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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碗青砂     阿屠txt下载     阿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五章 使绊子【求订阅】

    从一刻钟之前林禹回到营中,杨玄就隐隐觉得有些不自在,先前这厮脾气还被撩拨的无法自制,就这么出去一趟之后就安安静静,不在继续折腾了,只是看着自之时颜sè之中却隐隐多了一种难以言明的味道,似乎是讥讽一般,似乎是吃定自己了一样,却也不知道肚子里包藏了什么yīn柔祸水。

    杨玄倒也不惧,他昨夜绞尽脑汁,几次被局面逼迫到绝境,都生生挽回,就是为的不留破绽。

    他实在想不出这林禹还能拿什么事情来找他麻烦,在对方那种隐隐带着不善的眼神中处之泰然,任凭台上几个参军为一点东西吵的不开交,还是刘世阳在旁不动神sè的揣摩观望,他第一百零五章 使绊子【求订阅】都不予理会,只是悠哉悠哉的躺在椅背上,一手用茶杯盖拨着茶叶沫子,仿佛再比拼心志一样,看谁坚持不住会败退下来。

    五人就这般枯坐半晌,那几个参军也将军功清算好了。

    正准备上呈之时,突然大营之外传来一阵鼓声,听这节奏不像传达什么军令,倒像是县衙门口击鼓鸣冤一样,听的刘世阳眉头一皱,将手里茶碗一放,对身旁近侍说道:“去把乱击军鼓的人带进来。”

    那近侍听出了刘世阳言辞中的愠怒,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

    不过片会,帘子撩开由几个头系白巾的士卒扶进来一人,当中那人穿着一身破烂的甲衣。胸口还沾着鲜血。脸上没有半点血sè,看那模样好不凄惨。手里紧紧握着鼓槌,无论一旁落星营的士卒怎么去夺,也抢不过来,似乎这人心里包含了莫大的悲愤与冤屈,想要通过行为表达出来。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昨天夜里让巴根一棍子捅成重伤的林燕。

    林燕、林禹,两人都姓林,而且都是一个林家出来的,自然不难想象这两人要唱哪第一百零五章 使绊子【求订阅】一出戏。想来刚才林禹出去半会就是折腾这事去了,也阵亏的他不尽余力、不择手段、不怕麻烦,不过注定也是白瞎。

    杨玄此时心里乐得不行,一口茶好不容易才咽进肚子里。

    今早林燕就被人被扶回去养伤了。这一身衣服怎么也该换了,此时为了博取同情,竟然又穿上那身行头出来了,此时一进来便咬牙切齿,双眼泛红的死死盯着杨玄,若非几个下属拉着,简直要扑上去将杨玄生吞活剥了一样,当然也幸亏有这几个下属装模作样的拉着,否则他还真不好自处。

    这点心思杨玄是看的明明白白、透透彻彻,却也不去点破。

    刘世阳自然也看得明白。先前不知所以,此时一看来路,林燕那样子跟杨玄像是不共戴天一样,便也瞎子也能看的明白,顿时觉得有些头大,将目光微微挪向了林禹,自然也知道他刚才出去半天去干什么了。

    不过此时林禹却也毫不退缩,一副死磕到底的强硬态度,连刘世阳的面子也不怎么去给了。

    “如此看来,这林禹是真和这杨玄结下梁子了。否则也不至于如此计较,我先前是出于爱才,以至于有些偏帮杨玄了,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我是诚心诚意招揽你,你却不领情。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何况这林禹毕竟是我一个体制里的人,背景来头也都不小,我也不能得罪太狠。”刘世阳微微看了一眼杨玄,将自己的态度通过眼神传达了过去,却见他依旧一副安之若素的样子,似乎不太紧张。

    “不应该啊。”刘世阳心头微微一忖,看林禹此时完全是一副势在必得架势,必然有置人于死地的招数才会如此咄咄逼人,吃一堑长一智,将领能做到林禹这个地步,都不是蠢货,没可能在同一个地方连吃两次亏,还是自讨苦吃这种,他心里也没谱,反正抱着谁也不偏帮的态度,一切公平公正。

    林燕艰难的走到营中,劝退身边的亲兵,抱拳对刘世阳以及场中在座的三名都尉都行了一礼。

    此时裴铏脸sè已经难看至极,他自然知道是林燕从中作梗才让杨玄从营地调出,不得不硬着头皮上了战场,没想到却因祸得福,立下如此一桩军功,并且为他解了围,倒也不怎么想追究此时,却不料此时这厮不知好歹,竟然伙同外人一起找自己人麻烦,饶是脾气好,此时也恨不得一大耳刮子将他抽到地上去。

    “林燕,你又是搞哪门子huā样,临阵退缩一事我都未曾追究你责任,还不赶紧退下!”裴铏咬牙切齿的怒骂道,虽不知道这家伙用意,但总有种不好的感觉,何况被底下人造反,也确实没有面子。

    “我看林副都尉是有话要说,裴铏你又何必阻拦。”林禹冷冰冰的插了一句嘴,表明立场。

    裴铏闻言脸sè一变,被外人干涉内政,任谁也不会舒服,正想争辩却被邻座的杨玄轻轻一把按住。

    “让他说吧。”杨玄微微一笑,毫不在乎的摇了摇头。

    在场众人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感觉得到,这林燕的矛头是冲着杨玄来的,既然当事人都开口了,旁人也不好的插嘴,只是这番话在不同人看来确实不同的意思,在裴铏眼里,杨玄这事胸有成竹。而在林禹眼中杨玄这却是无能为力,不做反抗的姿态,如果林燕所言属实,那杨玄也确实没有翻盘的可能了。

    刘世阳微微拂手,示意他讲,已经站定了立场,倒也不太为难。

    “还往将军明鉴,末将此下所言句句属实,如有半句虚假捏造凭军法处置。”林燕声嘶力竭的说道,只是受伤不轻,声音也不太大,不过情绪十分悲愤,接下来两刻钟,便是他一个人抨击唾骂,从杨玄初来乍到之时如何嚣张跋扈,又到杨玄昨夜听鼓不前一事说了出来,说成杨玄与他平时素有积怨,所以战场之上挟私报复,故意不听军令、导致延误军机,他中坚卫才有才会损失如此惨重,更导致了整场战斗的溃败。

    一番诉说,可谓是含血带泪,说的极为凄惨,也不知这厮口才极好,还是先前有所准备,提前酝酿好了台词,就是刘世阳这种明白人都差点被糊弄过去,看着杨玄之时,脸sè颇有几分不善。

    战场之上,徇私报复之时最遭人忌讳,何况还是眼前这种,牵连到了整场战斗,关乎几千人xìng命。

    “将军明鉴,杨玄虽看似有退敌之功,却是大罪在前,若非他延误军机,战局不会溃败,更无需他呈匹夫之勇。”林燕双拳一抱,似乎身上伤势也不疼了,双手平举,一记大礼行下。

    这大帽子要是扣下来,杨玄甭说这五百军功了,脑袋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

    裴铏脸sè气的铁青,站起来跳脚大骂:“好你个贼子,自己临阵退缩却将这罪过扣在杨玄身上,我当初可曾有过下令让鹰眼卫出动,你自己私做主张也就算了,此时还做这等反口咬人的事情!”

    “都尉大人当时已经先行一步,按军法,军队指挥权便由我暂摄,我下令鹰眼卫出动虽然严苛,但又有哪点不妥,沙海口告急,多一个人也是多一份力量。”林燕反驳道“然而,杨玄临阵不听军令,又有哪点说得过去,我是没有完成战略任务,可也是因杨玄所致,我是有罪,但杨玄乃是罪魁祸首!”

    “好!好!好!”裴铏气的说不出话来,巡视一圈四周,就像捉刀砍这厮。

    不过此时帅营之中,哪能找的见兵器,气的他是三尸神暴跳,此时刘世阳轻轻咳嗽了一声,示意裴铏安静一些,他隐隐也看出了一些眉目,虽说此事有林禹刻意针对杨玄的意思。可裴铏似乎过于偏帮杨玄,其中必然有些猫腻,或许前前后后,自己真的被糊弄了一番也说不定,他做事虽然也要衡量利益得失,可大体之上还是偏于正直,属于那种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一类人,否则程俊先前也不会对他头疼了。

    “杨玄,这事你怎么说?”刘世阳虽然没有被挑起怒火,但是对待杨玄的态度明显淡了下来。

    如果这一切属实,那杨玄也就是个不顾大局,头脑简单只会呈匹夫之勇的莽夫,最多也就是占了几分运气的莽夫而已,远远担不起将才二字,他自然也没什么劳什子的爱才之心了,一切当以公论。

    杨玄起身微微一礼,依旧是那副从容不迫的模样,开口道:“军令一事……”

    他这话刚说道一般,林燕就知道他什么意思了,一声怒喝将其打断:“不要拿军令说事,虽然当时运气不好,传讯战鼓让蛮族流矢损坏,但是召集军令已经敲过两遍,当时你鹰眼卫据我不过两里之地,而且两军对持并未开战,安静得很,你若不是聋子,怎么可能听不见?还是你听不懂?”

    杨玄对他这咄咄逼人的态度也不动气,只是随便点了点头,说道:“对,我当时确实听到了!”

第一百零六章 破口大骂

    杨玄这番回答简直出乎了所有人意料,莫说是裴铏,便是林燕、林禹二人也没料到杨玄竟然如此爽快。

    “既然你曾听到,为何当时无动于衷,反而掉头离开,那鹰眼卫两百多人现在也并未回营,此时到底又在何处?”刘世阳神sè微微一变,显得有几分凝重,认真说道:“那些人可都是朝廷囚犯,如今不知动向恐怕会有变数,如果你身为主将连自己的人马都控制不住,虽非你之罪,但也你也难逃责任!”

    刘世阳思绪微微一转,便以为杨玄是战前控制不了人马,才导致军令无法顺利实施,毕竟鹰眼卫一众士卒都非善类,而杨玄却又是初来乍到,这般一想倒也情有可原,虽然也肯定免不了一番责罚。

    当然,治军不力之罪要比战时违抗命令轻巧许多,刘世阳自然也不希望将事情弄得难以收场。

    然而杨玄却是摇了摇头,弄得裴铏一番紧张,显然刘世阳都在给他往活路上引了,哪怕事情真相是不是如此,他也要硬着头皮将责任往鹰眼卫下边的人身上推才对,保住自己目前可比什么都重要,怎么也想不明白杨玄平时玩弄权术如此jīng明,这个时候怎么如此不堪,简直是在把自己往绝路上逼。

    对于众人心中的一些看法,杨玄却是感受的清清楚楚,却也不去辩解,更不着急。

    “不知道林副都尉可知道我当时掉头去干什么去了?”杨玄似笑非笑的问了一句。十分的镇定。

    林燕被杨玄这种死不落下风的态度弄得有些憎恶。明明此时众人矛头都抵在你身上了,可偏偏还要摆出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模样,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他咬牙切齿,言语冰冷的说道:“你是主帅,去干什么了还要问我吗,依我看你就是临阵退缩,故而率军逃跑了!”

    “放屁!”杨玄陡然怒斥一声,语调陡然拔高了几分,却也不见动怒。大声道:“我看你这厮就是妖言惑众,沽名汕上,分明自己胆小怕事,临阵退缩。却要拉我鹰眼卫一群伤兵垫背,这种无耻之事也只有你这种人做的出来,还在将军面前丢人败兴,将这恶名诬在我头上,可将军明鉴是非,岂是你能哄骗的。”

    这番大骂可谓一点不带含蓄,就差没指着鼻子了,顺道又捧了刘世阳一句。

    林燕也没料到先前斯斯文文一肚子yīn柔祸水的杨玄,此时竟然风格大变,仓促之间应对不及。被骂得灰头土脸,竟然找不到说辞回敬,这一动怒却又发泄不出来,怨气憋在心里,霎时间脸sè涨得通红。

    “谁妖言惑众、沽名讪上,谁胆小怕事、临阵退缩,在场众人眼睛可都是血量的,刘将军也自然分得清是非曲直,岂容你巧舌颠倒黑白!”林禹见势不妙,在旁冷冰冰插了一句。将杨玄之前说的话原封不动的回敬过来,说话做事之老辣简直要比林燕高出几个档次,以至于让裴铏想要偏帮都无处入手。

    “哈哈!”杨玄看着两人隐隐都已经动了真格,越发解气。

    众人正是不解之时,杨玄神sè陡然一冷。笑容化作铁石一般,恰巧他身高又要比林燕、林禹二人高出一截。此时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冷漠的看着二人,说道:“你二人不是想知道我昨夜去作甚了吗?”

    “我倒要看看你又能搞出什么花样!”林禹皱眉看了一眼杨玄,他这种胜券在握的神情让他隐隐有些不安,虽然他之前已经封死了自己的退路,目前连他实在想不到杨玄会用什么样的借口为自己脱身。

    但短短这一个时辰的接触之中,林禹已经对杨玄有些了解,此人应该是个很难缠的角sè才对。

    “你们可知道昨夜巴根明明占据了极大的优势,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拖延时间吗?”杨玄并未直接将问题扯到自己身上,而是问了一个看似和当前毫不相关的问题,然而众人皆是迷惑,巴根昨夜那些举动任谁来看都觉得匪夷所思,绝不像身经百战的名将所为,杨玄却也不去给众人思考的时间,继续说道:“据我所知昨夜血蹄重骑兵破关之时,我骠骑营援军一共才到了五百人,为什么那时候巴根不攻,他是傻子吗?”

    “是啊!”

    “确实有点古怪……”

    杨玄所说这些话虽然众人也有想过,却没敢深究,此时毫不遮掩的提出来,一字一句都狠狠印在众人心上,让人想起来都觉得后怕,如果当时巴根不在那莫名其妙的磨蹭半天,而是破关就发动冲锋,此时又是怎么一番下场,恐怕不等左右中坚三卫抵达,第二军巡防第五营就全军覆没了,此时哪有功夫讨论这事。

    “那你说这是为何?”刘世阳闻言思忖了一下,目光微微瞟向裴铏、程俊二人,便知道杨玄所言属实。

    只是真如他所说这般,其中恐怕另有诡诈。

    “因为巴根打算派人偷袭后营,准备成功之后里应外合,趁着我军慌乱之时一鼓作气进攻,从而减小伤亡损失。”杨玄一字一句的说道,虽然讲的十分简单,却很清晰,听的众人都是胆战心惊。

    尤其是裴铏、程俊二人,更是难以镇定,如果杨玄所说之事真的发生,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你到是全知道了!”林燕嘲讽了一句,以为杨玄是拿这事引开当前的话题,或者说寻找借口。

    杨玄并未理他,而是看向程俊,笑眯眯的问了一句:“营地往北三十里地,是不是有座临时搭建的地穴仓库,里面存放着几百尊虎蹲炮,以及不计其数的火药火雷,是火炮营前些时rì子送来的。”

    这话一出,裴铏、林燕两人倒是糊涂了,可第二军的那几人却是脸sè大变。

    “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程俊只觉得浑身发寒,实在想不到这种机密的事情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我从蛮族斥候口中拷问出来的。”杨玄说道,见众人还是不解,于是解释了一句:“我昨夜当场抓到的,所以暂时没来得及上报,不过你们还想拷问什么恐怕是没戏了,已经死了,不过尸体还在。”

    “这!”程俊脸sè越来越难看,他是这事情的第一手负责人,事情到了如此地步他竟然毫不知情。

    这短短几句话之间,杨玄所透露出来的信息一个比一个心惊,而且杨玄直说有尸体在手上,也不像信口开河,这般一来他是不是临阵退缩那事情到不重要,反而是这泄密的问题,如果要认真追究起来,可能会掉一片的脑袋,这才是不折不扣的腥风血雨,以至于现在连刘世阳、林禹都有些虚了,不敢去刺激杨玄。

    事到如今,杨玄将这事情挑的明明白白,自然也不会有人去怀疑他先前所说事情的真假。

    也就是说巴根昨夜确实是派出一支人马饶后偷袭,可是那些人呢?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可昨夜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后方也没收到情况!再说巴根计划如何跟你临阵退缩又有什么关系,不要借机岔开话题。”林燕眼看气氛越跑越远,在旁怒斥了一句。

    “你脑子会转弯吗?”杨玄像是看白痴似的看了一眼林燕,而后说道:“我既然知道巴根要派人偷袭后方,我会傻看着吗?等后面那些火药爆炸,一声惊雷,然后你们全军覆没了我再去给你们收尸?”

    “你是说,你昨夜去阻截巴根偷袭的人马了?”刘世阳神sè一变,有些难以置信。

    莫说刘世阳不信,就是最了解杨玄的裴铏的也不敢相信,巴根有不是傻子,派人偷袭肯定会做到万无一失才对,不会神经兮兮的派十几二十人来送死,人数至少在两百以上,而且肯定是jīng锐中的jīng锐,杨玄自己实力是很强,总不可能一个人去挡那两百人的jīng锐队伍,踩成渣都不够铺路的。

    至于鹰眼卫,就更不用指望了,正如杨玄所说,就是一群老弱病残,没理由带着送死。

    可昨夜偷袭确实是没成功,那巴根的人去哪了,难不成月黑风高迷路了?

