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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碗青砂     阿屠txt下载     阿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章 摆不清位置

    杨玄此时心中有了这种想法,必然是想将鹰眼卫招揽到自己麾下,为自己所用,首先是因为这些人可塑xìng非常强,投入和回报的比例相当可观,最重要的是这些人如今没有忠于任何人,而且骨子里也没有所谓的道德观念。

    可以真正成为自己的杀人利器,哪怕自己下达任何大逆不道乃至有有悖伦常的命令,也不怕引起哗变,依旧听命行事。

    因为他心里清楚,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迟早有一天会干出一些惊人之举。

    只有手里掌握着这样一支力量,他才有资格跟杨胤对抗,为父亲正名,在今后的乱世中得以立足。

    只是如今身居监军之职,连鹰眼卫的指挥权都掌握不到自己手里,更何谈将这些人从朝廷手里挖到自己手里,同时还要有能力降服住这把利刃,不至于伤到自己,毕竟这些人都是充军的囚犯,没几个善类,也是个非常棘手的问题。

    至少杨玄如今还没有任何计划,也并不心急,反正他只要盯准了猎物,自然会慢慢蚕食。

    阎江见杨玄依旧没有表lù出任何强硬的态度,不禁有些心急,叠好被子之后给走上前来给杨玄倒了一杯水,在一旁低声说道:“大人,有些时候仁慈是换不来回报的,如今不树立起威信,rì子一久那群犯人就会将您当作软弱之辈,现在都连饭都不给吃。以后只会得寸进尺。我在河运帮的时候。这种地痞流氓见多了,做思想工作不管用,只能打。”

    杨玄默不作声的考虑着,细细分析着阎江话里的道理。

    “那些人如今虽然看着有些可怜,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大人不必同情,若是下不去手,我可以和杨峰大哥替您出面,找两个差错抓两个典型出来,不服打到服为止。”阎江此时是将杨玄错当成了仁厚之辈。

    杨玄对待敌人算是狠的没话说。可对待朋友乃至于是董义那样的陌生人,都只能由两个字形容,仁厚。

    “这事以后不许再提,我自有定计。”杨玄平静的说道。

    阎江心里无奈的紧,但却不敢反驳什么。虽然他平时没少给杨玄出谋划策,但是真正拍板的时候,他从来不越权。

    杨玄看了看他,虽然知道他不敢违背自己的意思,可还是怕他一时冲动坏了自己的计划,于是反问他了一句:“你真的认为卢广孝是不识字吗?”

    阎江听的这话手里茶壶微微一顿,一开始没明白过来,可仔细一回味脑门上顿时渗出了冷汗。

    他之所以敢出那主意,让杨玄下狠手立威,必然是建立在鹰眼卫士兵不敢以下犯上的基础上。因为随便扣上一个图谋不轨以图造反的帽子,那就是死罪,谁不爱惜自己的xìng命,只抓典型不触及所有人的底线,是不会造成太大反弹的。可听杨玄这么一提,那卢广孝根本就没看杨玄的委任文书,到时候振臂一呼,闹出哗变,也可以有各种理由为自己开脱。

    而杨玄如今的处境,没出事算自己本事大。出了事只能算自己倒霉,估计没人闲的蛋疼来给他出头。

    “是我考虑肤浅了。”阎江连连点头。

    “而且你也应该也看出来了,鹰眼卫这群士兵都不是软骨头。你想想看,用拳头碰刀子划算还是用手轻轻去抓好些?”杨玄笑了笑,站了起来。看了看屋外的阳关,算了下时辰。而后说道:“所以这些天,少跟这些人摩擦。”

    “是,这些话我会给徐海他们传达的。”阎江也跟着起身,问了一句:“大人,我去给你准备点吃的?”

    杨玄挥了挥手,说道:“你们饿了先吃,我刚才看见这院子里好像有厨房,咱们那一车米粮应该还能吃上半个月,就自己起炉灶,缺鲜菜就去食堂里拿,顺便看看鹰眼卫的伙食情况,粮食储备以及武器、马匹……”

    江应道。

    “总而言之,每个细节尽量都注意到,这两天整理成册交给我。”杨玄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现在去中营述职。”

    “大人请放心就是。”阎江一副xiōng有成竹的模样,将委任的公文给递了过去。

    杨玄接过公文径直出了门,先前从骠骑营正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一座高耸的建筑物,应该就是中营了。

    也不需要人领路,独自一人走了片刻,便找到了之前看见过的那片巍峨营房,整栋建筑坐落在三尺高的地基上,墙体都是用坚固的青石砌成,以巨木为梁,门前是一个十丈见方的演武场,青石铺地,气象森严。

    大道两侧摆着兵器架子,插着十八般兵器,平rì应该经常擦油,此时在阳光下看起来亮晃晃的,一点锈迹也没有。

    整个骠骑营也就这都尉眼皮子底下这一块尚且jīng神一些,杨玄对此颇感无奈,摇了摇头,大步走了进去。

    走到那台阶前,门前的卫兵身手将他拦住,一手摁住刀柄,带着几分敌意的喝问道:“来者何人?敢sī闯中营重地。”

    “我是新到任的鹰眼卫监军,前来中营述职。”杨玄并未停下,一步一步的走上台阶。

    那卫兵已经提前得了招呼,知道鹰眼卫有新监军到任的事情,再一看杨玄这架势,也不像是假货,便没问他要公文,将微微拔出两寸的腰刀轻轻放回刀鞘之中,而后不冷不淡的说道:“大人请跟我来吧。”

    “都尉大人此时还在军部议事,尚未回来,副都也巡视营房去了,不在中营,大人还请候上片刻。”将杨玄领进身后的大堂之中,也不给倒口水喝,把人往这空dàngdàng的大堂中一晾,就转身关上门出去了。

    杨玄也不计较,暗自打量起整间大堂的格局来,此处应该是骠骑营众军官平rì议论军务的地方,两侧都是漆成黑sè的太师椅,却不是寻常人家摆放的那种。笔直的线条,椅背扶手都是直来横去,给人一种十分正规的感觉,而且所有的桌椅都摆成一条线,无形之中便给人一种严肃的感觉,正上方是一张黑sè的长案,上面放着令箭、铁砚、笔架。

    铁案后面是一个巨大的地图,绘的是阳关七百里边关。

    而最让杨玄感兴趣的是两侧桌椅背后那两个巨大的铁架子,一边横放着一杆大戟,一边则是一柄巨斧。绝对不是战场冲杀所用,两件武器都足有一丈二尺长,鹅蛋粗细的云纹钢杆子,前端更如门板似的,远远超过规格,粗略估计一下,每件起码都有两千斤重,不是正常人的身体能够承受的。杨玄之前在书中也看到过,一般军营之中都有这么两个摆设。

    大戟代表对外的杀伐,斧钺代表对内的军法。

    这大堂之中空无一人,杨玄看过之后,便随意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就在正中那桌案左手下方紧邻的位置。

    虽说有些无聊,可他却也耐得住xìng子。

    枯坐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大门吱呀一声推开了,从门外走进来一个身穿浅绯sè常服、系金丝腰带的年轻军官,脸上胡须刮得干干净净,给人一种相貌堂堂的感觉,剑眉笔直,颇有几分威严。身后跟着两个身穿亮银sè鳞甲的清兵,竟然都有化气境的实力,而他本人更不简单,眼眸之中jīng光如芒刺一样,给人一种jīng气逼人的感觉,正是化气一层巅峰的特征。

    “好家伙,边军之中果然是卧虎藏龙之地,这一见面就给我整出三个化气境的高手,莫非想给我下马威不成。”杨玄眯着眼默不作声的打量着那一行人,暂时没有起身,心中已经猜测出此人身份,应该是这骠骑营的副都尉林燕。

    从军服上看,服浅绯sè系金带至少说明此人应该都尉军衔,而年龄不过三十出头,骠骑营都尉裴铏已经年过五十。

    两者结合,不难猜出此人身份。

    杨玄离开朔方之前,将这两人的资料履历看过一遍,毕竟是要打交道的。裴铏这人属于资历派,没什么靠山,在边军混了三十多年才一步步爬到这个位置,应该不难应付。而林燕则让杨玄略微注意了一些,此人跟林洪先有些关系,虽说只是远房堂兄,可能走到如今这一步,或多或少也带着林系的背景,而杨家与林家一向关系不太融洽。

    此时他便从这林燕身上感受到了一股隐隐约约的敌意,所以心里对此人也没太多好感。

    等到三人快要走到跟前之时,他才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拱手微微欠身行了一礼,说道:“末将见过副都尉大人。”

    听倒“副都尉”这称呼,林燕眉头微微一皱,却不是很明显,冷冰冰的的说了一声:“免礼。”

    杨玄施施然的放下手,脸上却是没有丝毫情绪,完全一副处之泰然的架势,也不在乎林燕语气上给他施加的压力。

    林燕挥手让两名亲兵退到一边,而后往前走了两步,直到靠近都尉大案的位置才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而后垂下眼睑用一种冷漠却不失威严的目光盯着杨玄,几息时间俱是沉默,半晌才说出一句话来:“你坐到我的位置上了。”!。

第六十一章 狠很打脸

    都尉大案之下两排桌椅,开会的时候自然是按照军衔等级从上至下、从左到右依次落座。

    杨玄先前所坐的位置便是左首第一把椅子,属于骠骑营二把手的位置,真要追究下来,也算是坏了规矩。不过先前堂中空无一人,更不是开会讨论军务的严肃场合,他只要不是脑子坏掉跑到裴铏的位置上去坐着,搁哪坐其实都无关紧要。

    只是林燕非要跟他计较,那又是另外一个说法了,他心中腾起一股怒火,却也不表lù出来,只是呵呵一笑。

    虽说如今他在武道上压过林燕一大截,要收拾他可谓轻而易举,甚至一掌劈了他也并非难事,可军队之中可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他还没狂妄到凭借一人之力挑战军法的威严。往大堂中间横跨一步,算是将位置让了出来,不过腾出来那一尺宽的距离却远远不够。如果林燕就这么坐下,那脸就贴杨玄屁股上了。

    而后杨玄不动声sè的岔开了话题,并不接他那一句颇有挑衅的话。

    “末将杨玄,鹰眼卫新任监军,已按期抵达,前来向都尉大人报道。”杨玄说起了官面话,不过口wěn却很随意。

    他此时只是说明自己的来意,并非向林燕述职,他口中的都尉自然指的是裴铏,至于林燕如何理解他却懒得去管,施施然的往那一站,也懒得去给~~~林燕看自己的公文。双手交叠放在身前。神sè虽然偏于谦逊。却也不显得懦弱。

    林燕挥袖一甩,将手背在身后,不冷不淡的看着杨玄,说道:“我看过你的履历,虽然是刺史大人亲自推荐来的,不过经验尚浅,之前也没有服过兵役,甚至没有任何从事公职的经验,不足以担任鹰眼卫监军一职。”

    杨玄也不说话,只是默不作声的看着他。

    “所以一切都按照新兵入伍的规矩来。先参加两个月的集训,学习骑术、刺杀之术,以及兵法,同时了解一下军中的各项规矩。免得又作出今rì这种摆不清自己位置的事情来。”林燕挥了挥手,唤过亲兵:“带杨大人去集训营。”

    这番话说的十分强硬,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甚至不等杨玄表态,就吩咐左右执行命令。

    “且慢。”杨玄一挥手,听到对方要让自己去集训营熬两个月,眉间微微拧起了一丝皱纹。

    新兵入伍确实有两个月的集训期,毕竟旗语、军令都是需要学习的,如果什么都不懂就往战场上送,哪怕实力再强。也只是一盘散沙,没法打仗的。出任将领更是需要在军部的讲武堂学习两年,一个编制数千人,铺开一站都是密密麻麻的一大片,看都看不过来,想要做到统筹兼顾,绝对不是随便拉出一个人瞎指挥就行的,敌我局势分析、对战阵形、进攻时机、天气时节、后勤内政……具体细化下来,足以将任何自诩聪明的人都搞的焦头烂额,何况还是战场眨眼间成百上千生命瞬间毁灭的那种强大压力之下。

    所以林燕说这番话也是占了道理的。不过此时放在杨玄身上来讲,还是在故意为难。

    因为杨玄出任的不是军士主官,而是监军,不管行军打仗那一套,只负责监察校尉对上级军令的执行情况。部队的财政收支,以及士兵的情绪。顶多在校尉再下达不合情理的命令时,进行驳斥,至于听不听还是校尉自己说了算。

    这完全不需要专门训练一番,何况林燕还是让他接受最低等的集训,学习战场冲杀。

    杨玄身为监军,战时只需随军行动就是了,根本不需要冲锋陷阵。

    有没有必要到还在其次,杨玄真要被逼到新兵集训营去折腾两个月,恐怕立马会沦为整个第一军的笑柄。到时候在军中无半点威望可言,处处受人打压排挤,那他这一年也不用混了,直接收拾东西回家就行了。

    虽然没想到这林燕会用这么过分的法子来对付他,不过他此时一点不害怕,甚至隐隐觉得有些好笑。

    先前自己坐错位置算是自己失误了,可这家伙竟然想得出这种伎俩,才是真正的摆不清自己的位置,林燕虽然是他的直属上级,可是监军是不受军事主官挟制的,相当于朝廷里的都察院御史,虽然只有七品的官职,可连六部尚书也管不了。

    杨玄若真犯了军法他倒有权处置,可却自作主张将给杨玄安排活干,这不是摆不清自己的位置是什么!

    “你难道对本官安排有意见,我告诉你,不要仗着你是刺史大人亲自推荐来的,就自持甚高,军中事务不是儿戏,你若什么也不懂就敢胡乱行事,惹出祸事,休怪本官军法处置你。”林燕口wěn突然一下冷了下来。

    杨玄抚掌而笑,态度愈发的古怪,这模样是要跟林燕撕破脸皮了,可却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架势。

    “带杨监军去集训营。”林燕本想着借故训斥杨玄一番,给他来个下马威就够了,倒不是真想把人扔到集训营里瞎折腾两个月,却没想到杨玄跟个愣头青似得,一副死不退让的架势直接让他下不了台,心一横就吩咐左右围了上去,看着架势是要硬请了。

    “被扔到鹰眼卫当监军,想来是得罪了家族里的嫡传子弟才落得如此下场,一个破落户罢了,还敢跟我叫板,不收拾你一番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等都尉回来再给他说上两声,也没什么麻烦的。”林燕目光不善,心中暗自想着。

    两个亲兵慢慢走了上了,神sè很是轻松。两个化气境的武者,完全可以请动杨玄了,几乎是毫无悬念之事。毕竟他如今jīng气液化,不出手之时,便没有一丝一毫的气息泄lù出来,看起来就是个气血强大的易髓境界武者而已。

    林燕看着杨玄,嘴角lù出一丝不屑的笑容,眼神中还有几分嘲讽的意思。

    “我今rì是来向都尉述职的,你自做什么主张?”杨玄哈哈一笑,负手而立,目光平静的扫过那两个亲兵身上,虽未流lù任何凶狠的气质,但这股云淡风轻的架势却将两人微微震慑住了,一时不敢出手动粗。

    杨玄虽然官职差了林燕两阶,可比他俩还是要高出许多,何况还是有直接向军部弹劾上书权利的监军。

    这个位置上的人,属于那种没必要讨好,却也千万不能得罪的人。

    两人如果做的过分了,杨玄到时候一封奏疏扔到军部,林燕也保不住他们,他们又不是愣头青,这个自然是明白的。

    “难不成你还想越权行事?当都尉大人是泥塑的?不要摆不清自己的位置!”杨玄将方才林燕说他那句话毫不留情的还了回去,方才林燕只说他坐错了位置,意思就是摆不清自己的位置,杨玄却是更加直接,一点不带拐弯抹角的。

    这番话将林燕呵斥的双目紧皱,额头上都拧出了几道纵纹,双手慢慢的从身后放了回来。

    而且他也没想到杨玄一个破落户竟然这么有胆气,竟然敢张口对他呼来喝去,简直是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一时间内竟然没措出辞来反驳。怒极反笑,死死盯着杨玄,目光中的jīng气仿佛要化成毫芒飞出来,将杨玄杀死。

    杨玄眉间流lù出一丝不屑,那种眼神吓其他人还行,吓他便算是找错人了,就算三人一起动手他也能够一一拍死。这就是武道强硬带来的好处,如今他根本不需要低声下气。

    不过此时他也不能抢先动手,更不宜见血。

    脑海中思绪一转,便准备继续呵斥,反正他是监军,跟御史言官一样,骂人就是本职工作,也不怕触犯军法。更不怕得罪这林燕,反正如今两人派系不同,根本尿不到一个壶里,虽然他也算不上是杨胤一系的人马,可他也不会费心解释什么,去捧林家的臭脚的这种事情,他根本不屑去做。

    刚才他那一番言辞,略一分析,便已经找出了四五处骂的他狗血淋头理由。

    正准备开口,突然门前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而后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迎面走进来一个身形微胖,也穿着浅绯sè常服、系金带的中年军官,只是xiōng口绣的是花豹纹,比林燕xiōng口秀的熊纹要高出一个档次,自然便是骠骑营的都尉裴铏了。应该刚从军部商讨军务回来,顶着毒辣的rì头走了几里路,此时脸上一圈汗,抬头一看瞧见两人跟这僵着,似乎不太明白。

