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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愤怒的香蕉     赘婿txt下载     赘婿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五六章 滔天(七)

    一切如烟尘扫过。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四月二十八,临安。

    马车奔驰在城池间的道路上,拐过道路的急弯时,对面的马车驶来,躲避不及,轰的撞在了一起,惊乱的马匹挣扎着试图爬起来,木轮离了车轴,骨碌碌地滚向远处路边的食摊。小小广场上,众人在混乱中骂起来,亦有人聚拢过来,帮忙挽住了挣扎的骏马。

    成舟海从车里爬出来,摸摸额头,那儿被木片刮伤了,正流出鲜血来,他只是顺手擦了擦。对面的马车不知道是哪一家的人,临安封城四月,生活节奏渐慢,如此奔行或许也是听到了什么消息,他拍拍随行人的肩膀,让对方处理,过去解了其中一匹马,翻身而上。

    这一路过去,是临安城北李频的一处别业,有人开门来迎。院子里李频已经到了,铁天鹰亦已抵达,空旷的院落边栽了棵孤零零的垂柳,在上午的阳光中摆动,三人朝里头去,推开房门,一柄柄的刀枪正在满屋满屋的武者手上拭出锋芒,房间一角还有在磨刀的,手法熟练而凌厉,将刀锋在石头上擦出渗人的青光来。

    三人继续朝里走。

    “消息确定吗?”

    “最多还有半个时辰,金国使臣自安定门入,身份暂时待查。”

    掀开房门的帘子,第二间屋子里同样是打磨兵器时的样子,武者有男有女,各穿不同服装,乍看起来就像是街头巷尾最普通的行人。第三间屋子亦是同样光景。

    “朝堂局势混乱,看不清端倪,殿下今早便已入宫,暂时没有消息。”

    “要不要等殿下出来做决定?”

    “殿下交由我见机行事。完颜希尹攻心之策经营了一年,你我谁都不知道如今京中有多少人要站队,宁毅的锄奸令使得我等更加团结,但到撑不住时,恐怕一发不可收拾。”

    “知道了。”

    铁天鹰点了点头,眼中露出决然之色,李频也点了头,成舟海站在那儿,前方是走到另一个空旷院子的门,阳光正在那边落下。

    “护送女真使臣进来的,可能会是护城军的部队,这件事不论结果如何,可能你们都……”

    铁天鹰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的说话,回头看看:“都是刀口舔血之辈,重的是道义,不看重你们这王法。”

    他说到这里,成舟海微微点头,笑了笑。铁天鹰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又补充了一句。

    “都料到会有这些事,就是……早了点。”

    房间里的武者将兵刃藏于怀中。成舟海没有再说,李频送他出去:“该打招呼的,陆续都打了招呼,时间仓促,回信未知,禁军牛兴国与我有旧,我待会再去见他,查看情况,殿下那边,得你去操心了……成兄,风起于青萍之末,有些事情待到看清楚时,就已经晚了,该做的事情就做,毕竟自宁毅弑君之后,这天下也已经没什么出格的大事了。”

    成舟海点头:“我先去联系殿下,该做的准备都要做起来。”

    ****************

    临安皇城内宫,福宁殿侧房,周佩坐在那儿,一面看书,一面听着窗外花园的鸟鸣之声。

    她已经等待了整个早晨了,外头议政的金銮殿上,被召集而来三品以上官员们还在混乱地争吵与打斗,她知道是自己的父皇挑起了整个事情。君武负伤,镇江沦陷,父亲的整个章法都已经乱了。

    事实上在女真人开战之时,她的父亲就已经没有章法可言,待到走出言和黑旗的那招臭棋,与百官决裂,恐惧恐怕就已经笼罩了他的身心。周佩时常过来,希望对父亲做出开解,然而周雍虽然面上和气点头,内心却难以将自己的话听进去。

    无论如何,自己的父亲,没有迎难而上的勇气,而周佩的所有开解,最终也是建立在勇气之上的,君武凭勇气直面女真大军,但后方的父亲,却连相信他的勇气都没有。

    她也只能尽人事而听天命,这期间周佩与秦桧见过几次,对方唯唯诺诺,但滴水不漏,周佩也不知道对方最后会打什么主意,直到今天早上,周佩明白了他的主和意愿。

    她等着说服父亲,在前方朝堂,她并不适合过去,但私下里也已经通知所有能够通知的大员,尽力地向父亲与主和派势力陈说厉害。即便道理过不去,她也希望主战的官员能够团结一心,让父亲看到形势比人强的一面。

    她喝了一口茶杯里已经凉掉的茶水,不知道什么时候,脚步声从外头过来,周雍的身影出现在房间的门口,他一身九五至尊的黄龙袍服,黄袍下的身体却已经消瘦不堪,面上的神态也显得疲倦,只是在见到周佩时,那干瘦的面孔上还是显出了一丝温润柔和的颜色。

    “女儿等久了吧?”他快步走过来,“不行礼、不行礼,君武的消息……你知道了?”说到这里,面上又有凄然之色。

    “君武只是负伤,并无大碍,女儿今日过来,是希望……能向父皇陈说利害,望父皇能够收回成命,镇江虽失,但事情尚有可为,只要临安……”

    她的话说到这,周雍摆了摆手:“女儿啊,这些事情,交由朝中诸公,朕……唉……”

    “可为何父皇要下令给钱塘水师移船……”

    “女儿啊!这些事情……让秦卿跟你说好不好?秦卿,你进来——”

    周雍面色为难,朝着门外开了口,只见殿门外等着的老臣便进来了。秦桧头发半白,由于这一个早上半个上午的折腾,头发和衣服都有弄乱后再整理好的痕迹,他微微低着头,身形谦恭,但脸色与目光之中皆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慷慨之气。秦桧于周佩见礼,随后开始向周佩陈说整件事的利害所在。

    上午的阳光斜斜地照进这宫殿之中,周佩一袭长裙,笔直地挺立。听得秦桧的说辞,她双唇紧抿,只是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愤怒,过不多时,她指着秦桧大骂起来。秦桧当即跪倒,口中说辞并不停止,周佩或骂或辩,最终还是朝向一旁的父亲开始说话。

    她神色凄然,先是说君武在前方的奋战将毫无价值,又论及百万人的牺牲,后又开始驳斥秦桧的狼子野心,武朝恐又要重蹈靖平年间的覆辙。说到后来,周雍终于也忍不住了。

    “奋战奋战,什么奋战,谁能奋战……镇江一战,前线士兵破了胆,君武太子身份在前线,希尹再攻过去,谁还能保得住他!女儿,朕是平庸之君,朕是不懂打仗,可朕懂什么叫坏人!在女儿你的眼里,如今在京城之中想着投降的就是坏人!朕是坏人!朕以前就当过坏人所以知道这帮坏人能干出什么事情来!朕信不过他们!”

    他的声音震动这宫殿,唾沫粘在了嘴上:“朕信得过你,信得过君武,可局势至此,挽不起来了!现在唯一的出路就在黑旗,女真人要打黑旗,他们没空搜刮武朝,就让他们打,朕已经着人去前线唤君武回来,还有女儿你,咱们去海上,女真人只要杀不了我们,我们就总有再起的机会,朕背了逃跑的骂名,到时候让位于君武,不行吗?事情只能如此——”

    周佩流着眼泪,低吼道:“早知如此,还不如将那半壁江山割给了华夏军!”

    “朕也想割!”周雍挥手吼道,“朕放出意思了!朕想与黑旗谈判!朕可以与他们共治天下!甚至女儿你……你也能……但那黑旗做了什么!女儿啊,朕也跟你两次三番地说了这些,朕……朕不是怪你。朕、朕怪这朝堂沽名钓誉的众人,朕怪那黑旗!事已至此,能怪朕吗,朕能做的都做了!这件事就是他们的错——”

    “我不会去海上的,君武也一定不会去!”

    “那只有朕活着,或许君武还能保下一条命来!朕思前想后,已经决定了——”

    “父皇你贪生怕死,弥天大错……”

    “闭嘴闭嘴!”

    周雍歇斯底里地呐喊出来。

    “朕是一国之君!”

    “朕是天子!”

    “朕是皇帝——”

    声音回荡,代表九五之尊的威严而隆重的金黄袍袖挥在空中,树上的鸟儿被惊得飞走了,皇帝与公主的威严在宫殿里对峙在一起……

    *****************

    各类行人的身影从不同的方向离开院子,汇入临安的人流当中,铁天鹰与李频同行了一段。

    “禁军余子华乃是陛下心腹,才能有限唯忠心耿耿,劝是劝不了的了,我去拜访牛兴国、而后找牛元秋他们商议,只希望众人齐心,事情终能有所转机。”

    “庙堂之事,我一介武夫说不上什么了,唯有拼命而已。倒是李先生你,为天下计,且多保重,事不可为,还得见机行事,不必勉强。”

    “世间事,有时候勉强不得,又有些时候,非得勉强,谁说得准呢。”

    “那倒也是……李先生,重逢许久,忘了问你,你那新儒家,搞得怎么样了?”

    “重视格物,推行教化,希望最后能将秦老之学融会贯通,推行出去,开了头了,可惜天下不定,时不我待。”

    “先生还信它吗?”

    “我之所学愚钝,或许因为在太平年间的所学,到了乱世左支右拙,可或许从乱世中长成之人,又能有更多更新的领悟呢,我等的希望,或许还在下一代之上。但儒学千年道统,德新深信不疑。”

    “那便行了。”

    “铁捕头不信此事了?”

    “老夫一生都是江湖市井之人,又趟过公门这摊浑水,许多事情的对对错错,问不尽、分不清了。其实,也没那么讲究。”

    老捕快笑了笑,两人的身影已经渐渐的接近安定门附近预定的地点。几个月来,兀术的骑兵尚在城外游荡,靠近城门的街头行人不多,几间店铺茶楼有气无力地开着门,油饼的摊子上软掉的大饼正发出香气,几许路人缓缓走过,这平静的景色中,他们就要告辞。

    “李先生,你说,在将来的什么时候,会有人说起今日在临安城中,发生的种种事情吗?”

    “或许有一天,宁毅得了天下,他手下的说书人,会将这些事情记下来。”

    “……那样也不错。”

    他们笑起来,各自道了保重,告辞了。老捕快背着长刀,披着薄披风,踏上街边茶肆的二楼,不少方才分开的人,已经在这里等待,下方道路上,人也渐渐多起来。

    铁天鹰叫了一壶茶,在窗口缓缓地喝,某一刻,他的眉头微微蹙起,茶肆下方又有人陆续上来,渐渐的坐满了楼中的位置,有人走过来,在他的桌前坐下。

    “这里有人了。”铁天鹰望着窗外,喝了口茶。

    对面坐下的男子四十岁上下,相对于铁天鹰,还显得年轻,他的面容明显经过精心梳洗,颌下无须,但仍旧显得端正有气势,这是长期居于上位者的气质:“铁帮主不要拒人千里嘛。小弟是诚心而来,不找事情。”

    “聂金城,外头人说你是江南武林扛把子,你就真以为自己是了?不过是朝中几个大人手下的狗。”铁天鹰看着他,“怎么了?你的主子想当狗?”

    “铁帮主德高望重,说什么都是对小弟的指点。”聂金城举起茶杯,“今日之事,迫不得已,聂某对前辈心怀敬意,但上头发话了,安定门这边,不能出事。小弟只是过来说出肺腑之言,铁帮主,没有用的……”

    这说话之间,街道的那头,已经有浩浩荡荡的军队过来了,他们将街道上的行人赶开,或是赶进附近的房舍你,着他们不许出来,街道上人声疑惑,都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既然心存敬意,这件事算你一份?一起干吧。”铁天鹰举了举茶杯。

    聂金城闭上眼睛:“心怀热血,匹夫一怒,此事若早二十年,聂某也就义无反顾地干了,但眼下家人父母皆在临安,恕聂某不能苟同此事。铁帮主,上头的人还未说话,你又何苦孤注一掷呢?或许事情还有转机,与女真人还有谈的余地,又或者,上头真想谈谈,你杀了使者,女真人岂不正好发难吗?”

    “你们背后的大人们,果然又想要徐徐图之了。”

    “即便不想,铁帮主,你们今日做不了这件事情的,一旦动手,你的所有弟兄,全都要死。我已经来了,便是明证。”聂金城道,“莫让兄弟难做了。”

    铁天鹰坐在那儿,不再说话了。又过得一阵,街道那头有骑队、有车队缓缓而来,随后又有人上楼,那是一队官兵,领头者身着都巡检服装,是临安城的都巡检使李道义,这都巡检一职管统兵驻防、禁军招填教习、巡防扞御盗贼等职务,说起来便是惯例江湖人的顶头上司,他的身后跟着的,也大都是临安城里的捕快捕头。

    这队人一上来,那为首的李道义挥挥手,总捕快便朝附近各茶桌走过去,李道义本人则走向铁天鹰,又拉开一张位子坐下了。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向铁天鹰拱手:“铁帮主,本官敬你以前是六扇门的前辈,话不多说了,叫上你的人,跟本官回去,今日过了午时,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今夜兴庆楼,本官给你摆酒赔罪。”

    铁天鹰看着窗外的一幕幕光景,他的心中其实早有所觉,就如同十余年前,宁毅弑君一般,铁天鹰也早就察觉到了问题,今天早上,成舟海与李频各自还有侥幸的心思,但临安城中能够动弹的牛鬼蛇神们,到了这一刻,终于都动起来了。

    这些人先前立场持中,公主府占着权威时,他们也都方方正正地行事,但就在这一个早晨,这些人背后的势力,终于还是做出了抉择。他看着过来的队伍,明白了今天事情的艰难——动手可能也做不了事情,不动手,跟着他们回去,接下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茶楼里、对面的楼上,各有目光朝这里投来,他们的眼中闪过疑问,铁天鹰举着茶杯,目光也更是悲悯,他想起与李频的对话,若事不可为,不必勉强,是啊,形式比人强,自己是不必勉强的。

    “你们说……”白发参差的老捕快终于开口,“在将来的什么时候,会不会有人记得今天在临安城,发生的这些小事情呢?”

    初夏的阳光照射下来,偌大的临安城犹如具备生命的物体,正在平静地、如常地转动着,巍峨的城墙是它的外壳与皮肤,壮丽的宫殿、威严的官衙、各种各样的院落与房舍是它的五脏六腑,街道与河流成为它的血脉,船只与车辆帮助它进行新陈代谢,是人们的活动使它成为伟大的、有序的生命,更为深刻而伟大的文化与精神黏着起这一切。

    老捕快的眼中终于闪过深入骨髓的怒意与沉痛。

    三人之间的桌子飞起来了,聂金城与李道义同时站起来,后方有人出刀,铁天鹰的两个徒弟靠近过来,挤住聂金城的去路,聂金城身形扭动如巨蟒,手一动,后方挤过来的其中一人喉管便被切开了,但在下一刻,铁天鹰手中的长刀如雷挥斩,聂金城的手臂已飞了出去,木桌飞散,又是如雷霆卷舞般的另一刀,聂金城的胸口连皮带骨一齐被斩开,他的身体在茶楼里倒飞过两丈远的距离,粘稠的鲜血轰然喷溅。

    李道义的双腿颤抖,看到了陡然扭过头来的老捕快那如猛虎般血红的眼界,一张巴掌落下,拍在他的天灵盖上。他的七窍都同时迸出血浆。

    无数的刀枪出鞘,有点燃的火雷朝道路中央落下去,暗器与箭矢飞舞,人们的身影冲出窗口、冲出屋顶,在呐喊之中,朝街头落下。这座城池的安宁与秩序被撕裂开来,时光将这一幕幕映在它的剪影中……

又……又第一名了啊!