    裴铏一拍大腿,就准备下令,派出人马在关内进行仔细搜索,却被杨玄冷冰冰的一眼打断。

    “我确实去了。”杨玄看着刘世阳点了点头。

    “碰见了?”刘世阳一颗心都悬了起来。

    “嗯。”杨玄还是不动声sè的点了点头。

    “那你的人是?”刘世阳微微动容,之前听林燕所说,似乎杨玄手下两百多人到现在都没出现,此时联系情况,自然以为是全军覆没了,不过能成功阻截巴根的偷袭,莫说死两百多人,就是鹰眼卫一营人全部交代在这里,也是值得的,只是觉得脸上有些发烫,杨玄立下汗马功劳都未曾邀功,却反遭人诋毁。

    “也不知道这孩子此刻心里好受不好受,手下两百人全死了,虽说初来乍到关系不深,但毕竟也是自己手下的人,眼睁睁的看着……却还遭这般对待,唉!”刘世阳微微捏紧了拳头,心头微微有些惭愧。

    “我的人估计还有半个时辰就会回来了,战马不行,拉了太多东西,道路泥泞,以至于路上耽搁了许多时间。”杨玄不动声sè的一句话,打断了刘世阳心头的思绪,让他脸sè骤然间有些僵化。

第一百零七章 归心

    “你的人马难道没有全军覆没?”刘世阳难以置信的问了一句,然后略一回味,觉得自己这问题真的不怎么讨喜,赶紧换了个方式,虽然依旧很刺耳,但也是人之常情,“那还剩下多少?”

    “昨夜一战只阵亡两人,受伤十余人而已。”杨玄平静说道。

    刘世阳已经在军部干了几十年,此时也觉得脑子转筋,怎么也想不明白,杨玄怎么会只有这点伤亡,就算只跟蛮军打了个照面也不应该啊,前言不搭后语的问了一句:“你刚才说拉的东西,是指什么东西?”

    “自然是剿灭蛮军,获得的战利品?”杨玄摊手说道。

    “什么!”饶是刘世阳身居高位,见惯了大场面,如今也难以保持镇定,倒不是剿灭蛮族偷袭部队是多么了不得的一件事情,而是这件事情由鹰眼卫一手玩成,而且其本身几乎没有损兵折将。

    这简直是破天荒了!说给谁听,也觉得像是在胡扯一般。

    “巴根派出的队伍有多少人?”刘世阳不死心的问了一句,只想听到一个让自己能够心里平静的数字。

    “三百轻骑兵,而且皆是jīng挑细选,带头的是个千夫长,有我率军伏击,全部歼灭。”杨玄语气并未透露出任何骄狂的情绪,然而每一个字都如惊雷一般砸在众人心头,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咔嚓!林禹手中的茶杯碎做几瓣。滚烫的茶水顺着他指缝手心流淌。却被jīng气冲作粉尘。

    与此同时,站在大营正中的林燕只觉得眼前发黑,压在喉咙中的一口鲜血终还是忍不住吐了出来,整个人摇摇晃晃,若非身后两个亲兵赶紧上前扶住,此下恐怕立马就会瘫倒在地,看着杨玄眼神之中急事憎恨又是畏惧,又夹杂着几分怀疑与癫狂,喃喃说道:“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自言自语最终化作一阵歇斯底里的咆哮,林燕此时已经不顾尊严。

    今rì算计杨玄。可谓构思许久,只求滴水不漏致人死地,连着自己都赔进去了,眼看就要一雪身上积累之耻。却没料到杨玄竟然甩出这么大一个消息来,不仅破碎了他所有诋毁言辞,更是将两人的地位拉到一个天差地别的境界,自己辛辛苦苦半天就是成就了杨玄的名声,自己图个什么,简直就是个小丑。

    林燕几乎羞愤yù绝,恨不得顺势瘫软下去,拿头抢地。

    只是被亲兵这般扶着,却不得不的保持着镇定,也是辛辛苦苦维系着最后一份颜面。双眼死死盯着杨玄,只希望能从其眼中找到哪怕一丝心虚,也好给他一些继续挣扎的勇气。

    然而杨玄至始至终都保持着一个平稳的心态,显然这一切都并非虚张声势。

    大营之中一片沉寂,众人都不知道如何自处,激动的激动,呆滞的呆滞,便连刘世阳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情绪,斩杀三百血蹄重骑兵特编jīng锐,其中还有一个千夫长。这份战功虽不至于显赫,但也绝对不小,杨玄若是将这份战功揣回第三军在上报,那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了,所幸这林燕这么一闹。也让他占了点光。

    “你是怎么做到的?”林禹听闻先前那话浑身直接打了个寒颤,呆滞了片刻。然后回过神来仔细一想依旧想不通,可见杨玄不似说谎,应该属实,这份疑惑憋在心上更是难受,便直接问了出来。

    反正刚才那事都是林燕闹出来的,撕破脸皮的也是林燕。

    虽然是他暗中促成,杨玄想要撒气也不至于将刀直接架在他脖子上,所以此时依旧保持这几分坦然。

    “占了天时而已,三百轻骑兵找死走的沟里,结果下雨滑坡,给活埋了,我捡便宜而已。”其中许多事情都涉及了他的底牌,杨玄自然不能直接交代,这般虚虚实实一说也是勉强能够糊弄的过去的。

    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让别人真正的了解你的底细。

    这般一讲,众人神sè渐渐缓和了下来,阳关一带基本都是沙石黄土地貌,滑坡地陷都是常有之事,如果真是这般占了天时地利,这事情倒也简单了,只能怪巴根运气不好。众人心里悬着的一个疙瘩也解开了,如果杨玄真是靠自己的本事,全歼了三百血蹄重骑兵的jīng锐,那他该妖孽到了什么地步?诸葛转世?

    “哈哈。”裴铏此时简直眉开眼笑,这事虽是由杨玄单独完成,但算军功时怎么也有他一笔,虽然微不足道,但是脸上有光啊,他都没指望能够继续升迁,如就是图个名声,怎能不开心呢。

    “此子当真是福将!上次看他剿匪的战功报表,还以为是弄虚作假,如今看来,此子运气竟然好倒了极点,巴根手下三百整编队伍竟然让滑坡给掩埋了,真是……哈哈……”裴铏摇头失笑。

    此时大营之中气氛一片欢庆,巴根凶名正盛,被这般一打压,参与此战众人都可谓脸上有光。

    便连林禹迫于气氛,也尴尬的笑了笑,唯独林燕一脸失魂落魄。

    正在众人谈笑风生之际,营外突然一声,杨玄扭头一看,确是阎江到了营外,不过被刘世阳的亲兵拦住不能进来,他知会一声,放下茶杯走到营外与其小声说了几句,而后回到营内与刘世阳拱手行了一礼,说道:“禀将军,末将手下两百人马已经倒了,如今正在骠骑营营中,血蹄重骑兵那三百多具尸体也都一起拉了回来,将军可要去看看?这些蛮子平rì张狂至极,今rì遭了天谴也算活该。”

    “好!去看看。”刘世阳大笑道,一撩前摆就准备动身。

    忽然似想起了什么,低声与身旁几个参军交代了一下,杨玄听力却是细致入微,将他所说之语一言不漏的记在了心里,是关于泄密的事情,是让几人下去调查一番,不过这也跟他没多大关系了,便也没有多想。

    当下由大戟士在前开道,众人随行左右,朝着骠骑营临时驻地中行去。

    一时之间三营动荡,未曾料到刘世阳竟然突然巡视,匆忙列队迎接,却不料刘世阳根本不予理会,直至鹰眼卫营门前才停下脚步来,此时身后跟着的队伍已经浩浩荡荡,上至各卫校尉监军、下至士卒侍从,简直如皇帝出游一般,生怕怠慢丝毫,一群人七上八下在远处观望着,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此时杨玄与刘世阳站的最近,隐隐有种齐头并进的架势,而来的地方又是这般特殊,众人不难猜测到一丝玄机,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尤其是马阳这些与杨玄有些交情的同僚,更是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半个月前,杨玄还在为人手劳力的事情发愁,混的只能叫一个凄惨,怎么一下子就跟刘世阳搀和起来了。

    “叫那些人都散了吧,有什么好看的,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刘世阳对身旁的大戟士长吩咐了一声。

    几声训斥之下,众人悻悻散去。

    刘世阳抬脚走进了有些泥泞的营区,便看见了营前空地上正在从马背上扒尸体的鹰眼卫诸军,一个个跟地狱里爬出来的,一夜杀戮激起了众人心里的杀xìng,此时都未曾缓和,一走近了就觉得那股血腥味刺鼻,让人呼吸都不太顺畅,加之众人昨夜泥水里打滚,身上又是鲜血浸染,看在眼里更是触目惊心。

    “好一只jīng兵,以前只听鹰眼卫是下三流的部队,如今一见才知道是谬传,常年行走关外,死人堆里打磨出来的部队再差劲又能差劲到哪里去。”刘世阳大赞了一句,众人只能连连附和。

    鹰眼卫也算是jīng兵,那落星营之流又算什么?

    众人心里虽然不怎么赞同,难道还敢扫刘世阳的兴致不成?

    “将军谬赞了?”杨玄微微谦逊一句,却也处之泰然,在前领路。

    众人一来弄出的动静早已将鹰眼卫一众士卒惊动,毕竟杨玄明确下去的哨位制度也不是毫无用处,见着一大群生人前来,皆是停下了手里的活,由卢广孝整合队伍,而后上前汇报请示。

    “鹰眼卫全军归营,两人阵亡,七人重伤,在场二百二十一人,正在清点缴获,请大人指示!”

    也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此时卢广孝请示命令的人竟然不是卢刘世阳也不是裴铏,而是杨玄,这便有些打眼了,就算卢广孝看不懂卢广孝身上的常服,那也该看得明白局势,此时裴铏都站在刘世阳后面,此人来历又怎么可能简单,然而卢广孝此时就是穿着明白当糊涂,对刘世阳竟然就一副不冷不淡的态度。

    “这脾气简直就跟杨玄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林禹在旁暗自思忖着。

    众人虽然隐隐觉得尴尬,乃至刘世阳身旁之人已经有些不悦,然而杨玄却不以为意,心情大好,看来经过昨夜一战,鹰眼卫眼下这二百多人已经真正归心,除了他亲自下令,谁搁跟前也是白搭。

    自己这十几天来,前后折腾,软硬兼施,恩威并济,总算没有枉费苦心。(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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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封赏

    “继续清点缴获,一会将具体数据上报给我。”杨玄随口说道,而后在前引路。

    领着刘世阳在营中参观起来,一圈下来众人进到营中,此时对杨玄的看法已经完全改变过来,即便是林禹对杨玄多有偏见,也不得不承认此子的确非比寻常,能歼灭三百血蹄重骑兵jīng锐并非仅仅运气使然。

    若非自身实力过硬,即便天意垂怜,也不一定能够把握的住。

    除此之外,鹰眼卫众人也是彻彻底底被杨玄展现出来的实力所折服,昨夜不知施展手段将三百血蹄重骑兵弄的近乎残废,才让众人捡了便宜,发泄了一番心头怨气,更立下大功,今rì又与将军搅和在一起,一看便知关系匪浅。即便第二纵之前那些与杨玄有些偏见之人,此时也是心悦诚服,不敢有任何二心了。

    无论正面实力,还是背后关系,已经非寻常人所能够撼动。

    在此之前,鹰眼卫尚有许多人都不愿与杨玄坦诚相待,虽然暂时听命,都是因为眼前利益,因为跟着杨玄并非长久之计,虽然如今掌了大权,但是rì后刘全回来该怎么办,杨玄杀了刘全留在营中的两个亲信,到时候见面必然是势不两立,过早选择阵营,很容易沦为碰撞中的牺牲品,然而此时却是不同了。

    莫说一个刘全,怕是裴铏rì后与杨玄见面也得礼敬三分了。

    有着这一层利益得失。众人没有不披肝沥胆的理由。跟着杨玄比跟着刘全大有前途可言。

    众人在营中落座,有侍者送上茶水,都是从中营中临时征调过来的,虽然简陋了些,到也废了颇多的心思,不过片刻,卢广孝便将昨夜一战的详细情况统计成册送到了营中,交与杨玄。

    杨玄心里大致有数,看过两眼,便将册子转交给了刘世阳。

    “嗯。不错,果然是特编的jīng锐……镔铁萱花手斧一把……”刘世阳拿着册子慢慢的看了起来,从缴获的战马以及武器盔甲来看,也能看出一些端倪来。根本不需要劳心费神去验明正身,看到“缴获镔铁萱花手斧一把”这里之时,刘世阳已经逐渐趋于平静的神sè又陡然激动了几分,更是忍不住轻轻念了出来。

    这声音传开,第二军随行众人基本都流露出了一丝难以置信的神sè。

    “怎么?”杨玄在旁不解的问了一句。

    “杨校尉,这镔铁萱花手斧是否是以铁链相连?”刘世阳身后一个参军问道,似按捺不住心中的欣喜。

    “嗯。”杨玄点了点头,随后将昨夜斩杀那名千夫长的模样简单描述了一下。

    刘世阳听的哈哈大小,连道三声“大好”,而后将那册子合上。故弄玄虚的说道:“你说那人是你亲手斩杀,可你知道你斩杀的那人是谁吗……你这次可算是立下大功了,当然也创下大祸了。”

    “将军所言何意?”杨玄问了一句。

    刘世阳挥了挥手,而后端起茶碗小酌一口,由他身后一参军说道。

    “如果如杨校尉先前描述所言,您昨夜斩杀那蛮军将士应该是阿古拉,为血蹄重骑兵副都尉,跟这巴根更是血亲兄弟,虽然凶名不如巴根那般显赫,但军部悬赏也高达一千甲!”那参军如是实道。虽然也见过了大场面,但是还是隐隐有些兴奋紧张,而后又解释了一句:“当然杀了此人,校尉大人今后出关也要小心一些了,否则依仗巴根那有仇必报的xìng格。恐怕不会这么善罢干休。”

    “这倒没什么,我杀了巴根这么多人。更是坏了他的大计,即便不杀这阿古拉,他难道还能对我以礼相待不成?”杨玄摇了摇头,却不怎么将这事情放在心上,而后问道:“我倒是关心我能折算多少战功。”

    “依我看,杨玄你还是离了鹰眼卫比较好,巴根此时说不定就将你盯上了,你呆在鹰眼卫中肯定要随军出关,岂不是羊入虎口?”刘世阳放下手里的茶杯,说话口气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但却说道了关键之处,即便是裴铏此时也隐隐有些心虚。

    他自然舍不得将杨玄这么一个宝贝拱手让人,可呆在鹰眼卫中也正如刘世阳所说的那样,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折腾废了,也是罪过。难道真要将他送到第二军中去?亦或是就在第三军中给他提职,只是自己的本事尚未达到刘世阳的那般通天彻地,想要提职,还得靠杨玄自己拿军功去换。

    这决定权思来想去也还在杨玄手上,他若执意将军功留来封爵,谁也那他没辙,他也不再为此头疼。

    “我不呆在鹰眼卫中,是安全了,可是我手下这些人呢,巴根找不到我,难道还找不到他们吗,将军若想给我换个地方,我也没有什么意见,只是希望能将鹰眼卫众人带着一起走?”杨玄如是说道。

    在鹰眼卫身上,杨玄已经倾注了许多心血,并且诸多计划也是按照当前局势定下,如果发生变数,给自己带来的困扰远远要比好处多,只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番话落在卢广孝以及鹰眼卫几个哨兵耳中,便如肺腑之言一般,感动人心,一时间对杨玄算是敬重到极点,即便让他们去死,估计也不会皱下眉头。

    对杨玄这个古怪的要求,刘世阳微微一愣,很难想像这年头竟然有这等重情重义之辈,但也不好片面的否定,一时间也无言以对,只是觉得有些可惜,说道:“这事情我也无能为力。”

    鹰眼卫中人都是朝廷囚犯,甚至还有钦犯,特赦一两个他有这权利,但是张口就是两百人,实在夸张。

    别说他刘世阳不行,就是军部的大佬来了也不敢打这包票。

    无奈之余,只能让参军继续给杨玄计算军功,不过片刻,便已经出来了,那几个参军相互商讨一番,都达成了共识,而后将报表交与刘世阳审核,也顺利通过,而后才当众念了起来:“昨夜杨玄校尉率鹰眼卫两百余众阻截血蹄重骑兵整编jīng锐三百二十五人,成功破灭了巴根的歹毒用心,功不可没,记军功一千甲,另外亲斩蛮族士兵三十五人,其中包括血蹄重骑兵副都尉阿古拉,总计军功一千二百甲,以少胜多,全歼敌军为一大胜,振奋三军士气可记军功三百甲。除此之外,鹰眼卫记集体二等军功一次,参战之人,每人赏银百两,特拨军费十万两白银,其余士卒杀敌,由骠骑营论功行赏。”

    “竟然有这么多。”杨玄听闻略微有些心惊,加上之前那五百甲的军功,自己昨夜一战就赚了千甲军功了,都可以直接封一个二等子爵了,再有五千甲即可为三等伯爵,看来一年之内实现自己的目标,也并非不太可能,虽然三等伯爵和林观的一等伯爵仍有不少差距,但是门当户对却也足够了。

    毕竟林洪先如今也才一个一等子爵而已,同为年轻后辈,杨玄能做到这步,也无人敢小觑他。

    “封三等子爵只要两千甲军功,杨玄你如今有尚有盈余,不如藉此提上一职如何?如今你所处之处确实没任何前景可言。”刘世阳在旁说了一句,几番闲谈也是摸清了杨玄此刻的心思,似乎打死都不愿离开骠骑营,也不知道裴铏给他灌了什么**汤,此意是让他在骠骑营中花费军功提职,也是一种建议。

