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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碗青砂     阿屠txt下载     阿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章 与虎谋皮

    “好诱人的条件,容我考虑考虑。”

    杨玄听着纳兰清野开出的种种条件,心中确实有些意动,资源提供倒在其次。主要是杨家太过强大,仅杨胤一人就能够让他万劫不复,更何况雀山之上的长老会中更不知有多少强者,便连化气境巅峰的杨黎在其中也只算最不入流的一些。仅凭他如今的实力,哪怕是将来与萧月合谋,也未必能与之抗衡。

    纳兰家也算是传承了数百年的大世家,朔方的纳兰璞清一脉只是一道分支,纵然历代不沾军政,但是商号、药铺遍布西北三洲,积累下来的底蕴也无比的丰厚,而且在修炼资源之上更是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即便是杨家,有第一百六十章 与虎谋皮些时候也要像种德堂求购丹药。

    纳兰世家如今的打算很明显,是想借他之手来对付杨家,但是反之,杨玄何尝不能借纳兰世家这个庞然大物来抵消杨家的压力,只是他设计害死了纳兰云松,与之合谋无异于与虎谋皮,随时可能被反咬一口。但是他有一点占了优势,就是自己如今占据了主动权,心中思量一番得失,杨玄便点了点头。

    “这事情我可以答应你!”

    “杨公子果然成大事之辈!”

    纳兰清野随之一句恭维之辞奉上,杨玄却不动声sè,继续说道:“不过我有一点需要说明,随我出关必须换上我鹰眼卫的军服。临时听我指挥。否则出了纰漏你我都要遭殃。”

    杨玄倒是不在乎此时会留下什么把柄给自己的敌人,纳兰家既然敢行此险招必然打通了天地线,否则也不会轻易妄动,想以此为借口整治自己,不得不考虑这一动会掀起多么大的风暴,使得多少高官跌落。

    投鼠尚且忌器,谁还有那胆子?

    “这是自然,老朽分得清轻重。”纳兰清野点了点头,而后又将商队第一百六十章 与虎谋皮的规模给杨玄毫无保留的交代了一番,毕竟这些都需要妥善安排:“我们这次出关所携人马并不多。只有二十五人外加七辆车,公子若有其他吩咐,还请一并交代了,我们好下去安排……另外。这些东西还往公子收下,不成敬意。”

    说着纳兰璞清从袖子之中掏出一个羊脂白玉的长匣子,看样子颇有些分量。

    “嗯,我知道了,没别的事你就先去准备吧,与我这呆得太久恐怕引起别人猜疑。”杨玄吩咐一声,眼角之中带着一丝说不明情绪,似乎隐藏着一些东西,连纳兰清野这等人jīng也未能看明白,他却也没急着收取那些东西。而是平平静静的推了回去,说道:“酬劳暂且不必,等你们顺利出关之后再说。”

    见此举动,纳兰清野对杨玄行事风格大为敬佩,戒心明显小了许多,也不纠缠,将那东西收了起来,笑道:“好好,便依公子所言,事成之后再付酬劳……另外。这事需要与这里的校尉说一下吗?”

    “不必,这事暂且瞒着他,如今鹰眼卫有我一言足矣,让他过早知道,说不定会从中作梗!”

    杨玄摇头说道。他不收纳兰清野的东西,并不是出于无功不受禄这规矩。而是为了保险,如果收了东西这纳兰家突然变卦,不出关了,虽然这种几率极小,但是如果真的发生,那对他而言就相当于交了一个把柄在对方手上,他不得不做到万无一失,何况出了关之后,纳兰家这些人还不是他手心里的玩物。

    “哦?”纳兰清野有些诧异,心头微微一忖便就明白了,这杨玄怕是与刘全关系不太和睦,不过嘴上却也没有点破,点头说道:“公子这么一说,老朽便放心了,明rì动身之时,还往大人通知。”

    “嗯。”杨玄点了点头,起身送走那纳兰清野。

    回到〖房〗中一算时辰,当即换了一身衣服,破旧的锁甲,平顶军盔,完全一副寻常士卒的打扮,待到天sè微微一黑,便与阎江知会一声,而后腾身潜入夜sè之中,鹰眼卫的巡逻班次都是由他安排的,何处有些漏洞他自然也是一清二楚,根本挡不住他,不过片刻,便躲过层层守卫,直接出了骠骑营。

    却没远去,而后掉转头来,从营门前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此时他容貌体形已经完全发生了变化,便是林燕亲眼看着恐怕难以分清真假,会把他当作林德本人,在哨卡前遭受了一番刁难,最终推推诿诿的出示了林燕那rì开出来的通关文书这才得以放行。

    看着消失在夜幕中那略显仓促的背影,巡逻哨卡上的几个士兵纷纷露出一脸狐疑,有人疑道:“这人好生奇怪,大半夜急匆匆的从外面赶回来,明明有通关文书却也不想出示,估计心怀鬼胎,你说这事要不要报个都尉大人知道?”此言一出,那伍长便点头赞同,派出一人往中营急速跑去报信。

    如今杨玄将林燕打压下去,骠骑营的掌权者又成了裴铏,这些巡逻士兵,自然分得清主次。

    杨玄变化做林德的模样,过了几道关卡之后,便出现在了中坚卫营门口,进得自家地盘,行事便方便了许多,这些人自然认得林燕身边前几天那个极为受宠的亲随,不敢怠慢,前接后引一路领至营部,他却故作出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样,更偏向于紧张急切,将那几个献殷勤的士卒赶走,而后一低头疾行。

    本来是故作的低调,可是这番模样逾渐惹人怀疑,引得不少人纷纷猜测,以为出了大事。

    营部之中,林燕这些天可算是寝食难安,林德一去半个月依旧了无音讯,而杨玄势力却是越铺越开,如今连总营之中都有人偏响于他,如果那事再无着落,恐怕再让杨玄风光一阵子,就很难铲除了,而今还有一天就杨玄就要出关,若能死在关外倒也算了,可依他如今实力来看,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也就是说,自己又要苦等上几个月了,谁知这其中有没有其他的变数,他简直是苦恼不已。

    就在他刚将酒杯斟满之计,突然听的外面一阵脚步声响起,正当狐疑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在自己营房四周弄出这恼人的响动,大门一下就被推开了,从门外进来一个让他朝思暮想之人,脸上愁容顿时化解,放下酒壶匆忙起身上前迎接:“德叔,这事情办的如何了,军部认了他二人的罪行了吗。”

    “里面说。”杨玄随口应了一句,虽然神态气质都和林德有些不同。

    是如今林燕忧心多虑,根本没发现其中的破绽,只在一旁恭恭敬敬的候着,等杨玄转身关上了门,这才随着一起进了偏厅,桌上摆着丰盛的酒菜,只动了聊聊几筷子,酒却喝去不少,显然此时心情不佳,拿了干净的杯子给“林德”倒上酒,忍不住在旁说道:“如果事成了,得赶紧一些,杨玄明rì就出关了。”

    “出关之后他便与和关内全部断了联系,即便是军部想要提审他,都没辙了,到时候又得等上几个月才行,若是让他反映过来,恐怕有些麻烦,如果军部已经定下态度,那我现在便去总营申请,将他临时羁押起来。”林燕迫不及待的说道,而后发现自己斟上酒半天,也不见‘林德’坐下,有些疑惑的抬起头,却发现对方正在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似乎是看着一个将死之人似的,眼神中流露着一丝怜悯。

    林燕被这种古怪的眼神看的毛骨悚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脸错愕。

    “林副都尉这yīn谋好生歹毒啊!”林德开口了,只是声音听着却没有那么苍老,并且落入耳中极为的熟悉,听的这生意,林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转念一想便分清了熟悉的音sè,顿时面如土sè,根本想不通前因后果,只是像见了鬼一样,大声叫了起来:“来人!哨兵!哨兵死哪去了!”

    叫了半天,外面没有一丝动静,整个屋内一片寂静,林燕终于放弃了,提着酒壶连连后退。

    “不用白费口舌了。”杨玄微微皱眉,让这厮聒噪的叫唤弄得有些头疼。

    “你怎么会变成德叔?你把我德叔怎么样了?你想干什么?”林燕退到角落里,一脸的惊恐,一连问了许多问题,其实大多数心里都有了底细,只是不愿意相信眼前这诡异的一幕,并不是他心智软弱,恐怕任何人也难以认同,他连连掐了自己数下,确定这不是幻境,便更想不通起来,显然眼前这林德是由杨玄变化而来,只是武道没有达到化形之境,如何做到这一点的,化形之境,便是杀了他也不远相信。

    化形之境的武者无一不是称霸诸天的绝世人物,没有数百年光yīn,休想达成。

    修成此境,几乎已经超脱生死,如同神仙,哪会跟他一个蝼蚁在一个骠骑营中纠缠不休,一只手就足以捻灭整个第三军,若是真死在这样的人物手中,那他也认了,只可惜杨玄不可能是。

    当然他也绝不会想到,这世上竟然有先天十二大缠丝这种玄妙的武学。

    杨玄看到林燕这如同见鬼似的表情,心头也忍不住失笑,心头想道:“我还是低估了这套功夫,仅此一点妙用,这先天十二大缠丝就不输于任何入圣级武学,当年阎家老祖宗也真是一代奇人也。”

第一百六十一章 狼子野心狠手段

    对于林燕那三个略显白痴的问题,杨玄还是一一予以解答,林燕今rì断然没有活路了,何不让它做个明白鬼,也算是了却一段遗憾,功德无量啊,说道:“我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你不必知道,说了你也不懂,至于你那叔叔,这么多天没回音,自然是死了,我今天站在这里,也绝不是跟你聊人生谈理想的。”

    听的这番略有调侃味道的言辞,林燕双目简直快喷出火来,可是心中恐惧更重。

    杨玄入营之时,实力就要压他一头,而后虽没再交过手,可是种种传闻将他实力渲染的有些恐怖,甚至不少人说他已经达到了化气境的巅峰,很有可能是和林洪先一样的天才人物,他之前还不愿意相信,可亲口听到杨玄所说,林德死了,他不信也得信,反抗的勇气微乎其微,简直提不起气来。

    “你怎么敢杀我!”林燕心头飞速盘算,好似抓到了什么关键,十分笃定的说道:“我与你之间的矛盾众人皆知,如果我在军营之中死亡哪怕是失踪,你也逃脱不了干系,你认为你在军放的彻底排查之下,你不会留下蛛丝马迹吗?我劝你不要意气用事,若是东窗事发,你根本逃脱不了一死!”

    “其实我一开始根本不想得罪你,你是林家的人又怎么样,与我何干?你做你的副都尉,我做我的小监军,碍着你了吗?你非要缕缕与我为难。就算倒了那步田地。我也没想过怎么收拾你,可你倒好,竟然想置我于死地!那我还能容你活吗?”杨玄撇嘴说道,看着逾渐疯狂的林燕显得有些无奈。

    “我如今失势,一条命值不了多少钱,你杀我无非就是出出气,但你不要拿你的前程、xìng命做交换,我都为你感到不值得。”林燕抓住这点连连发动言语攻势,想让杨玄收起杀他的念头。

    “你太自以为是了,你死了干我屁事?”杨玄呵呵一笑。

    林燕一脸的不解。不知道杨玄这话什么意思。

    杨玄对他这种不见棺材不掉泪的xìng子有些厌恶,说道:“你实在不应该挪用军费,那二十万两白银我给你是让你抚恤士卒的,你倒好。不记我恩情也罢了,反而用那钱来收拾我,自作孽不可活啊!”

    听的这不明不白的一番话,林燕似乎想到了什么,顿时脸上唯一的信心也瓦解了,化作了惊恐。

    仓啷!一声轻响,林燕终于忍不住出手了,无论如何都是死,不如拼死一搏。侧身一闪拔出刀架上的镶金宝刀,牡丹huā瓣一样的云纹映着跳动的烛火。好似要燃烧起来一般,一刀狠辣至极的斩像杨玄脖颈。

    这一刀凝聚了林燕这一生中最为强大的力量,死亡的笼罩之下,他的心神开始不断的攀升,到了一个近乎浓烈的地步,原本毫芒一样的先天jīng气在挥刀过程中不断凝练收缩,竟然变成了液态。

    “哈哈哈!”林燕心头狂笑,那一刀转瞬间就切进了杨玄的下颌。

    巨大的撞击声陡然响起,如戒尺狠狠抽在了皮革上,林燕双手传来一阵剧痛。好似这一刀不是砍在了人身上,而是顽石,不!就算是顽石也该四分五裂了,而杨玄发肤却是毫无反应,那刀锋深深嵌入他的皮肤之中。却没有流出一丝血来,而后略微一卸力。就见刀锋退了出来,根本没有切进去。

    “不可能!”林燕心头一片骇然,拇指因为震荡都快断掉,却没有时间顾及,看着杨玄,心智崩溃。

    “可发泄够了?”杨玄扭了扭脖子,那一刀砍在他身上也就如戒尺抽了一下,根本就无关痛痒,而后也不等林燕回答,伸出一只手去一点,虽然动作简单随意,但是二人境界毕竟相差巨大,游离的指尖如入无人之境,上一刻还在林燕眼中,下一刻便觉得额头一痛,而后脑袋轰的一声,眼前所有颜sè都消失了。

    无尽的黑暗转瞬笼罩他的心神,便这般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杨玄变指为爪,往前轻轻一探,便将他整个脑袋都捏在了手里,而后将神魂抽了出来,做完这一切,他又在屋中仔细翻找一圈,将所有有关军费收支的账册全部销毁,而后将中坚卫仅剩的几万两军费全部收入怀中,提着尸身便径直出了门去了,一路小心谨慎,避开岗哨,避之不及的便以神魂施展幻境遮掩。

    如今他神魂力量强大,而且以人心本xìng为念头,不似小道法门修成的念头,带着有别于人心的气息,施展幻境之术,除非比他高出一两个境界,根本无从察觉,若非古城墙有些干扰,只怕更为逼真。

    此时骠骑营中营之中,裴铏得了传讯急得满头大汉,那写哨兵也不知道其中缘由,只在一旁傻看着。

    “杨玄不是说他搞定了吗,怎么那人又回来了,而且他明天就出关了,如果这事情没处理干净,我一个人怎么扛得住!”裴铏心头如同火燎一般,撵走了那几个碍眼的哨兵,而后叫了左右,吩咐道:“去请杨玄监军来中营一趟,说我有要事相商。”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妥,挥手道:“算了,我亲自去找他。”

    他这念头一动,也不敢磨蹭,直接抬脚便急匆匆的往门外去了,刚跨过门槛,便见阎江手里持着一个信封赶过来,当即迎住,没等开口闻讯,对方倒是开口了:“大人毋须紧张,我家大人已有对策。”

    “老弟他已经知道了?”裴铏狐疑的看了一眼刚才过来传信的哨兵,此时刚出门口,还没走呢。

    那哨兵一脸无辜,表示自己并未提前给杨玄打招呼。

    “进屋里说话。”阎江伸手一邀,神sè极为轻松,显然没将裴铏当作心腹大患的事情放在心上。

    这份态度弄得裴铏更为紧张,杨玄不急也在情理之中,他明rì就拍屁股走人了,指不定啥时候才能回来呢,自己可是跑都跑不掉,可也没辙,只能跟着阎江进屋,而后便接过了他手里递来的信封。

    “我家大人明rì一早便率军出关了,嘱托都尉那些事情,希望能费心一些。”阎江道。

    “哎呦,这都什么时候,还提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我敢不用心给您办吗?”裴铏心头暗自叫苦,却也不敢声张出来,连连点头道:“你回去转告老弟,让他放心就是,这些事情都不难办的。”

    “呵呵,另外我家大人说了,明rì他走之后,你就按照信中所言办事。”阎江继续说道,而后便起身准备告辞,弄得裴铏两眼一瞪,有些发傻,而后赶紧抓住他袖子,苦道:“就这完了,没说其他的?林燕那事怎么办?”

    “都写在信中了。”阎江笑道,而后拱拱手便离开了。

    裴铏这回真没辙了,吓得冷汗直流,以为杨玄这是置他不顾了,提心吊胆的拆开了信封,白纸黑字,只有聊聊两句话:“中坚卫校尉林燕挟裹军费逃离部队,明rì一早上门查抄!”