    略微一顿脚,便是想起了什么,将手里沉重的佩刀往林燕其中一个亲兵抛了过去。

    “开个会真是麻烦,非得穿常服,挂佩刀。”那裴铏似乎没揣摩清楚场间的气氛,也不见外,抱怨了一句,而后大步走到桌案前开始宽衣解带,片刻功夫就将常服脱了下来,原来里面还穿着一个绸缎的小短襟,而后拿起那宽大的常服一边擦汗一边回头说道:“你就是鹰眼卫新来的监军吧?我看过你的履历了,年轻有为,不错,来我这就好好干啊。”

    一听这话就知道这家伙是老好人一个,纵然杨玄来这鹰眼卫当监军,是有几分被贬谪的意思,可依旧不想得罪。

    不过这裴铏不知道林燕已经跟杨玄撕破脸皮,甚至再来晚一步两人这就得大打出手了。

    他刚才那番话本意是站在一个公平公正的立场上,可不经意间就偏帮了杨玄一把,算是将那林燕给彻底得罪了。而且前后两人的说辞还是大相径庭,可裴铏明显更有话语权一些,这就是不折不扣的打脸了,此时林燕的脸sè有多难看可想而知了。!。

第六十二章 矛盾加剧

    杨玄听的这话,心里顿时忍不住笑了起来

    既然这裴铏已经将这气氛缓和下来了,那他就没必要继续纠缠不休,也算是给这老好人一个面子,得罪林燕无所谓,毕竟只是一个副职,但是裴铏却是一定要交好的,否则四面树敌,他便是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站得住脚跟

    此时林燕面sè发青,两缕剑眉高高挑起,只是背对着裴铏

    杨玄对其完全就是一副视而不见的态度,将他当作了空气,对这裴铏略一拱手,而后说道:“末将杨玄,鹰眼卫任监军,顺利抵达营地,来向都尉大人报道”说完将怀里的委任公文拿出来,不卑不亢的递了上去

    林燕便站在两人之间,没想到杨玄就跟敬酒似的,将那公文直接朝他递过来,略一皱眉,微微侧身让开两步

    这个细节在裴铏看来并无异样,可在两人之间便充斥着一股浓烈的火药味

    “嗯,先不急,容我歇歇”裴铏接过那公文随便看了两眼,而后放到身旁桌子上,拿起官服继续擦汗,不过半会紧闭的大门又被推开了,吱呀的推门声再次将大堂里僵滞的气氛打破,却是两个亲兵提着木桶进来了,桶里装着冰凉的井水,一个沿上搭着一块毛巾,另外那个桶里则是浸着一个西瓜

    裴铏接过亲兵递过来的毛巾舒舒服服的擦了把脸而后撩起短襟擦起身上全然没个都尉的样子

    杨玄面带微笑,再旁慢慢候着,一点也不着急

    那亲兵却也是轻车熟路,将西瓜捞出来往都尉大案上一搁,而后拔出腰刀唰唰两下就给分成了大小均匀的十几牙,淡红sè的汁水流的一桌子都是,平rì里用来签发军令的大案此时成了砧板

    看的杨玄却是哭笑不得,却也慢慢摸透这裴铏的xìng格,心中渐渐有了定计

    裴铏将热乎乎的毛巾往桶里一扔,浸上冷水又擦了一遍觉得差不多凉快下来了,而后拿起桌子上的西瓜给杨玄递了一块过来,随即又给一人分上一块,连林燕那两个亲兵都不例外只是拿着却不敢吃

    林燕将西瓜轻轻放在了身旁的桌子上,看了一眼吃的兴起的裴铏,而后又看了看手里端着一牙西瓜,似乎有些不知所措的杨玄,嘴角露出了一丝冷冷的笑容,似乎在等着他出洋相一般

    他跟裴铏共事了四五年了,倒是摸清楚了这位顶头上司的xìng格,就看你如何自处了

    杨玄本有些不太习惯,被这林燕这么一盯,眼角微微一挑同样也笑了笑,而后往前走了一步,也不拘谨,一屁股在之前那椅子上坐了下来,埋头啃起西瓜来,虽说吃相比较斯文,可这架势还是把堂里其他人唬得一愣一愣的,真是不把自己当来的啊如此一来,两人吃,五个人看气氛便加尴尬

    四个亲兵还好,毕竟身份本来就比人家低,可林燕却被架了起来,好像低了杨玄一等似的

    此时他是不吃也不是,拿起来吃也不是

    杨玄这洒脱的举动却是获得了裴铏的好感脸上笑容极其开心,见他吃完又给他递了一块顺便与林燕说了一句:“林老弟,你站着干嘛,都是自家兄弟见拘谨什么,大热天吃点消消火……唉,你们也吃”

    说着还指了指那几个亲兵,四人被这一说,只能小口小口做样子的吃了起来

    林燕此时脸sè这个难看,方才那西瓜搁身旁桌子上了,而那位置又被杨玄一屁股给坐了而这般杵在这里又未免有些不给裴铏的面子,是徒惹杨玄笑话他此时只好铁青着脸sè,往堂下走了几步,在杨玄左手下方的位置坐了下来,双手平放扶手之上,腰板挺得直直的,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

    这种尴尬的气氛一直持续着,直到裴铏将桌上西瓜吃完,几个亲兵清理的桌子才缓和下来

    裴铏用常服擦了擦手,而后又将桌子上的西瓜汁抹干净,将脏兮兮的衣服扔给了提木桶的亲兵,吩咐一句:“拿去给洗了……另外你去把杨校尉的常服、战甲、印信取来”

    吩咐之后,裴铏随意坐下,拿起之前搁在桌角前的委任文书仔细看了起来,先核对了上面的印鉴

    这份公文其实还有个意义,就是推荐信

    裴铏作为在官场打滚三十多年的老油条,最擅长的就是揣摩人心,别看他做事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直接就敢让亲兵在公案上切西瓜,实际心思细腻的很,一个莽夫能在没有任何背景的情况下,干到都尉这个位置上来?说给谁听也不会相信的,所以杨玄也没有小觑他,反而有几分敬重

    杨胤写的推荐信很简单,寥寥几句话,并没有任何表露任何态度

    到了他这个位置,朝廷正二品封疆大吏,就算是对杨玄有任何杀心,也不会唆使外人来下手的

    若传出去,对他的名声也是极大的损毁

    何况扔到鹰眼卫这种地方,在他看来,也足够置人于死地,完全不必要画蛇添足

    所以裴铏看了半天,也没能从中看出个什么隐意来,既没有让他打压的意思,也没让他照顾,不过能扔到鹰眼卫来,想来这叔侄两关系应该不太好,不过他也不敢妄自揣摩,万一出了错,一个正二品的封疆大吏足以将他这个正五品的都尉活活捻死所以他仔细考虑一番,还是决定以平常心对待杨玄

    至少不怕招来麻烦,何况杨玄这个年轻人xìng情上还是比较对他胃口

    他将那委任文书仔仔细细的抚平,然后夹到了一个大册子里,抬起头说道:“公文已经看过了,如今鹰眼卫出任务去了,这些rì子也没什么事情,杨校尉车马劳顿,就好好休息几天”

    “多谢大人关心”杨玄起身拱手行谢

    “如果有什么需求,就给我说,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本官我还是尽量满足”裴铏和和气气的笑道

    杨玄点了点头,说道:“末将正在统计之中,刚才已经去鹰眼卫看了看,下面很多地方都还有欠缺”

    裴铏没想到杨玄还是个实干派的,而且一点不跟他客气,他也是从小兵一步步爬起来,这种实干、直爽的风格还是比较对他的口味,虽然他自己做事加偏于圆滑一些,那也是被环境逼出来的

    “好,这段时间鹰眼卫缺少组织,便由你暂行领导”裴铏笑道

    他这句话说的简单,其实是帮了杨玄一个大忙,监军对军队是没有指挥权的,不仅仅是在作战方面,包括平时的政务,也不方便插手,裴铏这一句话意思是说,将最近这段时间的鹰眼卫的内政交给杨玄代管,那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指挥那些不听话的人,很方便他竖立起自己威信,不至于处处掣肘

    这其实也并不算多大回事,毕竟鹰眼卫那点内政,要钱没钱,要权没权,只是方便行事而已

    可林燕此时抓住了机会,起身直接驳斥到:“这番决定不妥,监军只行使监察之权,并不能监管军队军政,何况杨玄如今经验尚浅,不能够担此重任,还请大人收回成令”

    林燕虽说属于裴铏的下属,可毕竟也是副都尉,有一定的话语权,何况他本身也有些背景,所以敢直接驳斥裴铏

    这番话说出来,裴铏虽然有些尴尬,但也没有生气,只是笑了笑,问道:“那林都尉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先让杨玄去集训营训练一段时间,等他熟悉了军中事务在出任监军一职”经过刚才一番来来回回的折腾,林燕可谓颜面丢尽,此时是铁下心要达到目的,否则心中那口恶气便吐不出去

    裴铏闻言一愣,没料到林燕说出这么有针对xìng的话来,讪讪笑道:“用不着这么认真,学习军中事务在鹰眼卫中便可以了,如今军中无事,让他暂时领导又有何妨呢,何况实干便是最好的锻炼”

    “话虽如此,可军中要有军中的规矩,当初末将初任千夫长一职,还去讲武堂学习了三月,如今才有能力胜任副都尉一职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只会给军中添乱”林燕毫不退让

    “杨玄可是刺史大人亲自举荐的,这样不好”裴铏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为难

    就算站在公平公正的立场上来看,这林燕也打压的举动也过分明显了一些,他当初也是去学习了三个月不假,可去的是讲武堂而不是集训营,而且他出任的是千夫长,属于军事主官,而杨玄确是监军

    “刺史大人举荐的人也不能例外,当初末将也是有太守大人举荐的,难道太守大人就不如刺史大人说话管用吗?”林燕步步紧逼,说话也愈发诛心,让裴铏极为难办,两边都不想得罪

    不过他本人对林燕也不太喜欢,此时被这么一堵就偏向于杨玄了一些,眉头皱的紧了,也不再掩饰自己心中的厌恶情绪,拿出了几分上级对下级的态度,正准备挑他这话之中的漏洞进行驳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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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咄咄相逼

    监军一职初设之时其实是另有一套体系,属于文官,后来出现干预军政太过严重导致军队吃了败仗的情况,所以才与军部合并,加上了军衔进行节制。不过依旧保持着相对的dú lìxìng,林燕用武将那一套往上面硬套是不成立,说严重一些,甚至可以给他扣上打压监察官员的罪名,后果还tǐng严重。

    只是林燕入伍时间也不是很长,并不知道当初军部文官和武官之间的权利斗争流了多少血,自然也不清楚这件事情上纲上线之后的严重xìng,因此没考虑这回事,甚至还不如杨玄看得明白。

    更何况平rì嚣张惯了,仗着才华、能力、背景样样出众,有些时候连裴铏都不放在眼里。

    这个时候也根本没把这个小问题放在心上,在他看来,只要自己态度强硬,不怕这裴铏不听他的意见。

    裴铏笑了笑,正准备开口给他普及一下知识,好让他知难而退。

    正在此时,杨玄一拱手却是抢先开口了“大人,我有话说。”

    裴铏略微一怔,点了点头,对杨玄愈发的欣赏,被林燕咄咄相逼竟然还如此镇定,而且敢于还击。

    他此时甚至开始考虑,是不是着重培养一番,用来牵制一下这林燕,平rì里林燕仗着关系过硬,嚣张至极,连他这个一把手都不放在眼里,而他本人又不好出手打压,只能找个人加以制衡。

    其实杨玄此时打断裴铏的话。想法极其简单。只是他想要亲手回敬林燕。

    仅仅依靠裴铏的庇护,他就算眼前逃过一劫,也根本无法镇住这些宵小,达不到立威的效果,心里也不甚爽快,同时也少欠裴铏一个人情。当然他也是有十足的把握才会出手,自取其辱绝对不是他的xìng格,此时他便有一个理由,比“监军”这个漏洞更有说服力,也更有分量。打起脸来也更加痛快。

    他转过身,嘴角带着一丝凉薄的笑容,字字中正的问道:“不知副都尉所说的经验二字该如何理解?”

    “自然是资历、军龄。”林燕冷冷一甩衣袖,说道。

    “听说明武二等伯刘云山今年也不过二十八岁。无论军龄还是年龄比起副都尉都要浅的多吧,按照你的意思说,刘云山是当不起火炮营都尉一职喽,那是军部各位将军眼瞎,还是另有缘由?”杨玄字字诛心,笑眯眯的问道,语气虽是温婉,其中意图却流lù出一股咄咄逼人的味道。

    “哼!”林燕挤出一个鼻音,眼中闪现出一股杀意,而后正sè道:“刘都尉岂是你可比的。他那叫做年轻有为,虽然军龄浅薄,但是军功赫赫,足以证明他的本事,你有什么资格与他相提并论。”

    “可我记得刘云山都尉上任之前也没有军功吧,一切军功都是在职之后建立的,难道再此之前他也去集训营呆了两个月不成?”杨玄嗤笑道,他这番话可谓漏洞百出,完全不可理喻。

    “哦?”林燕被这番话挤兑的半天没有说辞,僵持了片刻。才不屑的一笑,说道:“你一个jiāo生惯养的公子少爷,仗着伶牙俐齿还想辩驳我,刘都尉上任之时就有化气境的武道修为。你除了一张嘴,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的。让你去集训营接受训练,是让你明白行军打仗不是请客吃饭那么简单。你怕吃苦受累,就三番四次的推诿,就凭这点,我就可以断定,你当不起监军这个职务。”

    “我当不当得起,你说了怕是不算。”杨玄呵呵一笑,转身对裴铏行了一礼,说道:“末将杨玄,向都尉大人上报军功。”

    他这话一出口,立马将场间众人给说的一愣,一时半会没明白过来什么意思。

    “嗯?”裴铏lù出一丝狐疑,而后说道:“你尚未入职,哪来的军功?”

    林燕被杨玄突然丢下一句话然后晾在这里,先是愤怒,而后听的这话又是疑huò,随即觉得好笑,目光带着一丝冷意,审视这杨玄的侧脸,心中暗自笑道:“我到要看你玩的出什么huā样。”

    杨玄却懒得搭理他,从怀中取出任德辉的证明信递了上去,大声说道:“末将到任之前,途经燕林山遭遇山贼,而后将为祸西北官道数十年的一窝山贼尽数剿灭……”

    “杀几个山贼也叫军功?”

    还未等杨玄将话说完,林燕便嗤笑道。

    杨玄略微一顿,等他将话说完,才不紧不慢的继续说道:“斩敌三百众,其中化气境头领三人,缴获兵器两千余件,白银一万五千两,总计军功二十甲。”

    “一派胡言!”林燕听到这立马呵斥道,他方才来之前已经稍微mō了一下杨玄的底细,所带亲随不过十几人罢了。并不有像那些世家子弟入军历练,带着上百人的亲兵部队,别的不说,连他当初来,也带着四五十个人,光是绸缎被褥、衣服就拉了整整三车。他就这十几人斩敌三百众!不是一派胡言是什么?

    “这个……确实不假。”裴铏一开始也以为杨玄信口开河,可打开那证明信一看,脸上的尴尬就立马变成了震惊,三百山贼虽然不多,甚至经不起骠骑营一番踩踏,可杨玄只用了十几个人就做到了,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可偏偏还就是真的,他抹了抹脖子上的汗水,说道:“大散关防御营都尉任德辉开的证明信。”

    “这信怕是有问题。”林燕大步走上前去,从裴铏手里拿过那证明信,仔细翻看起来,脸sè逐渐从自信变成了羞恼,甚至用手抠了抠那朱红sè的印鉴,确实是军部特质的印泥。

    “大人若是不信,可派亲兵去大散关询问任德辉都尉,看我有没有骗你。”杨玄在一旁说道。

    林燕此时只觉得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根本没理会杨玄,还在那信上来回挑毛病,半晌之后,十分笃定的说道:“不可能!就凭你的武道修为,怎么可能杀的了三个化气境的山贼首领!”

    “哦?”杨玄呵呵一笑,反问道:“那副都尉是怀疑我的本事了!”

    林燕找出这信中的漏洞,心中立马平稳下来,冷冰冰的一笑“也不用去叨扰任都尉了,既然你说你亲手斩杀了三个化气境的山贼首领,自身实力肯定也是不弱,不知道你怕不怕我考量你?”

    “怎么个考量法?”杨玄颇有兴趣的问道。

    “我左右亲兵都是化气境的实力,你能斩杀三个化气境的高手,那就让他们陪你过过招,让大家都见识一下杨校尉如何武艺高强!如何年轻有为!”林燕哈哈一笑,环视四周说道:“我看这大厅就tǐng宽敞,不如就在这里比划比划,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一清二楚了,不知你意下如何?”

    说罢,也不等裴铏拍板,更无须杨玄点头,他便一挥手,那两亲兵就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慢慢靠了上来。

    ~~~方才杨玄已经把林燕逼到这种地步,两人与其蛇鼠一窝,心中自然对他产生了一丝憎恶,此时极想教训教训这个狂妄的年轻人,至于后果却也不想太多,反正上面还有林燕顶着。

    “不必了。”杨玄抬手制止道。

    “你难道怕了不成,能杀得了三个化气境武者,我手下两人同你切磋一番又有何妨?”林燕抓住这机会逼问了一句,而后双眉一挑,声音冷冽了起来:“莫非你这证明信是造价的不成,你知道瞒报军功是什么罪吗?”