    毕竟谁也不愿意看着杨玄这类极有潜力的将才陨落,而呆在鹰眼卫之中,这种风险可能极大。

    此时包括裴铏也是这般认为的,他早有给杨玄调换岗位的打算。

    “这倒不急,我还是比较关心那些军费,到底由谁来发?”杨玄比较实诚的问了一句。

    这番话惹得众人哈哈大笑,却也不怎么忌讳,毕竟行伍中人大多这样,说话比较直率,不会绕弯子。

    “昨夜一战由我第二军负责,这笔钱自然也有我第二军负担,两百人的赏银现在就可以发放,但是那十万两的特拨军费,却需要你自己去第二军总营支取,由我开出证明。”刘世阳微微一笑。

    “感情就是开了个白条。”杨玄听到这,心思立马就淡了许多,如今他虽说花钱如流水,但是这十万两白银还真解不了他的燃眉之急,也就不怎么介意,只是象征xìng的道了两句谢便作罢,随后一行人在骠骑营中摆席庆功,乱七八糟的事情忙完已经是深夜了,杨玄好不容易脱得神来,却又收了一堆请柬。

    眼下这几天沙海口有许多事情须得处理,诸如筑城、布防之类的事情,也无法立即离去。

    “唉。”杨玄也懒得在这些事情上费心,回营之后直接将那些请柬扔给了阎江,让其挑拣一番,排好rì程,哪些人值得攀交情,哪些人值得赏脸,哪些人无关痛痒,想来他在军中混迹了一段rì子,也有数了。若真不摆些架子,一一赴约,这些天他也别想干其他事情了,喝酒就能将他喝到想吐。

    “鹰眼卫里有人起疑没有?就是昨夜爆炸那事。”杨玄脱了常服准备就寝,忽然想起什么,问了一句。

    “没,寻常人眼界小,谁能想到紫府火雷那些东西,都以为是雷劈的。”阎江在桌前挑选着请柬,随口回答了一句,而后又说道:“就算个别人知道也不会乱说,现在他们可对大人敬佩的紧。”

第一百零九章 残军回营

    听到阎江这么一说,杨玄倒放下心来,翻过身沉沉睡去。

    一夜无话,第二rì清早一起床来,也不吃早点,穿好常服杨玄便敢去赴约了,饶是阎江昨夜经过一番苛刻的挑选,这四五天内的rì程也排的满满当当,几乎一天四顿饭的节奏,连早点宵夜都算进去了。

    毫无疑问,杨玄的名字经过昨天之事,已经传遍了三营,威望之高,名声之显赫,除了刘世阳,恐怕无人能及,连林禹这种离将军一步之遥的大都尉也不行,而且两人之间的矛盾也渐渐传开。两rì来,有慕名而来鹰眼卫拜见的,也有不服气前来挑战的,除了rì程上的现有名单,其余都被一一拒之门外。

    这般一来,杨玄名望更是不可一世,尤其鹰眼卫中,两百多人,简直都对杨玄形成了一种个人崇拜。

    这些人曾经都是三军之中地位最低的一群人,可如今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逆转,现在这时候,旁人忙于修补城墙、驻守布防,就连落星营也不例外,唯独鹰眼卫一家,闲的没事干,刘世阳大笔一挥,只让众人好好养伤就是,如此一来,整天看着别人忙忙碌碌,累得跟孙子似的,自己却是轻松惬意。

    这种感觉,自然是无比爽快,这些年来遭遇不公正待遇积累下来的怨气一扫而空。

    除此之外,旁人看待鹰眼卫的眼光,短短几天之内,也发生了极大的转变。基本都是敬重、羡慕之类。

    就在鹰眼卫这两百人在沙海口过着幸福rì子的之时,此时第三军鹰眼卫驻地之中却是一片混乱,昨天深夜,第三军驻地四五里外的白岩关城门突然开启。一群残兵败将从关外草原狼狈逃窜回来,而追兵仅仅是几百蛮族骑兵,从关上望去,只见装备破烂战马嬴弱,并非什么jīng锐,以马贼称呼更为妥当。

    然而就是这几百马贼,竟然让千余人放下尊严,跟见鬼一般的跑了回来。一路上还丢下不少尸体。

    关上守军对此早已见怪不怪,开门放了行,千余人这才逃回关内,那些马贼追得不知收敛。耀武扬威在城下盘旋几圈,被城头守军shè死一大片,这才摆清自己位置,仓惶逃回草原。

    也怪不得那马贼首领愚蠢,实在是这些天追击之中。这些人逃窜的太过凶猛,兵败如山倒似得,将他胆小谨慎的xìng格都给麻痹了,以至于荒唐的认为大乾边军不过如此。才整出这么一场闹剧。

    这些逃回关内的残兵败将自然便是几个月前出关的那批鹰眼卫。

    千余人队形不整,编制混乱。往往伍长都找不到自己的手下士卒在哪,只能跟着战旗走。能把军队指挥到这种境界。这指挥官也确实要有点水平才行。一群人浩浩荡荡,如乱流似的,走到第三军营门前,差点没惊得守军出来,待看清人群中那杆破破烂烂的战旗,这才明白过来——干你娘,原来是鹰眼卫这群二愣子。

    这也怪不得守军眼拙,实在是众人身上行头太过扎眼,乱七八糟,破破烂烂。

    虽也有穿大乾制式铠甲的,但早没了全样,打眼一看根本瞅不出个名堂来,另外也有缴获了蛮族款式的皮甲穿在身上,更有学蛮子光着膀子的,这么一只队伍就跟大草原上的三流部落差不多了。

    一行人在守军的谩骂、鄙视声中进了营地,对此也也不以为意。

    经历了生死,对这些不痛不痛不痒的东西也看的轻了,任你去骂,任你去说,我还能掉了块肉不成。

    如今众人只想着早点回营,吃顿热乎饭,睡个囫囵觉才是正经。

    千余人涌进营地,身上三月积累下来的恶臭足以让大多数人避之不及,因此进营倒还顺利,回到鹰眼卫驻地之中虽然发现有些冷清,而且诸多地方已经有些改变,但也没怎么注意,乱作一团,开始解散回营。

    刘全将头上的平顶军盔一摘,让左右将马牵走,而后径直回了营部,手下一千多人怎么安排,完全不用他去cāo心,大草原上狼群里打滚都能活下来,如今回营了还能把自己饿死不成。推开营部大门的一瞬间,刘全就发现了一些异常,走到左首小院门前一看,只见里面打扫的干干净净,而且院子中还晾着衣服。

    “这是谁住进来了?”刘全问了左右一声,脸sè有些不喜,就跟自己领地上让别的人撒了一泡尿一样。

    左右两亲兵跟刘全一同回来的,哪能说出个所以然来,跑到那院中,将那竹竿上洗干净晾着的衣服扯下来一件,使劲一拽,竟然没拽断,而后说道:“是绸缎的,应该是咱鹰眼卫的人。”

    “这到怪了,难不成又有哪个大人物犯了罪被发配充军了,不过混得挺好,都充军了竟然还穿着绸缎衣服。”刘全接过那亲兵递过来的衣服看了一眼,随口笑道,嘴角连到脸上的那道疤痕扯开,就像一个咧嘴的笑容,看起来异常的碜人,而后拿起那衣服擦了擦汗,像垃圾似的扔给左右。

    “管他娘的是谁,来鹰眼卫也得给我装孙子。”刘全yīn笑着说了一句。

    “大人说的是。”身旁左右连连附和,接着一通不堪入耳的马屁,最后问道:“需要找人问问吗?”

    “暂且不急,他娘的,裴铏那老孙子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害的老子还要去总营报到,你们准备好酒菜在部里候着,我去一趟再说,这是大事,耽误不得。”刘全怒骂两句,而后让亲兵打了两桶凉水,洗了几个月身上堆积的臭汗泥垢,换上干净的常服,让人牵来马,便直奔第三军总营去了。

    第三军虽然是阳关三军中编制等级最低的一个,但是总管后勤,总营之中那些军官若论傲气还要高过其他两个编制,一个个都是眼高于顶的大佬,便连裴铏这种,进了总营都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这刘全前去报到,所受待遇只会更加凄惨,至于到何地步,虽是不知,但也不难想象。

    而且鹰眼卫此次行动伤亡不小,此次出关折损了足足有五百多人,更是难以交差,所幸探听到了一些大消息,倒也可以用来增加底气,在总营接待处苦等了半个时辰,受尽那几个哨兵的白眼,刘全才见到了职方司的一位都尉,气焰大的吓人,进去之后也不给座,先是没由头的一番臭骂,而后才听刘全回报情况。

    将鹰眼卫伤亡隐瞒三成上报之后,依旧的是劈头盖脸的大骂,倒也没怎么处分,把刘全弄翻了,对他来讲也没半点好处,反而还得找人填这个空缺,别的地方倒还无所谓,鹰眼卫这破地方,哪去找那个冤大头往里塞。此番臭骂纯粹就是发泄一下心里的烦闷,尽兴之后也就完事了。

    刘全也是明白,在心里暗骂一番,而后挤出笑脸说道:“都尉大人,这次我率人马出关也是探听到了有些消息,其中蛮族黑龙城前正在广修筑粮仓,大肆囤粮,似有一番大动作,另外听说幽云草原上的白冥江干涸,有上古圣巫洞府现世,其中好多部落里的高手、巫师都在往那一带敢。”

    “什么?”那都尉本来只在忙着手里的活,根本没怎么注意刘全,一听这话,当即把笔放了下来。

    刘全自知这消息肯定够分量,这回必然要记一大功,说不定就将功赎罪,从鹰眼卫那地方脱出身来,咧嘴一笑,将方才说的话耐心重复了一遍,而后说道:“听说科尔沁部的大巫师就在其中获得了一件了不得巫族圣器,还是洞天灵宝,能装两万石大米,一时间闹得其他两个部落眼红不已。”

    “能装两万石大米的洞天灵宝!”这都尉彻底是按捺不住了,心中大震:“难怪两个月前,蛮族科尔沁部竟然可以从沙海口进攻边线,原来是靠这宝贝解决了粮草问题。两万石大米,足够四万人的军队吃上五十天了,算上草料、清水、药材这些东西,那一件法宝所携带的补给也足够支撑一支队伍十几二十天。”

    “大人?”刘全见这都尉心中盘算,不回答他,忍不住喊了一声。

    “嗯。”那人回过神来,端正了脸sè,心中暗道:“此时事关重大,怎么能将这功劳给你占了。”

    虽是心中震撼无比,却也不动声sè,不咸不淡的说道:“此时我知道了,到时候我会上报。”

    见这厮闭口不提军功一事,这刘全气从心来,简直恨不得像当初一枪挑了那铦躁监军一样,挑了这该死的家伙,不过自知实力不如对方,也不敢闹事,只能吞了这口恶气,当吃了个哑巴亏,而后堆砌出一脸谄媚的笑容,决口不提先前之事,各种马屁奉承,好说歹说才求了一万两的军费补助下来。

    就此到头,也没什么好处可捞了,刘全心中暗道一声晦气,与那都尉起身告辞,便回了鹰眼卫中。

    走到营部便是一脚踹开大门,满腔怒火终于是按捺不住了。

    庭院之中,两三个亲兵闻声赶出来,吓得不敢动弹,也不敢多说废话,刘全也懒得三人身上撒火,抬脚进了屋内,准备拿酒肉解气,却见那一张圆桌上稀稀拉拉两三个菜,更没有酒水,当即脸sèyīn沉如水。

    “这是怎么回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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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收拾服帖了

    “禀大人,如今粮仓之中也没有多少余粮了,就这些饭菜还是从十几个人的份额中克扣出来的,至于酒水则被原先留守的那些伤兵擦洗伤口用掉了。”其中一个亲兵胆战心惊的回答道。

    “什么?”刘全双眉陡然一紧,瞳孔之中爆shè出一团让人不敢直视的寒光。

    “粮仓之中本来有足够的米粮,可前段rì子让人胡乱糟蹋了,将伙食限额提高了整整两三倍不止,以至于如今千多人都还喝着粥呢。”那亲兵继续解释道,额上已经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现在是八月初了吧,这个月的粮饷不是应该发放了吗?怎么还会断粮!”刘全死死捏着拳头。

    “后勤方面不知怎第一百一十章 收拾服帖了么搞的,说是粮草周转出了问题,要缓上一阵子。”那亲兵低着头,嘴里含糊其辞的嚼了半天,才试探xìng的说了一句:“听人说,是我们鹰眼卫新来这监军不是好歹得罪了后勤方面的人,这才被克扣了粮草,不仅如此,整个骠骑营的粮草都被拖欠了。除此之外,大人私藏的那些酒水被留守伤兵拿去擦洗伤口,也不是卢广孝的命令,他没那么大胆子,也是这监军拍板决定的,另外……”

    不等这亲兵将话说完,这刘全已经怒不可遏,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脚后跟踩着的横梁一下断裂,发出让人心颤的声音,盯着那亲兵恶狠狠的问道:“什么新来的监军,到底怎么回事?”

    “这事有点复杂,说来话长,我也是刚从人那打听来的。”那亲兵正在打着腹稿。

    “少磨磨蹭蹭的,快点给我讲清楚!”刘全不耐烦的呵斥了一声。

    那亲兵擦了擦额上的汗水。点头说到:“二十几天前,咱们鹰眼卫新来了一个监军,名叫杨玄,这人不是犯了罪被发配充军的,而是直接走军部的门路第一百一十章 收拾服帖了安插进来的。来头似乎不小。”

    “走军部的门路往鹰眼卫里安插。”听的这话刘全也有些发愣,难不成这世上还真有吃饱了撑着找刺激的疯子?想来想去也不明白,于是继续问了一句:“你说他来头不小,到底什么来头。”

    “似乎是刺史府上出来的人,当然具体背景谁也不清楚。恐怕咱们都尉裴铏也一样,这些都属于机密信息,也不知道跟通幽候是什么关系。”那亲兵解释了一句,杨玄跟林燕闹腾开之后,他的身份基本就已经为众人所知晓了,当然他与杨胤乃是亲叔侄的关系,在下面仍属于秘密。毕竟这些人手眼有限。

    “刺史府上,姓杨,再不济也是个亲戚关系,果然来头不小,不过被安插进咱们这地方。想来在是在家族里犯了什么错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到不足为惧。”刘全心中暗琢磨一番,竟然将杨玄来路猜了个**不离十,眼神之中闪过一丝轻蔑“就这还不知道收敛,给我找这么多麻烦。或许该教教你怎么做人了。”

    “大人千万不可这般想,这杨玄似乎来历不简单啊。”那亲兵匆忙在旁劝道。

    “什么意思?”刘全皱眉问了一句。

    “这杨玄初来乍到之时就跟林燕抬了一杠子,不仅没落下风。反而把林副都尉狠狠羞辱了一顿,到最后连裴铏那老家伙也跟他站一条船上了,而且此人还不知道用什么法子请动了后勤第四营那些人,让他们派出人手来咱鹰眼卫治病疗伤。”那亲兵在旁小声说道,言语之中都流露出了一丝佩服的味道。

    “嗯?”听的亲兵口吻发生变化,刘全面sè陡然一寒。

    那亲兵当即回过神来。连连说道:“他这是其心可诛啊。”

    “确实是其心可诛,涨伙食标准、治病救人。这是在收揽人心啊,他一个监军平时吃好喝好就行了,我也不愿管他,他这可是再动摇我的根基。”刘全重新坐下,脸sè已经不太自在,而后想起那亲兵之前似乎有话未曾说完,继续问道:“这些天我不在的rì子里,杨玄这厮还做了什么事情?”

    那亲兵心里一颤,虽不敢言,但更不敢隐瞒。

    “除此之外,他还整编了军队,为了立威活活杖毙了陈青、严辉二人。”

    “欺人太甚!”刘全本来已经按捺下心中的怒火,吃起饭来,听的这话,顿时失控,将手中的筷子硬生生的拗断,狠狠的拍在了桌子上,怒道:“这杨玄现在何处?叫他来见我!”