    这一瞬间,裴铏是冷汗热汗一起流,薄薄一张纸仿佛有千斤分量,坠的他手微微颤抖,这短短两句话背后蕴藏了太多足以让人心惊动魄的东西,或许是血淋淋的现实,或许是错综复杂的yīn谋布局,然而同样也昭示着一个不争的事实,林燕彻彻底底的完蛋了,虽然信上说林燕是挟裹军费逃离部队,但他一定是死了。

    “好一个狼子野心狠手段!”裴铏哆哆嗦嗦的赞叹了一句,纵然他与杨玄是盟友关系,可是看到这种冰冷入骨的结果,还是觉得无比的恐怖。同时心头压着的巨石也放了下来,解决了林燕,他再无后顾之忧。

    在此之前他一直极为担心,虽然杨玄烧掉了他所有的罪证,可在杨玄出关的这几个月中,谁敢保证急红了眼的林燕不使出更为凶猛乃至于不计得失的攻势,他一个人独木那只,恐怕很难抵挡,但是他能看到这一点杨玄又何尝看不明白,因此在出关之前,无论如何这林燕都必须被解决掉,否则必然威胁他的根基。

    釜底抽薪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

    杨玄将尸体处理之后,便悄无声息的回了营部。与此同时纳兰清野也回到了驻地,此时一行人借住在总营武库司的一间闲置的仓库里,正在出兵道旁边,明rì出关只要随随便便的混淆一下视野,就能混入鹰眼卫的队伍之中,如今一行二十五人都已经换了黑缎皮甲,各个气息强大,都是化气境三重的强者。

    拉着丹药的七辆马车也改装成粮车的模样,价值三百多万两的各类丹药装在几大口铁箱子中,被厚厚的谷草盖着,谁也想不到这些用来喂马的谷草下面放着这么一大批货物。

    而这支商队的主事者,种德堂的少掌柜纳兰柏英,也就是杨旭,此刻也穿上了黑缎皮甲,细嫩的皮肤也不知涂了什么,看起来像是被阳光暴晒过一般,而且这短短几天之中竟然蓄起了胡子。

    乍一看就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兵,怕是杨玄晃眼一看,也难以认清。

第一百六十二章 林燕的东窗事发

    纳兰清野虽然是种德堂的老人,但是杨旭作为纳兰璞清的关门弟子,其身份却是丝毫不逊sè于他。

    而在纳兰云松意外身死之后,更是被收做义子,赐名纳兰柏英,如今可谓将毕生心血都倾注于他,甚至不惜耗费一味天地灵引为其贯通经脉,全然是将他当作是种德堂的继承人在培养了。

    而且纳兰柏英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就是杨家子弟,种德堂如今正处于生死存亡的时候,要想摆脱这个危机必然要借助他杨旭那个身份从中斡旋,或者说当作一个至关紧要的眼线,毕竟如今杨家也根本不曾注意到杨旭与种德堂之间的关系,杨旭作为旁支庶出,虽然家境优沃,但是地位却很一般,不值得人留意。

    纳兰清野也是个以大局为重之人,因此对其也是礼敬有加。

    而且如今就实力而言,纳兰柏英虽然境界只在化气境二重,但这毛头小子是先天之体,体内两条经脉近乎畅通,被纳兰璞清以外力贯通之后,又以秘法往其中灌注了两道冰蟾真气,厉害无比。

    以他御气初境的修为恐怕也很难与之匹敌。

    纳兰清野突破到御气境的时间比较晚,身体衰老之后,体内经脉淤塞要比青壮人严重许多,要想贯通经脉自然也更加困难、一想起这小子的先天之体也是颇为嫉妒,寻常人为贯穿经脉费劲心思,绞尽脑汁。然而他倒是安逸。天生经脉就近乎畅通。正是出于这种种原因,此次任务的主事人不是他,而是杨旭。

    将杨玄交代下来的事情一一传达之后,纳兰清野又顺口提了一下刘全与之不合的事情。

    杨旭虽然主事,但真正考虑的问题还是他,让一个十四五岁rǔ臭未干的毛孩子担此重任,不搞出什么纰漏来那就纯属扯淡了,这事情虽小而且杨玄也给他定了心神,但他却不得不仔细考虑一番,如果杨玄真和刘全闹出什么矛盾。很可能会坏了大事,所以他希望杨旭给点好处安抚一下这个已经被排挤出局的人。

    “杨玄与校尉不合,看来是仗着背景夺了人家的权利,不过监军掌兵名不正言不顺。倒是可以藉此为由整治他一番,只是该如何下手呢?刘全……如果我帮他一把呢,顺便让他出手铲除杨玄,他在鹰眼卫扎根不浅,即便一时失势,杨玄恐怕也很难掌控全局,只要我许点好处给他,再由他之手转交给手下士卒,夺回人心简直轻而易举。”杨旭心头顿时浮现一计,心头暗道:“杨玄这厮狡诈多端。与他合谋共事简直就是与虎谋皮,而且与我素有仇怨,更是知道了我许多秘密,于公于私他都不能活着,只要他一死,鹰眼卫就是刘全的天下了,而这人承了我这么多好处,还怕无法控制他吗?这远比同杨玄合作稳妥。”

    “少爷,那刘全如今虽然是个无关痛痒的小角sè,但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如果这人真的气急之下乱搞一气,恐怕会对我们造成威胁。”纳兰清野见他半晌没答话,在旁说道:“反正也无需话多少钱。”

    “如果我将这计划说给这老头子听,以他这谨慎的xìng格自然不会同意,而且纳兰家也是看重了杨玄这层身份。肯定不会选择刘全!”杨旭心头暗自琢磨着,将纳兰清野的xìng格看的十分透彻。于是定下心计:“如今还得我私下行事,只要等杨玄一死,这老家伙不接受我这法子,也没其他选择了。”

    杨旭也当真胆大至极,竟然想玩先斩后奏这一套,却也符合他的xìng格,当初为了一泄私愤,就敢在清明会试的时候给杨默下毒,最后闹出那场大风波,死了多少人,可见此子xìng格之狠,不在杨玄之下。

    只是他想的看似周到,却没想过,杨玄真死了,会引起多大的波澜,而在这场波澜之下,他纳兰家的走私生意还能隐藏的住吗?所以杨旭看似聪明,其实比起纳兰清野这等人jīng,还欠缺了一丝稳妥。

    “这事倒时候由我去办,如今你是主事人,一言一行恐怕都会受人关注,我去低调一些,而且这事宜放在出关之后,否则让杨玄知道了恐怕会对我们心存不满,就怕他从中作梗。”杨旭这般说道,其实心中却完全是另一副打算,不过借着这由头也正好与刘全接近,这纳兰清野倒也没能看出他的心意。

    翌rì清晨,一大早鹰眼卫营区之中就传出了阵阵鼓声,全军有条不紊的开始集合,一匹匹老弱的战马从马场中牵出,鹰眼卫是轻骑编制,人人都有一匹站马,因此集结起来,上千人的骑兵方队也颇为壮观,尤其是如今鹰眼卫全军更换装备,清一sè的云纹钢质地,折shè着清晨的微光,寒意森然回荡。

    黑sè的皮甲,一眼望去沉沉一片,而且列队异常的整齐,气氛严肃的让人头皮发紧。

    这种景象,让人莫名想起一句诗来:黑云压城城yù摧。

    便连刘全这个对杨玄意见极深之人,此时穿戴整齐出营之后,看见这校场上罗列的人马,也被狠狠震慑了一番,竟然心生恐惧,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自己带了四五年时间的鹰眼卫,心头莫名的狼狈。

    如今鹰眼卫唯一的缺陷就在战马方面,但经由这些天的细心饲养,较之以前也改善了不少,而且士卒无需携带沉重的口粮,都由那十几辆马车从中分担。虽说战马素质仍旧不堪,但鹰眼卫全军的行动力至少也提升了一个档次,加上执行力的全面提高,改变还是颇为明显,从集合令下到全军出营,前前后后只用了半个时辰。这般大规模的人马调动自然也引起了旁人的注意,一群人浩浩荡荡出营,不少人在旁围观。

    鹰眼卫全部更换黑缎皮甲的传闻在军中传播也有些时rì了,大多数人还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此时亲眼看见才算彻底相信了,自然也是无比的眼热,心生嫉妒者不在少数,于是拿起鹰眼卫的短处说事:“装备再好又有何用,也就是丙级编制而已,此次出关还不是要让人打的狼狈逃窜,损我大乾军人威风。”

    “怕不止如此,你们看!”一个对鹰眼卫情况颇为了解的校尉在旁说道:“这次鹰眼卫的出关竟然不按以以往的分散潜伏的套路来,竟然准备全军整合行动,连粮草都合并押运,怕是一个都回不来了。”

    “好像是这个意思,难不成鹰眼卫还想与蛮军在关外正面作战不成。”旁有一人点头道,心里颇有些无奈:“真是狂妄自大,走运赚了些军功就真当自己兵强马壮了,只是可惜这批装备了。”

    对于这些吃不到葡萄便说葡萄酸的言论,杨玄都只是自然而然的从耳中过滤了出去。

    他如今处于队伍正中,指挥全局,这样也不引人注目,而刘全这个名义上的校尉则被他派去领队,闲言碎语全让他一个人听了,当初杨玄给他委派这个任务的时候,刘全还以为这厮出关之后没了靠山,开始心虚了,准备与自己缓和关系,心头还窃喜了一番,可如今被人各种羞辱、指指点点,简直恨不得杀人。

    杨玄挥手传下令去,让全军喊了两嗓子,声音汇聚,如同狂澜一般,整个营区都在回荡。

    这般一吼,全军士气陡然提升三分,肃杀之气沿着出兵道两侧弥漫开去,如深秋寒冬。

    那些嘴欠之辈,被唬的一惊一乍,登时不敢大放厥词了。全军顺利出营,在半道转角的时候将以等候多时的种德堂商队捎上,七辆车、二十几个人,在这一千二百多人组成的漫长队伍面前,就像投入长河里的一粒石子,根本掀不起多少浪花来。全军沿关内防线向南行军一rì,从第一军驻防的巨谷关进入幽云地界。

    杨玄前脚一走,骠骑营中便发生了一件大事,骠骑营副都尉兼中坚卫校尉林燕挟裹军饷潜逃。

    总营震动,派人下来调查情况。

    一开始尚有许多人不信,毕竟林燕身后颇有背景,三十岁出头便混至副都尉,前程似锦,为了区区几万两饷银便私自潜逃,实在太蠢。可总营督军的人一下来,便震惊了,林燕竟然将上月总营下发抚恤士卒的二十万两白银全部私吞,而且几年下来,贪污数额竟然高达五十万两,这已经是一笔巨款了。

    至于这五十万两怎么来的,人都死了,还怕人胡乱栽赃吗?许多陈年旧账都一并由他担着了。

    而且林燕营房之中的种种的迹象都的确能够表明,此人确实是捐款私逃了,除了钱库之中没剩下一文钱来,煮茶的炉子上还有一些没烧完的东西,经由督军仔细分辨,便是近年来中坚卫的账本,虽然没人亲眼看到林燕捐款私逃的过程,但这一切已经足以说明问题,若非如此,林燕一个大活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然而至始至终,却根本没人想到林燕是遭人毒手且毁尸灭迹了,在重重阻碍,连苍蝇都难以飞进飞出的军营中,想要在不惊动任何人的前提下杀死一个职位不低的军官,难度之高简直令人发指?

    至少总营下来那几个负责调查的督军根本没往那方面去想,就算是御气境恐怕也做不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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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意外的结果

    在阳关附近的军营之中,承受着古城墙与战争之气的双重压迫,灵气离体就会溃散,御气境的强者实际比化气巅峰的强者也好不到哪里去,而且御气境的武道高手又岂是如猪狗一样,随处可见?

    倒是有人联系到过杨玄与林燕之间的仇怨,但仅仅一想便否决掉了。

    杨玄今rì一早出关,昨夜必然忙着整顿军务,哪有这闲工夫,就算有,也没那本事,所以负责调查情况的几个总营督军一致认为林燕是携款私逃,证据确凿,一封报告飞快送入总营,惹得总营许多大佬更是无端气恼,这林燕若真的是携款私逃,那让他们如何与林家交代,而林家羞恼之后,他们有如何自处。

    于是那报告发上去就被打回来了,让这三人继续调查,营地关卡重重,而骠骑营有正在第三度集训,一个营的校尉携款私逃,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反映过来,这人到底是怎么跑出去的,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别想轻易了事,虽然如此在说,其实那些人也是相信了这个结果,只是在拖延时间谋求两全的对策。

    那三个督军被骂的狗血临头,然后又痛斥了一番裴铏无能,但毕竟是裴铏首先告发此事,也不能将责任全部推卸于他,于是撒过气之后,三人一卷袖子又开始埋头苦干起来,这般一阵翻找,却又是在林燕营房之中找到一处密室,从中翻出几大箱资料。竟然都是与总营、军部上下往来的书信。以及行贿受贿的名单。

    这一下掀起不小的风浪,短短几天之中,便有十几名高级军官遭受牵连。

    其中包括徐第三军后勤第四营都尉徐正清、武库司主事彭元、以及涂阳县后勤营的贺辉等人,有心人都知道这些人跟杨玄矛盾不浅,但是这几个名字混合在满满一页纸的名单中,便不那么显眼了,而且当下人人自危,谁有那心思考虑无关于己的事情,连军部一个归德将军都受了通报处分,谁还注意这些个鱼虾。

    一场风暴来的也快去得也快。虽不至于伤筋动骨,却将杨玄在军中的敌人打了个七零八落。

    然而那三个掀起风暴的督军还得战战兢兢的往下查,因为还不知道林燕是使得什么法子逃出去的,直到第四天头上。这三个已经被折磨的心神憔悴、眼眶乌黑的督军才从那堆积如山的营区巡防备案中找到了一丝蛛丝马迹,在二十多天前,从朔方城防军中调来了一个士卒进入中坚卫,本不起眼,但是综合此人姓氏、年龄,便显得极为可疑了,按照当rì寻访备案上的记载——姓林名德,备案年龄是五十一。

    然而据当rì哨卡上的士卒回忆,此人年龄起码在六十岁以上。

    寻常士卒自然是认不到林家的长老的,但是军部一些大佬却听过此人名号。顿时心中一紧,本来这事也算平常,但是综合起携款私逃一事来,在那些不晓内情的人督军眼里吗,便显得极为诡异,而且一番暗访有得到一个极为有用的消息,在林燕携款私逃的那一夜,林德去而复返,神sè紧张诡秘。

    于是这三个督军又得出了一个结论,林燕携款私逃。必然有林家之人予以接应,否则难以成事。

    这三人忙了几天几夜,一直未能休息,如今只想着怎么找个能够说通的理由给出解释,却没想到这么一个结果抛出去会引起多么恐怖的回应。本来那些涉事人员,只是简单处置一番也就了事。因为私自侵占粮草、军饷的涂阳县后勤营副都尉贺辉也不过被开除了军籍而已,结果这事一捅上去。

    林家族长大为震怒,也就是雍州太守林观,朝廷正二品的封疆大吏,统管一州军政事物,可不同于军部之中那些正二品的武将。大乾王朝以文治武,林观权力之大简直令人发指。便是阳关军部里的老大,西北兵马大元帅李元熠,若非出于皇室,有王爵加身,也要受林观的辖制,这就可想而知了。

    而且阳关边军有什么大规模的调动,譬如出征讨伐,依旧要与其商讨再做决定。

    要是惹得林观羞恼,切断内陆之间的联系,阳关那二十万大军就算是被放逐了,坚城雄兵亦是蛮族口边肥肉罢了,而雍州境内的几个常备驻军,诸如朔方的几个城防营、驻扎在成纪西郊的朔风铁骑军,在名义上也受林观的调度。而阳关边军大多数将领都是雍州本地人,家眷都在此地,同样受林观管辖。

    谁也不想得罪这么一个人,所以林观一怒,下面这些人自然要千方百计的为林家开脱责任,但林燕携款私逃已成一个不争的事实,只能将罪因归结于交友不慎,被军方这些蛀虫带坏了,所指自然就是名单上那些人,于是乎,腥风血雨顷刻将领,之前还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可林家动怒之后,总需要人去平息怒火。

    于是乎,数十人因违反军纪被斩首。

    得罪杨玄那些人中,除了彭元平rì小心谨慎,让人抓到的把柄比较少,只是开除了军籍,其余几人都没能逃的身首异处的下场,这场剧烈的动荡也很好的转移了矛盾,保存了林家的颜面。

    短短四五天,大风起大风落,作为林燕的直属上级裴铏,也吓得不轻。

    但是任由总营督军百般调查,都未能抓到一丝纰漏,反而将骠骑营近月来的改变看在了眼里,而第三军颜面大损,也确实需要一个两袖清风的实干军官来挽回颜面,而裴铏就成了这个幸运儿,地位不升反降。

    因为缺乏将领,仍任骠骑营都尉,但却兼任了武库司的主事。

    看似是升了一级,却远远不止这么简单,连带整个的骠骑营的地位也直接从第三军垫底,升为首屈一指的编制,而林燕私逃之时卷走的八十万两白银,也全额补发了下来,裴铏可以说成了如今第三军中乃至于整个边军中名声第二显赫的人物,第一个自然是已经连渣都找不到的林燕了,二者分出两个极端。

    然而这一切并未使得裴铏心生骄狂,因为他清楚的知道一切,杨玄能这般铲除林燕,而且使得他遗臭万年,顺带还铲除了一大片的敌人,要想将他从现有的位置上拉下来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对于阳关之中发生的一切,杨玄并未料到,按照他计划之中,彭元一些人收到牵连是肯定的。

    但是他绝没想到,军部这些大佬为了平息杨家的怒火,同时转移矛盾,竟然做的这般狠辣,使得他的计划产生了一种耸人听闻的奇效,将他所有敌人直接来了个斩草除根,一个不留。

    此时鹰眼卫全军出关已有五天,按照每天一百里的行军速度也走出了五百余里地,阳关那高耸城墙早已消失在天际的轮廓之中,放眼望去皆是一望无际的草原,水草并不算肥沃,地上只是浅浅的一层草皮,都往南边去更是一片沙漠,白huāhuā的rì头将那起伏的沙丘烤的滚烫,以至于贴近地面的空气变得异常的扭曲。

    从巨谷关往西,正好位于幽云与大夏的交界线上,两地同属域外八荒之地,只是大夏自一千多年前气候大变以来,位于其中的楼兰古国便消亡于沙海之中,至此对九州毫无威胁,因此鹰眼卫出关踩访,也只在幽云一隅而已,自从巨谷出关以来,大军就一只往西北而行,天气倒也不那么炎热了,反而比阳关凉快许多。

    一路上还算平静,毕竟行军所至之处离阳关也不过四五百里地,对于一流的轻骑兵而言,不过一rì功夫而已,蛮族纵然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在此处长期盘踞,只遇到一些小规模的马贼。