    “呵呵,这到不是,我只是怕一时失手伤着两位。”杨玄谦逊的一笑。

    这话一出口,别说林燕,就是那两亲兵也被挑起了怒火,目光冰冷,脚下步子也更加狠重了一些,马靴在地上踩出嚯嚯的声音,一步步紧闭过来,形成一个夹角,将杨玄卡在了中间。

    虽说不敢在裴铏面前动手杀人,可失手将杨玄弄个伤筋断骨还是没问题的。

    两个化气境武者,而且是战场上杀过不少人,浑身戾气都快凝成实质的武者,这样两个人合围过来,透lù杀意,恐怕杨靖手下四大先生那一类的角sè,立马就能让压制的不敢动弹,甚至会瑟瑟发抖。

    然而杨玄却是看也懒得看那两人一眼,在这种巨大的压力下,竟然是一副安之若素的架势,气不喘心不跳,甚至连目光都未闪一下。且不说他这实力如何,就凭这份定力,恐怕就足以让人敬重了。

    裴铏此时被当作空气,就算他是老好人一个,此时心里也生出了怒意,也怕杨玄出事。正想呵斥这荒唐事情,却发现杨玄一副xiōng有成竹的模样,不知怎么的,憋到嘴边的话一下就咽了回去。

    而杨玄的举动却也是让人大跌眼球,二话不说,直接转身走了。

    那两亲兵以为杨玄是见势不妙要直接开溜了,脚下步子加快几分,紧追了上去。

    然而杨玄却不是朝门外走的,径直走向那放着巨型战戟的兵器架子,两人正是不解的时候,杨玄却已经走到那架子跟前,猛一抖衣袖,豁然伸出手去往那战戟握柄末端狠狠一拍。

    嗡!

    好像撞响了寺庙里的铜钟,一阵巨大的嗡鸣声陡然咆哮传开,在这空旷的大堂中不停的回dàng,震得人耳朵都有些发麻,那鹅蛋粗细的云纹钢戟身不停的颤动,一眼看去都带起了模糊的残影。

    可见这一拍的力量凶狠到了什么地步。!。

第六十四章 悬戟相向

    第六十四章 悬戟相向

    “嗯。”就在杨玄一掌拍在战戟末端的瞬间,林燕心里陡然颤了一下。

    然而没等他从前一刻的思绪中清醒过来,杨玄接下来的举动却给他心头掀起了一片更大的震撼。

    嘣嘣嘣嘣!

    杨玄五指陡然紧扣,整个手好像突然间变得宽厚无比,将那鹅蛋粗细的戟身死死握在了掌心之中。五指击打在戟身之上,竟然发出了扯断弓弦的声音,仿佛敲在众人心尖上,让人心跳一瞬间都静止了。

    嗤!嵌了钢芯的马靴在青石地砖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杨玄脚尖微微踮起,而后往下一沉,沉肩坐跨,一阵无形的气浪从他脚下扩散开来。

    而后他手肘上翻,用力往下一摁,那一丈二尺长的巨型战戟竟然以铁架为支点,猛地一下竖立起来,戟身与铁架摩擦,蹭出了几点火星,伴随着一短促的铮鸣,血染的红缨胡乱洒开。

    “起!”杨玄一咬牙,口中低喝一声。

    这一声低喝虽然声音不大,却如闷雷一般,震得的人胸口发闷。

    那两个紧随而来的亲兵被这一声低喝硬生生的震得停住了脚步,伴随着大堂间滚滚回荡的沉闷音波,杨玄身子一扬,体内陡然爆发出如丝如缕的先天jīng气,缠绕浑身,只是被衣袍遮住,外人根本看不见真相,只觉得那鼓荡的衣袍下涌出了一阵浓烈的阳气,刮在人脸上都隐隐有种发烫的感觉。

    突然间,那高高竖立的大戟一下脱离了铁架的支撑,被杨玄斜举起来。

    一丈二尺长的巨型战戟斜指天上!

    呼!巨大的风声陡然响起,如巨浪排空。

    不等众人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杨玄略微一转身,手中斜举的长戟划破空气猛然斩了下来,正是那两个亲兵合围形成的夹角缝隙之处,滚滚激荡的气流将那两人的头发都吹了起来。

    这一戟之下,任何人都显得渺小卑微。

    那巨大的弧形刀刃,就断头台上铡刀一样,带着一股死亡的气息。

    那两亲兵被骇的面如土sè,纵身往两边跳开,身形在空中被风浪卷住,跌跌撞撞的落地,狼狈至极。

    杨玄并未打算让两人血溅朝堂,因此这一戟的速度并不算快,只是震荡戟身发出的巨大气流,显得声势惊人,而后从天斩下的大戟自半空中悬住,尖端直指几丈开外的林燕,场面一时间安静到了极点。

    所有人都不敢出声,都能感受到杨玄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浓烈杀意,将林燕牢牢锁定住。

    生怕一个举动惹恼了这尊凶神,将手中大戟挥舞起来,场中恐怕立马就是尸首横飞、血溅五步。

    “不知道我这实力能不能杀掉三个化气境的山贼首领。”杨玄一字一句的说道,说完爆发出一阵肆无忌惮的大笑,手一抖将那巨型战戟扔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卡在那架子上,巨大下坠力量,直接将那兵器架子砸得发出一阵快要散架声音,铁架的基脚更是将那地砖顶的四分五裂,深深陷了进去。

    “一窝山贼,乌合之众而已,副都尉何必大惊小怪!”杨玄一甩衣袖,负手而立。

    云淡风轻的目光之中隐隐透露着一丝蔑视,落在林燕身上。

    “如此气势!如此的力量!简直恐怖!”

    在杨玄将那巨型战戟从铁架上摁起来的一瞬间,裴铏就陡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眼之中绽放出兴奋的神sè,那大戟重有两千斤,对于化气境武者的强大爆发力而言,也并非提不起来。然而杨玄却是抓住那战戟的末端硬生生按起来的,距离支点仅仅只有三尺远,这种力矩之下,重量陡增几倍不止。

    那一瞬间他在心里估计了一番,杨玄一瞬间爆发出来的力量怕有五千斤,甚至更多!

    这便对他来讲,也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然而没等他算出杨玄的具体实力,接下来发生的一幕直接让他从兴奋变成了震惊。

    杨玄竟然将那大戟硬生生的举了起来,脱离了铁架的支撑,这种本事已经超出了他自认为所能达到的极限,或许以他刚柔兼济的境界,一瞬间的爆发力足够做到,可是这种长时间维持,也会撕裂肌腱。

    然而更让他难以置信的是,杨玄当空一戟斩下的瞬间,竟然将两千斤重的巨型战戟悬在空中,平举了起来!他都无法想象杨玄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他有这么恐怖的力量,而且身体强横的可怕。

    这一手不仅他做不到,就算赋予了他这种力量,悬住大戟那一下也足够将他整条胳膊崩断!

    然而这些对他来讲不可思议的事情,在杨玄手中做出来却是如此随心所yù。

    裴铏慢慢按捺住了心中的惊骇之情,麾下出了这么一个怪物他还是十分高兴的,想不通也不去多想,只是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幸亏杨玄不是xìng情鲁莽之辈,否则这要是发起疯来,场间几个人,恐怕有些个都要死在这里,他看着杨玄突然又皱了皱眉,心中暗道:“可惜刚才没能看出他具体实力。”

    方才杨玄先天jīng气全部藏在衣袍下面,而且修炼先天十二大缠丝他的jīng气变得极为yīn柔,比寻常刚柔境的武者更容易收敛气息,刚才旁人只感觉一阵风浪扑面而来,仅凭这个却是很难断定杨玄的深浅。

    不过裴铏潜意识还是将杨玄当作了刚柔境二重的武者,达到了jīng气绕指柔的地步。

    虽然难以置信,但只有如此才能解释杨玄方才所做的那一番恐怖的举动。

    此时林燕整个人已经被逼的面sè铁青,他没有达到刚柔境的地步,看不出杨玄那一戟斩下来的恐怖,只是隐隐觉得这杨玄或许实力比他还要强上许多,却不知他到底厉害到了那种程度。

    他心中却是羞恼的情绪更重一些,连番被扫去面子,刚才又被杨玄一戟直指,此时已经彻底丧失尊严。

    双目狠狠盯着杨玄,简直快要疯掉,眼中的怒火化作实质,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不过此时他什么也不能做,杨玄虽然用战戟挑衅他,却没有任何攻击xìng的动作,从xìng质上讲只是为了证明实力而已,他没法借故大做文章。而且他心里也隐隐产生了一丝恐惧,那一戟直指而来的时候,他是切切实实的感受到死亡的气息,他在骠骑营多年,跟蛮族高手也交手过多次,可是第一次觉得威胁如此浓烈。

    虽然十分不愿意承认,可心里却是明明白白,此时跟杨玄刀剑相对他毫无胜算。

    最让他发疯的是,杨玄一步一个坑,此时他已经被推入了言语的陷阱之中,再也找不到任何理由了。

    这一刻他只能将怒火硬生生遏制下来了,对于杨玄咄咄相逼的两句质问听若未闻,不去回答。

    场面僵持,裴铏从台阶上走了下来,哈哈一笑就要缓和一下气氛:“杨校尉武道jīng湛,实在称得上威风二字,是我骠骑营之幸,林都尉你也不必斗气,行伍中人有几分血xìng也是理所当然的,上阵还是亲兄弟,杨校尉虽然武道jīng湛,可也如你所说,经验尚浅,许多地方还需要你多指点指点。”

    杨玄听的这番话只是微微一笑,并不介意。

    “不如这样,明天我摆酒给杨校尉接风洗尘,破例喝上两杯。杨玄你心里也不要埋怨林都尉,他所做这些并不是针对你,只是为了士兵考虑,毕竟行军打仗不是儿戏。”裴铏笑眯眯的说道。

    “怎敢埋怨。”杨玄讪讪一笑,说道:“明天一定到场,不敢辜负大人一番美意。”

    “哼!”林燕冷哼一声,而后正sè说道:“恕我扫兴,我来不了,明天该我巡检城墙。”

    “巡检城墙换人去就行了,我给你安排。”裴铏笑道。

    “不必,怎可因私废公!末将告辞!”林燕冷冰冰说道,而后也不等那裴铏答话,一撩衣摆,转身就走了出去,一点不给裴铏的面子,简直狂妄到了极点,也可以知道他此时心情糟糕到了什么地步。

    裴铏却是随意一笑,不怎么在意,平rì里早已经习惯此人这种目中无人的xìng格。

    “那贤弟你呢?”裴铏扭过头笑呵呵的问了一句。

    “副都尉既然忙于公务,不来便不来吧,虽说刚上任有许多事情要忙,可都尉大人摆酒为我接风洗尘是看的起在下,我怎敢不来。”杨玄从容说道,语气温良谦恭,先前悬戟相向的狠劲此时一点也看不见了。

    “那好,明rì定要与贤弟畅饮一番。”裴铏见杨玄是个颇为识趣之人,心情大好。

    两人正在说话间,先前离去那两个亲兵已经回来了,一人捧着一个大托盘,一边放着深绿sè校尉常服、银腰带、黄铜印信,另外一副托盘之中则是一套青铜sè的明光战甲。

    “这些东西我让两人给你送到营里去。”裴铏与杨玄说道,而后从大案上拿过一道铁铸的令箭交给其中一名亲兵,吩咐道:“传我命令,由杨玄校尉暂摄鹰眼卫内政,不听令者军法处置。”

    “多些都尉大人。”杨玄拱手谢道。

    “这些都是举手之劳,贤弟要加紧学习军中各项事务,若有机会我争取给你调换个岗位。”裴铏拍了拍杨玄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道,随即挥手吩咐两名亲兵领着杨玄离开了。

第六十五章 凝聚真念

    与此同时,鹰眼卫一处营房之中。

    卢广孝正坐在长凳上一圈圈解着xiōng口的绷带,不过半会就lù出了略微发白的皮肤,在他xiōng膛之上,有着一个半尺长的伤口,此时已经有结痂的迹象,足有两指多宽,不难想象这道伤口最初有多么恐怖。

    只是这伤口依旧没有痊愈,那血痂软高高隆起,边沿一圈都是都是一种非正常的白sè。

    卢广孝低头一看,微微一皱眉,将解下来的绷带随手仍在一旁装着开水的木桶里,而后拿起桌上的小刀在油灯上烧了烧,等到冷却下来,才慢慢用刀尖挑开血痂,顿时脓血便涌了出来,一股腥臭弥漫开去。

    他拿起桌上那用开水煮过的木片轻轻将那脓血刮掉,而后继续用刀尖去挑血痂。

    虽然眉头紧紧皱着,可整个过程他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包括呼吸都一如既往的平稳。

    直到将那血痂全部挑去,他才放下匕首。

    此时他xiōng口之上已经脓血遍布,然而依旧保持着沉默,手里拿着木片一点点的将其刮去,而后捧起一些滚烫的开水冲洗干净。做完这一切他拿起一片干净的木片放在嘴里,死死咬住,而后双手抓住桌沿,浑身紧绷,周身气血收敛,倒流回心脏之中,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

    嘭!

    一阵剧烈的心跳声响起,好像擂响了战鼓一般。

    卢广孝心脏之中汇聚的气血一瞬间冲向全身,他全身皮肤立马泛起一片朱红。如cháo水卷开,根根青筋清晰可见,而后他蜷缩的身躯一下张开,xiōng膛之上顿时炸开一团血雾。先天jīng气从伤口之中狂暴宣泄出来。

    伤口深处的脓血连带一些刚长出来的新肉瞬间便被绞成了碎末。

    在那一片血雾之中,似乎隐藏着一点异物,长两寸,细若绒线,好像是一条虫子,浑身透明,若非四周血雾弥漫,肉眼几乎难以察觉。而且这虫子似乎真的是个活物。有着极强的生命力,被卢广孝用先天jīng气这么绞杀,却也没有死去,从血雾中飞出去之后。将那竹墙钻出一个窟窿,一下子消失不见。

    “蛮族的巫毒真是难缠!”卢广孝将嘴里咬成粉碎木片吐了出来,含糊不清的叹了一声。

    而后收缩肌肉,那伤口开始慢慢合拢,只是创面实在太大。又被先天jīng气这么一绞,愈发显得恐怖,无论他怎么努力,始终留着一个缝隙。lù出里面猩红的血肉。然而对此他也只是略微皱了皱眉,拿起桌上石臼里捣成碎泥的草药开始往伤口上敷着。目光时不时的看一眼里屋,眉头皱得更紧了。

    在那空旷的地面上摆着两排草席。上面躺着十几具尸体,用破草席盖住,只lù出一排头顶。

    一共十九具,应该就是卢广孝与杨玄汇报过的,死于伤口感染的那十九人,却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没有拉去下葬,更为奇怪的是,如今正值七月伏天,天气炎热,这些尸体放在屋里竟然没有腐烂。

    除了一点伤口溃脓后传出的臭味,却并不是十分浓烈。

    鹰眼卫营中校场前,那两个亲兵将杨玄的常服战甲送到营部之后,便领着去他去找卢广孝下发军令,毕竟是在骠骑营干了四五年的老人,虽说很少来鹰眼卫这破地方,可也算熟路。

    若真让杨玄在这千多人的营房中依次去找,还要费些时间。

    不过片会,三人便走到一处略显宽敞的营房前,杨玄正随意走着,忽然感觉到一丝异常,抬头往天上看去,只见房檐前的低空中盘旋着一个奇怪的东西,似乎是一缕念头,因此裴铏那两个亲兵并未看到。

    杨玄修炼神hún法术,对这些东西自然是敏感无比。

    他略一思忖,眉间飞出一缕念头。不管这念头是谁释放无弹窗无广告//出来的,有何目的,在此处出现对他而言都有着莫大的威胁,因此他有必要将其弄个明白。而后便觉得像是一头扎进了熔炉之中,近乎暴戾的阳气就好像刀子一样,一点点的扎在那一缕念头之上。

    那股难受的感觉投shè在躯体上,浑身都泛起一阵强烈的燥热,好像天上毒辣的rì头都要将自己的皮肤晒得龟裂。

    当然这些都是一种感觉,并非天上阳光真有这么凶猛,不过这种幻觉之下,身体也会产生相对的反应。

    譬如头晕、发热、剧烈流汗,最后活活被晒死。

    这一切都是阳关的古城墙上蕴含的那种气息所致,不仅杨玄神hún出窍、意念离体才有这种感觉,就连寻常武者,站在这城墙附近,也会觉得天气似乎要比别处更加炎热,体力消耗的要比平时厉害。

    鹰眼卫的营房距离那道城墙不足百丈距离,这种气息自然是极为浓烈。

    在这股如若火海的气息之下,杨玄觉得自己的神通近乎被废,连寻常两成力量恐怕都发挥不出来,不过此时对付那个弱小的念头应该绰绰有余。他意念离体之后,神hún感受到的景致又与肉眼看到的大为不同,四周被太阳晒得皎白的地面,正往上升腾着一股橘黄的热浪,而远处那城墙完全就被赤红的火焰包裹着。

    甚至都能感受到火焰中的灵xìng,就好像一条蛰伏在山脊之上的火龙。

    不去管那城墙还好,分神一看,那股强大的气息投shè在意念之中,杨玄分离出去的那一缕神hún就好像要碎掉一般。

    “安忍不动如大地!”杨玄心中流过一段经文,同时那缕念头中涌起一股不屈的情绪,两者结合华为自身本xìng,将那威严压死死镇压住,你再强大,甚至你可以毁灭我,但是不能让我屈服、动摇。

