，异属xìng冰灵根。本座只说一次，你二人若自愿献出一魂一魄，甘为本座魔奴，本座或可饶你们不死。”魔修负手而立于虚空，身后一尊牛首人身四臂魔相在这个不大的洞穴里嘶吼，咆哮，顶天立地。从牛首魔相一只半虚半实紧握的巨拳中，隐隐泛出一二缕冰光。而上面的一对手臂，对空发力，拳风阵阵，一拳接着一拳，巨力隔空轰在摇摇yù坠的半边残月之上。
“做梦！”易雪与璇玉分立魔相两侧。可以看到，此时二人的本名法宝皆不在了手上，易雪尚还可一逞口舌之威。另一边数十丈外的璇玉，本命法宝受制，再听魔修一言，气急攻心，被魔相攥在手里的寒光玉就真的失去了联系。一口血到了嘴边，璇玉恨恨盯着负手而立的魔修，又生生的给吞了下去。
“本座成全你们！”
第一百章 藏招
在xìng命和师门之间做选择，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若是在门派了过得不甚得意的话，可能也就动摇了。但是魔修这话说得，只要有一口气在的，任谁听了都是不会欣然往之的。加上易雪又是明月真人的独苗，是师似父，让一个深受正邪有别的教育的弟子，去把自己老爹给坑了。易雪连一丝的多想也没有。
只不过嘴上逞能，易雪心里那是真的虚了，暗道一句：“阿云，这回，师傅也保护不了你。”易雪看对方一掌，只是把筑基期的阿云打伤了，那还是有一争之心的。然阿云所说的“阳魔”境界，现在看来，怕是只强不弱。强，太强了，这名自称“本座”的魔修，自始自终没有挪动半步，没有使用一件魔器。单凭身后的魔相便夺去了璇玉和她的法宝。真如他所说，没有下杀手，已是手下留情了。
魔修轻“哼”，讥讽一笑，似是早就知道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也不再多言，手上握起一截二尺来长的也不知道是什么生物的骨头，惨白的骨头上斜穿着一颗裂开小半边的黑发红sè骷髅。空洞洞的眼眶中燃起了两点绿油油的魔火。生前饱受摧残，死后还被炼成魔器的骷髅，在魔修手中，下颌骨一动，残破的口齿张开到了一个骇人的角度。
“哈！哈！哈！哈！”
易雪双手捂住耳朵，但是用处只是微乎其微，骷髅发出尖利刺耳的狂笑，笑得易雪头疼。笑声回荡，想躲都没有地方去躲，易雪也是第一次面对声音的攻击，一点应对的经验也没有，无形无质，手上剑气横切竖劈就跟砍空了一样，护体灵光亦不能阻挡分毫。头，越来越痛，由内而外就像要撕开一样。最后就只能瘫坐在地上，双手抱头，不是堵耳朵。只是用力挤脑袋疼痛的感觉，可能可以让自己少听一点那个讨厌的笑声。
魔修眼带笑意，手上的这柄炼骨棰其实是他手上一件颇为看重的法宝。要弄死眼前的几个人，便是和弄死几只蝼蚁，没有多大的区别。他连知道这几只蝼蚁名字的兴趣都没有。陪这几只蝼蚁玩了这么久，只是因为在jīng神分裂，若癫若狂的状态下抽炼出来的凶魂，凶xìng才是最强的。能够拘出一具异属xìng冰灵根的凶魂，以及还得到一柄真仙之剑，实属意外之得。在他的眼中，寰云三人已经是死人了。
jīng神恍惚之下，自然不会有太多的抵抗，抽魂落魄的时候也会方便许多。就在魔修加强手上魔力，进一步摧残易雪和璇玉的神念的时候。头上蓦地出现一座十丈高大的血光剑柱。待魔修觉察到异常的时候，俨然已经迟了，眼看着巨剑高悬，一股凌然的剑意降下，下一刻，小山一样的剑柱就准确无误的落在了狂笑不已的骷髅头顶。
“小辈，敢毁我法宝……”原来只有几条裂纹的骷髅头，一剑之下，就只剩下空空的半张脸了，执椎手边袖袍只剩下几条破布，一条剑痕从手腕处一直划过手肘。然而看到挥剑男子的气息的，魔修脸sè一变，“就知道你隐藏了修为，你才是三个小辈里面修为最高的……不对，你也是我圣门中人？”
