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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杜家二爷     历史天空下txt下载     历史天空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二章 丁嘉怡的馒头

    每rì两更,勤耕不辍,已经二十多万字了,亲们,应该可以收藏了吧,收藏数很惨淡。  但是,还会坚持下去的。

    民国二十四年的年底了,马上就要过大年,大街上开始热闹起来。过年前前几天,写对联的人多起来,赵翰青的写字摊子着实忙了几天,也小小赚了一把,勉强够一家三口人过年了。

    过了正月十五,赵翰青也正式开始摆摊卖字了,但是,生意一下子凋零许多。

    这一天,赵汗青枯坐了老半天没有一个生意上门,他叹了口气,看来今天连一个铜板也弄不到了,他中午也没有吃饭,肚子里空落落的难受,索xìng收了摊子,将桌椅笔墨在杂货铺里寄存好,转身往丁家镖局走去。这些天他的生意越来越差,嫂子从河湾镇回来之后因为忧思悲伤过甚,身子一直很虚弱,年没过完就病倒了,绣庄的活计也不干了,请医买药又花了不少钱,家里的一点积蓄花了个jīng光,还借了汉韵书画店赵掌柜不少的钱,他这些天挣的钱连三口人糊口都勉强。

    快要走到丁家镖局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停着了脚步,自己交的三个月学费早已经超期了,丁嘉豪已经几次话里话外地催讨学费了,现在教他功夫也有些懒懒地不上心了,但是他口袋里连一个铜板也没有,怎么会有钱交学费?

    赵翰青站在丁家镖局的门口正在踌躇,放学归来的丁嘉怡一眼看见了他:“咦,翰青,怎么不去练功啊,是不是想偷懒啊,走,让我看看你最近进步没有。”她这些天最喜欢以察看赵翰青功夫有没有进步为名来暴虐他。

    “嘿嘿,师姐,是不是又想在我身上找感觉啊。”

    “对,就是想揍你,那种感觉真的不错。”

    丁嘉怡很不淑女地笑起来,发育很好的胸脯随着汹涌地起伏,让赵翰青一阵心跳,急忙转移了目光,心怀鬼胎道:“不、不行,今天不行,我还饿着肚子呢,不用你动手,我就快要趴下了。”赵翰青看到丁嘉怡如花的笑靥心情稍好,但是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没交学费没脸再到镖局了。

    丁嘉怡看他要溜走,一把抓住了他,嗔道:“别走,找借口也不找个好的,什么饿着肚子,我看你是怕挨揍吧。”不由分说拉住他进了镖局。

    赵翰青很是郁闷,自己说的可是实话啊,肚子真的瘪得前心贴后心了,可她还偏偏不相信。

    后院的练功场上有十几个弟子正在练拳,一看丁嘉怡拉着赵翰青来了,立刻停下来围拢过来,笑嘻嘻向丁嘉怡问好,欣赏这位师妹的曼妙拳姿是大家最乐意的,跟她动手却是最害怕的事,被一个娇滴滴的小美人揍得鼻青脸肿的可是件丢脸的事,还被美其名曰是指点功夫;幸好,这位赵小师弟来了之后陪练的事情多半就落在赵翰青头上了,看人挨揍可是他们最高兴的事。

    赵翰青倒是很乐意跟丁嘉怡切磋功夫,这位小师姐虽然嘴上凶巴巴的,但是下手还是很有分寸的,虽然每一次都会被摔得滚地葫芦似的,屁股上会印上许多鞋印,却不会真的受伤,这样的“挨揍”等于是实战,对于功夫进步是大有脾益的。但是,这些天他都是饥一顿饱一顿的,早上喝了一碗稀粥,撒了一泡尿啥都没有了,这会儿哪里还有一战之力?但是,看着丁嘉怡已经在摩拳擦掌准备动手了,他只得咬着牙握紧了拳头摆开了迎战的架势。

    “看拳。”丁嘉怡话音未落纵身扑了上来,双掌虚晃画了个圆圈,倏然下面的脚如毒蛇一样弹shè出来,原来用的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战术。

    赵翰青探手一招海底捞月想要抓住丁嘉怡的脚,丁嘉怡的小脚一缩左掌已经化虚为实向赵翰青面门击去,赵翰青抬手一架,挡着了丁嘉怡的一掌,却蹬蹬一连退了数步,头晕眼黑差点儿摔倒。

    丁嘉怡如影随形又扑了上来,赵翰青一咬牙迎面扑上去,丁嘉怡却突然错身一闪到了赵翰青的背后,抬脚要踢赵翰青的屁股,他却已经趴在了在地上。丁嘉怡有些纳闷,自己的脚还没有挨着他的屁股呢怎么就倒地了?以前总能打上个三几个回合才会被摔倒,今天是怎么了?故意的吧,俏脸一绷道:“快站起来给我好好打,不然我踢你个滚地葫芦。”

    赵翰青爬起来还没有接丁嘉怡一招又倒下了。

    众人一看没什么看头了,再看丁嘉怡目光不善,顿时一哄而散。

    丁嘉怡一跺脚嗔道:“赵翰青,今天怎么这么差劲?是你的功夫退步了还是本小姐的功夫大有长进?”

    赵翰青郁闷得差点儿吐酸水,空荡荡的胃里这会儿只有酸水了,他慢腾腾爬起来,这时,肚子很不争气地咕噜噜乱叫起来,这一下丁嘉怡听得清清楚楚的,眨巴了一下眼睛,忽然想起来赵翰青刚刚说过他还饿着肚子呢,原来是真的啊,自己这是胜之不武啊,不过,她没有丝毫的愧疚,现在在他面前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她虽然xìng子大咧咧的,却聪明地没有问他为什么这时候还饿着肚子,一把抓住赵翰青道:“跟我来。”

    赵翰青跟着风风火火的丁嘉怡左转右转到了一个跨院,原来是到了厨房,做饭的厨娘不在,丁嘉怡不耐烦地一脚踢开门,翻腾了一阵子找出两个馒头和半碗剩菜,不好意思道:“只有这些了,你先填填肚子,我去找刘妈过来给你做饭。”

    赵翰青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他很想扭头就走,但是从丁嘉怡的美眸里看到的是真诚和关心,没有半点的施舍意味,他咧着嘴巴笑了一下:“有馒头就行。”伸手接过冰冷的馒头,心里滚烫,眼睛有些发酸,暗吞了下口水。丁嘉怡给的这两个馒头可真是雪里送炭啊。

