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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碗青砂     阿屠txt下载     阿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五章 八抬大轿

    “不懂规矩。”徐正清没想到这杨锋竟然敢忤逆他意思,更没想到杨锋一副不善言辞的冷漠样子,问出的这两个问题却是如此有水平,让他无法作答,脸sè顿时变得有些难看,将手里的红宝石酒杯随手往桌上一放,仿佛宝石sè泽的酒液一下子洒了出来,流过桌面,将地上铺着的西域羊绒地摊都打湿了。

    “让你家监军来跟我说话,你一个小卒子懂个什么。”徐正清眉头微皱,语气中流lù出一股威压。

    “监军大人忙于军务,控制伤员情况恶化,不便亲自前来,所以让我来请都尉大人前去一趟,一切当以大局为重,希望大人谅解不敬之处。”杨锋微微拱手,虽是赔罪,可却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态度。

    “嗯?”

    杨锋说完这话便觉得一阵yīn沉、冷冽的杀意扑面而来。

    只见徐正清端坐于桌前,身子微微离开了椅背,微黑的脸膛透着一股漠然无情的神sè,仿佛要一挥手之间就要杀人似得。显然放在那一番话,已经惹怒了徐正清,不过杨锋并不在意,一副安之若素的模样。

    左右亲兵见此情况,都微微向前走了两步,一股无形的杀意朝着场中汇聚而去。

    “算了。”

    就在这时候,徐正清微微的一挥手,嘴角流lù出一股不屑的笑容。

    “你回去吧,我不为难你。若是你家校尉不服。让他来亲自找我。”徐正清心中的杀意一闪而逝,显然并没有把眼前的杨锋甚至是他背后的杨玄当作一个值得认真对待的角sè,只是随意的躺了回去。

    “监军大人还命我给都尉带了一样东西。希望大人能过目。”杨锋说着从怀里逃出了那份奏疏。

    徐正清微微一愣,而后吩咐左右亲兵道:“呈上来。”

    杨锋将那奏疏交给旁人手上,然后由那亲兵传了上去,他并不怕这等重要的东西被徐正清毁去,杨玄既然写得出来一份,自然也就写得出来第二份,何况这徐正清若是不傻。就不会干这种落人口实的蠢事。

    将那奏疏打开之后,还未仔细看那内容,徐正清脸sè就微微变了一下,似乎不太舒服,伸手mō了mō下巴上的细碎胡须,那股刚正不阿的气息堵在他心口,让他如鲠在喉一样。而后他皱着眉继续看了下,只见文章言辞字字如剑,字字诛心。将他所做之举细致分析出各类xìng质。而后延伸到各项案例之上。

    本来收受好处也不算一件大事,可经过杨玄这般大道理一扣压,他所行之举就好像天理不容一般。

    就连他自己看着都有中义愤填膺的感觉。不难想象这么一封言辞如剑的奏疏上传到军部之后会引起怎么大的轰动,就算自己营造的关系网足够坚固庞大,想要平息风bō恐怕也要大费周章。

    “好个盗权窃柄。误国殃民!”此时徐正清心中既是心有余悸,又是羞恼之意。

    如果这封奏疏真的进了军部,一捅再捅,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然而让那他恼怒的是,一个个小小的监军,而且还是鹰眼卫那种下九流地方的监军。竟然敢对他出言不敬,这封奏疏虽然没有传开。但是对方直接给自己看,那与指着他鼻子喝骂又有何区别?

    奏疏之中直接将他收受贿赂、借故拖延军务两件事情结合起来,将他说成了盗权窃国、误国殃民的国之jiān贼,与幽云蛮子毫无两样——方今在外之贼惟边境为急,在内之贼惟徐正清为最。贼寇者,边境之盗,疮疥之疾也;贼正清者,以国之利器,行蝇营狗苟之事,误军机,乱军法,实为门庭之寇,心腹之害也。

    然而这等锋芒毕lù、正直如剑言辞却是连他自己都不得不佩服,甚至是害怕。

    “看来这鹰眼卫的监军应该是个读书人,不过就凭你读了几本破书就想弹劾我,真是不知道深浅,我到要看看你今天能把我怎么样,人情世故岂是你一个书呆子岂能明白,你要弹劾我,趁我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这么来挑衅我,我起码有一百种方法,让你这奏疏半路消失。”徐正清越想越是恼羞成怒,脸sè也越来越黑,而后将那奏疏合拢往桌子上狠狠一压,对亲兵狠狠呵斥道:“给我备轿,去骠骑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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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骠骑营中营之中,杨玄一副镇定自如的模样,似乎不在乎即将会发生的事。

    裴铏坐在上席,端着一杯凉透的时不时的喝上一口,先前尚且的能保持一丝平静,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这个等待的过程便愈发显得漫长,他额角渗出了一丝细腻的冷汗了,举杯放杯的动也逾渐的频繁。

    “去把那大门打开,给都尉大人透透气。”杨玄斜着眼睛瞟了一眼裴铏,而后对他身边负责填茶送水的亲兵吩咐了一声。

    亲兵应了一声,轻轻放下手里的茶壶,小跑过去,将那朱红的大门拉开。

    门轴在这闷热的空气中发出一阵摩擦声,让人心中生气一股莫名的焦躁,而后远处校场的黑暗之中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而后一个骠骑营的士兵一路快跑冲上台阶,单膝跪地大声说道:“第四营都尉刘正清大人求见,此时已经到了前哨,小的几人将其拦住,可对方竟然出手打人,请都尉大人定夺。”

    那士兵头盔歪斜,微微低着头,可依旧能看清他脸膛之上的微红掌印。

    “岂有此理!”听的这话,裴铏登时怒了,眼神之中竟然lù出了一丝难以见得的硬气,不过只持续了短短一瞬间,而后便皱眉陷入了沉思之中,看了眼杨玄,只见其面无表情一副安之若素的样子,根本猜不透他此时心中的想法,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而后说道:“态度恭敬一些,请他们进来。”

    这话刚一说完,远处校场之中顿时传来一阵整齐划一的声音,铁靴踩着地面,身上盔甲来回摩擦。

    而后一顶大气恢宏的轿子出现在了火光之中,由八名身穿铁甲,体格魁梧的士兵抬着,四平八稳,那轿子就好像有山托着一般,一点摇晃都没有。整顶轿子竟然都是用jīng木打造,外面méng着一层云纹钢,虽然刷了一层黑漆,可依旧掩盖不住其中流lù出来森然寒意,轿子之中一股强横的气血阳气朝外面汹涌散发。

    大乾军队之中,都尉之前对武道要求并不严苛,可要想成为都尉,必须要有化气境二重的实力。

    因为只有到了这个境界,才可以将〖体〗内气血阳气收敛的难以外泄,隐藏军中不至于被人锁定,被高手千军万马之中取掉首级,更不担心成为蛮族巫师的刺杀对象。否则两军对阵之时,只要派出一两个高手,斩杀掉万人主将,整只队伍就会成为一盘散沙,这种情况绝不容发生,所以才有这种硬xìng规定。

    然而到了这个境界,基本上都能收摄〖体〗内的jīng血阳气,可是此时那轿子逐渐靠近,却给人一种无法逼视的感觉,其中散发出来的气血就像是一个大熔炉,连校场之上的火盆都为之黯然失sè。

    此时徐正清的心情正如这他身上汹涌如cháo的气血一般,难以遏制。

    哐当!那八人抬着大轿子猛然落地,沉重的分量直接砸在地上,发出了一阵沉闷的声响,而后左前的士兵走上去前去liáo开了帘子,徐正清穿着一身浓绯如火的常服从轿子中走了出来,腰系金带,竟然不是寻常都尉的金丝织锦腰带,而是一条锻压而成的金箔,上面浮雕着老虎huā纹,有种尊贵之感。

    能系这种腰带,说明此人不仅官居都尉,而且有爵位在身。

    杨玄见此情景,脸上流lù出一丝“等候多时,终于来了”的表情,豁然起身,走至中堂。

    徐正清在左右亲兵二人陪同下,径直走上了骠骑营中营的台阶,落脚生根,气度逼人,一路而来门前几个卫兵竟然无人敢拦。而后走上台阶之后,便看见了站在大厅正中间tǐng然而立的杨玄,宽大的衣襟随着夜风撒动,一副处之泰然的模样,看的他眉头微微一皱,而后说道:“你可是鹰眼卫监军?”

    其实徐正清一开始的打算是去质问一下裴铏,因为那封奏疏之上没有看见裴铏的印信,他顺理成章的以为杨玄是跳过裴铏这道坎直接对他发起了攻击,毕竟凭他多年对此人的了解,绝对不像有这种手腕之辈。

    而只要裴铏对其施压,一个小小的鹰眼卫监军还不被碾压的毫无反抗之力。

    他却是没想到竟然会在此处直接与杨玄打着照面,此人不仅文章写的言辞犀利咄咄逼人,而且气魄、心术也算过人,知道自己要找裴铏间接对他施压,干脆直接将事情挑到了光明正大的场合之下。

    这样一来,自己许多手段就无法施展,至少在明面之上,裴铏就不能背弃道义、不顾颜面,唯自己马首是瞻,并且还是做着打压自己的下属的勾当,这种事情传开即便是再不要脸之人,也担不起这个臭名声。!。

第七十六章 言语杀机

    下面的兄弟出了事情,作为老大不仅不帮着出头,反而与外人苟合,一起做那落井下石之事。

    这种事情,莫说在行伍之中是见不得人、拿不出手的龌龊之举,就算是江湖下九流之地,也会遭人唾弃、受人鄙视。所以此时裴铏与杨玄二人同时出现此地,并且作出一副恭候多时的架势,徐正清依旧不认为裴铏与杨玄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之上,仅仅是迫于颜面而已。

    同样也彰显出此人的霸道,在他看来,裴铏这软骨头根本没有跟他作对的勇气。一个老老实实给他交了七八年供钱的人,会突然为了鹰眼卫这种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要上他一口?

    显然没这可能,而裴铏此时一副大气不敢出的模样也印证着他的猜测,所以徐正清此时气势十足,依旧有一种掌握全局的感觉,一路走来,脚下步子大度稳重,有种龙行虎步的感觉。

    微微发黑的脸膛虽然算不上充满威严,却有一种另类的jīng悍难缠的气质挟带其中。

    他这一番前来,可是做足的气势,若是旁人,此时至少就算能够站得稳脚,心里恐怕也该惴惴不安的情绪在慢慢酝酿了,然而杨玄依旧无所变化,周身的微微拂动的衣袍都静止了下来,整个人就像是伫立在江心之中的巨石,无法被撼动一丝一毫,面对徐正清那咄咄逼人的质问,他只是平静大道:“是我。”

    “既然是鹰眼卫校尉。见我为何不行礼?”徐正清不冷不淡的问道。

    之前他就在这问题是被杨锋反将了一军。此时再问这类问题或多或少有种不长记xìng的感觉,可前后两者却又有不同,裴铏身为小卒见着军官要行跪拜之礼,然而他却行的是抱拳之礼,所以可以在这上面挑刺,然而却被杨锋以加急军报为借口推脱掉,他心中甚为介意,因此还在在这问题上找回颜面。

    而后他终于又在杨玄身上抓住了漏洞。

    杨玄同为军官,但是级别偏低,对上级要行抱拳之礼。然而杨玄从头到尾头连头都没有点一下,态度可谓是嚣张至极,他如此质问也是有些把握,若是杨玄用相同的理由搪塞。他立马就可以抓住其中漏洞将他训斥的狗血淋头,因为之前他的亲兵已经说过,杨玄正在控制病员伤情恶化,忙于军务无法脱身。

    然而此时却出现在骠骑营的中营之中,显然两者是个极大的反差,只是这个漏洞并不致命。

    只有等杨玄以此为借口之后才有效果,因为军法之中却时有这个规定,军务繁忙之时可以免去各种繁芜的礼节礼数,一切当以便宜行事。他目光冰冷的目光牢牢锁着杨玄,想要看他如何回答?

    “如今本官正在行使监察巡视之权。无须行礼。”杨玄脸sè冰冷,冷冰冰的说道。

    此话一出,徐正清脸sè微微一变,而后扭头问了一句身旁的幕僚:“军法之中有这个规定?”

    那半百老者微微一皱眉,低下头,脸sè颇为难看的解释道:“确实有这个规定,不过是文官监军并入军部体系之前的规矩……”

    “哼。”听的身旁幕僚这般一解释,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冷了下来,而后看着杨玄,目光十分yīn沉的训斥道:“竟然拿改革之前的军法来糊弄我。难不成你想复辟那已经被革除的制度吗,依旧想以监察之权干预军政司职?尤复包藏祸心,坏乱国家大事?你身为监军,你说该杀不该杀?”

    两人一见面,三两句话不到。就发出这般字字诛心的质问,两人可谓真是到了那水火不容的地步。

    虽然打过交道不多。但是杨玄方才那一本奏疏,已经将两人之间的直接搅进了不死不休的局面之中,此时事情直接发展到这种境地,实在也不值得奇怪,因为在军政场上,你指着别人鼻子骂娘都不算什么深仇大恨,可你要胡乱扣帽子,借大义道理攻击人,那就是不折不扣的生死仇敌了,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因为这种事情一旦发生,只要一个应对不当,那就是身败名裂,甚至是掉脑袋的下场。

    政治斗争之中,虽然不见刀光剑影,但是其中凶险程度绝对不比武者厮杀来的温柔含蓄,习武之人死于武斗之中,也算死得其所,而死于政治斗争之中,不仅死了,而且落的遗臭万年,几辈子都翻不了身,更有甚者,被株连九族,下场不可谓不凄惨,所以杨玄跟徐正清基本跟杀父仇人一般。

    对于这种争斗,杨玄并不陌生,而且通晓人心本xìng,对种军政场上的各种事情都是有着极强的把握能力与分析能力。军政场合,往大了说复杂无比,往简单里说,就是人心的较量,所以朝堂之上往往是锻炼人心的好地方,古往今来都有不少修道者,都在官场历练过,将自己的一颗颗念头磨练的圆润如珠。

    因为越是人心复杂的地方,人心中的本xìng便彰显的越是明显,便越是容易斩除。

    然而军政场合对于杨玄来说,就好比汪洋比于游鱼。

    如今看似步步危机,其实杨玄心里却是清晰明了,对局势有着绝对的把握,一点都不慌乱。

    “监军行使监察督军之权,乃是高祖皇帝开国之初所定,防止武将挟兵自重,为了能更好的行使监察权力,防止遭军官打压,监军在行职权之时,毋须像任何军部官员行礼。”杨玄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难道不知道十二年前,监军已从文官体系并入了军部?受军部统辖,我为你上级,你见面就必须要行礼,否则就是乱了规矩!当以藐视军法打二十军棍!”徐正清一挥衣袖,拳头握的嘎嘎作响。

    杨玄面无恐惧,大声道:“十二年前,监军从文官体系并入军部,并的只是所属体系,但是职权在军部之下依旧dú lì,你虽然是我上级,但是我行使监察职权你仍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这番话说的可谓是咄咄逼人,连指手画脚这种说辞都讲出来了,当真是丝毫不顾忌颜面。

    “呈口舌之利,藐视上级长官,裴铏,你手下就全部是这种不懂规矩的兵痞子吗。”徐正清目光之中燃烧着yīn沉沉的怒火,好像要把人活生生剐了一般,目光陡然一横,落在了裴铏身上。

    “这个,杨监军行事监察职权,我确实不好干涉。”裴铏虽说此时被两人唬的胆战心惊的,然而真正该他说话的时候,他却一点不给杨玄拖后腿,脸上神sè一正,摆出一副端正威严的模样。

    “好,没想到你裴铏也会护短了。”徐正清也是人jīng,听的这话立马就明白过来了,却也不见丝毫的慌乱神sè,将手一挥,对身后几个亲兵下了命令,“既然裴都尉不好亲自动手,那便由我亲自代劳了,给我按下,二十军棍,用心打!”

    “你想迫害监军?”杨玄不怒反笑,看着那逐渐合围过来的七八个亲兵,发现竟然全部都是化气境第一层的实力,可见这第四营的实力如何的强横,虽说不怎么打仗,可是有钱,而且军中武者基数本就庞大,总能选出一些武道天才予以培养,虽然实力驳杂不jīng,但是胜在数量多。

    不过杨玄此时却不将这些人放在心上,目光如炬,冷声呵斥道:“我倒要看看你们谁有这个胆量。”

    说罢,杨玄闭锁的毛孔陡然张开,就像浑身一瞬间生长出了无数尖牙利齿的血口,一阵频率高到人耳都无法分辨的嘶叫之声从其中爆发出来,虽然听不见,却给人一种铺面而来的凶戾之气。

    同时,他体内浑厚的先天jīng气猛烈运转开来,散发出一阵浓烈到极致的阳刚之气。

    就好像晌午太阳散发出来芒刺一样的光线,照在人身上都有种微微的刺痛感,同时杨玄脑海之中杀伐之念旺盛到了极致,能让人心神崩溃的杀意溶于双眸之中,双眼所过之处,就好像会诞生出一片寸草不生的死亡之地。两种相互渲染、烘托的力量,一瞬间使得杨玄身上的气息强大到一个无法直视的极致。

    如此气势,直接将那合围而来的几人一下逼迫的不敢动弹,甚至浑身一瞬间都泛起了鸡皮疙瘩。

    杨玄一人身上散发出来的jīng血阳气,竟然将八人散发出来气息都彻底压制,就像一道巨浪将几人淹没,而后蔓延过去,直到逼迫到徐正清和那幕僚身前三尺之处才停顿下来,形成一种分庭抗礼的局面。

    在这一息之间,陡然发生的变化,让徐正清脸浮起一丝难以掩饰的震惊。

    他终于知道杨玄有什么资本跟他叫板,敢来莫名其妙的招惹他,甚至不惜于跟他陷入这种不死不休的难堪局面中,绝对不是书读多了脑子读的傻掉了,而是此人有着足以自傲的实力。

    然而这正是徐正清没有预料到的!