    刚刚更新,正打算在单章里写下这么一句:“汇报一下战果!我们取得了伟大的胜利!各位书友太棒了!我们干掉了第三名的肘子,终于来到了第二名的位置上,接下来就只剩怼宅猪了!而且距离还不远……”书友群忽然有人我,说我们第一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那我好不容易想到的求票创意怎么办……

    好吧,也许以后用得上。

    好了,言归正传,今天原本不太想在单章里讲段子,其实想回归到今天的更新上去的。今天中午睡了个午觉,醒来之后,情绪非常非常棒,快四点的时候开始写,我一直想起大友克洋的动画片《大都会》结尾时的一段,歌剧式的咏叹,随着音乐ican'tstoplovingyou(我不能停止爱你)的旋律响起,巨大的宏伟的钢铁城市开始逐步地解体崩塌,走向毁灭。

    我还记得我很小的时候看这部动画片时的那种震撼——老实说如今看来它的前段并不是很好,但那个结尾宏伟至极。

    对于我来说,滔天的这部分情节,临安也好、武朝也好、儒家也好,都让我感受到这样的东西,我幻想一个巨大的生命在眼前解体时的宏大,我摇头晃脑地一直在模拟那个开头。当铁天鹰挥出那一刀时,画面里响起那一声咏叹调,有一颗关键的螺栓被拔开,巨大的事物开始解体……

    嗯,我是不是太过沉浸于自己的情绪了?因为我还没摆脱这种情绪。十点多的时候老婆进来说,群里烟灰让我提醒你,今天的单章呢。啧,肯定以为我更新不了了,我在房间大声喊:“告诉他们今天这章应该很棒!”我其实一直在避免“今天无更求月票”这种糗事,虽然有一帮家伙居然抱着坏心眼在期待。

    明天也会很棒。

    下午的时候呢,刚睡醒,看见孑与2这家伙在微博上说,风景如此秀丽,我却无心观赏,因为佛系历史类作者香蕉在抢月票,居然这么凶残地抢,王八蛋香蕉,我码字多累知不知道!

    还好意思说,历史类书多久没拿第一了,我呕心沥血还不知道上来帮忙,居然说累!这个时候就该把月票全都转给我啊!

    真是让人生气,哄不好的那种,下次见面都不想跟他说话。

    我得感谢大家的月票,感谢书友“ivanlin”打赏的百万盟,书友“黑白8036”陆续打赏了十五个盟主,感谢书友“缘来无踪”“xiaobaitage”“何57”“流浪老妖”“第六个气泡”“秋之沉思”“凡思宇”“流浪的军刀”打赏的盟主,感谢“蔓·流云织裳”“小妹妹肺炎”打赏的掌门,还有“水长东~”书友昨天打赏了盟主起点却没有飘红信息,这里必须补上感谢。

    其实呢,昨天的时候我们一度领先五千多月票,牧神逐渐追赶,到反超两千多票,中间怎么样我不清楚了,更新之后我们又扳平了票数。对方很厉害,但是。

    ——到这里了我们难道还会停下来吗!

    灵感上来的时候,我自己都害怕!

    来!前面是谁!怼他!

    咳咳,为了很棒的更新求月票!!!

第八五七章 滔天(八)

    日光如水,风带镝音。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响箭飞上天空时,爆炸声与厮杀的混乱已经在长街之上推展开来,街道两侧的酒楼茶肆间,透过一扇扇的窗户,血腥的场景正在蔓延。厮杀的人们从窗口、从附近房舍的顶层跃出,远处的街头,有人驾着车队冲杀过来。

    “杀金狗!”“武朝男儿、绝不投降!”“让开——”呐喊声夹杂在混乱的声响中,禁军的队伍在将领的挥手下结阵冲杀。

    在更远处的一所院落间,正与几名将领密会的李频注意到了空中传来的响声,扭头望去,上午的阳光正变得耀眼起来。

    几名将领陆续拱手离开,参与到他们的行动之中去,巳时二刻,城市戒严的钟声伴随着凄厉的军号响起来。城中街市间的百姓惶然朝自己家中赶去,不多时,慌乱的人群中又爆发了数起混乱。兀术在临安城外数月,除了开年之时对临安有所骚扰,后来再未进行攻城,今天这突如其来的白日戒严,多数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自然有事情发生了。

    大多数人朝自己家中赶去,亦有人在这敏感关头,手持刀枪走上了街道。城市西南,李频所办的纸坊、报社之中,部分工人、学生走上了街头,朝着人群大喊朝廷欲求和,金狗已入城的消息,不一会儿,便与巡城的捕快对峙在一起。

    城东五行拳馆,十数名拳师与上百名武者头戴红巾,身携刀剑,朝着安定门的方向过去。他们的背后并非公主府的势力,但馆主陈红生曾在汴梁习武,早年接受过周侗的两次指点,此后一直为抗金呐喊,今日他们得到消息稍晚,但已经顾不得了。

    城西,禁军偏将牛兴国一路纵马驰骋,随后在戒严令还未完全下达前,集合了上百亲信,朝着安定门方向“支援”过去。

    更多的人、更多的势力,在这城池之中动了起来,有些能够让人看到,更多的行动却是掩藏在人们的视线之下的。

    与临安城相隔五十里,这个时候,兀术的骑兵已经拔营而来,蹄声扬起了惊人的尘土。

    安定门附近街道,源源不断过来的禁军已经将几处路口堵塞,爆炸声响起时,血腥的扬尘中能看到残肢与碎肉。一队士兵带着金人的使臣车队开始绕路,浑身是血的铁天鹰奔跑在临安城的屋顶上,随着猛虎般的怒吼,飞跃向街道另一侧的房屋,有其它的身影亦在奔行、厮杀。

    长刀将迎来的敌人劈得倒飞在空中,火星与鲜血四溅,铁天鹰的身形微微低伏,犹如奔突的、噬人的猛虎,转眼间飞奔过三间房屋外悬台。手持钢尺的捕快迎上来,被他一刀劈开了肩膀。阴影笼罩过来,长街那侧的屋顶上,一名高手如飞鹰扑般扑来,转眼间拉近了距离,铁天鹰握住钢尺的一头,反手抽了上去,那钢尺抽中了对方的下巴和侧脸,空中是渗人的声响,人脸上的骨骼、牙齿、皮肉这一瞬间都在朝着天空飞舞,铁天鹰已冲出对面的悬台。

    金使的马车在转,箭矢呼啸地飞过头顶、身侧,周围似有无数的人在厮杀。除了公主府的刺杀者外,还有不知从哪里来的帮手,正同样做着行刺的事情,铁天鹰能听到空中有火枪的响声,飞出的弹丸与箭矢击穿了金使马车的侧壁,但仍无人能够确认行刺的成功与否,军队正逐渐将行刺的人群包围和分割起来。

    与一名拦截的高手互相换了一刀,铁天鹰仍在杀向前方,几名士兵持枪冲来,他一番厮杀,半身鲜血,跟随了车队一路,半身染血的金使从马车中狼狈窜出,又被着甲的卫士围住朝前走,铁天鹰穿过房舍的楼梯上二楼,杀上屋顶又下去,与两名敌人搏杀之际,一道带血的身影从另一侧追赶出来,扬刀之间替他杀了一名敌人,铁天鹰将另一人砍倒,正待继续追赶,听得那来人出了声:“铁捕头站住!叫你的人走!”

    来人是一名中年女人,先前虽然帮忙杀敌,但此时听她说出这种话来,铁天鹰刀锋后沉,当即便留了预防偷袭之心,那女人跟随而来:“我乃华夏军魏凌雪,再不走走不了了。”

    听得华夏军三个字,铁天鹰微微一愣,站住了脚。那名叫魏凌雪的国字脸女人身上受伤也不轻,重重地喘息着:“当今之计是尽量去皇宫接出长公主,金使杀与不杀已无意义,你们保留力量……”

    她的话说到这里,对面的街头有一队士兵朝房间里射来了箭矢,铁天鹰钢刀狂舞,朝着那华夏军的女子身边靠过去,然而他本身提防着对方,两人隔得稍远,箭雨停下时,对方胸口中间,摇晃了两下,倒了下去。

    铁天鹰下意识地抓住了对方肩膀,滚落房舍间的木柱后方,女人胸口鲜血涌出,片刻后,已没了生息。

    老捕快犹豫了一下,终于狂吼一声,朝着外头冲了出去……

    “杀——”

    那喊声震动长街,转眼间,又被人声淹没了。

    巳时三刻,许许多多的消息都已经反馈过来,成舟海做好了安排,乘着马车离开了公主府的后门。皇宫之中已经确定被周雍下令,短时间内长公主无法以正常手段出来了。

    该通知的已经通知过去,更多的手段与串联恐怕还要在之后进行。临安的整个局面已经被完颜希尹以及城中众人闷闷地煎熬了四个月,所有的人都处于了敏感的状态,有人点起火焰,顿时间所有的东西都要爆开。这一刻,在暗中观望的人们争先恐后地站队,生怕自己落于人后。

    整个城市突如其来的戒严还未完成,但巡城的禁军、捕快、衙役都已经上了街。成舟海在一处街口下了马车,朝着巷道另一端一处并不起眼的院子过去,进入院落之后,与他随行的数人开始戒备,成舟海进到院子里的小房间整理东西,但片刻之后,还是有敲门声传过来了。

    一人开了院门,那边便有八名捕快鱼贯而入:“临安府衙,咱们大人请成先生过去一趟。”

    “什么成先生,搞错了吧?这里没有……”

    “别啰嗦了,知道在里头,成先生,出来吧,知道您是公主府的贵人,咱们兄弟还是以礼相请,别弄得场面太难看成不,都是奉命而行。”

    成舟海打开了小房子的房门,六名捕快观察着院子里的情况,也随时提防着有人会动手,两名捕头走过来了:“见过成先生。”

    “这里都找到了,罗书文没这个本事吧?你们是哪家的?”

    “这是咱们兄弟的牌子,这是令谕,成先生别多想,确实是咱们府尹大人要请您。”两名捕头亮了牌子和文书,成舟海目光晃了晃,叹了口气:“好,我拿上东西。”

    “东西不用拿……”

    捕头挥着手,成舟海目光一厉:“别给脸不要脸!”他往日里在公主府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一瞥之中,目光何其威严,几名捕头虽然仗着势,一时间也被吓了一跳。成舟海转身进去,虚掩房门,过得片刻,两名捕头感到了不对,先后朝房里冲进去。

    屋里没人,他们冲向掩在小屋书架后方的门,就在房门推开的下一刻,炽烈的火焰爆发开来。

    整个小院子连同院内的房屋,院子里的空地在一片轰鸣声中先后发生爆炸,将所有的捕快都淹没进去,光天化日下的爆炸震撼了附近整片区域。其中一名冲出后门的捕头被气浪掀飞,翻滚了几圈。他身上武艺不错,在地上挣扎着抬起头时,站在前方的成舟海正举着一只短短的圆筒,对着他的额头。

    “砰”的一声,捕头身体后仰一下,脑袋被打爆了。

    “宁立恒的东西,还真有点用……”成舟海手在颤抖,喃喃地说道,视线周围,几名亲信正从不同方向过来,小院爆炸的残迹令人惊骇,但在成舟海的眼中,整座城池,都已经动起来。

    如果是在平时,一个临安府尹无法对他做出任何事情来,甚至于在平日里,以长公主府长期以来积蓄的威严,就算他派人直接进皇宫抢出周佩,恐怕也无人敢当。但眼下这一刻,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并不是简简单单的两派斗争或是仇家清算。

    皇帝周雍只是发出了一个无力的信号,但真正的助力来自于对女真人的恐惧,无数看得见看不见的手,正不约而同地伸出来,要将公主府这个庞然大物彻底地按下去,这中间甚至有公主府本身的组成。

    往日里的长公主府再怎么威严,对于公主府一系的思想工作毕竟做不到彻底杜绝周雍影响的程度——并且周佩也并不愿意考虑与周雍对上了会怎么样的问题,这种事情实在太过大逆不道,成舟海虽然心狠手辣,在这件事上头,也无法超越周佩的意志而行事。

    于是到得此时,当周雍铁了心站到主和派的一方,公主府的利益链条也陡然崩溃了。这个时候,仍旧支配着许多人为周佩站队的不再是刀枪的威胁,而仅仅取决于他们的良心而已。

    成舟海无法计算这城中的良心所值几何。

    看着被炸毁的院子,他知道许多的后路,已经被堵死。

    他微微地叹了口气,在被惊动的人群围过来之前,与几名心腹快速地奔跑离开……

    午时将至。

    天空中初夏的阳光并不显得炙热,铁天鹰攀过低矮的院墙,在小小的荒芜的院子里往前走,他的手撑着墙壁,留下了一只只的血掌印。

    混乱正在外头的街道上持续。

    余子华骑着马过来,有些惶然地看着街道上士兵群中的金国使臣的尸体。

    城中的柳树在阳光里晃动,街市远远近近的,有难以统计的尸体,难以言喻的鲜血,那血红色铺满了前后的几条街。

    有人在血泊里笑。

    余子华转过身来,大声地吼,附近的士兵过去,面带犹豫地将哈哈笑起来的刺客刺穿在枪下。

    更远处的地方,打扮成随行小兵的完颜青珏背负双手,尽情地呼吸着这座城市的空气,空气里的血腥也让他觉得迷醉,他取掉了帽子,戴上官帽,跨过满地的尸首,在随行人员的陪同下,朝前方走去。

    遍地的鲜血,是他眼中的红毯。

    不久之后,他面容冷峻地向余子华说出副使身份,并拿出希尹亲笔书写的文书。余子华微微松了一口气,从马上下来,朝着前方向他摊开了手。

    有随从抱起了已经死去的金使的尸体,完颜青珏朝前方走过去,他知道在这长路的尽头,那座象征着南朝尊严的巍峨皇宫正等待着他的诘问与践踏,他以胜利的姿态走过无数武朝人鲜血铺就的这条道路,路边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树荫里是死者的尸体、尸体上有无法闭上的眼睛。风声微动,就仿佛胜利的乐声,正在这夏天的、怡人正午奏响……

加油!就要到月底了!

    哈哈,不是传说中的“今晚无更秋月票”,让大家失望了吧!

    没关系,这种失望不会持续很久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跟大家分享一下战况,在这场才刚开始的月票争夺战中,我们一度很迷惘,很没底,书友群里的大家都非常的忐忑,昨天被超过的时候据说大家都在哀嚎,有人说我们干脆保前三就好了,对面好厉害啊好厉害。如我所说,我们的书友很多之前都没有抢过月票,都没有参与过这类事情,大家并不知道我们能做到什么样子,也不知道书友到底有多少。当别人在说,《赘婿》没有底蕴,没有后劲,大家觉得也可能是这样,不久之后我们就会被超过,不久之后……我偶尔也想,很可能这样。

    但我看到很有意思的事情。

    在本人精彩的单章鼓舞下——别笑啊,正煽情呢——从第一天开始,便陆续有老书友回来,各种各样的,我们不认识的、不熟悉的,像那些陆续出现在书评区的盟主,很多以前并不熟悉、没有刷过存在感、没有见过、没有聊过的,在群里的书友气馁的时候,他们忽然出现,打赏盟主,跑去刷了月票红包。我在群里看到他们说,凑的钱花光了,以为没办法了,忽然有人顶上去了。

    忽然有人顶上去了。

    相对于月票榜上很多有章法地抢票的书友团来说,坦白说,我们无组织无纪律,我本人是个不擅于社交的人,搞事情的想法是书友群里说起来的,或许有几个大盟之类的,我们也并不熟,我跟那个叫烟灰的半年对话可能没超过二十句,有个总是默默发月票红包的大友英杰,他跟我一个城市,他跟我表姐住一个小区,在我的小区有套房子,我们从没见过,也只在第一次说起时聊了几句“好巧啊”之类的话,有个叫做老贼的贱人,我只知道他的爱好是高尔夫,每次都看见他在群里非常不要脸地说高尔夫什么的。

    然后这两天就是不熟悉的不知道哪里出来的书友们了,类似那个默默打赏了十五个盟主的土豪“黑白8036”,我不知道他在不在群里,我听说他弄了个大红包,跑出去打广告,被人当骗子踢了——窥屏时看到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另外这几天还有好多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有的在贴吧写他整个人生经历——有必要吗!看个赘婿有必要回忆人生吗!有的说坐了四年牢出来还在更,这个真是有有故事了……更普遍的是从高中开始看到生孩子的。

    这些就是赘婿的书友。

    我们会没有后劲……我以前忐忑地想,也许是的,也许我们就冲了前几天,慢慢就没有人投票了,书友群里那点人攒出来的生活费也没了。但现在是第四天,我觉得也许……未必呢?

    谁知道从哪里就冒出这样一帮奇奇怪怪的人出来搞事情?

    偶尔又看到有人拿更新说事,月票多难道是因为我更新快吗?这次的月票数量根本不关我的事好不好!是这帮无组织无纪律奇奇怪怪的家伙弄出来的。

    感谢这一直以来所有朋友的支持和厚爱,感谢书友“zzx老爷”“刀崽是破厂枪手”“半熟姜片”“彭海帆”“yyww6685955”“无痕_rg”“gsshen”“世江赵”“风云-飘渺”“夜叉李师师”“南柯郡中不思归”打赏的盟主,其中“zzx老爷”打赏了三个盟主,“刀崽是破厂枪手”打赏了两个盟主,感谢。

    有一段话,不打算用插科打诨的方式说,七年的时间慢慢熬过来,有的朋友吐槽说从高中到了工作甚至有了孩子,不见得是假话,七年的时间我用这样的方式写书,今天大家能过来,我不是想说感谢,最真诚的一句话应该是:这让我感到荣耀。

    来,我们继续怼上去!如果能拿到第一,我们将会是起点有史以来更新最慢的月票第一。

    ——这难道不值得期待吗?