“你又骗我……”耳朵边还萦绕着嗡嗡的幻响，看到阿云斩下明显不属于筑基期修真者的一剑，易雪小声道，一点没有责备的意思。
“就是这样，我也打不过他啊。师傅，我们就要死在一起了，就不要在意这么多细节了。”寰云一身魔气的把早就不省人事的妹妹扶到易雪身边平放好。易雪也不知他，是要和妹妹死在一起，还是……自己。至于寰云为什么受到骷髅魔器狂笑的影响，都这个时候了，谁也没有去深究什么。
寰云在主修功法《五灵修剑诀》里确是藏了一式，却也不算是骗了易雪。狡兔还有三窟呢，寰云如此小心，怎么可能只有一种保命的手段。这充其量只能算是寰云的另一手保命的藏招。
《五灵修剑诀》在易雪眼中看来，之所以奇怪，是因为其凝聚剑气的法门，用的完全是修炼引气的那一套路。寰云金丹期灵力逆流，只得使用《五灵修剑诀》藏着的这一式，引而不发，引动他人的灵力凝汇剑气。这一式之所以只能用于保命，对环境中弥漫的灵力要求极高。一对一的情况下，对面要是一招不发，寰云一点办法都没有。现在被境界压制，能用《五灵修剑诀》也还是打不过。比较好的情况，就是人多一点，最好是再多有几个自己人，不是太劣势，就有他发挥的空间了。可是这时候，问题又来了，这是寰云目前能够动用金丹期修为的唯一方式，还是身份的问题，他谁都没有说。
“是与不是，有这么重要么？我若说是，你会不杀我？”寰云再次腾空而起，站到与魔修同一高度，脚踏在一座一丈大，滚滚翻腾的血阵之上。手握断剑，空袍的寰云，草草披上的染血道袍无风自动，在腾腾剑气中，膨大了二三圈有余。魔威难抗，寰云可没有想过要引颈受戮，泰然赴死。
“不会！”先前暴怒的魔修，此刻居然没有急着取寰云的小命。
“那好，不是。”
“有意思，你可告诉本座，你既修真，为何能身具魔气？”
“你认为我会告诉你么？”
“不错，小鬼，倘说，本座有意将尔收归门下，然后让这俩小女娃做尔侍妾，你又当如何？”
“你是说，你可以放了他们？”寰云演上了，还装出一副心动了的样子。
“不错！”
“下辈子罢。”道尊何言当rì诚意相邀，寰云尚且不为所动。还有半句话，寰云没说，你强是强，想要收我为徒，等你打过我何师再说。寰云是制符师，是阵法师，却不是医师，妹妹重伤昏迷，究竟如何，他也不知道。但是重伤妹妹，他们之间便只能是不死不休了。
“你！”魔修不气反笑，“好，好！”连说两个好字，“你在求死，本座就送你一程。在此之前，本座想知道，死在本座掌下的为何人？”
第一百零一章 引剑
“告与你听又有何妨，你听好了，我名易云，昆仑玉清宫二代弟子。”古人云，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寰云都这时候了，还是给糊弄了一套，“我也想知道，我是死在了谁的手上。”寰云内心吐槽，谁知道你跟我说的是真是假，跟妖魔有什么信誉可讲的，我又不认识你，反正我不能吃亏咯。到时候你找不到人，有本事你下来找我啊？！
易雪平躺在地上，遥望天上的两人，多一点的想法都没有，暗笑，这家伙又在骗人了。诚然，易云这个假名，名字是自己的，这个姓氏嘛，谁知道是寰云瞎想的，还是又在调侃她这个师傅。
“好，小辈，尔死在本座手上，也不冤了。本座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凌长空。你……你记是不记，随你了。”凌长空话声刚落，便毫不留情的出手了。先前使用炼骨棰，易雪璇玉二人毫无抵抗之力，没有主人cāo纵下的，被凌长空随手一招，就落到了他的手上。凌长空还是自己不出手，完全交给身后的牛魔法相。寰云身上气息猛涨，却也还是在金丹期的范围之内。先前的二人，当亦是金丹期修真者中的佼佼者。尚未施展任何神通，光凭巨力便打得易雪璇玉毫无招架之力。凌长空认为寰云的神通也就是这样了。你再牛，还能牛过牛？