    这种情绪被一丝不挂的呈现在杨玄面前,更让他恼羞成怒。

    虽然被杨玄一瞬间表现出来的实力所震撼,可此时依旧存留着肆无忌惮的心态,一来是怒火攻心的缘故,另外一方面则是他自身的实力强大到了一个可以在这种情况下依旧随意揉捏杨玄的地步。(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章 自己打脸

    “怎么?你想挟武自重?”

    徐正清陡然厉喝一声,往前迈出一步,强大的力量蕴含在脚掌之上,落地的一瞬间,地面上的砖石立马就碎裂开来,恐怖的裂痕沿着他脚掌边缘以一种惊骇的速度铺陈开来。

    短短一眨眼的瞬间,就形成一个三尺方圆的圆形塌陷,似一个密密麻麻的蜘蛛网。

    “我大乾军队之中,每年都要招收不少武道高手,其中不乏一些在江湖中都可以称作豪侠的人物,但军队不是青楼酒肆,你想放肆就能容你放肆,你是头虎也得趴着,是条龙也得给我盘着。”徐正清一步踏上前来,双目如乌云一般,数十年积累的凶狠气质,在此时全部一下子脱掉温良谦恭的伪装。

    他虽说在第四营这种后勤编制带了四五年,可是以前也在战斗营里呆过,也是杀过人手上沾满鲜血的狠人,此时爆发出来的怒火,挟裹着上位者居高临下的威严,简直有种能将人吓得tuǐ肚子发软的气息。

    “我可从未有这想法,倒是都尉大人,咄咄相逼,难道想以手中大权打压监察之权?想要专横dú cái?”

    杨玄语气之中正气堂堂,虽然看似被逼到了绝境,可气势上却是丝毫没有收到挫伤,人心正直,天地都不能歪曲,何况是几句话!几句狡辩!就如同黑夜的yīn霾如何能掩盖白昼的光芒!

    不等徐正清找到说辞辩解。杨玄话锋陡然一转,变得难以捉mō起来。

    徐正清被杨玄这尖牙利齿质问的有些捉襟见肘了,看似占据了上风。可句句应答都要绞尽脑汁、费尽心机,如今还能支撑片刻,可继续争执下去肯定会有词穷的时候,此时心中本是憋了一腔的怒火,却陡然发现杨玄态度一下子缓和了下来,他第一感觉不是轻松,反而更加的谨慎。心中泛起一阵莫须有的寒意。

    杨玄微微一笑,说出了一句让徐正清车头彻底感觉颜面丧尽的话“而且我忘了告诉大人,十二年前监军从文官体系并入军部之中,虽然诸多军法都做了改动,但是有写条款却还是沿用的老规矩。”

    徐正清脸sè异常的难看,眉头紧皱,扭过头看了一眼身旁脸sè同样有些难看的幕僚。

    那半百老者此时噤若寒蝉,先前话才说了一半就被徐正清抢断。而后两人争执愈发jī烈。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他就更是不敢插嘴,他本打算将这后面半句话吞下肚子里。权当不知道,因为这话甩出去就是狠狠在扇徐正清的耳光,可却没想到杨玄一个弱冠少年。对军中这些细小入微的规矩都了解的如此清楚。

    此时讲出来,可谓真是不折不扣的打脸啊,真不是这家伙一开始是忘了,还是故意要拿徐正清寻爽快,同时也狠狠坑上自己一把,如果真是后者。那这少年的心智之机敏,之镇定简直可称恐怖。

    完全就是将整个局面都牢牢掌握在手中。才会将事情做到如此境界。

    其实他一开始完全就可以凭借这个细小的法规来避开徐正清的攻势,可他偏偏正面据理力争,要从道理上气势上,狠狠将他踩上一脚,而后才祭出最后的杀手锏,再狠狠痛击一记,让林正清毫无还手之力。

    杨玄神sè一片坦然,默不作声看着那幕僚,似在等待。

    此时此刻,这幕僚即便是明知此话说出去是打徐正清的脸也不得不说了,因为军法如山,连sī下违逆都是大罪,何况是在光明正大的场合之下篡改军法,他低着头,不敢去看徐正清那已经微微sè变的脸庞,在旁小声说道:“都尉大人,十二年前军法改革的时候,确实有些规矩还是沿用的以前的老条令,监军在行使监察职权的时候,不用对军事长官行礼,同时不受节制,不过仅仅是局限于军部之下。”

    “嗯?”听得这番话,徐正清神sè突然变得僵硬起来,这句话无疑将他推入了一个极为尴尬的境地。

    重蹈覆辙也就罢了,而且还是被人一句连着一句,一直这般刺jī倒这种地步,才被这般轻描淡写的扼杀掉所有出路,好像自己方才与他争辩了半天,全然就是一番笑话,就好像一个猎人看着陷入陷阱之中的猎物在毫无意义的挣扎,这种羞辱之感深深的刺jī着他的内心,让他近乎于发狂,脸sè一片青黑。

    杨玄面sè依旧平静,其实他本来也不不清楚旧条令是否在改革之后继续沿用,但是他却一丝不差的抓住了徐海清身边那位幕僚的神情,洞悉人心本xìng,杨玄将他的心理情绪分析透彻,在加上自己脑海中一点模糊的记忆,自然便猜中了这件事情。否则他便是有通天彻地的本事,也不会将几十年前的军法条令之中的一些旁枝末节都记得清清楚楚,除非专门干这一行,比如徐正清这位幕僚,否则换了任何人也难以记住。

    徐正清看着杨玄似乎并没有在这问题之上咄咄相逼,略微松了一口气。

    倒不是怕杨玄能将他如何,只是这般纠缠下去他面子上实在有些挂不住。

    杨玄如今也只是想压制住他的气焰,让他稍微服软,好接受自己的提议,也并不想一次将他推入绝境。

    如今撕破脸皮是肯定的了,但是必须撕的有意义可言,单纯为了整治徐正清,未免太过不值。

    徐正清微微咳嗽一声,缓解了自己的尴尬,而后黑青着脸sè,虽然语气逐渐平静,但是依道透着一股恼怒的情绪在其中,皱眉说道:“不知倒这位监军大人初来乍到,对军营里的情况熟悉了没有,如今就开始行使监察职权是不是有些意气草率,我劝你还是不要把书院里意气风发的那一套带到军队中来。”

    此时来的仓促,徐正清根本不知道杨玄的底细,只是凭借杨玄那一封奏疏猜测,此人应该是书院里的学生,将他这番举动当作了意气用事,这番话看似是一种劝诫的语气,其实包含了浓重的威胁。

    杨玄心中宁静如水,念头清晰,无论场中局势怎么变化,他都是一副处之泰然不为所动的样子,陷于逆境而不惊,处于顺境而不骄,每一缕念头都直指本心,因为他知道今天自己要干什么,对具体落实的过程也把握的井井有条,甚至这徐正清的每一个反映,每一个对策,都在他脑海中预先推测了出来。

    “都尉大人此言差矣,末将并非书院出身,从小习武,至今已有八载,至于军队中的这一套,末将平rì里也有读过一些兵书,虽然不敢说有将才,但是一些大致条理还是清楚。我大乾军队的xìng质是什么?是威武之师、仁义之师,这两个定义是当年宪宗设立枢密院时定下的,我所言可有差错?”杨玄平静问道。

    场中众人都不说话,因为杨玄所说的都是句句属实。

    “如今鹰眼卫众士卒身受重伤,却不予医治,实在和仁义之师、威武之师相去甚远,连蛮族都不如,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鹰眼卫士兵都是囚犯的缘故?如果是,末将还需向都尉大人请教,不予医治这个命令到底是军部下发的、还是贵营自己定下的规矩。如果不是,那又是什么原因,还请明讲。”杨玄双眼盯着徐正清,连眼也不眨一下,语气温和,可句句措辞都透着一股无处不在的杀意,让人无论怎么回答都要触线。

    徐正清此时是真正认识到了杨玄的恐怖之处,虽然此人资历浅、职位低,但是难缠的程度竟然比他的顶头上司裴铏还要高出无数倍,不仅文章奏疏写的犹如口诛笔伐,自身实力也是强大至极,最为重要的,是此人的心术,简直强大到了一个近乎妖孽的地步,不仅意志坚定,处变不惊,而且心思极为缜密,对各种律令都记得清清楚楚,显然平时十分用心,扣帽子拉虎皮这些攻击人的手段,更是用的炉火纯青。

    “此子绝非善类,今rì还是一鹰眼卫的监军就能有如此手腕,将我逼迫到如此地步,若以后爬到更高的职位上去,那还了得,得尽快除去!今rì你占了理,我却是争不过你了,可你rì后最好不要lù出破绽让我抓住,否则老夫整治你倒死!”徐正清微微发黑的脸膛忽然涌现出片刻平静,而后说道:“自然有因。”

    “请讲。”杨玄平静说道。

    “阳关如今战事吃紧,前些rì子第一军更是和蛮族打了一场大仗,药材消耗甚为厉害,自然有捉襟见肘的情况发生,如此有些拖延也实属常情,你莫要在这问题上纠缠不清,扰乱后勤布局。”

    徐正清此时态度虽然依旧有些强硬,但是却找起了借口进行遮掩,明显心中底气不足了。

    “哦,原来是这个缘故,那也情有可原。”杨玄一副恍然的样子,慢慢开始给徐正清台阶下了,只是语气措辞依旧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而后话锋略微一转,问道:“可据我所知,一个月前第一军和蛮族科尔沁部的大战是大获全胜了,应该没有多少伤员才对,再者,鹰眼卫回关的rì子已经是在两个月之前了。”

    徐正清默不作声的看着他,倒是出人意料的没有反驳,因为杨玄这话已经将他方才一番言辞中的所有破绽全部挑了出来,并且语气温和,没有借着这些由头对他咄咄相逼,他自然没必要自取其辱。!。

第七十八章 一掴一掌血,一棒一条痕。

    “第一军为边关三军中担负作战任务最重的一个军,优先享受后勤各项保障也无可厚非,可我鹰眼卫也不是游手好闲的部队,每年出关侦查,任务之繁重、危险可谓全军罕有,纵然是囚犯组成,可毕竟也是为国家出力,戴罪立功,实在不该在后勤上继续苛刻,如今伤情不予医治,药材够不够用我未做调查并无发言之权,可这般一拖便是两个月实在让众军士心寒,也彰显出了我第三军后勤方面之无用。”

    杨玄虽然语气逐渐归于平和,气势也有之前的激昂猛烈转化为了一股绵柔长存的感觉,一番话说下来滴水不漏,让人无处挑寻破绽,更是收敛了锋芒。而且他每一句话的出发点都是站在一个正直的立场之上,考虑的是每一个普通士卒的利益和生命,为此不惜得罪权贵,这种浩然正气,让人生出一种敬佩的感觉。

    不仅是骠骑营的人的脸上光彩无比,便连第四营的士卒,也对杨玄的看法产生了一种细微的转变。

    虽然杨玄只是一个弱冠少年,可他此时展现出来的正直不屈已经形成了一种独特的人格魅力。

    虽无名将之实,却有名将之风。

    这就是人心本xìng的奇妙之处,只要符合人心本xìng的事物,总会引起旁人心中的共鸣,因为这些是不曾改变、不曾磨灭过的真理,无论世道怎么变化,这些都是每个人心中最纯粹、最本源的东西。

    也是世间众生心中的一个尺度,天地万物皆在心中。而公道也自在人心。

    所以才有得民心着得天下之说!

    而总有个别的人想要违背真理,以强权统治人心,而这些人终将淹没在历史的洪流之中,因为背离人民终将会被人民所唾弃。将刀枪对准人民终将被人民的力量碾成齑粉,人民的意愿既是人心本xìng的洪流!

    例如此时的徐正清,不过他只是是一个社会的缩影。

    更甚者如大乾这个腐朽的王朝,阶级剥削眼中、官僚体制腐朽、贫富差距悬殊,找不到切实可行的解决办法,便以愚民政策来蒙蔽人心本xìng,以军队强权镇压民意。因为统治者的本xìng已经被物yù蒙蔽,所谓的自在成了横行无忌。所谓的不屈成了以强凌弱,所谓的善恶成了一己之私,诸如种种。

    而统治者与被统治者的差别就是,一个虽然本xìng被蒙蔽。却知道本xìng为何物,只是依旧以物yù行事,一个则是本xìng彻彻底底的被愚弄,把忠君之类的思想当成了道理,所以一个可以救赎。一个却只能抹杀肃清!

    乃至于头顶的天道!亦是如此。

    杨玄此时就是站在人心本xìng所向之处,这便是天地间最大的势力,徐正清结党营私,上下关系过硬。而且官职军衔之上更是压了杨玄一头,可谓占尽了优势。然而依旧无法压制住杨玄,就是这个原因。

    世间中人。皆讲究顺势而为,借势而生,杨玄却不必如此,因为人心便是大势,至道!

    杨玄目光温和而不是刚正,气势与在场诸人的心念融为一体,将徐正清稳稳压住一线,风范尽显无遗。

    徐正清微微sè变,不知如何回答。

    “还望大人秉公办事,以鹰眼卫众将士xìng命为重,末将虽然今rì言辞激烈,有诸多不敬,还往大人不要介怀,如若都尉大人能带领好第四营为边关三军做好本职工作,做到伤员人人得以救治,将士战场之上皆有jīng良武器可以使用,不至于惨死蛮族之手,末将必然会亲自上门赔罪,若做不好,末将也不怕丢官弃职,定要为众将士讨一个公道,那奏疏有一本就会有第二本,有我一人不满同样也会有第二个人不满!”

    杨玄抬手对徐正清微微一礼,不过腰板挺得笔直,只是淡然的拱了拱手罢了。

    又是人心所向的一席话,听的众人皆是心怀感动。

    今天杨玄所说所行之举没有一件是为了自己,全是为了这些底层的士兵,当属骠骑营大殿之中的十几个卫兵可谓感触最深,他们虽说待遇要好于鹰眼卫许多,可是也是吃亏受罪的一群人。

    杨玄今天不动用任何权利,武力,站在一个监军言官的立场,将第三军中臭名昭著、吸食士卒鲜血的徐正清说的哑口无言,可谓为在场所有人都狠狠的出了一口恶气,众人自然也就将他当作了英雄。

    “哈哈。”徐正清看着杨玄的举动,脸上神sèyīn晴不定,被这暗含威胁的一番话刺激心中杀意四起,却是不将怒火宣泄出来,反而笑了起来,一副洒脱大气的模样:“果然有我大乾军人的风范,虽是监军却有担任军事主官的能力了,我倒是起了爱才之心,不知道裴铏大人可否割爱,将这位掉到我的麾下?”

    这番话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就是考量的裴铏到底有没有胆气跟他撕破脸皮。

    “这倒是对不住了,徐都尉有爱才之心,本都尉也舍不得将这么一个人才拱手让人,要知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还忘海涵。”裴铏听的这话,神sè凛然的回答道,十分果断,并未多做考虑。

    虽说将杨玄交给徐正清是如今最好的选择,可他并没有如此做。

    “哦?”徐正清眉头微微一皱,又是赌输了,因此愈发看不清深浅了。

    按他来看,裴铏将杨玄这个大麻烦交给他,即可保证自身地位不受威胁,又可获得自己的人情,同样将杨玄从鹰眼卫掉到第四营,在外人看来也并无任何指责之处,甚至还是一个十分好听的名声。

    不过想不透他也不会打破沙锅问到底,至少知道杨玄已经和裴铏彻彻底底的绑在了一起,他也不去再说这个话题,而是将话锋一转,与身旁幕僚说道:“鹰眼卫的事情你去协同骠骑营处理,要做好!”

    “是,大人。”那幕僚躬着身子点了点头,而后抬眼瞟了一眼杨玄,眼神之中露出一丝畏怯的情绪。

    “可否满意?”徐正清不冷不淡的问了一句,不等杨玄作答,也不与裴铏打招呼,直接转身就走了。

    走至门前,徐正清突然想起来什么,眉头突然一皱,而后转过身来,问了一句:“还为请教,这位大人如何称呼?”这番话说的似有几分讨教的意思,就好像地痞流氓吃了亏,要问清根底,以求将来找回场子。

    “末将杨玄,还请都尉大人铭记了。”杨玄却是毫不皱眉,直接回答道。

    这番话一出口,众人耳朵里立马听到了一声轻微碎裂的声响,徐正清手指上的翡翠扳指一下被捏成了粉碎。先前就听这裴铏提了一句,这监军似乎姓杨,当时正在火头之上也并未注意,此时再一询问,这才想到了此人的来历,边军之中敢如此放肆,并且还是姓杨,还会有哪个杨家?这仇难报了!