    “那么你快吃吧,我给你倒碗热茶。”一贯大咧咧的丁嘉怡这时候也显得有些腼腆。

    赵翰青怎好意思当着丁嘉怡的面狼吞虎咽吃馒头,他这时候如果吃馒头肯定是狼吞虎咽,男人什么时候都有自尊心的,他看见丁嘉怡真的去拿碗倒茶,就急忙道:“谢谢师姐,不用了,我有事先走了,这些天我暂时不能来学功夫了,等有机会了再来请师姐赐教。”他说完急忙转身就走,生怕迟了会让丁嘉怡看到他眼中涌出的泪花。

    “好啊,到时候一定让你知道我的厉害。”丁嘉怡看着赵翰青蹒跚离去的背影,突然心中若有所悟,急忙大声道:“我每天早上都到白河滩上柳树林去练拳,你愿意去咱们就好好切磋切磋。”

    赵翰青鼻子发酸,他当然明白丁嘉怡说的切磋其实是想教他功夫,而且不用付学费,她一定是知道自己没钱交学费了,这个看起来大咧咧凶巴巴的姑娘其实心细如发,而且很善良,雪里送炭也送的不动声sè。他被丁嘉怡知道了眼下的困窘有些丢脸,不过,更多的确却是深深的感动。

    声明一下,这不是虐主,这是那个历史时空下的普通老百姓的真实状况,饥饿的人吃观音土,吃树皮草根,而野菜简直就是美味,因为饥饿而卖儿卖女甚至吃人肉的情况也屡见不鲜。猪脚生在那样一个年代当然也要受些苦难,苦难之后就是雄起!吃得苦中苦,方熬人上人,亲们,你们吃过苦吗?安逸享乐的生活会消磨一个人的雄心,苦难永远是人生最好的老师。

第九十三章 缘分不能当干粮(求收藏)

    赵翰青攥着两个馒头出了丁家镖局,如果是别人施舍的馒头他一定不会吃,但是丁嘉怡他的馒头他不能拒绝,因为他知道丁嘉怡没有半点施舍的意思,何况还他真的很饿。

    午后的阳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躲进云层里了,北风打着旋儿卷过街道,枯叶如黑蝴蝶一样漫天飞舞。他觉得有些寒意,缩了缩脖子,沿着墙根慢慢地往前走。

    馒头散发着馒头的香味,这种香味在几个的时候就更感觉到香了,而他的肚子咕噜噜地叫得更厉害了,终于忍不住张嘴啃了一大口馒头,很香,却又有些咸咸的味道,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泪水已经顺着脸颊流进了嘴里。

    “nǎinǎi,我要吃馍馍。”

    赵翰青循声望去,原来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婆婆领着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看他们衣衫褴褛就知道是逃荒要饭的祖孙俩。老婆婆一头乱糟糟的白发,瘦骨伶仃的在寒风中抖缩,如果不是手里拄着一根棍子真让人担心她会不会站稳;而小男孩则穿着一双露出大半脚趾头的鞋,比光着脚好不到哪里去,干瘦的脸上脏兮兮的几乎看不出肤sè了,只有一双眼睛还是亮晶晶的,正眼巴巴的盯着自己手里的馒头。

    “石头乖,咱不吃馍馍,咱不吃馍馍,nǎinǎi这儿有肉骨头。”老婆婆抖索索从衣襟下掏出一根骨头,光溜溜的一根骨头。

    小男孩不肯接那根骨头,咧着嘴道:“nǎinǎi,骨头上什么也没有了,我饿。”

    这一幕看着就让人心酸,赵翰青咽下嘴里的馒头有些不是滋味,他以前从来没有关注过路边逃荒要饭的,这时候才想到他们经常这样饿着肚子,饿肚子的滋味真的不好受。他心里一叹,把没吃的那个囫囵馒头递了过去:“给,吃吧。”

    小男孩想伸手来接却又有些畏惧,看看nǎinǎi又怯生生地看看赵翰青。赵翰青往前走了半步把馒头塞进了小男孩的手里,想了一下又把啃了一半的馒头也给了小男孩,温声道:“你是叫石头吧,吃吧,石头。”

    老婆婆颤巍巍道:“大好人啊,石头,快给少爷磕头。”

    赵翰青不等石头跪下,急忙转身就走,却一下子撞在了一个人身上,这一撞的力气不小,赵翰青不防之下竟然被撞的退了好几步,如果不是练过功夫身手利索的话绝对会摔个屁墩。赵翰青抬头一看跟他相撞之人原来是名灰衣老和尚,他急忙道:“对不起,老师傅。”

    老和尚合什道:“阿弥陀佛,无妨,无妨,舍馍是缘,相撞也是缘。”

    赵翰青本来想走开,一听老和尚话藏禅机,这才留心打量对方,只见老和尚脸颊枯瘦,身材矮小,乍一看就像是深山跑出来的苍猿,一袭破旧僧衣风尘仆仆的样子,脖子上挂着一串鸽卵大小的漆黑念珠,也不知本来就是黑sè还是天长rì久变黑了。他虽然慈眉善目的,却怎么看也不像是有道高僧,一看就是落魄的游方僧人。不过,老和尚诺大年纪身子骨看起来倒还健壮,跟赵翰青撞在了一起赵翰青趔趔趄趄的他却还站得稳稳的。

    “老师傅说得好深奥啊,对,是缘,可是缘分不当干粮啊。”他吃了几口馒头这时肚里的饥饿感更强烈了。

    “缘分不当干粮?什么意思?这话大有禅机啊。”老和尚满头的雾水,“小施主——”忽然发现赵翰青已经离开了,他望着赵翰青的背影自言自语道:“这位小施主真有意思,缘分不当干粮是什么意思呢?奇怪啊。”忽听到赵翰青肚子里咕咕的叫声,若有所悟地颔首道:“阿弥陀佛,嗯,佛祖割肉饲鹰,小施主饿着肚子让馒头,不错,不错。”脸上露出了笑容。

    赵翰青到口的馒头没有了,行了一次善事的代价就是继续饿着肚子,想着感激涕零的祖孙俩又有些快乐。

    回到家时,嫂子已经煮好了粥,他看了看锅里清可鉴人的稀粥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告诉嫂子自己吃过了,然后空着肚子直接回城隍庙。

    刘拐子一见他回来了,拉着他问吃过没有,一张嘴就有一股子年糕的香甜味,却又混合着积年的口臭味儿。然后,他得意地说自己今天出去讨了一回饭竟然讨到了一大块年糕,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好的年糕。当然,这话他去年吃年糕的时候也说过,他年年吃年糕的时候都会这样说。赵翰青已经习惯了他的唠叨,忍受着口臭和年糕混合味儿的折磨继续强作笑颜暗吞着口水。