    稳住心神之后,那一缕念头骤然稳定下来,在虚空中慢慢凝结,竟然也成了丝状,虽然细小的几乎看不见,可通体澄澈,不为外无所动,自然也难以摧毁,纵然那股热浪还在侵袭神hún,可却没有不支的感觉。

    此时杨玄神hún之中,另外一缕念头,只差一步也要凝聚成丝,而其中蕴含的却正是地藏经的本意。

    杨玄顿时心中产生了一种明悟,原来这些念头都是自己本xìng的一种凝练。

    第一次凝聚出来的丝状念头,最难以描述,可以归结为“自在”二字,是自己道心所化,心中之道便是正道,不为外道所束缚,这便是自在的真意,这种本xìng在杨玄心中最为坚定,所以最先凝结。

    刚才凝聚这缕念头其中蕴含的本xìng却是“不屈”,不屈于天地威严,不屈于外物压迫。

    这三缕念头渐渐清晰,杨玄心中豁然开朗。

    他修行途中从不压抑自己心中的任何本xìng,已经和修炼神hún的要旨产生了极大的出入。

    虽然他平rì里很少去考虑这个问题,其实心中隐隐还是有些烦闷。

    他与萧月交谈之时,对方就曾提醒过他,修行一途只有上体天心,斩除妄念才是正途。

    通神之境只是神hún壮大,本xìng不纯也无关紧要,可一旦进入御气之境,就是天人结合,那本xìng就做不的丝毫假,本xìng不纯神hún便永远无法突破“人”的束缚,踏上“仙”途。肉身有先天后天之说,其实神hún也可以套用这个说法,人初生之时,心xìng最为纯真,所以永居深山,保存赤子之心的人,修炼都是极快。

    而长期于世俗中打滚,人的本xìng便被各种妄念所遮掩,修行起来无比困难。

    所以世间修行者,为了心xìng返璞归真,都会遵循各种戒律,借此除去妄念,再感悟世间各种道理,以道理为作为本xìng,凝聚真念。比如杨玄若想进入御气境,就必须凝练出“地藏”之念,同时恪守佛门戒律除去心中各种杂念,修为才会逐渐提高。杨玄倒是不抵制地藏经中的观念,因此“地藏”之念已经快凝聚成形。

    然而让他恪守佛门清规,斩除自身妄念,他却是万万做不到的。

    如此一来,杨玄境界就卡住了。

    “难怪自己始终进不去御气境,原来这个原因。”不过他也想到了如何才能突破境界,那就是把自己心中所有本xìng全部凝聚出来,化妄念为真念,只是这些真念到底是什么,此时他也说不清楚,在现实这个妖魔化的外表之下,人心中很多东西都被扭曲了,你根本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自己的本xìng。

    杨玄心中一瞬间闪过无数思绪,那缕“不屈”之念已经慢慢逼近了空中的那缕念头。

    那缕念头用肉眼去看没有任何颜sè,用念头探查,却带着一丝诡异的绿sè,此时被那城墙的强大气息笼罩着,根本无法升空逃走,眼看着就要溃散,被杨玄神hún一卷收进了识海之中。

    整个过程也就几步之间,前面两个亲兵正在前面走着,突然发现杨玄停住了脚步,顿时有些不解,回过头看了一眼,只见杨玄抬头看着空中,不知道在看什么,忍不住问了一句:“大人怎么了?”

    杨玄将那缕奇怪的念头镇压在识海之中,缓过神回答道:“没事,天太热,晒得有些头晕。”

    此时杨玄识海之中,那一道翠绿sè的神念脱离了古城墙散发出来的强大气息,骤然恢复了凶xìng,在他识海之中胡乱飞窜,所过之处,连地面上新生的nèn芽都枯萎了,好像被强酸腐蚀过一般。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杨玄心中不由泛起一丝疑huò。!。

第六十六章 伤势

    三人走到檐下yīn凉处,其中一个亲兵上前敲了敲了门,屋内传出一阵“稍等”的回应)

    趁这时间,杨玄将注意力收回了识海之中。

    他并没有控制那一缕幽绿sè的念头,任由它在识海中肆虐着,只是分出一缕念头默默观察着。

    这一缕念头极为的单纯,只有一股吞噬的意识存在,不像hún修者的念头充斥着各种思想意识,人之一生爱yù痴缠在其中都能感觉得到,复杂无比,甚至能将人都陷进去,无法自拔。

    所以hún修者一般都很少斩杀同类来吞噬对方神hún,因为怕被外来意识污染自己的本xìng,便连杨玄这么坚固的心神也不敢尝试。几次吞噬都是无意识的念头,或者是灵智尚未全开,心xìng简单的妖类。

    然而此时这一缕念头虽然单纯,却极其的坚韧,似乎带着一股极为古老的意识,即便吞噬进去,虽说对神hún影响不大,可也难以根除,恐怕会是一个抹不平的硬疣,因此杨玄并未打算炼化这缕念头。

    何况这缕念头也算不上强大,对他神hún力量的提升也只是杯水车薪而已。

    杨玄仔细观察片刻,渐渐有了些感觉。

    这缕念头恐怕不是从人的神hún中诞生出来的,而一个dú lì的个体。

    也就是说,这缕念头就是一个完整的神hún,这还是杨玄闻所未闻的事情。

    即便是灵智未开的动物,都有种几种最基本的念头。比如求生、痛觉、食yù,甚至聪明的动物都能有着近似于的喜怒哀乐,然而这缕念头之中,只有吞噬一种念头。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哪怕是杨玄现在用念头,去抹杀它,它也不会感到恐惧。

    “这一缕神hún的本体估计连虫蚁都不如,蝼蚁尚且偷生,这东西连偷生的念头都没有,可这神hún却又比寻常猛兽都要壮大,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杨玄摇了摇头,忽然眉头一皱。发现那神hún之中似乎有种不纯粹的东西,就好像妖气一样,其中融合了某种外物,他便想弄个明白。念头紧追上去。

    在识海佛国之中,杨玄可以动用那几尊声闻的力量,实力提升两三倍不止,神hún力量几乎达到了恐怖的三象之力,大光明印这种玄妙神通都能信手拈来*莫说这一个弱小的念头。估计就是御气境的神hún进入识海之中,都能被打的灰飞烟灭,不过除了夺舍,估计也没谁会傻兮兮的用神hún往别人识海里钻。

    杨玄念头一动。以苍鹰搏兔的架势扑了过去,那缕神hún立马被压制的无法动弹。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只是那缕神hún中的意识却很难抹杀干净,仍在永无休止的噬咬着杨玄的念头。

    这种感觉就像一条小蛇。再咬着大象,虽然毫无效果,不过勇气可嘉。

    除了这种吞噬的意识之外,杨玄还隐隐感觉到了一种腐蚀的气息,好像沾在自己神hún上,整个人就会不断的溃烂,脑海中生出种种臆想,似乎都能看见脓血从自己七窍中流出来一般。

    人的神hún和肉身是无弹窗无广告//息息相关的,神hún受到重创,肉身产生想对的反映,譬如人受了惊吓会流冷汗。同样肉身受伤,神hún之中也能感受到疼痛,心志不坚,便容易将念头冲散,并且出现一定程度上的虚弱。

    在那幻觉产生的一瞬间,杨玄觉得浑身一阵难受,似乎身体都要溃脓了一样。

    杨玄便知道这东西yīn邪无比,念头一绞,将那神hún绞的灰飞烟灭,连念头都不剩下一丝,化作了虚无。

    这种感觉顿时消散,杨玄眉头才慢慢松开。

    “此处是军营重地,又靠着阳关古城墙,即便是我都很难出窍神游,这一缕神hún到底从何而来,而且还如此yīn邪,简直是闻所未闻。”杨玄心中暗自琢磨着,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个好兆头。

    正在此时,那营房的大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了,卢广孝从屋内走了出来。

    似乎没料到来者竟然是这三人,眉头微微一皱,而后便平静下来,微微行了一礼,根本不在乎杨玄请了什么靠山,语气却一如既往的生硬无情,说道:“末将见过监军大人,不知大人有何指示?”

    对裴铏的两名亲兵,他却是没有理会,从职务上讲,他是千夫长,而裴铏的两名亲兵却只是等同于百夫长,虽然两者差距不可同rì而语,不过卢广孝并没有任何巴结的意思,显然也是一个xìng子很直的人。

    他若会那些蝇营狗苟的事情,凭他的本事也不会落到发配充军的下场了。

    杨玄将这些默默看在眼里,心中仔细分析着如何应对此人,寻找着他心中的柔软处,不同人的有不同的对待方法,这就是所谓的御人之道,从杨解背叛史庆瑞的时候,他就开始注重到这些了。

    平时一直在学习揣摩,虽然御人这两个字说起来很简单,但是真正去做,却无比的困难。

    对于卢广孝的询问,杨玄只是很随意递了递手,表示自己没事,并未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态度,藉此告诉他自己不是来找他麻烦的,让他眼神中的戒备之意消除了几分。

    玄善意的点了点头,目光落到了他xiōng口之上。

    虽然他此时穿着衣服,可杨玄依旧能闻到一股被草药气息掩盖的血腥味,杨玄也学了四五年的医术,尤其是以前练功经常受伤,因此对外伤治疗颇有心得,略一闻着这味道就知道卢广孝的伤势了。

    “恐怕他伤口也是感染了,不过一味用草血竭捣烂外敷,恐怕很难起效。”杨玄心中暗自思忖。

    可是想到一半又觉得不对劲,“他已有化气境的修为,已经能闭锁血脉,寻常刀斧戳伤,只要没有伤到肺腑应该无碍啊,这都这么长时间了,伤口早应该结痂了,怎么还会流血,难不又崩裂伤口了?”

    杨玄心思极为细腻,任何细节只要不弄明白都会觉得不舒服。

    他不动声sè的分出一缕念头,朝着卢广孝身上缠去。

    突然间,卢广孝似有所觉,浑身的寒毛微微起伏了一下,而后眼神落在了杨玄身上。

    “好敏锐的神经,不愧是死亡中磨炼出来的。”杨玄心中暗自赞叹一声,他分出的是神hún之中已经凝聚成丝的不屈之念,yīn气收敛,几乎难以察觉,却没想到还是被这卢广孝发现了。

    不过他却不认为卢广孝仅凭这一点感觉就能mō清自己的深浅,神sè镇定,目光温和的与他对视。

    然而念头却继续朝他贴近,转瞬间便穿透了衣服,看到了那伤口的全貌,被这伤口的恐怖模样小小惊骇了一把,幸好定力出sè,神sè上并未流lù出任何情绪来,没被这卢广孝的目光看穿。

    “这卢广孝也真是个角sè,这么重的伤,举手投足之间跟正常人一样。”杨玄心中想着,忽然觉得那伤口之上传来一阵熟悉的气息,极为薄弱,被血液散发出来的阳气掩盖的几乎难以发现。

    杨玄如今神hún强大,几乎要比半路劫杀他的灰袍老妖还要高出一线,根本不惧他这点阳气。

    念头继续往其中渗透,将那一缕气息捉住,却是发现这正是刚才那一缕神hún上所蕴含的腐蚀气息,溶于肉身之中似乎就成了一种毒素,“难怪这卢广孝身上伤势不能痊愈,竟然如此缘故。”

    “可他这伤势,和那缕奇怪的神hún又有什么关系?”杨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他眼神闪动,似做考虑的模样被卢广孝一下抓在眼里,也微微的皱了皱眉。

    杨玄回过神来,视线凝聚的一瞬间,正好与卢广孝那略带几分敌意的眼神碰在一处,顿时便知道自己已经暴lù了,至于卢广孝能猜到多少,他暂时也不清楚,此时却也不去说话,只是保持着平静。

    那两亲兵心思便要简单许多,自然没有发现在这一个呼吸的时间中,卢广孝与杨玄两人便已经发生了许多思维上的碰撞,将裴铏给的那枚令箭举了起来,大声说道:“鹰眼卫千夫长卢广孝听令。”

    “末将在。”卢广孝将目光从杨玄身上收了回去,双手抱拳,不冷不淡的应了一声。

    “都尉大人有令,由杨玄校尉暂摄鹰眼卫内政,不听令者军法处置”

    那亲兵大声传达了裴铏的命令之后,将那令箭给卢广孝递了过去,自然是让他验证令箭真假,后者却是没有接,冷冰冰的说了一声:“末将领命,不知都尉大人还有什么事情传达。”

    那两亲兵微微一皱眉,虽说心里不太舒服,可也不想跟卢广孝发生什么矛盾。

    这种人已经是踩无可踩,而反过来人家却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真要惹急了,说不定就给你拼命,这么算来一点不划算,那亲兵其中一人挥了挥手,而后与转身与杨玄行了一礼,颇为恭敬的说道:“大人,都尉大人的命令已经传达到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情,那属下两人就先走了。”

    玄点了点头,看着那两人走远了,这才慢慢转过头来。RX!。

第六十七章 巫毒

    卢广孝依旧用那种不带丝毫感情的目光看着他。

    杨玄嘴角挤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轻描淡写,几乎看不出来是在笑,不会让人觉得其中包含心机,只是感觉十分平易近人。不过卢广孝似乎是个没有七情六yù的石头人一样,根本不会因此而动容。

    “已到门口,难道不请我进屋里坐坐。”杨玄随口说道。

    卢广孝眼眸之中冰冷一片,就好像埋藏着尸骨的黄沙被黑夜笼罩着,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屋中寒酸,实在没有招待监军的,不敢让监军大人降尊纡贵,便算了吧。”

    “你我以后既是同僚,何必客气,一碗凉水可有?”杨玄微微一笑,态度却是毫不退让。

    卢广孝目光微微收摄,叹息了一声,而后吐出一个字:“有……”

    “如此即可。”杨玄平静说道。

    卢广孝转身推开房门,并不招呼客人,直接走了进去。

    杨玄紧随其后,进去之后,转身关上房门。

    铮!

    一声刺耳的爆鸣!

    卢广孝走到桌边,并未提起桌上的铁壶倒水待客,而是直接抄起了桌上的匕首反手一刀扎了过来。

    速度快的割裂了空气,刀刃两边都拉出一道白sè气流。

    yīn寒的杀气如cháo而起,匕首上反shè的阳光在一瞬间散开,撒的到处都是,顿时整个房间内都充斥着刀光剑影。明明是三伏之天。阳光毒辣的都可以烤熟鸡蛋,可此时屋里却涌起了一阵莫名的寒意。

    这种寒意直接投shè在人的心里,让人逃无可逃。

    刀尖所指之处正是杨玄后心。

    这一瞬间降临在心头的杀意,让杨玄神魂隐隐有种轻微的震颤。似乎各种念头在这一瞬间都无法圆润运转,反应自然也慢上了一丝,明明这一刀根本不足以伤害到他,却让他产生了一种危险的感觉。

    “好强大的杀意,这卢广孝杀过的人,估计比我还要多!”杨玄一瞬间产生了这种想法。

    与此同时,他对“杀意”也有了一种新的理解。这东西说来玄乎,无形物质,但从感官上来讲,却又切实存在。杀过人和没杀过人的武者,除非特别善于隐藏,两者在气质上便有种迥异的差别。

    杀意浓烈的武者,出手之间都会给人一种莫名的压力,让对手心中念头无法圆润运转,厮杀之中漏洞百出,更有甚至杀意,杀意浓烈到几乎成为实质,一个眼神就能将人活生生的吓死。

    也许杀意也是人心中的一种念头,否则怎么影响人的心神。

    只是武者杀人。神魂中诞生出来的杀伐念头慢慢与形意融合,化作了武道jīng神。

    杨玄心中闪过思绪的同时,神魂中自在的念头一动,便脱离了这种束缚,浑身一阵轻松、其实他可以直接用不屈的念头将这股杀意直接震碎,可这么一来肯定会在卢广孝心中留下一线yīn影,对他武道产生影像。

    卢广孝是个可造之才,杨玄还想收为己用,自然不想将他毁掉。

    他〖体〗内先天jīng气在一瞬间爆发出来,如同一滴汗水从后心飞了出去。正好打在刀尖之上。

    铿!

    那碳钢打造的匕首一瞬间四分五裂,留在卢广孝手中的仅剩一截刀柄。

    强大的震荡力,直接将卢广孝整个人都震得退后了半步,胸前伤口崩裂,鲜血沁了出来。

    卢广孝脸sè骤变。似乎没料到杨玄实力和年龄竟然有着如此巨大的反差,而且//最快文字更新无弹窗无广告//隐藏之深连他也没看出任何端倪。不过短短一瞬间他就平静下来,将手里的半截刀柄轻轻的放在了桌子上,看着刚刚转过身来,一脸平静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的杨玄,脸sè同样的平静,轻声说道:“如何处置,悉听尊便。”

    杨玄双眸之中爆发出一阵浓烈的杀意,仿佛要将他万箭穿心一般。

    “嗯!”卢广孝闷哼一声,似乎心中被狠狠的震了一下,脸上平静的神sè又起了一丝波澜。

    若杨玄只是实力强横,他暂且能够接受,毕竟这世上天才不少,而且只要物质条件足够,造出杨玄这种年轻的高手并不算难事,然而他却没想到,杨玄身上的杀意竟然如此浓烈,好像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一样。

    他这么年轻,又没上过战场,哪里去杀这么多人,如何积淀这么恐怖的杀意。

    然而没等他回过神来,那种杀意来的也快去得也快,转瞬之间消匿无形。

    杨玄嘴角流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他当然不是想要杀死卢广孝,只是想试试刚才自己猜测,很显然这种猜测是对的。杀伐之念也是人形中的一种本xìng。天降劫数,大千世界芸芸众生皆为刍狗。天都有杀意,何况是人,杀伐之念并不是邪念,更不是魔念,本就人心中的一种不可磨灭的本xìng。

    就算是修成仙道,那些号称斩断凡尘七情六yù的神仙,也有杀伐!