    徐正清相同这点,一口鲜血几乎涌到喉咙,脸sèyīn沉的滴的出水来,狠狠拂袖而去。

    “杨大人,明天我就将药材和医师调拨过来,具体事宜,到时候再做商量,还望见谅。”那幕僚此时真是两头为难,战战兢兢的说完,立马转身跟在徐正清后面小跑了出去。

    见着徐正清被气的拂袖而去,必然心中已是雷霆震怒,裴铏此时心里既是爽快至极,又是害怕至极。

    包括场间的骠骑营的一些士兵,此时爽快过后都有种后怕的感觉。

    此时得罪了徐正清,要知道此人权势之大简直难以想象,虽然职位军衔都只是与裴铏相当,可此人在中营之中的关系网可谓庞大无比,甚至在军部都说的上话,而且后勤四营蛇鼠一窝,今后他要略微施展一些手段,比如克扣粮饷,在装备返修上消极怠工,恐怕他们骠骑营就得饿着肚子、光着膀子上战场了。

    “贤弟,今rì你一番义正严词的大道理驳斥的徐正清体无完肤,老哥说实话都对你敬佩的紧,感觉自己这些年好似白活了一般,我是大不如你啊,只是今后该如何是好。”裴铏略微一叹,想起今后这紧张局面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却没有怪罪杨玄的意思,唉声叹气道:“徐正清这人我是了解的很,虽然不是瑕疵必抱之辈,可你真要将他得罪狠了,那他想方设法也要整倒你,我与他虽然职务相当,可真正比较起来,我却大不如他啊,贤弟如今根基太浅,实在不该这么得罪他才对。”

    “如今我鹰眼卫几百伤员危在旦夕,若跟他温吞吞的商量,只怕等他善心大发,我手下的人都已经死光了,对付这种人就得用这种方式,一掴一掌血,一棒一条痕,否则见不到效果!”杨玄冷声说道,而后看了一眼裴铏,对其这种反应也见怪不怪,一转话锋,解释道:“何况,我如今自有定计,他拿我没辙!”

    “怎么说?难道贤弟能获得家族力量的支持?如果真是如此,那徐正清也要掂量掂量自己了。”

    裴铏想到此处,心头略微一松。

    其实他一开始并不以为杨玄能够动用背后家族的力量,毕竟若是受到家族萌荫也不会被分配到鹰眼卫这种地方来了,而且杨胤的信上也并未有任何提拔照顾的意思,就连杨玄到职的当天,杨家派系的人马连风声都没收到,没有一个前来迎接的,所以裴铏理所当然将杨玄当作了杨家之中不受待见的那一份子。(未完待续。

第七十九章 运粮

    直到此时,裴铏转念一想,莫非其中另有隐意,是杨胤故意将杨玄分配到这种地方进行一番锤炼。

    越是艰苦的地方,越能磨练人的素质。

    “应该是如此了,刺史大人应该是对杨玄这孩子抱了极大的希望,无论武道、心机、气质、文采都属绝佳,实属难得一见的人才啊,若是我,我也不可能不待见这孩子。”裴铏笑眯眯的想到。

    而且换个角度想,杨玄若是没有这层底气,行事怎么会如此肆无忌惮?

    如此一来,裴铏心中的顾虑顿时消去。

    杨玄观其神sè,自知其心中想法,却也不去点破,此时裴铏一rì能存信心,便一rì不会动摇,对他而言自然是毫无害处的,他站起来身来,说道:“都尉大人若按照我所言行事,我敢再此作出保证,这徐正清对您必然是无可奈何,骠骑营也能一改数年之积弱,甚至大人趁着归老之前再提两级也并非难事。”

    “哦?”

    杨玄这番话是句句说到了裴铏的心坎上,虽无任何豪言壮词,但是将他心中所怕之事,所想之事都一一点了出来,让他心中不由便深信不疑,于是说道:“贤弟需要我做什么,请讲无妨。”

    “倒也不需要都尉做什么?就是今后做事注意这三点。”杨玄平静说道。

    “哪三点?”裴铏认真倾听。

    “其一。绝内患。”杨玄说道。言辞十分简单。

    “什么意思?”裴铏眉头微皱。神sè中流lù出了一丝不解。

    杨玄环视一眼四周,而后对那几个亲兵吩咐道:“你们先下去吧。”

    也不需裴铏开口,那几个亲兵便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等到大门紧紧闭上,杨玄才轻声说道:“都尉大人应该知道我所言是何用意。”

    “你是说林燕?”裴铏lù出一丝为难。

    “嗯,大人莫非以为我实在趁机打压对手?”杨玄眼神微微闪动一下,而后默不作声的看着裴铏。

    场中略微安静,裴铏皱眉思索,一时半会暂无定计,和杨玄一起对抗徐正清不过是共抗外敌,侥幸赢了还有回报。而杨玄如今这个提议已经是在对内下刀,孰胜孰败对他都无好处,只是在伤他自己根基,说直接点就有些拿他当刀使的意味。他心里的打算是让杨玄和林燕相互制衡,而巩固他的地位。

    虽然他清楚的知道,按照杨玄的手腕实力,林燕被打倒只是时间上的问题,却没想到此子手段如此雷厉风行,来鹰眼卫才两天屁股都没坐热,就开始对对林燕动手了,这实在太快了,一时间让他没有心理准备。

    “人心果然是最难以揣测东西。”杨玄嘴角lù出一丝细不可查的笑容,先前一盏茶的世间。两人还是同仇敌忾共抗徐正清,可此时又因为一句话相互猜疑起来了,他也不以为意,问道:“大人你是觉得这林燕对我威胁大,还是对你威胁大呢?我如今不过是鹰眼卫的监军,贬无可贬,可是你呢?”

    这一句话好像一把锋利的钉锤打在了裴铏的心上,心中jǐng觉之意陡然提了起来。

    他如今已无提职希望,也就是说在他归老前的四五年之内不可能腾出地方让林燕上位,而第三军其他七营的都尉也刚刚经过一番调整。短时间内不可能有大的变动,林燕如今战功资历已经到达都尉的指标。

    就差武道临门一脚了,按照他的速度,最多也就是几个月的时间了。

    而真到了那个地步,他若想提职。就只能去总营的下属部门当一个没有兵权的闲职,这还不如不升。在骠骑营虽辛苦,可起码可以混军功,去了那些清水衙门,整天跟公文打交道,就只有熬资历一条路了。

    因此自己就成了他的眼中钉,只有赶走自己,他才有希望提职。

    想通此处,裴铏浑身一个哆嗦,他最底线最保守的想法至少也是在如今这个位置上混个光荣归老,如今仔细一想,连这个最基本最朴实的愿望都要被抹杀,他心里极为愤怒,嘴角微微发抖。

    “贤弟此间一席话,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裴铏拱手对杨玄言谢,而后问道:“不知该如何去做?”

    “暂时也不需要做什么。”杨玄微微摇头,此时他与裴铏二人实际还处于被动之中。

    由最近观察,他对裴铏也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总结而出有三点,小贪、懒散、xìng子好,尤其是又临近归老的年龄,行事更是不怎么严谨,不难想象之前这段rì子里落了多少把柄在林燕手上,而他手里,除了对林燕的一肚子怨愤,恐怕也拿不出什么实质xìng的东西,因此杨玄才会觉得此时被动。

    “如今你挑选出一些心腹,切记,一定要是信得过的。rì夜不停盯着林燕的一举一动,他在家里怎么闹都没有关系,千万不要让他与外界产生联系。如果他的人马有出营地的,稍作阻拦,也不要用强,只是拖延时间便可,然后给我通告一声,由我处理,切记,千万不能让他生出疑心。”杨玄一句话中连用两个切记点明关键,语气十分慎重,只是说完之后,眉头还是微微皱着,而后问道:“不知都尉大人有什么办法能控制人马,在这段时间内尽可能做到白天人员不能随便出营,并且不让任何人起疑心。”

    裴铏不知道杨玄此举合意,但还是相信他的决策肯定有所深意,略一思忖而后说道:“这到好办,最近有个强训草案,不过是定在秋后,一旦开始加强训练,白天人人都要在位,自然不能随便出营了。”

    “那将这强训提到眼下进行,也不用督促太紧,只要能有借口控制人员行动即可,如今天气太热,此时进行加强训练可能会影响军心。”杨玄此时就相当于站在了裴铏的位置上,并且考虑的十分周到。

    铏点了点头,到没什么异议。

    “第一点,就这么执行便可。”杨玄拍板说道,而后继续往下引,“至于第二点,则是存粮。”

    裴铏只在认真聆听,并不插嘴,也插不上嘴。

    如今骠骑营没月领到的粮草都仅仅够用,实在想不到怎么去存下粮食。

    “这些rì子,将骠骑营所有的库房翻新,打扫干净,做好防cháo工作,我要运一批粮食进来,有这些做基础,也不怕徐正清从后勤方面作梗。”杨玄指尖轻轻敲着桌面,他手里有着一万四千石白米,腊肉干菜十几万斤,单独供应一个鹰眼卫,几年都吃不完,而且吃独食的举动,还会让鹰眼卫成为众矢所指之处。

    不如将此用到实处,投放到整个骠骑营的身上。

    既可以缓解当前裴铏的困境,更能收拢人心,渐渐改变鹰眼卫在整个骠骑营中的地位。

    “你打算运多少粮食,如今骠骑营的空余的库房还能存放二千石米粮,连带左右二骑卫应该能达到四千石左右。”裴铏随口问道,并不认为杨玄能调动多少粮食,几个库房在他看来应该足够了。

    杨玄虽然身家丰厚,可在边关,有钱也未必买得到粮食,因为这涉及一个运转过程。

    “四千石米粮,如今你骠骑营总共八千余人。”杨玄低声算着帐。

    “没有八千人,只有六千多人,其余都是空额,每年死了人,上报之后都让上面给压住了。”裴铏在旁插了一句话,稍微解释了一下:“死人是要扣军功的,而且多出来饷银也是钱。”

    杨玄微微一怔,没想到边军战事吃紧,尽然还有这种**的事情发生,而且这恐怕会是个大麻烦。

    他略一思忖也没多想,而后继续说道:“六千人,按照满定额算,一个月需要一千八百石粮食,我们至少要有一个季度的存粮,否则徐正清略施手段能给我整得够呛,这样,你最近下令再加修几个库房。”

    “你准备运多少粮食?”裴铏端着茶碗的手微微有些抖,勉强送了一口茶进嘴。

    “目前先运一万石白米,三万斤腊肉干菜。其中我鹰眼卫要分走四成,进营一切事项需要有都尉大人负责,另外还需大人调拨人马,帮我建几座粮仓。”杨玄随口说了一句,虽然一次xìng就抛出了自己近乎七成的家底,而且其中多半又是白送给裴铏,但是他并不觉得可惜,如今他收购了董义的粮队,粮草可以源源不断的从朔方成纪一带运送过来,几乎是成本价格,他如今身上尚有一百二十多万的现银,倒不虞财政枯竭。

    听的这番话,裴铏一口茶汤差点从嘴里喷了出来,匆忙擦了擦嘴角,而后难以置信的问了一句:“贤弟真能一次xìng筹措出一万石大米?以及三万斤的腊肉干菜?”

    “更多也不是问题。”杨玄笑眯眯的回答了一声。

    裴铏被杨玄接二连三的大手笔震撼,此时已经微微有些麻木了,一万石米粮是个什么概念,足够骠骑营六千人吃上整整五个月,而且还不带省吃俭用的,这么一批粮食,就算有钱也要经过长时间的筹措,才可能一次xìng拿出手来,而杨玄竟然说有就有,难不成他背后专门养了一个近千人的运粮队不成?

    相比于先前诸多举动,杨玄做的这件事情才是真正的大未完待续。!。

第八十章 集结号

    朝廷为什么敢随意将边境的军政大权下方于北线军部,而不怕手握军权的雍王兼北域兵马大元帅大李元翊图谋不轨,最大的底牌就是掌握了西北二十万大军的粮草供应,即便三军之中专管后勤就有近八万人,但是只要朝廷一封圣旨下来,朔方、成纪后方大城切断粮草供应,边军二十几万人,立马就得乱作一团。

    如果一只军队能做到粮饷方面自给自足,那么也就代表着着朝廷对其控制能力降低到了极点。

    这也是历代拥兵造反者最头疼的一个问题,同样也是朝廷放任一些高级将领蓄养sī兵的缘由,任你手段通天,可解决不了粮草问题,你撑死也就养那千八百人倒头了,不怕你图谋不轨。

    而杨玄如今一挥手就能调出一万石粮食,够一个六千人的大营吃上五个月,这种手段当真是惊人无比。

    其实也有一些巧合的因素夹在里面,若不是收购粮仓时顺带买了一万石大米,杨玄短时间内也是凑不齐这么多东西的,仅凭董义那一只粮队,起码也要花上三四个月时间才行。因为筹措粮食绝对不仅仅是来回运送那么简单的,在当地收购、加工,才是真正耗费时间的地方,拿到银子不可能立马变成米粮的。

    这也是为什么杨玄宁愿得罪徐正清,也要搞到药材的原因。

    筹措粮食都如此麻烦,收购药材再运到鹰眼卫中。所需要的时间更是无法估量。这其中耽误的时间,给杨玄带来的损失、掣肘不言而喻,相比与得罪徐正清造成的后果,杨玄更情愿选择后者。

    裴铏慢慢从杨玄所说言语之中回过神来,并未怀疑,而是说道:”放心,粮仓我这几天就下令筹建。“玄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说道:”这是其中两件事情,第三件事情,就是知己知彼。需要都尉大人将第三军中所有值得拉拢或者说有能力威胁到我们的将领名单交给我一份。“”这个好说,就是需要整理一番,后天之前我让人给你送过去。“裴铏点头说道。

    杨玄将手里茶杯放下,而后思忖片刻。觉得无需多说什么了,才起身说道:”事情都已说清楚了,都尉大人只要按照我所说的去办,不敢妄言步步高升,但是守住如今的成果还是毫无悬念的。“”嗯,这我明白。“裴铏起身说道。

    ”今rì说话行事偏于jī烈,只求行事效率,冒犯大人之处还望见谅。“杨玄拱手说道、

    裴铏不由吞了下口水,而后挤出一脸笑容,连连摇头。说道:”无妨无妨,这等雷厉风行、干脆直白的风范乃是我辈诸人榜样,行伍之中就该这么办事说话,拖拖拉拉如女人裹脚布一般,成何体统。“这番恭维拍马的话,杨玄也不往心里去,告辞一声,便离去了。

    此时已经是亥时初刻,天sè不算早了,除了执勤巡逻的哨兵。四周已经看不见人影,骠骑营的营地一片宁静,抬眼看去只见数百丈远的古城墙上依旧有火光攒动,是照明的火垛子。

    遥望而去就像是隐于黑暗天穹上的城郭,说不出的壮观、飘渺。

    杨玄出了中营。裴铏特地派了两名亲兵前来相送,一直走到鹰眼卫迎门之前。杨玄才停下脚步,指着铁栅栏前的臭水沟说道:”明天找人把这沟给我填了,伙房的污水怎么走我不管,但别从我门前过就行。“那两亲兵连连点头,平时在其他几个校尉面前都一副眼高于顶的架势,此时却不敢忤逆杨玄的意思。

    ”好了,你们回去吧。“杨玄说罢便独自一人走进了营地之中。

    鹰眼卫的营地要比其他地方更加的安静,连个巡夜的人也没有,杨玄一路回到营部的之时,阎江仍然没有入睡,准备了些宵夜,另外将杨玄昨天交代的事情都已经做好了,极为有效率。

    ”董义那边我让徐海的人去联系了,今天上午已经出发了,明天早上就应该能有回信。“阎江细致解释道,而后将一叠资料铺开放到了杨玄跟前,说道:”这些是鹰眼卫现有一千五百余人的案底资料,另外大人交代的改善伙食,昨天已经开始实施,可是伙房那帮人简直胆大包天,将我当天送去的几百斤粮食,连带三百多斤的干肉全部sī吞了,吃饭的时候我连油渣都没看见一点。“”伙房是由第二纵负责是吧?“杨玄随便问了一句。

    ”是的,好像鹰眼卫里只要有油水或者轻松的地方,都是第二纵的人控制着。“阎江解释道了一句。

    ”嗯,这事我知道了。“杨玄拿起勺子吃了一颗汤圆,而后将那些资料拖到跟前,慢慢看起来。

    却是没在那件事情上过多纠缠,阎江虽然憋着一肚子邪火,可此时也不好多问。

    一手握着勺子、一手提笔,每看一页几乎都要划上几笔,将其中案底有问题的选了出来,虽说都是违法乱纪之辈,但是杨玄通晓人心本xìng,并不以道德律法为评判对错之标准。首先,贪官污吏之流第一个被勾出来的,这种人心术不正,心机深沉,不可用。其次则是地痞流氓作jiān犯科之辈,游手好闲,不值得用。

    但也并非绝对,若有痛改前非、mí途知返的,说明本xìng尚未被méng蔽,也可以慢慢引导转化。

    若是变本加厉,不知悔改的,本xìng丧失无可救药,杨玄也不会施舍仁慈,自然直接予以抹杀。

    除此之外,杨玄又将一些个本xìng较好,诸如卢广孝这种,坚持本xìng正直最终以武犯禁之辈,用红笔圈了出来。也有一个叫沈怀静的官员,也被杨玄用笔勾了出来,虽然被人编篡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罪名,但是杨玄眼光毒辣,是真是假一眼就能判断出来,此人十之**是个清官,是因为得罪权贵而遭发配充军的。

    剩余一些人则大多都是些杀人放火、打家劫舍的了,都是为生活所迫,并非本xìng沦丧。

    另外,杨玄也按照这千多人的阶级本质又进行了二次划分,官僚世家一党,地主士绅一党、百姓草民又是一党,忽然发现本不该犯事的百姓草民一党却是占了整个鹰眼卫的九成以上的数量,寻常百姓,只要有饭吃有衣穿有立锥之地,谁会做违法乱纪之事,可见如今这世道活着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文人诗赞,史笔绝唱。谁他娘的知道大乾王朝这和谐繁荣的外表之下,百姓民不聊生,竟然是到了这种地步!“通过桌上的这些资料,杨玄观一叶而知秋,心中对这个世界的认识愈发的清晰,对本xìng的理解也愈发的深刻。虽然他本身就出于世家,如今指缝里流出来银子更相当于寻常百姓一辈子的收入,可于他本xìng之中,却并没有高人一等的认为,不像世间伪道、假德,将人分为三六九等,条条框框规矩分明。

    杨玄并未在这个问题上深作探究,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如今只是个自身难保的小角sè,而且还尚在为大乾朝廷效力,考虑那些颇为遥远的问题,未免显得毫无意义。这也是人心本xìng中善恶之念所体现出来的偏sī一面,舍身成仁、割肉喂鹰,佛儒二家皆太虚妄,偏离了人心本xìng,是为伪道!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若不能先善其身,则天下与我何加焉?