“哞！”身后的四臂牛首魔像就像打了鸡血一般，突然亢奋起来，四臂齐挥就跟拍苍蝇似的，朝着非常不成比例的寰云扇去。近十丈的大小的手掌还未至，翻江的巨力就先降临到了寰云的身上。
《五灵修剑诀》连魔气都能够引动用来凝汇铸成剑气，是连寰云也没有想过的事情。在这个山腹之中，魔气激荡，只能使用《五灵修剑诀》的弊端就显现出来了，有什么就只能用什么。将魔气引入气丹田海本来就是引狼入室，体内灵力被魔气污染了之后，就不能再用了。事后没有驱除干净，还可能会发疯的。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能不能和妹妹，以及师傅再看见明天的太阳，都还两说的事情呢，谁还顾得了这么多。
至于纯粹力量的攻击能不能牵引借力，没试过谁也不敢断言。寰云左手结印，手中法诀三变，终以单手结成一记六十年前就掌握了的剑心通明印法。剑印结成，寰云手上不断浮现出一两个模糊的金sè符文。这一两个稍稍清晰，前面的二三个便又模糊，涣散为赤sè魔气，周而复始。《五灵修剑诀》作为寰云修炼至今的主修功法，全力施展之下，景象自然大不同于那一群只把绝世剑诀当作一手保命秘术的家伙们。这部《五灵修剑诀》实在太简略了，除了结印引气凝剑之外，什么都没有。这二三个介于成与未成之间的如假包换的金剑文，又是寰云实在无聊之下的得意作品之一。寰云的想法就是要学以致用，学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几十种文字，难道要拿出去卖弄风sāo？暂时没有用的，也得给它想着法儿的开发出一点价值。
右手上，天道残刃在剑心通明印法加上金剑文的双重加持下，寰云手腕一转，剑气流转，一个动作便划开了巨力的禁锢。也不管四座小山一样的巨掌，不格不挡，残缺的剑锋划出一线血光。
魔修中亦有剑修，魔道剑修的练剑总纲还是那八个字：“yù修剑气，先修剑意。”凌长空即便不认识金剑文，见到寰云手上的剑心通明印法，瞳孔还是一缩，使出剑心通明印法，便是已经不要命了，自绝后路，引动全身剑气，只攻不守，以命换命的打法。明知不敌，一剑求死，凌长空身上从未湮没的血xìng也调动了起来，“好，来得好……”
凌长空翻掌，刚刚托起星点紫红sè的魔焰，“贞，你为何会在……”一条数十丈长的血光剑影贯穿凌长空前胸，一摇头，眼前恢复了正常，仿若直接无视了寰云的透胸一剑，也不转身，背对寰云，道，“幻术？孽畜，作死！易兄，你的这只灵兽可真是忠心，可是它能够为你挡住这一招，本座倒要看看，尔yù如何接下本座下一掌。放心，本座送你上路之后，立马就会送这俩小妞和你的宠物下去陪你的，路上你不会孤单的。”
“呵！”就连寰云自己也笑了，阿离啊阿离，都叫你跑了，你还回来做什么？见到在师傅大人易雪身边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蹭啊蹭的阿离，寰云算是明白了这个凌长空动作一顿，他能够一剑得手，定是阿离用了本命的神通，造出了什的幻境。
“妖孽，敢在我蜀山长离峰行凶杀人，真欺我参膺长离一脉无人？！”空旷穹顶石窟里回荡起一个气贯河山中年女声。声中蕴含磅礴的灵力，只喊出“妖孽”二字，魔威撼天的牛首实体魔像便在中年女声中，被生生震散。其余之人却是无事，寰云左右环顾，却未见任何人。“轰！”一声，适才寰云所提到的，凿开就会有路的那一面石壁，轰然崩塌，其后十丈已见天光。一个闪动，一朵十余丈大的湛蓝湛蓝的冰玉兰花就出现在了凌长空和寰云的头顶。