    “几天前随军去支援沙海口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那亲兵解释了一句。

    “现在留守人员是谁?”刘全问道。

    “是卢广孝手下那些亲信,不过看那态度,如今似乎都被杨玄给收服了,说话都偏向于他。”

    “卢广孝手下那几人不是中了巫毒吗,怎么还没有死?”刘全有些意外的问道。

    那亲兵摇了摇头,表示不解,说道:“具体怎么回事末将等人也不清楚,只是刚才看见之时除了一些刀伤未曾痊愈,意识已经清醒了,巫毒应该是祛除干净了,听说是杨玄给医治好的。”

    “哦?这巫毒连我除去都要费些心思,这杨玄竟然能够治好,实力倒是不错。”这刘全皱眉思忖,自言自语的说道,显得有些头疼,半晌之后狠狠一捏拳头,才说道:“不管这杨玄是哪路神仙,来我的地盘上就得尊重我的立场,我在这鹰眼卫当校尉已经够不容易了,还来个人跟我闹腾,老子不把你摁泥里就不叫刘全……你们三人去把留守的那些人拉出去练练,偏向杨玄的就收拾,收拾服帖了。”

    “是。”那三亲兵领了命匆忙离去,没被殃及池鱼真是万幸,心里也是憋了一肚子怒火。

    鹰眼卫回营的第二天,原本被杨玄收拾的井然有序的营区被这刚回来的千多人一搅和,又乱的跟牛圈似的了,如今营里存粮几乎见底,已经在草原上忍饥挨饿三个多月的鹰眼卫本以为回到营中能吃几顿饱饭,却没料到遭遇这种局面,已经是怨声载道,又经过刘全手下亲信有意无意的挑拨,全将矛头对准了杨玄。

    若非杨玄私自提高伙食标准,耗尽存粮,众人又怎么会受饥挨饿,若非杨玄得罪了后勤方面的人,本应该发放的粮草又怎么会被克扣下来。不仅鹰眼卫如此,连着左右中坚三卫的那些留守人员,见期领不到粮草,也将怒火的矛头对准了杨玄,短短一两天之中,这个并不为人所注意的小角sè,一时间臭名昭著。

    而那些知晓杨玄、偏向于杨玄的人,这段时间之中也被收拾的极为凄惨。

    其中以卢广孝手下那几个亲信为最,欠杨玄一条命,又是亲眼见了杨玄许多仁义、正直之举,无论旁人怎么抹黑,都始终坚持着自己心中的信念,不像其他一些人,明明心中分得清是非曲直,但迫于形式,也只能换个口吻甚至是立场,要么对此无动于衷,要么跟着诋毁杨玄,而他们却在不停的辩解申明。

    当然这就等同于跟刘全做对,下场也是极为凄惨,不仅被克扣了伙食,而且连第四营开出的一些去腐生肌的疗伤药,也被刘全手下的几个亲兵抢夺去了,几人之中自然有人不服气,站出来硬拼,然而此时鹰眼卫就是刘全的天下,几人这点力量如何够看,三五两下便被制住,挨了一顿狠打。

    原本已经结痂的伤口,又被几趟军棍打下来,全部崩裂,鲜血涂身,凄惨无比。

    这还不罢休,为了立威,又将那闹事的十九人一溜吊在了校场上,任由毒辣的阳光炙烤。

    三伏之天,校场上光着脚走都能给烫出泡来,然而十九人被剥掉上衣,就这般被吊在了白晃晃的阳光之下,不过半个时辰,几人身上的鲜血就被烤干,变成干涸的血痂剥落,裂开的伤口也成了紫红的颜sè,一眼看去只觉得触目惊心,一开始还在不留余力的咒骂,此时脱水严重,意识模糊,声音也渐渐低迷了。

    一排人吊在柱子上,头颅无力的下垂着,若凑到身边,还能听到从他们嘴里传来的虚弱骂声。

    诺大的校场一片安静,连蝉都蔫了。

    “刘全,等监军大人回来,定要让你不得好死。”

    “省点力气吧,咱们还是活着要紧,刘全这家伙如此嚣张,又不得人心,蹦达不了多久了,监军大人和卢副尉一回来,肯定会为咱们主持公道的。”旁边被吊着那人有气无力的劝道。

    正说着,远处树荫下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半百的老者提着一个装水的木桶走了过来,穿着一身镶满补丁的盔甲里衬,麻布的材质透着丝丝暗红的sè泽,似乎是被血染了又洗,洗了又染,长此以往下来,才形成这种让人不太舒服的颜sè,身体有些文弱,气息却却很悠长,似乎是学了一些养生功夫。

    那老者循着yīn凉地走了过来,将木桶放在地上,拿起水瓢给几人挨个喂起水来。

    “沈夫子,谢谢你的好意,咱哥几个命大,死不了,你这给我们送水冒了太大的风险,要让刘全发现肯定饶不过你的。”众人抬头看清这老者的脸之后,神sè之中纷纷流露出感激之情,更多的却是担忧。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天上地下无人能救!

    送水这人姓沈名怀静,听说是因贪污受贿被发配充军,初来鹰眼卫之时颇遭人鄙视,毕竟鹰眼卫中多数人都是被贪官污吏逼得没有活路,才落到这部田地,对于这类人自然没有好脸sè看。

    然而众人久而久之才发现这沈怀静却不像贪官污吏,充军之后从不搞什么拉帮结伙欺压同袍之事。

    反而教众人读书识字,兵法韬略,最后被刘全看重,招到身边当了一个军师幕僚一样的角sè,虽然身居高位但却依旧不该之前作风,以前该怎么干还是怎么干,低调行事,和寻常士卒吃一样的伙食,不搞什么特殊待遇,甚至还将自己的口粮分给别人,完全就是一个心怀仁义的读书人,很纯粹的那种。

    因此众人就给他起了一个沈夫子的外号,一是表示尊敬,二则是调侃。

    毕竟在鹰眼卫这种地方,世人皆浊你独清,是很容易遭人反感的,哪怕沈怀静平时与人为善。

    毕竟单纯的仁义是无法拯救众人于水深火热之中,因此也就变得微不足道了,不如费些心思讨好刘全。

    但却又不得不承认,一个心怀仁义的人,达到某种境界之后,还是会让人肃然起敬的,譬如如今的沈怀静,虽然送水只是一个很微不足道的举动,但如果让刘全发现,必然会落得跟眼前十几人一个下场,甚至更加凄惨,而以沈怀静这相较比较嬴弱的身子而言。这基本就等同于与死亡画上了等号。

    然而面对如此眼中的后果。沈怀静依旧心平气和,对众人的劝诫也不往心里去,只是微微一笑,拿起水瓢继续给下个人喂水,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水里我加了一点盐,这样对你们身体帮助大些。”

    “沈先生你这是何苦?”众人纷纷叹息。

    “无妨,无妨。”沈怀静坦然的笑着,手里的活依旧没有丝毫的停顿,似乎任何事情也不能干扰他的心境,有一种莫名的信念再支撑着他。轻声道:“现在正是晌午,旁人都在睡觉,谁能看得到我。”

    “沈夫子,你的好意我真的心领了。如果让人发现,您老出了个三长两短,我们兄弟几人就是死也赎不了罪啊,我们只是些下贱的囚犯,杀过人放过火,连皇帝老儿都骂过,您不一样,您是读书人,何必为了我们冒这么大风险。”其中一人痛心疾首的说道,虽然渴的难受。却死活不张嘴喝水。

    “愚蠢。”沈怀静将水瓢一收,低声骂到:“你这赶紧喝完我就可以走人了,也没人会看见,你却非给我扯这些没用的道理,岂不是害我吗?而且夫子有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善人恶人都只是当时一念之差而已,谁人都有犯错的时候,谁也有改过自新的机会,二者并无高低贵贱之分,你们何必自己贬低自己。”

    被这沈怀静厉声呵斥一句。这十几个平rì里凶xìng极重的士卒竟然没了脾气,像孙子似的低下了头。

    正如沈怀静所说的那般,安安静静喝完,他就走人,什么事儿也没有、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正当他将水桶提到最后一人跟前时,突然营外传来一阵声响。似数千人行军,马蹄声、战鼓声、喧哗声交织一片,将静谧的营地给闹开了锅,原本正在午睡的士卒纷纷从营房中走了出来。

    沈怀静这举动当即被暴露在了众目睽睽之下。

    刘全那两三个亲兵这两rì费尽心思在折腾卢广孝手下这些亲信,一来是杀鸡给猴看,而来也是发泄一下心中的怨气,这些天刘全脾气可不是一般的暴躁,杨玄虽然不在营中,但是如今鹰眼卫处处都打上了杨玄的烙印,让他十分恶心,这些火气自然是往身边两三个亲兵身上宣泄,rì子都不太好过。

    好不容易想到法子折腾人吧,没想到竟然有人跟他唱反调,趁着三人中午睡觉,竟然给他们送水。

    虽然也不是多大个事,可这几天费尽心思给众人做思想工作,说过这么一句话,谁跟这十九人站在一条线上,就是跟杨玄站在一条线上,谁跟杨玄站在杨玄一条线上就是跟校尉大人过不去,几天下来也算是颇有成效,原本给杨玄洗脑的一些人,这些天都渐渐转变了思想,重新回归到他们的领导之下。

    然而此时这沈怀静做这些事情,不是**裸的打他们脸吗。

    虽然这老家伙平时就这cāo行,爱管闲事爱做烂好人,但此时xìng质却有些不同,虽然三人心里清楚,这老家伙才跟他们一起回关,跟杨玄没多大关系,但还是有必要作出惩戒,用以震慑旁人。

    否则让杨玄之流毒找到缝隙扩散开来,还真不知今后rì子如何去过。

    那三个亲兵也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将马刀一抓,上前大声吼道:“沈老头子你干什么呢?老子说的话你没听明白吗,谁帮这三人就是跟校尉大人做对,你是想造反了不成。”

    沈怀静见着事情败露,却也不甚紧张,镇定自如的将最后一瓢水给人喂了下去,而后才缓缓的直起身。

    “几位小哥严重了,天热,老夫给他们送口水而已,并不是针对谁,倘若换做你们在这挂着,老夫一样也会这么做的。”沈怀静心平气和的说道,只是这番话却有些不讨喜,如同诅咒一般。

    “好你个老贼,我倒要看看谁敢把我在这挂着。”那两三个亲兵听闻这话顿时勃然大怒,只觉得被狠狠羞辱了一番,怒骂一声,而后捉刀到校场zhōng yāng,提起刀背便往沈怀静身上砸去,这老家伙平rì里结的善缘颇多,让旁人动手怕是不会凑效,只能亲自挽袖子上阵,想来对付这么一个老酸儒却也足够了。

    那一刀砸的比较用力,却不料沈怀静反应速度却是不错,马刀还在半空中举着,他手一会,瓢里的半瓢盐水便淋在了那人脸上,恰巧不巧浸在伤口之中,疼得那人脸sè骤然一紧,跟咬了舌头一样,抽搐着一刀下来便被沈怀静轻易捉住手腕,而后随手一拧,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段,那亲兵手里的马刀竟然被夺了下来。

    三人常年行走关外,实力都以达到化气初境,更jīng通厮杀,然而这一下竟让其毫无应对能力。

    这要是厮杀之中,发生这种低端的失误几乎与拱手送上xìng命无疑。

    这是一个失误,至少在旁人看来确实如此。

    因为一个易髓境界的武者,还是修炼吐纳养生功夫的武者,战斗力是极为有限的,决不可能从一个身经百战的化气境武者手里空手夺下兵刃,但是众人似乎忽略了一个问题,沈怀静被发配充军已有四年,前前后后出关不下十几余次,却还活着,绝不是运气使然,而且这次连刘全身边亲兵都受伤了,他却毫发无损,这也绝非口舌能够办到的。夺下这刀之后,沈怀静顺手一挽,退步横栏,将那迎面砸来的一刀挡住。

    虽然三人动手并非要取人xìng命,也没动用先天jīng气,但强大的力量仍然不是沈怀静所能抵挡的。

    纵然退后几步卸掉这股强大的力量,但仍旧让他打了几个趔趄,这一瞬间暴露出来的破绽已经足以让结果分晓,那被夺去佩刀的亲兵有些恼羞成怒,上前扑去,双手如羚羊挂角一般朝着沈怀静下颌抓去,吞吐的jīng气掀起蚀骨的劲风,一股浓烈的杀意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连四周的闷热也消沉了几分。

    毫不怀疑,这一下若是击中,沈怀静脑袋就是铁打的也能让扯成两瓣。

    对于这凶险到极致的攻击,沈怀静依旧没有sè变,甚至都没有抽刀,只是伸手在刀鞘末端一压,手里的马刀陡然一晃,刀脊的弧线正好将那羚羊挂角的一招给圈住,虽然免得身首异处的下场,可这股力量还是透过刀身传到了他身上,整个人被一下震飞出去,摔在了地上,却也没有大碍,拍打着灰尘就要站起来。

    “你敢动沈夫子一根寒毛,我等将来定要将你碎尸万段。”卢广孝手下那十几个亲信骤然发出怒吼,虽然声音嘶哑,可此时爆发出来的魄力却足以让人心寒,“你这几个杂碎,有什么冲着你爹来,欺负老头子算什么本事,今rì你有种就弄死我等,没种就滚蛋,否则来rì拼死要也要剁了你。”

    那三人心里顿时虚了,可也被逼红了眼,捉刀就走了过去,露出杀意。

    “你要找死,我就成全你。”

    说着手里的马刀就举了起来,要冲说话那人胸上捅去,反正到了这种地步,今rì不弄死你,明rì缓过气来你肯定要找我拼命,鹰眼卫可从来不缺少玩命的狠人,尤其是卢广孝手下这些人。

    “你只要动手,今天天上地下就没人能够救得了你了。”

    正在那举起的马刀要落下去的瞬间,营门口连通的巷子前传来一阵冷的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在这三伏天都有种让人如坠冰窟的感觉,那人一腔怒火和胆气,被这声音一激,不但没有增长,反而僵化了。

    高举的马刀反shè着骄阳的光芒,却软弱的好似苇叶一般。(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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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把刀放下

    那人闻声慢慢转过头去,却也瞧见从那巷子里熙熙攘攘走进一群人来,虽然身上甲衣破烂,可jīng神气却是锋芒毕露,上百人的仿佛同一个整体一般,马蹄声、呼吸声都凝聚在了一起,虽然队形有些散漫,但却极为的安静,从巷子口显出身形来的不过十几人,但是众人都可以清楚感觉到巷子深处涌动的人群。

    说话那人捉着马刀,刀身之上覆盖着一层晦暗,在这晌午天也难以反shè出一点光芒。

    血锈,杀人太多,血迹都渗入了钢铁的纹理中去。

    说话之人正是刚从沙海口回来的卢广孝,身后自然便是鹰眼卫诸军,经过这半个月的磨合以及战场上的厮杀,这两百人已有原来的乌合之众成了一群慢慢开始蜕变,虽然离所谓的jīng锐尚有差距,但是纪律和士气已经远非这些才从关外回来的狼狈逃兵可比,默默的站在那里就好像砍过人没来得及擦去血迹的马刀。

    所有人的气息凝成一片,如同一顶乌云,朝着场中压迫过去。

    自己众人在前线拼死拼活、立了大功,回来却见同袍兄弟被这般折磨羞辱,这种强大的反差足以让人暴怒,若非杨玄这些天以纪律约束,恐怕此时早就失去控制,一群人冲到校场之中,将那些杂碎给剁了。

    校场之中,举刀yù要行凶的亲兵被这冷到骨子里的一声恐吓打断。扭头看去。却见数数十双眼睛盯着自己,而那箱子中看不见的地方更传出一阵阵低沉的呼吸声,不难听出其中的愤怒情绪,这一瞬间,就犹如陷进狼群里一般,任凭他如何位高权重、飞扬跋扈、实力超群,此时也绝不敢胡来。

    他毫不怀疑,自己这一刀下去只要损了这人半根毫毛,卢广孝绝对会率军跟他拼命。

    然而就这般退让,又实在不太甘心。

    双方就这般僵持着。气氛逾渐的冷冽,校场四周的士兵也开始相互猜疑起来,因为这次一起回关的人马中也有不少第一纵的人员,其中不乏卢广孝的亲信。虽然之前无人撑腰,被死死压制着,以至于这十几人被这般整治,也没闹出什么大动静,但如今卢广孝回来了,便大不一样,众人如同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更何况,卢广孝身后这两百多的留守伤员,不知道使得什么法子,不仅伤势痊愈。而且发生了明显的转变,战斗力似乎比以往增强不止一个档次,这要真闹腾起来,校场四周第二纵那些零零碎碎的人马未必能禁得起冲击,气氛随着僵持愈来愈紧张,几乎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让人不敢肆意动弹。

    “别在这挤着了,解散回营。”

    正在双方僵持不下之时,卢广孝身后突然走出来一个穿着布衣的年轻男子,走到人群之前转过身对众人随口说了一句。这凝重的气氛好像无法对他造成丝毫影响。举手投足之间都十分的随意。

    杨玄未曾料到这些天会在沙海口驻扎下来,临走之时也未多做准备,随身穿着的一身常服早烂的与乞丐差不多了,便找了一身寻常衣裳换上,以至于那些刚从关外回来的鹰眼卫士卒根本没看明白他的身份。此时站出来说话惹得众人一阵皱眉,但出人意料的是。这身份不明的年轻人说话似乎极为管用。

    话音刚落,卢广孝身后剑拔弩张的人马纷纷收摄杀意,没有任何质疑,没有任何拖沓,而后离去。

    巷子口转瞬便只剩下十余人,那亲兵顿时觉得压力大减,气焰又变得有些嚣张,盯着卢广孝yīn气沉沉的说道:“卢副尉,你方才是在威胁我吗?实在不好意思,我这人有时候有些耳背。”

    卢广孝没有回答他,而是看了杨玄一眼。

    后者轻轻一笑,随意摇了摇头,虽然驱散部队,但绝不是胆小怕事的表现。杨玄也确实没料到刘全的人马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回来,否则早该有准备,不会被他在背后yīn这么一记。但如今对他而言,刘全实在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人物,完全没必要这般大费周章去应付,反而会让旁人有可趁之机。

    他伸手示意卢广孝无需动手,而后慢慢走到了校场中间。

    “把刀放下,把人放下来,然后带我去见刘全。”杨玄漫不经心的与那三个亲兵说道,顺手扶起了一旁的沈怀静,对他报以善意的微笑,而后才慢慢抬起头看了一眼那三人,同时目光在场外扫视一圈。

    那几个亲兵尚未弄明白杨玄的身份,一脑子狐疑,而后见此人说话如此谦逊温和,下意识的以为这厮与沈怀静乃是同一路人,都是那种嘴上会说而且还不怕死的烂好人,当即呵呵一笑,将马刀一抖,又逼近了他人脖子几分,得寸进尺的说道:“你当你是天王老子是吧,一来就跟我这颐指气使的。”

    “我说过的话,通常不喜欢说第二遍,不过初次见面,我可以网开一面,把刀放下,把这些人也给我放下来,并且派人照顾好,然后带我去见刘全!”杨玄微微撇过头,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你当你是谁?这鹰眼卫是谁了算你清不清楚?”旁边一个亲兵忍不住讥笑了一句。

    这人似乎被卢广孝先前一翻恐吓的丧失了理智,根本没反映过来杨玄是谁,如今见其驱散了队伍,而校场四周都是自己第二纵的人马,变想变本加厉报复回来,以雪当前之耻,胆子大的没谱。

    杨玄已经与他说过两遍,也懒得与他恬躁,抬手一挥,衣袖鼓荡,风声如雷。

    先天jīng气如匹练一般汇聚在衣袖之中。

    嘭!那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直接脚不沾地的倒飞了出去,人在半空之中,胸口的鳞甲片片脱落犹如水花般乱溅开去,足足飞出四五丈远,撞到一处栏杆才哐当一声坠落下来,胸口已经凹陷下去。

    没有挣扎,没有痛嚎!