    求月票。^_^

好吧,今天无更,求月票!!!

    最近几天都码到十二点,脑子比较烧,总是到三点钟才入睡,所以今天状态不太好,就早点写单章然后睡觉了巴拉巴拉巴拉……算了,有人想看这个吗?

    言归正传,今天以一个起点新人作者的身份,跟各位同样没怎么抢过月票的新人读者汇报一下抢月票的激烈战况,以及遭遇到的有趣事件。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由于我们今天一直是月票榜第一,不怎么激烈,对吧,哈哈,所以激烈战况……就不说了。

    但是今天遇上了类似小说剧情的事情,非常精彩。

    这个月由于开始争榜,码字非常忙——呃,这个大家没有问题吧?

    所以呢,由于非常忙,微博上就去得不多了,以前更新后会发个通知,现在都没有时间。

    但是有几位书友,表示他们嗨起来了,在微博上做有趣的香蕉抢票图,每天发,每天我,每天还会把所有的图都私信给我。

    当然,除了比较麻烦,这是喜庆的好事,直到昨天晚上,出了幺蛾子。

    其中一个人发来信息,说“想不到你是这样的香蕉”并且发过来一张截图,截图上显示有人打三千块钱,让人转图并我,似乎是要雇水军炒气氛炒红我的感觉。

    昨晚我以为是开玩笑,到今天早上,就有人在微博上发帖子,说他第一次当水军,去哪里拿钱,楼下就有回答,说要蕉嫂——也就是我家领导啦——蕉嫂给钱,另外又有人答,香蕉说了三千起步十万封顶。

    太棒了,一个关于愤怒的香蕉找水军炒作自己的逻辑链已经做好了,再多补足一点,甚至于香蕉想要炒红自己却拖欠水军工资的新闻都能做出来。

    起点抢票,有时候会弄出很多烟火气来,因为各种小事或者误会,人们一点就着,书评区撕逼谩骂,各种互怼。有时候它能点燃人的火气,但它也会影响人看书的心情,这是我最忌讳的东西,我很爱惜我的书,我希望读者享受我的书,我也希望这个月的读者是因为享受而参与这样一轮抢票。

    但是忽然就有人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说是开玩笑,但也足够做个新闻出来了。

    而事情还没完。

    上午的时候把人拉黑,截图在微博上发出来,免得有脏水泼过来的时候说不清楚。我当时还在斟酌,会不会真是玩笑开过了的书友——这样没分寸的“朋友”我交不起,但也不必闹得太过,拉黑就好,下午有几件事情发生。

    首先是对方领头的一位“书友”找我老婆各种私聊,表示他们是开玩笑的,要我解除黑名单。

    三点多钟我在书友群露面,正在没节操地聊天,忽然一个书友出来问我家这里怎么来的问题,说高铁站比较远不好到,我也说地方确实比较偏,这样聊了好一阵,对方表示要看着办,我当时还没意识到什么,一直到不久之后,那位“书友”在领导的微博上说就要来长沙找我们。我回到qq群问了一下,就是同一个人。

    也就是说,这个人表面上一直喊冤,说他们开玩笑的,甚至还写诗,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一直折腾。但其实这位“书友”能联系上我,她不是因为被我拉黑而无法辩解,当我出现在qq群,对方却一句辩解都没做,只是表示要过来。

    我这才确认,这帮家伙确实是带着不好的想法来的,他们在qq群里怂恿书友去淘宝买票,一些逆向带节奏当时大家还以为正常,两天前qq群发生过这么一件事,有人发了一篇黄文,然后有人顺手举报后退群,我看到了截图,那个人表示“我不小心点到了举报”,这位书友也是当时退群的人之一,后来主动找我老婆说了很多不阴不阳的话。今天她又加群,表面上是为了辩解,但见到我之后,只说要来找我和我的妻子。

    干嘛?玩黑社会啊?我在长沙之所以是个正人君子,因为老婆的闺蜜是在职警察,书友中也有长沙警察,来就来呗。

    写完这点,感觉这一波三折真是有意思,我以前不抢票,偶尔跟大神们聚会,听他们说起一些边边角角,觉得也不过尔尔,今天倒是遇上有趣的东西了,也不知道咱们这种奇葩的抢票活动又是触碰了什么潜规则,触碰了哪一方的利益。

    没关系,今天本就没法更新,我先躺为敬。

    但我还真想看看这第一名背后有点什么有趣的东西了……

    因为我原本想着,我这本书不争,下本书是要争一争的。早点来也好。

    至于月票……那关我什么事啊,我只想不重样地写玩三十一个单章。

    呃……收回前半句话。嘿嘿,求月票啊各位^_^

第八五八章 滔天(九)

    正午的阳光下,完颜青珏等人去往皇宫的同一时刻,皇城一侧的小广场上,车队与马队正在集结。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宫人门抱着、抬着各式的箱子往广场上来,后宫的妃子神色张惶地跟随着,有的箱子在搬来的过程中砸在地下,里头各色物品倾倒出来,妃子便带着焦急的神色在旁边喊,甚至对着宫人打骂起来。

    一切,热闹得恍如菜市场。

    周佩在侍卫的陪同下从里头出来,气质漠然却有威严,附近的宫人与后妃都下意识地避开她的眼睛。

    她一路走过去,穿过这广场,看着四周的忙乱景象,出宫的大门在前方紧闭,她走向一侧通往城墙上方的梯道口,身边的侍卫连忙阻挡在前。

    “殿下,请不要去上头。”

    “你挡我试试!”

    “上方危险。”

    “危什么险!女真人打过来了吗?”周佩眉眼之中像是蕴着鲜血,“我要看着他们打过来!”

    “求殿下不要让小的难做。”

    周佩与侍卫对峙在那楼梯口,广场上的众人偷偷地用余光瞥过去,待周佩朝后方悲戚地扫过来,便又纷纷地躲开了那目光。

    一旁宫中梧桐的梧桐树上摇过微风,周佩的目光扫过这逃难般的景色一圈,多年前的靖平之耻她不在汴梁,后来的搜山检海,那也更像是大战之后迫不得已的逃亡,直到这一刻,她才忽然明白过来,什么叫做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

    天空仍旧温暖,周雍穿着宽大的袍服,大踏步地奔向这边的广场。他早些时日还显得消瘦沉寂,眼下倒似乎有了些许生气,周围人跪下时,他一面走一面用力挥着手:“平身平身,快些搬快些搬,一些没用的劳什子就不用带了。”

    皇宫之中正在乱起来,许许多多的人都未曾料到这一天的剧变,前方金銮殿中各个大臣还在不断争吵,有人伏地跪求周雍不能离开,但这些大臣都被周雍派出兵将挡在了外头——双方之前就闹得不愉快,眼下也没什么好不意思的。

    皇宫中的内妃周雍并未放在眼中,他早年纵欲过度,登基之后再无所出,妃子于他不过是玩物罢了。一路穿过广场,他走向女儿这边,气喘吁吁的脸上带着些红晕,但同时也有些不好意思。

    “唉,女儿……”他斟酌一下,“父皇先前说得重了,不过到了眼下,没有办法,城内有宵小在闹事,朕知道跟你没关系,不过……女真人的使者已经入城了。”

    周佩冷眼看着他。

    “另外,那狗贼兀术的骑兵已经拔营过来,想要向咱们施压。秦卿说得没错,咱们先走,到钱塘水师的船上呆着,只要抓不住朕,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灭不了武朝,他们就得谈!”

    这一刻,周雍为着自己的这番应变颇为得意,女真使臣来到宫中,必定要吓一跳,你就算再凶再厉害,我先走了,就熬着你,你狮子大开口,我就不答应……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周佩看着他,过得片刻,声音嘶哑,一字一顿:“父皇,你走了,女真人灭不了武朝,但城里的人怎么办?中原的人怎么办?他们灭不了武朝,又是一次搜山检海,天下百姓怎么活!?”

    周雍微微愣了愣,周佩一步上前,拉住了周雍的手,往楼梯上走:“爹,你陪我上去!就在宫墙的那一边,你陪我上去,看看那边,那十万百万的人,他们是你的子民——你走了,他们会……”

    周雍的手如同火炙般挥开,下一刻退后了一步:“朕说过了,朕有什么办法!朕留在这里就能救他们?朕要跟他们一起被卖!姓宁的逆贼也说了,人要自救!!!”

    他大声地喊出这句话,周佩的眼睛都在愤怒中瞪圆了,只听得周雍道:“朕也是自救,前头打不过才会如此,朕是壮士断腕……时间不多了,你给朕到车里去,朕与你们先上船,百官与宫中的东西都可以慢慢来。女真人即便赶来,朕上了船,他们也只能望洋兴叹!”

    他说着,指向不远处的一辆马车,让周佩过去,周佩摇了摇头,周雍便挥手,让附近的女官过来,架起周佩往车里去,周佩怔怔地被人推着走,直到快进马车时,她才陡然间挣扎起来:“放开我!谁敢碰我!”

    女官们吓了一跳,纷纷缩手,周佩便朝着宫门方向奔去,周雍大喊起来:“拦住她!拦住她!”附近的女官又靠过来,周雍也大踏步地过来:“你给朕进去!”

    “你们走!我留下!父皇,你要走就走,留我在京中坐镇。”

    “朕不会让你留下!朕不会让你留下!”周雍跺了跺脚,“女儿你别闹了!”

    周佩与女官撕打起来。

    宫中的人极少见到这样的情景,即便在内宫之中遭了冤枉,性子刚烈的妃子也不至于做这些既无形象又徒劳的事情。但在眼下,周佩终于抑制不住这样的情绪,她挥手将身边的女官打翻在地上,附近的几名女官随后也遭了她的耳光或是手撕,脸上抓出血迹来,狼狈不堪。女官们不敢反抗,就这样在皇帝的吼声中将周佩推拉向马车,也是在这样的撕扯中,周佩拔起头上的簪子,陡然间朝着前方一名女官的脖子上插了下去!

    阳光垂直照下来,广场上鲜血迸发四溅,喷了周佩与周围女官满头满脸,人们惊叫起来,周佩的长发披散,微微愣了愣,随后挥舞着那血红的发簪:“让开,都让开!”

    “抓住她,夺了她的簪子!”周雍大喝着,附近有会武艺的女官冲上去,将周佩的发簪抢下,四周女官又聚上来,周雍也冲了过来,一把抱起周佩的腰,将她一举一推,推进那通体由钢铁制成的马车里:“关起来!关起来!”

    周佩的眼泪已经涌出来,她从马车中爬起,又要冲向前方,两扇车门“哐”的关上了,周佩撞在门上,听得周雍在外头喊:“没事的、没事的,这是为了保护你……”

    “昏君——”

    “别说了……”

    “这天下人都会瞧不起你,瞧不起我们周家……爹,你跟周喆没两样——”

    她的身体撞在车门上,周雍拍打车壁,走向前方:“没事的、没事的,事已至此、事已至此……女儿,朕不能就这样被抓走,朕要给你和君武时间,朕要给你们一条生路,这些骂名让朕来担,将来就好了,你迟早会懂、迟早会懂的……”

    他的喃喃自语持续了好长的一段时间,自己也上了马车,广场上各种事物装卸不停,过不多时,终于打开宫门,穿过长街浩浩荡荡地朝着南面的城门过去。

    在那昏暗的铁车子里,周佩感受着马车行驶的动静,她满身血腥味,前方的车门缝里透进长条的光线来,马车正一路行驶过她所熟悉的临安街头,她拍打一阵,随后又开始撞门,但没有用。

    车行至途中,前方隐约传来混乱的声音,似乎是有人群涌上来,挡住了车队的去路,过得片刻,混乱的声音渐大,似乎有人朝车队发起了冲击。前方车门的缝隙那边有一道身影过来,蜷缩着身子,似乎正在被禁军保护起来,那是父亲周雍。

    他在那边道:“没事的、没事的,都是跳梁小丑、没事的……”

    再过了一阵,外头解决了混乱,也不知是来阻挡周雍还是来搭救她的人已经被清理掉,车队再度行驶起来,此后便一路畅通,直到城外的钱塘江码头。

    志得意满的完颜青珏抵达皇宫时,周雍也已经在城外的码头上上船了,这可能是他这一路唯一感到意外的事情。

    九年前的搜山检海时,为了在海上生活平稳,周雍曾令人建造了巨大的龙船,即便飘在海上这艘大船也平静得犹如居于陆地一般,相隔九年时间,这艘船又被拿了出来。

    上船之后,周雍遣人将她从马车中放出来,给她安排好住处与伺候的下人,或许是因为心怀内疚,这个下午周雍再未出现在她的面前。

    巨大的龙船舰队就这样停泊在钱塘江的江面上,整个下午陆陆续续的有各种东西运来,周佩被关在房间里,四月二十八、四月二十九两天都不曾出去,她在房间里怔怔地坐着,无法闭眼,直到二十九这天的深夜,终于睡了片刻的周佩被传来的动静所惊醒,舰队之中不知道出现了怎样的变故,有巨大的碰撞传来。

    急促的步伐响起在房门外,一身白衣的周雍冲了进来,见她是着衣而睡,一脸悲愤地过来了,拉起她朝外头走。

    周佩一言不发地跟着走出去,渐渐的到了外头龙船的甲板上,周雍指着不远处江面上的动静让她看,那是几艘已经打起来的战船,火焰在燃烧,炮弹的声音跨过夜色响起来,光芒四溅。

    “你看看!你看看!那就是你的人!那肯定是你的人!朕是皇帝,你是公主!朕相信你你才有公主府的权柄!你如今要杀朕不成!”周雍的言辞悲愤,又指向另一边的临安城,那城池之中也隐约有混乱的火光,“逆贼!都是逆贼!他们没有好下场的!你们的人还弄坏了朕的船舵!幸好被及时发现,都是你的人,一定是,你们这是造反——”

    周佩的眼中含泪,不由自主地落下,她心中自然明白,父亲已经被吓破了胆,他被有人破坏船舵的行为吓到了,以为再不能逃跑。

    这一刻,远山晦暗,近水粼粼,城池上的火光映上天空,周佩明白这是城中的各派正在争斗博弈,包括这江面上的战船厮杀,都是绝望的主战派在做最后的一击了。这中间必然有李频成舟海等人的努力,但先前的公主府从不曾做反抗周雍的准备,即便以成舟海的能力,在这样的情况下,恐怕也难以如愿,这其中说不定还有华夏军的插手,但长期以来,公主府对华夏军始终保持打压,他们的伸手,也终于无济于事。

    那夜空中的光焰,就像是巨大的宫殿在漆黑海面上燃烧解体时的灰烬。

    船队在钱塘江上停留了数日,优秀的匠人们修复了船只的小小损伤,此后陆续有官员们、豪绅们,带着他们的家人、搬运着各类的珍玩,但太子君武始终不曾过来,周佩在软禁中也不再听到那些消息。

    一直到五月初五这天,船队扬帆,载着小小的朝廷与依附的人们,驶过钱塘江的入海口,周佩从被封死的窗户缝隙中往外看去,自由的海鸟正从视线中飞过。

    她抓住铁的窗棂哭了起来,最悲痛的哭声是没有任何声音的,这一刻,武朝名存实亡。他们驶向大海,她的弟弟,那最为勇敢的太子君武,乃至于这整个天下的武朝百姓们,又被遗落在火焰的地狱里了……

我是主角!我不会死!

    今天确定无更,先发单章。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我简直是个神经病!

    接下来是这集的最后一两章,这几天精神耗费太严重,码了开头状态不够,看明天能不能整理成大章发布了。

    好了,不重要的事情说完了,接下来说点重要的。

    话说啊,昨天晚上码完单章后,坐在床上看《孤独的美食家》准备睡觉,忽然想到一件事情:遭了,要出问题!