大乘道尊！哼，老家伙。凌长空暗骂了一句。“小子，这一次算你命大。”凌长空毫不留恋，身上血腥之气暴涨，要和大乘期道尊硬碰硬，他一点儿兴趣都是没有的。打不过，跑路还是有几分把握的。这也是凌长空敢堂而皇之的在蜀山参膺门杀人最大的倚仗。身上魔力一提，凌长空就觉得胸口空空凉凉的，一口气都起不起来了，“这是……我的魔气？！”以寰云现在的功力，若非借用了凌长空本源的魔力，想必也难如撕纸一般撕破其护体魔光，从而伤及魔体，“易兄你的这一手《五灵修剑诀》耍得不错，本座就是死，也不冤。但是他们不会杀我，你我定还有再见之rì，到时本座再跟易兄讨教绝世剑法。”这凌长空竟是也听过《五灵修剑诀》之名，而且对剑诀引剑还有一定的了解。
寰云会心一笑，仙魔有别，气走心脉，你心脉都被我捅了一个洞，还想……寰云都没看清冰玉兰花之上粗布黄衫的，是哪位蜀山参膺门的前辈高人。心知己方这三条小命九成算是保住了。心中坚持的执念放下，一踉跄便从数十丈虚空中跌落了下去。
晚间，蜀山巽天峰上，鸢尾仙子亲至，捂着何言略微冰凉的胖手，道：“放心，小云现在在我师父那里，师傅已经帮他拔除过魔气了。过两rì等小云身子好些，我就让璃儿送他回来。”鸢尾仙子还顺带，把璇玉和易雪的本名法宝寒光玉和仙剑沧海月明交到了何言的手上。
第一百零二章 太上长老（上）
“在你师傅那里？那个老妖婆没有把老幺给卖了罢？”闭关六十年何言事儿一过脑，就说出来了。
“师傅隐世，又不是不知事，这些年可没少念叨小云的。”何言一张口就来了个老妖婆，鸢尾仙子暗暗不是很高兴的同时，也清楚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实际上让何言隔空给水幽道尊改口道歉，六十年前就不可能，现在更加不可能。
“她真好意思对我家老幺指手划脚。她说什么？”在鸢尾仙子的语气强调下，何言勉强识趣改口了，只改称“她”，依然不尊敬。这已经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的结果了，逼自己和师妹发下重誓，足够何言记她一辈子了。
“我师父，她说呀，你为了一个筑基期的弟子，就可以跟甄一师兄翻脸……这个徒弟真的没了？……不止一次问我，小云找到了没有？”诸如此类云云。鸢尾仙子面带笑意，何言师兄嘴上不留情，却还是想听师傅说了什么，还不至于鄙视师傅。管你说什么，师兄都懒得听。鸢尾仙子夹在中间，那才是最烦恼的。眼见左边师兄右边师傅的关系，稍有缓和迹象，鸢尾仙子还是乐于代师傅转述的。
“切，算她还没有老眼昏花。”何言在师妹面前炫耀慧眼如炬之时，还不忘再数落“老妖婆”一番，“你师傅没事跑去山洞里做什么？”生擒住了一名阳魔，可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甄一道尊又召集他们这些首座长老去小房间开会了。得以生擒，确是非常长脸。但是在弄清楚他们想知道的事情之前，还是决定暂时先不公开，秘密关押，严刑拷问。鸢尾仙子的师傅水幽道尊作为蜀山参膺门隐藏的几个在三百年前一役中幸存下来的太上长老。在说到的时候，对于是谁出的手，甄一道尊也未有细说。点到即止，你们心里谁都明白，也就这样了。只要是有一定势力的门派，都会留存着一个几个上一代成名数百载的师叔师伯。其他门派的当权者，想要打着什么坏主意的时候，心中不免发虚，毕竟当自己还在筑基引气的时候，就是听着这一个个当代的传说长大的。能够活到这个年月的，活着，本身就是一种极大的震慑。蜀山参膺门存世的太上长老绝不止水幽道尊一人，谁还活着，或者谁哪一rì圆寂了。多半只会有嫡传弟子与当代掌门知晓。