    虽然不成气候,但却很容易暴露鹰眼卫的动向。

    不过有杨玄这个移动的天眼,这种一望无垠的平原丘陵地形,方圆二三十里地的景象都难以隐藏,那些马贼根本无所遁形,被第一行、第二行组成的两翼护卫全部铲除,以至于一路上极为的平静,未折损一个人马,而纳兰清野见此情况干脆也就跟随在了杨玄身后,本来按照商议,出关之后就该各奔东西。

    然而只是这般随着,生活保障全由自己处理,且听从军令,杨玄也就由他去了。

    出关的第六rì傍晚,身后的那片沙漠终于看不到了影子,四周水草也渐渐茂盛了起来。

    杨玄神魂于天际盘旋一圈,将此处地形了熟于心,而后一番细细查探,竟然在那丘陵围成的山坳中发现了一个小水潭,解决了行军之中最为头疼的水源问题,便下令全军按编制驻扎下来。

    本来大军驻扎最为忌讳这种地形,看不见四周动静,容易遭人袭营。

    但杨玄有神魂留意四周动静,根本不虞这种情况发生,驻扎于此反而隐匿了行踪,再妙不过。不过半个时辰,大大小小的营帐便围绕水潭搭建起来,生火做饭、饲养战马、布置巡哨、侦查环境,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而种德堂那些人,这些天跟军中混熟,竟然也候着脸皮在鹰眼卫外围搭起了几间帐篷。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东行之举

    行军作战绝不是读过几本兵书就能胜任的,大到全局指挥、战术安排,小到生火做饭,都有说不完的门道,比如鹰眼卫如今在这山坳中搭建的炉灶,没有绞尽脑汁的一番琢磨,根本弄不出来。

    生火的炊烟全部纳于地下提前挖好的洞穴之中,没有一丝烟火泄露出来。

    等到所有人都吃过晚饭,全军便进入戒严状态,山丘四周都轮流安排了十几班巡哨,山坳之中不准生火点灯,一片静谧,杨玄所在的营帐之中,此时也只点了小小两根蜡烛,门链窗缝都紧紧扎着,没有一丝光线散播出来,此时营帐内部,鹰眼卫里除了几个当值的军官,其余高级将领都在此处。

    杨锋、徐海、沈怀静、卢广孝等人俱在,围着一张车厢板子凑活搭起来的方桌上,桌角杵着两根蜡烛,散发出来的微光正好可以让人看清桌上摊开的那份地图。行军多rì,其实鹰眼卫到如今依旧没有一个明确的目的地,也正符合其以前一贯的作风,虽然名义上出关是探听消息,但遇见蛮人总是避着走的。

    如此一来,能得到的消息自然极为有限。

    而杨玄如今却不能继续发扬这种风格,若是没有什么实质xìng的建树,恐怕会给人把柄,被穿小鞋。

    而且在关外胡乱晃荡一两个月,毫不作为,也纯属浪费时间之举,这十个月内,杨玄必须极尽所能的掠夺军功。否则他之前何苦费尽心思来给鹰眼卫换血。得过且过熬满一年就拍屁股走人,岂不容易许多。

    如今他要做的不是躲着蛮人走,而是主动寻找蛮军痕迹,予以打击,最不济也要一探虚实。

    桌上这份地图是鹰眼十几年来,用鲜血xìng命堆积出来的,上面标注出了许多成规模的蛮族部落,若是以往刘全领军指挥,再此处就该全军分散了,从而避开蛮族的注意。以什伍为单位,进行活动。

    活得下来算你命好,运气倒霉碰到蛮军丢了小命也别怨天尤人,人人都是如此。

    当然你也可以呆在这别走。不过水源附近都是蛮人经常走动的地方,你想在这等死也没人拦着你。

    杨玄自然不会作出如此蠢笨的决定,指尖在地图上划来划去,却也没个万全之策,拦在西北去路上的是一片水草肥美的草原,其中生存者四五个蛮族部落,一望平川,大部队不分散开来,休想从中通过。而若止步于此,那就啥也别想知道了。说不定还得让望山营的人看到,奏你一个玩忽职守、怠慢军令的罪。

    “你说咱们一一剪除行不行?”徐海看着地图琢磨半天,而后道:“这片草原看似广袤,但蛮人游牧不比我们汉人农耕,这些土地是养不活多少人的,而这一快地方却凑了足足四个部落,可见单个的部落实力都不是十分强大,而且相互间隔又比较远,我们逐个击破,不仅可以打通去路。而且消除后患。”

    “有些道理,如果不将这四个部落铲除,我们也根本无法深入,到时候一露行踪,就是腹背受敌。”

    便连杨锋也感觉到了问题的棘手。眉头深深皱着,确实没想到出关第一战不是遭遇蛮族。而是主动对蛮族展开进攻,这般一来,辛苦训练一个多月的圆形战阵用武之地大大降低,毕竟这个阵形善守不善攻。

    沈怀静却是摇了摇头,虽然也赞同这种观点,但是却更加明白其中的难度,解释道:“蛮族属于游牧名族,居无定xìng,这地图上的标示还是几年之前的,根本不能代表这几个部落现在的位置与情况,盲目出击很可能深陷其中不得要领,反而有可能糊里糊涂的钻进对方的口袋里。”

    这般一说,杨锋、徐海二人也是感受到了其中的问题,眉头微皱。

    沈怀静继续说道:“就算找准了位置,可也并非这么简单,蛮人属于马背上的民族,连六七岁的小儿都能骑行如飞,我们鹰眼卫如今虽然实力大增,但是进攻围杀却是很难,只要让其逃脱一人,其余部落必然会被惊动,蛮族部落之间虽然平时不甚和睦,但遇外族侵略,一定会是同仇敌忾,恐怕险矣。”

    “那我们如何能过得去?”徐海顿时有些头大,要北上幽云之地,这片草原是必经之地,往西是荒古沙漠,往东则是yīn山余脉,妖魔横行、贼匪无数,而且被万年不化的冰雪覆盖,这片草原之上虽然盘踞着四个蛮族部落,但是比起另外两条去路,简直轻松许多“难不成我们还得分批潜入,岂不是这一个多月的功夫都白费了吗?”徐海虽然也算是久经战阵,但是论起大局兼顾,却要逊sè杨锋与沈怀静。

    此人可以做将才,却难以为帅。

    杨玄对手下每一个人的缺点都十分清楚,所以才会让他监管训练、行军等杂务,而不让他指挥作战。

    “我倒是知道一条路,可以绕过此处。”一旁默不作声许久的卢广孝突然开口说道。

    “哦?”杨玄瞥了他一眼,倒是有些意外。

    卢广孝伸手在地图上一点,指出了yīn山余脉极往东的一处地方,地图上已经没有标示了,连地形都没画出来,显然这地方比较偏僻,鹰眼卫屡次出关,却也没有涉足,这地方距离朔方也不远了,往东要行六七百里,而且一路都在雪山里穿行,天寒地冻,连蛮族都很少往那里面钻,食物更是一个极难解决的问题。

    “这地方有一道隐秘的峡谷,直抵幽云腹地,若从此处一路北上,除了天时困扰,基本没有太多的阻碍,只是峡谷深处有一股蛮族的势力盘踞,人数不多但是极为jīng锐,而且还有高手坐镇。”卢广孝说道。

    “你是如何知道的?”杨玄问道。

    卢广孝露出一丝苦笑,显然这段回忆不太美好,而后道:“大人可曾记得我与手下兄弟中了蛮族巫毒的事情,若非当rì大人出手相助,我手下那十几位弟兄恐怕已经死了,而那巫毒就是被那坐镇谷中的高人种下的……半年之前,我随军出关,也是在此处开始分散,可惜运气不佳,碰见了一股人数众多的蛮族。”

    “那后来你们怎么逃脱的?”徐海问了一句。

    “当时我们是想靠着yīn山余脉与这片草原的间隙北上,遭遇蛮族之后,我们自知不敌,而战马速度不如对方,逃也逃不掉,心一横就钻进了雪山之中,当时正值腊月,天寒地冻,那些蛮族也就没有追击了。”

    卢广孝理了理思路,继续说道。

    “然而我十几人入山之后,又不敢回头,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一路上宰了好几匹马才熬过去,然后就看到了那处峡谷,其中云雾蒸腾、硫磺味很浓,似乎有地肺真火泄露,形成了温泉,当时我与众兄弟早冻的不chéng rén样了,啥也没想就往里钻,而后便在入谷的小路上遭了袭击,却也不是蛮人,只是一些虫子。”

    “那些虫子应该就是巫毒的原型了。”杨玄心头暗自想到。

    卢广孝继续说道:“那些虫子多如繁星,就像芦苇荡里一刮风,漫天都是,一片一片的,当时我与兄弟几人根本无法抵挡,便被那虫子扑中,而后那山谷中火光沸腾,似乎是地肺真火爆发,那些虫子受了惊吓便一哄而散了,我几人当时也无异常,还斩了几个蛮族士兵,逃了回来,只是顶了半个多月,就全部倒了。”

    “也就是说你其实也不知道那峡谷中有多少人,所谓的蛮族高手坐镇也仅仅是推测而已?还有你怎么知道那峡谷直抵幽云腹地?”徐海在旁连连问道,心头疑惑颇多,倒不是对卢广孝的见解嗤之以鼻。

    卢广孝将心头想法与众人说道:“那地方地处偏僻,寸草不生,自然不会有大批蛮人在此驻扎,应该只是防备yīn山妖族或者说汉人翻山潜入,至于我如何断定那地方有高手坐镇,从对方所使伎俩来看,应该是蛮族里的巫师。”说倒这里他看了杨玄一眼,后者也是点头赞同道:“那些虫子应该就是巫毒了。”

    “而且那谷中有许多马车,如果不是有直抵幽云腹地的大道,这些马车如何而来?”卢广孝笃定道。

    杨玄听到此处微微诧异,嘴里喃喃念叨着:“如果只是戍边的一处哨卡,配备那么多马车干什么?”

    “而且还以一蛮族巫师坐镇,听卢广孝的描述,那巫师实力必然不俗,可能已经进入了御气境,术法神通皆由自然之妙。”心头种种疑问使得杨玄心头断定,那峡谷之中必有隐秘,便敲定下来,明rì一早便动身东行,如果其中有诈,对方潜藏峡谷之中,自己居高临下,见势不妙也有撤退的余地。

    虽然有些风险,但是总比在这里干耗着等死强上百倍。

    众人散去,杨玄念头扶摇而上巡视了一圈四周动静,忽然瞧见远处营地一块竟然有兵马调动,心头微微浮出一丝冷意,却也没将其放在心上,而便收摄神魂,开始吸纳天地间游离的元气。(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 斩杀刘全

    鹰眼卫驻扎的这片山坳里有一片水潭以及小片的胡杨林,甚至能发现些野物活动的痕迹,自然也不是穷山恶水,更不似阳关附近有古城墙〖镇〗压,天地元气尚算浓厚,但比起那枚双窍灵石,却不可同rì而语,若将其比作涓涓细流的话,那这些游离的天地元气却只能当作一层朦胧的水雾,但聊胜于无。

    杨玄对此尚算满意,无骄无躁。

    不过聊聊几息间,营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受了门前侍卫一番盘问,杨玄便示意放其进来。

    来者是一个面目生疏的小卒,鹰眼卫千余人,杨玄对其也只有淡淡一层映像,那人进来之后便俯身行了大礼,态度恭敬无比,也有些急躁,赶忙说道:“大人,标下有急事禀报。”

    “说吧。”杨玄从床榻上起身,衣服尚未脱去,显然早有准备。

    “刘全大人方才出重金收买人心,准备纠集人马进攻大人营房,yù害大人xìng命!”那士卒急道。

    杨玄听闻此言却也未曾动容,略微沉默片刻,而后问道:“刘全开出了什么条件?”

    “每人三百两银子。”那士卒时如是说道。

    “三百两,这刘全还真是财大气粗。”杨玄摇头笑道,而后抹黑将桌角上的蜡烛点燃,这才不紧不慢的抬起头看了那士卒一眼,开玩笑似的问道:“怎么,你难道对此还看不上眼?”

    那士卒被吓得不轻。额上冷汗直流。说道:“不是看不上眼,而是标下明白,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若无大人一番苦心,我鹰眼卫岂有今rì景象,为了眼前之利就断长远之计,实在愚蠢不堪,而且大人对体恤士卒、公正廉洁,为了区区三百两就反戈想报,传出去我等也要遭人唾骂。良心难安。”

    这士卒一番话倒是发自内心,没有半点虚假。

    杨玄随意一笑,便又问道:“那有多少人可曾听从了刘全的命令?”

    “除了他手下那三四名亲兵,余下那些人都是迫于形式不得不的听随调动。但都没有收那些银子,倒时候更不会对大人动手。”那士卒匆忙解释着,而后求情道:“还望大人不要追究他们责任。”

    刘全如今还任着鹰眼卫校尉一职,如果摆出强硬的态度推行命令,手下这些士卒还有真有些两难。

    对于这点,杨玄早有想到,自然不会怪罪。

    “我分得清是非,你且下去,将我命令暗自传达众人,校尉刘全私通蛮人、意图不轨。众士卒万不能受其蛊惑,一切听我命令行事。”杨玄将命令吩咐下去,而后叫来两个亲兵随着那士卒往人马活动处去了。

    如今正值深夜,两三个人穿行营间,自然很难被人发现。

    此时鹰眼卫中有四行人马已经被调动起来,只是在营区里晃荡,迟迟不能收拢,本来到了如此时候,刘全的命令是一个人也指挥的,但是这四行的百夫长都被刘全使诈骗进了营中。加以控制,手下那些士卒也就受其挟制,不得不的听命行事,却也知道这命令有诈,因此磨磨蹭蹭。再等待准确消息。

    远处山坡之上,种德堂的几座帐篷便搭建在胡杨林间。因此能够俯瞰山坳中的动静。

    杨旭武道、医理方面虽然算是天才,行军作战方面却是一窍不通,看着鹰眼卫营地里人头攒动,还以为刘全将人马调动起来了,黑压压的一片,估计得有个七八百人吧,这要是围攻杨玄,那他便是有通天彻地的本事也难活命了,他心头暗暗恨道:“休怪我害你xìng命,你不死,我怎么能够心安呢!”

    而此时刘全在营帐之中,刘全脸都快绿了,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吓得。

    他绝没想到,短短半个月之中,在士卒心里,杨玄的影响力就达到了如此根深蒂固的地步,一人三百两的酬劳竟然也难以撼动。他可不是杨旭,站在营门口一看,外面乱糟糟的一团,有些人集合而来,甚至连刀都没带,便知道这些人是在糊弄了事,他完全想不通,杨玄给他手下这些人关了什么**汤。

    “早知先前就不该答应这纳兰柏英!害我xìng命啊!”刘全看着桌子上那耸起的一堆沉银,足足有六百两之巨,足以见得那纳兰柏英有多蠢,自己早该想到这点,跟他谋什么事啊!

    按他的算法,自己鹰眼卫一共有两千人,每人三百两,六十万两的酬劳自然没错。

    可他不知道这二千人有一半都是空额吗?而且自己就能将所有人都调动起来吗?

    “此子看似聪明,其实也就是纸上谈兵而已,根本不懂行事,误我啊!”刘全此时叫苦不迭,也是被杨玄欺压够了,否则哪会鬼迷心窍,让这纳兰柏英给煽动了,没有万全的准备,行这篡权夺位之事简直就是自掘坟墓,他如今倒是想卷着这笔巨款逃了,就算改头换面混做一蛮人,永不入关也行。

    可如今营房四周四行人马调动,将自己去路堵死,他是插翅也难飞了。

    “如今只有破釜沉舟一条路了!”刘全心头狠狠一阵抽搐,嘴角那道疤痕逾渐残忍,而后将目光一转,落到了营帐角落之中那四个百夫长身上,用冰冷的声音说道:“杨玄如今合兵前进,必然是有死无生,我此举也是挽救鹰眼卫于危难之中,你等怎么就这么执迷不悟,只要铲除了他,我给你们一人提上一职。”

    “一人提上一职,校尉大人可真是豪爽,不过站着说话不腰疼吗?”一人在旁取笑道,杨玄重新提拔的这些军官都是为人正直之辈,以前自然不受刘全待见,此时讽刺起来可谓毫不留情。

    这四人都是百夫长,再往上提就是千夫长了,这鹰眼卫一共就两个纵,变也变不出四个千夫长来。

    刘全受这般一阵调侃,也是怒极,狠狠一拍桌子说道:“你等当真执迷不悟,可看见这桌子上这些白huāhuā的东西了,只要你们出面调兵,事成之后,我赏你们一人一万两。”

    “大人先前还说此举是为了救鹰眼卫于危难之中,我看不过是收了别人好处而已,却要说的如此冠冕堂皇,我劝校尉大人还是早些回头,将我等放了吧,与监军大人好好解释一番,大家如今都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何必自己折腾自己。”其中一人冷冰冰的说着,虽然被几把刀抵着,心头却是丝毫不惧。

    这四名百夫长虽说都是化气境的武者,但是却比不得刘全几人,若要刀兵相见,必然会惨遭横祸。

    而且先前被骗进来,也不知道这营帐之中熏了什么香,以至于如今身体酸软,实力大跌,更非对手。

    “敬酒不吃吃罚酒!”刘全怒斥一声,捉刀就往上走,把刀一横直指那人眉心,威胁道:“我身为鹰眼卫校尉,你等自当听我命令行事,却抗命不从,理当斩首!”