    等刘拐子罗里啰嗦说了好几遍之后,嘴里的年糕味儿淡了,口臭味儿浓了,这才放过了赵翰青去找下一个人继续炫耀他的年糕味儿。

    赵翰青就饿着躺在了床上,躺着或许能够减轻些饥饿感,闭上眼睛就是年糕味儿,不过,不是刘拐子嘴里的年糕味儿,而是娘亲做的年糕味儿。每年这个时候,娘已经早早做好了年糕,晒干的桂花瓣研碎了掺一点进去,香甜中就带了一点淡淡的桂花味儿,但是,那种味道只能永远地留在了记忆里。

    眼下,他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已经饿肚子了,饥火一上来他就心急如焚,他该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办了,像他这样一个拥有数十年后记忆、知识的猪脚竟然沦落到了饿肚子的地步实在是让人难堪。

    顾南大概算是网文史上最落魄倒霉的穿越者吧,再这样下去,支持的亲们肯定会砸板砖骂娘的,在之前他们一直很宽容地对待猪脚和加工猪脚的老杜。

    细想想这些rì子经历的一切,血海深仇,屈辱和落魄,赵翰青心cháo澎湃,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没钱就得饿肚子,饿肚子的滋味真的不好受;没钱就学不成功夫,没有功夫报不了仇也还得受人欺负;没钱那还不如跟着刘拐子去混,最起码不会经常饿肚子。

    再也不能这样活着,再也不能这样凄凄惨惨地过着,再也不能浑浑噩噩地混着,还有嫂子和侄女儿,自己有责任让她们过的好一点儿,这是自己作为男子汉的责任。

    无论是要在这个乱世生存下去,还是要报仇雪恨,自己都需要尽快强大起来,而强大不仅仅是靠武力,更需要有钱。

    这一章就写到这里吧,突然心里有些不舒服,自己不也是凄凄惨惨地过着,浑浑噩噩地混着吗?虽然不至于饿肚子,但是,谁知道将来会不会饿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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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骗局(上)

    兄弟们,让支持来的更猛烈些吧!

    赵翰青综合自己的两世记忆绞尽脑汁也无法找到一本万利、一夜暴富的好办法,貌似在这样的乱世自己的那些数十年后的略知皮毛的商业知识也没多大用,最起码眼下没用,因为做生意需要本钱不是,现在他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又怎会有本钱做生意?远水也不解近渴啊,他已经嗷嗷待哺了。

    一夜暴富好像除了去赌就只有做贼和抢劫才行,但是自己除了在顾南的记忆里玩过老虎机别的啥赌术也不会,剩下的就只有抢和偷了,只要能发家致富他倒是不介意去干上一票。

    顾南的人生观和道德观在他被女友无情抛弃的时候就已经扭曲改变了,到了这个血腥年代根本就完全颠覆了;至于赵翰青本身的道德思想受了顾南的熏陶,再加上经历了嫂子被辱家破人亡之后自然也变了。

    有时候不是人自己想要变,而是这个社会以及所处的环境逼得人不得不变。

    一个人初涉官场,可能信誓旦旦想做个清官,想要有一番作为,但是,周围无官不贪,无官不钻营,不钻营不但升不了官连原来的官帽子也未必保着,最后他也只能做贪官了。

    再比如,一个涉世未深的年轻人在公交车上看到小偷会大喊抓贼,看见老人在街上摔倒会上去搀扶,但是,他喊抓贼却只有他一个人抓贼,连失主也无动于衷,最后是他挨了小偷一顿;他扶起老人却最后却成了撞倒老人的罪魁祸首,要赔药费、护理费、营养费,还有青chūn费——因为老头摔了这一下会减寿两年,减掉的可能就是两年青chūn岁月。经历了种种碰壁之后涉世未深的年轻人还会继续单纯下去吗?

    生活的困窘和种种遭遇让赵翰青也不得不变,因此,他不介意做贼和做强盗,但是做贼是个技术活,做强盗又需要有做强盗的实力,貌似这两点自己都欠缺。老子怎么这么窝囊啊!赵翰青很是烦闷,更让他不快的是喝了一肚子凉水造成的胃里空空小腹如鼓,爬起来到院子里撒了一泡尿,心里不痛快尿撒的也不酣畅漓淋,然后继续去绞尽脑汁想生财之道。

    一夜无眠。

    第二天,赵翰青带着熬得通红的眼睛去找赵掌柜,腆着脸又借了两块大洋,上一次借的三块大洋为嫂子买药还没还上呢,赵掌柜虽然什么也没有说就借给他了,他自己却有些不好意思,心里暗暗发誓,这是最后一次借钱了,明天就还。攥着两个借来的大洋他的眼珠子更红了,这可是他创业的本钱啊,他有些亢奋,又有些忐忑不安。

    赵翰青到了东城,转悠了半天,在福寿路停了下来。这条马路在南都城算不上繁华,但是也算不上偏僻,更重要的是福寿路是在东城,而赵翰青rì常出入的是西城,对他来说这里很陌生,对于这条街上的人来说他也是个陌生人,也就是说这里几乎没人认识他。

    其实,他现在的样子就是熟人见了也未必认识他:一身又脏又破的衣衫,是跟城隍庙的小乞丐借的,脸上脏兮兮的,任谁看了他都是一个小要饭的。

    “就这里了。”赵翰青走过半个福寿路最后蹲在了一家jì院的对门。

    一个领着小孩的妇人走过,一个拉洋车的车夫走过,一个卖糖人的小贩走过······一连走过去十来个人,赵翰青蹲在哪里无动于衷,也没人会注意他一个小乞丐。最后,有一个老乞丐走过,到他面前时停下了,打量了他一下,问道:“新来的?”