    这才是善恶的真意,这才是善恶的最高境界,或者说最朴实的境界,如果天下人人能够独善其身,自然无需他人兼济天下。人人能够独善其身,自然世间再无任何损人利己为恶之行。

    忽然之间,杨玄脑海之中闪过这些念头,嘴角浮现出一丝明悟之后的喜悦,念头之中善恶之念涌现出黑白二sè的光辉,最后逐渐凝聚,形成了一根丝状的念头。他却不以为意,相比于力量上的提升,心中本xìng得以明晰才是最为愉悦之事,原本善恶之念是他本xìng诸多念头中最为复杂一个,因为善恶本就相互对立。

    他将诸多资料分析透彻,做好标注,而后交给了阎江,让他将其收好。

    阎江只看的通篇全是莫名其妙的划线圆圈,也不知何意,只是照办,而后又给杨玄打来洗漱之水,一切做的称心如意。一夜无话,第二rì卯时初刻,天边一轮圆月才刚从西边古城墙的火光中隐去,天sè如一块清冷的白sè玉璧。第三军营地之中一片静谧,杨玄便在此时醒来,默不作声的穿好常服,系好腰带。

    起身下chuáng的声音将外屋的阎江惊醒过来,一揉眼睛,当即从chuáng上翻了起来,三五两下穿好军服。

    ”传我命令,所有人员在校场集合。“杨玄下达命令之后,径直出了营部。

    杨玄前脚刚到校场,阎江已经爬上了空无一人的哨楼,而后急促的号角声便响彻了整个鹰眼卫的营地。

    顿时各处营房都不约而同的发生了各种程度的sāo乱,更夹杂着诸多愤怨、斥骂之声。

    杨玄在点将台上随意一站,一边听着各处传来的动静,一边在心里慢慢掐算着时间。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杨锋连同徐海一干众人已经穿戴好盔甲、携带武器装备结队跑来,神sè之中毫无任何情绪,在杨玄右手第一列集合列队,汇报人数、请示命令之后,便沉默下去,虽然人数不多,但十二个人就好像一个整体似的,呼吸心跳都在一个节奏上,杀气凝聚成一股,有一种震慑人心之感。(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章 杀人于不动声色

    将领私兵虽说由其本人直系领导负责,但是在军部档案之中,仍要登记备案。

    杨玄如今带来的十几人,也是在鹰眼卫中有编制划分的,叫做直属第二伍。

    在某种程度来讲,也是属于大乾士卒,同样也要服从军法,因此阎江吹响集结号之后,在没有得到杨玄第二道指令的情况下,也必须到场集合,否则便是违反了军法,要受到处置。

    如果杨玄的命令和级命令冲突,也要优先执行杨玄的命令,但是造成后果则由杨玄本人承担。

    牛角长号嘹亮悠远,震撼有力。

    足足半刻钟之后,又有近两百多人的队伍,分作两队,首尾相连分别到场,由卢广孝领队,纪律也颇为森严,虽然集合速度有些迟缓,但是态度尚为严谨认真,至少到场之后没有人起声抱怨。往那一站虽然一个个带着情绪,可毕竟还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是冷冰冰的等待命令。

    “鹰眼卫第一纵千夫长卢广孝带第一纵留守人员前来集合,总计一百八十五人,十九人伤重昏迷,无法到场,请监军大人指示。”卢广孝微微回头瞟了一眼身后的两个百夫长,示意他两人将人员控制好,而后前七步以一种生冷却又中规中矩的口吻汇报人数、请示命令。自从前天出手帮卢广孝手下十九人解除巫毒之后,卢广孝对杨玄的态度已经发生了细微的转变,虽不矫情。但是却很管用,比如现在这种场合。

    此时卢广孝虽然没有多说一句话,可是却帮杨玄在军中立威打下了第一个基础。

    “原地待命,整理军容!”杨玄说道。态度并不严苛。

    虽然第一纵人员集合较慢,但却不能以杨锋几人为衡量标准,他们人少自然行动方便。而卢广孝手下却有两百人马。从单兵集结成行伍、从行伍集结成小队,都要花费许多时间,有时候万人的军团列阵,仅仅一个集合就要花掉半个时辰。加之鹰眼卫诸人都负伤在身,如此速度并不算慢。

    当然和杨玄要求还是有些差距,不过如今却不是练兵的时候。杨玄今天要做的是挑刺。

    恩威并施,这种驭人手段人人都懂,但是真正能够做好的却没有几人,首先在二者的平衡就很难把握。其次则是受众的选择,有些值得施恩,有些人却必须狠手段打压。如果能将恩威并施这一手段用的炉火纯青,便已经算得是难得的将才。而杨玄的要求又要比旁人更高,所以他昨晚才会做周密的准备。

    又过了足足一刻钟。卢广孝的部队已经隐隐有些躁动,杨玄却依旧没有任何的命令下达。

    “看来第二纵的人是来不了了。”杨玄大声说道,在场所有人都从他言语之中感受到了一份冷的沁骨的寒意,一下子安静下来。很明显这是要拿第二纵下刀了,没人愿意在这个时候冒头。

    “近侍第二伍听令。去将严辉、陈青二人给我抓来,同时传我命令。余下部队半柱香时间内到校场集合者,否则这两人就是他们的前车之鉴!”杨玄目光巍然,袖子一翻,将早已准备好的令箭扔了出去。

    用劲之狠,速度之快,好似离弦而去的利箭一般,朝着杨锋飞了过去。

    啪,掌心与铁质的令箭撞在一起,发出一阵脆响。

    杨锋抱拳领命,声音沉稳有力,只简简单单的答了一个“是”字!

    而后一行人自校场边缘撤出,铁靴践踏在路面,发出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如闷雷似的。

    鹰眼卫一众士兵虽说地位低下,可却自视甚高,因为见过大场面,常年在生死一线挣扎,往往看不起那些据守关内的士卒,更别说杨玄一行人这种,连战场都可能没过的老爷兵了。至少之前有绝大多数都是这么认为的,然而此时杨锋十二人身流露出来的气质,却是完完全全的震慑住了这些人。

    不过鹰眼卫这些士兵心里也没有任何荣誉感可言,都是被逼战场的,所以心态转变也非常奇怪。

    先前是蔑视,倒头发现原来对方比自己还强,却也没有争强好胜之心,就是一副与我无关的架势。

    这么一群兵,要有多难练,可想而知。

    此时心中情绪转变最大的还数卢广孝之类的明白人,杨玄刚才下达命令时点出了两个名字。

    其中严辉是第二纵百夫长,贪官前科,因为自身实力和官僚与官僚之间的亲近关系,很容易就混到了百夫长的职位。另外一个也是百夫长,没被抄家之前,是良田百顷的大地主,发配充军依靠亲疏通关系,如今也混到了现在的位置。可以说这两个人就是如今留守人员中最为难缠的两个角sè。

    同样第一纵和第二纵常年以来并不和睦,因为第一纵大多都是平民百姓出身,所以更加低贱一些。每次出关之后,危险任务都由第一纵担当,所以伤亡比例也明显不同。两个月之前,第一纵阵亡两百余人、另有两百人受重伤留守,而第一纵伤亡总数不过七八十人,可见两纵之间的矛盾有多么激烈,

    而严辉、陈青二人正是第一纵所有士卒最为痛恨的两人。

    而杨玄如果将这两人收拾了,在立威的同时,也获得第一纵所有士卒的好感。这一步棋下的可谓高超无比,所以卢广孝一些明白人心中才会有种震撼的感觉。杨玄来鹰眼卫不足三天时间,就已经将各个环节都已经摸得清晰透彻,这是要对有局势有多么强横的掌控能力才能办到?

    杨玄说出这两个名字的一瞬间,卢广孝甚至产生了怀疑,自己手下两个百夫长,其中是不是有人已经和杨玄暗中达成了协定。否则怎们可能在短短的时间内,不惊动任何人,就将鹰眼卫的底细摸的如此清楚。

    当然他自然想不透,杨玄已经打开了赵全的房,更对人心有着难以想象的揣摩能力。

    半刻钟之后,杨锋一行人已经回来了,严辉、陈青二人被军部特制的铁锁困住,双手弯折挂在后面脖子,整个人已经成了一种看着都难受的姿势,却依旧在不停的挣扎,当然也没有任何用处。

    两人虽说都有化气初境的实力,可先天jīng气爆发出来打在杨锋三人手心,就跟泥牛入海似得。

    论力气更是拧不过杨锋几人,何况还是被铁锁捆住。

    徐海九人断后,钩镰枪倒持,枪尖斜指地面,锋刃之还沾着鲜血,显然方才发生了些许冲突。

    此时另有四五十人和徐海几人对持着,似乎事情发生的太过仓促,都未着甲衣,手里抓着马刀,纵然为首几人身伤口深可见骨,却依旧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可从营房的窄巷里涌出来之后,众人便看见了校场之卢广孝麾下众人正列阵以待,嚣张气焰顿时烟消云散,眼神之中都流露出了讶异、恐慌。

    他们有胆量跟新来的监军抬杠,是欺负人家势单力薄,却没想到事情发展和他们预想实在有太大出入。

    “第一纵的人这你娘的是吃错药了?怎么被整的服服帖帖了。”

    这是第二纵所有士卒此时心里共同的想法,双方本来不合,此时又倒向了杨玄一方,那就意味着这些人可以名正言顺的对自己痛下狠手,如何不惊,如何不怕?五十人面对两百人!

    杨玄并未去管那些营房窄巷中退缩不前的士卒,而是吩咐杨锋众人将那两人押了来。

    严辉、陈青两人被像死猪似的推了来,双手捆住保持不了平衡,加之杨锋几人用力实在有点狠,两人一句话还没说,就被摔了个七晕八素,狼狈不堪,挣扎半天才爬了起来。

    “小畜生,你敢如此对我二人,等校尉大人回来就是你的死期!”严辉挣扎着站了起来的,额头淤青一块,对这杨玄破口大骂。都是死人堆里打滚爬出来的人物,心里哪有畏惧二字。

    “我奉都尉大人命令,暂摄鹰眼卫内政,我下令全军集合,你为何不来?”杨玄平静问道。

    “我来你大爷,我来!”陈青在旁啐了一口,爬起来就要往点将台冲,一副狗急跳墙的架势,却被杨锋一刀拍在背,整个人直接被砸得趴了下去,口鼻触地,鲜血混做泥尘,顿时没了人样。

    杨玄情绪至始至终都没有任何波动,冷冰冰的说道:“威胁级,依军法三十军棍,抗命不从,依军法三十军棍,辱骂级,依军法三十军棍,结党营私,依军法三十军棍。”

    这番话一说完,两人脸顿时面如土sè。

    寻常三十军棍都能将人打成残废,一百二十军棍这是毫不掩饰的要人xìng命啊。

    杨玄言辞虽然温和,可其中蕴含的杀意却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种如入寒冬的冷意。

    若是直接将这两人拉出去砍了,众人也不会生出这种感觉,可这杖毙之刑,实在太过残忍,更残忍的是杨玄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要取两人xìng命,这才是不折不扣的杀人于不动声sè之中。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该杀!

    “竖子,你敢,你不过暂摄内政之权而已,怎能断我二人生死”

    严辉二人脸sè渐渐由恐惧变成了垂死挣扎时的愤怒,知道此时求饶已经是无济于事,干脆狠下心来,冲着台上破口大骂,颇有几分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感觉,一边用各种恐吓言辞去威胁杨玄。

    “你今天胆敢造次,等校尉大人与我手下众士卒回来,定要取你xìng命”

    杨玄负手而立,却是不理两人的叫嚣。

    “卢广孝,组建临时督军伍,每人一百二十军棍,认真执行”

    “什么?”饶是卢广孝心神坚固,不可动摇,此时听见杨玄的话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

    他绝没想到杨玄会将这么一个棘手的事情推到他面前来,他本以为这执行军法就由他手下近shì第二伍去做就行了,毕竟人是他自己抓来的,自己爱怎么玩就怎么玩都行,跟他没什么关系。可结果杨玄却是将打人行刑这极为得罪的人的事情交到了他手上,而且还是往死里打,这手段可真是yīn险至极。

    这种借刀杀人兼一石二鸟的计谋,实际并不难看穿。

    可高超之处就在于杨玄能将这等yīn险至极的手段用的如此光明正大,如此堂堂正正。

    从当前局面来讲,杨玄却是占足了道理,严辉、陈青二人却是该罚,但是罪不至死,但是杨玄也没说让这两人死,可两人却绝对没活路可言。而杨玄又将行刑杀人这事情交给卢广孝去做。卢广孝却不得不做,因为严辉、陈青二人就是违抗军令的前车之鉴,何况他还欠杨玄一个人情,就更没有拒绝的理由。

    加之。处罚严辉、陈青二人也是众意所向,他会考虑这件事造成的后果,可手下的士卒不会。

    他若不狠下心,今rì过后,手下一众士卒肯定会偏向于杨玄,那他便被孤立起来了。

    所以后果如何糟糕,他都必须按照杨玄所说行事。

    只是今rì做了这件事情之后,自己只能跟杨玄站在一起了。因为杀了严辉、陈青二人,校尉陈全无论如何也不肯能饶得了他了,一个能将鹰眼卫数千亡命之徒压的服服帖帖的人,卢广孝心中虽然有些不为人知的骄傲。可依旧没把握去独自承受此人的怒火,他分析清楚自己的处境之后,他立马坚定了立场。

    能在鹰眼卫中生存三年而不倒,他绝不仅仅是靠着一身的武道修为,更多还是对局势的清晰判断。

    “卢副尉难道有话要说?”杨玄不冷不淡的问了一声。就似平常征询部下意见一般。

    卢广孝神sè转变极快,脸上的讶异之情转瞬间就化作了一成不变的平静,轻轻摇了摇头,而后转身对身后其中一名百夫长下达了指令。大声道:“百夫长葛荣听令,带临时第一伍出列。执行监军大人军令。”

    他手下几人倒是不曾考虑这个举动意味着彻底与校尉刘全撕破脸皮,听到这命令。立马大声回应,十分爽快,甚至有些求之不得的感觉,一行人出列之后,列队跑到校场边缘,每人取了一根军棍。

    略显〖兴〗奋的脚步声一点点朝着严辉、陈青二人压迫过去,两人脸上又惊又怒。

    “你敢”两人一边往角落里缩,一边大声恐吓着。

    “死到临头还嘴硬。”葛荣手一挥,手下十人分作两组围了上去。

    严辉、陈青二人此时可谓是落水恶狗,虽然凶相毕lù,却已经没了任何威胁,起脚还yù反抗,可转瞬间就被劈头盖脑乱砸来的军棍打的趴在了地上,乱拳尚能打死老师傅,何况两人如今还捆的跟粽子似的。

    四根棍子从腋窝、膝盖几个地方插进去,将两人死死别住,而后压在地上。

    军部特质的军棍都是用上等的松木以桐油浸泡一年而成,比胳膊还粗,被这么制住,就算两人有着化气境初境的实力,此时也是挣扎不了。而后便听的一声声闷响在校场之上回dàng开来,鹰眼卫这些亡命之徒可没一个是善类,何况还是对付仇敌,严辉、陈青一帮人,平rì仗着与校尉刘全亲近,在粮草上可没少侵占第一纵的份额,鹰眼卫每月的粮草总额本就十分有限,如此结下的仇怨简直如同杀父仇人一般。

    可以说杨玄此举简直是大快人心,虽然只是针对xìng而言。

    军棍狠狠摔打在tún肉之上,如击败革,夹杂着一声声闷哼,怒骂。

    要说严辉、陈青二人也算是狠人,整整三十多军棍下去,竟然用先天jīng气硬生生抗住了,胳膊粗的黑sè军棍被蚀的如同朽木一般,木屑横飞,表面上的黑漆更是掉光了,可先天jīng气总有耗尽的时候,等到六十军棍的时候,两人身上的衣服已经成了破布,隐隐可见身上紫黑sè的血痕,惨嚎声渐渐响起。

    抡棍的人已经换了一组,根本不需要杨玄监督,打的卖力无比,到了这地步,即便是傻子也知道这梁子结下来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卯足了劲只管往死里打,到数到八十多下的时候,两人已经无力挣扎了。