    不过杀伐却不是单纯的杀戮,不因杀而杀。

    人有争执之心,有争执这世上自然就有许多不平不正之物,不和本心之物。

    不能以言语相劝,便只能用杀伐肃清,杀伐就是人心中争执的一种极端体现。

    以杀伐平息争执,这才是杀伐的真意!

    这一瞬间杨玄有种大彻大悟之感,他曾因为杀戮深重发过宏愿,虽然杀戮不沾业报,可心中念头却算不上干净澄澈,此时明白杀戮的真意,才真正达到了圆润无暇的境界,心境之中再无一丝血迹。

    神魂之中,一缕杀伐之念从各种杂念混同的神魂中分离出来,虽未凝聚成丝,却已经清晰可见。

    明白了杀伐的真意,杨玄对杀气的控制也就更加圆润自如,再不会如以前那样,被杀戮蒙蔽本心,他收摄杀意之后,双眼之中一片清明,并无一点yīn寒,平静问道:“为什么要杀我?”

    “你是神魂修士?还是蛮族的jiān细?”卢广孝一字一句的问道,虽然生死被杨玄掌握在手里,他却一点恐惧都没有,随即说道:“不管你是哪类人,你刚才用神魂试探我,让我感到不安,所以我要杀你。”

    “你太多疑了。”杨玄摇了摇头。

    “若不多疑,我已经死了无数回了。”卢广孝平静回答道。

    “你感觉很敏锐,我确实是神魂修士,但却不是蛮族的jiān细,而且我也不想杀你。”杨玄毫不隐瞒的说道。

    卢广孝微微皱眉,低声道:“不想杀我,你何必用神魂试探我?又何必进屋?”

    “我想帮你而已。”杨玄平静说道,虽然话语简单,但态度却十分真诚。

    “是我多心了。”卢广孝听到此处,面sè稍微缓和了一下,不冷不淡的承认了自己的过失,却并没有因此与杨玄拉近关系,依旧不近人情,回绝道:“但是我不需要你的帮助,你也帮不上我。”

    “你〖体〗内蕴含一种毒素。”杨玄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不显露一些本事,这卢广孝怕是不会领情。

    “你需要我做什么?”卢广孝听闻此言,也是直接问道。

    “什么都不需要,好好活着,别给我添乱。”杨玄给出了一个几乎算不上条件的条件。

    “我欠你一个人情。”卢广孝微微皱眉,显然不习惯这种偏向于同情的施舍。

    杨玄却是没反驳什么,容他继续说下去。

    “我〖体〗内这种毒素是蛮族巫师下的巫毒,不是寻常毒药,应该是一种法术,具体原理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体〗内的虫子已经驱除干净了,只剩下一丝残留的毒素。”卢广孝将长凳从桌子下面抽了出来,随手递给杨玄,并未提及自己是如何中毒,平静说道:“可是如今鹰眼卫里,不止我一个人中毒。”

    “你怎么知道那是虫子?”听到卢广孝的解释,杨玄心里隐隐有了些眉目。

    卢广孝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道:“做梦。”

    杨玄心中豁然开朗,原来被自己收入识海中的那一缕幽绿sè神魂,就是蛮族巫师以虫魂融合剧毒炼成的巫毒,只是不知道这虫魂到底是哪类异种,更不清楚是用何种秘法将剧毒与神魂融合在了一起。

    只是这种巫毒当真诡异无比,竟是“活”毒,恐怕世间任何一种解药都无法解开这种毒素。

    “这种巫毒可以先天jīng气压制,虽然平rì脑袋里会产生各种幻觉,可是只要心智坚定也能逐步驱除,可这都得依靠自身,我却帮不到他们。”卢广孝站了起来,撩开了里屋外屋中间相隔的竹帘。

    杨玄进屋的时候就已经发觉了里屋那十几具“尸体”上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生机,此时并无任何惊讶,只是在心中暗自分析卢广孝先前所说的那一句话,想着到底该如何下手驱除这些巫毒,如果按照他所提供的信息,自己若将先天jīng气打入那几人〖体〗内,应该能将虫魂直接毁去,对他而言不算难事。

    只是外伤却有些头疼,自己虽说带了不少丹药,可都是固本培元的药物。

    治疗外伤的药物虽说价格不贵,可需求太多,杨玄当初再朔方即便采购了,也拿不走。

    可是到了阳关之后,外伤药物都被军方控制的极为严格,因为害怕流入蛮族手中,一瓶最为普通的金疮药散在朔方只能卖到二两银子,可是在贩卖到幽云,一瓶价格起码翻了五倍,而边军对外伤药物的需求也是格外的庞大,所以他即便有钱也买不到了。

    倒是可以让董义去朔方运上一批,可是来去一趟至少一个月,怕是等不及了。

第六十八章 治病救人第

    “他们几人一些是我同乡,一些在战场与我有过生死之交,你若能救活他们,我卢广孝便是肝脑涂地也一定会偿还你的恩情,我刚才刺你一刀,如果你心中积怨,也可刺我一刀,我绝不会还手。&&”卢广孝转过头来说道,虽然脸依旧不带丝毫感情,可神sè明显不如之前那般冷漠了。

    杨玄听的这番话却是有些意外,本以为卢广孝是个绝情冷漠之人,却没想到此人竟然颇讲情义。

    他并没有在卢广孝递过来的长凳坐下,而是径直走进了里屋,掀开那其中一张草席,下面露出一张惨白的面孔来,已经毫无血sè,几乎与死人无异,呼吸之中带着一股淡淡的腥臭,混杂着肉汤的味道。

    看来是有人专门照料,否则即便是中毒不死,这些天饿也该饿死了。

    “这些人明明没有死,可你之前为什么报给我说死了?”杨玄眼神在屋里随便一扫便清楚这些伤员的数量,数字正好与卢广孝之前报的死亡人数一样,因此不难将二者联系起来。

    “他们中毒已深,无法医治,丧命只是早晚的事情,没什么区别。”卢广孝平静说道,而后眼神之中微微流露出一股仇恨的情绪,冷声道:“而且如果让军部知道有人中了巫毒,不管死活,一律焚烧。”

    “不管死活。”杨玄嘴里轻轻重复了一句这话,觉得有些不太人道,但也能够理解。这巫毒如果破体而出,恐怕还会毒害其他人,在无法根除巫毒的情况下,也是减轻损失的最好办法。

    杨玄将那战士的手抓了起来。默不作声的切起脉来,屋中一时间有些冷场。

    “你当初犯了什么事,才会被发配充军?”杨玄随口问道,伸手挑开那战士的眼睑,看了看瞳孔,而后回头看了卢广孝一眼,似乎在等待答案。在他看来,卢广孝确实不像违法乱纪之人。虽然此人双手沾满了鲜血,身杀气浓厚,可给人的感觉是正直的,没有邪气。符合杀伐之道,而不是因杀而杀。

    “围攻官府。”卢广孝平静说道。

    “哦?”杨玄倒是有些意外,容他继续说下去。

    卢广孝站在帘子前面,从杨玄进到里屋之后,他就一动不动。安静到了极点,此时依旧如此。

    “狗官强夺百姓田产,讲不了道理,就只能以血相报了。”卢广孝说道。

    “以武证道。以血明理,可以称英雄。”杨玄听的他这番话。点了点头,这种以杀伐肃清世间肮脏龌龊之物的做法。是正道,虽说于法不合,但是却符合人心本xìng,在杨玄看来是没有错的。

    随着杨玄对“本xìng”二字的理解愈发的深刻,对世间万物的认识也更为清楚,直指本质。

    所谓的《乾律》在杨玄看来,不过是阶级统治的工具,不过是束缚着人本xìng的一个囚牢,一块yù盖弥彰的遮羞布,人的本xìng才是这世间至善至真之物,人人自在,不屈于外物压迫,世间不平不正之物自以杀伐之道抹去,一切发之于心,人心即为道理,何必以法律这种死板的条框予以约束?

    而这正是当权者害怕的东西,因为他争的最多,是这世间最不公平,最不公正的地方。

    所以才有乾律,才有理学纲常,用来压迫人心中的本xìng,这些都是歪道邪道!都该铲除!

    杨玄心中一瞬间闪过这种念头,近乎于大逆不道,但是这种想法却在他心间深深的扎下根来。

    卢广孝并不明白杨玄心中那些近乎疯狂的想法,不过仍旧意外杨玄能说出这番话来,对他的看法略微发生了一些改观,却也没说话,只是将话题转到了巫毒一事,问道:“如何?”

    “这毒虫似乎并不损伤体内器官,不过时rì太久,毒xìng已经扩散,也颇难医治,具体有几分把握我要试一下才知道。”杨玄将手收了回来,虽说说的很保守,但是却不像没有把握的样子。

    “即便如此,你便试试,是死是活都是他们的命了。”卢广孝说罢转身出去了。

    杨玄摇了摇头,看着满地的活死人,微微皱了皱眉。

    他救这些人除了是消除卢广孝对他的敌意,还有一层想要如此为之的因素在里边,他不太想看到这些人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这些人都是他今后想要招揽到麾下的,死一个就少一个。

    “这些普通的士兵怎么会与蛮族的巫师遭遇呢?”杨玄心头突然闪现出这么一个问题来,他层看过一些资料,能够沟通图腾力量的巫师在蛮族之中的地位极高,比贵族都要尊贵显赫,而且数量极其稀少。

    一面思索着,杨玄将手轻轻的按在了那人胸口之,先天jīng气缓缓度入体内,沿着血脉游走。

    这种手段也只有化气境二重才能施展,没有刚柔兼济的本事,控制不住先天jīng气,这一掌按下去此人胸口必然会多出个血窟窿,所以卢广孝对此无能为力。随着jīng气逐步渗透,杨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此人体内的血液已经有种腐坏的感觉,jīng气在其中游走十分的费力,就像在粘稠的泥浆中穿行。

    而且整个过程不能施展蛮力,得有抽丝剥茧的耐心,差不多花费了一炷香的时间,杨玄才从将jīng气渗透到此人心脏之,在那缓缓蠕动的心脏之正粘附着一点yīn寒的东西。虽是无法用肉眼看到,但是凭借先天jīng气对神魂yīn物的敏感,却也能感觉到这毒虫的存在,一点点朝着那方向围了过去。

    这虫魂以秘法养成,毒素融入血液之内,竟然在中毒者体内寄生下来。以至于这战士体内的气血根本无法对它造成伤害,好像把中毒者的身体当作了自身的炉鼎,反而不断温养着神魂。

    甚至藉此躲过了阳关古城墙的气息压制,这种寄生的手段便是连杨玄也觉得异常的玄妙。

    尚未听说过这种诡异的法术,神魂侵入旁人肉身之中,必然会遭气血反噬,二者绝对不会和平共处,要么是神魂受损,要么是身体产生病变,只有灭杀对方神魂强行夺舍,或者灭去神魂意识,才能平息。

    然而这种寄生的手法却和夺舍不同,即没有损伤寄主的灵魂,又能共处一个炉鼎之中。

    若是这些虫魂不含毒素、不带着吞噬的意识,杨玄毫不怀疑,这一个炉鼎之中会出现两个神魂,这简直违逆了他以前的认知,即便他渡化声闻,那些灵魂也不是存在于肉身之中,而是他识海的佛国之内。

    这种寄生的手段虽然偏于yīn邪,但是如果能掌握到,对他来讲可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譬如他现在得罪了林燕,若能给他身寄生一缕念头,则可随时掌握到他的动向,这比任何jiān细都要好用。但是他如今却做不到,神魂虽是无形物质之物,可一旦进入别人体内,还是会被察觉的,而且念头得不到炉鼎的温养,离体时间太长便会逐渐消散,也不可能与寄主和平共处,肯定是你死我活的下场。

    不过这门法术完全源于另外一个修行体系,他仅凭一个虫魂也研究不透其中的奥妙,只能作罢。

    先天jīng气逐渐逼近,那虫魂似有察觉,无形物质的身躯却仿佛锥子一般锋利,略微一动竟然就要钻进寄寄生的心脏之中,杨玄心中骤然紧张,先天jīng气猛然一绞,那虫魂尚未来得及完全破开心肌,就已经被杨玄撕成了粉碎。这虫魂只有一个念头,碎裂之后自然就化作了虚无,杨玄这才长长的喘了一口气。

    先天jīng气徐徐退回体内,体内空乏的感觉渐渐消失。

    这便是化气境二重比一重强大的地方,释放出去的先天jīng气只要没被打散,依旧可以收回体内。

    而且他身体素质强横,加之又修炼过手少yīn心经,心力强大,这种长时间的释放先天jīng气对他而言要比旁人轻松许多,比起杨黎给他治腿伤时简直不可同rì而语,这便是肉身强大带来的好处。

    那毒虫被绞碎之后,溃散开的毒素也被杨玄用jīng气炼化,将残渣沿着伤口带出了体外。

    那人胸口之是一个深可见骨的箭伤,几乎都撕裂了肋骨的隔膜,一直没有结痂,此时已经有腐烂的趋势,杨玄用jīng气顺手一绞,将面的脓血坏肉都割了下来,流出了一些稍显干净的血液。

    而后取出一粒培元丹给他服了下去,仅仅只是弥补伤后亏损的气血,对伤势而言并无太多用处。

    然而他如今能做到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接下来便是枯燥疲劳重复过程,将那十九人体内寄生的虫魂一一驱除,前后花了差不多一个时辰。

    所幸这些士兵意志力都十分坚定,这些毒虫没有实体,不会伤害肉身,只能吞噬神魂,若不是心中有一种坚不可摧的意念支撑着,恐怕这些人都已丧命,也不会这般苦苦坚持了两个多月了。

    听的里屋传来的声音,卢广孝掀开帘子进来了,手里端着一碗水。

    “他们身的巫毒我已经除尽,外伤我暂时无能为力。”杨玄也不跟他客气,接过水碗咕咚咕咚的喝了个底朝天,而后将碗还了回去,说道:“你刺我那一刀,我也不打算追究了,你好自为之便是。”

    “但我说过的话还是算数的。”卢广孝平静说道,随即双手抱拳认认真真的对杨玄行了一礼。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干涉军政

    “包扎伤口这些简单事情便由你去做了,本官还有公务需要处理,便先走了。”杨玄并没有借机跟卢广孝称兄道弟,大打感情牌,言语中隐隐流lù出了一丝威严,似乎刚才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出于义务。

    他这也是有意识的在卢广孝心中竖立一个形象,自己治病救人不是为了让他臣服自己的条件,这样虽然也能达到他所要的效果,可维系于恩情、人情之上的忠诚并不可靠,不如在他心中竖立一起个念头,让他觉得自己是一个值得效命的人,一个宽宏仁厚的明主,从心底产生那种心悦诚服的感觉。

    这就与他降服阎江一样,给他再多好处,再多许诺都只是不够分量。

    只有让他明白自己的实力强横,跟着自己大有前途,从心底产生一种归属感,才会真正的死心塌地。

    只是卢广孝的xìng格却由与阎江不一样,自然得换种法子。

    杨玄走出营房,嘴角微微lù出了一丝笑容,虽然卢广孝依旧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但从他刚才认真的抱拳行礼的举动可以看出,自己所要的效果已经达到,已经在他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余下来则就需要展现自己的腕力,光有仁厚不行,没有强横的本事,不能保证属下众人的生存底线,也只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废物。

    至于如何去做,他也不急,等有机会他自然会抓住机遇顺势而上。

    回到营部。众人已经将住处收拾妥当。炉灶起好,也能开个小灶,吃饭问题算是暂时解决了。

    如今徐海手下几人如今都痴醉于武道,吃过晚饭,收拾好桌椅碗筷之后就纷纷离去了。

    杨玄开出的条件实在太有yòuhuò力了,只要达到易髓巅峰就赐下玄丹冲击化气境。

    虽然如今在杨玄眼里,化气境已经是可以随手揉捏的了,但在常人眼中,化气境与炼体境之间还是一道高墙,墙里墙外完全是两个世界。只要进入化气境。他们即便这一年里什么军功也没有建立,回到大散关之后,至少也可以提升到百夫长位置,而且前程不可估量。钱财只是身外之物吗,但是实力呢?