    赵翰青只好应了一声,毕竟这时的打扮跟对方是同行。

    “小兄弟,你还是经验不足啊,在这里守株待兔能讨到东西才怪呢,慢慢学吧。”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铜板扔在地上摇了摇头走了。

    乞丐施舍乞丐?有趣,赵翰青突然笑起来,这个老乞丐整出来一句守株待兔看样子还是有些学问,有学问的人怎么还做乞丐呢?忽然想到自己正准备干的事情,就笑不出来了,这年头,谁都可能沦为乞丐的。

    终于,一个穿长衫的家伙从对面的jì院里走了出来,那家伙贼眉鼠目的,腮上还长了一撮毛,一看就不是好东西,更重要的是他手上戴着金戒指,胸前有明晃晃的怀表链子,一副暴发户的模样。这家伙有钱!赵翰青眼睛一亮,急忙跟了上去,走了几步四下里看了看暂时没人走过,就掏出怀里的钱袋子抖了一下扔在地上,钱袋子里的铜板呼啦一声,惊动了前面的家伙,一撮毛回头正好看见赵翰青弯腰从地上捡起钱袋子。

    “咦,谁的钱——”话说了半截突然不说了,赵翰青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一撮毛听清楚,那家伙倒也不糊涂,立刻就明白了,敢情是人家捡了钱袋子,他不由得懊恼起来,自己在前面走怎么就没有捡到呢,偏是这个穷小子捡到了,都怪自己走路的时候头仰得老高,他眼珠一转转身跑到赵翰青面前道:“穷小子,那是我掉的钱袋子。”

    赵翰青心中暗喜,鱼儿上钩了,心道,贪婪永远是人类的弱点,有许多时候,不是骗局有多高明,而是贪婪蒙蔽了心灵。他故意畏畏缩缩道:“真是大爷您的?”

    一撮毛一看对方畏缩胆怯的样子顿时提高了声音:“是我的,快还给我。”

    “这位大爷,你说是你的,那你的钱袋子里有多少钱?”赵翰青说着打开钱袋子往里瞄了一眼,露出了贪婪的神情,手伸进去拿出来一块银元,用拇指和食指的指尖掐着大洋的中间猛地吹了一下,然后放在耳边倾听,“嗯,真的。”

    一撮毛一看见大洋眼睛立刻就亮了,听声音清脆悦耳绝对是真的,看那簇新的钱袋子绣工jīng美,一看就是富贵人家才用的,而且那里面的份量绝对不少,他咳了一声板着脸道:“大爷我的钱多了去,怎么知道有多少?快拿来。”

    “大洋太多了不知道几个,那里面有几根金条你总该知道吧,你说说有几根金条,说对了钱袋子可能是你掉的,说错了跟你可就没啥关系了。”

    “金条?”一撮毛的眼珠子差点儿从眼眶里跳出来,连喘气也粗起来,往前跨了一步,那样子像是要一把抢过来似的。

    赵翰青吓得退了一步将钱袋子紧紧抱在了怀里,装作害怕的样子道:“大爷,你连里面有几根金条都不知道,我看这钱袋一定不是你的。”

    “我、我——”一撮毛恼羞成怒了,把眼一瞪:“臭要饭的,我说是我的就是我的。”袖子一挽就要动手。

    亲们,喜欢这样的情节安排吗?呵呵,过渡一下,除了这种方法,实在是想不出让猪脚一夜暴富的法子了。

第九十五章 骗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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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翰青一看一撮毛想要动手抢钱袋子,他表面上装作害怕,心里却是乐坏了,这说明对方对钱袋子里的东西完全没有产生怀疑,从对方贪婪的目光里也可以证实这一点,贪婪是要付出代价的,这条大鱼大概是脱不了钩了。但是,这会儿不能让他把钱袋子抢走,连看也不能让他看一眼,只能让他听钱袋子里“银元”和“金条”撞击发出的美妙声音。

    他抬手将一撮毛伸出来的爪子打开,紧紧地护着钱袋子,一副拼命的样子。

    一撮毛一看赵翰青的身板,再看看自己的身板,寻思着真要动手硬抢还不一定是人家的对手,气焰一下子低了,sè厉内苒道:“再不拿出来我可就不客气了。”

    赵翰青看见有人走过来了,也觉得自己表演的已经到火候了,急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嘘,大爷,别嚷嚷,你看那边有人过来了,如果是失主寻来了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见者有份,一会儿分给你一根金条,但是你千万不要说是我捡到了钱袋子。”他说着把钱袋子揣进了怀里。

    一撮毛一阵狂喜,妈的,真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啊,连声道:“好、好、我不说。”

    那个走过来的人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估计从来没有看见一个有钱人和一个乞丐这么亲热地聊这么久,他远远就看到了,不解地摇了摇头,转身进了jì院。赵翰青看到那人进了jì院又从怀里拿出钱袋子晃了晃,声音美妙动听。

    一撮毛贪婪的目光盯着了钱袋子,听声音,瞧分量,那钱袋子的金条大洋不会少了,分一根自己岂不是吃大亏了,眼珠一转道:“不过,分一根金条可不行,见面分一半,咱们平分才行,不然我就大声嚷了。”

    “不行,不行,就给你一根。”赵翰青连连摇头,一脸的不情愿,心里一会儿全归你了。

    一撮毛瞪着眼珠子凶巴巴道:“怎么不行?不然我就报官,说你是偷的。”

    赵翰青装作害怕地样子苦着脸道:“大爷,没见过你这么贪婪的人,白得了一根金条还不满足啊。”

    一撮毛老脸一红,厚着脸皮道:“谁嫌钱多啊,分一半,少一文也不行。”

    “那怎么办?我是说只有三根金条咱们两个怎么分啊,是我捡到的钱就多要一根,只能给你一根了,要不多给你几个大洋算啦。”

    “不行,不行,必须平分。”一撮毛心道:这穷小子倒也不傻,一根金条能换多少大洋?

    “那你说咋分?”

    一撮毛眉头一皱突然有了主意:“咱们到钱庄去把金条换成大洋不就可以平分了吗。”

    赵翰青一拍脑袋装作恍然大悟道:“嗯,还是大爷您聪明,我怎么就没有想起来这办法。”

    一撮毛得意地道:“我经常跟钱庄打交道能像不起来嘛,你大概这一辈子还没有进过钱庄的门又怎么会想起来?走吧,前面街口就是岑记大金元钱庄,咱们去把金条兑换成大洋。”

    “这儿不是有家陈记钱庄吗?为什么舍近求远?”赵翰青早已经看好了路径,jì院隔了四五家店铺就是一家钱庄,叫陈记钱庄,陈记钱庄不旁边就是一个路口,进去就是许多迷宫似的小道,容易脱身,因此,他自然不愿意到大金元钱庄去。

    一撮毛目光闪烁了一下道:“大金元钱庄交易公平童叟无欺,再说陈记钱庄离这儿太近了,一会儿被失主撞上怎么办?”