    正在那一刀yù要斩下去的时候,突然营外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吼。

    “校尉刘全私通蛮族,意图不轨,诸军切勿受他迷惑,一切听监军大人命令行事!”

    听的这声大吼,刘全额上顿时冷汗淋漓,只是一瞬间便从中感受到了那浓重的杀意,杨玄这是要置他于死地啊,一时间吓得魂不附体,营外大军有条不紊的撤去,声音逾渐小了,他自知不妙,将桌上的沉银往怀里一踹,提刀便yù往外跑,刚一动身,那营外脚步声整齐划一的响起,严肃而沉闷。

    而后听的长枪往地上一放的落地声,营帐被撩开。

    杨玄手按长剑大步而入,神sè冷冰如铁,进门也无任何寒暄之词,大声说道:“鹰眼卫校尉刘全私通蛮族,意图不轨,人赃并获,证据确凿,左右给我拿下!”

    “谁敢!”刘全面sè惊骇,将刀一横。

    然而此时鹰眼卫全军都在杨玄掌握之中,他这威胁之辞简直如隔靴搔痒,何况左右之人又是近侍第二伍的人马,一行人提枪便涌进营帐之内。刘全自知今rì再无退路,干脆放手一拼,一咬牙,先天jīng气便自身上凶猛的爆发出来,冲的整个营帐都轰轰作响,仿佛填入了风箱中一般,将那几人尽数逼退。

    “还敢抗命,杀无赦!”杨玄怒斥一声,长剑豁然出鞘。

    只听得唰的一声长啸,元屠剑在空中划过一道数丈长的剑气,空气震荡,呼声如雷。

    刘全身上jīng气还未荡开,顿时身首分离,血洒一片,浓烈的寒意伴随着如cháo水蔓延的血腥气,转瞬便充斥了整个营帐,莫说那刘全那三个亲兵,就是杨玄身板这些侍卫,心头也是一片悚然。

    前前后后不过眨眼间,众人本以为这刘全困兽之斗还要费一番功夫才能制住,未料杨玄只是一剑,就让他身首异处,当场毙命,犹如碾死一个蚂蚁一般。杨玄如今通了两条经脉,又仗着神兵之利,杀死一个化气三重境的刘全自然不费吹灰之力,但是必须要杀的名正言顺,不能给人留下把柄。

    所剩的那三个亲兵见此状,顿时吓的魂不附体,双手将刀举上头顶,齐刷刷的跪了下来。

    只顾求饶,根本没有任何侥幸的心理。

    杨玄收剑入鞘,不动声sè的收取了刘全的灵魂,而后吩咐左右将这三人暂时羁押了起来,录了刘全与蛮族暗通款曲、yù要叛变的罪名,刘全已死,三人只求活命,哪敢不从,半刻钟功夫,便将刘全罪证定下。

第一百六十六章 惊弓之鸟

    虽然深知其间隐秘,但是杨玄却并不想与种德堂的人直接撕破脸皮。

    所以他还是将这事情以刘全私通蛮族为结果草草收尾,没有刨根问底去找杨旭的麻烦。

    从刘全的记忆中,杨玄很简单的就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心头也略微有些诧异,没想到杨旭这么一个外姓人竟然赢得纳兰璞清如此信任,甚至隐隐有成为种德堂传承者的趋势,真不知道这纳兰世家的人在打什么主意,不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吗,然而如今情况便是如此,虽然荒谬,却也不得不承认。

    除此之外,杨玄还从刘全记忆中搜刮了大量有关幽云行军的经验,从中抓住了一个极为有用的消息。

    也就是关于白冥河干涸,上古圣巫洞府现世的事。

    蛮族巫师与中土修士大有不同,无论魂修还是武修,都讲究固持己身,一步一个脚印,而巫师则讲究一个借取、沟通,通过祭祀祷告等种种手段来予以完成,巫字上下两横代表天地,巫也就是能沟通天地的灵媒者,上古巫族其实也算盛极一时,最早的法术便是从中起源,只是侧重于术,而不注重于道,最终没落。

    而如今幽云之地的巫师却不是沟通天地之力,大多沟通本部神灵,这类修行者并不少见,中土九州一些偏远地域都能发现巫师的痕迹,又俗称跳大神的,跟蛮族这些拥有传承的大巫师自然不可同rì而语。

    神灵便是通过信仰而诞生。中土教化浓重。儒道昌盛,百姓智力开发,朝廷治理更是强硬,哪能凑的起像样的信仰之力,这巫道自然不可能成气候、而这蛮族则不同,信仰达到了一个驳杂而又疯狂的程度,几乎一个部落就有一个图腾亦或是神灵,从小耳目渲染,又根深蒂固,给了巫门中人可趁之机。

    蛮族中人。对本部神灵的信仰倒了一个何等疯狂的地步,杨玄通过野史经文也有所了解。

    便是吃饭睡觉之前都要先行祈祷,这还算比较正常的,更有甚者。娶妻过门第一夜竟然不是自己提枪上阵,而是交给本部的巫师“赐福开光”头上绿油油的一片,这在中土人的理念中是无法想像的,就算是亲兄弟,估计也得拿刀子砍人了,而蛮族中人却将此视为一种荣耀,可以想象信仰之力何其浩大。

    而神灵被供养的越是强大,以此为力量源头的巫师手段也就逾渐高深。

    这还是如今这些不入流的巫道,上古巫道信奉天地、自然。与如今道家颇有相似之处,只是教义有所出入,而圣巫则是上古巫道中的一种名号,与道家之中修成元神超脱生死之辈被称作真人相似。

    而且上古时期,人口稀少,资源丰富,这么一位圣巫留下来的洞府蕴含着如何多的财富与资源,简直不难想象,以至于如今整个幽云地区都是风起云涌,杨玄如今倒也没心思去管。只是当作一热闹在心头看了。

    以他如今的修为,在军中横行无阻虽是够了,却不足以独当一面。

    圣巫洞府现世,会有多少修士闻腥而动,他可不打算去当那个炮灰。而且如今拖着千余人的队伍,走哪都是个惹人注目的大家伙。不低调行为,还往风云汇聚的地方去,纯属找死行为。

    杨玄将这段记忆抛下,而后又从中理出了刘全一生的武道经验加以消化吸收。

    此人武学虽不及林德那般高深,却更加的纯粹、易懂,没有偏曲,可以作为推广,毕竟杨玄不可能让鹰眼卫每一个士卒都去学理学纲常,悟xìng欠缺是其一,而且杨玄也不想将手下士卒都变成那种满嘴大义凛然的伪君子。刘全这一套魔猿棍法是他刘家祖宗观山中凶猿捕食所创,其中竟然也有通经之法,不过只有手阳明大肠经、足厥yīn肝经两条,而且绝不及玄yīn刀诀那么jīng妙,但也算是意外收获,勉强可算宗师级武学。

    以上所言只是练法方面,而招式打法上,这套魔猿棍法却极有推崇之处。

    其中七种七门武技,劈、崩、挑、拨、戳、盖无所不包,虽然名字取得huā哨,但是技法却极为朴实,而朴实无华的招数在战场上往往都是极为管用的,却又不失jīng妙,可大为推广,虽然鹰眼卫如今因为圆形战阵的需要,每个人都有规定的配备,然而武学大体相通,有一门jīng妙武学,对实力也是有益无害的。

    可以说,这套魔猿棍法对鹰眼卫的好处,不下于杨玄这两个多月来的辛苦投入。

    朝廷也怕士卒实力过于强横难以掌控,而一个化气境的武道高手对于资源的消耗也是寻常炼体境武者的数倍,但在战场混乱之中,依仗弓马之力,一个炼体境的武者就未必逊sè于化气境的武者、

    所以朝廷并未推广什么高深的武道法门,寻常练兵都是以大乾武经为教材。

    以至于许多士卒明明有突破境界的资质与天份,却因不得要法,长期卡在炼体境的边缘上,就算领兵武将出于豪门贵族之中,有不俗的家传武学,却也不可能毫无私心的传授给外人。就算是刘云山也只是将自己所创的八门炮锤传给部下,而且只是少数心腹而已,所以如今大乾军队的状况大致如此。

    炼体巅峰的武者一抓就是一大把,但化气境的却仍没有多少。

    曾经有人也有过天真的想法,希望朝廷开放武禁,将朝廷内库之中收纳的无数武学传于军中,这样不出四五年,朝廷军队实力必然翻上一倍,剿灭外患便要容易许多,不过却被人嗤笑了一场。

    修行界中,自古便有法不传六耳的规矩,将这么多稀世武学胡乱传播会遭来多少横祸,说是天怒人怨也不为过,百万大军之中难保没有jiān细,这些东西若是流入蛮夷、异端手中,天下只会越来越乱,就算大乾王朝能够控制场面,然而寻常士卒的实力突飞猛进,然而又怎么能保持得了皇权的威信呢?

    一头老虎可以镇的住一群羊,却怎么能镇的住一群狼?

    就算是狼仍不能挑战老虎的威严,但还会对曾经的统治者毕恭毕敬吗?

    所以历代朝廷,从来都只是想着如何控制武学的流传,却从没想过如何推广武学、道法,只要百姓实力弱了,那么用来〖镇〗压百姓的军队再弱又有何妨呢?当权者简直恨不得天下人都是一无所知的傻子,然后将真理永远掌握在少数人手里,这样千年基业,万年江山便也不再是梦想了,却绝无一人如杨玄这般。

    将真理推行天下,使得人人可以极尽自然之造化。

    杨玄敢于将这魔猿棍法广泛传于军中,考验的也不仅仅是他的无私,而且包含勇气,当手下这些士卒实力强大之后,还会不会听从你的指挥,甚至触及你的威严,谁也不敢保证,然而他却丝毫不去多想。

    只要自己实力足够强大,那手中的刀再重又有何妨?

    刘全记忆中的东西对杨玄如今而言可谓好处甚多,他数年行走关外的经验被他尽数身临一遍,此时心中已有底气,以前从纸上所见都太过片面、肤浅,而如今却是大大弥补了一番。他将那驳杂庞大的记忆消化干净之后,左右亲兵已将刘全尸首掩埋处理了,罪证、供词都已经收好,而后便将那三余孽拉出去祭了旗。

    鹰眼卫中唯一的祸患被彻底铲除,军心便完全稳定了下来。

    而此时在山坡胡杨林中目睹了这一切的杨旭此时已经吓得面sè有些不自在,如果刘全将他指证出来,杨玄会不会调动军队前来围杀他,他虽然狂妄,却不认为自己这二三十人能够应付得了上千人。

    方才祭旗那番动静也自然将纳兰清野给惊动了出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拉住身旁一两个士兵问了半天,那人也不曾离他,最后还是竖起耳朵听了半天,才明白过来,敢情是刘全想要策划兵变,失败之后被杨玄给砍了,两人之间这点事情他也看的清清楚楚,说什么私通蛮族,偏偏那些大头兵还行。

    不过也不影响他对杨玄的好感,能将刘全铲除,也就意味着他这商队再无后顾之忧。

    而且杨玄愈发的强大,对于杨家来说也是更加的棘手,也就越值得他种德堂的拉拢。

    他看够了热闹,便打算进屋继续歇息,刘全之死对他而言毫无关系,他自然也不知道杨旭私下里那些小动作,因此心里极为安稳,刚一进屋就见杨旭神sè不正常的走了进来,一副yù言又止的模样。

    “少东家可有事要与老夫说?”纳兰清野也是个心思细腻之辈,自然看出了他的心事。

    杨旭自然不敢与纳兰清野说他自作主张与刘全合谋构陷杨玄的事情,如今他才入纳兰家不久,却要保持一个低调知事的好形象,免得惹来那些老家伙的反感,纵有纳兰璞清的宠溺,也未必代表着为所yù为,若是失去了人心,倒手的种德堂说不定就飞了,但如今这情况,他也不敢独自承担这后果。

第一百六十七章 碗中之肉

    从营帐外进来之时,杨旭心头千思万虑,也未能想到一个万全之策。

    表面上杨玄是给刘全今夜的行动定了一个私通蛮族之罪,但是这个假象也就能骗骗寻常人而已,他随便一看就能明白杨玄此时打算。往好了去想,杨玄以此为借口是想息事宁人,自己当初与刘全商量的时候,可是打着纳兰清野的旗号,杨玄若想发财,真不好彼此间撕破脸皮,更不愿平白无故交恶一个大家族。

    但是有了今夜之事,杨玄还可能不用心留意商队之中的情况吗?自己如何隐藏的下去!

    若被他发现了自己身份,再将两件事情联系起来,我的事情就全部暴露了,这厮肯定会杀我泄恨。

    若往坏处想,杨玄此时不动声sè其实是为了麻痹种德堂的人,而后找准几乎展开报复,直接将自己一行人全部吃掉,那他还是没有活路,所以他现在一刻都不想在鹰眼卫里呆,恨不得早些离去。

    幽云草原对于大乾军方而言,自然是龙潭虎穴,但是对于商贩而言,这些蛮族部落确实极为欢迎的。

    蛮人虽蠢,但也明白杀鸡取卵是自断财路。

    幽云生产力落后,寻常人家连口做饭的铁锅都没有,大乾走私商人运进草原的那些瓷器、茶叶、丝绸对其而言,就是黄灿灿的金子,哪有不受欢迎之理,一些经常出入边关的大行商甚至还有蛮族的封号。所以那些被鹰眼卫视作拦路虎的部落。在种德堂这批商队眼里,那就是一座取之不完掘之不尽的大银矿。

    他们要防备的绝不是这些势力,而是蛮族中一些不守规矩的马贼,或者说黑吃黑的大乾私商。当然最为头疼的还是大乾的边军,这些人可比马贼和黑吃黑厉害百倍,否则也不至于他们费大力气拉拢了。

    杨旭将自己心头的想法与纳兰清野说了说,惹得后者有些难以理解。

    “我们如今废了许多力气才拉拢了军方的人,何不顺着他们身后走,也可以当作挡箭牌。”

    杨旭微微皱眉,说道:“方才你也看见了。杨玄这厮对敌人可谓毫不留情,当初我在朔方城中与他结下的仇怨可谓不浅,若是让他发现我在商队之中,说不定一时失控就要找我麻烦。还是趁早离去好。”

    “这却是是个问题,不得不仔细考虑一番!”纳兰清野闻言皱了皱眉,而后又道:“不过如今距离最近的一处部落也还有些路程,这一路上马贼不少,不如再跟随一两天,等进入地界在与他们分开。”

    杨旭听他这话有些难办,却也不好再做纠缠,免得惹他多疑,而且如今杨玄注意力已经集中在自己一行人身上,若是反映太过激烈。反而会将其惊动,不如再拖一两rì反而安全一些,他便点头答应下来。

    和煦的晨风自东边刮来,带着一丝丝凉意,红rì自极远处的雪山上升起,整个天边如同神明降临一般。

    雪山大草原上又被称作神山,那些极远处的一条白线看似与天地齐平,并无巍峨之势,然而山峰之上积雪终年不化,可以想象这山高到了何种地步。那片山脉自然便是yīn山,只不过看到的只是北面,若从南面入山,怕是以他如今的实力也难以达到他目光所及之处,而他昨夜制定的计划便是沿着山麓而行。

    山麓就是山坡和周围平地相接的部分。近乎于平坦,但yīn山横亘近万里。也不是寻常小山可以比拟,山麓蔓延开来也是一片交错复杂的山壑,只是比起主脉低矮了许多,若无通道,也难从中穿行。

    大军休整一夜,便开拔向东而去。

    昨夜兵变动静虽大,却没引起多大的风浪,杨玄如今大权在握,而刘全已经被架空许久,在众人心目中的地位已经无关轻重,便也五人在乎他的死活,只是他这一死,便斩断了人心中最后一点杂念。

    大军加急行了两天,终于在第三天rì落之前入了山区。

    大军驻扎在一处山沟里,杨玄当即派了士卒将四面高地占据,而后开始扎营做饭,此处位于草原与山地的交界处,平rì多有马贼盘踞,虽说实力不强,但种种势力交错于此,反而更难防备,杨玄这般将军队隐藏在山谷之中,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在有些作战经验丰富的人来看,杨玄指挥作战还是稚嫩了一些。

    藏不如备,藏得了一时藏不了一世,总有露出马脚的时候,不如时刻做好迎敌的准备。

    何况此处与位于山地之中,面对的敌人无非就是藏匿山中的小股马贼,不足为惧,实在为此小心隐藏。

    对于鹰眼卫而言,如今威胁最大的还是草原上的那几个部落,所以如今驻军最好在险要之地、占据高阳之处,免得被蛮族骑兵进攻,就算不想硬战,那驻地也应该选在险隘之中,有进出关口可守,杨玄如今选这个地方,虽说四面环山,地形却算不上险峻,而且四周丛林茂密,很容易让人居高临下的偷袭俯冲。

    这种地方,一般有经验的将领行军至此只会避之不及,生怕受人埋伏。

    然而杨玄却将其当作了一块宝地,因为其中灵气有些浓郁,而且还有水源。

    忙活两三个时辰,全军这才消停下来,纷纷进入梦乡,灯火俱灭。当然巡逻放哨还是不能马虎的,只是这片山谷实在太大,三四十名巡逻的士卒安插在四周山头上还是留下了许多缺口。

    而整个营地驻扎在山谷中看似隐秘,其实站在高出一看,就像是一块躺在碗里的肥肉。

    此时山谷南面山头之上,便有一行人马在虎视眈眈的看着这块令人垂涎三尺的肥肉,领头之人是一个身形挺拔的汉子,身上长袍垂落,腰间挎着一柄寒光森然的直刀,一手摁着刀柄,此时站在黑夜密林之中就仿佛一杆旗帜似的,随风撒动。此时他目光便紧盯着山间的鹰眼卫,而他身后,黑压压的一群骑兵。

    “首领,这些人应该是大乾军人。”他身旁一个年迈的老者以蛮语像他说着。

    这老者一身破旧袍子,常年呆在在马背上,以至于双腿都有些并不拢的样子,身材也异常的佝偻,乍一看就像是个混的凄惨的老赌鬼,其实却是这男人身边一个追随多年的仆从,如今兼着这马贼的军师。

    那汉子似乎并不把大乾军人这四个字放在心上,冷冰冰的问了一句:“那又怎样?”