几个时辰之前，凌长空心脉受损，水幽道尊立于本名法宝碧雪幽兰之上，还是多看了一眼，破墙而入之时，寰云那一剑贯穿之势她是看到了的。神念仔细一感应之下，气息有点不对，只有筑基期的气息，身上还带着极重的魔气的样子。脑中闪过一道残影，那个……怎么像是书呆子他们家的服饰。书呆子那些年都收了什么徒弟啊，还人送称号“六大金刚”呢，什么人都敢收，简直是“六头猪”。水幽道尊轻“哼”一声，魔门火并，最好打的个两败俱伤，她一次能收俩。水幽道尊隐世多年，你还敢上山造次，那不好意思了，就当为无数的死在魔修手上的师兄弟妹报仇了。她是一点也不会顾及老幼尊卑有别，而手下留情的。
这一看，寰云还在蜀山参膺门的那个年代，水幽道尊也只是见过寰云一面侧脸。这些年每隔一段时候，鸢尾仙子前来请安，她念叨是念叨，想起的也就是那个一面的侧影。如今寰云容貌大变，就只剩六分的相似。水幽道尊当然就没认出来，觉着只有三分的眼熟，是谁？那是记不起来了。就看见下方身着昆仑玉清宫样服饰的金丹后期女子，原本蓝白主sè调的玉清宫道袍，此时已经被浓重的血气染成了淡淡的粉红sè。女子的气息也有点发虚，一副身受重伤的样子，女子强提起一口气腾空而起，将zì yóu下坠的执剑男子稍托了托。后劲不足，男子就砸在了女子身上，两人一起摔到了地上。女子看过男子伤势，看起来还能撑好一会。女子当是与魔族没有太大的关系，将男子平躺放好之后，就自行打坐调息疗伤了。
易雪不着急走，水幽道尊也就没有再多去理会这二人了，全力催动法宝碧雪幽兰，完全制伏下这个老魔，再去管那个不能动的小魔。一炷香的时辰，水幽道尊从半空中降下来，凌长空不省人事的全身被束缚着好几种颜sè的灵力锁链，丢在一边。易雪闭目假寐，似是就在等着水幽道尊。易雪单膝跪地，行礼道：“昆仑玉清宫二代弟子易雪，谢过前辈救命之恩。”
作为鸢尾仙子挚友明月真人的唯一弟子，且亦非庸才，鸢尾仙子自是在师傅面前提到过的。想不到是比鸢尾口中的描述更是要俊俏三分，“子弟易雪，你可认得我？”
“弟子从未见过前辈。”大乘期前辈未出言应允，易雪不敢起身，末了，易雪还非常识趣的补了一句，“弟子也不想知道。”
“问道除魔本就是我修真之人本分，你毋须谢我。你不想知道最好，我来问你，那是何人，你可是识得？”易雪如此伶俐，多的话水幽道尊也不用多说了。相比之下，她更关心的是寰云的问题，在她眼里，这个人，浑身上下都是问题。
“回禀前辈，他……是弟子首徒，道号‘寰云’。”易雪这一炷香之间，早已把各种说辞斟酌了好几遍。藏一半，露一半的话语中只是还存着一丝的遐想。想着，要是这位前辈有心放他一马就此揭过，她也就没必要再提了。
“你收了一名魔修为徒？你师傅还有明空那老小子可是知道？”以水幽道尊的辈分，称呼一宫之掌明空道尊为小子，自不为过。昆仑玉清宫自是不可能公然招收一名魔修入门，水幽道尊只是想知道易雪与魔门有是没有瓜葛。
易雪未惊，眼神左右摇摆，终是说出了那个早就准备好的说辞：“不是的，他不是魔修，他在拜弟子为师之前，还有一个道号，唤作‘璇云’！”
第一百零三章 太上长老（下）
易雪抛出寰云的真实身份也是逼不得已，这是易雪思考了一炷香时辰，能够想到的最好的方法。寰云一身魔气腾腾的样子，放在外面，给人看见了。决计与魔族撇不开关系，被一棒子打成魔族和当魔族jiān细的下场，也就没有太大分别了。毕竟寰云身具魔气也不是自己刻意修炼的。易雪也没有多想是不是要和阿云划清界线，身为他的师傅，又涉及到了魔族，她现在能做的，也只能是和当年何言一般，多尽人事，罢了。易雪她又在赌，素闻这一代蜀山参膺门的巽天一脉与长离一脉相交不凡，也就寄希望于这一位长离峰的隐世前辈对当年事情的原委亦知晓一二。