    赵翰青张了张嘴没有理由反驳,再要坚持不去大金元钱庄怕引起一撮毛的怀疑,只好同意去大金元。

    两人一前一后,一撮毛紧紧盯着赵翰青,生怕他突然撒腿溜走,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大金元钱庄,赵翰青在门前突然停下了。

    一撮毛jǐng惕起来:“怎么不进去?别想跟我耍花样啊。”

    “大爷,不行啊,钱庄里的人如果看到我一个要饭的拿着金条还不把我当贼呀,还是大爷您进去换。”

    一撮毛一听乐坏了:“行,行,我去换,我跟钱庄的掌柜的可是熟得很,保准没错。”

    赵翰青刚想把钱袋子递给他,突然又缩了回去,“不行,你一会儿独吞了怎么办?或者是从后门跑了我到哪儿找你去?”

    一撮毛一听心中一动,娘的,你不说老子到还真想不到从后门溜走,本来是想着这家钱庄的掌柜跟自己熟悉,串通着钱庄少兑换些银元,现在,这三根金条老子真要独吞了,打定主意,他的声音又温柔了几分:“我一个大人怎么会骗你一个小孩?放心,这西城大小十八条街谁不知道大爷我可是最讲诚信的。”

    赵翰青犹犹豫豫道:“那我跟你一起进去怎么样?”

    一撮毛已经打定主意独吞了,又怎么肯让他进去,装做不耐烦道:“你这副样子钱庄的活计能让你进去吗?别再罗哩罗嗦了,一会儿失主找来咱们可是白喜欢一场。”

    赵翰青嘟嘟囔囔道:“人心隔肚皮,我又不认得大爷你凭什么信你?”说道这里他皱眉想了一下道:“要不这样,大爷你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押在我这里,你拿着钱袋子去换大洋,这样也不用担心你偷偷溜走了。”

    一撮毛心道,这兔崽子心眼不少啊,嘿嘿,老子身上所有的东西加一块儿也不值半根金条,他从口袋里摸出几个大洋,“这些押给你行了吧?”

    赵翰青摇摇头道:“大爷,你哄我哩,这钱袋里也有几十块大洋。”

    “那再加上这个怀表行了吧,金壳的,我这怀表值一百个大洋呢。”一撮毛又掏出了明晃晃的怀表。

    “把这个也押给我才行。”赵翰青指着一撮毛手上的戒指道。

    “不行,我这可是金戒指啊。”

    “我这还是金条呢,不行拉到,咱们一拍两散。”赵翰青作势要走。

    一撮毛想起黄澄澄的金条怎肯让他走,急忙道:“好吧,押给你就是。”麻溜地取下戒指,连同几块银元和怀表都交给了赵翰青,然后夺过钱袋子匆匆进了钱庄,臭小子你他娘的就在那儿傻等吧,大爷走了。

    赵翰青看一撮毛进了钱庄心中狂喜,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他才不会在这儿傻等呢,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干脆撒腿就跑,看见胡同就钻,不知跑了多远,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寻思着就是一撮毛那个发现了钱袋子里并没有金条,银元也只有一个,剩下的全是铜板和铁块,也追不到这里了,他这才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脱去外面的破衣服,擦了擦脸上的灰垢,捋了捋头发,他没有回西城,而是大摇大摆地往南城去了。

第九十六章 骗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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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翰青没有想到这一次并不太高明的行骗收获颇丰:一个金戒指,一块金怀表,还有几块大洋。

    他对这次的骗局总结了一下,人xìng的贪婪是成功的主要原因,他之所以选择了一撮毛并不仅仅是因为他是个有钱人,顾南的阅历告诉他越是有钱人越贪婪,他自己的直觉告诉他一撮毛就是个贪婪的人,这种人容易骗,这种人骗了活该。如果一撮毛不起贪念就根本不会受骗。那些懂的施舍和放弃的人就很少被骗。

    这一行骗的方式来源于顾南的记忆,是他绞尽脑汁从顾南记忆里挖掘出来的,而且方式千变万化,比如兑换假美元,易拉罐盖中奖,假古董,调包计等等,就是这种漏洞百出的骗术屡屡得手,让数十年后那些jīng明的人都屡屡上当,何况是现在这个年代的人,消息比较闭塞,都孤陋寡闻,更容易上当,形形sèsè的骗术也不尽相同,能够得手也理所当然,而行骗能够得逞的主要原因就是人xìng的贪婪,只要贪婪之心不泯,一个接一个的骗局就会继续。

    当然,这次的成功也有别的原因,比如说自己排练了十几次才会有这么出sè的演技,嗯,还有道具,嫂子绣的钱袋子和借赵掌柜的银元也都是必不可少的成功主要因素。

    赵翰青被成功的喜悦冲昏了头脑,他决定再接再厉,捞上几把再收手,离开东城后立刻又到南城重施故技,反正南城和东城相距甚远,一撮毛被骗之事没有个三五天是传播不倒南城的,要想传遍全城最少也得七八天。

    在南城的行骗经过简直就是第一次的翻版,而且第二次,他的表演更到位,堪称天衣无缝,顺利得手,收获当然更丰。

    然后,他又窜到了北城,这时已经半下午了,中午饭就吃了个烧饼,这会儿就有些饥肠辘辘了,口袋里有钱,他很想饭馆里好吃好喝一顿,但是他忍着了,他懂得一个道理做人要低调,得意忘形容易露出马脚。他忍着饥饿,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守候猎物,还是一家jì院,因为进出jì院的可都是有钱人,而且进jì院的都不会是好人,好人怎么会出入jì院寻花问柳呢,骗这样人的钱不用愧疚。骗坏人就是赵翰青的底线,按照他自我解嘲也算是打富济贫了,因为他就是穷人。

    从jì院里一连出来几个人都不合适,有的是坐黄包车走的,有的看起来不像是太有钱,有的看起来有钱却又显得很jīng明的。直到一个胖子出来才让赵翰青眼睛一亮,就是他了。胖子一看就是有钱人,戒指、怀表一样不缺,但是又不像特别有钱的,因为他没有坐黄包车,而是步行,戴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却掩不住sè迷迷的目光,一看就不是好人。

    赵翰青跟着胖子走了一阵子看左近没有其他人就重施故技,“哇塞,谁的钱······”

    胖子眼睛不好使耳朵却灵敏,立马转过了身子,正好看到赵翰青慢慢从地上捡起一个钱袋子,接着又从钱袋子里掏出了一块怀表。赵翰青看老半天胖子还没有反应,只是傻愣愣的看着,不由得郁闷,我这不是表演给傻子看了吗,十个胖子八个反应慢,他只好再进一步暗示对方了:“这位大爷,我捡到一个钱袋子不知道是不是你的?”