    整个校场一片安静,只剩下一阵阵军棍砸在骨肉上的声音,鲜血黏在棍上,声音响亮,格外的刺耳。

    “拒不执行军令着,当以此二人为戒”杨玄看都不看那场中惨况一眼,目光平时前方,声音中正平和如祭祀上的磬这种乐器一样,十分好听,言语并不冷冽刺耳,却字字深入人心。

    营地窄巷中畏缩不前的四十多人听的此声,原本躁动的情绪顿时收敛下去。

    虽然没了严辉、陈青两个头领被制服,可四十多人中还有两三个伍长,依旧能说的上话,此时也当属这几人最为难处,杨玄那温和的目光,就如芒刺一般,弄得几人心中焦灼不安。其实第一纵士卒也根本不可怜两人,只是出于局势不得不作出想要抗命救人的架势,毕竟长此以往已经形成了一个利益共同体。

    谁也不敢打破这个约定俗成的规矩,可是眼下这局面,暴动就等于送死,所以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然而杨玄却咄咄逼人,不仅要让他们规规矩矩的看着两人被打死,还要让他们俯首听命。

    不服从命令就是同样的下场,鹰眼卫这些士卒虽然浑身恶骨嶙峋,但是还是十分重视生命的,知死而重生,只有真正尝试过死亡恐怖的人,才会对生命更加眷恋,同样在死亡面前才会爆发出更强的实力。

    只是眼前,和在关外遭遇蛮族不同,硬拼明显是死路一条。

    几个伍长相互对视一眼,而后立马达成共识,好汉不吃眼前亏,而后下达军令,全体列队进场。

    脚步声以军棍的击打声为节奏,带着一阵凝重紧张的气氛涌入校场之上,有领队的伍长上前汇报人数、请示命令,而后一群人屏声静气等待结果,一种剑拔弩张的气氛在点将台前的三丈距离中慢慢酝酿。

    毫不怀疑,杨玄只要下达一个命令过于严苛,就是一场灾难。

    如此对峙的局面,简直有种让人难以喘息的气息笼罩在众人头顶之上,恐怕寻常指挥官,此时已经乱了阵脚,然而杨玄却对此安之若素,那些游离的杀气似乎根本沾不到他半片衣襟。

    “第一纵留守人员,集合迟到,罚蹲马步,我没说停不准起来。”

    场间军棍击打的巨大声音中,仍然能够听见第一纵士兵掌心和刀柄摩擦的声音,可杨玄依旧无所顾忌的下达了惩处的命令,只是这个度量把握的极为准确,让人在接受与不能接受的一线之间。

    “好,我们蹲”三个伍长也是识趣之人,身后众人怨愤之声立马被压制下去。

    为首三位伍长将马刀往校场上一戳,顿时没入地面之中,而后liáo起衣摆稳稳当当的坐了下去,脸上神sè如铁铸一般,身后众人见此情况,纵有诸多不满,可也不敢做那出头之鸟,只能规规矩矩行事。

    五十多人端坐一片,场中气氛再度僵化到了一个极点。

    然而校场正中、两拨人马之间军棍起落,依旧没有停歇,一百多棍下去,严辉、陈青二人在重目睽睽之下,已经活生生被打的皮开肉绽,碎成褴褛的衣服和伤口混在一起,已经分不清彼此,连着胯骨接地的地方也被生生磨烂,鲜血流淌开来,在两人身下凝成一滩乌黑的血迹,场面看起来极为恐怖。

    此时两人已经是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嚣张气焰早无踪影。

    杨玄昨天让阎江下达了改善伙食的命令,出发点本来就是考验众人心xìng,然而这两人竟然不知死活,直接将当天多分配出来的粮食全部sī吞了,这种出头鸟,不杀简直对不起他辛辛苦苦布下的局。

    何况这种人,本xìng已经被心中的物yù所méng蔽,而世间伪道正是因物yù而生,为物yù而存正如腐朽王朝的统治者为了维持政权,才会立下种种严苛不和民心的律法,将各种苛捐杂税披上理所应当的外衣,让人臣服于皇权至高无上的荒谬道理之中,用三纲五常囚禁人心挣扎的本xìng。

    正因为这种人太多,世上芸芸众生之本xìng才会被践踏,该杀!。

第八十三章 治人心如烹小鲜

    “大人,一百二十军棍已经执行完毕!”葛荣抱拳上前请示命令,虽然早已练得意志如铁,经常看见同袍乃至好友在自己眼前死去,都很难动容,可是瞧见两个人大活人,而且是两个分量不小的百夫长,就这么活活被打死了,还是觉得浑身上下四处流窜这一股凉意,说话声音都低了一些,似乎怕触碰到什么。

    “是死是活?”杨玄平静问道,目光缓缓挪了过去。

    “都没气儿了。”葛荣如实说道。

    “拖出去埋了。”杨玄随意吩咐道,言辞之中一点情绪也没有。

    葛荣领命之后,抱拳躬身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而后吩咐了两声。手下士卒将那两具尸体拖着,开始朝校场外退去,尸体在地上拖出两条长长的血痕,骨肉摩擦地面的声音虽然轻微,可在这近乎凝滞的气氛中,依旧显得无比的清晰。

    “作死呢,抬着走!”葛荣浑身惊起一股冷汗,甚至都不敢往点将台上看上一眼,低声喝骂道。

    那几个士卒也明白过来,加快了动作,身上虽然伤势不轻,可也不顾不上,脚下健步如飞,不想在这显眼的地方多呆片刻。

    此时阎江还在哨塔之上,目睹了校场之上的全部经过,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同时对杨玄的手腕佩服到了极点,若是按照他的思路去办,虽然更加心狠手辣,估计第一天就会弄出人命。

    可造成的后果相比收到的效果。绝对呈现极不如意的反差。

    哪像杨玄如今这般,不仅在众目睽睽之下打杀了人,还将这一群人震慑的服服帖帖。

    从各种细节上。简直要比他高明无数倍。

    不仅仅他一个人心中产生了如此想法,在场只要看得清局势的明白人,此时都对杨玄的手腕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折服乃至恐惧,便连第二纵那三个伍长,此时虽然对杨玄恨之入骨,可却一点忤逆的勇气也没有了。

    第二纵一众士卒更是战战兢兢,只觉得tuǐ肚子转筋。也不知道是扎马步造成的,还是心中恐惧。

    所有人都不敢发出声音,只是默不作声的等待接下来的狂风暴雨。

    杨玄也不想一味扮演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角sè,他知晓人的xìng格,治人心如烹小鲜,先要烈火烹油以狠手段祛除生硬,而后则需文火加调料慢慢雕琢,一味大火会将菜烧焦,一味文火又炒不熟。

    先前打杀两人。是烈火烹油。如今则需换行怀柔政策。

    杨玄略微整了整衣衫,而后神sè渐渐回暖,虽然大致上没有明显变化。却让人不觉得那么恐怖了。

    “此二人不尊军令,藐视军法、意图不轨,罪当斩首悬而示众。可本官怜其xìng命,只打了他们一百二十军棍,奈何武艺不jīng,死于棍下,非因我而死,却是我之过失。可我杨玄也不是滥杀无辜之人。我只问诸位一句,此二人该死不该死?”杨玄一番话说极为镇定。脸皮之厚心地之黑,简直让人惊叹。

    他本意自然是杖毙二人,此时却一句话将整件事情曲解了一番,听起来完全就是另外一个意思了。

    杨玄心中却并无任何障碍产生,虽然手段偏于无耻,可所行之事是符合人心正直本xìng,那手段心术偏于yīn险,又有何妨。就好像剑,虽是杀人之兵,可所杀之人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辈,自然就是君子之兵,为士大夫之流所尊崇,人人皆以佩剑来彰显自己的品格,当然这只是一个比较而已。

    对于儒家忠孝仁义那一套,杨玄并不认同,人心〖自〗由本xìng,忠孝仁义只是条框而已。但也并非全错,人心本xìng之中确实也有这四种〖道〗德品质,只不过却太过强于形式,最终成了约束本xìng的牢笼。

    杨玄如今用手段心术肃清不符本xìng之物,就如同儒家用剑诛杀jiān佞小人一般,并无两样。

    只是一个仍旧着于表象,非要把剑铸成直的,以彰显其直,而杨玄则是心中正直,则不惧世人杂言。

    场下众人如何去看待他的手段,他并不介意。

    那番话一问,即便有人心中不服,此时也只能纷纷附和该死,不过绝大多数都是咬牙切齿大声赞同的。

    “此二人,平rì欺压同袍,以权谋sī,初来之rì,我看大伙待遇颇差,特地下令提高了伙食待遇,将每rì的四两糙米的限额提升到了一斤,并借来三百斤干肉,交与伙房,可这几顿饭中,几人可曾吃到?”

    杨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到了第二纵那四五十人身上。

    听的这话,一众士卒纷纷流lù出了难以置信的神sè,显然这等事情,只有伙房几人和严辉、陈青二人知情,连第二纵的士卒都没捞到半点好处,此二人一为贪官出身,一为地主出身,做这种蝇营狗苟之事自然是滴水不漏,不仅得了好处,还将手下众人都méng在鼓里,否则先前杨锋几人去擒两人时,众人也不会阻拦了。

    此时这事情被挑开,众人仍旧有些难以置信,然而却不敢质疑。

    杨玄却也不多解释什么,对杨锋几人挥了挥手。

    离开不过片刻,几人便押着七八个头戴麻布毡帽的伙夫倒了校场之上,却也没有用强,伙房校场之间距离并不算并不远,先前几人正在伙房之中做早饭,自然是目睹了杨玄下令杖毙严辉、陈青的全部过程。

    此时到了校场之上,早已吓破了胆子,将所有事情一丝不差的全招了出来,甚至连嫁祸这种事情都不敢去做,原原本本的讲述了事情经过,而后唯唯诺诺的像是等死似的杵着,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你们几人虽然有罪,但是坦白从宽,本官既往不咎。将sī藏粮食全部归还,做好本职工作,若有差错新帐旧账一起算,严辉、陈青二人就是你等前车之鉴。”杨玄冷冰冰的说完,而后命杨锋几人将这几个伙夫带了下去,而后再度看向众人,问道:“尔等且说,严辉、陈青二人该不该死?”

    “罪有应得!”

    “该死!”

    场下一时之间愤怒声四起,纵然有几个对此事还抱有怀疑的,此时迫于局势也不得不低声附和。

    杨玄将众人神sè尽收眼底,哪些人做哪些想法自然清楚无比,却也不想继续施压弄得人心惶惶,开始下达命令,将众人现在工作都做了调整,将一些重要部位,诸如兵器库、粮仓、马房都安插了第一纵的人,如今卢广孝虽然还没有像他彻底表明忠心,可是当下这局势,此人如果不傻,就只能倒向自己。

    所以他用起来也毫无顾忌,何况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杨玄既然敢将这些地方交给他,就自然有把握将他牢牢掌握在手里。

    除此之外还将许多荒废已久的制度,诸如岗哨、训练这些东西也重新布置了下去,这些都是军法中所要求的,虽说对于鹰眼卫来讲,这些东西存不存在都无关紧要,没有岗哨也没谁会打鹰眼卫的注意,训不训练一出关反正都是送死当炮灰,可如今杨玄却要打算改变这个局面,要剔除鹰眼卫身上腐烂的脓疮。

    要想鹰眼卫形成真正的战斗力,这些都是必需要革新的。

    而且杨玄如今得罪的人太多,身为监军如果不监督军法落实,肯定会遭他人以此为由而攻击。

    虽说这也是对人心本xìng的一种压制,但是本xìng永远是建立在自身强大的实力上,没有强大的实力支撑的道理德xìng,那只是强权伪道碾压下的一纸空文罢了,如今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提升自己的实力,从而壮大自己的本xìng,自身不存,安敢谈施行于天下,解救苍生于倒悬。

    若是他连这个问题都想不通,那他也世间的酸儒、腐儒没有任何区别了!

    将这些天在脑海中已经计划好的事项一一交代下去,个别人虽有些许不满,可却不敢表lù出来,迫于杨玄的威势、手段,只能依命照办,反正也不是什么掉肉的大事,为此拼个抛头颅洒热血,实在太蠢。

    杨玄心中对众人态度了解的一清二楚,也不多说,依旧没有下达解散的命令。

    一两个时辰就这般干耗过去,天上rì头已经逐渐毒辣,众人听号角集合之后,这般一站已经快有整整三个时辰,尚未进食进水,第一纵就这般站着还算无碍,可第二纵还扎着马步,一扎就将近三个时辰,如今tuǐ肚子发颤,纵然都有易髓境界的武道根基,可也抵不住这种长时间的消耗,尤其是众人身上都有伤患,汗水浸透,更是难受无比。

    可两具尸体拖走还没多久,此时众人也是敢怒不敢言。

    杨玄依旧我行我素,对下面传来的反映置若罔闻,自身站于点将台上,随随便便一站便是三个时辰,不曾挪动一下,仿佛在跟人比拼耐xìng一般,这般更让地下众人不敢乱动。

    “报!第四营参军宋杰携三伍共三十三人到访。”先前刚布置下的哨兵突然跑上前来,打破了校场之中沉闷枯燥的气氛,请示之时言语之中带着一丝疑huò,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说是执行军务。”!。

第八十四章 树立威望

    此言一出,场间众人响起一阵低声的议论,显然和此时这哨兵的心态完全相同。

    杨玄伸了个拦腰,看了看天上亮晃晃的太阳,而后对场下众人笑道:“其实身上有伤,长时间静养会使得体内血液流动滞缓,伤口愈合速度变慢,甚至yīn虚化脓,晒晒太阳也没坏处。”

    众人不知道杨玄这番话和先前那哨兵所说的话有什么联系,只觉得mō不到杨玄那跳跃xìng极大的思维。

    杨玄微微一笑,而后对那略微有些不知所措的士兵吩咐道:“让他们进来吧。”

    哨兵匆忙应了一声,而后头也不敢抬的退了下去。

    场间所有士卒此时可谓人人不解,他们自然知道第三军中的一至四营是专管后勤的,平时连骠骑营见了面都要礼敬三分。尤其是第四营,专管武器装备返修维护以及伤员救治,这伙人更是眼高于顶,跟鹰眼卫很少打交道,一来耻与为伍,二来无利可图,除了死伤遍地,实在看不过不去了才扔些药材下来。

    此时听到第四营参军亲自带队下来,众人第一时间很难猜到这些人此行的具体目的,固有疑huò。

    杨玄将众人神sè尽收眼底,不动声sè的一笑,知道时机已经成熟,才将这事情慢慢抖开,说道:“我来鹰眼卫已有三rì,见众人为伤病困扰,可却不见医治,所以今rì特地将第四营的人请来给大家治疗。”

    “什么。第四营下来是给我们治疗伤病的?”

    “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校尉大人受伤都只能亲自去的第四营,如今怎么倒过来了!”

    “如果这是真的,那监军大人的能力简直比校尉强出十倍啊。”

    一时间,场下众人顿时一片哗然,哪怕杨玄还在台上不冷不淡的站着,众人依旧难以掩饰心中的震惊。

    杨玄这番话虽然没有拿自己与任何人比较,也不带任何敌意,却在无形之中,给众人心里竖立起了这么一个念头。为自己效命,绝对要比跟着刘全划算,使得自己的影响力在这两百多人心中完全盖过了刘全。

    强权暴力也许可以征服弱者,但是在鹰眼卫这些亡命之徒面前。最多只能获得短暂的妥协。

    他想要获得人心,必须要让自己要站在一个人心所趋的地方。

    “第二纵,起立!”杨玄抬手下达了命令。

    此言一出,只听得马刀从地面上拔出来的声音整齐划一的响起,众人先前本有怒火,可此时听的杨玄竟然找来了第四营给他们治伤,两者相互比较,自然是后者更为重要,那点怒意立马被欣喜所取代。

    如今鹰眼卫众士卒都带着伤势,在这炎热的天气中。血肉溃脓,谁也不敢保证自己能不能熬过去,也许今天还好好的,明天就因感染而暴毙,这都是说不准的事情,因为这种事情常有发生。

    杨玄如今所做的事情,就相当于了却了众人心头的一个心腹大患。

    在鹰眼卫众人眼里,没什么事情比活着更为重要,因为除了活着,他们实在也别无所求。

    在第四营人眼里。几瓶治伤的药材或许微不足道,但是在鹰眼卫眼里就是活下去的希望。同样,杨玄此举也无疑是在众人心中竖立起了无可比拟的威望,而且这种威望是一种源自内心,是从本xìng中诞生出来的一种念头。无比的真诚、坚固,远远要比打杀严辉、陈青二人来的有效。不过二者却是相辅相成的。

    今天他所做的事情,缺一不可,不打杀严辉、陈青那两人,杨玄后面所做的一切这些人未必会领情。若不施以恩惠,一律用暴行弹压,双方表面的妥协之下只会留下更为深沉的矛盾,后患无穷。

    这就是人心的难以掌控之处,杀人简单,驭人难。乱世容易,治世难。

    “今天该惩罚的也惩罚了,新的规矩也立下了,一切都只是个新的开始。我希望我们彼此之间能够互相理解、互相尊重,你们理解、遵从我的意思,我自然也会保障你们生存的权益,而且我立下的规矩并不算严苛,你们应该能分清青红皂白。”杨玄双手交叠身前,娓娓道来,而后问道:“你们可有意见?”

    “没有意见!”场下众人大声应道,数百声音汇聚一起,如若一股无法抗拒的洪流。

    杨玄这番话可谓句句说到了人心所向之处,尊重、理解两个词语更是用的妙到毫厘,不像平时刘全训话时那副惹人生厌的口wěn,将军法道义,所说尽是军阀无情违令者斩、戴罪立功为国效力之类的话。

    场间众人大多都是被朝廷逼到没有活路才落到如此地步,给他们大谈军法道义岂不是触其痛处!