    就这一照面之间,杨玄便下了狠手,直接将这人果断击毙,行事之果断,下手之狠辣,简直耸人听闻。

    “不听指挥,冒犯上级,战时当斩!”杨玄冷冰冰的说道。

    一旁举刀的亲兵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动惊出一身冷汗,哪怕是卢广孝,也绝不可能这般,一言不合直接暴起伤人,何况还是这么一个无名小卒,羞恼愤怒的情绪在他心中酝酿。

    不过只持续了短短的一瞬间他就丧失了所有的勇气,因为他发现那人落地之后毫无动静,竟然是死了。

    在杨玄那平静的毫无波澜的目光之中,只觉得三十六个牙齿捉对厮打,然而浑身却如麻木中风一般,难以动弹。杨玄挥手之间就杀了与他实力相当的同僚,这要杀他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然而校场中两人反映够快,当即按捺住了动手的心思,外边那一群围观的人可没这么细腻,只见杨玄这无名之辈突然间动手打人,下手还是如此之狠,一时间群情振奋,就要往校场上冲,更有惟恐天下不乱之辈竟然还是提着刀上来的,这一瞬间杨玄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惊慌神sè,把那两亲兵倒吓了个腿软。

    真要逼急这厮,自己二人脑袋不跟别裤腰带上一样吗。

    更何况,两人现在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一丝眉目,能一句话解散部队,敢肆无忌惮当场杀人,这能是普通人吗,虽然穿了件寻常老百姓的衣服,但也不难猜到此人来历,看行事风格、年龄,不就和描述中的杨玄如出一辙吗,怎么当时脑袋就没转过弯来,以至于稀里糊涂闯下如此大祸。

    虽然刘全已经明确心思,要和杨玄死磕,但绝不是这种白痴似的硬碰,不但占不到丝毫好处,反而落人把柄,即便能逃过眼下一劫,恐怕回去之后校尉也饶不了自己,这两士卒此时心里一片死灰。

    眼看校场周围众人越逼越近,那两亲兵也无心阻止了,不如任由士卒暴动看,杀死杨玄。

    这一瞬间,校场之中众人心情一下子紧绷到了极点,除了杨玄无动于衷之外,便只有方才被扶起来的沈怀静还是那不紧不慢姿态,从容不迫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等到周围暴动的士卒几乎快要冲到三丈之外,这才拱手对杨玄恭恭敬敬的答谢行礼,口中大声说道:“末将鹰眼卫参军沈怀静见过监军大人。”

    所谓参军便是将领身边的幕僚,虽然地位不错,但是由军士主官任命,不走上面的路子,鹰眼卫中的参军级别也就与百夫长差不多,见着杨玄自然是需要行礼的。这一声中气十足的问候,直接将那暴动的士卒全部震退了下去,先前只当杨玄乃是无名之辈,自然敢肆无忌惮的动手,可杨玄却突然之间变成了监军。

    虽然只多出了一层身份,但意义却迥然不同。

    先前动手帮忙还可以出出风头,博取校尉大人的青睐,但此时对方突然变成了鹰眼卫的监军,那再动手就变成了造反了,谁傻了才去顶那个黑锅,二话不说,趁着没将事情闹大,低着头就推了下去。

第一百二十三章 魔猿劈山

    之所以低头,绝不是心里畏惧,而是害怕被记住面孔,以免时候被揪出典型来。

    其实杨玄也没打算找这些寻常士卒的麻烦,任由那些人离去,也不让杨锋几人干涉,而后伸手扶起了沈怀静,让杨锋几人待下去好好照顾,而后才扭过头来与那两个满头冷汗的亲兵说道:“怎么?还听不懂我说的话吗?战时违抗命令,直接诛杀没有异议,方才那人就是你们两人的前车之鉴。”

    “战时?”那两亲兵有些狐疑,此时一无军事演习,又无蛮族压境,怎么成了战时。

    不过二人转念一想,鹰眼卫此时可是从沙海口回来的,上面未曾下发批复之前,的确还处于战争戒备状态之中,虽然是个理论上的漏洞,但真要抓着不放也完全说得过去,更没人敢说杨玄无耻,因为这人无耻仅仅只是次要,而是这人下手实在太狠,让人不敢轻易撩拨,为了一口气送命,实在不值。

    “放,我们现在就放。”那两清兵吓得浑身一个哆嗦,而后提起马刀开始割断绳子。

    片刻之后,那吊着的十九人就被一一放了下来,而后由卢广孝派人扶走。

    那两亲兵大气不敢出,只能听杨玄指示行事,眼睁睁的看着杨锋几人将那地上那具尸体拖走,也不管死没死透,直接拉出去掩埋,却也不敢多说一句废话,领着杨玄到了营部,而后上前请示。

    杨玄在小院里来回走动。平时住在偏院,对此也不会生疏。

    一边吩咐着阎江几人将兵器铠甲都放回屋里,一边等待,不过半会。刘全所住的房间中便传出了一阵巨大的声响,似是有人愤怒之下一掌拍碎了桌子,而后安静了片刻,大门推开,走出来一人,身形虽不魁梧但却极为的jīng悍,穿着一绸缎马褂,有些眼熟。脸上一到可怖的疤痕,从嘴角一直眼神到脸上。

    杨玄眯着眼睛微微打量一番,不由失笑,这厮肯真有一套。竟然把自己衣服给改成了一件小马褂,还这般大大咧咧的穿在身上,真可谓嚣张到了极点,而且也无耻到了极点,若是常人谁能拉的下这个脸?

    “你就是杨玄?”刘全走下台阶。也不来虚的,直接问道。

    “是我!”杨玄点了点头,而后挥手示意徐海几人继续搬东西,不要理会这里。

    这番举动落在刘全眼中。未免有些胆小怕事的嫌疑,不由咧嘴一笑。因为伤疤的缘故,那笑容看起来异常的恐怖。仿佛咧开嘴要吃人的恶魔一般,开门见山的说道:“你胆子不小,趁我不在的时候,欺我手下亲信,还打死严辉、陈青二人,今rì一回来又打死我手下一个亲兵,你当我刘全是空气吗?”

    “三人违反军令,该死而已,跟你是不是空气倒没什么关系。”杨玄平静过回答道。

    这番话一说出来,便是一旁搬东西顺便看热闹的徐海也忍不住笑出声来,饶是刘全忍耐力再强,也禁不住这般羞辱,恐吓道:“好你个贼子,竟然学会会拿军法说事了,老子当初还是巡防营副都尉的时候,头上那砸碎都尉就拿那狗屁军法压我,你知道这般触怒我下场是什么吗?”

    “下场就是你被降职发配到鹰眼卫。”杨玄面无表情的说道,言语中透着几分调侃的味道。

    这般一说又是引的徐海几人一阵哄笑,全然不顾刘全身上爆发出来的强横威压,只见其周身jīng气流转犹如匹练一般,此人虽然只是校尉职衔,但是实力却超过了大多数都尉,竟然达到化气境第三层,若非杨玄几天之前突破了境界,论武道修为还要差上此人一丝,此人有张狂的本钱,故才不将他放在眼里。

    “下场就是被我一枪挑了。”刘全往前跨出一步,致密的先天jīng气好像张牙舞爪的大手朝着杨玄覆压而去,缓慢而凝重,是想从气势上将他慑服,倒暂无杀心。

    “你一枪挑了他,相必如今已有后悔之心,你还敢伤我一根毫毛吗?莫非你想一辈子呆在鹰眼卫这地方?”杨玄一句话戳中了他的软肋,这鹰眼卫中他人人敢杀,唯独杨玄例外,此人不是发配充军的角sè,是地方刺史举荐、军部下放的官员,随意杀了恐怕会遭来大祸,倒不至于一命抵一命,可估计这辈子也就如杨玄所说的这样,老死在鹰眼卫中,以前倒还无所谓,可如今久了,已经深深厌恶这中朝不保夕的rì子。

    “我自然不会伤你,但我要让你明白,鹰眼卫是我天下,你杀我三人,那十九人同样也违反了军法,我自然也是要杀的。”刘全微微一笑,同时说道:“对了,如今我已经回营,裴铏那老东西让你代理的校尉一职也就到此为止了,你做你的监军,我不管你,你可以恪尽职守,但是不要越线。”

    “如果我不答应呢?”杨玄微微一抬眼皮。

    “你觉得你答不答应碍得着我什么事吗?”刘全哈哈一笑,眼神之中尽是浓重的讥讽。

    面对如此挑衅,杨玄却是不怒反笑,将衣袖一挥,好不含蓄的说道:“我不答应,你自然不敢做。你不敢伤我一根毫毛,但我却可以随时杀了你,我看你死了谁来给你申冤?”

    刘全仿佛是听到了一个极为好笑的事情,上下打量了一眼杨玄,大笑道:“老子二十岁突破化气境,三十岁凝练jīng气,三十五岁枪挑都尉,如今以到化气境第三重境界,你小子竟然大言不惭想要杀我。”

    “四十岁才到如今这地步,你有值得骄傲的吗?”杨玄哂笑道,而后往前一步踏去。

    覆压在杨玄身上的先天jīng气陡然直接被逼退两尺远,一阵浓烈的jīng气自他身上勃然爆发,飘飘洒洒如同凌空飞舞的绸带,将空气都扭曲了,旁人隔着只有咫尺之地,却难以看透jīng气笼罩之下的两人身形,如同两条在深海中流窜的鲨鱼似的,两股截然不同的先天jīng气相互倾轧、磨损,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就好像两块大钢锭被巨力生生揉捏在了一起。

    无形的力量好像涟漪一般,从小院中心回荡开来,将场边众人硬生生的挤退了几步远。

    “什么!”刘全猝不及防,被杨玄体内狂cháo一般涌出来先天jīng气震的微微动荡,脚后跟在地上一拧,顿时见尘烟四起,地上的砖石碎做粉尘,而后那裂纹自那一片转瞬间蔓延开去,方圆一丈之地都塌陷了两寸。

    这种卸力之法绝对达到了登峰造极之境,否则仅是这一阵重压,就能使得他双脚陷入地下。

    与人厮杀之中,双脚陷入地面,几乎与判了死刑无疑。

    刘全用脚后跟将重压之力传递到方圆丈许之地,整个地面顿时如若波浪似的起伏了起来,竟然将离得最近的那名亲兵震的一阵摇晃,若不是匆忙间降下了重心,只怕这一下就能将他掀翻。

    “你果然有狂妄的资本。”刘全一字一句的说道,声音穿透致密的jīng气层,显得空洞而巨大。

    “谬赞。”杨玄轻轻一笑,脚下传来的波动确实让他有些意外。

    显然是刘全jīng通一种特殊的武技,但却无法影响到他的平衡,因为他的武道jīng神就是构筑在强大的运算基础之上,连时间的波动都能掌控,何况这脚下传来的一丝轻微的动荡。

    话音一落,杨玄继续往前走了一步,虽然在武道境界之上,杨玄要稍逊这刘全一筹,毕竟刘全进入这等境界已经有些时rì,而杨玄不过刚刚跨过这层门槛而已。但是身体素质使得他并不落下风,刘全拼尽全力也只能同时动用体内五成的先天jīng气,再多就要撕裂体内的血管脉络,损伤身体。

    然而杨玄却可以将自己体内所有的先天jīng气在一瞬间全部爆发出来,尤其是这般僵持着。

    杨玄心脏犹如一只太古凶兽,永远不知疲倦,将蕴含先天jīng气的血液送达全身各个角落之中,然而这刘全四五息过后已经有些捉襟见肘,脸sè憋涨,需要喘息,释放出来的先天jīng气也只能慢慢退回体内。

    这一瞬间,杨玄占据了绝对的上风,甚至不需要动用武道jīng神,只需蛮力碾压,就能战胜刘全。

    趁此机会,杨玄再逼近一步。

    “好个贼子。”刘全脸sè微微变化,也不知道杨玄到底练的什么功夫,耐力竟然如此强横,虽然先天jīng气与他在伯仲之间,然而这般蛮力硬撼他却完全不是对手,早知当初顾忌什么,直接动用杀招将他击败,而此时两人就跟扳手腕似得,费力不讨好,反倒落了下风,使得颜面尽丧。

    连退三步,刘全已经被逼到了屋檐下,已经是退无可退。

    “魔猿劈山!”

    突然一声低喝自刘全喉咙中发出,只见他微微向后倾斜的身子猛然一抖,似一只太古凶猿被激怒之后暴跳如雷,浑身衣袍震荡,猎猎作响,似猿猴身上的长毛,双手往前一甩,原本两尺多长的胳膊一瞬间好像无尽的延伸,竟然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错觉,似乎远在一丈之外,那手就能砸到自己脑袋上来。

    那衣袍鼓荡之间,jīng气缠绕,带起凶猛的劲风。

    似乎这一手劈来的瞬间,强大的力量直接将无形物质的空气都锻压成了实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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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撼退刘全

    “好!”

    杨玄不怒反笑,正愁找不到借口收拾这刘全,却不料这厮竟是如此果断狠辣之辈,两人见面之后没有任何含蓄委婉,亦没有任何花哨,直接撕破脸皮相向,到不像是官场斗争,抛却了任何规矩理法,直接依仗武力行事,但是颇对杨玄口味,因为他也喜欢将复杂的问题简单化,最好简单到一死百了。

    不过这种想法明显很幼稚,他此时杀了刘全也并非什么难事,但无缘无故杀人,自己也难逃一刀。

    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规矩,除非你有强横到改变规则的实力,否则最好还是顺从规矩办事,否则只有被倾轧的份,当然如刘全这种破罐破摔之人,则是个例第一百二十四章 撼退刘全外,因此杨玄说来反倒有些掣肘。

    至少刘全是这般认为的,虽然此子与自己实力不相上下,而且耐xìng更胜自己一筹。

    若是在蛮族草原上,碰到此类对手,刘全第一个念头绝对是退避三舍,然而在鹰眼卫中,他料定杨玄纵然实力不弱于他,却不敢放开手脚,先前所说那番话也只是意气之言,绝对禁不起考验。

    而他撒泼发狠起来,却可以不管不顾的。

    这一下使出杀招,就是对杨玄先前那番言论的直接驳斥,你说我不敢对你下杀手,那我动手又能如何?

    输赢暂且不论,但决不能输了气势,弱了立场。

    那一手魔猿劈山若以长枪施展。当头劈下就是三尺厚的石墙也能一下断裂。此时虽然空手,但力量之恐怖也不可小觑,尤其是其中已经有武技之玄妙,如同损耗灵气施展出来。

    “原来武技不仅仅需要灵气催发,还必须汇聚武道jīng神,刘全这一记魔猿劈山虽然没有武技之实,却有那种魔猿劈山的气势蕴含其中,寻常武者在这种连山都能劈断的意境之下,莫说抵挡,恐怕第一百二十四章 撼退刘全稳住心神都困难无比。更可以碾压神魂yīn物。”杨玄心中暗自流过这般念头,不过这刘全显然没有将武道jīng神凝练到完美之境,那种气息收放自如的地步,否则使这一招。根本不许口中大喊招式名称用以振奋气势。

    就好像武道初学者,打杀之时总喜欢大声嘶喊,才能发挥出更多的力量。

    而真正的武道宗师、高手,招式、境界都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杀人总于无形之中,根本不带出声的。

    真要开口给你说话的时候,基本就是询问遗言了。

    而杨玄,如今就达到了这种地步,自从那rì在沙海口林禹面前将武道jīng神凝成实相,触摸道诸天生死轮第三层境界的边缘。他从心境而论,已经算是不折不扣的宗师了,熬过这么多生死劫数、杀了这么多人、又悟透人心本xìng、著书立说,杨玄所经历的一切已经远超常人,积累之丰厚达到这一步也是顺理成章。

    那一手当头劈下,胸猛之势简直无可阻挡,然而杨玄却并无退却之意。

    抬手一挥,一道半丈长的刀气自手上爆发出去!