    胖子听到这里眼睛一亮,他这一回反应不慢了,立刻道:“对、对,是我的。”激动得连声也变了。

    “你的钱钱袋子?那你说除了这块怀表,里面还有什么?比如几根金条,多少大洋?”赵翰青说着晃了晃,钱袋子里面发出了悦耳的声音。

    胖子眼镜后面露出了贪婪的目光,连喘气声也粗重了,颤声道:“我、我记不住了。”

    “嘻嘻,根本不是你的吧。”

    “真是我的,快交给我,不然我就把你交给jǐng察。”胖子不觉提高了音量,他觉得骗不住对方就吓唬对方,一个半大孩子,又穷又傻的样子很容易对付。

    赵翰青的演技实在是炉火纯青了,他装作畏惧地道:“嘘,别大声嚷嚷,让别人听到了就糟了,虽然不是你的但是我分给你一半好吗?”

    胖子高兴坏了,“好、好,我不嚷嚷,快给我分一半。”

    赵翰青看了钱袋子一眼,故作为难道:“这也没法分啊,只有一块表,三根金条,剩下的都是大洋,要不把表给你行吧?”

    妈的,小子一点也不傻,胖子暗骂了一句头摇得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说好平分的。”

    “那怎么分呢?要不去钱庄兑换成大洋再分?”赵翰青觉得这个胖子脑袋反应过慢,干脆自己提醒他。”

    胖子没有不允的理,二人一前一后到了钱庄,赵翰青站着了,“大爷,我你看我这副模样进去人家还不把我当作叫花子赶出来?还是大爷您进去。”

    “好、好,我去,钱庄的掌柜是我表兄。”胖子说着就伸手去接钱袋子,赵翰青突然又把搜索了回来,“不行,不行,钱庄是你家亲戚,你一会儿不认承了怎么办?”

    “那你说怎么办?”胖子着急了。

    “你先把你身上值钱的东西押给我,等你出来我再还给你。

    胖子一听有道理,就同意了:“好,我这块怀表押给你。”

    “不行,不行,一块怀表怎么成,这里就有一块怀表没准比你的那块还新呢,还有什么东西都给我,比如,戒指、大洋什么的。”

    胖子犹豫了一下道:“我得看看钱袋子里有什么东西,你要骗我怎么办?”

    赵翰青没想到看起来傻不愣登的胖子这么jīng明,钱袋子里的东西当然不能让他看了,里面除了那一块怀表是真的,其他的都是铜板、铁块,还有一对儿铜铃铛。嘿嘿,幸亏早有准备。他立刻改变了方案,故作不高兴地道:“你不相信就算了,咱们一拍两散。”说着把钱袋子揣怀里转身yù走,胖子一把抓住了他,喝道:“想跑?快把钱袋子给我。”

    “大爷,你别嚷嚷,嘘,小心被人听到了。”

    赵翰青不情愿地把钱袋子从怀里拿了出来,打开让胖子看了一眼急忙又掩上了。

    胖子虽然只看了一眼,却已经发现有怀表,有戒指,有翡翠鼻烟壶,还有不少大洋,虽然没有看见金条,但是光是看见的东西就价值不菲了,比他身上的家当值钱多了,不过,这些东西不能在钱庄兑换,应该是拿到当铺去,这个傻小子大概不知道,一会儿随便给他几个大洋就行了,嘿嘿,老子今天可发了,胖子打定主意爽快地把怀表、戒指都给了赵翰青。

    胖子并不知道这一个钱袋子并不是刚刚那个,这一个里面装的是赵翰青今天全部的战利品,刚刚那个还在赵翰青的怀里。两个钱袋子一模一样,他这次多准备了一个钱袋子没想到真的用上了,如果是第一次遇到的是这个胖子而不是一撮毛,那么一开始就不会那么顺利了。

    赵翰青趁着胖子取指头上的戒指悄悄转过身子两个钱袋子又一次掉了包,他接过胖子身上的值钱物什,把那个装了铜板铁块的钱袋子交给胖子,然后又道:“大爷,我就在这儿等着,你快一点,可别让我等得太久。”

    “放心,放心,我很快就出来。”心中却想,傻小子,你等吧,大爷我今天还就不出来了。

    ······

第九十七章 叶秋韵的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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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遍了南都城的东、南、北三城,赵翰青骗得钵满盆满的,光是大洋也有二十多块,还有那些金怀表、戒指什么的当然更值钱,凭这些钱财一家三口完全可以在这个城市衣食无忧地生活下去了。

    赵翰青也没有打算立刻拿到当铺去销赃,那些东西只能等过上一阵子风声过去了再出手,或者是拿到地方去出手,这样才能保证万无一失,反正那些大洋也足够花上一阵子了。

    钱袋子里鼓鼓的jīng神爽,赵翰青心里唱着顾南那个时代的流行歌曲返回西城。

    先去还了赵掌柜的五块大洋,做人要诚信,这是他的做人准则。然后,他又买了不少米面吃食,估计家里也快断粮了,当然还少不了妞妞的糖果,这些天手头拮据已经好多天没有给妞妞买糖果了。

    回到家,叶秋韵看他买了这么东西有些惊讶,他早就想好了说辞,只说遇到了一个有钱的主狠狠赚了一笔,又交给嫂子两块大洋,给多了怕嫂子起疑。他并不打算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包括嫂子,像这种做骗子勾当太下三滥了,传出去影响清誉,只怕是连嫂子和丁嘉怡也会看不起他,他最在意这个。这件事将成为他永远的一个秘密。

    行骗来钱虽然很快,但是,赵翰青还是决定立刻收手,因为这种事要不了多久就会传遍全城,再这么干下去的话成功率就会大大下降,常在河边站焉能不湿鞋,他可不想冒险,再说这也是解燃眉之急的权宜之计,他可没有打算一直这么骗下去,在他的心目中做打富济贫的强盗可以,无论是顾南还是赵翰青骨子里都有英雄情结,但是像这种做骗子的事偶尔客串一下还行,总不能老做骗子。

    妞妞看见糖果眼睛一下子亮了,这可都是她的最爱,已经好多天没有吃到了,有多久已经记不得了,大反正从妈妈病倒就没有再吃过糖果,差不多已经忘记什么味道了。

    “翰青,饿了吧,锅里有刚做好的饭,你快去吃吧。”

    这时候已经后半晌了,这顿饭作为午饭有些晚,作为晚饭却又有些早,赵翰青想了一下就明白嫂子和妞妞中午大概是没吃饭,这顿饭是午饭和晚饭合在一起了,他的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恨自己无能让嫂子和侄女跟着自己忍饥挨饿,