    吃饭的大厅颇为宽敞,按照杨玄的意思,众人吃饭都在一张三丈长的大桌子上,毕竟身边这些人都是他的嫡系亲卫,完全没必要分个高低贵贱,也可以培养众人之间的感情与默契。军队的默契便是从这些细节上一点点培养起来的,因此战场之上替战友挡刀子的事情屡见不鲜,也不是没有道理。

    而且如今人手确实不够,分出小桌。人力分配上便有些捉襟见肘,实在太耽误时间。

    徐海手下那几人离去之后,大厅之中也就剩下杨玄几人。

    而后阎江便去书房拿出一些资料来,摊开之后摆了一大片,看来杨玄白天交代的事情他已经尽心尽力去做了,杨玄接过东西仔细看了一看,其中包含了鹰眼卫的各个岗位的人员名单、实力等级、伙食待遇、后勤储备、武器装备的数量以及完好度、战马数量以及能力,可谓将杨玄所想到的都弄到了。

    除此之外,还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份幽云的地图,上面标注了一些蛮族部落的分布。除此之外还著名了这些部落的战斗力、战斗方式,虽然比较模糊,大多地方都是一片空白,但也相当不容易了。

    他都想不到这家伙从哪里搞来的,忍不住问了一句。

    “这是从赵全的书房里翻出来的?”阎江双手纠缠似乎有些尴尬。

    “赵全。鹰眼卫校尉?他那门不是锁着呢吗?”杨玄仔细看着手里的各类资料,随口说道。

    阎江尴尬一笑。而后解释道:“一把破锁而已,怎么难的倒我。”

    “你不是把人锁给劈了吧?”杨玄有些头疼,这东西虽说不是多大个事情,可却落个不好听的名声。

    阎江连连摇头,说道:“哪里,开锁对我来说比吃饭还简单,我就靠这个起家的。”

    杨玄闻言一愣,这才想起阎江可是盗圣阎庆的后人,就算没落的厉害,可也应该传下了一些手艺,开个锁对他来讲却是不算难事,他也不太关心这些,将那地图记下来之后,交给了杨锋。

    “你们三人打仗的经验比较丰富,今后便专管行军作战,这份资料你们拿着,这些天制定出一份针对蛮族的战术,受众以我们这个小团体为主,其次再是整个鹰眼卫,以骑兵为主要兵种。”

    “末将领命。”杨锋抱拳接过地图资料,声音铿锵有力,仿佛又回到当初征战四方的rì子。

    说完,杨玄又继续看起桌子上的资料来,然后将武器装备、战马方面的东西交给徐海,说道:“你负责武器装备的管理,注意更新、搭配,战马、人员的rì常训练,配合杨锋制定的战术进行,范围以整个鹰眼卫为主,目前暂不实施,但是要把具体方案先制定出来,做好预算,另外细节你自己把握。”

    “末将领命。”徐海听的这番话心里隐隐有些〖兴〗奋,自然知道杨玄是有大动作了,准备以监军身份插手军政,行伍之人谁没几分血xìng和野心,能跟着杨玄干出一番大手笔,大功业,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而后杨宣便认真的看起来后勤方面的东西来,前面那些目前暂时都用不上,可以放在今后慢慢揣摩,但是后勤这块就是目前需要开始渗透的,这方面如果渗透进去,并且做好了,就可以收拢不少人心。

    今天他只拉拢了卢广孝那一小撮人马,这还远远不够。

    鹰眼卫都是一帮亡命之徒,哪怕经过生死磨练之后,心中依旧有铮铮傲骨,dú lìxìng十分强,卢广孝所能掌握的仅仅是其中一部分,那受伤的十几人,与他都是同乡,是当初与他一起犯事的那些人。

    “鹰眼卫目前的伙食制度是三天一肉,一天一次米饭,早晚两顿喝粥,而且定量远远不够,平均一个人一天的份额是四两糙米。”阎江在旁边将主要的信息挑拣了出来,说道:“而骠骑营其他编制,基本上是一天一顿肉,三顿都有米饭,每个人的份额是一天一斤白米,没七天一次补食。”

    “鹰眼卫的饷银呢?”杨玄问了一句。

    “按朝廷规定,是每月一两银子,逐级加倍,可是鹰眼卫除了百夫长以上的,基本都没有领过饷银,中营扣一次,到了刘全这里就直接压下来了。”阎江皱眉解释道。

    杨玄皱眉思忖着,没有说话。

    “不过扣不扣也无所谓,这些人都是戴罪之身,被限制人身〖自〗由,有钱也没地儿使。”阎江在旁说道。

    “库〖房〗中还有多少余粮?”杨玄问了一句。

    “按照如今的开销,够这两百多人吃上一个月,不过这个月底,第三季度的粮草就该调拨下来了。”阎江说道,随即问了一句:“要不要从涂阳县运些过来?如今涂阳县的库〖房〗中还存着一万四千石白米。”

    “现在不急,运过来也是填别人的胃口,而且鹰眼卫那小仓库放不下多少。”杨玄在心中暗暗盘算了一番,而后说道:“这些天,先改善一下伙食制度,将每个人每天的份额翻倍?三顿米饭,然后逐rì减少。”

    江点了点头,虽然不理解杨玄此举什么意思,但还是照办无误。

    “另外联系董义,让他派人去朔方或者成纪收购一批疗伤药,要效果最好的,以及各种能够益气培元的药材,黄芪、当归这些,数量越多越好,尽快行动。”杨玄指尖在桌子上轻轻敲着,而后说道:“待会我给你调拨银钱,顺便将商队的规模再扩大一倍,跑内地一条线,跑边关一条线,你做个预算。”

    “是,如果采购药材以鹰眼卫为基数的话,应该十万两白银便是饱和程度了,再多便是浪费了。”阎江拿着纸笔算了一会,而后抬起头说道:“两样算在内,十五万两白银便足够了。”

    “我给你二十五万两,药材尽量往大数额采购,另外在采购一匹棉衣、棉被。”杨玄拍板到。

    “明白了。”阎江点头道。

    “这段时间鹰眼卫内政由我管辖,你便统筹后勤这一块,伙食份额逐rì减少,把握好程度,不要一次太过分,但是也不能不明显,要让他们感觉的到变化,记住其中闹事的,做成名册给我。”杨玄说道,而后突然想起什么,吩咐道:“最近你还要调查两件事情,刘全这人的底细,以及鹰眼卫现役人马的履历,最主要的是犯什么罪被发配充军的,还有这些人亲属状况,这件事情不要做的太过明显。”

    说完这些,杨玄将先前下达的一条条命令仔细反刍了一遍,确定没什么疏漏才放心下来。

    而后又将各项问题的细节与众人上再叮嘱了一遍,同时又听从了下属几人的意见,这一系列事情便定了下来。他躺在椅子上,忍不住揉了揉额头,一个几百人的队伍,要做到正常运转,便如此耗费jīng力,那统筹数十万人的将军元帅,并且做到井然有序,该是强横到了什么境界。

    所幸身边有可用之人,否则事事亲历亲为,能将他活活累死。!。

第七十章 唯心至道,解民倒悬!

    将各项任务划分清楚之后,已经到了深夜。

    这也全归功于杨玄于神魂经过智慧之力冲刷,又悟透人心本xìng,如今思绪条理清楚,做起事情来也有条不紊、井然有序。人的本xìng就好像运转世间万物的道,rì月升降,yīn阳轮转,皆在道中,而世间一切人情世故也同样在人的本xìng之中,只不过一个是天道,一个是人道,二者相刑,却又有共通之处。

    只要知晓人心本xìng,世间一切都可以本xìng度量,自然会有一个规矩尺度,不会迷失其中。同样人的本xìng也是构chéng rén道的基础,纵然世间万事钩心斗角,纠缠不清,以本xìng为鉴,也会变得异常朴素。

    杨玄回到房间,将银钱拨给了阎江之后,便开始思索起来。

    天道与本xìng,到底孰真孰假?

    本xìng确实存在,然而天道却是虚无缥缈的。

    可在如今各家学派之中,虚无缥缈的天道却永远占据着不可撼动、不可置疑、不可违逆的地位。

    道家为最,虽然传承至今,流派众多,但是都脱不出一个范畴,那就是天人合一,以天道为准则,追求人xìng与天道的合一,虽然得道者超脱天地之外,但斩除本xìng之后,却已是物是人非。

    其次则是儒家,虽然以“仁”为本,但是仁并不是人的本xìng,而是后天约束而成,不过是给天道披上了一层更容易让人接受的外衣。人之本xìng乃自在。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要以杀伐肃清。强以仁为约束,便是违背了人的本xìng。所以儒家昌盛千年,世间依旧征战不休,因为人的本xìng是无法约束的。

    时至如今,儒家繁衍出理学一脉,更是将人xìng扭曲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步。

    存天理,灭人yù。践踏人xìng,歪解天道。

    已经完全沦为了当权者愚民的工具,为了使政权井然有序,不可撼动。就将人装进一个个四四方方的小笼子里,然后一层层的堆砌,组成如今这个强大的王朝,天理为刀俎。人xìng为鱼肉!

    然而人的本xìng,经过数万年各种虚伪〖道〗德观念的约束剔除,如今却依旧存在。

    物固有所然,物故有所可,无物不然,无物不可。故所谓,存在必然合理。

    若人的本xìng是不合理之物,早不该存在了。

    然而天道又是什么?与人之本xìng同存,必然也是合理之物,不可轻易予以否定。

    杨玄走到窗前。推开窗户,看着四野天地,感受着世间万物的生灭、轮转,慢慢有了一种感觉,至高无上的道,生育了万物却不占为己有,造就成物象却不自为主宰,道本无道,而是人心赋予了它的存在。

    世间流传的道不过是不同的人给出的不同的定义,因此才有形形sèsè之道。

    “天地之道并非存于万物。也无需存于万物,而是存于心中,又何必斩除人心本xìng求那虚无之物,天理既是人心本xìng,又何必以歪理约束人心本xìng。世间相传之道皆为伪道,唯心至道!”

    杨玄心中虽然一直坚守着自己的道心。可世间种种学说思想都与他的理念背道而驰,没有完善的思想体系作为依据,就算他再坚持,那也是一厢情愿,是一直固执,算不上真理、至道,就好像没有名分一样。此时他心中衍生出一个完善的思想体系,加以时rì著书立说,流传于世,便为天地间的正道。

    与诸子百家齐名,与道儒共承天地教化。

    甚至更高,因为道儒不过披着天道的外衣,而自己已经将道的本来面目还原,是天地间真正的至道。

    “然而天穹的威压又是从何而来的呢?”杨玄忽然想起了萧月与他说过的话,如果至道即为人心本xìng的话,为何天地还会给人一种无法抗拒的威严,他慢慢分出一缕不屈之念,朝着天穹之上扶摇而去。

    感受着天地间各种气息,只觉得念头好像被一种无边的巨力碾压着,竟然出发了轻微的碎裂声。

    然而这缕不屈之念无论如何都不能被抹杀,每生出一道裂纹,便就立马愈合。

    不仅没有被毁去,反而愈发的壮大。

    逆境求生,这便是不屈的真意。短短几息之间,原本只有蛛丝一般粗细的念头,竟然犹如麦芒一般了。

    杨玄的念头原本能够飞升十丈之高,再高便承受不住天穹的威严,如今在阳关之中,被古城墙的气息压迫着,连出窍都显得困难,可此时竟然飞升了整整十二丈高,虽然仅仅是增加了两丈距离,可却是在这种履步维艰的环境中,意义之大不言而喻。可以说,杨玄神魂较之以往,强横了一倍不止。

    随着念头的升高,杨玄对天地间各种气息形成的威压也感受的愈发清晰。

    “道本无道,那天穹之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是切实存在的,是神魂所能感受到的,那便不是至道,而是世间传颂的天道,伪道!乃是人心信仰凝聚而成,世间本无神明,然而信仰的人多了,便有了神。”杨玄心中恍然明悟:“天道也是如此,世间本无天道这种道,信的人多了,自然便有了天道,天道就像是从虚无中诞生出来的一个神明,只是这个神明比世间任何一种神明都要强大,强大到已经与天同//最快文字更新无弹窗无广告//在。”

    “一个小的部落信仰一个图腾,百年下来也能诞生出神明,神通可比修成法相的鬼仙。天道被亿万众生信奉了无数个纪元,而且信奉者不止是凡人,还有修成正果的真仙,这又该强大到了何种境界,天翻地覆、移星易宿,弹指千年、沧海桑田,这就是天道,倒悬于众生头顶的深渊!”

    明白了天道与至道的差别,杨玄心中有一种大彻大悟的感觉。

    他起身走到桌前提笔,略一思忖,在纸上写下了一句话——唯心至道,解民倒悬!

    世间众人信奉天道,抹杀本xìng,舍本逐末,殊不知天道本就是悬于头顶的深渊。

    杨玄就是要让众生都明白心中本xìng,解于倒悬之苦。

    写下这句话后,杨玄神魂之中陡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他的神魂种种念头之中属地藏之念最为庞大,自在之念与不屈之念虽然坚固清晰,力量却不如地藏之念,杀伐之念更要次之。因为他的神通就是以地藏佛法为根源修成,后面虽然对道理有些体悟,但是远远没有达到自成体系的地步。

    此时,杨玄悟透唯心至道,毫不夸张的说,这已经是一门完善的思想,可以流传千

    供人瞻仰学习。

    他神魂中那庞大浩瀚的地藏之念转瞬之间就被凝练成了一根丝状的念头,再无法干扰到他神魂中的其他念头,这地藏之念本就是他神魂中最为强大的一个念头,可以说是他的之念,比自在之念还要强大,只是纠缠于本xìng念头之上,一直无法凝练出来,而且还蒙蔽了他许多本xìng,直到此时才真正分离。

    凝聚成丝的地藏之念足足有烛芯粗细,比自在之念要粗上整整一倍。

    各种玄妙的佛法奥义从中散发出来,却无法影响他神魂中的其他念头,成了他神魂中的一部分。各种念头生生不息,互不干扰,彼此间有着不可割舍的联系,组成了杨玄整个神魂。

    随着他思绪深入,又有两种本xìng念头被他明晰。

    一念偏善,人心之中都有善地,杨玄发宏愿救赎众生为善,此时立唯心至道学说,更为大善。真善所言之善,却不同于儒家、佛门盲目的仁义、慈悲,大善不善,可为善而施杀伐。

    “善恶本为一体,只是站在不同的角度与立场看便有不同的定义,所以此念可谓善恶之念。”

    杨玄心中通透无比,任何念头都理得的清清楚楚。

    另外一念却是包含了杨玄心中庞大的阵法理论,只是此念尚未完全被他才吃透,虽然比地藏之念更为庞大,直接就凝成了圆润如珠的形状,可仅仅最外面一层为杨玄所掌握,核心之处还是一片生涩。他如今基本无法动用这个念头的力量,但是也不与其他念头纠缠,倒是并不影响他修为境界的提升。

    如今,到此地步,他神魂之中已经有六缕念头,其中地藏、自在、不屈、阵法已经凝聚成形,其次还有杀伐、善恶二念,已经明晰本xìng,可以加以凝练,只需一段时rì,则可凝聚成型。

    余下那一团混沌的念头却仍然占据了杨玄神魂的半壁江山,可见人xìng情之复杂,要想从中明晰本xìng,绝非轻易之举。然而那团混沌念头虽然体积庞大,其实力量是远远不如这六道念头的,坚固程度、聪慧程度更是天差地别,尤其是凝聚成丝的那些念头,便是这在古城墙的气息威压之下,也能出窍。

    而神魂总体的力量,杨玄估计自己已经达到了两象之力,只是被阳关附近这些强大的气息干扰,如今连一象之力都难以施展,他摇了摇头,提笔继续在纸上继续写下了一句话。

    “天地存于一念,而万物化于一心。”

    一句话道尽唯心至道之jīng髓,天地之中唯心是真,唯本xìng是真,不合本心即为外道。

    杨玄前后写下的两句话,心中泛起一种畅快的感觉。(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七十一章 着书立说

    虽然他如今对唯心至道的理解已经有了一个完善的轮廓,可是将这种的思想用笔墨描述出来,成为流传千百世的经典,则是极为困难,因为至道无为无形,怎么去描述?

    要想继续写下去,他尚需许多更深刻的领悟,也需要知道的更多。

    杨玄觉得自己积累尚不充分,急功近利只会将唯心至道的思想描述成一团乱麻,漏洞百出,遭那些卫道士、理学大家的攻击,被批为邪魔外道。甚至予以抹杀,而且他要想宣扬这种唯心至道学说,至少也得等自己积累起强大的实力之后,方可付诸行动。再大的道理,没有与之匹配的力量,也不过是空中楼阁。

    想明白这些问题之后,杨玄又提笔在另外一章纸上写下了自在、不屈、善恶、杀伐四个标题。

    而后将自己凝练本xìng念头的经验、方法一一写下,他没有读过诗词歌赋,也写不出太多华丽的辞藻,因此文章风格也写的十分朴素,简单到让人一看就懂。零零总总写了四五页,却并没结尾,如今他的理解尚不全面,rì后肯定有许多需要补充甚至删改的地方,除此之外,他将自己的武道经验也写了下来。

    诸天生死轮的武道jīng神其实也是符合唯心至道的,便是以心意改变因果,又以因果运转诸天。

    如今杨玄领悟了唯心至道,对诸天生死轮也有了更深刻的理解。提笔又写了几个意义隐讳标题,分别是顺因逆果、预知因果、停转因果、推转因果、逆转因果。但只在顺因逆果和预知因果下面写下了自己的感悟以及经验。因为杨玄如今也只领悟了这两层已经,后面几层境界都是知其形。不知其意。

    顺因逆果就是顺应起因逆转结果,悟透之后,在厮杀之中能根据敌人反应而料敌先机,克敌制胜,属于诸天生死轮最浅显的一层意境。但只要有足够强大的力量,也有死地求生之能。

    就好像一个杠杆,你能挑起多大的力量。起觉得xìng的作用的还是你自身拥有多少力量。

    预知因果较之顺因逆果又要高出一个境界,在你不知道任何前因之时,就能感觉到会发生的结果,这种境界可遇不可求,也更加玄妙,第一层境界还可以靠眼力以及经验达成。

    而这种境界,完全就得靠机缘或者说个人的悟xìng了,有的人或许天生就懂,有些人一辈子也无法领悟。

    至于后面三层境界就完全是杨玄如今凭借感觉臆测出来的了。已经掺杂了时间的玄妙。因为因果就是以时间为轴,要想真正的做到以因果运转诸天的地步,必须要能够把握时间。才能达到那种地步。

    只是如今杨玄修为尚浅,更是领悟不到那种境界,无法洞悉时间玄妙。

    便连如今第二层意境。杨玄也只是仅仅把握到了一层皮毛,预知范围仅仅局限在几个呼吸之中,远远没达到朝可见夕的地步,至于灵犀一动能感知将来的境界距他更是遥不可及。

    除了对武道jīng神的描述讲解,杨玄也将如今自己琢磨出来的武道经验统统写了进去。

    一点没有保留,包括手太yīn肺经、手少yīn心经的测量、强化。都在书中。

    整本书如今已经渐渐有了眉//最快文字更新无弹窗无广告//目,共分内篇、神魂篇、武道篇三部分。零零总总不过七八页纸,可谓倾尽了杨玄毕生的心血,除了其中武道经验的部分尚且生涩浅薄,在其他方面都足以永世流传。

    若非如今实力不够,怕引此书一出引起太多麻烦,杨玄都打算将地藏经与阵法总纲编进书中。

    他著书立说的目的就是为了解民于倒悬。

    若不明晰心中本xìng,世上之人永远信奉天道,那天道便亘古长存,倒悬在他头上的深渊便不会消去。

    所以他此举目的不仅是心中善念所使,也是为了自己。

    人心中的伪道不除,天道便不会消亡。天道不消亡,他便无法真正的自在!