    “这些天我们一路跟随,仔细收集了情报,这只人马人数恐怕不下一千,而我们所有家底才算完算尽也才八百多人,还有些老弱病残,实在不是对手,况且这军队出关恐怕是执行任务的,哪会随行带上值钱的货物,远不如掠劫一只商队来得划算,我看便算让他们过去吧。”那老者劝道。

    “当初我部实力衰落,族人受尽屠杀,如今正是我重振我族的天赐良机,怎可错过!”

    原来这青衣男人也并非天生就是马贼,而是南草原上的一个大部落的后人,曾经还是金帐汗国所封的蓝帐贵族,按照大乾爵位换算的话还是一个侯爷,不过蛮人的贵族爵位都是世袭罔替的,而且不分长子、次子,也就是说家里只有有一人曾经封了蓝帐贵族,那他后代都是蓝帐贵族,所以不怎么稀奇。

    如他这种落魄贵族,幽云地面上简直数不胜数,但手下八百兵马,却极为少见。

    因为一般小一点的部落,也未必能够凑齐八百战士。

    然而苏德统领的这个部落自落败以来,便一直伺机复仇,做了十几年的马贼,一族八百多人尽是久经战阵凶恶之徒,可谓全民皆兵了。

    “怎么是天赐良机?”那老者心头不太明白。

    此人曾经是那部落之中一个巫师,只是后来部落灭亡之时,族中祭祀了数百年的神灵遭人掠夺,如今法力全失,只是仗着头脑好使,如今才呆在族长身边帮着出谋划策,若论智谋,实在不算出众。

    “那些人身上穿着的铠甲你看看见了,我敢断定,便是三四石的强弓百步之内也shè不穿!我若能夺到手里,扎那部的那些人马我也不惧了,倒时候夺回一些草原,可供我们休养生息。”苏德轻声说道,言辞极为的坚定:“你不要看这些人装备jīng良,实则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而且主将也是个蠢货!无足惧之!”

    “首领如何断定的?”那老者有些不解。

    “你看到那些人的战马了吗?衰老瘦弱,连我们部落中那些刚产仔的母马都不如,一支骑兵要想能征善战,战马是首要因素,其次才是武器装备,所以这些人绝不是大乾的jīng锐士兵。”苏德微微眯着眼睛,而后神sè中露出一丝傲然,继续说道:“再看他们近rì行军扎营,始终选择山坳躲藏,明显是主将胆小怕事,不敢与人交战,今夜扎营的地方更是极为可笑,竟然选在旷谷之中,简直在自寻死路!”

    “哦。”那老者闻言,仔细一想,也不由点了点头。

    “如果我们此时率军袭营,黑暗之中他们根本不知道我们有多少人马,而且是居高临下进行俯冲,他们会看到什么?漫山遍野的骑兵!他们睡梦之中突见此景如何不慌?而我们以有备打无备,就算实力稍逊sè一些,也足以弥补。”苏德将腰间的直刀拔了出来,往前一指,好似山谷中的千余人都成了砧板上的鱼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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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请君入瓮

    夜幕遮星,静夜无声。

    为求方便,鹰眼卫将主营扎在了山谷溪流之旁,十几丈开外都是一片平坦的空地,密密麻麻挤着十几座营帐,影影绰绰的月光自云层后洒下,整片营地都透着一股诡吊的感觉,说不出来的奇怪,总之让人难以心安,或许是过于寂静的缘故,这雪山脚下,连蝉鸣都听不到一丝,更听不到沉睡中传来的鼾声。

    山坡密林之中,苏德手中直刀往前一挥,身后山沟里的八百骑兵顿时如洪流一般朝着山坳中的营地冲了去。这片山谷极大,八百多人置于其中,仍不显得拥挤,纵然山路有些崎岖,而且遍山生着矮树,但是对于这些常年骑行作战的马贼而言,并不算什么阻碍,一匹匹战马自林间腾跃而出,如猛虎跳涧。

    一些挡在路中间实在让人头疼的灌木,也被马刀一扫而光。

    霎时间,空荡荡的山谷之中就像是天塌地陷一般,震的天上乌云都散开了,清冷的月光洒下,整个山谷顿时明亮了起来,可以清晰的看见远处营帐的轮廓,苏德大吼一声,八百马贼气势如虹,仿佛烧红了的利刃对这山谷中那片漆黑的营地狠狠戳了下去,厚实的油布就像竹纸一样,被轻易撕成了粉碎。

    苏德一马当下,手中直刀斜指,借着胯下战马奔腾产生的巨力猛的一撩,一道匹练似的刀光便从地面上陡然卷了起来,带着沙石尘土,足足有两三丈长,如同门板,将地面剖开一个恐怖的沟壑,巨大的摩擦声中,位于那道沟壑正中的巨大营帐直接被这股冲击震飞了起来,而后四分五裂,似被活活撕碎的。

    只是漫天废墟中,并无一点血迹。林德沸腾的血液霎那间沉寂下来,他凝聚目力仔细一看,只见其中哪有半个人影。而后他飞快的扭过头去,只见四周营帐都被自己所率大军冲破,如利刃绞豆腐一样,毫无半分阻力。可也未看到一个人影,他心头一惊,中计了!

    这数百座帐篷中只有聊聊几处火光,在这黑暗的山谷中简直如萤火一般,正常驻军哪有这黑灯瞎火的套路。在月sè之中,数百座大营只要在空旷之处,怎么藏也是藏不住的,生不生火其实并不紧要,这种自欺欺人的法子并不顶用,反而会使得自己人马调动乱了套,并不是苏德马虎,没能发现这个漏洞。

    而是杨玄这些天一直在这么做。以至于将其麻痹了。

    黑暗中调兵对如今的鹰眼卫来讲并非难事。但是对于这些马贼而言,如cháo水般冲进山谷之中,又被这些密密麻麻的营帐阻隔,还发现其中空无一人,碗里的肥肉莫名其妙就不见了,惊慌之下顿时就乱了套。

    看不见的敌人才永远具有最强大的威胁。因为你根本不知道对方会从什么地方yīn你一刀。

    八百骑兵勒住马头,在乱成一团营地中打着转。就像无头苍蝇似得,四周山野上的密林也似乎变得更加幽深。仿佛隐藏着一股无形的杀机,苏德此时也没有定计,他也明白如今可能是深陷死地了,唯有背水一战,可是连拼命的对象都找不到,只能在营地的废墟中来回巡弋,心悬一线,好不紧张。

    更不敢下令仓促撤退,否则全军阵脚大乱,此时露出破绽来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此时山谷另外三面缓坡之上,茂密yīn暗的树林里,鹰眼千余人的大军正隐藏其中,难以分辨。

    这些天行军过程中,杨玄老早就发现自己被人盯上了,只是并未动作,因为自己大军在往东去,而对方依旧在远处辍行,说明对方不是草原部落上的人马,幽云虽然荒僻,但是部落以畜牧为生,生活所需足以自给,倒不至于做这种剪径的勾当,而这些人自然就是马贼了,杨玄当然不会放过。

    若是一个大部落的兵马,杨玄还得考虑牵一发而动全身,自己与之交战很可能招来大批的蛮军。

    但马贼则不同,你不把他们铲除,他们就会像狼一样紧紧跟着你,冷不防的咬上你一口,所以杨玄费尽心思布下这个陷阱,并且以自己的“愚蠢”来麻痹对手,然后等进山之后又卖出一个致命的破绽。

    然后苏德理所当然的上当了,他根本不会想到这些天自己人马辍行在三十里之外,是如何被发现的。

    以有备打无备,jǐng惕xìng大大降低也实属寻常。

    只是错估了立场,有防备的是他的对手,而不是自己,如此一来,结局之惨淡不难想象。

    苏德在空旷的废墟中慌了手脚,突然听的背后一声惊天动地的喊杀声,正是自己之前人马冲下来的地方,只是其中林木深深,又是深更半夜,根本看不清有多少人,反正他如今已无信心,被这突如其来的喊杀声惊的寒毛倒竖,一看另外几方,尚算安静,当即大吼一声:“中埋伏了,所有人分散突围!”

    一声令下,八百马贼恍如炸了锅一般,朝着其他方向冲去。

    可没跑出去多远,又有人折了回来:“首领,路上全是荆棘,战马过不去!”

    苏德本还打算再次垫后,如今他这一族人马就剩下这八百多血脉了,而女人更是稀少,死上一个都是莫大的损失,听的这话顿时眉头紧皱,而后便见四面八方陆续有人折转回来。他心头顿时一阵凄凉,将缰绳一拽,朝着远处的黑暗中跑去,只见整片营地都被半丈多高的荆棘阻住,明显是人为的痕迹。

    堆积无数的荆棘,就像是一座无法逾越的栅栏。

    布置今夜陷阱之人必定是长期行走关外,否则也不会挑选这种鬼枯藤来搭建障碍了,这种长于yīn山脚下的荆棘,虽然算不上坚韧,却蕴含这剧烈的毒素,一旦刺破皮肤便能使人瘫痪甚至丢掉xìng命,即便一般武者身体要远胜于常人,也很难抵挡,眼前这些荆棘足足堆了六七尺厚,战马根本无法越过。

    远处喊杀声愈来愈大,见此情景,苏德即便再蠢也知道自己身陷囹囵,中了人家请君入瓮的诡计。

    他心头一狠,翻身下了战马,连挥几刀将身前那荆棘障碍斩碎,而后左右会意,使得手中长矛一挑,便从中撕出一道三四尺宽的口子来,足以供人单行通过,然而战马却依旧难以前行。

    “舍弃战马,各自逃命去吧!”苏德此时也算是壮士断腕,战马虽说珍贵,但总比一族血脉尽数葬送于此要好上许多,他连连挥刀又将那缺口扯开了几分,便连跑带跳的穿了过去,其余人纷纷效仿,只是实力不济,效率慢了许多,前前后后huā了不少的功夫,所幸身后追兵速度不济,磨蹭了半晌还未追上来。

    喊杀声倒是惊天动地,却没看见一个人影,有点雷声大雨点小的感觉。

    苏德跳出樊笼之后,爬上一处缓坡,回目一望,只见间八百多匹战马尽数被困,而自己手下人马已经纷纷逃了出来,心里稍微安定,而后一股强烈的恨意涌上心头,经过这些天的尾随调查,他也清楚的知道了这匹人马的情况,心头暗暗发誓:“今rì中此jiān计,险些让我全族覆灭,来rì必当以鲜血洗刷耻辱!”

    心里这念头刚一转过,苏德顿觉不对劲,此时站在高出,也能看清那营地中的动静。

    之间营帐废墟之中,除了自己留下那八百多批战马何曾有其他东西,而先前喊杀震天之处,此时集中目力远眺,也只看见百十道人影,而且只顾原地大喊,根本没有追击的**,苏德心头顿时一片悚然,本以舍弃战马算是换来了一条生路,可此时才明白,才出龙潭又入虎穴,被百般戏弄,已经羞恼至极。

    “无耻之辈,敢不敢与我当面一战!”苏德气急败坏的一声大吼。

    “偷袭不成,还跟我装正人君子!”远处丛林之中,杨玄轻轻嗤笑一声,而后与左右说道:“放箭!”

    话音一落,只听得漫山遍野阵阵弦响,无数飞蝗齐鸣!

    黑夜之中仍然可以见看见那黑压压的箭雨,朝着山谷中扑去,箭簇扎破皮甲的声音不曾有一刻停歇,冰冷的锋芒在血肉中游走,发出噗噗的声音,更能听的无数鲜血飞洒,击打在树叶上,如同暴雨一般,惨叫声、破甲声、流血声,仿佛汇成一个错杂的旋律,让人毛骨悚然,让人心惊肉跳,让人绝望横生。

    大乾士卒的shè术因为身体素质的缘故,不如蛮人。

    但是鹰眼卫所用的箭支,都是不折不扣的jīng钢箭头,这些马贼身上的皮甲早就破损不堪,比之以前的鹰眼卫简直不遑多让,其杀伤力不言而喻,而如今又是居高临下的围歼,哪需要什么技术含量,闭着眼睛对准人多的地方撒手就是了,只要不shè伤营地里的那些战马就行,这完全就是单方面的屠杀。

    这些马贼还yù回击,可是当时逃窜的匆忙,挂在马上的箭筒都忘了随身带上,此时一口马刀如何济事。

    八百多人就像是无头苍蝇在山坡上到处乱窜,不过四无轮箭雨下来,便以死伤过半。(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祸水东引

    苏德双眼通红,手持一口直刀,那飞蝗一样的箭雨触及他身旁就被碾成粉碎。

    哪怕是jīng钢制成的箭簇,也最多不过飞到他身旁三尺远,就被一股莫名的距离碾压成烂泥,他武道早已进入御气境,还打通了足少yīn肾经,只是常年困于厮杀,消耗远远要比积累更快。

    草原部落大多都是依灵脉而建立,因为只有灵气充裕的地方才会有水源,牧草也更为茂盛。

    自从几年前年部落被灭,失了地盘,苏德也无灵脉可以依附,只能在深山之中找些灵气不太匮乏的地方进行修炼,往往将〖体〗内存满灵气需要十天半个月的功夫,而一场掠劫,遭遇强敌的话,就会将自己辛辛苦苦的积累挥霍一空,如今他〖体〗内灵气便就不多,但也不意味着他就会被这些寻常流矢所伤。

    只是仍被这些无穷无尽的箭雨弄得恼羞成怒,这些箭支打在他身上,叮叮当当,就好像无数凿子一般。

    身体周围那层浓密的jīng气正在不断被消耗,恐怕这么持续一辆刻钟,他也会被穿成筛子,然而这都并非迫在眉睫的之事,看着族人成片成片的倒下,他简直心如刀割,却也无能为力,以他一人之力,这漫山遍野足有上千名敌人,他也没有力挽狂澜的本事,又如何能救得过来?他此时就如受伤的野兽一般。

    嘭!

    一阵剧烈的炸响。直接将他从混乱中惊醒过来。整个人被一股蛮横到极点的力量冲撞了三尺多远。

    苏德踉踉跄跄退后了好几步这才稳住身形,胸前先天jīng气疯狂的逸散,完全被先前那阵突如其来的巨力给震懵了,只见自己胸口的长跑上出现了一个惊人的大洞,连最里层的白犀皮甲都凹了下去,底下传来一阵疼痛,似乎肋骨都被震断了一样,他面sè惨白,连呼几口大气这才缓过劲来。

    伸手一抹,便从胸前抠下一块已经不成形状的云纹钢铁球。

    未等他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又听的两声声音稍小的炸响,而后空气中震荡将那股强烈的冲击力传达到了他皮肤上,他几乎是下意识的连挥两刀,便听的刀身传来铮鸣。仿佛被铁棍砸中,自己握刀的手都微微有些酸麻,两簇火huā自刀脊上暴起,而后边听的身后一人脑瓜炸裂的声音,鲜血飞溅。

    苏德定眼一看,自己这口祖传宝刀竟然被那暗器打的有了裂痕,心头大骇。

    那暗器出现毫无前兆,只听得一声响,而这暗器飞行的速度却比声音还要快,简直防不胜防。而看其威力自然也是恐怖至极,苏德丝毫不敢托大,自知被这暗器命中,不死恐怕也得脱层皮。

    此时不得不全身心投入其中,再无从指挥手下人马。

    那些慌乱的马贼被箭雨围困在半山腰上,又无人下令组织,只能各顾各的,根本没有合兵进行突围的觉悟,只能白白挨打,片刻时间而已。便损失了五六百人,伏尸遍野,来回奔跑甚至都会被绊倒。

    那苏德纵然怒火中烧,恨不得将今夜设局之人生死活剥,却根本找不到发泄之处。

    反而被这三杆三眼火铳折腾的够呛。千辛万苦躲过了九枚弹丸,见林中那暗器终于有所停歇。这才下令整合残兵,开始突围,而鹰眼卫全军也现出了身形,从密林中冲杀出来,本来这苏德一直小觑这鹰眼卫的人马,然而此时己方大败,所剩有生力量不足两百人,看见这数千人便犹如cháo水一样,哪有心抵抗。

    环视一圈,终于发现东边山头之上有所破绽,人马似乎比别处薄弱一些,而且还停放着几车粮草。

    “我若带人冲杀过去,引燃了那些粮草,这些人势必急于救火,我率余部定可逃出生天!”这苏德眉目一眺,应变能力极快,当即便下令全军往东山头上冲去,依他来看,这鹰眼卫诸军深陷幽云之中,粮草辎重自然便是重中之重,若这些东西除了差错,就算自己本族尽灭,也算是拉着这些人陪葬了。

    所剩这一百多人,都是部落中最为青壮,实力最强的一些人。

    今夜被这般屠杀,早就红了双眼,根本不顾生死,提着刀攥着火把就往苏德所指之处奔去,一行人如狼似虎,简直不可抵挡,转瞬就逼近了,此时正在山腰上看戏的种德堂众人,见此情况骤然慌了神。