    所以杨玄这番话实在是煽动人心,在众人心目中的威望又陡然提升一个层次。

    “除此之外,我相信人人生而平等之话,纵然你们都是朝廷囚犯,可本官绝不会对你们另眼相对,同样你们也需端正心态,不可如现在这般自暴自弃,只要立下军功,我定如实为你们上报,rì积月累,也可除去身上的罪名,并非永无出头之rì。”杨玄大声说道,言语虽然平和,却充满了一种蛊huò人心的力量。

    只是这种蛊huò并非法术,而是对人心的一种绝对把握。

    知其所求,施与希望,不怕这些人不动心。只要不是斩断七情六yù或是一心求死之人,心中总有所求。

    这也是人心的一种本xìng,求索之念。

    说完这话,杨玄立马就感觉到原先破罐子破摔的的鹰眼卫立马有种洗髓换血的感觉,有种自强不息的念头在众人心中慢慢酝酿,若是心境不发生变化,哪怕杨玄用金山银山去砸,将整只队伍打造成了一直实力强劲、装备jīng良的部队,所能爆发出来的战斗力也极为有限,因为心中没有信念,本xìng遭受屠戮,而颓靡。

    这种不动声sè的改变,杨玄心中对人心本xìng的把握也更加的深刻。

    神hún之中又是一缕念头被明晰了出来,充斥着一种求索的味道,却和人心中的占有物yù有着本质上的不同,物yù是不分任何事物,都要霸占,而这种求索明显更贴近于自然,是一种自强不息感觉,如同植物生长对阳光、水分的渴求,也有人心对金钱、美sè的求索,但是发于本心之真,而不被物yùméng蔽本xìng。

    这就是求索,人心中本xìng中的求索之念。

    正如鹰眼卫众人对生命的求索,如同杨玄对实力、金钱的求索,都是本xìng。

    但是杨玄绝不会为了求索之念而违背本心的正直之念,也不会为了求索而使得本心不自在,不分善恶。

    这就是本xìng与物yù的区别。

    杨玄在点将台上慢慢感悟着人心求索的力量,哨兵已经领着第四营参军宋杰进来了,三伍人马都穿着棉布长襟,挎着药箱,并未着军服,因为其中大多数人都并非朝廷正规编制,而是战时才从后方抽调过来的大夫,属于按大乾履历服徭役的一种。进营之后,宋杰便走上前来与杨玄行了一礼。

    二者属于同级,宋杰如此客气可见杨玄那天给他留下的心理yīn影实在太过深刻。

    杨玄回了一礼,而后说道:“部队已经集合等候多时,如果你们药物、人员齐备,现在就开始吧。”

    宋杰连连点头应着,虽说态度恭敬,可出于立场上的的关系,也实在不想跟杨玄发生生么关系,省的手下这些人回去胡乱说话,惹得徐正清猜疑,略一迎合,就吩咐手下众人开干。

    这些大夫并非士卒出身,脾气谦和,双方合作倒也没什么冲突,不过片刻伙房里就烧好了两大锅消毒用的开水,并在校场上搭起了遮荫的凉棚,有杨玄在现场督促,秩序有条不紊,效率颇为可观。

    杨玄来回巡视的同时,也注意了这些医师所用的药物,徐正清还算理智,没在这上面做动作。

    “你们所用的是化毒去腐散,这种药散治疗溃脓外伤颇有奇效,不过上一次药最多只能管两天,体内排出的脓血就会污染纱布。”杨玄坐在凉棚下的凳子上,提起茶壶给宋杰不冷不淡的倒了杯茶。

    宋杰此时如坐针毡,不敢跟杨玄发生什么眼神上的接触,端起茶杯唯唯诺诺的应着:“确实如此,没想到监军大人还对医术上有如此造诣,都尉大人特意嘱咐我要将此事办好,自然不敢随便糊弄。”

    杨玄微微一笑,自然猜到了徐正清的心思,想必是知道自己的身份,却是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处境。

    此人对杨家如此忌惮,杨玄同样也可得知,其手段只算一般,并没达到那种手眼通天的地步。

    想通这点,杨玄心中对局势的掌握也更加细致了。

    “所以,今天只是第一次,今后每隔两天,你们都要派人再来一次,直到我手下所有人伤势痊愈。”杨玄毫不含蓄,开门见山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语气虽然不算强硬,可却没有与他商量的意思。

    “啊?”宋杰吃惊的抬起头了,对杨玄这口气略微有些意外。

    “怎么?难不成就想这么草草了事?”杨玄不冷不淡的问了一句。!。

第八十五章 难题

    此时宋杰心里惴惴不安,被这种居高临下的目光审视着,只觉得自己就跟被苍鹰盯住的兔子似得,好像一句话不妥当,就要大祸临头,杨玄当rì行事肆无忌惮,能将徐正清都气的吐血,可见此人绝不像外表那般温良谦恭,宋杰完全没勇气去liáo拨他的底线,可杨玄问这个事实在让他极度的为难,不敢擅作主张。

    倒不是几瓶药的问题,这关乎徐正清的颜面,可以说这次前来已经是他忍气吞声的结果。

    虽然徐正清并没有强调只能来几次,可作为幕僚,整天跟他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宋杰绝对不敢往他脸上抹黑,不过此时他想来想去,还是更忌惮杨玄一些,徐正清虽然难以伺候,至少还讲规矩。

    反观杨玄,完全就不按常理出牌,得罪了这家伙,鬼才知道是什么后果。

    而且恰巧不巧,两人所坐的不远之处,正是大清早杨玄打杀严辉、陈青二人的地方,两道触目惊心的血迹经过阳光的炙烤,愈发显得浓墨重彩,无处不透着杀机。宋杰心中微微盘算片刻,如今徐正清嫌这事情恶心的慌,便将这些琐事都全权交他去办,自己大可隐瞒一番,不将这事报上去,这样一来两边都不得罪。

    想通这点,宋杰连忙摇头,答应道:“自然没意见,这治病救人本就该彻底,否则有何意义?杨大人倒是多虑了。今rì先做一些初步处理。两天过后我再派人来,务求断绝后患,绝不出现一例感染事故!”

    “如此便好,那这里就交与宋参军了。”杨玄站起身,而后唤过卢广孝,将指挥权暂时交给了他,而后与宋杰说道:“宋大人若有什么需求,直接吩咐卢副尉去办便是,我还有些军务需要处理,便不奉陪了。”

    说罢。杨玄带上叫上杨锋几人在前边引路,到了马场。

    鹰眼卫属于侦查的斥候部队,虽然只是披了一个名不副实的外皮,可装备还是按照斥候编制配备的。属于轻骑兵,佩皮甲、马刀、一石弦力的柘木短弓,这些都不太紧要,反正鹰眼卫一般碰到蛮族骑兵在正常情况下是不会硬拼的,只管逃命,所以杨玄更关心战马的素质,战马素质越好,跑的就越快。

    这样一来死的人便会少一些,他的军功也不至于掉的太厉害。

    虽然杨玄很想将鹰眼卫锤炼成一只登峰造极的战斗力,但是一口吃不成个胖子。何况在这种步步危机的情况下,好高骛远不是摔跟头那么简单,是会死人的,所以他暂时没想过拉着鹰眼卫去打仗。

    而是养,让这只损耗过大的部队慢慢恢复元气。

    马场中存着鹰眼卫的所有战马,然而通观一遍下来,杨玄实在难以找到一匹能看的过去的,各个瘦骨嶙峋,就连马鞍都能将皮肉磨破,可见这些战马虚弱到了什么地步。而马房之中更是蚊虫遍地,散发着一股浓重的恶臭,马槽之中只有一些干草,仅靠这种食料,能养的出战马也算是怪哉了。

    当然有一点也不可改变。这些战马本身也并非什么良驹,大多都是从后勤粮队中淘汰下来的。

    运粮拉车都不够格。竟然用作战马!

    这也是一个大难题摆放在杨玄面前,战马这玩意生产周期极长,从母马产仔、筛选、培养、训练,没个三四年基本难以成型,所以杨玄即便有钱也没处可买,何况这都是战略物资,还被朝廷控制着。

    指望军部从新调拨,更是痴人说梦。

    杨玄暂时也无法解决这个困扰,幽云倒是盛产马匹,而鹰眼卫正好也要出关,一时间倒是有些想法。

    可这没有偷天换rì的本事,恐怕难以实现。

    “这些天,我们的粮草还没运来之前,先去四处借点,都尉大人还是卖我的面子。另外专门抽调五十人将马场翻修一下。”杨玄将琐碎的事物吩咐给了阎江,而后一行人又转到了兵器库前。

    并未去看武器装备如何,战马都那般模样了,这方面又能好到哪里去。

    这些天杨锋三人通过分析鹰眼卫中几年中的战斗记录,已经对蛮族的作战方式有了一些了解,蛮族骑兵依仗坐骑速度优势,而且本身身体素质过硬,作战方式一般都是依仗骑shè,配弯刀,其实身战术指挥还是比较低端的,就跟狼群捕食一般,来去如风,穿插分割,十分灵活。速度一块,支援离散都相当的迅速。

    比如同样一千人的队伍遭遇,先挨几轮箭雨,死伤暂且不论。

    而后贴近交锋,速度慢的一方就只能呆在原地挨打,不可能做到灵活应对,而后被速度快的一方四面蚕食,往往一个侧翼就会集中对方的全部攻势,而己方因为速度差距,根本来不及支援。

    敌方全部人员都已经投入了战斗中,而己方这边大多数人还在忙于奔bō。

    这就相当于面对了成倍的敌军,哪有不败之理。

    等己方战斗力集中过来之后,对方立马又改变方向,进攻另外的薄弱之处!

    来回几次,队形一乱,就是砧板上的鱼肉,如同狼群攻击野牛一样。

    这还是势均力敌的情况而言,鹰眼卫的人一般碰到蛮骑兵,一轮箭雨过来就基本丧失战斗力,而且本身就是散沙一片,逐渐就形成了见人就跑的习惯,随后被蛮骑兵依仗速度围追堵截。鹰眼卫编制刚形成的前几年里,这种局面常有发生,因此常常发生全军覆没,两千人出关,只回了十几人的惨剧。

    最近两年之中,鹰眼卫逐渐淘汰,最终留下了一匹骨干,就是如今鹰眼卫现有的编制。

    个体实力极为强悍,因此每逢出关之时,便sī自行动,离开大部队,毕竟目标越大越显眼,不如分成三五两人一组来的靠谱,没想到这种战术竟然效果极好,伤亡率顿时降低大半,只是统筹起来更加困难,许多有用的战报都无法及时送回阳关,导致这两年,鹰眼卫遭到弹劾的次数越来越多。

    不过都是一群亡命之徒了,你爱怎么弹劾就怎么弹劾,你总不可能将我等都砍了。

    而杨玄自然是爱惜羽毛的,所以这等战术肯定要被他杜绝了,刘全是触犯了军法被扔到鹰眼卫戴罪立功的,跟卢广孝这些人一样,都是破罐子破摔,不管你弹不弹劾我,我都无所谓。

    但是杨玄不一样,有很多人盯着他。

    他目前只是相当于临时借调到鹰眼卫之中,干满一年就可以离开或者升职。

    如果收到弹劾过多,很可能身上会多出些yù加之罪,说不定就永远留在这个破地方了。

    所以他必须控制部队体制的完整xìng,而不是盲目的躲藏逃命,可是这种局面之下一旦碰到成群结队的蛮族骑兵,带来的很可能就是灭顶之灾!这样后果对他的影响简直无法想像,可以说前途尽毁!

    所以他必须做好准备,如何与来去如风的蛮骑兵正面抗衡,而不落败。

    “前些天交代你们制定的作战计划,做得如何了?”杨玄回头问了一句,行军打仗这方面的经验他是远远不如杨锋几人的,小股的战斗能够出sè指挥,但是数千人的战争绝不可率xìng,也不能相提并论。

    “我们小股人马的战斗方案比较简单,仗着马匹装备优势,碰见大股蛮人避走就是,小股蛮人也绝非我等对手,只要不陷入包围,实在无人能威胁到我们。”杨锋略侃侃而谈,这番话也确实不是自傲。

    众人配备的坐骑都是幽云战马中的佼佼者,是蛮人贵族之物,寻常蛮族骑兵自然无法望其项背。

    如今众人实力也在突飞猛进,等到下次出关之前,除了杨锋三人,几乎有望人人突破到化气境,而装备之豪华更是罕见,仅仅是几人身上的白犀甲剥下来,估计就可以买下半个骠骑营。

    这样一只队伍,以一当十绝非玩笑话,还需要什么战术支撑?一力降十会。

    “有我在,不可能陷入包围。”杨玄点了点头,对于这点他到有着莫大的信心,关外全是草原丘陵,地形十分平坦,他只要神hún飞上天际,数百里之地都能够看得清清楚楚,而后继续说道:“鹰眼卫呢?”

    杨锋眉头微微一皱,如是说道:“鹰眼卫这边确实有些棘手,最好的办法当然是以快制快,如果有像样的坐骑,凭借鹰眼卫个体超群的实力,完全可以打造出一直比蛮骑兵战斗力更强的骑兵出来,可惜这点不太现实,整个边军之中恐怕也难以凑齐这么多好马,不过这些天我也制定出了一套专门对抗蛮族骑兵的阵形,不过此阵要想发挥出战斗力,必须要有一套相对应的装备,最为重要的便是盔甲方面。”

    “说说看,我会尽力筹措。”杨玄微微皱了皱眉,如今鹰眼卫的情况确实极为糟糕,就如今这底子,莫说杨锋,恐怕平幽王杨战复活也得抓瞎,不过如今上哪去搞这些东西,他也却是没谱。!。

第八十六章 圆形战阵

    杨锋点了点头,将自己的所知道的所想到的都一一道来。

    “蛮族作战时一般都是最为简单的楔形阵,依仗速度突袭。因为他们使用的弓箭做工粗糙,jīng准度都不高,近距离平shè很难shè中人不说,还容易误伤自己人,所以他们突袭之时,一般逼近到敌人两百步开外就会进行高仰角吊shè,利用箭雨进行无差别覆盖,如此一来穿透力倒不是很强,不过蛮人身体素质强横,三百步内足够他们连续开弓十次以上。”

    这番话说出来,连杨玄都微微皱了皱眉,这么密集箭雨,就算竹片钉人也能将人钉死了。

    “此时若无jīng良的护甲,恐怕三百步之内就会丧失战斗力,鹰眼卫初期就是这种情况,才酿成了前面几次全军覆没的惨剧。所以如今急需一匹jīng良的铠甲,否则我后面战术都是纸上谈兵。”杨锋认真说道。

    “这个问题我去解决,你继续往下说。”杨玄点了点头。

    “我所设计的阵形其实并不复杂,就是内外两环,外为固,内为动,无论如何变化,至少不会被冲散阵形,这就避免了沦为鱼肉的下场。”杨锋从大布局到小方面,一一作出讲解,十分细致,“首先外圈成首尾相连的一个圆,挑选鹰眼卫中实力最强的一批人,总数五百,成交叉两层,外层三百配长枪、厚甲,抵御蛮骑兵穿插切割,交叉第二层插空列队。配马刀、菱盾。蛮族使用弯刀,如果插进缝隙,第一层的长枪兵很吃亏,如此搭配方能做到万无一失。圈内剩余人马列队支援,配强弓、马刀,以防蛮族集结闯阵。”

    “如果对方以弓箭远攻,这阵形太过死板,是否会吃亏?”杨玄不太确定的问了一句。

    杨锋摇了摇头,说道:“如果有一批jīng良的铠甲,三百步之外放箭便很难造成我方大规模伤亡。蛮族手工业落后,箭支都是十分稀少的,平时每人只配一壶箭,也就是二十枝。所以只要扛过去就没有太大威胁了,而在百步之内列阵放箭,我们也可用弓箭相互消耗,甚至今后实力壮大,还可以裂阵冲锋,将圆形阵分割成两个梯队,中间轻骑兵分翼合围,蛮族陷进乱阵之中,没了速度优势,便是失掉爪牙的狼。不足为惧了。”

    “此阵简直妙不可言!”徐海倒是明白人,一听杨锋的叙述,立马赞叹道。

    “纸上谈兵而已。”杨锋摇头道,却不是谦逊的意思,解释道:“此阵行军之时为双层楔形阵,外层为圆圈中的轻骑兵,以掩人耳目,并且便于侦查,内层则为外圈的枪骑兵以及刀盾手,列阵时相互穿插。变化极为复杂,对士卒素质要求颇高,鹰眼卫如今人心散漫,想要发挥此阵威力,简直难如登天。恐怕阵没列出来,前后穿插就把自己搅成一团浆糊了。就算是一支jīng兵,恐怕没有一段时间的训练,也难以施展。”

    “也是。”徐海也认识到了问题的困难xìng,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些天,以卢广孝的手下士卒为基础,先从阵形变换开始训练,我看他们最近也应该听话了,武器装备交给我去处理。”杨玄吩咐道,虽然八字还没一撇,下令却是极为的果断,三百长枪、两百的菱盾并不难办,找裴铏就能要来,好歹也是个都尉,这点东西还是凑得齐的,甚至还能另外讨要一些弓箭,马刀鹰眼卫也不缺,最让杨玄头疼的是一千多人的铠甲上哪去找,若配鳞甲,花些钱买通武库司倒也勉强凑的齐。

    可鹰眼卫这些破马,一副鳞甲最少二十斤重,再加上长枪、菱盾,也别指望能跑了。

    所以最好的还是皮甲,望山营的黑缎皮甲能抵抗两石硬弩百步内的直shè,这是杨玄目前的最佳考虑,他没跟林洪先撕破脸皮这事说不定还有戏,可如今想也别想,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实在不行就鳞甲凑数了。

    将这事情放到一边,一行人又领着杨玄检查了一些鹰眼卫的情况。

    校场上还忙的如火如荼,有卢广孝进行统筹倒也无需杨玄多去费心,众人回到营部,该练武的练武,几人又细致商讨了一些琐碎的军务,便已经是晚上了。一连七八天中,rì子都这般平静而枯燥的过着,对于鹰眼卫成年出生入死的一众士卒来说,这种rì子便已经是难能可贵,虽然杨玄多分配了一些任务,例如cāo练、巡逻、翻修马房之类的。但伙食待遇提高了一个档次不止,而且众人伤势逐渐好转,加之杨玄前些rì子所说的那些话,所做的那些事,都给了众人难以形容的力量,只要好好干,或许能摆脱如今这种窘迫的局面。

    谁愿意过这种朝不保夕、自暴自弃的rì子?