    我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果然,月票榜从领先一千四迅速收缩到只有八百票的距离了。

    愚蠢!香蕉你简直是猪脑子!年少轻狂!得意忘形!出事了吧!接下来是双倍月票的最后一天,我怎么能在这么重要的单章结尾忘乎所以地写怼天花板呢!最后一天啦,如果我是对面的,肯定攒着力气要一举反超,把所有的积累全都用上来啊,等到明天一举反超,拉大距离,我们这边书友心气一松,什么第一宝座就要开始唱凉凉啦。

    亏我自诩血手人屠十步一算,居然犯下这种错误,怼天花板?神经病啊!这不是在告诉书友我们一点问题都没有么,难怪后面追得这么快……

    我当时最后刷出的一条本章说,是大盟“黑白8036”发的一条“总不能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过去了……大家说是吧?”我刚刚翻了很久,还没找到,但大概是这么个意思,我想,这都是我的错。

    然后我发挥我的聪明才智开始想辙,情况应该是这样的:明天我们被牧神超了很多票,书友群里一片哀嚎,但是对面火力夸张,大家也没什么办法了,被对方反超,拉开了距离,一些书友虽然不说,但心里已经没指望了。

    这个时候,我首先要稳住大家的士气,跟大家讲一点点人生的道理,人家牧神记,二号的时候一度被我们拉开五千票,后来他们一天就追得反超两千票,我们的这个月,还有二十多天,大家不用气馁,慢慢跟他耗,他们落后五千票也没有气馁,我们赘婿的书友……在书里一贯都是被折磨的,对吧!我们要有绝不服输的精神巴拉巴拉……大家不要怕,接下来就靠我的单章来力挽狂澜了!

    就这样,一段几千字都无法说完的心路历程之后,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今天早上醒过来,狗狗在外面叫,我就出来喂狗加捡狗屎,心想我堂堂起点月票第一的大神也得捡狗屎……然后想到,不对啊,昨天出问题了!我拿来手机一看,我们貌似领先了四千多票,书评区一大片书评都是“我要为大盟打定话,我要为黑白生孩子,我要为刀崽、一步果奔,黑白xxx你就是黑白无常……”之类乱七八糟少儿不宜的情节。

    我不太清楚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但我开始想……那我昨晚想好的单章怎么办啊?

    所以!大家就看到了眼前这个单章!咱们的月票之所以领先,那都是因为……哈哈,单章……对吧……

    忽然觉得,再这样下去,抢完一个月的月票,我就可以转职成段子手了。

    那也没关系,我的幽默感一向是很杰出的,以前我想过要走这条路,直到有一次:那是好几年前了,我有两个基友,一个叶天南一个说梦者,我们三个那时候都单身,经常结伴旅游,有一次到杭州,跟两个大神以及其中一位的女朋友一起吃饭——为了避免蹭热度名字就不说了——那是在一个很文艺的小馆子里,我跟天南跟说梦就一起说笑话活跃气氛,然后我们三个笑得前仰后合,对面的三个人目瞪口呆,总是要过好久,才“呵呵”地点头,然后“呵呵呵呵……”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我后来想估计会被打上标签“那个说笑话很冷的香蕉”。

    但是呢,最近单章的笑果貌似还行,感觉过不了多久我可以努力一下,去参加《吐槽大会》,这个节目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过,里面有一帮人总是说自己是**的,打广告,那我过去的时候就能自带一个非常好的梗,我要这样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就是交大。

    好了,开玩笑,我已经笑了五分钟过来,可以继续写了。

    感谢这些天以来所有朋友投出的月票和打赏,感谢“烟灰黯然跌落”、“黑白8036”、“ivanlin”打赏的百万盟,感谢书友“大友英杰”、“老贼88”、“老其灬”、“sc025”、“拎壶聪”、“影无瑕”、“cybershot”、“我爱的小a”、“逍遥心焱”、“叁生缘夜半”、“谢虞”、“farnowfarnow”、“书友20170531214400935”、“心あ魔”、“胡一刀北京”等打赏的盟主及掌门,其中“大友英杰”打赏了四个盟主,“老贼88”打赏了两个,谢谢。

    另外,其实这些天有许多事情发生在书评区以外,如“烟灰黯然跌落”、“黑白8036”、“ivanlin”、“大友英杰”、“老贼88”……等等等等很多书友为这本书发的月票红包,在这本书可能落后时所作出的事情,无法一一细说与统计,有一些我看到了,有一些甚至我也没有看到的,也有因为打赏了盟主系统却没有飘红而被漏下了的,甚至在书友群里,有读者直接转了盟主的钱给群主,转完就走了,说让群主给我带四个字“好好写书”,类似这些事情,我不能说都看到了,可能这几天的统计我也有漏下的,都得谢谢大家——我会以书来谢谢大家。

    然后,单章为什么会是这么一个题目呢?这几天状态不好,今天码字到五点多的时候停了一下,准备打开网页看看票数提提神,嘿嘿,我领先五千票……然后突然发现一件事情,月票榜上,我昨晚更新的单章是“拜票”,而宅猪那个家伙今早更新的章节叫做“一拜就死”,我整张脸都黑了,文化人太恶毒了!居然这样说我!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好了,开玩笑的。

    虽然很想更新一章然后求票怼回去,但最近几天绞尽脑汁,今天的黑眼圈严重得跟病人一样,做结尾的情绪确实不够饱满了,勉强做完也不能发,先做个预告,我就得去尝试一下能不能睡得着。

    最后,确实是要提起大家紧张感的一段话,还有几个小时双倍月票就要结束了,以往月票榜常常会有疯狂赶超的情况,这个时候,我们的前方是……天花板,后方确实是强大的敌人,他们是不是憋了一大波月票准备在这个时候反超,我也不知道,作为这么优秀的、七天已经更了五章的作者……对哦,我确实更得挺多的了,难怪这么累。

    那最后我就代表优秀的大家,在这里简单地说一句——

    我第二次断更了,来怼我啊!

    ……

    ……

    嘴炮而已!不要真的来啊……哭……

    谢谢大家。谢谢。

    今晚的战况,请期待明天的单章^_^

第八五九章 滔天(十)

    夏日已渐渐到来,原本处于战争当中的江南之地火焰正炽,五月间,却仿佛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寒冬当头罩下。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天下局势犹如一场魔幻的错觉,在短短的时日内,令所有人先后感到了讶异、怀疑、震惊……而后逐渐化作冷入骨髓的绝望。

    五月初一的丹阳,君武从昏迷之中醒过来,感受到的便是类似于这样的情绪。那一日阳光正炽,他醒过来时,身上还带着伤,却只觉得浑身都有沸腾的热血,妻子过来,服侍他洗漱、喝粥,他随后便准备召集岳飞等将领,但首先过来的,是从临安赶到、已等待了一日的内宫使臣。

    这个时候,后方的皇帝周雍、姐姐周佩等人,都已经上了钱塘江上的龙船了,京中诸事由一众大臣主持,目前在进行的,便是与女真人的求和谈判。

    通知前线各军停止对峙行为的命令,此时也正陆续地发往前线各地,先前由常州发往镇江的,由大将陈绍率领的十余万部队,这时停止了向希尹部队的前进,而希尹率领的屠山卫以及术列速率领的部队此时放下了对镇江的屠杀,徐徐转向南下的道路。

    腹部尚有伤痛的君武目瞪口呆,他需要费很大的力气,才能渐渐理解眼前的一切。

    就在临安,第一轮的谈判正在进行,兀术的骑兵本欲攻城,但皇帝周雍已经到了钱塘江上,朝廷众臣提出让女真大军暂停向前,双方才可继续和谈,女真议和使臣完颜青珏则以武朝各军停战,同时向女真军队提供粮草补给等要求为交换。

    在这样的议和基础上,朝廷派出各路使臣,向江南各军下达休战命令,女真方面,兀术将骑兵驻于城外引而不发,亦向江宁战场的宗辅传递了消息,但看起来,希尹并不愿意遵守这样的条件。

    而朝廷的议和仍在继续,向君武说清楚了状况之后,内宫使臣开始劝说君武回京,君武坐在床边怔怔地坐了许久,捂着肚子,艰难地站了起来,妻子从旁边过来,被他挥手推开了。

    他颤巍巍地拔出悬在床边的宝剑,朝那内官走了过去,明晃晃的剑尖按在了对方胸膛上:

    “你再说下去,我杀了你。”内官的劝说声于是停了下来。

    明媚的五月天,透过窗户透进来的除了阳光,还有安静得犹如幻觉的嗡嗡作响,君武放下宝剑坐下了,沉默了许久,终于轻声道:“请闻人先生进来。”

    妻子出去召了闻人不二进来,君武坐在那儿伸手按着额头,好久方才说话,声音虚弱而沙哑:“闻人师兄,事情你都知道了?”

    “……是。”

    “我脑子……有些乱,就好像一觉起来,什么都不对了……”君武道,“该怎么办啊?”

    “为今之计,只能劝说陛下收回成命,殿下的话,或许会有些用。”

    “父皇他……吓破了胆,已经去了钱塘江上的龙船,该怎么劝说?如果能劝说,皇姐她……”

    他说到这里,闻人不二走上前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君武明白过来。

    “既然皇姐已经……我不知道该如何说服父皇,闻人师兄,待会劳烦你代我修书一封,跟父皇痛陈利害,然后交由这位内官待会去吧。闻人师兄……”他腹中疼痛起来,伸手按了片刻,“事情至此,若临安议和,是不是……江南就要完了?”

    闻人不二嘴唇微动,斟酌了片刻:“怕是……天下要完了。”

    君武按着腹部站起来,他失魂落魄地朝着门外走去,妻子过来搀扶着他。

    眼前闪过的,似乎还是昏迷前一刻的冲杀与热血。他感受着腹部的箭伤,看见士兵们、百姓们朝着女真人冲过去了,那汹涌澎湃的一刻,是他近十年来最为渴望的一刻,但随着一梦而醒,他的父亲在背后转身逃离。

    他恍恍惚惚地出门,视野一侧的远处有丹阳的城墙,这边是依靠几间小屋而建的巨大军营,更远方是密密麻麻延展开去的难民营地,妻子在旁边说了几句,这边是镇江军、那边是背嵬军,如此这般。君武脑子里想起十余年前的汴梁城,第一次守城结束后,目睹着秦嗣源被下狱,老师的心情,甚至于闻人不二的心情,或许就是这样的吧。

    要带此大军,回到临安,留住父皇。

    他心中想到这里,随后又定住。临安城外,兀术的大军已在扎营,中间这一段,其实谁也过不去了。

    派人回去,游说各方,救出姐姐,留下龙船,尽人事而听天命……他的脑子里闪过各种各样的念头。如此缓缓走到房屋侧面的土坡上,才在一颗病恹恹的树木下坐下来,那树被劈了一半的枝丫,在下午的阳光里投下参差的树荫,君武坐在石头上,看着夏日的阳光洒向眼前的大地。

    过得不久,妻子在旁边说:“岳将军来了。”

    君武直了直身子,让他过来。岳飞穿着甲胄过来见了礼,君武笑了笑:“岳将军,接下来如何是好啊?这天下……撑不住了。”

    “末将便是为此而来。”

    “将军有想法了?”

    “为今之计,首先自然以稳住临安局势为首要任务,派出少量人手,联络长公主府的众人,尽量留住陛下,或者不济,尽量留住公主殿下,太子修书劝陛下回心转意,亦是首先要做的……”

    岳飞说到这里,拱手,顿了顿:“然而,长公主殿下既然都不能稳住临安局势,殿下出手,恐亦难有建树。殿下不得不考虑无力回天时的后续之事……以我朝当前局面,陛下若逃,天下军心民心,恐将尽丧,各地士绅大员,面对女真人都难有一战之力,天下沦陷近在眼前,但唯一的一线希望,仍在殿下这里。”

    “岳将军是希望……”

    “陛下若走,天下半数诸侯都将在女真人面前跪下,但也必定有半数乃至大半忠义之士,念我朝旧好,不愿改投女真,但即便如此,我朝大义已失,面对女真再难一战。如殿下守镇江时出现的三心二意之辈,恐将层出不穷,当今之计,最重要的是整肃内部,使殿下手中仍能握有可战之兵。只要仍具备一战之力,即便临安跪服、天下沦陷,我等于长江以南,仍有民心所向,是战是留仍有腾挪空间。”

    岳飞言语铿锵,斩钉截铁:“此前八年,殿下整肃天下军纪,但事实上仍不得不在各方大员、权臣、大将之间拉拢妥协,数百万大军,军纪不能一统,执法不得严苛,因此才有江南之地希尹的趁虚而入。故臣请殿下以太子身份,召集眼下能召集的各方大员,收兵权、严监察、肃军纪!”

    “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君武眼中闪过光芒,已经站了起来,“但我若这样做,恐怕就要与临安,与天下多数士族之心决裂了。”

    “回禀殿下,陛下若逃,这天下民心,恐怕再无完全靠得住的。殿下唯一可恃者,只有手上能握得住的些许东西了。”

    岳飞的话说到这里,已经坦白到了极致,君武自然是能明白的。八年的时间,苦心经营打造的前线各军,实际上以岳飞的背嵬军军法最为严格,很多时候严苛到为人诟病的程度,但大战起时,最能战者也就是这支背嵬军。

    其余的如韩世忠的镇海军,亦是借着太子的威仪与韩世忠的大名,方才隔绝了许多外部的影响。到这次他率领着镇守镇江的十余万军队,在武朝军队中仍是精英,但仅是一个两个的奸细,到后来便坏了十余万人的战线,乃至于毁掉整个武朝的根基,想来令人心痛难言。

    往日里他是武朝的太子,就算能顶着巨大的保下一支两支军队的军心,但面对着数千万人的国家,各方的势力,却也不得不各种权衡、退让。为了增加些许胜利的筹码,他杀掉自己的小舅子,差点令得妻子郁郁而终。但终于无力回天。

    到得此时,父皇若逃离临安,整个天下都将就此崩盘,整个烂摊子,各种既得利益者的诉求,他接不下来,那无非也是一个死字——他不必再委曲求全了。

    五月渐渐开始变得凛冽的阳光透过那歪歪扭扭的树木照下来,君武按着腰间的伤口,目光逐渐凝聚,变得坚毅。

    “好。”有杀气从他的身上透出来,“该杀人了!”

    他大步走下土坡。

    “岳将军,即便这山河倒乱……你我至死不降。”

    岳飞拱手:“末将领命。”

    夏日渐渐的转深,天下的氛围也渐渐的开始变化了。

    五月初二,君武于丹阳召集镇江守城军中众将,以背嵬军三万精锐为核心,开始收拢兵权,严肃军纪。同时修书游说江南各军,分析现状,陈说利害,希望各方力量即便面临此危难局势,仍能以武朝利益为先,严守底线,共抗女真。

    丹阳的整肃与整编以最为严厉的形式开始了。与此同时,希尹与银术可的部队不理和谈先决条件,迅速南下,在临安的朝堂之中,完颜青珏以“议和者为宗辅、宗弼两位元帅,无法约束希尹部队”为由,答应派出使者,尽量延缓或是停止谷神部队南下步伐,实际层面上,这自然又是一句空谈。

    周雍此时已经上了龙船,对于女真人的南来,也并不在意,停战的命令发往四面八方。此后几天时间里,以公主府、太子府、华夏军以及城内各主战派力量为核心的诸方势力又不断做出对周雍、周佩的截留、营救努力,京中局势一时之间混乱无已,厮杀遍地。

    五月初五,屈原投江的端午节,在确定希尹部队逐渐接近临安范围的情况下,周雍下令龙船舰队,就此出海远扬而去,促成此时的秦桧被周雍召上龙船,成为逃离京城的一份子。而京中的和谈局面,则交由以主和派李南周为首的部分大臣主持,周雍希望他们能在“无后顾之忧”的情况下抗住女真人的逼迫,为武朝争取下令人满意的投降条件。

    初八,希尹部队抵达临安,默默地开始架设攻城器械,谈判局势大乱,完颜青珏逼迫此时执代天子印的李南周拟旨,并派出使者召韩世忠离开江宁。

    五月十一,往江宁而出的使者行至半路,被太子君武派出的人手截停,同时,初步完成丹阳整编的军队开始朝江宁方向过去。十年经营,江宁算得上是君武真正的大本营,宗辅数十万军队横于途中,双方于江宁南面对峙起来。

    同时,朝廷之中开始不断发出命令,令太子君武不能再率军妄动,不可与女真人轻启战端,君武留下旨意,不做回复。

    漫长的五月中旬,此时的武朝纵横千里的大地上,无数的人、无数的意志在私下里串联,停战的消息传至襄樊时,刘光世仰天长叹、老泪纵横,但他已经做好死战不降的准备。这个时候,从西南传出的华夏军内讧分裂的消息或多或少地也增加了女真人手中的筹码。