    然而在这个以充满条框规则的世界里,要想遵循心中本xìng,必须要有强大的实力,否则只有空谈。

    杨玄将桌上的几页纸仔细收好,而后提笔在封面上写下了四个大字——唯心至道。

    收笔瞬间,整张纸都发出了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好像承受不住至理的分量,要碎裂开来,又好像这四个字已经产生了灵xìng,要从纸上飞腾出去,直入天际,与高悬众生头顶的天道一争高下。

    字迹并不算磅礴大气,却融合了杨玄如今心中所有体悟,以念头刻画。似乎没一个字都是杨玄如今神魂的投影,蕴含着天地间无可辩驳的至理,一眼看去就能感受到其中的意境,而后深深陷进去,若是心智不够坚定,恐怕立马就会被其中蕴含的道理所折服,改变原有的认知,心中斩除的本xìng又将死灰复燃。

    杨玄将这初稿收了起来,虽然此书内容稀少,远远还没达到可以称作经典的地步,但仅仅是现有的内容,如果流传开去,恐怕也会引起不小的轰动,给他惹来无穷无尽的麻烦,他倒是明白这点。

    此书目前除了武道篇可以传于亲信参悟,内篇、神魂篇决不能公诸于世。

    神魂篇中所的本xìng凝练法,一种本xìng可以凝练一种念头,也就是说他将来步入化气境神魂之中就包含了许多种念头,而世间其他法门,却只有一种,哪怕是地藏经,修炼到御气境,也只有一枚地藏之念,在以这一枚念头不断分化其他小念头,却远远不如本xìng念头强大,要想增加念头,必须修炼其他法门。

    但是世间功法大多道理不同,盲目同修只会导致各种念头纠缠不清,无法凝聚起来。

    所以杨玄多出来的这几枚本xìng念头对于旁人来讲,可谓占据了极大的优势,例如同样是通神境巅峰的修为,二人斗法,杨玄几乎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将对手碾死。而且唯心至道之中的神魂修炼法门为世间至真之法,能将一切旁门之法都同化吸纳,连地藏经、阵法总纲都能包容兼并,何况其他微末法门。

    这等意义不言而喻,当然修炼此法面对的阻挠也会更大,毕竟如今天道高悬!

    杨玄将心思放空,不再去考虑这些问题,打来冰凉的井水洗漱,而后便开始睡觉。如今他已经将地藏佛法包容兼并,虽然还是地藏经的外形,但是其中的思想却已经被杨玄以唯心至道的学说加以替换,自然也就不必入定参禅拘泥于形式。只要本xìng壮大,修为便会不断的提高。

    而壮大本xìng之法,就是依照本xìng行事,往大了说不着边际,往小了说,其实却也很简单。

    就是饿了吃饭,困了就睡觉,想做什么便去做。

    一夜饱睡,杨玄打着哈欠起来。

    第一次觉得心中如此自在,睡了一夜,缕缕念头都顺畅无比,竟然比入定参禅效果还要明显。

    杨玄借着上午时间,巡视了一圈鹰眼卫的营地,又是发现了诸多需要改善之处。

    鹰眼卫的营房实在太过破旧,一到冬天恐怕很难熬过。良好的物质基础是保证部队战斗力的前提,吃不饱穿不暖的部队,即便是实力再强、意志力再坚定,战斗力也会大打折扣。

    他从不把这些人当作囚犯对待,因为他心中有自己独特的一套衡量对错的标准。

    中午时候,杨玄已经将整个鹰眼卫的大致情况掌握在了心里,正在书〖房〗中研读鹰眼卫过去几年里大大小小的几十次行动报告,包括几年内出关的各种遭遇,如今对他而言,这些东西可都是极为有用的资料。

    裴铏的亲兵正好在这时候前来邀请,说是都尉已经摆好酒宴,杨玄换了常服便跟着他一路去了。

    到了中营,后院huā厅里已经有几个校官在那闲聊,骠骑营一共四卫人马,如今却只来了四个人,如此看来有一卫的人马应该是林燕的嫡系,可见此人在骠骑营中的确有着不小的势力。

    裴铏此时正坐在上席,也跟一干属下聊得起兴。

    桌上酒水丝毫未动,还在不停传菜,看来裴铏对他也是颇为用心,不见他人来都不准备开席,以上级身份等待下级,甚至有些刻意示好的味道在里面。杨玄自然也看得透他的打算,并没有太多抵制的情绪,也不怕裴铏拿它当枪使,反正是他与林燕交恶在前,而且裴铏待他不薄,也当是还他一个人情。

    似乎私下里裴铏已经跟众人打过招呼,那两校尉监军对杨玄颇为和气,并不以他鹰眼卫监军的身份而轻视他,酒席之上众人严词拘谨颇为融洽,几杯酒下来杨玄就跟几人熟络起来,虽谈不上什么交情深厚,至少不算生疏,平时照面也能相互顾忌个情面,也是裴铏刻意营造气氛的结果,否则以这几人未必就待见他。

    如此打开局面之后,对杨玄在军中铺开人脉也颇有好处。

    “杨校尉初来乍到,不知可有什么难出可与大家说说,能帮的地方我们几个老哥尽量相帮。”说话之人是骠骑营左骑卫校尉马阳,xìng子比较浮夸,因此这话实在也就是说来给人听的。

    不过杨玄却是偏偏顺竿子往上爬,呵呵一笑说道:“还真有。”

第七十二章 人情世故

    按照杨玄的原则如今是尽快捞到好处为第一目的,至于别人怎么看待他的,倒不是怎么介意。 如果按照常人xìng格,这么随口问问,答者肯定要矜持一番,这么既顾全了对方脸面,又增进了彼此的感情。

    然而杨玄却是抓住机会顺势往自己身上扒拉好处。

    这也是无奈之举,如果真按照寻常风格为人处事,等他打稳根基、大展拳脚都要花上一年半载。

    杨玄如今时间并不充裕,他要尽可能快速的发展起自己的势力,否则他亲口立下的一年之约很可能就会成为一场闹剧,虽然他现在都有把握战胜林洪先,但是武道上还不行,势力地位上更是相差甚远。而且他还得提防着杨胤,等他知道自己不仅没死,反而在边军中站稳了脚跟,说不定就会直接出手。

    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杨玄必须要极尽可能的发展势力,而第一步就是把鹰眼卫打造成一个铁桶。

    实力如何暂时不重要,起码要做到水火不侵、油盐不进,不能暗地里给自己捅刀子,否则内外交困,他便是有通天的手段也只能束手等死,他必须避免这种情况发生,所以必须要获得人心。

    这个过程要尽可能的迅速,所以他现在做事风格,完全就是直来直去,雷厉风行,不带一点含蓄。

    因此马阳有些意外杨玄的回答,但是话都出口了,哪怕说的是场面话。此时也不可能当着众人的面把吐出来的口水舔回去,他哈哈一笑,作出一副豪爽的模样,问道:“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如今鹰眼卫全是留守伤员。人手有些不够,希望能向左骑卫借点公差。”杨玄微微笑道。

    马阳听的只是这事情,放下心来,将杯子里的酒喝了干净,说道:“这都是小事,需要多少人,用上几天?”

    “一千人,估计得用上一个月。不过马校尉放心,既然是在帮我办事,肯定不会亏待你手下的人,伙食有我自己负责。当月饷银也由我发。”杨玄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牛肉放在嘴里大嚼起来。

    这话意思大家都能听得懂,杨玄包伙食、饷银,也就是说军部下发的那一部分饷银就填入马阳的私人腰包了,算下来也有六七千两,是一个都尉明面上一年的收入了。不算小数目了。最重要的是这钱干净,不怕人追查。不过此时马阳却~~-更新首发~~有些为难,杨玄这一开口就要走了他一半的人马,而且还用上整整一个月。

    一般帮人出公差最多也就三四十人。哪有杨玄这样狮子大开口的。

    而且他也不认为鹰眼卫那穷地方能养得起他那一千人,以为杨玄是按照鹰眼卫的各种标准来算的。这要是将手下士卒弄得怨声载道,他恐怕连多的也去了。何况两边发生这么大的往来。也实在不是好事,虽然今天这事情是裴铏的默许的,可他也不愿意就这么得罪林燕,他没一口应下,而是笑着开了一句玩笑:“不知道杨校尉要这么多公差干什么?难不成想把鹰眼卫的营盘都翻上一遍种菜吗?”

    “我确实是想把鹰眼卫的营盘翻上一遍。”杨玄也听出了他话中推诿的意思,可并没有退缩,这边军之中虽然也有一些给钱都不徇私的正直军官,但这马阳绝对不是其中之一,你不想不松口,我可以用钱砸得你松口,你还是不松口我就出更多的银子,上下打点,四处施压让你松口,他笑道:“但可不是种菜。”

    “那是?”马阳旁边的监军刘琛问了一句,对这事情颇有几分殷切。

    军政的事情他不需要费心,他也不管这些士卒到鹰眼出公差是不是吃苦受累、遭受虐待,他只关心最终分到自己手里的银子能有多少,显然这位监军已经被马阳平rì里用金钱彻彻底底的腐蚀了。

    “诸位可能知道我鹰眼卫的营房实在太过简陋,如今盛夏尚能将就,可一到冬天下起雪来,这rì子怕是不太好过,所以我想趁着时候,重新建设营房。”杨玄如实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而后看着刘琛。

    他突然发现这位被金钱腐蚀的刘琛或许会是自己的突破口,因此看着他的目光带了一丝隐意。

    “杨校尉能为士卒考虑,实在是仁厚,我觉得这事情可行。”刘琛竟然也是七窍玲珑之辈,仅从杨玄一个眼神中就看出了他的意思,而后在旁边推了他一把,态度并不算强硬,应该也是在试探。

    “如今尚才七月,阳关一般要十一月才会下雪,还有整整三月,如今倒也不急,何况采购木料、石材都需要时间,等杨校尉将这些东西都准备好了,我再调人过去帮忙也不迟。”马阳微微一忖,既没拒绝,也没答应,也略微有些明白了,杨玄能在明面上开出这么多好处来,那私下里肯定还有着更多的好处。

    因为有些事情当着众人的面是不好直说的,他也想看看杨玄能有多大手笔,rì过他仅凭自己就能将所有建筑材料凑齐,说明此人至少有些家底,便是得罪了林燕也无妨,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如此而已。

    杨玄点了点头,两人心思摸得清清楚楚,他也不去多说。

    酒席渐近尾声,左骑卫、右骑卫两营属于机动人马,随时处于战备状态,军事主官不敢长时间离职,不像杨玄这般悠闲,见着时间差不多,就告辞离去了,酒桌之上便只剩杨玄和裴铏两人。

    杨玄这才说起了正事,从怀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礼物,一枚玉匣装着的玄丹,另外还有五十片沉银,用一个粗糙的鹿皮口袋装着,借着几分醉醺醺酒兴,递了过去,却是免除了两人间的一些尴尬。

    裴铏微微作出一副公正无私的样子,正sè道:“贤弟何必跟我如此见外。”

    “从朔方来,带的一些土特产,都尉大人何必客气。”杨玄一挥手,拍在了他肩膀上。

    “呵呵。”裴铏略一矫情便就见好就收,将那鹿皮口袋微微打开看了一下,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朔方那穷地方,哪有这种土特产!

    “都尉大人可千万不要推辞。”杨玄笑眯眯的说道,似乎一副酒意上头的样子,而后将手里一杯酒又灌了进去。虽然一副散漫随意的样子,可裴铏的每一丝神sè可都被他看在了眼里,他心中任何想法也逃不过杨玄念头的揣摩。裴铏虽然是个难得的老好人,可与他的贪钱的xìng格并不冲突。

    有些是人是钱收买不了的,譬如林燕,因为他本身就不缺钱,而且个xìng锋芒毕露。

    裴铏则不同,出身低,家底薄,若是有钱上下打点,按照他如今的实力评级、资历、战功,如今起码都可以混到第三军总营做事了,哪像如今才是个骠骑营的都尉。骠骑营在第三军中的地位,就跟鹰眼卫在骠骑营的地位差不多,可见这裴铏混的多么惨淡。所以杨玄断定他很缺钱,而且此人偏好享受,加上提拔无望,此人应该也不介意贪钱,反正都是混rì子,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也不怕履历上出先什么污点。

    所以杨玄就投其所好,等着裴铏关照他,不如主动将裴铏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

    五十两沉银是小,一枚玄丹对他如今而言也是九牛一毛。

    等裴铏一点点适应了自己的给与,再慢慢发现自己把柄落在自己手里,无需他多说,自己便会明白该怎么做,他倒不是想坑这老好人一把,如今这种情况,也只有这么做,他才能够彻底放心。

    见裴铏将那鹿皮口袋贴身收好,杨玄呵呵一笑,说道:“不知道大人能不能帮我拨上一匹疗伤药?最好能请些大夫。如今鹰眼卫士卒二百多人几乎人人带伤,而且伤情有恶化趋势,如果这么放任不管,恐怕就要非战斗减员了,末将如今代理鹰眼卫内政,发生这些事情,履历上恐怕不太好看。”

    裴铏闻言眉头微微皱了皱,也不隐瞒,解释道:“第三军战斗编制比较少,你所说的这一块统一由第四营管辖,包括伤员救治,药物调配,以及装备维护,不过这事情有些难办。”

    “怎么讲?”杨玄问了一句。

    “以前鹰眼卫的伤员都是任由自生自灭的,反正每年都有不少犯人发配充军,所以一直没给第四营的什么好处,如今突然去求人家,恐怕有些难办。”裴铏苦笑道。

    杨玄微微一皱眉:“无妨,还是劳烦大人将那第四营的都尉请来,剩下的由我去处理就好。”

    “你让我请他来?”裴铏听的这话还以为杨玄真喝醉了,反正他仅有的一点醉意一下子就消失的干干净净,若非杨玄一副严肃认真的模样,他还真意为这家伙在那他开涮。

    他这骠骑营虽然属于乙字号编制,要比第四营高出一阶,可真正论地位就差得远了,他即便是亲自上门拜访,第四营的都尉徐正清都不一定待见他,何况自己去请他屈尊来见自己?

    “是的,请他来。”杨玄点了点头,语气虽然十分随意,可却像是尖锤似得,一字一句都狠狠敲在了裴铏的心上,让他脸sè有些难看。

第七十三章 人心正直

    杨玄如今这要求无疑让裴铏十分难堪,然而他刚收了杨玄的大笔好处,此时拒绝却未免显得有些不近人情,因此只能摆出一份为难的模样,跟杨玄诉起苦来,皱眉道:“贤弟你有所不知啊,这第四营在总营之中可比我这骠骑营吃得开,而且都尉徐正清更是个心高气傲之辈,就算我去见他,都得提前预约。”

    裴铏此时也不把杨玄当作外人了,不仅称呼改了,连这等窝囊事都给杨玄一一交代了。

    杨玄却是笑了笑,不等他说完,便说道:“不知大人此处可有空白奏疏、笔墨。”

    “有。”裴铏不解的点了点头,叫来近侍去取东西,而后问道:“你有什么打算吗?”

    “既然治疗伤员是他第四营的职责,凭什么要给他们好处才肯办事,朝廷给他们饷银不是养他们吃干饭的,他们已经拖延了两个月,造成了士卒伤情的恶化,他若再不来,我完全可以参他一本!”杨玄声音铿锵有力,一字一句就好像金铁交鸣一般,透出一股不容辩驳的威严来,更有一股杀意夹杂其中。

    裴铏虽说压了杨玄一级,可此时竟然反倒被他的气势镇住了,因为杨玄说的话句句占了道理,而且态度极为的强硬,他此时竟然不好驳斥,只是在旁微微劝导,低声说道:“话虽如此。”

    “这徐正清在总营关系过硬如何?”杨玄打断了他的言辞,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大声说道:“我倒要看看,今rì三军之中,是不是他姓徐的天下!”