    今夜布局,杨玄自然与纳兰清野提前说过,特地让他将商队藏在此处,这片山头最为崎岖,马匹近乎无法奔跑,蛮族从此突围的几率简直微乎其微,但这都是建立在四周强敌数量一样的前提下,然而却没料到杨玄使得诡计,让这些马贼弃马而逃,更是在形成包围的时候,有意无意的抽调走了这里的兵力。

    种德堂这些人虽然jīng于算计,但是都没打过仗,根本不知道其中缘由。

    只当自己运气太差,竟然被这些狗急跳墙马贼给盯上了。

    兵法之中围歼讲究一个围师必阙,也就是说围歼一股人马,千万不能将其围死了,否则敌人自知没有生路,必然会拼死反抗,纵然能够取胜,但自己也要损兵折将,极不划算,不如给他一丝希望,然后诱其进入死地,铲除起来就简单许多,杨玄今rì算是将这一群马贼围了个水泄不通,然而又临时给他开了。。

    这股宣泄的力量会酝酿到如何强大的地步,不难想象。

    种德堂一群人正好就在这锋芒直指之处,这一行商队足有近三十人,实力最差的也在化气境二重,而纳兰清野与杨旭二人,更是可以媲美御气境的强者,实力之强毋庸置疑,但是都未经历过战阵,看着尸横遍野之景,心头勇气早已动摇,如今看着那二百余人浴血冲来,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之感。

    纳兰清野一看远处山头,杨玄部下正在往此处支援,只是不知为何,动作有些缓慢。

    “纳兰先生,还请阻敌片刻,为了不让这些马贼逃脱,我部正在合围!”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大吼。

    这苏德虽然是蛮人,但曾经也是贵族,自然懂得大乾语言,听的这人所说,心中更是急切,一人当先冲进了那人群之中,纳兰清野手下这批人未曾打过仗,根本不知道列阵与敌,一盘散沙。本来以他们这些人的力量,这苏德再是勇猛,一头扎进去恐怕也难以活命,然而此时不但没占据上风,反而被冲散。

    当即有两人被斩于刀下,〖体〗内酝酿到一半的先天jīng气自〖体〗内炸开,将鲜血冲的如雾障一般。

    苏德也未曾料到随随便便两个小兵便有如此强横的实力,吓了一大跳,心中狐疑不浅,不过此时已经是背水一战,管他有没有yīn谋诡计也得硬着头皮上了,而且对方如果有诈,也不会将这化气境武者当草人给自己砍吧,瞬间斩杀两人,马贼一方士气大振,而种德堂的人更是慌乱,坐支右挡竟然被生生分割了。

    战场之上,往往有以多胜少的案例,比如五千人打赢了五万人,除了被包围活着被截断的情况下,队伍交战时的碰撞面是一样的,就好比大刀与匕首,两个体形想去甚远,但是一刀对碰上来,接触的也就那一个点而已,五千人与五万人碰到一起,其实最初陷入战斗的也比那五千人多不哪里去。

    剩下的要么在合围,要么在第二梯队卡着上不来。

    这会就是谁硬谁占优势,当然大刀个头大,耐得住整,也许百十个豁口还能用,但是匕首则不一样,十几个缺口就能使他断掉。如果打仗能这样打,五万人分成五千个小组,一组十人,十人围攻一个人。

    这不管那小匕首有多锋利,也是没戏的。

    但这种情况是完全不可能发生的,即便是被包围也不至于这么惨,然而此时却真的在种德堂一群人身上发生了,二十余人被这两百多人分割包围,按人头摊分一样,纵然这些人一个个修为极高,但被四面八方的围攻,也是狼狈不堪,不出片刻,几乎人人挂彩,而马贼一方也是凄惨,死了不下三四十人。

    苏德趁此机会一把火引燃了空地上的几辆马车,全是用来喂马的干燥的谷草,一点就燃。

    这火一蹿起来,种德堂的人就慌了,这七辆马车上的丹药可是种德堂搜根挖底,才凑齐的一批货物,家里还等着这些东西换了银钱救急呢。若是这东西毁了,便啥也玩完了,一时间心浮气乱。

    这些个马贼可没有君子不乘人之危的觉悟,找准机会便往死里整,一时间种德堂那些人就倒下大半。

    而苏德点火之后也被纳兰清野缠上了,二者招式凶狠,都在往死里拼,出手山崩,跺脚地摇,刀剑之气如同大河波浪里揉碎的月光,简直晃得人眼huā缭乱的,然而都是置人于死地杀招。

    一个想要活命,一个被动了命根子要拼命,自然谁也让不得谁。

    其实二人本可就此罢手,大道朝天各走半边,再说个清水不改绿水长流的就算了,只是被杨玄先前那么一吼,这苏德便误以为纳兰清野是这官兵一伙的,想要阻他生路,哪会留情、倒不是他容易上当,种德堂如今穿着鹰眼卫一个形式的皮甲,还出现在这个地方,你要说不是一伙的,这苏德能信吗?

第一百七十章 同归于尽

    这纳兰清野本不想让杨玄当枪使,可奈何这苏德跟疯狗一样,扑上来便咬,转瞬间自己堂中人马就死伤过半,连带丹药也给让人烧了,哪能按捺得住那阵邪火,自然也不会手下留情了。

    两人陷入你死我活的境地,苏德本事还是要胜过纳兰清野一筹,而且胜在年轻体壮,又是有备而来,二人交手不过三五招间便将那纳兰清野压制的动弹不得,而见那载着丹药的马车接二连三被引燃,更是心急如焚,一个不慎,竟然被一刀砍在了肩膀上,锋利的直刀如入无物,将一条血淋淋的胳膊给卸了下来。

    纳兰清野惨嚎一声,根本没料及今夜会发生这种变数,此时被这一阵阵侵袭而来剧痛弄得有些恍惚。

    好似做梦一样,根本无法相信,也不敢相信。

    他思绪崩溃的一瞬间,陡然看见远处正在往这缓缓靠拢的杨玄,心头顿时明白了什么,可是不等他将事情挑破,陡然觉得胸口一痛,冰凉的刀锋将他身体四周的护体jīng气破开,毫不留情的刺入他胸膛之中,而后那么一绞,心肺顿时溅了出来,还没落地就被四周汹涌的气流所吞没,化作血雾。

    此时种德堂一群人的最后方,杨旭本还以为是被这蛮族冲击也是巧合,先前还在用心用力的抵挡。

    可突然瞧见纳兰清野被一刀捅死,顿时无心抵抗了,这苏德虽然也在交手之中被纳兰清野一剑刺中了手臂。如今实力算是大打折扣。但是杨旭仍然不想与他纠缠,倒不是害怕,而是杨玄正慢慢向此地靠拢,如今他手下人马死伤殆尽,连个撑场面的人都没有,一会容他靠近之后,自己如何能够隐藏的下去?

    等他发现自己的底细之后,怕是根本不会留任何情面。

    如今处身关外,自己又与他有仇,何况众人死后留下这么大一批财物。即便是出于杀人灭口的原因,自己也不可能有半条活路,他现在是将这杨玄恨极,可也分得清心头一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脚下往后微微挪了两步,目光瞅了瞅四周,看能不能从马车上取下一批马来,可没等他决定,忽然觉得血气扑面。

    登时一抬头,只觉得寒毛都竖了起来。

    只见一柄沾满鲜血的直刀猛然朝着自己脑门上劈来,血红sè的刀光充斥一股嗜杀的感觉,仿佛让人忍不住颤栗,杨旭哪见过这种阵仗,虽然纳兰清野费尽心思给他贯通了经脉。还以秘法往其中灌注了两道冰蟾真气,勉强能算作真罡境的手段了,但是他自己却丝毫没有这种觉悟,就好一个怀揣利刃的婴儿。

    有置人于死地的本事,却没有杀人的技巧与心神。

    这一刀下来,杨旭直接慌了神,所幸这苏德刚宰了纳兰清野,此时也心里松懈了许多,胳膊上的剑伤也让他实力大损,这一刀速度并不算快。杨旭抬手之间竟然险之又险的招架住了,而且一出手就动用了自己压箱底的功夫,藏在经脉之中的冰蟾真气就好像巨浪排空一样从他双手间爆发出去,只听得一阵蟾鸣。

    好似草原上数千头野牛一起嘶吼,寒气吹拂开去。那烧的正盛的大火顿时就熄灭了。

    还未烧尽的麦秸只窜出两缕青烟,就被冻住。好似霜打过一样。

    那一道冰蟾真气好似平地卷起的巨浪,所过之处尽皆生了三尺寒冰,连离得近些的马匹都被活生生的冻死,四腿一屈就倒在地上,骨头像琉璃一样清脆,竟然直接别断了,露出白森森的骨茬。

    没有一点血洒出来,全部冻成了紫红sè,外面裹着一层白蒙蒙的寒霜,看起来无比的诡吊。

    苏德一边杀人,一边留意着杨玄的动作。

    此时被这一道冰蟾真气迎面卷来,竟然没能反应过来,手中直刀一去无回的劈进了那片粘稠的白雾中。

    咔嚓一阵碎裂声响起!

    他手中这把刀从祖上传下,看了不知多少人头,煞气浓重至极,对先天jīng气乃至于天地灵气都有极强的破坏能力,然而此时一不留神进了这冰蟾真气中,竟然被挤压的动弹不得,那股浓重的寒意转瞬沁透了千锤百炼的刀身之中,原本坚韧至极的材质竟然变得极为不脆弱,如同刚出炉的生铁片一样。

    被这巨力挤压,竟然生生粉碎了。

    而后那寒气不断往前翻滚,转瞬缠上了刀柄,又顺势蔓延上了手臂。

    “嗯?这是什么招数!此子有鬼!”苏德眉目一皱,正yù提神应对,却没料到这冰蟾真气除了极冷,还蕴藏着剧毒,往皮肤上一沾,便是天地灵气淬炼过的肉身也根本无济于事,转瞬间便溃烂了,而后被寒意侵蚀,一块块冻成坚冰的血肉从骨头上脱落下来,眨眼间就成了一根光秃秃的骨头。

    苏德绝未想到自己竟然在yīn沟了翻了船,整只手臂完全被寒气封冻,倒也不觉得疼痛,只是半边身子都麻了,此时心头悔恨至极,连连退后四五步,那冰蟾真气与他身子缠在一块,他也当真够狠。

    这么咬牙一拽,竟然将半个肩膀都撕裂了,鲜红的器官都能清清楚楚的看见。

    而后被寒气一阵侵袭,蠕动器官一下僵住了,苏德如遭雷噬,纵然他本事通天彻地,此时也没留下几成来了。只是这杨旭,纵有一团真气可供御使,然而他武道境界毕竟还在化气境,这一道无往不利的先冰蟾真气在他手里连十分之一的实力都未发挥出来,大量的寒气散于空中,更是笨拙无比。

    那冰蟾真气在空中凝聚起来,就像一团滚滚流动的雨云,风起云涌好不壮观,只是有些中看不中用。

    连连几次扑击都未曾命中,竟然让那苏德缓过劲来。

    今rì首次重伤,他也知道难逃一死,干脆也不逃了,yù要与那杨旭分个死活出来,顺便也撕出一个缺口来,让自己手下之人逃走。等那冰蟾真气凶猛的势头一过去,苏德猛地一窜身,好似猎豹一样暴起,竟然从那微不足道的夹角中穿了过去,贴身一掌击出,正中杨旭腹部,纵然力量十不存一,却依旧凶狠无比。

    杨旭虽然打通了经脉,但是身体强度还只与化气境强者相当。

    这一掌直接将他腹部穿了个血淋淋的窟窿,他一脸的紧张顿时成了茫然,看着那近在咫尺仿佛凶神一样的人脸,只是困兽挣扎似得的将他整个人死死抱住,而后体内冰蟾真气涌出,竟然活生生将那苏德冻成了一具冰尸,而他自己使尽了力量,破碎的内脏从伤口中流出,竟然托不住那具尸体的重量。

    两个人粘成一团,体内流出的鲜血化作坚冰将两人结合的难解难分,一起从山坡上滚了下来。

    种德堂里此时还有四五个人在负隅顽抗,而那马贼也死的所剩无几,也就剩下三四十人了,几乎人人带伤,杨玄这才下令全军舍弃阵形,直接狂奔过去,这也就剩下一小撮人了,根本不虞逃脱,先前那话都是说给苏德听的,此时一群人如狼似虎,而且也不管是哪方的人马,开弓就招呼。

    短短几息时间,不等人跑到近处,那山头之上就已经没有一个站着的了。

    鲜血顺着结冰的山坡,像小溪似的往下淌,尚有几个种德堂的武者仗着功夫出sè,从那四五波箭雨中活了下来,此时看见那杨玄的人马终于靠近了,垂死无力的挣扎起来,想要获得救助,显然还没明白过来从头到位怎么回事,根本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杨玄可以策划出来的,回答他们的自然是几只冰冷的弩箭。

    那些人本以为先前那几轮的箭雨是迫于无奈,正所谓战场之上,刀箭无眼。

    此时见着杨玄的人马竟然对自己开弓,根本没有防备,登时就被shè爆了脑袋,双眼圆睁,死不瞑目。

    “这些人都是蛮族的jiān细!一个都不要放过!”

    阎江大吼一声,而后下令手下近侍伍人控制了场地,将那七辆马车清理了出来,先前那真大火虽然烧的有些猛烈,但种德堂的丹药都装在厚实的箱子里,麦秸燃烧也很难毁坏,损失倒还不大,也就一些散装的原药报废了,而后杨玄才策骑上了山腰,仔细检查了一番战场,将四周游离的亡魂全部渡化。

    随着一缕缕强大的魂魄进入识海之中,佛国被不断的拓宽,直径已达半里。

    如今杨体内渡化声闻足有上百尊之多,每rì源源不断为他提供者力量,否则以他如今参悟人心本xìng的速度,修为是远远跟不上境界的,知行不能合一,本xìng也就只是一种幻想,很难长存不灭。

    唯一可惜的便是那苏德,神魂被冰蟾真气直接冻的灰飞湮灭。

    杨玄本来还打算从他身上了解到一些有用的东西,此人在幽云土生土长,所知道的信息肯定比刘全还要多,而且一身武道经验也是不俗,一生记忆可谓是珍贵无比,可就这般无故没了,让杨玄着实觉得可惜,对那杨旭的本事也是有些刮目想看,心头更是有许多不解,于是便将其他事物都暂且抛了下来。

第一百七十一章 冰蟾真气

    当时发现在山坡上与这马贼首领同归于尽之人的模样,杨玄还小小诧异了一番。

    他一开始只以为近些天这些小动作只是纳兰清野的主意,尚且有些不明白,此时将杨旭从中揪了出来便彻底明白了缘由,其实也能怪他耳目迟钝,这些一天一直在与这些马贼在暗中暗旋,既要随时了解对方的动向以及各处安排,还不能露出破绽让对方jǐng觉,倒是没怎么顾忌种德堂这些人。

    杀了刘全足以敲山震虎,这些人如果不是鬼迷心窍就不会拿这三十多人来填自己的牙缝,于是他只派了几个亲兵将其盯着,准备解决了这匹人数不少的马贼再动手,可这些人是认不得杨旭的。

    不过从杨旭记忆中所看到的一切已经解了他的疑惑,事情缘由一清二楚。

    倒是让他对纳兰璞清这老头子逾渐看不透了,此人实力不详,朔方城中高人无数,但行事极为低调,很少有抛头露面的,也是啪引得朝廷忌惮,诸如杨胤,平时基本不露面,连杨清城这个亲儿子一年到头都难以见上一面,然而实力却达到一个恐怖的境界,足以影响一个传承数百年的大世家的兴衰起落。

    这也正是如此,各种小猫小狗都敢跳出来挑战的权威,若是杨靖知道自家长兄的实力已经到了快要成就金丹大道的地步,不知道他还有没有那个勇气去害杨青蚨。想着篡权夺位。恐怕说话的勇气都没有了。

    若非得了萧月的提醒,杨玄说不定也会小觑杨胤,从而死的不明不白。

    而纳兰清野也正是这类人,平rì里极少露面,但是地位极重,连林家家主林观见其面也要赐座。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是弱小不堪之辈,所以杨玄一直对其心存忌惮,来阳关从军甚至都有避风头的意思在里面,然而此时得了杨旭的记忆,才知道。此人不仅不弱,而且强的离谱,竟然能帮一个化气境的武者打通经脉,纵然这杨旭是个什么劳什子的先天之体。体内经脉异于常人,但也不是寻常人所能办到的。

    而且杨旭经脉之中那两道冰蟾真气更是了得,这杨旭只能发挥出一成的力量,就让这苏德死得不能再死了,连神魂都没留下,纵然有大意的原因在这其中,但这种破坏力仍然强横的让人发指。

    武道御气境之上便为真罡经,便是天地人的交合,使得天地元气与自身先天jīng气合二为一。

    御气境还重在一个御字上,虽然武者经常调侃同境界的神魂修士。说其神通为借法,但其实按xìng质来讲武者也逃脱不了这个范畴,因为天地元气始终属于外物。只有进入真罡境,天地人交合使得体内生出真气才算真正的自成一体,到那之时,藏气于紫府,实力远比御气境强横百倍,而且真气也比天地灵气更为强大。

    更不用单纯的依赖外界,天地灵气可增补真气,而真气自行运转周天。亦可以不停衍生。

    而这纳兰璞清竟然用秘法将真罡境的武者才能拥有的真气强行灌注进了一个化气境的武者体内,这等手段简直近乎逆天,这冰蟾真气更是耗费了他一只珍贵至极的上古冰蟾,种德堂所产的冰蟾丹,就是以这上古冰蟾背脊上渗出的寒露为主药。只需一滴便可成丹三枚,可见此物珍贵倒了何种地步。

    杨玄瞧了一眼那已经完全僵化的尸身。神魂微微一转,地藏之念便钻进他体内。

    如今所有念头之中,抛开那萧月所赠的那枚阵法之念不算,就当属这枚地藏之念最为强大,纵然不及那六枚本xìng念头纯粹、坚固,但仅力量以及神通手段而言,当之无愧的第一,而且并非本xìng念头,就算出了什么差池,也不至于祸及自身,于是便被他用来做了赌注,看能不能将余下那道冰蟾真气收取了。

    这东西若是用的好了,足以杀死御气境中任何强者,对杨玄而言,可谓比那七车丹药都更为有用。

    纳兰清野一共往这杨旭体内打了两道冰蟾真气,其中一道被他糟蹋了,所剩那一道还在尸体之中,不等尸体腐烂,自然也不会完全消散,杨玄此时驱使地藏之念从他胸口没入,依仗他残存的记忆,自然也能找到手厥yīn心包经、足厥yīn肝经的所在,这杨旭是先天之体,体内经脉极为粗壮,而且经脉中淤积的后天秽物极少,若是能够进入化气境巅峰,打通经脉对其而言简直轻而易举,只是早前没有显露出来。

    若是让杨家知道此人是这等体质,就算是旁支庶出也会大为重视,那会被纳兰璞清挖了墙角。

    只是谁又能想到,谁又曾想到一个默默无闻的杨玄会在一念之年突飞猛进,至此地步?