    及至五月下旬,各方的神经都已绷紧到极致,五月二十六这天傍晚,临安城,完颜希尹已经做好完完全全的攻城准备,禁军偏将牛兴国等人在最为绝望的情况下,发动了叛乱。

    此时,在朝堂上下各项屈辱的卖国条例已经拟定,临安的城门就待打开,城外女真十万大军蠢蠢欲动,第一批在女真人的催促下被搜集起来的“劳军”女子已经准备送出临安城外,又一次最为惨烈的靖平之耻即将开始了。

    叛乱出城,面对着十万女真人,死路一条,留在城内,等到女真人堂堂正正地入城,所有人亦是死路一条。临安城中的“叛乱者”们,终于选择了发出绝望的一击。

    这个傍晚,临安以西、以南的两座城门被打开,数以十万计的军民开始朝着城外汹涌而出,女真士兵亦追杀而至,天渐渐的黑了,熊熊大火在临安城内燃烧起来,牛兴国等众将率领禁军士兵,在临安城外的战线上试图挡住女真人的追赶,但不久便被兀术的骑兵冲散,一部分的士兵、民众抬着炸弹、火药朝女真人发起自杀性的冲击。

    人们借着黑夜的掩护四散逃亡,少部分的军民因此得以幸存,在临安城南的钱塘江江岸上,大片大片的民众被追赶得奔入水中,一些早有准备的逃亡者们抬着木箱、柜子、木梁、竹排飘于水上,在此后保留下一条性命,数以万计的生命被水浪吞没下去。

    更多的人们在屠杀中死去,希尹兀术的部队叩城而入,正式接管周雍离去之后的武朝江山。比靖平之耻更为惨烈的屈辱和屠杀,在临安城中爆发开来。

    庞大的建朔天下崩溃的钟声,就此敲响。

    ***************

    那一年的夏天,整个临安城,在发生着无人能够详述的惨剧。

    反抗者们被杀戮在街头,以李南周为首的众议和大臣搜集着城中的珍玩、女子、工匠交付给女真军队,抵偿战争的“亏欠”,这是与靖平之耻类似的一幕,只是京中已没有多少皇亲国戚可供女真人折辱、游戏。

    京中的人们在这场战争里失去丈夫、失去妻子、失去母亲、失去孩子……平静十年之后,这悲凄难言的一幕,却也不过是整个天下将要经历的惨剧的小小开端罢了。

    完颜希尹走进狼藉的金銮殿,兀术坐在皇帝的宝座上,正与一众跪在地上的汉臣戏耍,看到他来,挥挥手将汉臣们打发了。

    “武朝大事已毕,先前商议好的事情,该做了。”

    在完颜希尹的面前,兀术不敢端坐在椅子上面对他,于是从上方下来:“武朝皇帝未死,太子未除,兄长还在江宁打仗。此地距西南三千里,怎么做?”

    完颜希尹的目光微微一凝,眼神开始变得冷冽起来。

    “小四,你的想法……再说一遍?”

    兀术摊了摊手,微微后退:“江宁还在打,兄长的兵不可能就此撤走吧,武朝皇帝去了海上,他们的水师尚在招降,一旦追过去,我还要在陆上截他。谷神,我与兄长之前说过,全力助你灭西南,你要什么都可以,如今天下都是我们的,武朝的人正在归附。这样——全都归你,只要你带得动的,军队、器械、后勤,你都带去——够你填平西南了。”

    希尹盯着他,兀术被看得发毛:“我和兄长灭武朝,你与粘罕灭西南,天下的兵都给你了,还要怎样?你怕我背后捣乱不成?我兀术以先祖之名立誓,这一次,绝不在你背后乱来!”

    “……屠山卫于镇江有损失,你的骑兵,给我三万。”

    希尹说完,转身离开,兀术在背后呆了片刻。

    “……好。祝谷神旗开得胜,西南小贼一战而平!”

    ……

    天下正在沦陷。

    夏日持续,无数人在这样的混乱中选择着自己的站队。六月,在内奸的出卖下,宗翰击破襄樊防线,刘光世率领大量溃兵南下,建立小范围的反抗势力,同月,陈凡白马银枪,击破长沙城,将黑色的旗帜,插在了长沙城头。

    江宁,经过十余日的对峙,在背嵬军与镇海军的两面出击下,君武击破了宗辅防线的侧翼,回归江宁,开始了另一次严厉的肃清。此时,朝廷已经不断下旨,褫夺太子君武的正式权力,但乱世已经展开,这样的旨意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女真人的旨意正横扫天下。

    ……

    西南。

    第一波到来的,是接受了希尹意志,从宗翰军中发出的谈判和劝降使臣。他们携带着或许是出自希尹手笔的写有多条要求的文书,抵达了张村。文书之中,列有诸如华夏军向女真称臣、移交各项技术、移交具体工匠人员,且命令华夏军在各类技术上进行自我阉割的各种不同要求,门类繁多、五花八门。在这个时代,这样“文明”的劝降书并不多见。

    宁毅接见了使臣,一条条的看得有趣:“啧,你们那边的希尹跟我学得不错嘛,越来越有想象力了。”

    “当今天下英雄之中,唯谷神与先生惺惺相惜,谷神经常提起西南的宁先生,道若身在一国,双方必为知己。而今我金国已灭除武朝,一统天下,唯留西南黑旗,独木难支,先前听说又有内乱出现。今武朝百万大军与粘罕大帅之西路军已秣马厉兵,蓄势待发,谷神心念天下苍生,故留下余地,还望先生能做出正确的决定。”

    “好几年前在小苍河,你们的那位叫范弘济的使者,可没有你这么会做人。”宁毅笑望着前方的使者,随后在那厚厚的文书上写了几个字,扔了回去:“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那使者接过书文,顺手翻看,口中道:“宁先生……”说到这里,看见了宁毅写的字,他的话也就停住了。

    那书文后方是随意的九个字。

    ——全都不同意,拿回去改。

    宁毅已经走过来了,拍拍他的肩膀:“那是因为,华夏军已经不是小苍河时候的华夏军了,完颜希尹派你过来,不过是看看我的意志,你一点都不重要,战场上拿不到的,桌子上也谈不拢……我本来希望武朝能够多撑一下,现在看来,算了,我自己来吧,什么百万大军秣马厉兵,回去叫粘罕和希尹都过来,你们的西路大军进了成都平原,我埋了你们。”

    他的话淡然地说完,已经从房间里离开了,夏末的光从窗外照进来。

    ……

    大海,时间已是夏日的末尾了,在周雍的心软下,周佩得以出来,在龙船的甲板上走动散心。一开始周围的卫士看得都还紧,渐渐的,面对着这位沉默的长公主,大家渐渐的放下心来了。

    六月二十四,海鸥在天上飞着,周佩仰着头看,海面上碧空如洗。

    周雍从不远处走过来,到了周佩的身边,他伸手会开身边的侍卫,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周佩站了起来,陡然间奔向船舷。

    她高高地跃了起来,海鸥从眼前飞过,她的身体落向湛蓝的大海。

    一滴眼泪,从空中落下……

    ……

    云中,汤敏杰看完了从南面传过来的各项信息,然后闭上了眼睛,刚毅而冷漠的脸上,亦有光芒闪过。

    “第二次靖平……”

    他攥紧了手中的纸,咬牙切齿,一字一顿。

    ……

    徐州。

    由于江南防线的崩溃,刘承宗的部队不必再威胁女真人的退路,已经经历了数月战斗的部队正朝长江以北的山东方向折去。

    晋地。

    楼舒婉、于玉麟的军队在极其艰难的情况下进行了数次反扑,在晋地各系力量斗志消褪的情况下,扩大了稍许的地盘,得到些微的喘息。但到得此时,田虎、田实时期的积蓄已逐渐耗尽,更为艰难的时刻将要到来。

    ……

    六月末尾,在天下谁也不曾注意到的小小角落里,有什么事情,正在发生。

    西北,自小苍河之战后,女真人对这里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大屠杀,以至于数年的时间内瘟疫横行,赤地千里。

    这样的情况,正要被人们渐渐淡忘。

    府州,折可求治下,华夏军与女真人去后,西北人们的最大聚居地,天下激烈大战的背景之中,这里的情况倒渐渐的变成了相对安静的桃源之所。

    这一日,吞天的霞光正要落下,五树岗,府州西面的一处驿所,看守的老兵从房间里出现,傍晚的暖风正卷起贫瘠的沙土在走,他忽然间感觉到了不祥的震动。

    老兵趴在地上听着,渐露迷惑的目光,片刻,他看见在大地的那一端,汹涌的骑兵裂地而来!

    他便要转身朝后方走去,后方的身影上,一道提前到来的身影高高地跃起在空中,挥起了马刀。

    血浪汹涌,绽放开来——

    (第九集*辽阔的大地*完)

    (欢迎进入《赘婿》第十集*长夜过春时)

八号,我们暂时领先

    昨天的时候啊,受到了非常大的打击。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为了在求票最关键的时候帮助到大家,我秀出了非常自信的段子手技能,而且说出了非常棒的段子——从头到尾都是啊,特别是交大的那个,昨天中午遛狗的时候想到的,笑了半个小时,写出来以后又笑了五分钟。写完以后非常得意:这下月票要爆了,多亏了我如此出众的才华。

    结果,跑到qq群一问,大家居然都在表示冷死了,我又跑到本章说里看……整张脸都是黑的……

    这是故意的吧,你们这帮热衷坑人的家伙故意玩我呢是吧,有那么冷吗!

    所以今天早上起来,我把所有说好笑的本章说,都点了赞。其余的没有。

    写书这么多年,自诩对读者心理把控已经出神入化,这简直是职场的巨大失误!有这么冷吗!

    不是很好笑吗?你们玩我的吧!

    算了,不聊它了。

    有那么冷吗……

    ***************

    先冷静下来。

    然后呢,第九集写完了,今天八号,我们打赢了月票战的第一波,不知道我们最后会怎么样。

    写这章的时候,我去看了看月票榜,我们目前领先了将近一万票,我想恐怕没有多少人能够对我现在的心情感同身受,七天更新了五章,单章求月票,我们领先了将近一万票……写到这里,有种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的感觉。

    我想我可以静静地坐在窗户边上,什么都不做,就那样发上两个小时的呆,尤其是在更新也完成了之后。这是我写书这么多年,没有经历过,没有料到过的事情,虽然我一向自视甚高,我有时候想,等我缺钱的时候,我连更半年一年,压谁不是压,但其实自嗨完以后我也没自信,真要全力以赴,我知道很多人我是比不过的。

    在我原本的计划中,这个单章不是这样的,昨天没有更新,出现了很多趁机而来的跳梁小丑,开始趁机逼更啊,想要扰乱人心,说些乱七八糟的话,有一些是开始指责单章太多,还不如码字,还有在书评区出现一个要求烟灰打赏千万盟的帖子,道德绑架……

    我计划着今天说一些霸气的严肃的东西,跟这些家伙聊一聊人生的道理,一个能断断续续更七年的作者不是你们几句话可以动摇的,你们还顶着其他书的粉丝值——不止是一本,还有其它的——这肯定不是作者指使的,因为作者根本没空,书友团也不会做这种傻事,无非是自发的“热心人士”看不惯过来捣乱跟丢脸,然后我想以霸气的姿态劝说一下,我们的读者不用去自发地做这些事情,很着痕迹,例如那个要求烟灰打赏千万盟的孩子,版主发现了告诉我,我说删了吧,烟灰说挂着吧——其实谁看不懂呢?简直浮躁……

    这些乱七八糟的人昨天更新后出现得特别多,所以我计划主题说些这种事,但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这样的心情了,可能第九集刚刚写完,可能意识到我们做到了不太可能的事情,我看到的是大家的“不太可能”的对我的支持,在起点范围内“不太可能”出现的事情。我这几天,心里其实很忐忑,脑子嗡嗡作响,其实就在刚才,也忽然停下来了。我也想不到,我描写过的这种情绪,居然会真的出现。

    每天写单章对我来说是一种享受。

    我们以前写文,常常看各种各样的短篇、随笔,我学鲁迅开始,杂文看得也多,单章不需要考虑几百万字的结构,更像是顺着心情直接写出来,对我来说,是无比得心应手的一件事,但是从写网文以后没这个机会了,赚不到钱也没人看。

    而在我的想象中,最理想的抢票情况,是我不希望被月票绑架,之前有过几次求票,有时候到了月中或者月底,就断掉了——每到这个时候我对自己尤其严苛,有时候会把平时还过得去的章节留住不发,因为我怀疑自己会给自己放水。

    这个月以来,真是一种完美的状态。

    还有二十三天,今天的单章,请允许我自我一点,我本该非常热情地开始说感谢,就像是一场庆功大会,但我想,这种缱绻的心情,大家也都会懂的。

    然后让我们一起再接再厉,完成五月的这个奇迹。

    又到统计的时间,感谢这个月所有书友的支持,感谢书友“香蕉迷弟”打赏的百万盟,感谢书友“wuhuayu”打赏的四个盟主,感谢书友“淵源閣”“法老12345”“咦~过儿”“笑看风月1980”“lamps”打赏的盟主,在这个月前,赘婿有九十四个盟主,到了今天,是二百零六个盟主,其中七个百万盟。

    如果有回到这本书的书友,新入坑的书友,还有月票的,请继续投过来,毕竟还有二十三天的时间呢。

    明天第九集的小结会跟单章一起,后天让我们进入第十集。

    拜票。

第九集 小结,且聊聊文学。

    《赘婿》的第九集写完了,照例夸夸自己,第九集做得不错,已经达到开始写的时候定下的目标。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我从《隐杀》写作开始,意识到自己在大结构上能力的不足,《隐杀》所有计划好的大**,最终只勉强成功了一个,到《异化》开始刻意锻炼,《异化》的后半段掌握到技巧,然后到《赘婿》,整个过程回想起来,已经过去了十年。

    第九集写完之后,在几百万字大结构上的掌控力锻炼,可以告一段落了。

    剩下的两集,慢慢收尾慢慢温养,我该走到新的锻炼方向上去了。

    回首《辽阔的大地》这一集,正文一百四十章,七十多万字,恐怕也是整个赘婿中最长的一集,耗时将近两年,但整体来说,应该也算是我最满意的一集,从游鸿卓开始,到泽州事变,到王狮童,女真的南下到林冲的死、田实的死,楼舒婉的抵抗与梁山的重生,再到武朝的倒塌……写得很慢,战战兢兢,但该塑造的也都以最饱满的情绪塑造起来了。

    想来对应于《辽阔的大地》,也没有跑题。

    赘婿还有两集,下一集叫做《长夜过春时》,取得是鲁迅的诗:

    惯于长夜过春时,挈妇将雏鬓有丝。

    梦里依稀慈母泪,城头变幻大王旗。

    忍看朋辈成新鬼,怒向刀丛觅小诗。

    吟罢低眉无写处,月光如水照缁衣。

    这首诗写于三一年一些爱国诗人被害时的背景,写这个题目,取的也是第二、三句的意境:梦里依稀慈母泪,城头变幻大王旗。忍看朋辈成新鬼,怒向刀丛觅小诗。

    城头变幻大王旗写的是诸侯并起,怒向刀丛觅小诗写的是觉醒,所以这大概会是第十集的基调。

    当然,这是一本很爽的小说,这里之所以说得这么文艺呢,也只是为了引出接下来的话题,聊聊写作。

    我以前聊过对于写作的一些基础想法,在对于读者的单章里,有时候我并不想聊得太深,更多的我还是想强调,我们每一章都很爽,但是如大家所见,不小心搞到了月票第一,这样那样的人会出现,有些人很肤浅,骂骂就算了,也有些人觉得自己很有内涵,跑过来扯这扯那的,谈一些基本的、不入流的文学理解的,有时候要干扰到读者的阅读情绪,甚至于给读者塑造“这本书很低级”的想法,今天早上在书友群里看见大家在讨论这类捣乱的家伙。

    谈月票我没什么信心,这次月票榜也真不关我的操作,但是谈文学……那就干脆以最浅显的方式,跟大家聊聊,这本书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首先,我们要聊一聊两个前置概念:艺术的本质,和文字的本质。

    稍有枯燥,却是必要的,当然,粗略看完后请大家当做没看过,因为这些东西跟阅读无关。

    对于艺术,在大学里会告诉你们很多很多的定义和特征之类的东西,这是通过目前我们一切定义为“艺术品”的物体反推而来的特征,但事实上,对于我来说,艺术很简单:艺术即思维。