“你说他是‘小云’？”一语点醒“梦中人”，之前一时没有认出，只觉有三分的面熟。经易雪这一说，越看越像，似是有了六七分的相像了。再看了旁边平躺的璇玉，已有七八分相信。又以秘术掐了寰云的几个关节，骨龄年逾八十，“好，你跟我过来。”
蜀山长离峰后山，水幽道尊隐居的草庐中，水幽道尊一封传音符叫来了鸢尾仙子。寻常时候，若无重要事情，水幽道尊是不会去劳扰这位首座弟子的。自小深受这位严守规矩的师傅教诲，即使事到临头，也不能坏了规矩。“师尊，唤弟子起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进来，看看这是谁人？”寰云、璇玉兄妹，伤及肺腑不是一时半刻能够转醒的。易雪在水幽道尊赐予的灵药下，身子暂时无碍了，只是元气神念大伤，仍需时rì的疗养。此时水幽道尊已经亲自出手，替寰云拔除了身上的大半魔气。只是面sè上，还氤氲着一层淡淡的血气。
“小云，这是小云？！小云怎么会在师傅这里？”鸢尾仙子也是看着面熟，却也不敢肯定。
“有你这句话就好，来，坐下说话。”
作为蜀山参膺门隐而不出的太上长老，出手已是形势危急。后面的事情，她就不再方便再露脸了，自需鸢尾仙子代劳了。璇玉与易雪被鸢尾仙子派弟子送回到了巽天峰。而寰云在这件事情中，是和水幽道尊一样见不得光的。伤势又最重，就暂时留在水幽道尊陋室进一步调养。在鸢尾仙子和易雪给参膺门掌门甄一真人转述的故事版本中，也完全没有出现“寰云”这个人。所有事情的经过被易雪一人揽下，水幽道尊以及璇玉被说成偶然路过。事后，璇玉稍稍转醒之时，也会支会何言道尊，让他留心，给璇玉通通气。凌长空那一边，也无法圆谎给透了。不过话说回来，一个老魔说的话，有多少人会信？
硬挨了凌长空一掌，又以《五灵修剑诀》自引魔气入体，根基受损，寰云愣是好几rì都睡得死死的。直到第六rì，夕阳西下，华灯初上，陋室之中，升起一点微光。这个时候，水幽道尊却不在屋内，寰云微睁双目，半边脸都被一张黄sè的符纸盖上了。脸颊微辣，透过小半边眼角余光瞄到了床边的倩影。就听到自己被困祭坛初始的那几年，不知多少次梦中听到的师姐的声音：“怎么还不醒？难道要我……”
“璃……璃师姐。”寰云粗看了一眼黄sè咒符上写下的几个符文，再结合脸上残余的疼痛感，以璃师姐的作风……，连忙爬起来了，“打人别打脸，我醒了，我醒了。”
“别以为醒了就不打你，起来。”阙璃慧黠一笑，一拍寰云的脑袋，道，“叫你回来也不来看我。”
本来寰云也未曾想着要刻意避着璃师姐，至多心中有一二分的抗拒，哪rì不小心碰上了，若是璃师姐没有认出，他也绝不会主动的上前相认的。横竖便是一死，与其被抽魂炼魄，倒不如全力一搏。剑心通明，本就是自绝了后路。只是不知阿离又施展了怎样的神通，居然在凌长空的眼皮底下，溜出洞去，还惊动了长离峰的大乘前辈。想来那位，便是传闻中的“师娘”的师傅，水幽道尊。
现在璃师姐就在面前，要是想跑，八成要被玩得骨头都得断几根。“师姐，我的好师姐，不是我不想啊，你看我差一点就被杀猪佬把皮给剥了，还能够站起来已经很不错了。”
“杀猪佬？呵，你是猪啊？！”阙璃差点笑出声来，“算了，不逗你了，我的师傅和太师傅就要回来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花容一敛，道，“我问你，我姓个甚，你可还记得？”