    裴铏被他这突然提起来的气势唬了一跳,筷子上夹着的下酒小菜一下子掉在了汤里。

    正在此时。近侍取了笔墨送进屋里来。

    “撤掉酒席!”杨玄说完,大手一挥,一副执掌定夺的架势,在气息上已经完全压住了裴铏。

    那近侍闻言一愣,不知如何去做。

    “撤吧!”裴铏将手里的筷子往桌上一放,而后站起来接过士兵手里的笔墨纸砚。

    “是。”那近侍被这气氛震的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怎么也想不通,一轮酒下来。两人间的位置就颠倒了一番,不过却也不敢多问,甚至看都不敢多看一眼,去大堂中又叫来几人。开始撤换席面。

    杨玄走到窗户边,看着校场上略显黑暗的环境,开始揣摩语句,如何将那奏疏写好可谓至关重要。

    裴铏站在厅间,默不做声的看着杨玄。暗自感叹着:“此子好威风,如今我已经隐隐有掌握不住的感觉了,将来成就恐怕不可限量,不过xìng情倒是不错。知道为人处事,不像林燕那类人。”

    此时杨玄的举动虽然有种喧宾夺主的感觉。但裴铏却毫无打压的意思,反而顺着他的意思慢慢在摸索。

    因为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如果是林燕,爬在他头上,肯定会狠狠踩上他一脚,而杨玄如果上位之后,虽说不一定会铭记他的恩情,但至少会记得他的人情,在关键时候说不定还会提携他一把。

    反正他如今也没有什么前途可言,最好的下场就是混个四五年光荣归老。

    如今杨玄或许是他改变命运的一个契机,就算搏不到官职,也可求个富贵,此人随随便便送个见面礼就能掏出几万两的巨款,相当于他一年的饷银加上灰sè收入了,这种手笔可谓闻所未闻,但凡送礼一般千多两银子就十分拿得出手了,能拿得出来几万两的巨款,关系必然过硬,已经不屑于跟他打私交。

    其实杨玄如今也根本不清楚一次送礼就这么大的手笔是什么个概念,不过对他如今来讲,钱财不过是达到目的工具罢了,毫无可惜之说。

    “大人,收拾好了。”那近近侍吩咐士卒将残汤剩饭统统带了出去,而后才说道。

    “嗯,给我研墨!”杨玄走到桌边,将裴铏递过来的空白奏疏平平整整的铺在了圆桌之上,皱眉微忖。

    不过片刻,那近侍便已经将墨研好,一股松香的味道弥漫开来,整个房间异常的安静。

    接过狼毫笔,杨玄提笔在纸上落下,大袖挥洒,道道念头融于笔触之间,凝练的目光仅从斜角流露出一丝神光来,也给人一种不敢直视的感觉,好像一柄刚正不阿的利剑,能斩断世间一切肮脏龌龊之物。

    世间万物皆由正斜曲直之分,不能居正,故退而求斜,刚直易折,故以圆滑之道处事。

    所以正直也是人心本xìng,是衡量世间对错的一杆尺度。

    杨玄心中顿时有所明悟,一缕念头从神魂中分离出来,有种浩然正气直冲云霄的感觉,那种气质随着墨迹在融于纸中,他所写的每一个字迹,都深深的渗透了纸背,明明书法寻常,可写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有种震彻的人心的力量,便是裴铏,看着那些方方正正、遒劲有力的笔划,都有种惭愧的感觉。

    好像刚才收了杨玄那几万两的贿赂,此时良心不安一般,又想起鹰眼卫那些凄惨死去的士卒,更是一阵懊悔,竟然生出一种想要赎罪的感觉,心中恍然一震,掐了掐指肚,让自己清醒了过来。

    “想不到杨玄不仅武道厉害,学问竟然也是如此jīng深,寻常一篇奏疏都有种蛊惑人心的力量,分明是胸中已有浩然气的境界,这要是去参加科举考试,至少也能中个进士了。”裴铏暗自叹道。

    片刻之后,杨玄提笔一点,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胸中正气跃然纸上。

    通篇文章言语简练干脆,直来直去,毫无圆转之意,字字如剑!

    杨玄微微眯着眼睛,看着自己胸中喷薄而出的一篇文章,虽然没有华丽的辞藻。却有字字珠玑之感,好像每一个字都带着一股直指人心的道理。每个人心中都有正直的本xìng,杨玄就是要用这些文字去引起对方本xìng的共鸣。当然这篇文章既然写在奏疏之上,必然不是给徐正清看的。而是上呈给军部的。

    给他看这种囊虫看这篇蕴含人心正直之道的文章,是对“正直”二字的玷污。

    徐正清既然能将事情做到这种地步,这种境界,对数百人的生死置若罔闻,可以说既无为官清廉之本,又无医者仁义之德,心中本xìng已经丧失,哪怕大道理讲的天花乱坠恐怕也难有效果。

    对于这种人。不能从道理上说服他,那就用强大的力量压制他,或者从存在上抹杀他。

    杨玄明晰人心本xìng,知晓善恶、执掌杀伐。可不讲求儒家圣贤有教无类那一套。

    方才自己提笔书写文章的时候,若是裴铏没有流露出那一丝愧疚想要赎罪的心思,杨玄也会毫不犹豫的与他划清界限,虽然暂时合作,但有机会也会将其斩杀来舒张自己心中的本xìng。

    而他心中有这种念头产生。说明此人心中尚有一丝本xìng未被磨灭,并非无可救药。

    杨玄将腰上官印拿出,沾上印泥在奏疏角上堂堂正正的印了下去。

    裴铏见状也将官印拿了出来,正准备去沾印泥。却被杨玄挡住,将那奏疏合拢压在了指尖之下。而后对一旁亲兵说道:“去我鹰眼卫的营部叫一个叫杨锋的人过来,是我随行亲兵。”

    那亲兵此时已经对杨玄这种越权发号施令的举动习以为常了。也不需询问裴铏,便领命去了。

    “贤弟,你这是何意?”裴铏试探的问了一句,不知道他挡住自己的印信是什么意思。

    “此事是我一人发起,都尉大人不必参与进来。”杨玄随口解释道。

    “我是你上级,这事情你不经过便上报了,我岂不是要落个难听的名声?”裴铏佯装生气道,却也是诚心实意要与杨玄共同解决这个问题,不是什么场面话,他现在最怕杨玄跟他划清界限。

    “这到不是,这奏疏我只是拿去吓唬徐正清的,盖不盖印鉴也都无所谓。”杨玄微微笑道,他如今却不是害怕将事情闹大,暂且放这徐正清一马,只是因为手下一群人还在等着他治伤呢。真要走正规流程,他也有信心凭借这一封奏疏将徐正清弄的狼狈不堪,虽不一定能够倒台,但肯定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可前前后后这么一搞,也要耽误许多时间。

    不让裴铏盖印鉴,其实也是有不想让他搅进来的意思,杨玄如今倒不怕得罪人,反正他现在已经呆在最底层了,谁还能把他怎么踩。可裴铏不一样,对方万一发狠,将他辛辛苦苦竖立起来的靠山踩到了,那他就真正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地步了。

    不过片刻,杨锋便来了,走在裴铏那亲兵后来,步子沉稳,魁梧而不笨拙的身躯给人一种震慑人心的感觉,仅从神sè气势上便压过前面领路人一头,进屋之后与杨玄问候一声,而后才象征xìng的给裴铏抱拳行了一个军礼。

    “果然不简单,连身边一个侍卫都有如此气势。”裴铏此时已经被杨玄所展现的实力给深深折服了,武力、钱财、学文无一不是登峰造极,连身边的势力都是如此的雄厚,虽然看杨锋的实力隐隐只是易髓巅峰的模样,可身上透露出来的气息却将他那化气境的亲兵稳稳压住,就好像一只羊,领着一头老虎。

    “大人有何吩咐。”杨锋问道,神sè从容不迫,面对裴铏这种都尉军官,也丝毫不乱。

    杨玄将手里的奏疏(最快更新)交给了他,说道:“拿着这封信,骑马去第四营找都尉徐正清,将这奏疏给他看,就说我请他来有军务相商,他若不来,你也不要多说,直接回来便是。”

    “是。”杨锋也不管此去是不是龙潭虎穴,眉头都不皱上一下,接过那奏疏便应了一声。(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上门请人

    “不知大人可否派一个领路?”杨玄扭头看了一眼裴铏。

    裴铏被他这种举动弄的心惊肉跳,完全不敢想象杨玄竟然是用这种方式硬请徐正清,可是如今主动权完全被杨玄掌握在手中,他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除非他如今能阻止杨玄的计划,否则就算他与杨玄划清界限也逃不脱一起得罪的人下场,不如此时跟杨玄彻彻底底的站在同一条线上,同仇敌忾。

    杨玄诸般举动都足以证明他是一个值得信任的盟友,何况有这种勇气也确实值得期待。

    那片奏疏写的正气堂堂,站在大义正道的角度上加以抨击,极有煽动xìng,何况杨玄本身还是姓杨,要知道阳关三军的文官体系之中,可有许多都是杨系的人马。所以裴铏小心谨慎了一辈子,此时竟然甘愿跟在杨玄身后放手一搏,也绝不是一时头脑发热使然,他有他的打算,只要能压住徐正清,那便值了。

    自己即竖立起了颜面,也和杨玄建立起了良好的关系,对rì后的发展可谓有诸多好处。

    他这般考虑清楚之后,原本有些怯弱的xìng子,竟然一下子强硬起来。

    “庞弘,你随他一起去。”裴铏也不多做考虑,大手一挥吩咐道,而后想起了什么,说道:“你带着本官的佩剑前去,如果事情顺利你便在外等候,如果出了差池,就拿本官佩剑行事。”

    见佩剑如见本人。虽然裴铏权势与徐正清相差甚远。可是品级却是相同的,如果对方真被刺激的的恼羞成怒,将佩剑拿出来按照军法行事,也可以防止对方乱来,否则仅凭两人身份,这般前去很容易吃亏。

    “嗯。”杨玄点了点头,却也没有反驳,他倒是相信杨锋的本事能将这事情办得万无一失,如果徐正清真敢对杨锋行使阻力,此事处理起来虽然有些麻烦。但他本人倒也不足为惧了。

    杨锋领了命令,和那庞弘一道出去。

    杨玄摆了摆手,心中暗自揣摩着方才的那番心境,与裴铏随口说道:“我们去正堂候着。”

    “你就确定徐正清必来?”裴铏有些怀疑。

    “不确定。”杨玄撩起衣摆。端端正正的在椅子上坐下,而后说道:“不过他若不想因小失大,十之**还是会来的。”说罢,他端起桌上的浓茶喝了一口,十分的自在随意,似乎没有压力。

    “徐正清,唉。”裴铏嘴里细细聚咀嚼了一下这个名字,叹了一口气。

    第三军第四营中营是一栋坐在在清幽处的白石小院,围墙四周都是山包似的粮仓,除了调拨粮草时有些嘈杂。平时都是异常的安静。这院落规模颇大,进了大门里边还有一道屏门,屏门之后是前院,再往里去才是正院,完全就是一座大户人家的宅邸,虽然草木不兴,可一路进去地面上铺的都是坚硬的黑sè条石。

    阳关石料稀缺,便连骠骑营的中营也是用粗糙易碎的页岩砌成,而这第四营的中营连地面上铺的都是这种细腻坚固的青罡石,是专门修筑城墙用的石料。边关没有出产。每一块~~-更新首发~~都是用人力从朔方运送过来,可以说每一块的价值都高达百两纹银,然而却没用到该用的地方,被拿来修了营房。

    此时庭院一间坐北朝南的厢房之中,徐正清正坐在书桌前。看着一份信。

    桌角有一个石槽,里面放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冰块。森然的寒气凝结了空中的水气,化作一阵阵让人神清气爽的冷烟,在那冰块掩埋之间,有一个镶着红宝石的纤薄的金杯,里面是芬芳浓郁的葡萄酒。

    徐正清将手里的密信塞回了沾着火漆的信封之中,而后交给了身旁那个年过半百的幕僚,随口说道:“待会去将这信烧掉。”

    那下巴留着一簇胡须,穿着儒衫的干瘦老者将信不动声sè的塞进了袖子里,而后将冰块中的红宝石金杯端了起来,给徐正清递了过去,而后问道:“大人如何考虑这件事情?”

    “种德堂做了几十年的规矩生意,如今竟然也想下水了,不过走私药品这个行当,利润虽说不小,可风险实在太大,旁人小打小闹走私点宝石皮毛不算什么,上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能过去,可这贩卖药品、武器都属于养虎为患的举动,我暂时也拿不定注意。”徐正清肤sè虽然有些偏黑,可经过这些年调到第四营后的悉心保养,年过五十依旧看不出一些老态,脸膛之上没有一点皱纹,给人一种气质浓郁的感觉。

    “种德堂是我们边军最为重要的药材供应商,我们每年消耗的数百万两的药材,起码有八成跟他们有所关联,而且各个编制中的骨干医师,有好多都是从种德堂借调过来的,如果让他们不满意了,随便调整一下供应价格,或者表露一下情绪,恐怕都会给我们造成极大的损失。”那幕僚在旁仔细分析道。

    “我也知道这点,说实话,我倒是想跟他们合作,可这实在不是我能控制的了的,明天我去找总营武库司的彭将军商量一下,大不了将好处划给他六成,我占小额。”徐正清微微思忖着,说道:“不过彭元那老头子可是个小心谨慎的家伙,具体能不能成功,还要看种德堂派来的主事人有没有魄力。”

    “嗯,种德堂派出的主事人应该就这七八天里就能到了。”

    那幕僚点了点头,刚说完这话,门外进来一亲兵,单膝跪地行了一礼,而后大声道:“大人,鹰眼卫监军的亲兵求见,现在正在前院等候。”

    “鹰眼卫哪个监军,什么乱七八糟的芝麻官也来叨扰老夫。”徐正清微微怒道,似乎被扰了雅兴,已经端到嘴边的酒杯微微放了下来,而后说道:“就说我公事繁忙,不见,送的礼也给我退回去,一个鹰眼卫的监军竟然只派一个亲兵来见我,真当老夫是路边的野草一抓一大把吗,半点规矩没有。”

    徐正清被这事弄的略微有些恶心,一个鹰眼卫的监军,跟他地位天差地别,即便是跪着求他收礼他都懒得搭话,何况还是让手下一个小兵代为传达,简直摆不清自己的位置,不过他也不屑于为此生气。这世上不长眼的小角sè多了去了,得罪他的更是不少,如果他每个人都要狠狠的回踩一脚,岂不要活活累死。

    他略微一顿,吩咐下去,而后端起酒杯准备继续饮酒。

    那亲兵跪在地上也不知道该起来还是该继续跪着,尴尬道:“大人,那亲兵不是来送礼的。”

    “不是送礼的?那他来干嘛?”徐正清倒是有些意外。

    “说是有军务汇报。”那亲兵小心谨慎的回答着。

    徐正清有些不解,随即看了身边幕僚一眼,问道:“最近我们有跟鹰眼卫打交道吗?”

    那老头双手放在身前,微微躬着身子,略一思忖,而后摇头说道:“没有,不过还是见见为好。”

    “你说见就见吧,反正我也闲着,我到想看看这鹰眼卫的监军到底是个什么货sè。”徐正清将手里的金质酒杯往桌上一放,哈哈一笑,而后对那亲兵吩咐下去,微黑的脸膛上流露出一股霸气来。

    不过片刻,那亲兵便领着杨锋进来了。

    走至堂前,杨锋微微拱手一礼,说道:“末将见过都尉大人。”

    徐正清将酒杯又拿了起来,而后微微一翻眼睛,不咸不淡的说道:“见了本官为何不跪拜行礼。”

    “末将有加急军报在身,故不用行跪拜之礼。”杨锋平静回答道,语气十分稳定,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一丝一毫的闪烁,对于军队规矩这一套,杨锋可是了解极深,应付去这种诘难可谓是毫无压力。

    徐正清没想到杨锋一个普通士卒竟然都敢与他这般说话,本来只报着戏弄的心态,可被这么轻轻一句话的撩拨,心头竟然真的生出了一丝怒火来,冷下脸问道:“如今并无战事,你有什么加急军报。”

    “鹰眼卫总计伤员二百五十四人,如今天气炎热,伤口溃脓恶化,现有xìng命之忧,故来请示都尉,请求调拨药材、派遣医师,尽快速度予以医治,否则后果严重。”杨锋吐字铿锵有力,气势不弱于人。

    徐正清闻言一愣,而后呵呵一笑,没想到鹰眼卫这个新来的监军却是这么有意思,吃饱了没事干,竟然为了一群充军的囚犯来争取利益,难道他不知道第四营从来不跟鹰眼卫这种地方打交道吗,不过仔细一回忆也想不起来鹰眼卫这监军是谁,想到应该是最近下放的,到也不怎么生气,呵呵一笑,回绝道:“你可以回去了,如今库房中存药不多,连正规编制都不够用,不可能浪费在那些囚犯身上。”

    杨锋似乎早有预料徐正清会做如此回答,心中已有措辞,此时根本考虑都不用考虑,直接反问道:“可知鹰眼卫是否属于朝廷正规编制?如果不是,可问大人,军部定下的番号又是何意?”

    这两句话问的算是温吞含蓄,然而却死死占住了道理,让人无法反驳,因此透着一股咄咄逼人的感觉。(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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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我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之时。亡者之头颅化作周天星辰,如恒河所有沙数。过去未来之中再无苦难。杀戮的罪业终会被时间所和解,因为在这个因果轮回不可逆转的世界里,一切都被预先的谅解了,一切也就被卑鄙的许可了。(这是一个屠夫戴着神佛面具的故事……)阿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阿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阿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