    透明的先天jīng气凝成匹练,这一刀斩出去已经与实质无异,四周被绞碎的气流围绕着锋芒不停穿梭。使得这一刀看起来有种让人浑身颤栗的凶威,似乎被擦中丝毫,浑身骨肉都会碎做渣滓。

    “太yīn式。”杨玄心中默念此招,刀气挥洒之间,竟然有种冷意入骨的感觉。

    长此以往。他修炼太yīn式之时都是注重的jīng气运行的轨迹,却从未细细咀嚼过太yīn这两个字的寒意。太yīn又指月亮,玄yīn刀诀之中则泛指从天降下的yīn气,想明白这一点之后,杨玄心中缓缓浮现出冷月悬天,yīn云蔽rì的场景,那种天无暖sè的寒意,浩大而混茫,挥手一劈之间,似乎带着天穹之上的寒意降临。

    杨玄凝练的武道jīng神虽然是诸天生死轮,但涵盖世间万物的因果又有什么不能包容的呢?

    这一瞬间,杨玄通过刘全的启发,对于武道又有了一种的新的理解。

    这一刀,虽无飘雪降霜之异象,然而那股寒意却深深笼罩在众人心头,似乎气血运转都滞缓了下来。

    轰!

    两种力量当空碰撞!

    狂暴的先天jīng气化作毫芒爆散开去,顿时所过之处都被肆虐成了一片真空。

    地面凭空下陷了两寸,没有任何残渣碎石溅开,而是被绞成了微尘,在狂风之中挥洒散去。

    刘全万万没料到杨玄竟然也凝练出了武道jīng神,并且以武技熔于一炉,而且这种从天而降的寒意似乎比他魔猿劈山的意境更为玄妙、浩大,交手一瞬间,似乎自己都被九天之上降下寒流所包裹,浑身气血运转逾渐缓慢,连先天jīng气都要被冻住了,他仓促之间爆发力量,浑身狂震,抖动筋骨发出劈哩啪啦的声音。

    这一瞬间就好像一个被冻住的猿猴,抖落了身上的寒霜。

    “魔猿撼地!”刘全往前猛然踏出一步,脚下力量如狂暴宣泄,顿时地面晃动,犹如地震一般。

    几丈之外人的人都有种难以站稳的感觉,而处于他正面的杨玄更像是站在风尖浪口之上,那股涌动的力量透过地面汹涌而起,若非身体结实,这一下就能将他双腿震断。显然这招就是先前他卸力所用的手法,不过此时用尽全力,威力自然不可同rì而语,然而杨玄依旧不打算动用自己最大的底牌。

    诸天生死轮的武道jīng神若是展开来,可以轻而易举的化解这等招数,然而随着杨玄如今遇见的对手越来越强大,眼力越来越刁钻,这张底牌却不易轻易示人,否则遭人惦记引来无妄之灾。

    那rì在沙海口展现出诸天生死轮的武道jīng神,显然就引起了刘世阳的怀疑,幸好此人并无祸心。

    而杨玄此时就有这种想法,凝练出一种能够见的光的武道jīng神,用来掩饰自己深浅,而且武道到了jīng神融于招式的境界,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风格,往往一出手就带着鲜明的烙印,很不方便自己诸多计划的实施。

    面对脚下传来的剧烈动荡,杨玄双脚一垫,身体竟然离开了地面。

    厮杀之时,双脚无根几乎与自寻死路无疑,然而此时却是逃脱刘全攻势的最好办法。

    五指张开,笔直如剑!

    嗤!

    五道旋转的先天jīng气汇聚成一道笔直的螺旋猛然朝刘全心口钻去!

    少yīn之气发于地,秋叶凋零、江河封冻,是为少yīn!相比于太yīn的浩大,少yīn更加偏向于肃杀!

    两人之间弥漫的先天jīng气转瞬之间便被这一招撕裂!出现了一个碗口大的空洞,而这空白之后便是刘全的胸膛,若让击中,必然有死无生,这一招显然动了杀机,是不折不扣要置人于死地的杀招。

    刘全这一瞬间惊的瞳孔紧缩,终于明白了一个可怕的现实。

    眼前这个文文弱弱的少年,不仅实力强横到与他不相上下,而且行事也狠辣无比,先前所说的那番话很明显——都是真话,绝非逗他玩的,碰到这么一个难缠的对手,刘全心里极端的愤怒,但也没辙。

    “魔猿搅海!”刘全双手环抱,如举着一根定海神针,双手一晃之间顿时身前先天jīng气涌动,在他身前汇聚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将少yīn式迸发的刀气直接吞了进去,而后便见那漩涡之中四处崩裂。

    轰的一声,又是无数先天jīng气爆炸开来。

    那饱含杀戮的一刀被魔猿搅海一招搅碎三成,余下七成也偏离了轨迹,将刘全身侧一根大腿粗的老柳树直接撕裂,絮状的木屑漫天飞舞,眨眼间就碎做粉尘,在小院之中飘飘洒洒,遮蔽视线。

    虽然逃的被当胸贯穿的下场,刘全却也不太好受,仓惶应对落了下风,被那一刀蕴含的巨大力量震到身上,又被自己魔猿搅海一招破碎时的力量反噬,整个人直接跌了出去,踉踉跄跄退了四五步,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个三寸深的脚印,而后伸手一按,又将大堂木门掀掉,这才止住了身形。

    而杨玄这才轻飘飘的落到地上,负手而立。

    如果趁此机会强攻,他起码有八成的把握将他击杀于此,并且不动用任何底牌,仅仅依靠如今自己暴露出来的实力,但如今却不是杀他的时候,微微看了他一眼,尽是冷意,说道:“你考虑如何?”

    “考虑什么?”刘全脸sèyīn沉,拂手抖掉身上的灰尘,仍无退让之心。

    “你是打算顺着我的意思办,还是违逆我的意思,与我做对?”杨玄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而后也不等他作出回答,继续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很清楚很明白的现实,只要你顺着我的意思,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除了权利,其他都不会减损丝毫,包括地位、钱财但不仅仅局限于此,只会与rì俱增。”

    “好诱人的许诺。”刘全伸出舌头微微舔了舔嘴唇,愈发显得猩红。

    杨玄默不作声,只是不动声sè的看着他。

    “不过空手套白狼这种把戏我可见多了,你想骗我还嫩了一些。”刘全哈哈大笑。

第一百二十五章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我没骗你,亦无须多此一举,我只是让这个问题变得更加简单一些,你只要将鹰眼卫的指挥权移交给我,钱财、地位、军功,任由你取,我甚至可以保你离开这个地方。”杨玄冷冷说道,这种监军干涉军政的忌讳话题他也不怕旁人听去,他如今名声鹊起,想与他打好交道的人数不胜数,却没人想得罪他。

    刘全实力如此强劲,远超一般都尉,却被贬谪到鹰眼卫这等地方,显然没有什么背景可言。

    他即便想要以此为由撼动杨玄,没有第三方证人,又有谁会听信他的一面之词。

    “哈哈。”刘全却也不作回答,只是大笑。

    杨玄并不理会他的讥讽,而是如是说道:“鹰眼卫的指挥权对你来说亦无用处,反而是个累赘。”

    “我是没用,但你要来又有什么用,等你掌握了指挥权,我就是个毫无用处的绊脚石,你只会想着怎么除掉我。”刘全直指人心的说道,随即冷冷的瞥了一眼杨玄,讥讽道:“所谓的许诺,地位、钱财、军功,哄哄小孩子还可以,想骗我帮你磨刀,到时候反过来杀我,你当我脑子不好使吗?”

    刘全斜着眼看着不动声sè的杨玄,也不知道他此时是哑口无言了,还是心中另有轨迹,试探道:“当然我也不是不能相信你,拿五万两银子出来,鹰眼卫你想怎么指挥就怎么指挥。”

    “可惜了。”杨玄心中微微一叹。他本还想将这刘全招揽麾下。此人也算一员不折不扣的猛将,若为自己效力必然又是一大臂助,而且此人身份特殊,若能收服,则自己可以轻而易举的掌握鹰眼卫,使得自己的构想得以完美实现,自己毕竟还是监军,就算除掉刘全控制了鹰眼卫,也会有新的校尉委派下来。

    然而刚才一番试探,他已经得出结论。刘全此人不可用,这人功利心极强,而且自作聪明。

    杨玄也当然不会傻到如他所言那般,掏出五万两银子去收买他。虽然五万两对他如今而言也不算个大数目,但肉包子打狗这种有去无回的生意他还是不会去做的,五万两银子给出去,只会沦为一个下场,就是被他分发下去收买人心,余下部分填了他的腰包,然后一群人揣着自己的银子,看着自己的笑话。

    “怎么?五万两银子都拿不出来,还说保我钱财、地位、军功?哪凉快哪带着去把您,还是那句话。安安稳稳做你的监军,别来招惹我。”刘全讥讽一句,转身就yù进屋,虽说态度依旧比较强硬,但是较之当前明显收敛了一些,至少现在没叫嚣着要打死卢广孝亲信了,显然忌惮杨玄的武力。

    “一个鹰眼卫的校尉,戴罪之身,仗着有几分武力就敢如此狂妄!”

    也怪杨玄太过谦和,反观这刘全。不仅言辞十分嚣张,而且还抢先动手伤人,杨玄被迫招架占了上风之后,明显可以乘胜追击好好羞辱一番这厮,可他却没有这般做。近侍第二伍中有人实在看不下去了,反唇相讥一句。众人如今在杨玄身边呆久了。对他已经形成一种极端的敬仰,容得自己受辱,也见不得杨玄吃亏。

    因为自己受辱了,杨玄肯定会帮他们报回来,而杨玄颜面受损,就跟打自己脸一样。

    “杨玄可以这么嚣张,你又算哪门子,敢跟我如此说话,信不信老子活剐了你?”听的这话,刘全豁然转过身来,双眼之中爆发凶残的光芒,都尉都敢宰的人,又岂是什么善类。

    徐海手下那士卒虽然气势上不弱多少,巍然不动,如同顽石一般,但是毕竟实力差了太远,被刘全身jīng气涌动掀起的劲风逼退了两步,身上锁甲发出难当重负的声音,似乎其中的钢弦都要断裂。

    “你敢伤他一根毫毛,不仅你要死,你身旁这两人也得死。”杨玄双手交合,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经过先前那记置人于死地的杀招,刘全一方众人都已经清楚的认识到杨玄的恐怖,此人说话绝不是只赚噱头,而是动真格的,说杀刘全就真往死里弄,虽然最后挡下来呢。因此杨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所有人都不当他是在开玩笑,刘全有能力自保倒还不至于惊慌失sè,而他手下那两亲兵则不然了。

    纵然都是化气境的强者,可一重与三重之间天差地别,杨玄想要杀他俩,刘全相救都救不了。

    这一瞬间,两人汗如雨下,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先前校场上那一幕,杨玄说话之间就杀了一人。

    “威胁我?”刘全呵呵一笑,却也不想和杨玄纠缠,转身便走,虽然装的不屑一顾,但是众人心里都清清楚楚,再此次交锋中,刘全已经心虚了,而杨玄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先前讥讽那亲兵被刘全那两句话激的杀意浮现,还yù争执,却被杨玄轻轻挥手止住。

    杨玄说话了,不管合理不合理,首先便是服从。

    “回屋。”杨玄轻声说了一句,而后也不去多管,抬脚进了偏院。

    进得屋内,由阎江前后悉心伺候着,换了衣服,打水洗尽了这些天身上的泥垢,浑身豁然一松。

    这些天里杨玄前前后后收人尊崇,更是准爵位在身,只等军部的分封文一下来,便是二等子爵,地位堪比都尉甚至更有过之,而且影响力绝对不局限于军中,阎江作为其的心腹,也是备受人尊重,好好过了一把狐假虎威的瘾,然而一回到鹰眼卫这破地方,却见杨玄受这等窝囊气,心头实在不爽。

    而他可没杨玄那种定力,随心所yù、宠辱不惊。

    “大人,刘全这厮当真是个祸害,大人若不将他趁早除去,恐怕遗患无穷。”

    “不在现在。”杨玄轻轻说了一句。

    正于此时,杨锋、徐海二人也进的屋里来,似有诸多难处。

    “大人,训练之事如何安排,今rì休整一rì,明rì我便打算继续训练,毕竟那套阵形繁复,没有长时间的磨合恐怕难以收到成效。”徐海在旁问道,较之阎江他的心思就沉稳了一些,倒不为之前那事动气,只是为前景担忧,如今时rì不多,若杨玄无法掌握指挥权,先前制定的诸多计划肯无法实施。

    鹰眼卫主力已经回关,而留守之人已经伤势痊愈,而如今又正是战事紧张之时,恐怕等不了多久,鹰眼卫就该执行下一次任务了,这般仓惶出关,下场只会与原来一样,大量伤亡,且无多少成绩。

    对杨玄如今处境而言,这类一如既往之事,很可能成为致其于死地的东西。

    所以这种局面绝对不允许发生,连杨锋和徐海都明明白白。

    说白了,徐海此时和阎江都是一个态度,虽然一个老练一个轻率,那就是干掉刘全这个绊脚石。

    “明rì继续训练就是,我的命令,他们还是会听的,刘全想要插手搀和,我就打断他的手。”杨玄随口说道,这事情显然没放在他心上,这番态度连杨锋也有几分不理解了,在旁解释一句:“留守这批人到没什么问题,主要困难在于另外那一千多人,到时候一起出关,如果依大人所言,到时候必然是协同行事,这些人不进行集训,那时只会添乱,而眼前这两百多人实在很难起到力挽狂澜的效果。”

    徐海在旁点了点头,如果杨玄不管这一千多人,倒时候还让他们照旧行事,那保住这两百人又有什么意义?一千人撒入草原听天由命,死伤绝不会少,而让有心人抓住不放,一两次下来,就足以将杨玄扳倒。

    杨玄哪能看不明白这么简单的问题,却也不以为意,摇头笑道:“不急,最多三天,余下一千人就会参与训练,刘全是个绊脚石不假,可是脚抬得够高,他又能怎样,你们放心便是。”

    见杨玄胸有成竹,两人算是放心下来,阎江倒是好奇无比,仔细揣摩杨玄话中玄机,却也想不明白,他虽然自诩行事机敏,头脑聪慧,可跟杨玄那老jiān巨滑的行事手腕比起来,他还不敢自夸。

    阎江心如猫抓,正yù去问,却被杨玄挥手打断,说道:“去把沈怀静请来。”

    “是。”阎江无奈忍住心中好奇,起身出去。

    “你二人也先下去,一切照旧即可,刘全若要刁难,以牙还牙便是,无需跟他客气什么。”杨玄落得清静,挥手让杨锋、徐海二人退下,而后从匣子里拿出稿,经沙海口一役,杨玄经历磨练,无论气势、实力还是对武道的见解又有了新的增长,《唯心至道》这本中又可添加一些新的内容进行丰富。

    所谓经典,少有妙笔得之,大多都是厚重的积累和沉重的底蕴。

    就在杨玄静心著之时,与他一院之隔的刘全此时正气的浑身发抖,肩膀、胸膛随着粗重的气息起落沉浮,好像蛰伏着一头嗜血的凶兽,虽然杨玄展露出来的强大实力与狠辣手腕让他微微有些心惊,甚至是忌惮,但并不表示他甘愿就此作罢,此时真刀真枪划清界限只是权宜之计,杨玄必须除掉。

    说什么容他做那安稳监军,便是刘全自己都不信。

    别无他由,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 沈怀静

    刘全将手中的杯子轻轻转过一圈,若非特意克制,恐怕这银杯在他手中轻而易举便会揉成一团烂泥。

    那亲兵拿着提壶给他小心翼翼的斟满一般,营中私藏酒水被杨玄挖走全部用以擦洗伤口,这也都是阎江的手笔,此时只能以茶水充数。刘全细细嚼着嘴里的茶叶梗,被嘴里这不咸不淡的味道刺激的很不舒服,将一倍清茶全部倒在了地上,而后皱眉细细思忖起来,那亲兵被这举动吓得冷汗直流,连呼万幸。

    “大人?”

    半晌过后,刘全依旧没有任何表态,杯子倒扣在掌心之中,那亲兵在旁弯着腰听着吩咐,此时觉得腰都酸了,心中更是七上八下,终于忍不住在旁第一百二十六章  沈怀静小声叫了一下。

    “嗯,军中余粮还有多少?”刘全抬起头来问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关的问题。

    “如果三顿稀粥,应该还够这千余人吃上四五rì。”那亲兵平时呆在刘全身边也是总管钱粮的角sè,对此也比较清楚,说到这里眉头便皱了起来:“可是我这些天去中营问了问,粮草调拨一直没有音讯。”

    “也不要去问了。”刘全将倒扣的茶碗翻了过来,放在桌上,而后说道:“这些天把杨玄得罪后勤人员的事情给下面的人说说,至少要让兄弟们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饿肚子,如果他们要做什么也不要阻拦,另外这些天还是好好保障杨玄他们的伙食供应。三顿米饭、猪肉都不要断掉。好生伺候。”

    那亲兵也是聪明人,听的这话略一思忖,只觉得后背泛起了一阵凉汗。

    人被饿红了眼,是会吃人的!

    “这事交给我去做,大人放心便是。”那亲兵点头说道,其实若真到了绝境,后勤方面绝不会玩的太过火,恬着脸去要肯定还是会要到粮草的,饿死人还好说,若闹出第一百二十六章  沈怀静哗变。追究责任下来,谁的脑袋也保不住。

    “另外我前些天要了一万两的军费补助,给每个人发上五两银子,用以劳军。这些天也放松管制,他们爱怎么玩怎么玩,只要不惹出祸事就行。”刘全默默思忖,而后继续说道。

    那亲兵腰又继续弯下几分,问道:“大人还有何时?”