    我们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时刻的情绪或者说感悟,都可以是一种艺术,这么说吧,六岁孩子晶莹剔透的思维是一种艺术,十五岁少年的青春懵懂是一种艺术,二十四岁年轻人面对社会的跌跌撞撞是一种艺术,三十岁的奔忙是一种艺术,四十岁的彷徨,五十岁的迸发,六十岁的放下……你们的任何一刻的思维都是艺术,但是我们通常提取纯粹的一个截面或是具备混沌属性的全部感受来进行传达。

    感受你们当下的这一刻,你们脑中的复杂,远比人们想象的要庞大。问题在于我们的思维是不透明的,所以要通过两个步骤来传递,第一看清楚自己思维的每一个特征,第二通过载体来传递这个特征,一切能将复杂、浓烈亦或是纯粹思维传递出去,具现化的物体,那就是所谓的艺术。

    而文字的本质,是思维的载体。它是一种工具,我们可以用文字来记录做大饼的方式,我们可以用文字来记录一则人生感悟,前者是工具书,如教科书,后者是圣人言,如《论语》,后来又出现纯粹的故事话本,描写一段故事、一段人生,但是,如果通过描写一个故事一段人生,将《论语》之类的作品里已有的或者仍未有道理化用进去,让读者最后感同身受的,叫做文学。

    当然这是目前狭义的文学,相对于文字的本质,它不值一提。在不知道几千几万年前,我们祖先的思维无法交流,然后创造了文字,各种经验和心得得以流传,人类的经验一代代的叠加,我们从动物中脱颖而出。文字的这种工具性,是让我最感到心潮澎湃的一件事。

    为什么要说这两个概念,其一,会有一些拿着大学课本过来讨骂的傻瓜,嘴巴里说着他们自己都不懂的名词来忽悠人,别被忽悠,他们说的所有东西都不会凌驾这两个概念之上。其二,就在于下面的内容了。

    我从小看各类名著长大,二十岁出头,爱好文学,但是处于文学的无力期,有一些来捣乱的家伙会说我看你这种书还不如去看《xxxx》,没错,最让我感到奇怪的是为什么大家不去看《xxxx》了,明明蕴含着那么好的道理。

    到后来我渐渐看懂了人们接受经验的基本步骤,十岁变成二十岁,二十岁变成三十岁,并不是因为你告诉了别人一个正确的道理,别人就立马明白了。十岁的人,通过一件一件事情的经历,通过信息的对比和消化,慢慢理解二十岁的道理,二十岁同样是站在他的基础上,接受他能接受的信息,一条一条对比,一件事一件事经历,到了某个时候,三十岁的一个经验,他终于明白了。

    重要的在于重复过程,而不在于说出结论,世间的许多道理,可能五千年前的人就已经知道了。

    这是很浅显的启蒙思维,但是我们的整个现代文学,都抛弃掉了,那些“作者”们,“作家”们,热衷于抛出一个结论,然后看着社会上的大部分人:“你们为什么就不懂呢?”然后他们沾沾自喜、孤芳自赏。

    另外还有很多的文学名著,世界性的名著,由于它们的时代性,它们在十岁、二十岁的读者心里挂不上第一个勾,所以导致无法普及。《赘婿》是基于这样一个前提,做出来的实验文。

    我们所处的,是一个相对浮躁的时代,各种抗日神剧,各种逻辑缺失,在写这本书的过程中,有些人跑出来认为曾经那个苦难的年代,不过是一些人在争权夺利,也有人认为,我很卑微,到了那个年代肯定怕死,所以不怕死的都是一些特殊材料做出的人。然而,事实不是的,他们都是普通人。

    这是实验性的一个方向,其根本的目的在于,我想要尝试一下,当我完完全全理解我们的读者希望看的东西的时候,我能不能通过这种方式,将我所理解的一些东西,甚至于我在很多很多名著中看到的思维核心,切切实实地递出去。

    由于是实验,这中间有很多刻意对比的地方,例如可以模糊现实性,增加寓言性和故事性,在一些地方突出目的性。

    在文章的开头,写赈灾小册子的时候,我是看到了一个现代赈灾的册子起的想法,写的时候我把具体的东西都给模糊掉了,就这么个意思,大家理解就行,为什么,它不重要——很多人会觉得各种细节很重要,但在这本书里,我极力避开了很多东西,工业体系、排兵布阵……《我们如何在古代重现现代工业体系》这除了是一个理科生的游戏,它根本不存在现实意义,当然我们可以写,有时候这样的推演很有趣。

    我也可以不写。

    在这篇文章中也曾长篇长篇地将要输出的“道理”独立出来,影响阅读,但目的是想看看,当剧情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这样的方式到底能不能传递出一些东西,能传递多少。

    要潜移默化,要把所有东西溶入剧情里,让读者理解,谁不知道?但多少人能理解得好呢?《水浒传》成为四大名著的原因在于它讲述了农民造反的软弱性,“好就好在投降”,几个人能看得出来?写梁山一段的时候一些人叫着嚷着水浒是英雄好汉,前不久还有傻瓜在知乎上找我说,水浒是公认的英雄好汉,是不是因为你的偏见……偏见你妹!阅读理解零分,全拿回去改!他们还认为自己是很有思想内涵的家伙。

    少不读水浒——因为脑子还没发育全的人看不出中间的意义。

    我知道“文学名著”的标准,写成这样,谁都能看出点东西来,作者不做任何引导,就是标准。我知道,但我不做——那不是这个社会迫切需要的东西。

    我不尊重那种傻瓜一样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文学理论,我只尊重文字对这个社会的尊严。

    在写作这本书的过程里,得到过很多夸奖也得到过很多批评,在知乎的一篇很有恶意的提问中,我曾经看到过一篇评价,让我觉得自己努力的方向是有所值的,全文如下,来自一位叫做方晨光的学生:

    “各位大能,我不知道香蕉的网文做贡献没有,做了多少贡献,但作为一个大专毕业,没有受高等体系教育的人,我可以告诉你们,你们太高估底层学子的精神高度了。就我身边而言,整个大专几千学生充满了**,我们班六十多人,网吧网文赌博喝酒谈恋爱就是多数人的精神追求。香蕉的文是深度低不严谨,然而大能们,起码他教会了我去读传统文学,去看四大名著,了解到原来古人这么聪明啊,原来还有事比赚钱有意义,这是十几年求学老师教不会我的东西,因为我读书也是被逼迫,天生抗拒知识。我觉得是不是名著不重要,关键要真的做些好事,给予底层的我们真实的帮助,我们需要亲切走心的提点,而不是当头棒喝”

    看到这样的评价,对所有基于他们自己都不理解的“文学理论”做出的傻瓜评价,我都能一笑置之。

    说说文字,大概十多年前了,我写《异域求生日记》的时候,那个时候我追求华丽的文笔,类似于翻译体的厚重之类的,我还记得的一件事是,有一个朋友发了本书的链接给我让我看,历史文,作者仿古文写的,功力很深厚,朋友惊为天人,我看得一脸懵逼,这只能是一个小游戏,譬如文化人吃饱了没事,做个小游戏自嗨一下,用这种东西来写书,影响阅读——你懂不懂写书啊。

    当然,那个时候写文本身就是一种自嗨,也就没有多说,但就在那前后,我开始确定自己文笔努力的方向,大量修剪自己不必要的修饰和用词,将思维输出的比例作为写作的唯一标准。

    我至今还没有完全定型自己的文笔风格——在这一点上我很羡慕猫腻,他早些年就做到了,在赘婿最后两集的过程里,我可能会更多的去寻找定型的方向和手段,此后不管五年十年吧,这是必须做到的事情。

    那么回到最初,我最看重的是什么呢?是文字的社会性,我们要做一个艺术,我们追求艺术,可为什么要追求它?因为找到人与人之间的共性,将你的感悟传递给别人,可以节约别人经历与成熟的时间,可以让人更多意识到这个世界的美,它最终是对社会发挥作用的。

    当很多人崇拜文学名著,而文学名著高高在上,人们却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作为人的骄傲在哪里?想办法啊!很多人以为这个社会已经发展得很厉害,各种学问很深厚了,其实根本不是,中国近代以前就没有文学,红楼梦水浒传都是文化人不入流的小游戏,从鲁迅一代的启蒙思维开始,文学开始具备目的性且与社会上的大家挂钩,它服务于我们,希望每个人都能通过文学而慢慢领悟那些好东西。

    到了八十年代,启蒙思维已经式微了,人们信奉各种乱七八糟的文学理念,他们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于是产生了大片大片孤芳自赏的“文学家”。然后到现在,其实计算一下,所谓文学的发展,有没有百年时间都难说呢,它的目的,它的作用,它最终能到达的地方,根本没有定论,我们才刚刚开始起步。

    所以《赘婿》是这样一篇实验文,我想做一做我们理论上可以做到的东西。

    这些话,很严肃,它的全篇本不该在这里说,我偶尔会跟一些文学理论体系已经相当成熟的老师讨论。但是如果有人拿着一些不成熟的大学一年级的理论教材,跑过来说这本书不符合这里不符合哪里,所以这样那样,影响到大家阅读体验的时候,大家可以理直气壮地告诉他们:

    关于写书,你们懂个屁啊!

    然后大家就可以忘掉它,开开心心地看书就好了。

    这就是第九集的单章。

    欢迎进入《赘婿》第十集《长夜过春时》。

第八六〇章 惶恐滩头说惶恐 零丁洋里叹零丁(上)

    檀香袅袅,隐约的光烛随着海浪的些微起伏在动。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她看见蓝色的海面,剔透的玛瑙色的光芒,身体回转时,海洋的下方,是不见尽头的巨大的深渊。

    那深邃而庞大的黑暗令人恐惧,耳边传来幻觉般的混乱声,有黄色的身影扑入水中。

    身体坐起来的瞬间,噪音朝周围的黑暗里褪去,眼前依然是已渐渐熟悉的舱室,每日里熏制后带着些许香气的被褥,一点星烛,窗外有起伏的海浪。

    舱室的外间传来悉悉索索的起床声。

    “殿下,您醒来啦?”

    “没事,不用进来。”

    周佩回答一句,在那烛光微醺的床上静静地坐了一阵子,她扭头看看外头的天光,然后穿起衣服来。

    下床走到外间时,宿在隔间里的侍女小松也已经悄然起来,询问了周佩是否要端水洗漱后,跟随着她朝外头走去了。

    穿过舱室的过道间,尚有橘色的灯笼在亮,一直延伸至通往大甲板的门口。离开内舱上甲板,海上的天仍未亮,波涛在海面上起伏,天空中如织的星月像是嵌在青灰透明的琉璃上,视野尽头天与海在无边无垠的地方融为一体。

    回首望去,巨大的龙船灯火迷离,像是航行在海面上的宫殿。

    十年前,为了方便周雍的逃跑,无数的匠人拼接起十数艘大船,又进行了各种的改造,建起这艘巨大的、即便在大风的海面上也形如陆地的海上龙宫。移居临安后,龙船停泊于钱塘江的码头上,又溶入了各种各样的工匠巧思,在这平静的夜里,回首望去,委实宏伟而雍容。

    但在周佩的心中,却再难有半点起伏的情绪。

    庞大的龙船舰队,已经在海上漂泊了三个月的时间,离开临安时尚是夏季,如今却渐近中秋了,三个月的时间里,船上也发生了许多事情,周佩的情绪从绝望到心死,六月底的那天,趁着父亲过来,周围的侍卫避开,周佩从船舷上跳了下去。

    而后,第一个跃入海中的身影,却是身穿皇袍的周雍。

    自女真人南下开始,周雍担惊受怕,身形一度消瘦到皮包骨头一般,他往日纵欲,到得如今,体质更显孱弱,但在六月底的这天,随着女儿的跳海,没有多少人能够解释周雍那一瞬间的条件反射——一直怕死的他朝着海上跳了下来。

    他的跳海在实际层面上无济于事,若非后来纷纷跳海的侍卫将两人救起,父女两人恐怕都将被淹死在大海之中。

    但也因为这样的一个举动,被救上来之后,周佩对于周雍的恨意,逐渐化为更复杂的情绪,她在房间里哭了半天,不再愿意与周雍相见,但周雍此后也渐渐地病倒了,先是小病,至七月中旬逐渐加重,到得此时,已经瘫倒病榻,无法下床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无论是恨是鄙,对于周佩来说,似乎都变成了空荡荡的东西。

    她在夜空下的甲板上坐着,静静地看那一片星月,秋日的海风吹过来,带着水汽与腥味,侍女小松静静地站在后头,不知什么时候,周佩微微偏头,注意到她的脸上有泪。

    她将长椅让开一个位子,道:“坐吧。”

    “奴婢不敢。”

    “你是赵相公的孙女吧?”

    “……嗯。”侍女小松抹了抹眼泪,“奴婢……只是想起爷爷教的诗了。”

    “我听到了……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你也是书香门第,当初在临安,我有听人说起过你的名字。”周佩偏头低语,她口中的赵相公,便是赵鼎,放弃临安时,周雍召了秦桧等人上船,也召了赵鼎,但赵鼎未曾过来,只将家中几名颇有前途的孙子孙女送上了龙船:“你不该是奴婢的……”

    她这样说着,身后的赵小松抑制不住心中的情绪,愈发激烈地哭了起来,伸手抹着眼泪。周佩心感悲戚——她明白赵小松为何如此伤心,眼前秋月横波,海风安静,她想起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然而身在临安的家人与爷爷,恐怕已经死于女真人的屠刀之下,整个临安,此时恐怕也快付之一炬了。

    这剧烈的伤心紧紧地攥住她的心神,令她的心口犹如被巨大的铁锤挤压一般的疼痛,但在周佩的脸上,已没有了任何情绪,她静静地望着前方的天与海,缓缓地开口。

    “若我没记错,小松在临安之时,便有才女之名,你今年十六了吧?可曾许了亲,有心上人吗?”

    赵小松凄然摇头,周佩神色淡然。到得这一年,她的年纪已近三十了,婚姻不幸,她为许多事情奔忙,转眼间十余年的光阴尽去,到得此时,一路的奔忙也终于化为一片空洞的存在,她看着赵小松,才在隐约间,能够看见十余年前还是少女时的自己。

    “没有也好,遇上这样的年月,情情爱爱,最后难免变成伤人的东西。我在你这个年纪时,倒是很羡慕市井流传间那些才子佳人的游戏。回想起来,我们……离开临安的时候,是五月初五,端午节吧?十多年前的江宁,有一首端午词,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

    周佩回忆着那词作,缓缓地,低声地吟唱出来:“轻汗微微透碧纨,明朝端午浴芳兰。流香涨腻满晴川。彩线轻缠红玉臂,小符斜挂绿云鬟。佳人相见……一千年……”

    她将这迷人的词作吟到最后,声音渐渐的微不可闻,只是嘴角笑了一笑:“到得如今,快中秋了,又有中秋词……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这低吟转为地唱,在这甲板上轻盈而又温软地响起来,赵小松知道这词作的作者,往日里这些词作在临安大家闺秀们的口中亦有流传,只是长公主口中出来的,却是赵小松从未听过的唱法和调子。

    她望着前方的公主,只见她的脸色依然平静如水,只是词声当中似乎蕴含了数不尽的东西。这些东西她如今还无法理解,那是十余年前,那看似没有尽头的宁静与繁华如水流过的声音……

    小松听着那声音,心中的哀戚渐被感染,不知什么时候,她下意识地问了一句:“殿下,听说那位先生,当年真是您的老师?”