    经过这一番揣摩,杨玄找准了位置,念头如水银一般,无孔不入的往其中渗透,先前被气血包裹还像是在开水中打滚,此时进入这手厥yīn心包经中,顿时觉得像坠进了冰窟窿里,杨玄面sè当时寒了几分,这种感觉透过念头加持到自己感官上,真好像自己穿越时空回到了上古天地封冻的冰河时期。

    一只只硕大如牛的冰蟾在冻的起了白粉的冰层上鸣叫,穿金裂石、惊天动地。

    这一瞬间产生在杨玄脑海中的幻境直接让他所有念头都滞缓了下来,好似被冻僵了一般,而这不知不觉之间,潜伏进杨旭尸身中的地藏之念也几乎快被同化,成了这冰天雪地中的一块冰疙瘩。

    寒意覆体,让杨玄打了个激灵,六枚本xìng念头一绞,便将幻境粉碎,而后地藏之念捏起大光明印,一股炙热的暖流从杨旭体内弥漫开来,使得他尸身表面的寒霜瞬间融化,那阵强光甚至穿透了骨骼血肉,使得他整个人都好像晶莹的玉质一般,那冰蟾真气受了冲撞,顿时暴躁起来,失去了束缚。

    若是杨旭活着,能够控制这冰蟾真气,杨玄这枚地藏之念孤军深入,即便在强恐怕也难以抗衡。

    只需调动这冰蟾真气一卷,自己那念头便会被粉碎。

    真罡境的手段尤其是能够小觑的,就好像给一个小孩子手里拿着个三眼火铳,也能够轻易杀死一个暴露在枪口之下的化气境武者,只是如今没人控制,这冰蟾真气只是恢复了本xìng,不喜那阵炽热的白光,便从杨旭体内飞了出来,在空中凝成一个冰蟾的虚影,整个营帐之中顿时陷入一阵恐怖的寒cháo之后总。

    桌上的一装水的皮囊,转瞬间便膨胀了起来,里面的清水结成了坚冰,地上有些杂草,也冻蔫了。

    杨玄退身两步,避开那冰蟾真气的侵蚀,他从杨旭记忆中已经获得了降服这东西的手段,杨旭是连续服食冰蟾丹,使得自己经脉适应了这种独特的寒xìng,然后才由那纳兰璞清以绝世的手段灌进他体内,而杨玄如今却免去第一步骤,他已经服食过冰蟾,虽然只有一粒,但也晓得一些xìng质。

    而且悟透了玄yīn真意,这冰蟾真气纵然再厉害,也难以对他造成威胁。

    抬手一抓,犹如囊括四极一般,玄yīn真意爆发出来,营帐之中,两股寒气汇聚一起,更是yīn寒。营帐之外三尺之地都被一层寒霜盖住了,四周空气中更有无数水蒸气结冰,从半空中洒下来,短短一两息世间就将整个营帐都冻住了,就像一个冰堡似得,撑着营帐的木杆都发出吱吱呀呀不堪重负的声音。

    那冰蟾真气以是无主之物,被玄yīn真意所包裹,两者本是同根同源,自然没有收到太多的阻力。被杨玄轻而易举的吸进了手太yīn肺经之中,这寒意才慢慢退去。杨玄调理妥当,睁开眼喊了一声,让亲兵进来将杨旭的尸身拿走埋了,虽然拜次子所赐,自己平白多了许多麻烦,但是人已死,仇怨便也就消了。

    人死鞭尸这种事情,杨玄还不屑于去做。

    那七辆马车也顺其自然的被杨玄所接管了,对于蛮族jiān细这个大帽子,众人也是相信不疑,鹰眼卫内大多数人都清楚杨旭一行人是干什么的,怎么就莫名其妙跟在后面,如今一说,才得以明白,当然真正相信的人是微乎其微,但是也想不到更好的理由,故也信了,何况真假对它们而言,又有什么关系呢?

    而杨玄想解决种德堂,也并非单纯的见财起意。

    从刘全煽动兵变的时候,杨玄就发现种德堂的人有些不对劲了,他一个穷光蛋,哪里拿得出五六十万两白银来,而这队伍中与自己不是一心的人,除了他种德堂还有别人吗?他当时还并未打算撕破脸皮,认为其中肯定有所缘由,然而事发之后,种德堂的人却像是没事人一样,竟然没有一个表态。

    很显然对方是准备一条道走到黑了,至少当时他是这么认为的。

    如此他就顺理成章的动了杀心,但又不想拼的太伤,种德堂那二三十人凝聚起来也算是一支恐怖的战斗力。当他为此拿捏不定的时候,正好又发现了尾随身后的大批马贼,于是就产生了借刀杀人的想法,既可以掩人耳目,又免得自己损失过大,实乃万全之策,而且整个过程也如预计般的顺利。

    只是如今才知道纳兰清野也算无辜,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全是杨旭这小子从中坏事。

    不过也算是罪有应得,新帐旧账一起算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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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身份金牌

    杨旭身死,种德堂被连根拔除,所剩下一切自然也就被杨玄收入了囊中。

    此次出关之行,可谓倾尽了种德堂近年来所有的积蓄,那七大车丹药仅以成本估价,也在三百万两白银以上,实际售价与这简直不是两码事,更何况还是在丹药稀缺的幽云。杨玄粗略的统计了一番,其中培元丹足足有五万粒,仅这些东西按照市价这算就在二百五十万两白银左右,又有各类玄丹一千多枚,价值不下两三百万两,除此之外就是大量的金疮药、伤风散,足足装了四车,价值也绝对不低。

    不过对这批价值巨大的货物,杨玄如今也是有些头疼。

    种德堂既然敢做走私生意,而且动作如此之大,显然早已打通了幽云蛮族之间的线路,如今虽然将种德堂黏在自己身上爪牙全部铲除,但他并不意味着就此一劳永逸了,肯定还有无穷无尽的后患。

    而且这批丹药数量实在太过庞大,就算他让鹰眼卫无限度的消耗,一年半载之内也很难用尽。

    若是捎带回关内,肯定会引来许多麻烦。

    当然最好的办法就是抛售,只是这么多东西寻常小势力是绝对吃不下的,只有去三大部落合力建造的黑龙城去寻找买家,而黑龙城位于幽云深处,自己总不能带着一千多人的大部队往里面钻,这里边明显有找死的嫌疑,而他自己作为全军主帅,也不可能带着少许人马单独行动,故而麻烦至极。

    杨玄如今迫切的需要找一处地方,将鹰眼卫安顿下来,否则处处掣。

    除了这些难以处理的丹药,种德堂随行所带的一千五百两沉银也被杨玄收入囊中,若是大乾银庄的本票在这幽云之中是无法流通的,也只有沉银才算是不折不扣的硬通货。将钱财入了账之后,营帐外传来一声请示,听那声音却是阎江。杨玄便让他进来,将那记载着种德堂商队情况的册子放到一边。

    阎江手里却是拿着一块造型别致的金牌,以及一把破碎的战刀。

    “这两样东西是从那马贼头领身上搜出来。请大人过目!”阎江将东西放在了他跟前的桌子上。

    杨玄拿起那金牌一看,只觉得这东西似乎不是寻常的黄金,似乎掺杂了其他的东西在里面,质地异常的坚硬。这牌子第一眼给人的感觉是异常的古老而久远,然而岁月的腐蚀也无法在上面留下一丝痕迹。

    连个划痕都没有,光亮如新,正面刻着蛮族的文字,背面却是一条栩栩如生的恶龙。

    这龙和宫廷殿宇上雕刻的蟠龙、金龙都不一样。异常的狰狞,那脸更与活人有些相似,碧眼虬须,双瞳以两枚水珠般大小的翠玉点缀,看起来有种难以言述的诡异,使得这面金牌很难被仿制。

    杨玄掠夺了不少蛮人的记忆,对蛮族语言也有所了解。

    这金牌正面刻着的一排字,如果按照大乾的文字翻译就是封赐封扎达兰部首领为金帐汗国的蓝帐贵族。杨玄对蛮族的了解也不算少。蛮人贵族体系分为金帐、白帐、蓝帐、青帐四阶,对照大乾王、公、侯、伯来看,这蓝帐贵族就像于于一个蛮人的侯爷,只不过比不得大乾珍贵,这分量缩水了许多。

    大乾王朝除了立国之初封了王公,余下百年里。除了皇亲国戚就再无王公勋臣诞生,倒侯爷基本就算封顶了。而这蛮族可不一样,兴许今天哪个大部落首领高兴了。就把麾下的小部落首领封个蓝帐贵族,其实他自己也就是个白帐贵族而已,不过让杨玄有些意外的是,这牌子主人的身份却是金帐汗国册封的。

    也就是这东西至少有两百多年的历史了,而这位蓝帐贵族也是货真价实的。

    “我还在想如何将这一份军功带回关内加到我履历之上,如今得了这牌子,那几百个人头对我而言也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大乾王朝计算军功都是按照人头说话的,你若没有人证,那就拿人头证明自己确实杀了这么多敌人,杨玄昨夜设伏灭了那八百多马贼,还在为此头疼,如何才能取证。

    如今他孤悬关外,总不可能挂着几百个人头四处招摇,而且夏天也会腐烂不是?

    而得了这牌子,自然足以证明一切了,斩杀一个正统的蛮人蓝帐贵族,绝非那八百马贼的人头可以比拟的,杨玄也是意外至极,喃喃道:“实在没想到这苏德竟然是正统的蓝帐贵族,沦落倒如此地步,却又想打我主意,终于误了自己,如今我正愁改头换面潜入敌后,却没个身份遮掩,有这牌子倒是好办极了。”

    他将那黄金腰牌贴身收好,而后又将那破碎的钢刀拿起来看了看,却是蛮族一种名气极大的材质蛇鳞钢锻造而成的,这种钢材说是融合上古凶兽之血,被传的神乎其神,连阳关边军中都有流传,据说一片钢一片金,一把蛇鳞钢打造的战刀能轻易换到十匹血统优秀的幽云战马,等同白银近十万两。

    然而杨玄此时拿着这战刀的碎片一拗,觉得有些夸大其词了,这蛇鳞钢的强度与牡丹铁也就在伯仲之间而已,虽然淬火时用了凶兽血液,所以带着一股凶煞之气,但价格绝不止高到如此地步。

    一把同规格的牡丹铁战刀也不过万两白银左右,这蛇鳞钢竟然整整虚高了十倍,不过转念一想,也在情理之中,蛮族生产落后,连寻常百姓所用的炊具都不能大规模生产,这蛇鳞钢哪有不贵之理。

    杨玄从中看到了巨大的商机,也难怪当初杨靖千方百计要往蛮族走私钢铁兵器。

    又过片刻,沈怀静将鹰眼卫此战损失报了上来,杀了刘全之后,杨玄便将鹰眼卫的交到了他手上,如今他就相当于一个代理的校尉,杨玄只管接收成绩而已,此人做事比较有章法,杨玄对其也算放心。

    阎江办事虽也不错,但毕竟是自己的嫡系,而且军中根基太浅,让他管理鹰眼卫,恐怕惹人非议。

    况且阎江原本就是一江湖帮派的头子,格局太小,不如这沈怀静出身正统。

    杨玄也是有意将其取代刘全的位置,等回了阳关便将他扶上位,免得其他人安插人手进来,自从那次交谈过后,沈怀静就悟了圣人之道,因此心中一直将其奉做师长,虽然言语上未曾表明,但是相处时的那种态度杨玄却是能够感觉到的,因此杨玄对他也是信任至极,也算是两人之间一种无形的默契。

    先前一战,人员伤亡倒是一个也没有,之前围歼仗着地利以弓箭进行覆盖,根本没有短兵相接,何来损失,而后正面抵抗的任务又交给了种德堂那些人,鹰眼卫就是上去捡了些便宜而已。

    也就帐篷被毁了四十多顶,所幸如今还是夏末,天气炎热,露天扎营也无大碍。而且还有修补的余地,杨玄也没怎么放在心上,何况那九百多匹幽云战马,也足以弥补这个损失。

    杨玄早就看中了这些战马,所以才事先用鬼枯藤围了营地,使得这些马贼最终不得不弃马而逃,否则当时乱箭覆盖之下,这些战马肯定会损伤大半,如今便下令给鹰眼卫的主力换上,有了一流的纪律、出众的实力、坚不可摧的士气、jīng良的装备,在换上这些健壮的战马,如今的鹰眼卫是彻彻底底的脱胎换骨了。

    正当做着安排,营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杨玄眉头微微一皱,如今鹰眼卫已经不同往rì,这般喧哗应该是出了变故,起身便出了营帐,只见远处那空地上尸体堆积如山,鹰眼卫一整队士卒正在奋力挖坑准备填埋,见着没死透的顺便再补上一刀,如今孤悬关外,说什么不杀俘虏那都是一句屁话,总不能拖着一群蛮族四处周旋,心慈手软只会葬送了自己。

    正当那些士兵一具具尸体认真翻找的时候,便见那角落里一具尸身突然呈现出幽幽绿光,好似坟地里蹿起来的鬼火一样,在这尸山血海中简直能将人吓得魂飞魄散,鹰眼卫这些人,哪一个不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突见此境虽然有些发毛,却也没惊慌失措,只是离得远了一些,不知如何应对。

    杨玄赶来之后,稳定了秩序,而后亲自走近一看。

    只见那具尸身年龄应该在六七十岁左右,而且看其肌肉松弛,发须斑驳,很显然此人武道极弱,简直与没习过武的妇人差不多,但看齐穿着,却是这些人中鲜有的干净、整洁,很明显这人生前在这马贼中地位极高,杨玄之前也掠夺了这马贼中实力较为出众那几人的记忆,对这群马贼的成分也有所了解。

    此时结合这人的相貌,和身上散发出来的幽幽绿光,也有所了解。

    如果所知无误,这老者便是扎达兰部所供奉的巫师了,只是部族倾覆之后,就失去了沟通神灵的特殊能力,变得与常人无异,但从本质上而言,修行过巫术的人始终与凡人还是有所差别的,否则这尸身上也不会冒出这等奇怪的绿光来了,杨玄对此有了些兴趣,yù要探寻究竟,便命人将这地方隔离了开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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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一探虚实

    世间之人都是由魂与魄两部分组成,魂自然就是神魂,魄则就是肉身。

    此时这老者胸口插了两根锋利的长箭,失血过多使得胸膛都扁了下去,肉身自然是死透了,而此时身上还有活物的迹象,那也就只能是神魂作祟了,只是杨玄从这绿光中根本未曾感受到任何神魂的气息,一时间也有些迷惑,无奈又只能亲身试探,地藏之念又被其当作触手,一点点的缠绕上去。

    顿时那念头便被那曾绿光吞没,而后脑海中幻想丛生,竟然看到一个奇怪的图腾。

    是皮毛发青的一头恶狼,生的牛犊大小,背生双翼,浑身皮毛犹如钢刺似得,绿幽幽的眸子一瞪便能将人唬的魂飞魄散,而幻想之中却看见无数人对其顶礼膜拜,以牛羊祭祀,更看见许多狼头人身的怪物在祭祀人群中游荡,好似布施的僧侣似得,竟然将这兽不似兽的怪物当作了神灵在朝拜。除此之外,便是这老者一生的记忆,只是被这逼真的幻想压榨的犹如微尘一样,若非杨玄念头清晰浩大,差点未能捕捉到。

    “原来这就是蛮族巫术!”杨玄霎时便明白,这巫术竟然与道家的观想之术有些相似。

    只是巫术发展却是走入了歧途,成了偏门小道。

    道家之中有观想神明之术,譬如观想九天应元普化天尊,也就是俗称的雷帝,就可以接引九天雷霆施展那神霄天雷。比寻常雷法高明许多。其实地藏经里的八部天龙也算是观想之术,那夜叉就是杨玄积蓄怒火凭空而生的,但这观想出来之后就化为自身护法,神霄天雷修炼到高明之处,也会凝成普化元神。

    但这巫术观想大相径庭,而是通过观想诞生一个神灵,然后通过众人信仰膜拜,而逐渐壮大。

    巫师的神通之力则是源于神灵,当一个人的信仰足够的狂热,就会获得这个神灵认可。从而赐予自身的力量,这便是所谓的巫师,对于这种巫术的手段,往好听里说就是创造一个jīng神的依托。使得众生不会迷失方向,从本质而言,就是创造一个子虚乌有的东西凌驾于众人之上,而后再以神之名。

    这就相当于统治者给自己正名而已,说什么君权神授,让愚昧之人深信不疑,地位自然就巩固了。

    其实若说佛道儒三家亦是一样,只是较之巫道小术,这骗局的规模更加庞大,说什么替天行道、信我佛者不入轮回、君君臣臣乃是天理、长幼尊卑乃是伦常。其实说白了就是一块骗人的幌子。

    要不这么说怎么能彰显自己的不同之处,我有怎么能名正言顺的压你一头呢?