    “我修书一封,你给我送到林副都尉那里去。”刘全说罢,便走到书桌前提笔开始写信。

    沈怀静在校场所做之事被众人看见之后,算是闹出了不小的动静,虽然被杨玄横插一杠子打断,当时没来得及清算。但事后也遭了一番诘难,住处被人用脏水泼了,连带棉被褥子都能挤出水来,散发着一股让人呕吐的恶臭味,显然这水是从粪坑里打上来的,虽说平rì里多有善举,可在直观的利益面前,人心的正直是很容易被蒙蔽亦或是被碾压的,根本没人帮他说话,就算有这心思。也不敢付诸行动。

    因为沈怀静得罪了刘全,这倒也罢了,可杨玄偏偏与他发生了一些难以撇清的纠葛。

    这便是彻彻底底的对立了,除了之前与杨玄一起从沙海口回来的那些人,鹰眼卫中几乎所有人都不看好杨玄能够与刘全抗衡。且不说众所周知的——刘全那强横的实力,即便是从职务上来讲。刘全是所有人的直接领导,而杨玄却只是一个监军,动动嘴皮子还可以,刘全若是不买他账,他也是个泥菩萨而已。

    沈怀静倒也不曾多想这些,心宽无忧,无yù则刚。

    回到营房前,见着那些四处溢流的粪水,也不生气、也不怒骂,只是微微皱了皱眉,而后拿起水桶开始打水冲洗地面,全然不顾四周看客那挑衅的目光,使得一些人想要找麻烦都无从下手。

    正在此时,营房外传来一阵熙熙攘攘的动静,人群被分开一条道来。

    阎江卷着袖子从人群外围挤了进来,看着这一处篱笆隔成的独院中竟然是如此狼狈情景,顿时怒火中烧,即便是傻子也能猜到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路推搡开人群,走到木门前那看热闹的三人跟前。

    其中一人正是之前在校场之上与沈怀静的动手的亲兵之一,先前差点被杨玄吓破了胆子,过了半天才算缓过劲来,倒也不怎么害怕了,反而被激起了凶xìng,当然也不敢去找杨玄说事,只能将这一腔怒火全部发泄到沈怀静身上去,看着小院中来回提水忙活的老头,虽然平时不怎么讨厌他,此时却是极为恶心。

    只觉得这厮平rì里仁义善良都是装出来的,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流氓天生就对正直之人比较痛恨活着说害怕,因为相互比较,就会彰显出他们人格上的软弱无能。

    也就不难想象此时这兵痞怎么会如此痛恨沈怀静了。

    “沈老头,你不是喜欢给杨玄提鞋吗?现在知道没用了吧,这鹰眼卫还是校尉说了算,让你过安生rì子就过安生rì子,想折腾你就折腾你。校尉大人平rì对你如此宽厚,并且百般照顾,你瞅瞅你住这地方,独院!除了你,这鹰眼卫中谁还有这待遇?可你偏偏不知道领情,非要去给杨玄那小子提鞋,看那小子文绉绉的模样,估计也是个酸儒,不是说文人相轻吗?怎么你却帮他,还是说文人风骨就是犯贱。”

    “我做的只是我该做的事情而已,何来偏向于谁的说法,你心不正,故看什么都是偏的。”

    沈怀静提着木桶,抬起头看了那出言嘲讽的亲兵一眼,温温和和的说道。

    若论武力,刘全手下这些个亲兵都是身经百战之背,甚至比裴铏手下那些人还要强横,但是若论口舌功夫,讲道理,就是一百个人也不是沈怀静的对手,先前费劲心思说了那么大一堆恶言,却被一句话驳斥的体无完肤,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如何应对,恼羞成怒之下,将手慢慢攀上了腰间的马刀。

    “把刀放下,去把这这屋打扫干净,今天这事情我既往不咎,否则你也难逃一死!”

    正在这人心中yīn狠念头萌生的时候,突然听的耳边传来一阵更加yīn沉的声音,仿佛一桶冒着寒烟的冰水从头浇下,让他浑身都僵住了,艰难的扭过头去一看,却瞧见说话之人有些眼熟,仔细一回忆,原来是杨玄身边的一个亲兵,再往他身边一瞅,只有这一个人,原本本压制下去的饮恨念头再次萌生。

    “我到以为是杨玄又来了,原来只是他手下一个小卒子,却也真够胆大,单枪匹马就敢乱跑,还敢跟我面前耍威风。”那人却也不去答话,只是心头各种yīn毒念头飞快流转,而后微微一使眼sè。

    看见这暗示,顿时四周人群发生一阵sāo乱,而后两三人从阎江背后窜出,手腕一转,几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带着凶猛的劲头朝着他侧腰、后背等出扎了过去。

    虽然选得都不是致命之处,但这么多刀一起捅到身上,恐怕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了。

    这一瞬间,刘全那清兵脸上浮出一丝yīn险的笑容,心中暗道:“杨玄你敢杀大人手下之人,我为什么不敢杀你手下的人,到时候就说军中sāo乱之时,打架斗殴意外致死,看谁能给你报仇。”

    阎江此时都未曾料到这厮竟然如此狠辣,一见面竟然就下杀手。

    “鹰眼卫这些人果然都是些亡命徒啊,可你当老子就是泥涅的吗?”阎江心头窜起一股无名业火,若是寻常武者,哪怕境界比他高上一丝,如此境地,被一群手持利刃的敌人包围着,自己赤手空拳,也未必能够保住xìng命,然而他根本不去管那刺来的几刀,往前踏出一步,五指张开成爪朝着为首之人抓去。

    凌厉的jīng芒吞吐长达三尺,一抓探出竟然发出了尖啸之声。

    “好生厉害,这厮实力恐怕赶得上营里那两千夫长了。”为首那亲兵脸sè顿然一寒,未曾料到阎江竟然如此生猛,更没想到这家伙竟然不顾自己生死,要与他两败俱伤,吓得脸sè惨白,身手就yù抽刀。

    “晚了!”阎江咧嘴一笑,五指往下一压,他腰上挎着的马刀顿时四分五裂,木质的刀柄碎裂开来,只剩下一截被刮的满是划痕的刀身,猛地钉在了地上,而后不做停歇,手掌在往上一滑。

    原本如芒刺一样猛烈的jīng气转瞬间竟然变得有些绵实,融于五指之间,使得他五根指头犹如钢索一般。

    咔嚓!咔嚓!

    只听得一阵碎裂之声,阎江五指犹如紧绷的锁链一点点缠上那人的胳膊,那人坚实的胳膊顿时成了一团软肉,任由揉捏,凄惨的嚎叫声从他人喉咙中喷洒出来,却又被那yīn冷的目光死死堵住。

    对视半晌,那亲兵方才提起勇气,挤出一丝yīn毒的笑容,死死盯着阎江,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废了一条胳膊,你却丢了小命!今rì神仙也救不了你了,我一定要杀了你啊,杀了你……”

    “是吗?”阎江报之一个温婉的笑容,脸sè出乎意料的平静。(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二十七章 近乎于妖

    诧异!谁也未曾料到,在几人近身刺杀的情况下,阎江竟然毫发无损!

    那亲兵低头看去,只见那几把匕首的确足够锋利,轻易刺透了阎江身上的外衣,然而没入仅仅只有半寸不到,似乎被软甲之类的东西挡住了,然而如此近距离情况之下,什么软甲能挡得住三个易髓巅峰境界的武者偷袭,若是这等事情发生在杨玄身上,他也不会太过惊讶,然而出现在阎江身上就太过不可思议了。

    不等那亲兵想清楚前因后果,阎江抬手一撩,边听的轻微的脆响逐渐密集,那人整条胳膊已经成了畸形,而后整个人在这股强大的力量之中,被甩飞出去,将周围几人砸翻在地,满地呻吟。

    突生异变,场中原本假意的sāo乱顿时闹出了真正的动静,刘全在鹰眼卫中扎根三四年之久,就算人品再差,也培养出了一些死忠下属,此时混迹人群中的更不在少数,见此情况便要围上来,刀锋隐现,以之前率先出刀那三人最为激烈,竟然也不遮掩,提刀就往上扑,若是寻常之辈,如此情况恐怕早就吓得瘫软。

    阎江好歹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物,尤其是最近跟着杨玄耳目渲染,心xìng之坚固更是难以撼动。

    此时也不慌乱,大喝一声:“只惩主使,从犯不究!”

    光凭这么一句许诺是远远不够的,于此同时阎江双手一翻,双手五指之间多出许多黑黢黢的钢针。正是杨玄曾经用过的一套利器,冷冽的杀意自他身上爆发出去,同时凌厉的jīng芒吞吐不息,整个人一瞬间变成一台杀戮机器般的存在。这番架势足以让大多数退避三舍,就算场中百十人围殴,能占到便宜,恐怕带头之人也得玉石俱焚。********可以,但搭上自己小命就绝对不划算了,尤其还是鹰眼卫这群人。

    没有〖道〗德观念,没有原则底线,只要活下去就行。

    加上阎江之前吼出来的那句话。场中众人这般一琢磨,考虑清楚得失,自然也没人上来送死了。

    阎江也不想胡乱杀人给杨玄添乱,作出一番惩戒也就到此为止了。冷冰冰的看了一眼那地上断掉胳膊的亲兵,说道:“今rì姑且饶你一命,是因为还有些事情需要你做,把这里打扫干净。”

    也不等那亲兵回答,阎江走上前去。未等沈怀静开口说话,便双手抱拳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这便是阎江的聪明之处,仅从杨玄一句话,就能猜到他的意图。

    这一礼虽然有些做作的意思在里面。但也有几分诚意,毕竟亲眼所见此人之仁义、正直。不求名利得失帮助他人,仅论这份品德。在当今世上就已经极为少见,远非那些空谈仁义的酸儒可比,当得起这一礼。

    只是这番举动引起了诸多人的疑惑,杨玄自从回营之后,行事作风都以一个狠辣著称,让人不寒而栗。

    如此一来,虽有好处,但也有不少坏处。

    虽能镇的住宵小,但也使得他在众人心目中变得不近人情,阎江此举可谓给了众人另外一种理解,只要你跟着我的步子走,我就对你客客气气,乃至于礼敬有加,当然这番理解只是表面而已,杨玄之所以让阎江来请沈怀静,绝不是因为此人先前帮过他,而是另有深刻原因,便连阎江也不清楚。

    行过礼后,阎江将来意说明“我家大人想与沈先生谈谈。”

    “何事?”沈怀静将手里的木桶放下,平时对任何人都保持着一个想对中庸的态度,可此时回答阎江不仅没有偏袒,反而隐隐有种抗拒的感觉,似乎不愿去见杨玄,这让阎江不由心生疑惑。

    “莫非他也不想与刘全对立,可他之前敢做那事,也并非害怕得罪此人。”阎江心头转过一缕念头,而后才说道:“这点我家大人倒是未曾与我说过,只是让我来请先生罢了。”

    “哦?”沈怀静也有些意外,而后将木桶放下,在衣襟上擦了擦手,说道:“带我去吧。”

    两人穿出人群,却也无人敢于阻拦,片刻便到了营部。

    待阎江出了门,杨玄倒上茶请沈怀静坐下,说话行事恰到好处,既不让人觉得受宠若惊,也不会让人觉得遭了怠慢,这份气度倒是隐隐博得了沈怀静三分好感,远比之前杀人立威来的有效。

    “沈先生,也是修过yīn神的吧?”二人面对面坐下,杨玄也不婉转,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只是这态度口吻颇为随意,并没有任何咄咄逼人的感觉,自然也谈不上要挟。

    “好茶啊,自戍边以来,已有五年未曾品饮过如此佳茗了。”听闻此言,低头嗅着茶汤的沈怀静连手都未曾抖一下,半晌才抬起头来,看着杨玄微微一笑:“大人既然明白有何须问我。”

    “嗯。”杨玄点了点头,也没想到这沈怀静如此平静,有种无处着力的感觉,似乎先前一番话都打在了空气中,水huā都溅不起一丝,更无从说寻找破绽,也只能平和的点了点头。

    “大人也是修过yīn神的人吧。”沈怀静低头思忖片刻,做品茶之状,突然问道。

    杨玄确实没料到沈怀静能看穿自己的底细,自从他悟透人心本xìng凝练念头之后,神魂yīnxìng收敛,莫说沈怀静这种触景之境的人分辨不出来,便是御气境的人,如刘世阳那种强者,也会被蒙蔽,但是转念一想,此时自己跟他谈这种话题,便不难猜到自己的底细,看来这沈怀静不是看穿了,而是猜到了。

    “先生眼力惊人。”杨玄笑着赞了一句,并未承认也并未否认。

    “不是眼里惊人,人情练达即文章,文章练达也通人情,老朽读了半辈子书,又岂能猜不透大人心中所想。”沈怀静笑了笑,而后开门见山的说道:“大人此次请我前来相叙,这般坦诚相待,怀静不甚感激,那我也与大人名言,若想在下与你共事,那是绝无可能,但亦不会与大人为难。”

    “莫非你也忌惮刘全,怕不是如此吧,亦我所见,先生不是这类人。”杨玄摇头笑了笑,虽然不甚在意结果的样子,目光却一直停留在沈怀静身上,不曾挪动分毫。

    “我忌惮刘全,但是这并不妨碍我的决定。”沈怀静如实说道。

    杨玄眉间闪过一丝疑惑,却也不去多言。

    “我之所以不想与大人共事,因为我与大人不是一路人,道不同不相为谋,老朽虽修神魂,修的却不是道术神通,而是圣贤之心,讲求仁爱、正直。我看大人行事偏于率xìng。有道家逍遥之风,可心中无道,更偏于妖魔!道家逍遥并无大错,但须恪守天道,行与意合,意与道合,否则随心所yù,也是自取灭亡。”

    “哦?”杨玄却是没料到这沈怀静竟然从他言行看出他心中之道,虽然只是一丝端倪。

    “天道赋予人xìng命,故我儒家讲仁爱,天道公正,报应不爽,故我儒家讲正直,大人如此草菅人命,现在只求一时扫除障碍,但心中所积块垒更多,终究不是正途,今后恐怕心魔难渡。”

    “哈哈。”虽被这沈怀静yīn晦的骂了一句,说他将来要遭天谴,可却并不生气。

    “我虽没读过什么圣贤书,却也知道如今儒家理学一脉将神魂修士骂做旁门左道,世上理学大家都只修纲常之道、浩然之气,先生所修圣贤之心恐怕也不是当下儒学,而是前朝心学一脉,同样也被世人称作歪门邪道,既然都非正统,先生又何以妖魔之辞来羞辱我?何况世人看到的对错就是真正的对错吗?”

    杨玄也不去与他争个面红耳赤,只是随便笑了笑,而后神魂脱离躯壳飞出体外。

    自在、不屈、杀伐、正直、善恶、求索六种念头融汇一起,相辅相生,形成了一种极为清晰而又无比复杂的人格,似乎任何人都能从中找到自己,好像这六种念头就是一面镜子,虽然一时间从中看到的自己极为的荒谬,但却无法辩驳,因为这才是真正的自己,洗净了物yù的污染,抛除了世俗的繁芜。

    人心本xìng!这一瞬间沈怀静直接呆住了,先前那种隐隐带着排斥甚至说鄙视的心态顿时烟消云散。

    因为沈怀静也从杨玄的正直之念中看到了自己,但是比自己的更为清晰与强大,也从杨玄的善恶之中看到了自己的仁爱,但却比自己更加的理xìng与明白,如果杨玄属于妖魔,那他又算什么?

    那六种盘旋在空中的念头,虽然每一缕都没有达到那种惊天动地的地步,但却包含着一种至道的轮廓。

    比世间任何一种真理都要更为浩大,乃至与头上的天道!