寰云心中一紧，那个神秘的乾家，这一年间，寰云也有意无意的去打听了修真界中乾姓世家的小道消息。按照璃师姐的话里的意思，蜀山参膺门这个师门根本不值得其维护，想来便来了，想走的时候，不会生出半分的留恋。能有此势力的修真家族，即便放在中原修真界也不多见。再加上乾姓，且jīng于星宿演算之道的，更是闻所未闻。在这个地方，确是不方便说话，屋后还依稀可听到两名女子的私语之声。只是声音已在近二百丈之外，以寰云现在的神念，也听不清二人是在说什么。谁知道大乘期的神念会暴涨到何等的一个恐怖的境界。寰云手上灵力一聚，白净的手掌上，淡淡的浮现了一个神逸的“乾”字。
这些年，再难的上古文字寰云都书写成千上万回，重新再写下这当代的字体，且不说睥睨天下，至少也是自成一家，颇具古朴遗风。
如兰花般淡然一笑，起身，开门，遥呼，道“师傅，太师傅，他醒了。”这便要走？阙璃此举，分明就是什么话都不能说了。嘴上在叫师傅过来，寰云的耳边便听到璃师姐的“另一个”声音，“你记得就好，我先走了，不要来找我，等过些时候，我可能会去找你的。”
璃师姐敢在大乘前辈眼皮底下使用秘术传音，也可谓艺高人胆大了，那个神秘的乾家，当真是深不可测。大乘毕竟是大乘，阙璃也难免束手束脚。这种感觉阙璃是最过不惯的，索xìng直接走了。
“师傅，我给了他两巴掌，他就醒了。”阙璃还装作一脸无辜的样子。寰云深呼了两口气，醒来之前的事情，寰云自己也不清楚，实际情况当也是**不离十了。
水幽道尊也非第一次见这个徒孙了，对阙璃在山上闹腾的光辉事迹，也是略有耳闻。总而言之，还是非常讨她欢心的，这等小事，和六十年来阙璃的“报复社会”相比，已经是非常给“云师弟”面子了。避世隐居以来，水幽道尊已熄了不少争世之心，当年一遍又一遍的说教，她自己回想起来的时候，都觉得啰嗦。活了近千年，人老了，也懒了，多的话水幽道尊也不说了，“璃儿……”
“太师傅，您的事是正事，我懂的，我先回去‘修炼’了。”阙璃心领神会，便真的走了。
第一百零四章 残存
“前辈，师娘……”璃师姐撤了，便只能由自己来独自面对两位不算太熟的前辈。能让璃师姐来见自己，至少说明了，暂时还不会突然冲进来几个人，直接就把他给按在地上了。
“师娘”还好说了，凭着师傅和师娘的关系，自己在这里昏睡的不知道多少天里，何师当早就知道自己在这里了，该说的何师应该都与师娘说了。只是站在师娘前边，这位容貌相对普通的黄衫中年女子，气息深沉而内敛，比何师更为浑实，寰云的神念根本无法近其身三尺之内。想来她便是当年师兄弟传闻中把何师整得好惨的那位师娘的师傅，刻板的水幽道尊。
在寰云的记忆中，自以为是没有见过水幽道尊的。据传闻，其一板一眼，任何事情，都要按着规矩来，这不免又让寰云小心谨慎了几分。
“不用起来，小云，你还没有好利索，坐着说话就行。”草庐不大，水幽道尊上前一步，一只不带任何灵力的手掌拍了拍寰云的肩膀。
“小云”这个称呼，寰云不是第一次听了。如今再次听到，这个略带亲昵的昵称，还是不免错愕了一瞬。怎么说他现在也八十好几的人了，可是放在水幽道尊面前，似乎还是一个零头的都不到。只一瞬，寰云转脸毕恭毕敬，躬身道：“多谢前辈。”
“不用紧张，我又不是你师傅。”水幽道尊拉来了一张老旧的椅子，就在床边坐下了，“你的事情我也不想问你。有一点事情，还是要让你知道一下。”
水幽道尊坐着，作为弟子的鸢尾仙子哪能与师傅平起平坐？看着师娘站着，让寰云坐得有点不太安稳了，“前辈请说，晚辈洗耳恭听。”寰云那还能如何？连何师都怵的“千年老妖婆”让你坐着听，你还敢躺着？唯有继续将礼数做全了，且听听她如何说。寰云心里也是犯嘀咕的说是“一点事情”，必是与自己有关了，自己又出了什么事情，居然需要让璃师姐回避。
接下来水幽道尊说的一句话，却让寰云面sè一沉：“小云，你已经结成金丹了？”
“是！此次升仙大会过后，晚辈回山便该着手准备突破金丹后期的事情了。”既然被看透了，寰云再心怀侥幸的狡辩，也是无义。一口气承认下来的同时，沉声问道，“前辈看出了怎样的破绽，还请前辈教我。”水幽道尊可以说是寰云目前为止，见到过的修为第一人。