    杨玄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唤醒这些人心中已经沉沦的本xìng,唤起他们心中不屈、求索的本xìng。

    这两个念头是人心中最为直接也是最为执着的念头,一旦唤醒将给与人无法磨灭的勇气,以及坚不可摧的意志。至于更加复杂、难以理解的本xìng,诸如善恶、正直、自在、杀伐这些念头,往往充满矛盾,而且很难将其与物yù分割开来,正如佛家所说的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所以杨玄暂时没有去引导。

    他如今迫切需要的是力量,自己的本xìng都尚未得以解脱,将这套学说施行于天下无疑于自掘坟墓。

    这倒不是敝帚自珍,而是他如今就处于一种穷则独善其身的地步,他必须掌握住鹰眼卫,成为自己施行学说的利器,他的学说不是为了迎合天道而生,亦不是迎合统治者而生,而是为了为了解脱人心本xìng,也就意味着这套学说在当权者、卫道士眼里,就是歪门邪道,是该被铲除的东西,所以必须要用力量去维护。

    而且当今处境,唯有以实力立身,靠口舌言论之辨说服敌人简直与得了癔症并无两样。

    天上的云黑沉沉的,如沾了墨汁的棉絮一般,仿佛将整个天空都捂得喘不过气来,沉甸甸似要坠下来一般。天地之间没有一丝风声,只有丝丝点点的雨滴落下,却无法褪去傍晚的暑热,也不知道何时才会变成一场欢喜人心的暴雨。

    鹰眼卫营部偏院之中,阎江正摆着一个奇怪的造型,浑身肌肉绞缠,如若缚在身上的铁锁一般,看起来极为的揪心。以前练武从来吃不得苦,这先天十二大缠丝只练了一层皮毛。如今有杨玄无穷无尽的丹药供应,体内气血积累的实在太过充盈,有种不吐不快的感觉,习武练功自然也就下了些狠劲。

    而且受到杨玄潜移默化的影响,心xìng如今也大有改观,做什么事情都有一种争强好胜的劲头。

    武道之上跟徐海暗中较劲,办事效率rì益提高,已经成了杨玄如今不可缺少的臂膀。

    若无他料理那些琐碎的事物,杨玄估计自己如今起码要在rì常事务上多花几倍的世间。

    自然不可能如现在这般潜心参悟本xìng、钻研武道!

    提腕收笔,杨玄看了看纸上那两个首尾相连好像游鱼的圆形图案,虽然只有寥寥几笔,却给人一种妙不可言的感觉,总觉得落入眼中极为的舒服,似乎自身都能融入其中一样,圆代表着圆满,首尾相连代表着无穷无尽生生不息,他这些一天一直尝试着将自己的武道jīng神用言语描述出来,不过心中的意境实在太过抽象,一rì观杯中茶水旋转,偶有所悟,虽然没写出文章来,却画出了一个似像非像的圆圈。

    圆圈分为两个部分,正如因果的轮转,生生不息,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而且相互推动、衍生。

    也如人心本xìng,无论黑白怎么混淆,整个圆圈总是清晰明了、真如不动的,分得清界限、分得清善恶对错,流转永不停息象征着人心之执,不为天理、道义所约束,不为外劫、心魔所阻碍。

    杨玄将这草图夹进了书稿之中,抬眼朝着窗外看去,阎江似乎已经在这逆缠之上纠结了半个时辰了,额上汗水如雨下一般,站在这里都能清晰听见他体内气血在血脉中挤压、淬炼的过程,仿佛开水从茶壶中吐气的声音,从毛孔中喷出,而后凝成汗液。突然,只见僵持中的眼睛豁然一松拳头。

    就好像一根旋转到极致的牛筋,一下松开,全本死死勒住的肌肉一下贲张,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

    只听得啪的一声,阎江掌心一抖,一掌击打在空中,毫芒一样的先天jīng气冲出一尺多远,将空气都撕的支离破碎,异常的猛烈。寻常武者由炼体境进入化气境,体内jīng气都是十分的薄弱,基本能做到贴身伤人就不错了,就连杨玄当初也不例外。然而阎江长时间服用血丹,体内气血浓烈到了一个极致。

    才刚刚跨入此境阶,jīng气就能外放一尺多远,相当于寻常武者几年苦功。

    如果按照人体承受极限划分,化气一重巅峰,一般也就能将先天jīng气爆发一丈远,也就说阎江初入此境不仅仅是迈过了门槛,而且已经算是登堂入室了,杨玄这缔造高手的手段,简直有些悚然听闻。

    然而没等阎江从突破的喜悦中回过神来,一阵惊天动地的战鼓声突然响彻了整片营地。!。

第八十七章 敌军压境

    “发生了什么事情?”杨玄听着突如其来战鼓声,眉头微微一皱。

    巨大鼓声犹如马蹄惊雷般的响起,一股紧张气氛顿时笼罩了鹰眼卫的营地,随后又响起了一阵低沉有力的号角声,整个营盘的地面都在轻微的震颤着,似乎有成千上万只脚在来回跑动,夹杂着嘈杂的呼喊。

    杨玄分出一缕念头,飘上天际,顿时只觉得一阵金戈铁马的气息夹杂着古城墙的威压扑面而来。

    虽然不甚浓烈,但是依旧让他微微有些不自在,马蹄声、战鼓声都仿佛实质一般砸在神魂之上,若是寻常神修,哪怕是通神境界的巅峰,此时贸然用神魂念头试探此时情况,也会被两种气息碾压的第八十七章  敌军压境灰飞烟灭。

    杨玄念头从高空俯视下去,只见整个骠骑营都陷入了一片动荡之中,各处营房之前都在集结整队,马场之中,成群结队的战马正在撤栏放行,原本宽阔的营地,此时竟然显得极为拥堵。

    而更远之处,第三军进营的粮队已经暂停输送,腾出一条宽敞的出兵道,一直连接到骠骑营门口。

    “恐怕有出大事了。”杨玄心中一动,那缕念头继续远去,所针对的方向正是骠骑营的中营。

    那百丈宽的校场之上,此时罗列了五百多骑兵,各个兵强马壮,盔甲泛着金属的sè泽,在这yīn暗的天气中,看起来有种压迫人心的感觉,这五百人正是裴铏手下最为jīng锐的直系督军。战场之上专门负责传达军令、汇报军情、以及守卫安全等一系列重要任务,战斗力可谓极强,连林燕的中坚卫也略有不及。

    虽说大战之中,往往一次列阵冲锋都不止五百人。可此时列阵待命,也是极为壮观,几乎将这百丈长宽的校场塞的满满当当,一股战争的气息荡然而起,足足有四五丈高,就好像一片第八十七章  敌军压境云海似得。

    这种气息浓烈的连杨玄都不想太过靠近,只能在十丈高空远远观望。

    方阵之前,裴铏穿着战甲。手提长柄朴刀,平时温和软弱的气质,在此时竟然有种老而弥坚的感觉,虽然身上杀气不是十分浓烈。却能将这五百人的方阵稳稳镇住,就像一颗定海神针一般,在这张紧张的气氛之下丝毫不见慌乱,在他身旁是五个化气境的亲兵,其中一人举着一杆大旗。上绣一奋武扬鞭的骑士。

    这杆大旗明明只是一杆普通的大枪挑着棋面,然而杨玄此时看去竟然有种奇特的景象。

    校场之上回荡飘起的战争之气全部随着这杆大旗在动,隐隐形成了一个漩涡,腾起七八丈高。完全成了全军的中心,便连裴铏身上汇聚的战争之气都不如这杆大旗浓烈。

    此时杨玄终于明白为何战争之中讲究夺人军旗。使其军令无法传达是一关键。

    除此之外,军旗一倒。全军凝聚起来的战争之气立马溃散。

    战争之气实际就是军队的士气,军队没了士气就是待宰的羔羊。而且没了战争之气的压制,诸多神通便可施展,若有高人此时利用神通法术屠戮士兵,后果之恐怖简直难以想象。

    裴铏将提在手里的长柄朴刀一竖,刀柄磕在点将台的地面上,发出悠扬的铮鸣声,五百骑兵顿时安静下来,随后大声说道:“方才收到加急军报,蛮族克烈部左禅亲王之子巴根带五千血蹄重骑兵压迫阳关沙海口一段,此处城墙半月之前因战事坍塌,如今正在修筑,此段守军是第二军巡防第五营,战斗人员六千人,恐难抵挡。如让巴根破关,深入腹地,随时可能威胁我三军营地,后果不堪设想,明白没有!”

    “明白!”五百人声音汇聚一股,一吼之间,震得杨玄念头一阵摇晃。

    “情况紧急,直系督军随我做先锋奔袭支援,传讯伍将我命令传达到左右中坚三卫,命其迅速整顿队伍两百里加急行军,不得有误!今夜子时初刻必须全军抵达,延误者当军法处置。”

    裴铏翻身上马,而后大吼一声:“出发!”

    与此同时,身旁掌旗亲兵将大旗斜上一举,作出开拔的旗语,挥舞之间,杨玄只觉得一道近十丈长的战争之气好像凝聚成了刀枪斧戟的形状朝着自己搅来,念头匆忙避开,不敢轻摄其锋。

    杨玄知晓情况,念头迅速归位,而后对阎江下达了命令:“下令全军整顿集合,准备作战!”

    阎江领了命,迅速跑出营部,命令由上至下一层层有条不紊的传递了下去,经过这些天的熟悉,阎江已经清楚的掌握了鹰眼卫的营房分布,并且巡哨制度的落实,使得军令传达的极为迅速。

    徐海、杨锋几人对战鼓之声极为敏感,如今已经穿好盔甲,一行人在营部门前严阵代发。

    杨玄三五两下穿好战甲,抓上佩剑出了营部,上马之后一行人直奔校场而去。

    虽然方才听裴铏下令并没有要求鹰眼卫也随军支援,而且鹰眼卫如今就这两百多伤员,就算有心去抢点军功也实在没那能力。可听战鼓紧急集合是军队的基本原则,杨玄如今也是照章办事,而且他总不能将自己提前知晓军令作为无动于衷的理由,同样也是借这机会看看这些天的训练到底有没有成果。

    一行人狂奔到校场点将台前,并未下马,直接列队等候,阎江传了军令又回营部套上盔甲上、扛了军旗如今也骑马狂奔而来,鸣鼓一事自有当班哨兵去做,显然这几天的整顿已经颇见成效,部队正有条不紊的集结着,仅仅只用了半刻钟时间,两百五十多人,除了当班哨兵,其余所有作战人员全部集合完毕。

    “鹰眼卫应到二百五十四人,实到二百二十人,其中二十六人留守、八人哨兵!请大人指示!”卢广孝抱拳上前请示命令,条理清晰、声音洪亮有力,局面虽然紧张无比,却没有丝毫的慌乱。

    这种场面在鹰眼卫中可谓少之又少,哪怕提前得了征令拔营出关,集结的时候也没有如此严谨过。

    尤其是鹰眼卫还不属于机动编制,也就是平时骠骑营支援各方都无需随行,也实在无力随行。这种临战紧急集合的场面,这些年也没少遇到过,但无一例外,都是全军留守,带上鹰眼卫纯粹就是一拖后腿的,长此以往便成了习惯,每逢骠骑营里面其他三卫忙的一塌糊涂的时候,鹰眼卫还该干嘛干嘛。

    可以说这次紧急集合来的十分突然,然而鹰眼卫的反应速度却依旧迅速无比,杨玄对此颇为满意。

    “这两百多人形成战斗力指rì可待了,只可惜目前却派不上用场,倒是可惜了这次机会,巴根的血蹄重骑兵被喻为蛮族三大先锋,在大乾军方被列为甲字级编制,而他本人更是被悬赏了八千甲的战功,砍他一颗脑袋就足以封三等伯爵位,官提都尉,否则我定要会会他。”杨玄心中叹息着,默默等待战鼓声停息,若无军令传来,自可下令全军解散。

    战鼓声响过三波,眼看就要接近尾声,突然营门前的哨兵仓惶跑来。

    还未等他上前请示命令,一个身穿jīng钢鳞甲的骑兵便以冲破哨卡,从窄巷中狂奔而来,直到杨玄身前四五丈远才猛一拽缰绳,将手中长枪往前一指,大声喝道:“鹰眼卫听令。”

    此人背后系着黑sè披风,应该是传讯伍的人,杨玄默不作声,听候下文。

    “都尉大人有令,蛮族骑兵大军集结沙海口一段,命鹰眼卫即可开拔增援,不得有误!”那传讯伍士兵大声说道,而后目光扫了扫校场上已经集结完毕的鹰眼卫诸军,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神sè。他刚才冲的太快,以至于对眼前情况没能反映过来,他实在想不到平时稀松散垮的鹰眼卫今天怎么跟吃错药了一般。

    不过他只负责传达命令,这些倒不是他所考虑的问题。

    他这话音刚落,场间气氛就陡然发生了变化,虽然杨玄下令集合,但是所有人绝没想到会真的出兵。

    便连杨玄一时半会也没弄明白过来,如今鹰眼卫虽然伤病得以控制,可此时战斗力绝对没有多少,而且这种长途奔袭作战,就凭鹰眼卫这些破马,拉上去的纯粹就是添乱的,不过他念头一转,就知道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冷冰冰的问道:“不知道是哪个都尉大人下的命令。”

    “都尉大人已经率军出发,这命令是林副都尉下达的。”那传讯伍士兵如实说道,并不知道其中玄机。

    “好个林燕,如今都这局面了,还不忘与我做对。”杨玄心中暗自怒骂一声,眼中杀意一闪而逝,如今裴铏已经离营,林燕便代都尉之职,他下达这命令哪怕再不靠谱,如今也只有听命行事,否则战时抗命可是杀头之罪,万万不能落人口实,只能皱眉回应道:“鹰眼卫已经集结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好,末将回去禀报。”那传讯伍士卒说罢,调转马头狂奔而去。

    “所幸我鹰眼卫不是几rì前的情况,倒是能勉强拉上战场,只是战场混乱,我这点人马恐怕一不小心就会全军覆没,此去当以保存实力为原则。”杨玄心中暗自想着,转头下达了全军整队的军令。!!!

第八十八章 拖延速度

    虽说鹰眼卫对此命令感到有些意外,甚至是有些抵制,但是却深知违反军法的严重xìng,否则每年也不会奉命出关送死了,因为出关至少还有活路,死活赖在关内肯定会遭来血腥的〖镇〗压。

    对付这些朝廷囚犯,这些大乾军人可要比对付蛮人还要凶残三分。

    杨玄一声令下之后,所有人立马开始检查起武器装备来,却并没有太多紧张气氛,此去支援虽说时间比较紧迫,而且压境之人还是有蛮族三先锋之称的巴根。可毕竟还是关内作战,论危险程度远远不如鹰眼卫每年的出关巡守,在遍布蛮人的草原中游荡,那几乎相当于羊入狼群,相比之下此次行动也就容易多了第八十八章 拖延速度。

    然而杨玄此时心情却一点没有轻松下来,倒也不是战前恐惧,而是深知此战并非战之难也,问题是出在林燕身上,此人心怀鬼胎,与他一同出征,必然要让他拖去当挡箭牌,亦或是各种刁难。

    “如今决不能与他同时出发!”杨玄心中暗自作出决定,虽然如今已经做好准备,全军一声令下立马可以开拔支援,但是他却并没有下达命令“虽说裴铏下令今夜子时初刻必须全军抵达,点名之时却也并未包括我鹰眼卫在其中,那我慢上一步也是无妨,倒是林燕受这掣肘,不能紧盯着我。”

    “大人?”阎江有些狐疑,不知杨玄为何半晌不下出发军令。

    “全军回营。携带口粮!”杨玄仔细思忖片刻。看了看天上那黑沉沉的雨云,而后下达了一个让众人匪夷所思的命令,如今全军武器装备都检查妥当了,接下来不是出发,而是掉头回去拿口粮。

    如今骠骑营中一片沸腾,左右中坚三卫都忙着调兵遣将,鹰眼卫却是一片古怪的气氛。

    “大人?是否会延误军机,而且沙海口就两百里第八十八章 拖延速度路程,几个时辰就能抵达,到时候粮草自然有第二军巡防第五营提供。此举有些画蛇添足。”便连卢广孝此时也想不明白了,生怕杨玄此举给整个鹰眼卫招来什么祸患,如果担上延误军机之罪,不止杨玄这个临时指挥官遭殃。底下众士卒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回营,准备口粮!两刻钟之后出发!”杨玄重复下达了一次军令。

    这番话虽然说的不是十分坚决,但是杨玄大势已成,在鹰眼卫众人心中有着不敢忤逆的威严,两次下令已经是个底限,卢广孝微微皱眉之后,只能将军令逐层转达下去,部队当即行动起来。

    杨玄默不作声的站在原地,并没有任何动作,心中却是有自己的考虑。如今鹰眼卫就这两百多人。还是残兵,对战局影响基本可以无视,所以早去晚去也都无妨了,不会牵连到整个战局。

    至于延误战机这等yù加之罪,想来裴铏会给他摆平。

    中坚卫校场之前,一千七百骑兵已经列阵点将完毕,分批开拔,场面紧张而严肃。

    旌旗招展,枪戟林立!