    这本不是她该问的事情,话音落下,只见那若明若暗的光里,表情一直平静的长公主按住了额头,光阴如碾轮般无情,泪水在刹那间,落下来了。

    ——陆地上的消息,是在几日前传过来的。

    对于临安的危局,周雍事先并未做好逃亡的准备,龙船舰队走得仓促,在最初的时间里,害怕被女真人抓住踪迹,也不敢随意地靠岸,待到在海上漂泊了两个多月,才稍作停留,派出人手登陆打探消息。

    那消息回转是在四天前,周雍看完之后,便吐血晕厥,醒来后召周佩过去,这是六月底周佩跳海后父女俩的第一次相见。

    这时的周雍病痛加剧,瘦得皮包骨头,已经无法起床,他看着过来的周佩,递给她呈上来的消息,面上只有浓重的哀戚之色。那一天,周佩也看完了那些消息,身体颤抖,渐至哭泣。

    自周雍弃临安而走后,整个五月,天下局势在混乱中酝酿着剧变,到六月间,已经显出轮廓来,六七月间,原本属于武朝的众多势力都已经开始表态,明面上,大部分的军队、督抚都还打着忠于武朝的口号,但随着女真军队的横扫,各地易帜者逐渐多起来。

    这样的情况里,江南之地首当其冲,六月,临安附近的重镇嘉兴因拒不投降,被叛变者与女真军队里应外合而破,女真人屠城十日。六月底,苏州望风而降,太湖流域各重镇先后表态,至于七月,开城投降者过半。

    从长江沿岸到临安,这是武朝最为富庶的核心之地,顽抗者有之,只是显得愈发无力。曾经被武朝文官们诟病的武将权限过重的情况,这时候终于在整个天下开始显现了,在江南西路,军政官员因命令无法统一而爆发变乱,武将洪都率兵杀入吉州州府,将所有官员下狱,拉起了降金的旗号,而在福建路,原本安排在这边的两支军队已经在做对杀的准备。

    自襄阳南走的刘光世进入洞庭湖区域,开始划地收权,同时与北面的粘罕部队以及入侵长沙的苗疆黑旗产生摩擦。在这天下无数人无数势力浩浩荡荡开始行动的状况里,女真的命令已经下达,驱使着名义上已然降金的所有武朝部队,开始拔营西进,兵锋直指黑旗,一场要真正决定天下归属的大战已迫在眉睫。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曾经属于武朝的权柄,已经所有人的眼前轰然崩塌了。

    一个王朝的覆灭,可能会经过数年的时间,但对于周雍与周佩来说,这一切的一切,巨大的混乱,可能都不是最重要的。

    七月间,杀入江宁的君武拒绝了临安小朝廷的一切命令,整肃军纪,不退不降。与此同时,宗辅麾下的十数万部队,连同原本就聚集在这边的投降汉军,以及陆续投降、开拨而来的武朝部队开始朝着江宁发起了猛烈进攻,及至七月底,陆续抵达江宁附近,发起进攻的部队总人数已多达百万之众,这中间甚至有半数的部队曾经隶属于太子君武的指挥和管辖,在周雍离去之后,先后倒戈了。

    完颜宗辅放出话来,即便江宁是一座铁城,他也要将之溶成一锅铁水。

    天下的变乱正在剧烈发生,女真人的西进则刚刚开始,于是在六七月间,一个江宁城,化作了整个天下最为激烈的大战核心所在。武朝已经崩溃,仅有曾经的武朝太子,带领着背嵬、镇海几支部队,犹如家园已被摧毁的绝望巨兽一般,在这废墟之上,做着顽强而悲壮的反抗。

    在它的前方,敌人却仍如海潮般汹涌而来。

    没有人知道,这样的顽强能够撑到将来的哪一刻。

    “我对不起君武……朕对不起……朕的儿子……”

    或许是那一日的投海带走了他的生命力,也带走了他的恐惧,那一刻的周雍理智渐复,在周佩的哭声中,只是喃喃地说着这句话。

    当天下午,他召集了小朝廷中的群臣,决定宣布退位,将自己的皇位传予身在险地的君武,给他最后的帮助。但不久之后,遭到了群臣的反对。秦桧等人提出了各种务实的看法,认为此事对武朝对君武都有害无益。

    周雍便在群臣的争吵与喧闹当中,晕厥了过去。

    而赵小松也是在那一日知道临安被屠,自己的爷爷与家人或许都已凄惨死去的消息的……

第十天!后面的在发力了!

    最近两天的单章,说的都是稍微有点严肃的事情,今天要不要轻松一点?

    我昨天是这么想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昨天下午码完单章,时间还早,我去泡了个澡,下午就开始睡觉,到了傍晚起来,老婆还在花店包花,我开始看乌贼的新书,一边看一边听音乐,当时狗狗也喂过了,我又扔了块骨头给它啃,家里很安静,是抢月票以来唯一放松的一个晚上。

    我当时听到《十点半的地铁》,心里想,老说严肃的事情和理论不好,接下来要轻松一点,就像是十点半的地铁一样,让人放下疲惫,轻轻松松地过完这抢月票的一个月,我可以跟大家交流一下书啊,聊聊音乐,推荐一下电影,多么嗨皮的互动……

    今天中午脸就被打了。

    今天才是这个月的第十天,我们一度拉开了距离,领先一万一千票,今天中午看了一眼,票数差距缩短了三百票,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成功地缩短了一千票的差距,这件事告诉我们——假期结束了,要打起精神来。

    所以呢,很想鸡贼地问一下,新入坑的朋友们,有没有新的月票攒出来啊^_^

    之前在坑里的各位,月票有没有投完啊^_^

    在坑里的感觉很孤独吧?还有没有可以发展的亲朋好友啊^_^

    ……日而三省吾身,是个好习惯,我每天都在反省,我还有没有月票啊,还有没有亲朋好友可以坑啊,坑了他们将来会不会挨打啊……当然这些问题就不聊了。

    另外,对于之前已经投来月票,帮助我们登上第一位置的各位股东,这里有必要说一句的是,第一批的利好消息已经出现了,我看见书评区里已经有人发帖哀嚎,他天天捧着手机一口气看完了,现在开始抨击大家争榜很过分,大家有没有觉得稍微有点欣慰呢?当然时间过去才十天,这样的人还不多,我到书评区偷窥的时候看见有人看到西瓜痛哭,有人看到老秦游街,我就会产生一些非常不应该产生的不够绅士的心情:迟早会看完的。——我相信这种心情,大家是肯定不会有的。

    另外,之前在贴吧有人留言,大概意思是说:前两天失恋了,准备自杀,但是感觉要更新了,就想再等等,再看一章,然后就一直等到不想自杀了。

    啧,这种黑我黑到骨子里的帖子,一定是我们的竞争对手发的,大家放心,我是不会受到他的鼓舞的。

    接下来,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给予的支持,感谢书友”端木皇启“、“冰煌浪漫”打赏的盟主,感谢“渊源阁丶开心”“入了香蕉的坑”打赏的掌门。

    最近几天也有人说起单章会影响阅读的,这个月没有办法,肯定是会每天发一章,到了下个月,应该会单独开个卷,把抢票的单章全都放进去,将来或许会变成珍贵的纪念。

    最后,后天就要生日了,后面的也跟上来了,求月票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三十三岁生日随笔——森林

    1、

    我偶尔回想过去的画面。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若将时间放置于我的小学阶段,那常常会是暑假里的晴天,我躺在出租屋二楼铺有凉席的床上,对着大大的长有铁锈的窗户,窗户外有飘着云朵的天空,夏日里白云如絮,我仰着头看一片一片的云,幻想着他们是一只只变化的生物,在上演着怎样的故事,然后会在这样的想象里缓缓睡去。

    窗户的外头有一颗大树,大树过去有一堵墙,在墙的那头是一个养猪场与它所带的巨大的化粪池,夏日里偶尔会飘来难闻的气味。但在回忆里没有气味,只有风吹进屋子里的感觉。

    记忆会因为这风而变得凉爽,我躺在床上,一本一本地看完了从朋友那里借来的书:看完了三毛,看完了《哈尔罗杰历险记》,看完了《家》、《春》、《秋》,看完了高尔基的《童年》……

    初中常常是要上学的夏日的午后。如果说小学时的记忆伴随着天空与风的湛蓝,初中则总是化为日光与泥土小道的金黄色,我住在爷爷奶奶的房子里,水泥的四壁,天花板上转动着风扇,客厅里有立柜、角柜、桌椅、沙发、茶几、电视机,一侧的墙上贴着中国地图和世界地图,进入下一个房间,有放置热水壶、凉水壶、相框以及各种小物件的壁柜……

    时间是一点四十五,吃过了午饭,电视里传来cctv5《从头再来——中国足球这些年》的节目声音。有一段时间我执着于听完这个节目的片尾曲再去上学,我至今记得那首歌的歌词:相见多年相伴多年一天天一天天,相识昨天相约明天一年年一年年,你永远是我注视的容颜,我的世界为你留住春天……

    仔细回想起来,那似乎是九八年世界杯,我对足球的热度仅止于那时,更喜欢的或许是这首歌,但听完歌可能就得迟到了,爷爷正午睡,奶奶从里间走出来问我为什么还不去上学,我放下这首歌的最后几句冲出房门,狂奔在正午的上学道路上。

    爷爷早已去世,记忆里是二十年前的奶奶。奶奶如今八十六岁了,昨天的上午,她提着一袋东西走了两里路过来看我,说:“明天你生日,你爸妈让我别吵你,我拿点土鸡蛋来给你。”袋子里有一包核桃粉,两盒在超市里买的鸡蛋,一只猪肚子,后来我牵着狗狗,陪着奶奶走回去,在家里吃了顿饭,爸妈和奶奶说起了五一去靖港和橘子洲头玩的事情。

    奶奶的身体如今还健康,只是患有脑萎缩,一直得吃药,爷爷过世后她一直很孤单,有时候会担心我没有钱用的事情,然后也担心弟弟的工作和前途,她常常想回到以前住的地方,但那边已经没有朋友和亲人了,八十多岁以后,便很难再做长途的旅行。

    我也有多年不过生日了,如果可能,我最渴望在生日的那天获得的礼物是好好睡一觉。

    但其实无法成眠。

    2、

    高中的画面是什么呢?

    高中是阴天里的中午和下午,我从学校里出来,一边是租书店,一边是网吧。从校门出来的人流如织,我计算着口袋里不多的钱,去吃一点点东西,然后租书看,我看完了学校附近四五个书店里所有的书,后来又学会在网上看书。

    那时候爷爷去世了,弟弟的病情时好时坏,家里卖了所有可以卖的东西,我也常常饿肚子,我偶尔回首高中时留下的不多的照片,照片上都是一张桀骜的冷硬的脸,我不喜欢这些照片,因为其实付不起拿照片的钱。

    高中过后,我便不再读书了,打工的时间有两到三年,但在我的记忆里总是很短暂。我能记得在佛山郊外的高速路,路的一边是陶瓷厂,另一边是小小的村庄,青灰的夜空中缀着星星的凌晨,我从出租屋里走出来,到只有四台电脑的小网吧里开始写下工作时想到的剧情。

    那就是《异域求生日记》。

    此后十多年,便是在封闭的房间里不断进行的漫长写作,这期间经历了一些事情,交了一些朋友,看了一些地方,并没有牢固的记忆,转眼间,就到现在了。

    如今我即将进入三十四岁,这是个奇怪的年龄段。

    三十四岁往前三十三,再往前三十二……数字固然清楚明白,在这之前,我始终觉得自己是刚刚离开二十岁的年轻人,但在意识到三十四这个数字的时候,我一直觉得该作为自身主体的二十年代蓦然而逝。

    就像是在眨眼之间,成为了中年人。

    3、

    回首过去的一年,众多的事情其实没有让我心里起太大的波澜,很多的事在我看来都不值得记下,但相对于我的整个二十年代,过去的一年,或许我出门得最多:我参加了一些活动,加入了几个协会,获得了两个奖项,甚至于赘婿卖出了版权……但事实上我已经回忆不起当时的感觉,或许当时我是开心的,如今想来,除了疲倦,许多时候却又空无一物。

    去年的五月跟妻子举行了婚礼,婚礼属于补办,在我看来只属过场,但婚礼的前一晚,还是认真准备了求婚词——我不知道别的婚礼上的求婚有多么的热情洋溢——我在求婚词里说:“……生活非常艰难,但如果两个人一起努力,或许有一天,我们能与它取得谅解。”

    我一开始想说:“有一天我们会打败它。”但事实上我们无法打败它,或许最好的结果,也只是取得谅解,不必相互憎恨了。那个时候我才发现,原来长久以来,我都在憎恨着我的生活,殚精竭虑地想要打败它。

    我究竟是如何变成三十四岁的自己的呢?我捕捉不到具体的过程,只能看见各种各样的特征:我有了脂肪肝,胆结石——那是早两年去医院体检忽然发现的。我掉了不少头发——那是二十五岁时不断煎熬的结果,这件事我在以前的文章中已经提及,这里不再复述。

    我在上头说起生日的时候想睡觉,那不是矫情,我已经多年没有过安稳的睡眠了。回想起来,在我二十多岁的前半段,我时常日夜颠倒、没日没夜地写书,有时候我写得非常疲倦了,就蒙头大睡一觉,我会一直睡十四个小时甚至十八个小时,醒来之后整个人摇摇晃晃的,我就去洗个澡,之后就精神抖擞地回到这个世界。

    我已经不知多久没有体验过无梦的睡眠是怎样的感觉了。在极端用脑的情况下,我每一天经历的都是最浅层的睡眠,各种各样的梦会一直持续,十二点写完,凌晨三点闭上眼睛,早上八点多又不自觉地醒来了。

    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渴望着文学女神有一天对我的垂青,我的脑子很好用,但从来写不好文章,那就只好一直想一直想,有一天我终于找到进入另一个世界的方法,我集中最大的精神去看它,到得如今,我已经知道如何更加清晰地去看到这些东西,但同时,那就像是观音娘娘给至尊宝戴上的金箍……

    想要获得什么,我们总是得付出更多。

    4、

    意识到自己三十四岁的那一天,是今年四月间的一个晚上,那时候我说要挑战二十更,有一天晚上写了半章,觉得第二天可以写完,于是发了单章预告,第二天又推翻了,我又发了个单章,说推迟一天。

    当天晚上我整个人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因为食言了。

    写文的这些年里,很多人说香蕉的心理素质多么多么的好,从来可以不把读者当一回事。其实在我而言,我也想当一个实诚的、守信的乃至于受欢迎的长袖善舞的人,但实际上,那只是做不到而已,书是最重要的,读者其次,而后或许是我,在书面前,我的诚信、我的形象其实都微不足道。

    但该感受到的东西,其实一点都不会少。

    我在十二点发了空窗的单章,在床上辗转到凌晨四点,妻子估计被我吵得够呛,我干脆抱着床被子走到隔壁的书房里去,躺在看书的沙发椅上,但还是睡不着。

    我透过落地窗看夜里的望城,满街的路灯都在亮,楼下是一个正在施工的工地,巨大的白炽灯对着天空,亮得晃眼。但所有的视野里都没有人,大家都已经睡了。

    这个时候我已经很难熬夜,这会让我整个第二天都打不起精神,可我为什么就睡不着呢?我想起以前那个可以睡十八个小时的自己,又一路往前想过去,高中、初中、小学……

    我忽然想起小时候看过的一个脑筋急转弯,题目是这样的:“一个人走进森林,最多能走多远?”

    答案是:森林的一半。

    ……

    那是多久以前的记忆了呢?可能是二十多年前了。我第一次参加班级举行的春游,阴天,同学们坐着大巴车从学校来到郊区,当时的好朋友带了一根火腿肠,分了半根给我,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吃到那么好吃的东西。春游当中,我作为学习委员,将早已准备好的、抄写了各种问题的纸条扔进草丛里,同学们捡到问题,过来回答正确,就能够获得各种小奖品。

    那些题目都是我从家里的脑筋急转弯书里抄下来的,其他的题目我如今都忘记了,只有那一道题,这么多年我始终记得清清楚楚。

    “一个人走进森林,最多能走多远?