    他掀开锅,是杂合面的糊糊汤,所谓的杂合面就是高粱面和红薯面等粗粮跟白面掺在一起,当然是粗粮的比例要多一些,作为细粮的白面少得可怜,所以杂面糊糊汤的颜sè就黑乎乎的。这种杂合面跟高粱米、玉米糁就是普通老百姓一年四季的主粮,就是这也不是每天都能吃上的,还得经常吃稀的,好多人家青黄不接的时候就得靠野菜和糠度rì。

    锅里的糊糊汤似乎比平时稠了些,照不出人影来,赵翰青有些奇怪,家里一文钱也没有了,仅有的一点高粱米嫂子也是数着颗粒往锅里放,面是从哪里来的?难道是嫂子借了钱?他随口道:“是不是借钱买面了?先把借的钱还上,放心吧,生意会越来越好的,钱也会越赚越多。”

    叶秋韵笑了一下,没有说话,但是,赵翰青敏感地感觉到了嫂子的笑容有些勉强,急忙问道:“嫂子,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

    赵翰青注意到了嫂子的躲闪目光,就肯定地道:“嫂子,一定有什么事瞒着我。”

    妞妞正在舔糖人,突然插言道:“叔叔,妞妞知道,娘骗人,妞妞不骗人,娘的镯子给人家了,娘还哭了。”

    “妞妞别胡说。”叶秋韵急忙阻止妞妞,但是说话的底气不足。

    赵翰青愣了一下,看见嫂子的眼睛微红果然像是哭过,又看她不自然地把手往袖子里缩了缩,他突然抓着嫂子的一只手一看,手腕上戴着的镂花银镯子果然不见了,他又拉起她的另一只手,这只皓腕上也空空如也,两只镯子都不见了,他顿时明白怎么回事了,一定是嫂子把镯子当掉买面了。那双银镯子可是嫂子的亲娘留给她的,她小时候就没有了娘,镯子在嫂子心里比命还珍贵,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她肯定不会去当掉的。

    他的心里很难过,眼睛也有些发酸,泪水差点儿夺眶而出。他抓着嫂子的手也忘了松开了,以前很渴望能抓着嫂子白皙柔软的手,现在抓着却全忘了这回事了,他只是内疚的很。

    叶秋韵轻轻挣开了手,又轻声道:“等有钱了再赎回来呗,赶紧吃饭吧,糊糊汤里我放了葱花和盐,香着呢。”

    “嫂子,当票呢,你把当票给我。”

    “等有钱了再说吧。”

    “嫂子,你把当票给我,我明天就给你赎回来。”说到这里笑了一下:“不然我这饭也吃不香。”

    叶秋韵沉默了一下道:“一共当了四块钱,这会儿赎当估计差不多要六块大洋呢,我这儿剩了一个大洋,加上你刚才给我的两个也才三个,还差一半呢。”

    赵翰青不能暴露身上的那些钱,但是一时间也想不好理由来搪塞嫂子,他干脆说:“赎金的事我想办法,你不用管了。”

    叶秋韵知道小叔子的脾气有时候挺随和,有些是上却又很执拗,如果不拿出当票他肯定是吃饭不香,她只好把当票拿了出来。一共两张当票,因为两只镯子不是一起当得,第一张当票上显示的rì期是前些时的,现在想来如果不是当了那只镯子家里估计早就断炊了。

    这件事深深刺激了赵翰青,嫂子的镯子差一点就永远就赎不回来了,像这种小物件一般就是三个月的当期,到时候无钱赎回来就归当铺处理了。如果不是今天骗来了钱他拿什么为嫂子赎当呢?

    因为心里有事他很喜欢喝的糊糊汤就没有喝出什么滋味,撂下碗,先去当铺赎回银镯子。当铺里看今天当的东西今天就赎回来,虽然惊讶,但是半天功夫就小赚了一笔就没有刁难,赵翰青顺利地赎回来镯子。

    叶秋韵攥着失而复得的银镯子眼圈又红了,这副银镯子很普通也不值几个钱,但是,这是娘亲留给她的唯一念想,对她来说珍贵无比,但凡事有一点办法她也舍不得当掉。前些时她得病花了不少钱,小叔子这些天的生意不好她是知道的,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她少吃上几顿饭可以,但是不忍心让小叔子和妞妞也挨饿,这才狠下心肠把剩下的这只镯子也当掉了,如果镯子赎不回来她肯定会难过一辈子,但是,再遇到这种情况她仍然会当掉,娘是她最亲的人,小叔子和妞妞也都是她最亲的人,而活着的人比死了的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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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佛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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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翰青仍回城隍庙,虽然有钱了他暂时也不打算搬走,不是他有什么“城隍庙情结”,他决意要保持低调,他打算过上一段时间不引人注意的时候买上一个小宅子,有了本钱也做一个小生意什么的,慢慢把生意做大,衣食无忧了他才能安心练武,然后报仇雪恨,再然后就是逍遥自在的生活,当然是那种锦衣玉食的生活,偶尔还能够一掷千金什么的。  除了这些,他暂时还没有别的什么称王称霸改变历史之类的远大理想和雄伟目标。

    想起来口袋里有钱了,明天还可以跟丁嘉怡继续学武了,他因为镯子的事带来的沮丧一扫而空。

    走进城隍庙,一群孩子围了上来,围着他亲亲热热地叫着叔叔,这些天他们是第一次从赵翰青脸上看到笑容。赵翰青开心地跟孩子们逗乐,虽然他们一个个脏兮兮的,他却不讨厌他们。因为除了亲人,只有跟孩子们在一起才会觉得轻松快乐。

    “阿弥陀佛,小施主咱们又见面了。”

    赵翰青听到宣佛号的声音,抬头一看,有些意外,原来是在丁家镖局门外施舍馒头时撞上的那个老和尚,正笑眯眯地看着他。他这会儿心情正好,微微一笑道:“老师傅,原来是你呀,咱们还真是有缘,呵呵,相遇即是缘,重逢更是缘。”

    老和尚眉开眼笑的连声道:“对,对,相遇即是缘,重逢更是缘,小施主语出禅机啊。”

    赵翰青笑一下道:“老师傅到这里来干什么?”他觉得奇怪,这城隍庙是道家之地可不是佛门净土啊,和尚应该到寺院去才是对啊。

    “老衲无处挂单,暂时住在这里了。”

    赵翰青看了看他光溜溜的脑袋,和尚住到道观里?真是好笑,打趣道:“啊,城隍庙可没有佛祖,老师傅是和尚又不是道士住到这里来可不对头。”

    “佛本是道,道亦是佛,道观和寺院又有什么分别呢?出家人四大皆空,这身臭皮囊住到哪里不都是一样?”