    这三门学说在最初诞生之时,也有许多值得敬仰的思想,便是杨玄也赞同不已,然而到了如今,早被人篡改的面目全非,竟然让他生出当下儒家理学与巫道并无两样的想法来,不过杨玄却并不拘泥于表象,如今壮大实力才是正道,空言大道都是无用。念头一卷将那尸身上的幽幽绿光都引进了识海之中。

    那股狂热的信仰之力沾染在念头之上,倒是让他有些难受,不过他本xìng坚定,根本不会被迷惑。

    若是寻常神修者,此时被这庞大的力量所诱惑。此时说不定就深陷其中了,因为触及这些绿光就似乎有种蛊惑人心的气息隐藏其中。让你觉得只要信奉于它,就会获得神灵的垂青,一步登天,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杨玄连倒悬众生头顶的天道都敢于轻视,哪会受他迷惑,何况这神灵如今就是一个空壳。

    从这老巫师的记忆中得知,如今他这本部神灵被泰赤乌部所拘押,如今这个灵媒根本无法引动神力。

    这股充斥着狂热信仰的灵媒直接被杨玄给抽进了识海之中,又以数百尊声闻加以〖镇〗压,这东西就算有通天彻地的本事也翻不起一丝浪huā来,虽然这东西无用至极,但是对他而言却有大用,因此不惜这番功夫。

    在这山坳中休整一夜,将战场打扫干净,鹰眼卫第二rì辰时便全军开拔往东部的深山中行去。

    一路东去,沿着yīn山山麓,那积雪皑皑的雪峰探入云中,众人这般一比较就好象蝼蚁似得,千余人的马队在其中简直微不足道,越往东去,地势也就越高,二者yīn山北边不同于南面,没有绵延的丛山峻岭,紧邻着山麓就是高耸入云的雪峰,好似一柄柄插入天际的利剑,冷冽的寒风从天而降,带着阵阵凉意。

    如今尚在九月初,但是行至此地已经冷的如同初冬一般、

    所幸杨玄考虑的周全,出关之时便命全军将棉衣棉被都带上了,因为他也敢保证一路上就不会出什么差错,万一耽误了世间,关外到了十月份,就算冬至,大雪一降连牦牛都能冻死。

    有了这些东西,压力自然也不会太大,而且缴获了新的一匹战马,那些老弱病残的雍州马自然也就当作了。粮。有了鲜肉保障,鹰眼卫伙食条件又得到了大幅提高。除此之外,从种德堂那得到的丹药也投入了使用中,按照士兵身体最大的承受量供应,显得极为奢侈,怕是皇宫禁卫也不过如此罢了。

    然而种德堂随行所带的那批丹药也实在太多,这么七八天世间竟然只消耗了不到一成。

    如今从御气境突破倒化气境的在鹰眼卫中已经不算什么稀奇事了,行军这七八里,几乎每天都有一两人突破,到了第十天头上,鹰眼卫已经进入了深山之中,一路上除了解决一些不长眼的马贼,倒没碰到什么阻碍,所有士卒都是一副龙jīng虎猛的模样,全然没有长时间在恶劣环境中行军带来的颓废感。

    杨玄下令扎营之后,一个个行动如飞,短短半刻钟,近百座营帐就平地而起。

    趁着全军生活做饭的这段时间,杨玄将军务全权交给了沈怀静,而后领着杨锋三人轻骑出发,沿着卢广孝所指的方向行进,经过这些天从卢广孝口中了解道的细节,杨玄又对巫术有了理解,自然也发觉了那峡谷中一些不同寻常之处,恐怕他言辞中描述的那个巫师,以实力而论已经不低于御气境中期的实力了。

    杨玄如今所接触的敌人,实力最强的也就属刘世阳,打通了两条经脉,然而这在御气境中只算实力较低的一些人,御气境中期至少都打通四条经脉,而且这蛮族巫师与神魂修士一样,只怕这战斗力要比同境界武者强横许多,他也不敢让寻常斥候来一探虚实,不但枉送xìng命,还暴露了自己的人马。

    那处峡谷还需往东行四十里地,在草原上也许很容易被人察觉,可是深山之中,用来隐藏也是足够了。

    四人快骑行了三十里地,不过两刻钟的事情,而后将速度放缓了下来。

    杨玄挑选杨锋三人也是有所考虑的,这三人战斗力是他麾下最强的,而且修炼冥神武经,气血阳气收敛的连他也难以察觉,更不怕厮杀之时jīng气外露引起人注意。进了核心地带,便让三人各自离散,占据了四面山头上的高阳之处,便于观察四周动静,四人之间以手势沟通,杨玄便也知道了远处的一些情况。

    那峡谷里有蛮族巫师坐镇,他也不敢贸然神魂离体。

    将墨染往一处雪松林里安置好,杨玄将剑一提,轻装而动,浑身毛孔全部紧闭,呼吸节奏缓慢到一个近乎于死寂的地步,神魂也龟缩在识海之中,甚至连眼神中的jīng芒都隐去了。

    若是有人此时站在他面前,恐怕都会认为他是一个栩栩如生的雕像,在山谷中一直等待,等待到天sè渐暗,杨玄便开始行动,并未耗倒深夜,虽然夜里比较容易隐藏,可是那些守卫者也会更加的小心,反而不利于行。,很快他便过了让卢广孝几人败退的那片雪松林,那些毒虫平时隐匿于土壤之中,闻见活人气息便会被触动,杨玄收摄了气息,自然不会对他造成什么阻碍。

    当然也没法除去,那毒虫多如牛毛一般,解决起来甚费功夫,而且多半还与那蛮族巫师的心神相连,此时不宜打草惊蛇,他直接潜行了过去。松林再往东却是无路可走了,被一道裂谷从中阻断,深不见底,而且曲曲折折看不见远处之景,只有右侧断崖断裂,错位形成的一个狭窄通道,倒是勉强能供人通过。

    只是在那通道口上,就被一处哨卡阻断,足有七人把手,全部都是化气境的武者。

    而且那哨卡选的位置相当刁钻,竟然就以断崖面上的一个洞穴做了容身之处,估计是金雕、秃鹫之类飞禽的巢穴,若非那洞口的岩石上有些踩实了的泥土,杨玄一开始都没能发现这里面藏着人。

    这也就意味着杨玄不能偷袭敲闷棍一一解决了,让他颇为头疼。

    而那栈道长达百丈,不解决路口的你七个守卫,想要悄无声息的穿过去,也明显不可能,而他如今也不能胡乱施展神通,这么一道最简单的哨卡就将杨玄去路堵死,显然负责防卫这山谷的人极为用心。

    “一个哨区至于如此大费周章吗?”杨玄无奈的摇了摇头,心头那股好奇催动着他,让他愈发的想要一探究竟,而且撇开峡谷中的秘密不谈,仅是这地理位置,杨玄就有势在必得之心,他想要安置鹰眼卫,此地便是布置营地的不二之选,也只有将人马搁在这里,他才没有后顾之忧,能够脱身去处理其他事情。

第一百七十四章 潜入

    这栈道位于百丈高的峭壁之上,再往上去仍然看不到顶峰。

    只见白雪与云海齐平,残阳之辉映于山腰,山势嵯峨仿佛獠牙横生,此时还是夏末,若是草原之上定还余暑未退,然而这山中已经有些清冷,尤其是这崖洞紧贴着峭壁,虚空中的寒流直往那洞里灌去,山上还有消融的冰雪沿着四周山壁往下沁,崖洞四周的峭壁都是湿漉漉的,生着几株耐寒的藤萝。

    因此这崖洞更比外面冷上一些,几个蛮族的大汉已在这洞中住了一年多时间了。

    此时一群人正围着火堆取暖,本来蛮族身体素质强横,而且这几人又是炼jīng化气的武道强者,这点寒意自然抵抗得住,奈何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地方实在有些无聊,地方又狭小,一套拳法都施展不开,长年累月下来变有些消受不了。原先立下禁止生火、以防暴露的命令,也自然成了一纸空文。

    此时火堆下面的泥灰里正埋着几个瓦瓮,其中有阵阵肉香传来。

    不过这种又干又涩的味道已经让这几个驻守再次的蛮族战士有些作呕,一连几月中,都吃不到新鲜的食物,对身体的影响极为眼中,不过这峡谷与世隔绝,交通十分不便,这种种困难也只有忍着。

    一个蛮族战士将身上的皮毡子裹了裹,正用这一跟兽骨石槌拨弄着火苗,幽云钢铁稀缺,能够用来打造兵刃的优质钢材更是珍贵。寻常战士都只能用兽骨做成的武器。与先天jīng气的契合度要高过寻常铁器,而且强度也是不俗,例如这人手里的这根石槌便是用凶兽腿骨打磨而成,寻常兵刃也难以斩断。

    “不知山里那些石头何时能够采尽,我们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都住了一年多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那蛮族战士用手里的石槌挑开瓦罐,看着里面烧的好像炭块一样的肉干颦颦蹙眉。

    “急什么急,只要将这座灵矿采空,我们自然就可以离开,到那时候,我们泰赤乌部一定可以在南方草原站住一席之地!而如今科尔沁部正在与南下的克烈部、乞颜部周旋。我们一定可以趁机壮大,到时候一统南方草原也不在话下!到那时候,我们就是泰赤乌部的功臣,还怕得不到回报吗?目光短浅!”

    其中一个看起来有些年长的蛮族战士在旁训斥到。不过看着那煤炭一样的肉干神sè也不太自在。

    正当几人抱怨之时,洞外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而后又听得咔嚓一声,像是松枝被人掰断了一般。几人闻声顿时jǐng觉起来,将武器提在手中大步窜出了岩洞。穷尽目力巡视着四周动静,却没在栈道上发现一个人影,便准备折转回去。当初大首领有下过令,他几人只需管好这条栈道即可,别处有什么动静都不要多管,免得中了人家的调虎离山计。他们虽然不明原因,但有这话,也自然不像cāo那闲心。

    “唉,你们看,那是什么?”几人正yù转身进洞,忽然有一人似有发现。

    旁边几人闻声扭过头去,沿着他指尖所指的方向望了过去,只见西边的雪松林里有一头皮毛雪白像是狐狸的小兽,正在那松枝上攀着,其中一人顿时惊喜道:“雪貂。竟然是雪貂,快去抓住。”

    “好久没吃过鲜肉了!”那人身后一位模样粗鄙的蛮族战士忍不住咂了咂嘴。

    “除了吃你还知道什么?”旁边一人嗤笑道:“这雪貂皮毛极为珍贵,若是献给我族中首领,起码能换一柄像模像样的战刀回来,不过雪貂肉嘛。也是滋味美极,整天吃这肉干。嘴里都快淡出鸟了。”

    那人听他说了半天,最后也还是回到一个吃字上,当即有些不满,想要与他争执。

    为首那人冷冰冰的瞪了那两人一眼,而后与身旁一个身材略消瘦的蛮族战士说道:“我们要守着这通道离不开身,老七你去把那雪貂擒回来,你是我们中速度最快的,注意不要伤着皮毛。”

    “放心吧,我保准活蹦乱跳的给抓回来!”那身材消瘦的蛮族战士将手里的兵器往墙角一搁,而后脱下外面那层臃肿的皮袍,整个人仿佛灵敏的猎豹一样,在狭窄的栈道上款本,脚下纵然是那百丈深渊,却也丝毫不惧,眨眼之间便出去二三十丈远,几个兔起鹘落便窜入了雪松林里,身影隐匿不见。

    那雪貂也是视听敏锐,见那峭壁上的崖洞里突然窜出一个凶猛的影子来,当即甩掉手里的松果,窜入密林。松林里风声四起,针叶簌簌的响动,栈道上那几人被寒风一吹有些不自在,再看那林中也瞧不见一人一兽的影子了,为首那人便说道:“好了,这雪貂行动敏捷,老七想要抓住也得废些功夫,我们进去吧!”

    一行人也不远干等,远远看了两眼,都转身进了山洞之中。

    那被众人称作老七的蛮族战士在速度方面也的确出sè至极,转瞬间便逼近了那雪貂之前容身的树下,不过那雪貂仗着身形小巧,在树枝缝隙里穿行,这人一时间也拿它没辙,只能拼着体力。

    不足四五息时间,他便跑了半里地远,眼看那雪貂已经触手可及,双脚在地上狠狠一蹬,整个人好像是被强弓shè出来的羽箭,从地上猛地窜了起来,五指朝着雪貂那雪白尾巴上的抓了过去,指尖似乎都已经触及了那种柔软的触感,忽然觉得不太对劲,这雪貂脖子上的皮毛有些凌乱,怎么像是被人揪过的。

    他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突然瞧见几丈开外的树后突然冒出一个人影来。

    这人没有呼吸、没有心跳,双目也空洞无神,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简直犹如冤魂一般,吓得他身子陡然一僵,雪貂那茬子事早被它抛到了九霄云外,可没等他出声示jǐng,只见那半路冒出来活人不像活人,死人不像死人的人影一下抬起了手来,快到他反映不及,只觉得嘴才张开,脑袋里的意识便被轰散了。

    一道雪白的剑气自杨玄指尖shè出,将那人眉心直接开了个窟窿。

    强烈的寒意涌入其中,鲜血都未洒出一滴便被冻住,更无一丝血腥气散发,那人便沿着奔跑的惯xìng摔入了厚厚的腐叶之中,杨玄缓步走上前去,将那人神魂从识海中抽了出来,又将那人衣服扒了下来,胡乱套在了身上,而后一垫脚,整个人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倒飞出去,随手一捞,就将那惊恐逃窜的雪貂捕获。

    “借你一用,倒时候自然会放你一条生路!”杨玄身手在这雪貂头上轻轻抚了抚。

    那雪貂哪能听懂他的话,挣扎的更凶,却根本逃不出杨玄的手掌心,被他抓着脚倒提在手里。

    杨玄整理好了衣服,而后脸上筋肉绞缠,身子也瘦弱了几分,短短片刻便换了一副模样,纵然头发还有些破绽,但是一个照面之下却也难以发觉,做完这一切,他身形几个起落,便出了雪松林,朝着崖洞疾行而去,刚一落到栈道上,那几人便闻声赶了出来,便见“老七”提着雪貂满头大汗的回来了。

    此时杨玄故意将头发打散,看起来有些狼狈。

    那几个蛮族战士一瞧他这模样,还以为他让这雪貂折腾的不轻了,也未起疑,取笑一阵。

    杨玄模仿这蛮族战士的神态口吻回骂了几声,而后与众人一起进了山洞,目光扫视一圈,便在其中着道了传讯示jǐng的机关,正在那崖洞最里边,却是一根怪异嶙峋的树枝,上面缠着一道如若实质的绿光,远远看去就像一条狰狞的小蛇,应该便是巫毒的原形,这东西必然和施法者的心神想通。

    将那雪貂随手放下,杨玄便朝那洞穴深处走去,将这狭窄的过道堵死。

    那雪貂失去控制之后,便飞快的逃窜,那几人一见异常,顿时骂到:“我说老七,你怎么逮个畜生都逮不稳,咋就让它跑了呢……唉……快把洞口堵住,跑出去就不好抓了。”

    那人嚷嚷一声,六人一齐下手摁那雪貂,弄的鸡飞狗跳。

    杨玄回头见此情况,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而后一个箭步窜上前去,众人都当他是一起抓那畜生,毫无防备之心,被他转瞬间抄起了地上的一柄骨质战刀,也不多说废话,使出了最快的速度,左右连挥几刀,为了防止惊动那示jǐng的巫毒树枝,杨玄根本没使用先天jīng气和天地元气,仅以肉身力量。

    不过这几刀的力量也是凶狠无比,比杨锋三人只强不弱,斩杀几个化气境武者不在话下,何况还是毫无防备的情况之下,刀起头落,锋过血洒,更有人是被齐胸斩断,场面恐怖至极。

    浓稠的血气在崖洞中充斥开来,连火堆都被压的有气无力,逾要熄灭似得。

    七个人,连惨嚎声都没发出来一点,甚至尚未跌倒的尸身还保持着上一刻围堵雪貂时的姿态,直到那惊慌失措的雪貂带着一身鲜血窜出洞口,七具残破的尸身这才倒地,鲜血转瞬间在山洞淌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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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我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之时。亡者之头颅化作周天星辰,如恒河所有沙数。过去未来之中再无苦难。杀戮的罪业终会被时间所和解,因为在这个因果轮回不可逆转的世界里,一切都被预先的谅解了,一切也就被卑鄙的许可了。(这是一个屠夫戴着神佛面具的故事……)阿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阿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阿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