    森林的一半。

    为什么:因为剩下的一半,你都在走出森林。”

    我从小到大,都觉得这道题是作者的小聪明,根本不成立,那只是一种肤浅的话术,或许也是因此,我始终纠结于这个问题、这个答案。但就在我接近三十四岁,烦躁而又失眠的那一夜,这道题忽然窜进我的脑海里,就像是在拼命地敲打我,让我理解它。

    ——因为剩下的一半,你都在走出森林。

    ……

    我像是挨了一锤,不知是什么时候,我回到床上,才慢慢的睡过去。

    5、

    我曾经在书里反复地写到光阴的重量,但真正让我深刻理解到那种重量的,或许还是在一个月前的那个晚上。

    我忽然明白我曾经失去了多少东西,多少的可能性,我在埋头写作的过程里,忽然就变成了三十四岁的中年人。这一过程,终究已经无可追诉了。

    我尚不足以对这些东西详述些什么,在此后的一个月里,我想,如果每个人都将不可避免地走出森林,那或许也并非是消极的东西,那让我脑海里的那些画面如此的有意义,让我眼前的东西如此的有意义。

    只是令人伤感。

    我尚未跟这个世界取得谅解,那想必也将是极其复杂的工作。

    几天之后接受了一次网络采访,记者问:写作中遇到的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

    我回答说:每一天都痛苦,每一天都有需要弥补的问题,能够解决问题就很轻松,但新的问题必然层出不穷。我幻想着自己有一天能够拥有行云流水般的文笔,能够轻轻松松就写出完美的文章,但这几年我意识到那是不可能的,我只能接受这种痛苦,而后在慢慢解决它的过程里,寻求与之对应的满足。

    我想,我终究会享受这样的痛苦到五十岁——我以前曾经多次说过,我将写到五十岁,那时候我还没想到这一个年龄会如此的接近。区区十六年而已,或许在埋头伏案的一瞬间,一切都霎然而逝。

    珍惜眼前吧,诸位——若是曾经能一睡十八个小时的我,想必不会明白他后来将会受到的困扰,正如走入森林的我们,不会理解脚下路程的珍贵。

    6、

    去年的下半年,去了杭州。

    从杭州回来的高铁上,坐在前排的有一对老夫妻,他们放低了椅子的靠背躺在那里,老妇人一直将上半身靠在丈夫的胸口上,丈夫则顺手搂着她,两人对着窗外的景色指指点点。

    我看得有趣,留下了照片。

    妻子坐在我旁边,半年的时间一直在养身体,体重一度达到四十三公斤。她跟我说,有一条小狗狗,她决定买下来,我说好啊,你做好准备养就行。

    不久之后,我们养下了一只边牧,作为最聪明也最需要运动的狗狗之一,它一度将这个家折腾得鸡飞狗跳。

    去年年关之前,我割电脑扎带的时候,一刀捅在自己手上,此后过了半个月才好。

    大年初二,边牧小熊从汽车的后座窗口跳了出去,后腿被带了一下,就此骨折,此后几乎折腾了近两个月,腿伤刚好,又患了冠状病毒、球虫等各种毛病,当然,这些都已经过去了。

    三月开始装修,四月里,妻子开了一家小花店,每天过去包花,我偶尔去坐坐。

    狗狗痊愈之后,又开始每天带它出门,我的肚子已经小了一圈,比之曾经最胖的时候,眼下已经好得多了,只是仍有双下巴,早几天被妻子说起来。

    四月过去,五月又来了,天气渐好起来,我不会开车,家里的高尔夫是妻子在用。她每天去包花,晚上回来,偶尔很累,我骑着电动摩托车,她坐在后座,我们又开始在夜晚沿着望城的街道兜风。

    刚开始有电动车的时候,我们每天每天坐着电动车在望城的大街小巷转,许多地方都已经去过,不过到得今年,又有几条新路开通。

    我们熟悉的东西,正在渐渐变化。

    我曾经说起的像是有湖边别墅的那个公园,草木渐深了,有时候走过去,林荫深邃落叶满地,俨如走在设施陈旧的树林里,太晚的时候,我们便不再进去。

    我们发现了几处新的公园或是野地,常常没有人,偶尔我们带着狗狗过来,近一点是在新修的政府公园里,远一点会到望城的河边,水坝一旁巨大的船闸附近有大片大片的野地,亦有修建了多年却无人光顾的步道,一路走去俨如新奇的探险。步道旁边有荒废的、足够举办婚礼的木架子,木架子边,茂密的紫藤花从树干上垂落而下,在黄昏之中,显得格外幽静。

    望城的一家学校修建了新的校区,远远看去,一排一排的教学楼宿舍楼俨如俄罗斯风格的华丽城堡,我跟妻子偶尔坐电动车转悠过去,不由得啧啧感叹,若是在这里上学,想必能谈一场好好的恋爱。

    老学校旁边的商业街被拆掉了,妻子曾经喜欢光顾的彭氏卤味再也找不见踪影,我们几次驻足街口,无奈回返。而更多新的店铺、饭馆开在了望城的街头,放眼望去,无不门面光鲜,灯火通明。

    这个世界或许将一直这样更新换代、推陈出新。

    狗狗七个月大了,每天都变得更有活力,在某些方面,也变得更为听话起来。

    我每天听着音乐出门遛狗,点开的第一首音乐,常常是小柯的《轻轻的放下》,其中我最喜欢的一句歌词是这样的:

    ——面对岁月不息,谁能有什么办法。

第八六一章 惶恐滩头说惶恐 零丁洋里叹零丁(中)

    东方的天际渐渐吐出鱼肚的白色,凌晨过去,白天到来,巨大的舰队往南而行,天空中时有海鸟飞过,登上船舷。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龙船的上方,宫人门焚起檀香,驱散海上的湿气与鱼腥,偶尔还有舒缓的乐声响起。

    走过楼船的廊道,秦桧拦下了太医褚浩,向他询问起陛下的身体状况,褚浩低声地陈述了一番,两人各有难色。

    询问过后,秦桧去往周雍休卧的船舱,远远的也就看到了在外头等待的妃子、宫娥。这些女子在后宫之中原就只是玩物,骤然病倒之后,为周雍所信任者也不多了,有的担忧着自己未来的状况,便时常过来等待,希望能有个进去伺候周雍的机会。秦桧过来行礼后稍稍询问,便知道周佩在先前已经进去了。

    后宫之中多是个性柔弱的女子,在一路历练,积威十年的周佩面前表露不出任何怨气来,但私下里多少还有些敢怒不敢言。周雍身体稍稍恢复一些,周佩便时常过来照顾他,她与父亲之间也并不多说话,只是稍稍为父亲擦洗一下,喂他喝粥喝药。

    周雍的脑子已有些糊涂,一时间为岸上君武的境况垂泪,想要昭告天下,让位于太子;一时间又为群臣的话语而迷惑,自己尚有寿数,自己活着,武朝仍存,若让位于太子,江宁一破,武朝就真的没有了……如此纠结中又迷迷糊糊地睡去。

    他偶尔开口与周佩说起这些事,希望女儿表态,但周佩也只悲悯地看着他,待周雍问得紧了,就简简单单地说:“不要去难为那些大人了。”周雍听不懂女儿话中何指,想一想,便又糊涂了起来。

    周雍身边的这些事情,秦桧大抵有所知晓,见周佩在里头服侍,他便悄悄告辞,静静地离去,妃子们操心着自己的将来,对这位老人的离开,也并不在意。

    回到自己所在的中层舱室,偶尔便有人过来拜访。

    周雍倒下之后,小朝廷开了几次会,间中又歇了几日,正式场合的表态也都变成了私下的拜访。过来的官员提起陆上形式,提及周雍想要让位的意思,多有难色。

    “……太子虽然武勇,乃天下之福,但江宁局势如此,也不知接下来会变成怎样。我辈阻止陛下,也实在是迫不得已,只是陛下的身体,秦大人有没有去问过太医……”

    “陛下正值勇武开拓之年,身体偶有小恙,太医说不久便会恢复过来,不必担心。陆上局势,令人感慨……”

    “……听说太湖舰队已降了金狗,可能就要追到海上来,胡孙明无耻小人,迟早遭天下千千万万人的唾弃……”

    “太湖的船队在先前与女真人的作战中折损许多,而且无论兵将武备,都比不得龙船船队这般精锐。相信天佑我武朝,终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倒是船上的事情,秦大人可要当心了,长公主殿下性格刚烈,掳她上船,最开始是秦大人的主意,她如今与陛下关系渐复,说句不好听的,疏不间亲哪,秦大人……”

    “长公主乃天家子女,十年来经营临安,气度心胸,皆非一般人可比,你我不可如此揣度贵人之事……”

    “……下官也只是随口提及,小人度君子之腹……孟浪了,见谅,见谅……”

    官员们来来去去,初时武朝的天下千万里般广阔,此时只剩下龙船舰队的方寸之地,可说者反反复复,变得雷同起来。几日时间,秦桧的情绪尚看不出波动来,到得这日傍晚,他拿来纸笔,开始写折子,老妻过来唤他吃饭时,他仍在举笔沉思、斟酌言辞。

    “听说陛下身体不好,其余大人都不再议事,你写折子,不怕到不了陛下那里啊……”老妻微感疑惑,提了一句。

    秦桧神色肃穆,点了点头:“虽然如此,但天下仍有大事不得不言,江宁太子勇武刚毅,令我等惭愧哪……船上的大臣们,畏畏缩缩……我只得出来,劝说陛下尽早让位于太子才行。”

    “你们前几日,不还是劝着陛下,不要让位吗?”

    “……是我想岔了。”

    秦桧如此说着,脸上闪过毅然之色。

    不久,折子便被递上去了。

    ……

    海天辽阔,船队飘在海上,每日里都是雷同的景色。风云流过,海鸟来去间,这一年的中秋也终于到了。

    周雍的身体稍稍有了些起色,在众人的怂恿下,龙船张灯结彩,宫人们将大床搬到了龙船的主舱里,妃子宫娥们练习了各种节目准备热闹一场,为病中的周雍冲喜。

    这天入夜后,天上浮动着流云,月色朦朦胧胧、时隐时现,巨大的龙船上灯火通明,乐声响起,巨大的宴会已经开始了,部分大臣与其家属被邀请参加了这场宴会,周雍坐在大大的床上,看着船舱里去的节目,精神微微有了起色。

    戌时三刻,周佩离开了龙船的主舱,沿着长长的舱道,朝着船只的后方行去。这是在龙船的中上层,转过几个小弯,走下楼梯,附近的侍卫渐少,通道的尾端是一处无人的观景舱室,上头有不小的平台,专供贵人们看海读书使用。

    这十年间,龙船大多数时候都泊在钱塘江的码头上,翻修装点间,华而不实的地方不少。到了海上,这平台上的许多东西都被收走,只有几个架子、箱子、茶几等物,被木楔子固定了,等待着人们在风平浪静时使用,此时,月光隐晦,两只小小的灯笼在海风里轻轻摇晃。

    周佩进来之后,有一道身影在灯火里走出来,向她行礼参见,灯光里闪过诚恳而又卑微的老臣子的脸,周佩拿出袖中的纸条:“我先前怎样也想不到,秦大人竟会为此事召我过来。”

    秦桧的脸上闪过深深的愧疚之色,拱手躬身:“船上的大人们,皆不同意老朽的提议,为免隔墙有耳,不得已私见殿下,陈说此事……而今天下局势危殆,江宁不知还能撑上多久,太子英武,我武朝若欲再兴,不可失了太子,陛下必得让位,助太子一臂之力……”

    周佩神情漠然:“早几日你亦阻止父皇退位,今日倒是私下里召我过来,君子群而不党,小人党而不群,你心中存的,到底是怎样的坏心?”

    “殿下明鉴,老臣一生行事,多有算计之处,早些年受了秦嗣源秦老大人的影响,是希望事情能够有所结果。早几日猝然听说陆上之事,群臣哗然,老臣心中亦有些摇摆,拿不定主意,众人还在议论,陛下体力便已不支……到这几日,老臣想通了事情,然船上群臣想法摇摆,陛下仍在卧病,老臣递了折子,但恐陛下尚未看见。”

    “……本宫知道你的折子。”

    “那殿下必会明白老臣的心事。”秦桧又躬身行了一礼,“此事关系重大,不容再拖,老臣的折子递不上去,便曾想过,今夜或者明天,面见陛下力陈此事,纵然此后被百官指责,亦不后悔。但在此之前,老臣尚有一事不明,不得不详询殿下……”

    周佩看着他,秦桧深吸了一口气。

    “请殿下恕老臣心思卑鄙,只因此生见过太多事情,若大事不成,老臣死不足惜,但天下危矣,生民何辜……这几日以来,老臣最想不通的一件事,便是殿下的心思。殿下与陛下两相谅解,而今局面上,亦只有殿下,是陛下最为相信之人,但让位之事,殿下在陛下面前,却是半句都未有提起,老臣想不通殿下的心思,却明白一点,若殿下支持陛下让位,则此事可成,若殿下不欲此事发生,老臣即便死在陛下面前,恐怕此事仍是空谈。故老臣不得不先与殿下陈说厉害……”

    海风吹进来,呜呜的响,秦桧拱着双手,身子俯得低低的。周佩没有说话,面上显出悲伤与不屑的神情,走向前方,不屑于看他:“做事之前,先揣摩上意,这便是……你们这些小人办事的方法。”

    “老臣已知错了,但身在官场,动辄肩负千万的性命,老臣难以承受……只有这最后一件事,老臣心意拳拳,只欲将它办成,为我武朝留下些许希望……”

    秦桧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额头低伏:“自陆上消息传来,这几日老臣皆来此处,朝后方观望,那海天相接之处,便是临安、江宁所在的方向。殿下,老臣知道,我等弃临安而去的罪大恶极,就在那边,太子殿下在这等局势中,仍旧带着二十余万人在江宁死战,相比之下,老臣万死——”

    他的额头磕在甲板上,话语之中带着巨大的感染力,周佩望着那远方,目光迷离起来。

    “太子殿下的勇武,让老臣想起西南宁毅写过的一首诗,蜀国国灭之时,众人皆降曹操,唯北地王刘谌宁死不降,黑旗小苍河一战,宁毅写下诗词给金人,曰:君臣甘屈膝,一子独悲伤。去矣西川事,雄哉北地王。损身酬烈祖,搔首泣穹苍。凛凛人如在,谁云汉已亡……”

    秦桧的话语之中微带泣声,不疾不徐之中带着无比的郑重,平台之上有风声呜咽起来,灯笼在轻轻地摇。秦桧的身影在后方悄然站了起来,口中的泣音未有半点的波动与停顿。

    “壮哉我太子……”

    他的脚下陡然发力,朝着前方的周佩冲了过去。

    周佩回过头来,眼中正有泪水闪过,秦桧已经使出最大的力量,将推向露台下方!

    周佩的双脚离开了地面,满头的长发,飞散在海风之中——

母亲节快乐!

    是这样的,昨天摆了一个大乌龙。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我是八五年生人,今年是过完了三十三,进入三十四岁,以前每一年的随笔,我都是按照纪念已经过去的一岁来计算的,如二十七岁的随笔,就是过完了二十七,写个类似于总结的东西。

    昨天凌晨发随笔的时候,顺手写成了《三十四岁生日随笔》,因为确实是进入三十四岁,感觉跟三十三岁完全不一样了,但这样一来——去年更新的是三十二岁的随笔,中间就少了一岁了。后来只好删掉重发。

    顿时有一种掩饰年龄被发现的尴尬感。

    凌晨做完弥补的小动作后,我跟老婆说,才半个小时就改了,他们会忘记这件事的对吧?老婆一边点头,一边一本正经地跑到微信群里打招呼:“香蕉说,大家会尽快忘掉这件事的对不对。”大家纷纷回复:没错,我们已经忘记了。

    这真是温暖人心的举动。

    我一点都不意外——我有什么好意外的——老婆是个人来疯,早年闹别人的洞房,据说把村子里广播室的话筒直接放在人家床底下开了一整夜,她跟我说起这事的时候我都深深地觉得对不起人,以至于我们结婚的时候都不敢请人吃晚饭,下午就全送走。

    我一点都不意外,我的心中充满了温暖。

    昨天的生日,受到了很多的祝福,谢谢大家,由于我希望大家单纯地看待、又或者是享受那篇随笔,所以从头到尾没有提起月票的事情,也有朋友说再发个单章另外求月票,我后来也没有再发,所以昨天月票的涨幅反而是最低的。今天等人他们提醒我,月票的领先数目又要降到一万了,所以今天得用力地、打滚地求一波月票才行。

    先感谢一直以来支持这本书的各位,感谢“逍遥九世”刚才打赏的白银盟,咱们这本书的白银盟到达11个了,感谢“夜叉李师师”“方便面大师0”“寂川暮歌”“愚之子”打赏的盟主和掌门。

    昨天生日,跑这里跑哪里的,但由于随笔凌晨就更了,脑子基本上是放松了一天,今天接下来仍有灵感,还会继续码,下一章如果是三千字左右,很可能十二点之前能够更新出来,虽然说总字数也就六七千,但总算能混个两更的成就。当然,如果过了十二点半还没更,那就不用等了。

    单章先发,我去码字。

    今天是母亲节,祝所有的妈妈都健康快乐,另外,在母亲节这么温暖的时候,当然要……投月票,对吧?因为都是很温暖的事情。

    总之,拜票!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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赘婿介绍:
一个受够了勾心斗角、生死打拼的金融界巨头回到了古代,进入一商贾之家最没地位的赘婿身体后的休闲故事。家国天下事,本已不欲去碰的他,却又如何能避得过了。
“有人曾站在金字塔高点
最廉价数不清妒忌与羡艳
走过了这段万人簇拥路
逃不过墓碑下那孤独的长眠”——finale《命悬一线》
PS:赘(zhui第四声)婿,入赘累赘,非(ao第二声)婿。
PS2:本文属TVB休闲剧,而非央视正剧,一切看起来与历史有涉之处,都请不要当真。
赘婿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赘婿,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赘婿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