    “大人之心近乎妖!”沈怀静喃喃自语道,神思却不知道飞到何处,言语之中却没有任何贬低意思,而是一种绝对的敬佩与崇敬,仅仅以圣贤之心已经不足以形容杨玄这种念头,因为圣贤所修的仁爱、正直仅仅是他念头中的一部分罢了,而当今世上那些虚伪的纲常道义又能被其碾压的灰飞烟灭。

    这种念头若能修成正果,世上除了人心本xìng,还有什么东西能够存在,哪怕天道也会黯然失sè。

    天道不容之物,故为妖!所以沈怀静才有此言,杨玄之心已经近乎于妖。(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道发于心,而存于行。

    “我之心意,愿以人人本xìng得以舒张,百姓再不受强权欺压。世间众生无生老病死,不受苦难倾轧,人人奋而向上,极尽自然之造化。”杨玄神魂在当空盘旋一圈,所过之处尽数被他神魂所携带的一股至道气息所席卷,让人有种忍不住顶礼膜拜的感觉,便是阳关附近这千百年沉淀下来的的杀戮气息,也无法滋扰。

    “本xìng舒张、不受欺压、无生老病死、极尽造化。”沈怀静缓缓念叨着杨玄方才一番话的主旨,有种心驰神往的感觉,亦有一种恐怖之感,因为这种想法绝对为政权所不容,为天道所不容,他将心中一团浊气缓缓吐了出来,似乎憋闷了许久,如释重负的说道:“我儒家先贤也曾有大道治世之言论,天下为公,选贤举能,讲信修睦,天下人人尽其善、事事尽其美,壮有所用、老有所终,可尽天年。然而比起大人这番理想却仍旧显得的渺小,只是终究也没能实现,如今纲常如笼,皇权如山,百姓如刍狗、人命如草芥。”

    当今世上,官僚欺压百姓,贫富差距悬殊,口舌之yù都不敢胡乱伸张,更别说人心本xìng。

    沈怀静当初就是因为上书骂了当权的贪官,从朝廷四品大员一夜之间沦为钦犯。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失败吗?”杨玄突然问道。

    “因为我的道是错误的?”沈怀静回过神来,迷惑的问了一句。虽然以前他对自己心中的信念无比的坚定,哪怕是失去所有也不曾动摇,然而此时与杨玄的道理一比,立马就显得捉襟见肘起来。

    “不。你并没有错,而是太过片面,道发于心,而存于行,世间任何一种道理都必须依附于强权,空谈仁爱、正直不过是烂好人罢了。”杨玄说道:“而强权,就是力量,任何阻我之物。都要以杀伐肃清。”

    “大人这说法我并不赞同,杀伐终究有违仁爱,虽然除了大道推行之中的阻碍,然而心中已经失了大道准则。又怎么能教化世人。”沈怀静摇了摇头,想起之前杨玄草菅人命,心中又忍不住彷徨起来,不禁将其与前汉的君子门人联系起来。尊崇仁爱、正直并没有错,但急功近利。想要实现儒家先贤所言的大同社会,诛除异己、裁撤皇权,使得朝野混乱,最终天下分崩、民不聊生。为前朝一大祸乱。

    史称“君子流毒”,其祸患之大远比今rì朝中的“阉党”以及“理学”。

    而杨玄与其无比相似。虽然心中存有至道,然而行为却偏向于妖魔。

    “世间那一种变革又是不需要流血的。彼之仁爱,实为砒霜,可解一时之痛,却流毒于世,我自坚信我心中善恶、正直之准则、以施杀伐。”杨玄态度强硬,字字如刀,毫不退让,而后话锋一转,说道:“我且问你,世间百朝,尊崇儒道者多如牛毛,可有一朝放弃刑罚,或者如此来说,如若由你执宰天下,当今为祸朝野的“阉党”以及“理学”,你诛还是不诛?难不成任由其荼毒天下,你继续说你的仁爱!”

    “这……”沈怀静将手里的茶杯放了下来,这番话终于戳到了他的心中的矛盾之处。

    “大道之争,不是口舌之辨,如刀似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为使我心中之道长存于世,凡阻我者无不可杀!若沈先生愿继续做你的烂好人,我也不愿多说,只是先生知道了我的秘密,而在下如今势力微薄,绝不敢放任不管,今rì你我便只能分个生死了。”杨玄微微拱手,继续说道:“我曾以为前朝心学门人会是懂得变通之辈,却有些失望,还是先生自己学艺不jīng,如果世间心学门人都是如此,那必然也是我大道之上的阻碍,今后必定见一个除掉一个,若儒家心学一脉传承至此终结,也只是因果使然。”

    说罢,杨玄头顶盘旋的六道豁然凝聚成一个手掌,似要从当空印下。

    杨玄今rì是与沈怀静展现自己的学说思想,并未动用体内最为强大的地藏之念,此时若要拼杀也不想以地藏经中的法术取胜,这六道念头融会贯通,所蕴含的力量更要比地藏之念还要强大,虽不通法术,但仅仅凭借蛮力也足以让人觉得胆战心惊,正如武道之中一力降十会的说法,只要力量强大,根本不需要取巧。

    虽然杨玄自忖实力远超于沈怀静,却也不敢小视。

    修炼儒门学问之人,虽然不jīng通法术,但念头纯正浩大,力量远比修炼世间小道之人强横。

    其实流传于世间的种种修行法门,最高深的道理都蕴含在寻常事物之中,哪怕是传的玄之又玄的《地藏本愿经》比起世间儒家学问也大有不及,只是更偏于取巧和修炼,当然越是简单的东西越就难以捉摸,世间读书人不少,可真正读懂圣贤之道的人,并以此为准则的简直少之又少,所以这些珍贵之物反而被世人所忽略了,人们纷纷退而求次。道家之状也是如此,如今道门流派无数,黄老、丹鼎、符箓……然而却从没有一家之成就超越三清道门,这个只修天道的门派,千万年来一直为道门圣地,纵然隐匿世外。

    那巨大的手印悬于头顶,所蕴含的力量蔓延到空气之中,直接让四周的桌椅板凳都发出轻微的碎裂声。

    是木头纹理之间断裂而来,可见这股压力强横到了何种境界。

    毫无疑问,这一掌印下,即便杨玄使用武道,奋尽全力一击,也难抵其三成力量。

    沈怀静浑身衣服都紧紧贴在了身上,身子佝偻着,两缕念头从躯壳中脱离出来。

    一缕仁爱、一缕正直,另有种种细碎念头包含其中似乎未能凝练,又要与另外两种念头融合。儒家学问包含四种念头,为仁爱、正直、勇气、克己,四种念头如果能尽数凝练,则有圣贤之象。

    而沈怀静如今只能凝练两种,为求突破境界,只能将另外两种念头融于仁爱、正直两种念头之中。

    可以说沈怀静如今距离御气境只有一步之遥,力量更是达到了一象之力的巅峰,若jīng通法术,恐怕刘全都非他之敌,然而此时却被杨玄六缕神魂凝聚成的大手压制的摇摇yù坠,如危桥一般。

    杨玄如今神魂强大无比,仅仅是这六缕念头就有两象之力,若地藏之念、阵法之念一同发力,力量更能达到四象之力这个恐怖的境界,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纵然这沈怀静也算儒道学问有成,依旧不能与之匹敌,那两缕神魂勉强在他头顶牵扯出一片空白,而后慢慢将身子直了起来。

    “我不是大人的对手,亦不想就此殒命,君子审时度势,不立危墙之下,如今大人势大,我自然愿与您共事,以施展心中抱负。”沈怀静解释了一句,竟然出乎意料的松口了。

    “嗯?”杨玄眉头微微一挑,却也不去猜疑,果断将念头收了回来。

    沈怀静从头到尾都十分平静,此时也将念头收了回来,而后说道:“先前大人那番话对在下犹如jǐng醒之言,大道发于心,而存于形,此话可谓至理,只要大人今后行事能利苍生百姓,不管手段如何,那自然都是仁爱正直的,是我过于着相了,空谈仁义,以至于空有七尺之身,却对苍生百姓无益。”

    “这么说,你是愿意为我效命了?”杨玄也不与他玩弄心计,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是的,不过大人今后若有荼毒百姓之举,与你今rì所言有所偏差,那老夫纵然不是对手,也要伸张我心中的正义。”沈怀静站起身来,先是恭恭敬敬与杨玄行了一礼,而后话锋一转,神sè竟然变得极为强硬。

    这一瞬间,沈怀静原本与仁爱、正直之念融合起来的勇气之念竟然又分化了出来,慢慢有凝练趋势。

    勇气之道并非匹夫之勇,而是心怀天下之大勇气。

    虽然这般变化使得他与御气境又远了三分,但是对今后造化而言,可谓又多了几分吉变之数。

    “依先生所言便是。”杨玄微微一笑,却也不甚在意,他悟透自身本xìng,念头澄澈空明,又怎么会作出事与愿违之举,而后也不在道理上纠缠,空谈人心本xìng,不付诸于行为之中,那他也与先前的沈怀静毫无区别了,请他坐下,而后直言不讳说道:“我如今yù拯救鹰眼卫于水深火热之中,还需先生相助。”

    “大人此意是要将鹰眼卫掌握在手中,我所言可曾有错?”沈怀静心里亦是无比清醒。

    “正是此意。”杨玄却也不矫情,直接点头承认。

    虽说他与沈怀静今rì乃是第一次见面,但很早以前就对此人有所留意,对他履历乃至军中一些言行举止都有所了解,再从本xìng入手,加以分心,对他了解可谓不浅,方才一番谈论,更是知晓了此人志向,因此可以完全相信于他,此人绝非两面三刀之人,只要自己不偏离准则,那也无需担心他反噬自己。

    “实不相瞒,以大人如今处境来看,自保尚且困难,还有此心实属天方夜谭。”沈怀静对此回答也丝毫不在意,只是老老实实的回答到,也不曾估计杨玄的颜面,当然也没有任何讥讽的意思。

第一百二十九章 整编

    杨玄了解沈怀静,沈怀静亦是了解杨玄。

    若是其他人此时此刻说出如此荒谬之言,沈怀静最多只是付之一笑,然而从杨玄口中说出来,虽然同样不切实际,但他却相信杨玄应该是另有他法达成目的,言语之中根本不曾担心丝毫。

    “我如今处境如何危险了?”杨玄莞尔一笑,自己心里自然清楚,此举之意只是想探探沈怀静的深浅。

    “大人如今名声欠佳,可曾清楚?”沈怀静问道。

    杨玄点了点头,自然知道粮草被后勤方面克扣一事,不知为何与自己扯上关系了,自己虽然得罪了徐正清,但是他第四营却不管粮草调度,如此看来应该是在涂阳县的时候,得罪了后勤第一营的缘故,这么些时rì过去了,自己当初故意布置的疑云早该被揭穿了,如此一想也不太意外。

    “这后勤第一营也真不怕事,竟然敢在这方面跟我为难,看来rì后也该好好‘疏通’一下,以免经常出现这种后院失火的事情,就算我能自给自足,却也不能白吃这么一亏,不然落了名声,今后人人都想撩拨我一下,哪有这么多闲心思料理。”杨玄被沈怀静这么一提,倒也想起了这事,而后与沈怀静说道:“这事我自然知道,确实与我有关系,不过粮草一事也难不倒我,我自能筹备。”

    “既然如此,那大人应该能逃过一劫。”沈怀静虽然语气平和,依旧难掩眼神之中的意外。毕竟筹措上千人的口粮也绝非易事,先前答应与杨玄效命,自然不是委曲求全,依他xìng格。若发自内心不认同一个人的道理,即便身死道消也不会屈服,否则又怎么会被发配充军,此时为杨玄出谋划策、考虑所得所失也是尽心尽力,认真说道:“若我所料不错,刘全此时应该在派人鼓吹士卒了,另外也绝不会派人去求取粮草,以营造一种死局。到时候将士卒怨气积累,一起发泄,引众人之怒火,烧大人之身。”

    如果刘全此时在旁。听的沈怀静这番话,绝对会惊出一身冷汗来,因为他的伎俩被沈怀静猜的清清楚楚。

    “因此,大人若能解决粮草问题,务必尽快。迟则生变!”沈怀静说完,而后略微一想,又道:“若大人在军中有其他仇敌,此时当尽快疏通亦或结阵对抗。否则里外联合,独木难支。”

    “嗯。多些先生提醒,这些事情我都有把握。”杨玄微微一笑。言语之中底气十足,给人的感觉却并是非骄狂自大,提壶给沈怀静斟了一杯茶,说道:“今rì我有要其他事情托付先生。”

    “请言明,若不违背道义,我自然会做。”沈怀静简单干脆的说道。

    杨玄微微点头,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大人来军中是第五年了吧?”

    “马上六年了。”沈怀静微微有些叹气。

    “那先生可熟知如今鹰眼卫中一众士卒的情况、xìng情。”杨玄问道、

    “自然。”沈怀静点了点头。

    “我意图将鹰眼卫重新进行整编,按照实力、xìng情、德行为标准,我与部将研究了一套作战阵形,以求减少今后出关的伤亡,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等眼下这千多人投入训练之中,然而鹰眼卫原本编制太过混乱,恐怕难以推行,还需依仗先生的经验,重新进行划分。”杨玄说道。

    鹰眼卫人员伤亡率极高,血液替换速度自然极快,久而久之,编制早就乱作一团。

    譬如卢广孝如今虽未第一纵千夫长,然而手下人马却不足六百人,再往下去,官职体系也混乱不堪,十个百夫长,所领导的人马也是数量不一,主力编制能有七八十人,而有些却不足二三十人,至于到了伍长这一块,甚至还有孤家寡人一根独苗的,要么就是手下新老人员混做一块,指挥极为无力。

    这种状况如果不进行根治,命令便无法下达,更无法jīng确指挥,哪怕鹰眼卫伤势痊愈,替换jīng良装备,那也是一盘散沙,打起仗来就是乌合之众,更别提布置圆形战阵这种高难度的活。

    然而从新进行整编,难度却是极大。

    除了刘全方面的阻力,更让杨玄头疼的是基层的抗拒,因为整编过程中,自然要合并编制,必然要裁撤一些多余军官,这任谁也不会乐意,不过这也可以从待遇上进行补偿,也不算大问题,真正困扰杨玄的是摸清底细,这些人哪些能够担当重任,哪些人是害群之马,仅从纸张上看到的东西实在太过片面。

    rì久见人心这法子倒也能行,但杨玄却没那么多的时间,因此只能委托沈怀静。

    这人既不糊涂,又在鹰眼卫呆了很长时间,自然能分得清。

    说罢,杨玄将事先准备好的东西给沈怀静递了过去,是关于杨玄最近的计划部署,其中自然也包括了杨锋的圆形战阵,除此之外,还有他准备如何改造鹰眼卫的一些构想,如果得以全部实现,那鹰眼卫今后处境可谓大为改观,战斗力能有多少提升暂时也不清楚,但伤亡绝对会骤降下来。

    “大善,大人此举大善啊,若能得以实现,鹰眼卫多少人可以免于刀祸。”沈怀静细细一看,这份文件上还记载了杨玄一些底细,譬如他手中掌握着多少存粮,显然这东西并非天马行空不切实际,以至于隐隐有些激动,这薄薄的几页纸上,关乎了多少人的xìng命,起身长揖到地:“大人受我一拜。”

    杨玄双手环扣放在桌沿之上,却也坦然受了这一礼。

    “大人将心中仁义付诸行动,此举可救千百人xìng命,相比之下,老朽以前真的只是空谈仁义罢了,虽然这个过程中免不了流血,也有人会死,却正如我儒家先贤所说,大仁不仁。”

    “我不讲道义仁爱,只讲人心善恶,此举对于鹰眼卫众士卒而言是善,可对于流血者而言,却又是不折不扣之恶行,我也不去申辩,因为我心中不曾偏曲。”杨玄诉说着心中的想法。

    “人心善恶……”沈怀静微微咀嚼这四个字,虽然简单,却似有无穷的变数,让人难以参透。

    “能否悟透就看你自己了,善恶存于心,自然知道如何克守己身,一味压制行为,永远不可能悟透克己之念,能不能成为圣贤就看你的造化了。”杨玄嘴角浮出一丝笑容,如迦叶拈花,在不经意之间竟然行了点化圣人之事,虽说成为圣贤,除了心中具备四种念头,更要修为之上得以立身,念头凝成元神,得以超脱命xìng,如今明晰四种念头却只能算有了成为圣贤的潜质,谁也不能保证在今后的修行道路上,这念头会不会消亡或是偏移,但仅此而言,杨玄此举也算旷古绝今了,但是其本人却不以为意,说起了正事:“这些计划未能付诸于行动之前,也与空谈无异,所以还需先生相助。”

    “大人放心,这事情我会做好,只求大人整编之时不要滥杀无辜。”沈怀静恭敬说道。

    “嗯。”杨玄点点头,忽然间心血来cháo似得,起身从里屋书桌前拿起了《唯心至道》的书稿,说道:“这本书上记载了我所有的修行经验以及对本xìng的论述,我希望有朝一rì能够将其传遍天下,以实现我心中之理想,只是世人被物yù蒙蔽,此书虽然倾尽我所有心血,亦没有旋转乾坤的本事,只能以巧道取之,先求强权,再以推行。”

    沈怀静浑身一颤,难以把持平静,自然知道杨玄此时不止是像他表露自己的态度,而是想将这门大道传授于他,让自己做他门下学生,如此一来,两人之间的关系才会更为可靠,然而对他而言,这种大道至理对他亦然有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可是他此时却不敢伸出手去,因为他知道自己不能驾驭。

    世间最难驾驭之物的不在外界,而在本心,若是修行此法将本心强大到连自己都不能控制的地步,那他便与妖魔无异,这也正是杨玄不敢将这门大道传于旁人的缘故,沈怀静虽然无比苛求那本手稿中蕴含的大道至理,但却强忍下了心中的**,微微一笑,巧言推辞道:“有朝一rì,怀静悟透圣贤之道,定会协助大人共修此书,如今水平有限,却不敢妄谈,还往大人见谅,若无它事,在下便告辞了。”

    “你去吧。”杨玄微微点头,心头一片欣慰,此举多有考验沈怀静的意思,若他被yù念蒙蔽,那也不能作为传道授业路上的第一名学生,否则自己一片苦心也只会培养出一个无法无天的妖魔来,还得另等机缘。

    这等收徒的念头,杨玄心中早已有之,毕竟世间众人皆为物yù蒙蔽,天道蛊惑,要想改换天地,阻力实在太大,仅凭他一人之力远远不够,况且推行至道,也只能以杀伐为辅、教化为主,而沈怀静便是他尝试走出的第一步,并且当下对他而言,沈怀静也能够给与他强有力的臂助,甚至强过阎江。(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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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我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之时。亡者之头颅化作周天星辰,如恒河所有沙数。过去未来之中再无苦难。杀戮的罪业终会被时间所和解,因为在这个因果轮回不可逆转的世界里,一切都被预先的谅解了,一切也就被卑鄙的许可了。(这是一个屠夫戴着神佛面具的故事……)阿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阿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阿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