    队伍最后压阵乃是四十多辆战车,四骑并驾。车体坚固,配长戈、脚弩,一乘可载八名士卒,车轱辘上延伸出两尺长的jīng钢锯刃,马车奔腾起来旋转不停。完全就是一个jīng心打造的杀戮机器。

    不难想象这么一辆战车在人堆里奔腾起来,是如何恐怖的场景。

    此时林燕策骑立在点将台前。尚未动身,忽有一骑绕过队列,奔到台前,下马请命。

    “鹰眼卫人马已经列队集合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嗯?”林燕微微皱眉,显然事情的顺利程度超出了他的意料,无刺可挑让他有几分别扭,而后仔细揣摩一番,觉得有些不对劲,问道:“你去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列队集合完毕了吗?”

    “是的,末将前去的时候他们已经集合完毕。”那传讯伍的士兵如实应答。

    “倒是小看你了,既然你能出战,到时候就给我打打先锋吧。”林燕嘴角浮现一丝冷冽的笑容,而后抬头看了看队伍,最后的几辆战车也已经使出营地,与那传讯伍士兵吩咐道:“知道了,入列吧。”

    虽说这传讯伍的士兵是裴铏手下人马,但是此时脱离队伍之后也是受林燕节制。

    那骑兵归入林燕的近侍第一伍后,队伍立马开拔,三十多骑迅速跟上了大部队,而后不断狂奔,倒了中军的位置方才停顿下来,而后一道道命令自此处传达下发,原本首位有些脱节的队伍立马均匀起来,以一种紧凑而平稳的速度朝着沙海口开进而去,一千多人的队伍分四列排开,远远望去也足有一里多长。

    大军行动不比小股人马奔袭赶路,中坚卫的战马都是健壮的雍州马,若单骑行动,rì行五百里并不成问题,但大规模行动,必须兼顾队形,才能保证命令有效的传达,因此三个时辰左右赶到两百里外的沙海口绝对不是个轻松的任务,不过此次是关内支援,并不需要携带太多武器辎重,倒也减轻了许多负担。

    蜿蜒的大军通过出兵道涌入山野之中,沿大道而行。

    阳关三军沿城墙布防,但古城墙经年岁坍塌,并且有些地方地势险恶,也根本不能筑城,因此城墙看起来绵延无尽,实际大多地方也并不通行,只能走城下的军道。林燕统筹全军随左右二翼卫之后,中坚卫携带战车,而且全军配重甲,算是重骑兵了,速度自然不如左右二翼卫,此时在后面压阵。

    出营也差不多有一刻钟时间了,绵延数里长的骑兵队伍溅起的烟尘都已经沉淀。

    远处第三军那如地摊铺陈而开的营地又逐渐清晰起来,天sè也愈发的黑暗,然而林燕屡屡回望,依旧没有看到鹰眼卫的影子,他心中一片狐疑,到不认为杨玄敢抗命,又抬头看了看前面。

    “莫非,鹰眼卫这速度如此之快,竟然抢在我前面出营了?”

    林燕紧握着缰绳,此时天上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有凉风袭来,酷暑渐去,异常的舒服,全军士气明显提高了一些,连身下坐骑也显得更为jīng神,蜿蜒丘陵之间的大军速度渐渐有所提升,如雷的马蹄混淆着yīn暗的天sè,好像真的下起了一场暴风雨,忽有一传讯骑兵黑sè披风招展,狂奔而来。

    “副都尉大人,全军已经展开,左右二翼请求加速行军。”

    “准!全军加速!”

    林燕将马鞭一挥,那传讯兵领命之后,抽出马鞍后三尺长的蓝sè三角旗高举手中,一路狂奔而去。

    原本列阵前行的大军立马化作一阵洪流朝前汹涌而去,虽然杂乱却依旧保持着一定的队形,并不是如野马脱缰那般,只顾自己疯跑,虽然看起来极为的震撼,实际单骑速度并未达到多么离谱的地步。

    在速度上,大乾骑兵远远不如幽云来去如风的蛮骑兵。

    鹰眼卫营地之中,两刻钟未到,部队已经重新集合完毕,如今每人马鞍上多出了一个帆布囊袋,以及一个皮质的水囊,囊袋之中装的是炒米,以及少许的肉干,鹰眼卫常年要在关外作战,虽然也是大军行动,但是绝不可能像关内行军,带专门的粮草补给,全靠这炒米肉干充饥,有这经验,准备起来自然颇为迅速。

    杨玄心中略微一掐算时间,看了看天sè,又吩咐卢广孝派出一批人取了蓑衣,给众人一一发了。

    “第一纵为先锋,四列行军!全军出发!”杨玄等到众人将蓑衣蓬帽系牢之后,这才不慌不忙的下达了出发的命令,鹰眼卫二百余人前后不过几十丈长,杨玄指挥起来倒也颇为轻松。

    一路出了营地,等慢慢晃了差不多十几里地,杨玄分出一缕念头腾空观望,几乎瞧不见左右中坚三卫的影子这才下令全军加速前进,不过差别也并不太大,鹰眼卫这些战马,无负重空跑一个时辰能跑一百里都算极为拼命了,如今战时全副武装,负重接近两百斤,一个时辰撑死也就七十里,想快也快不起来。

    而且还要兼顾体力,这要跑到战场没力气作战了,那就是送死!

    “估计我这人马赶到沙海口已经是第寅时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躲过一劫,倒时候避开林燕,直接与裴铏会合,将鹰眼卫安顿好了之后,我在随军初战,既可以混些军功,也可以堵林燕的嘴。”杨玄心中条理极为清晰,虽然被这一条军令逼迫的有些难堪,可却没有一丝慌乱,如今他仅有一点没有把握,就是巴根。

    如果鹰眼卫抵达沙海口之后,第二军巡防第五营支撑不住,局面崩盘,那他恐怕就遭殃了。

    除此之外,如果巴根的血蹄重骑兵溃退,他亦然要头疼一番。

    不过两军交战不是武者捉对厮杀,就算是骑兵突袭,也不可能短短一两个时辰之内就呈现一边倒的崩盘局势,何况听裴铏之前所说,大乾边军这方似乎提前就收到了情报,那就更不可能如此不争气了。诺秋www.uu234.com-诺秋第一时间更新连续行军已有两个时辰,杨玄下令放缓了速度,让战马体力得到缓和,而后继续前行。

    这些天杨玄问裴铏借了一批黄豆、配着草料喂食,如今鹰眼卫这两百多匹战马体力要比以前有所提升,否则也经不住这么长时间的折腾,鹰眼卫以前出关那就是随便溜达,根本没有这么高负荷的奔袭。(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八十九章 城破

    夜sè逐渐深沉,天穹就像一团黑沉沉的浓墨,月光星辰尽数被遮掩,没有一点光华洒下。

    绵延无尽的低矮丘陵,在这无可分辨的黑夜之中,只看的清一个黑压压的轮廓,就像蛰伏在苍茫大地上的冥龟,让人置身其中都不敢肆意动弹,仿佛随时会被这无穷无尽的黑暗巨兽所吞噬,数千人的骑兵投放其中也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黑线,只有零星火光标示着队形、方向,不至于迷失在黑夜之中。

    忽然一阵yīn冷的狂风卷过山野,淅淅沥沥的雨滴愈来愈凶,转瞬之间连成一线,天地之间更加黑暗。

    哗哗哗!暴雨冲刷着丘陵,连滚滚如雷的马蹄声都无法掩盖。

    冰冷的雨第八十九章  城破水漫过铁甲,原本天气还算凉爽宜人,可此时被打湿了衣衫,在这深夜冷风之中竟然有种让人瑟瑟发抖的感觉,由于出发的时间正好踩在饭点之上,众人如今都是空腹上阵,又是连续两个多时辰的加急行军,更是困乏不堪。不过片刻,便能感觉到整支队伍的士气低迷了下来,好似被大雨困住。

    更为头疼的是,随军所带的火把本就不多,如今大雨倾盆之下,为数不多的火光也是一副摇摇yù坠的架势,在这连月光都没有一丝的黑夜里,如果失去了这几点信号,整只大军恐怕立马会丧失行动能力。

    “干他娘!真是天时不顺!喝凉水也塞牙!”林燕策马疾行。身下战马一脚踩进了泥坑之中。若非骑术jīng湛,这一下就能将他颠下来马来,所幸黑灯瞎火也没人看见,脸上神sè才渐渐回复正常。

    “报!”一传讯兵从队伍前方奔腾而来,未来得及行礼,直接说道:“左右二翼卫请求停军休整。”

    “停个屁停,裴铏交代的是子时初刻全军抵达,我如今代理都尉,这责任全由我来担,你们第八十九章  城破倒是不痛不痒的。出了什么问题,老子就要背黑锅了。”林燕心头痛骂,如今这天气却是糟糕无比,深更半夜不说。还下着大雨,全军很难统筹,若是走散了人马,碰到蛮族,那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可恶!”林燕脑筋急转,恼火无比,如今停军整顿确实是最好的办法,可延误军机这责任又让他如鲠在喉,忽然瞧见远处古城墙的轮廓,脑筋一转。下令道:“全军以城墙为参照物,奔袭前进。”

    那传讯兵听闻此言,略微一愣,而后看了看古城墙,确实能够指明方向,对林燕产生了一些佩服,而后纵马狂奔离去,开始传达军令。

    此命令一下,原本被暴雨围困的长龙渐渐恢复了速度,马蹄声汇做洪流。又有了几分士气。

    就在中坚卫身后七八十里地的远,鹰眼卫两百余骑正有条不紊的前进着,众人带着蓬帽,披着蓑衣,风雨不进。先前出营之时还有几分闷热,可此时却是免除了风雨加身之苦。

    虽说易髓境界的武者都有寒暑不侵的本事。可必须依靠运转气血来实现。

    长时间行军对体力消耗极大,必须节省体力,恶劣的天气对身体和jīng神的影响便极为严重了。

    杨玄出发之前让众人带上蓑衣蓬帽,虽说算不上什么先见之明,但是在那种紧张的情况下,仍然挤出时间去做这些事情,也显示出了他魄力,临阵不慌、临危不乱,倒也有几分将才的潜质了。

    如今鹰眼卫全军披着蓑衣,风雨洗尘,吃着炒米肉干,而且不赶时间,合理分配着体力。

    相比左右中坚三卫忍饥挨饿、顶风冒雨长途奔袭,小rì子过的可是极为滋润。

    如此一来,士气自然不会低落,在这黑暗中结成一个紧凑的阵形,无论风雨多大,道路多么泥泞,不快一分、不慢一分,如磐石一样巍然不动,长时间处于这种气氛之中,肃然的杀气悄然汇聚。

    杨玄心思通明,自然能够感受到鹰眼卫在行军之中产生的细微变化。

    阳关,沙海口。

    此处出关便是一片绵延数百里荒芜戈壁,故名沙海口。

    数十万年之前,此处有大河倒流入幽云之中,不过经过万年沧海桑田之变化,大河早已经干涸,此处已经成了一道三十里宽的沙地,就像一柄荒芜之剑从幽云狠狠插入九州之中,遍野的黄土,寸草不生。

    因为土质酥松,此处根本无法筑起坚固的城墙,只有一段段黄土垒起来的矮墙。

    而且一到季节变化,地基下沉,连着黄土垒砌的矮城也会被自然的力量所坍塌,所以此处常年驻扎着一营兵马,不像其他地段,仅仅派些士卒巡逻,以烽火台传递敌情即可。此时沙海口的巡防第五营已经将营帐往后撤了三百丈远,全军列阵城墙之下,如倒置的漏斗一样,里里外外足足布防了六七层。

    第一层是拒马、障碍,第二层是重盾,第三层插空为长枪,而后几层全是穿着锁甲的步兵、配腰刀。

    城墙之外火光四起,透过那已经快要破裂大门,几乎能看见蛮族士兵挥舞兵器带起的寒光,杀生震天连天上瓢泼的大雨都在不停的飘摇,似乎惊惧与这片大地上滚滚翻涌的杀气,迟迟不敢落下。

    三丈高的土城墙上也站不下多少守军,更无巨木檑石,倒是有几架守城弩在不停的上弦。

    然而面对cháo水一样的敌军,却远远不够看。

    弩箭划破空气声音嘶嘶响起,好像无数毒蛇同时吐信,在这夜里根本看不见任何痕迹,只能听天由命去了,虽说护具jīng良,但面对那铺天盖地,好像cháo蝗灾一样的箭雨,城头之上还是不时有士卒中箭倒下,而后又有人不要命的填补上去,一旦出现缺口,立马便又蛮族士兵架上云梯,扔上勾锁,往城头攀爬。

    这不过二三十丈长的低矮城墙,在这五千大军面前,就像落入蚁堆的肥肉一样,被爬的密密麻麻。

    城墙的守军挥舞着长刀,不要命的往那些蛮人脑袋上砍去,砍到手软也杀不干净,而且这些蛮族士兵的战斗力极其强横,往往站在云梯之上,被四五个人围攻,也能支撑许久,就像一场拉锯战似的。

    两三个时辰过去了,城头之上已经留下两三百具的尸体,有蛮人的、有大乾士卒的。

    鲜血将脚下的城墙都泡成了泥浆,黏在鞋底,让人的心随着脚步莫名的沉重,然而此处只是这场拉锯战的一角,真正的中心还在那几处箭楼前,木板泥胚筑成的挡板上钉满了歪七扭八的羽箭,如同刺猬一般,箭楼两边的窄门之前已经堆满了尸体,仅仅两三丈宽的地方,足足搭了四架云梯。

    守军几乎是踩着尸体砍杀攀上城墙的蛮人士兵,场面之惨烈简直让人触目惊心。

    这种攻城夺寨的战斗往往是死伤最为惨烈的,如同绞肉机一样,然而双方士兵却都在不要命的在往里面填,根本不考虑这一上去可能就是惨死,在战场之上,生命是卑微的,卑微的连自己都来不及考虑。

    嘭!巨大的撞木在数十名蛮族士兵的合抱下,狠狠的撞像城门,好像整个城墙都要被这股力量震塌。

    半尺多厚以jīng钢穿骨的木门,此时已经被顶断了两匹木板,透出一个让人浑身发凉窟窿。

    在那窟窿背后的黑暗之中,就是如cháo水的般的血蹄重骑兵士兵。

    这些攻城的士兵还算不上蛮族的jīng锐,真正让人颤栗的是巴根所带领的那只骑兵,全军四千人,皆骑幽云野牛,虽然失去了来去如风的优势,但是发起冲锋,就连陌刀营这种骑兵杀手也要退避三舍,如巡防第五营这种由普通步卒组成的编制,此时最好的办法就是分散撤退,列阵对抗完全就是螳臂当车。

    城破之时一是片刻的问题,城墙后面结队列阵的士兵在这凝重压迫的气氛中都有种喘不气的感觉。

    然而军令在身,谁敢退后半步,立马就会死于同伴的屠刀之下!

    下达这种命令,并不是巡防第五营都尉程俊愚蠢,而是如今万万不能撤退。两个月前,蛮族科尔沁部大举进攻沙海口,兵力四万,虽然扛住了压力,可大乾方面也是损失惨重,未防后患,军部特地下令在沙海口后修筑一座军事堡垒,如今工事虽说还没起步,可是火炮营已经将三百多门虎蹲炮的运来了。

    一门虎蹲炮重达千斤,如今暴雨道路泥泞,跟本抢运不走。

    这要是退后一步,让蛮族将这三百多门虎蹲炮抢了,那在场五千人就是人人株连九族也不弥补不了。

    如今这个处境是不得不战,而能对蛮族造成牵制的也就是那座箭楼了。

    第五营都尉程俊是一个年近五十的老将,作战经验颇为丰富,可是此时也毫无对策,只能企盼箭楼里的几架守城弩能将撞城门的蛮族士兵多shè死一些,尽量拖延到援军抵达,否则仅凭巡防第五营这些人马,恐怕不够血蹄重骑兵塞牙缝的,正在他心中默默祈求之时,突然一声巨大的轰塌声将他惊醒过来。

    “城破了!”伴随着城门倒下砸起的泥浆四溅声,一声恐慌的尖叫响起。

    几乎这声嘶叫响起的同时,一骑兵自远处丘陵上狂奔而来,身后半里远处挟裹着一阵振奋人心般的马蹄声,在这夜里也看不清有多少人,只听得一声夹着喘息的大喊“第三军骠骑营支援人马已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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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我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之时。亡者之头颅化作周天星辰,如恒河所有沙数。过去未来之中再无苦难。杀戮的罪业终会被时间所和解,因为在这个因果轮回不可逆转的世界里,一切都被预先的谅解了,一切也就被卑鄙的许可了。(这是一个屠夫戴着神佛面具的故事……)阿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阿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阿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