没想到还是被看出来了，这可是了不得的事情，能够被一个人识破，谁知道哪天又给另一个人发现了。此时的寰云身份低微，哪能认识这么多的前辈高人，被大乘期的老怪物捉现行，那可真是一命呜呼了。不管这是何等脸黑的事情，以寰云特小心的xìng子，没等事到临头，就龟缩起来了。
“哦，金丹中期顶峰，比我预想的还要更快三分呢。”寰云一口一个前辈晚辈，他喜欢，水幽道尊也不强求了。只是听水幽道尊的意思，似乎也并没有瞧出寰云的具体境界。
此言一出，站在身后的鸢尾仙子眼神中着实闪过了一丝不为人见的颤抖。小云隐藏了修为的事情，这几rì，师傅连她这个嫡传弟子也未曾提及。听闻小云乃是一年之前才拜入了明月师兄的弟子门下，在失踪的这近六十年间，若是独自一个人隐修，一个五灵根的修真者，没有庞大的宗门修真资源的支持，还能够死死地咬着诸人眼中的奇才天才。这让她不由得想起师兄何言，当年同样是不显山不露水，隐没在多位师兄师姐的光华之下。他，怒发冲冠也要收下的弟子，似乎比他还要妖孽，这如何让鸢尾仙子不为之动容。至于何言师兄，能够走到这一步，多半乃是运气使然。小云有或是没有这个运气，这都是命！
就不知水幽道尊与鸢尾仙子当得知寰云无需任何物什凭空以灵力就凝成的聚灵法阵，修炼时所要用的灵气，比高出一个境界的修真者用到的，还要多的时候，又会做何所想。
“你放心，你隐匿得很好。”水幽道尊接着道，“前几天，我给你拔除魔气的时候，隐约感受到一股金丹期灵力引动。若是你有心掩息的话，即使是我，也不一定能够触摸到你真正的修为。”水幽道尊一顿，语气一转，问道，“小云，你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那一句“不一定……”可以说让寰云心中稍定，原来只是在自己昏迷的时候……他的身体，他自己最清楚不过，只要金丹未藏于无名小鼎之中，及身探查确是会流露出些许金丹的气息。还是自己大意了，若在失去意识之前，只需一念，即可……这一闷亏，寰云暗暗记下。“没……没有，应该没有。晚辈再谢过前辈。”说到奇怪的东西，寰云当即想到的就是那个三足无名小鼎。这等神异法宝，寰云可不是他人说说，就可以随便拿出来的。只是听水幽道尊的意思，自己无法正常动用修为灵力，并不是什么走火入魔，而是身上有不干净的东西作祟。事有端倪，等回到昆仑之后，一定要仔细检查一番。他身上的法宝加起来，不下二十件，说不定真的是炼化什么脏东西。
“没有就好。”寰云二缄其口，是个人都能看出，七八成还有事情没说。先前水幽道尊说了，寰云不想说的，她便不会去问，“听鸢尾说，小云你主修的是《五灵修剑诀》，那篇功法诡异得很，要不是身上有怪东西，八成便是和那一篇《五灵修剑诀》有……罢，你既入得昆仑玉清宫门下，究竟如何诡秘，修为到了，自会有分晓。下面才是我想要与你说的，你身上的那股灵力引动甚是霸道，顾及你身体，我亦无法全力逆转。故，我可将你身上大部分的魔气拔除，却依然有少部分魔气残存于经脉的旁枝末节中，你可知我说的是什么？”
“晚辈知晓，多谢前辈提醒。”让璃师姐离去，其中缘由，便就是在此了。寰云对魔修的了解不多，却也知道修真之人，被魔气入体，将会有什么后果。什么举止癫狂沦落魔道，那的确是个问题。既然水幽道尊能允许他走动，说明至少还能压一段时候，还不至立刻马上魔气冲脑危及xìng命。那便是要寰云当心，下一次与人斗法之时，定要加倍的小心，举手投足之间泄露出一丝半丝的魔气，必再生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