    赵翰青看他摆出一副有道高僧的模样,不禁感到好笑,戏谑道:“sè即是空,那大师傅住到芳馨园不是一样吗?还有人伺候着岂不是比这里舒坦?”

    “阿弥陀佛,出家人以修行为本哪能讲究享乐,再说像芳馨园那样的旅馆价钱一定很贵老衲怎么能住得起?住到这城隍庙里又不用花钱,管事的罗施主已经答应不收老衲香火钱了。”

    敢情这个老和尚把芳馨园当旅馆了,笑嘻嘻道:“老师傅果然是有道高僧,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坐,只要心中有佛,吃肉也好,喝酒也好,住jì——住鸡窝也好,都是修行。”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坐?”老和尚连连颔首:“阿弥陀佛,不错,不错,有理,有理,小施主言语风趣,而又暗合禅机佛理,老衲觉得小施主跟佛门有缘啊。”

    赵翰青这时也觉得这位老和尚和蔼可亲,很乐意跟他亲近,问道:“老师傅不知道怎么称呼?”

    “老衲恒善。”

    “恒善大师,咱们住到一起了就是缘分,有时间再跟大师傅请教佛学,这样吧,我请大师喝酒吃饭行不行?。”

    恒善大师吓了一跳,急忙道:“阿弥陀佛,老衲不喝酒,饭也不用请了。”

    “大师,刚刚说了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坐,你这又不喝酒了,岂不是没把佛祖放在心里吗?”

    恒善大师大窘:“这、这······”

    赵翰青扑哧一下子笑起来:“酒肉咱们就免了,当然是以素食招待大师。”他看了一眼早已经围了过来的毛头小子,笑道:“晚上请恒善大师吃斋饭,现在我要教小孩子们去读书了,大师请便。”

    几个小毛头听赵翰青要教他们读书顿时欢呼雀跃地拥着他去了。现在,他在城隍庙里可是最受欢迎的人,尤其是孩子们最喜欢他,除了跟着他念诗学字外,还能听他讲童话故事呢。

    “阿弥陀佛,小施主原来还识文断字啊,真是太好了。”老和尚看着赵翰青的背影脸上泛起了笑意。

    “老和尚,好什么?”刘拐子走了过来。

    “这位小施主聪明机敏根骨奇佳,又有博爱仁慈之心,果真与我佛有缘,所以好得很啊。”

    刘拐子得意洋洋道:“当然了,就连假牛鼻子诸葛铁嘴也说翰青天资聪明,且命相不凡,必非池中之物,你是高僧,他是神相,你们是英雄所见略同,哦,不对,是和尚道士所见略同。”

    “阿弥陀佛,佛渡有缘人,老衲找翰青小施主去了。”

    “啊——让翰青当和尚?”

    ······

    第二天,赵翰青照例起了个大早,甚至比往rì更早,也就是天蒙蒙亮。不过,今天他没有像往rì一样去丁家镖局学拳,虽然他有了钱,但是也没有再打算去丁家镖局学武,丁嘉怡说过的话他可没有忘记,跟着费世上有这样好的事情吗?赵翰青恨不得一步跨到白河滩去,但是他没有忘记换上那件补丁最少的学生装,洗漱一番,对着水盆整理了一下仪容,整的跟相亲似的,看看收拾妥当了这才一蹦三跳地出了城隍庙。

    大街上还静悄悄地没有人,他沿着静寂无人的大街跑起来,穿过了几条街巷就到了城门,这时城门还没有开,他不耐烦地在原地转了几圈,又等了片刻,城门才开,他第一个冲出了城门,出城没有多远就是白河了,沿着河提下行没有多远就看到了白河滩上那片柳树林,足有百十亩。

    chūn寒料峭,柳树枝条上还是光秃秃的。柳树林里有一片空地,地上的荒草被踩踏的光秃秃的,想来这里就是丁嘉怡经常练拳的地方了。

    河边的空气清新得水淘过似的,赵翰青深深呼吸了一下,摆开架势开始练拳了,拳头呼呼,地上尘沙飞扬,让他自我感觉良好,打完了两趟拳,丁嘉怡还没有来,赵翰青有些泄劲了,自言自语道:“丁师姐难道今天不来了吗?”

第九十九章 师姐,我不是故意的

    晨曦中一轮红rì开始冉冉升起,草木上镀上了一层瑰丽的亮sè,柳树林里的宿鸟也都醒来了,洒下了一串串清脆悦耳的鸣叫。

    丁嘉怡脚步轻盈地走进柳树林,来到经常练武的那片空地上,四下里看了看静悄悄地没有一个人。她不觉有些失望,这个混蛋怎么能这样不守信用?前天在丁家镖局明明已经告诉他到河边来练功,怎么没来?气得她一跺脚低声骂了句:“臭小子,爱来不来。”

    她拔出随身带的剑练了起来,只见剑光闪闪,剑把上的红缨如蝴蝶一样飞舞,腾跳移挪,柳腰轻摆,说不出的优美动人。

    “好。”接着有人大声鼓掌叫好。

    听到喝彩声来自一株大柳树后,丁嘉怡挥剑刺去,“啊——”赵翰青的叫声戛然而止,明晃晃的剑尖正抵在他的喉部,吓得他结结巴巴道:“别、别刺,师姐,是我。”他恋恋不舍地将目光从丁嘉怡明艳如朝霞的俏脸上移开,起伏的胸部只是瞄了一眼,唯恐她一怒将自己喉咙刺穿。

    丁嘉怡瞪了他一眼收了剑,嗔道:“为什么偷看我练剑。”

    剑尖移开,赵翰青胆气渐生,委屈地道:“师姐啊,你讲不讲理,明明是我先来,没看到师姐,我就在那柳树后头站马步呢,忽然听到师姐练剑,也不敢打扰,不觉就看入迷了,嗯,真好看。”接着曼声吟道:“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气动四方。观者如山sè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耀如羿shè九rì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绛唇珠袖两寂寞·······”

    丁嘉怡一听她把自己比做了唐朝大剑师公孙娘不由心头窃喜,不过,依旧扳着脸道:“偷看人练武是江湖大忌,下一次再这样鬼鬼祟祟的干脆刺瞎你的眼睛。”

    真不可理喻呀,怪不得连孔夫子都说惟妇人与小人难养,明明是你让我来的,不过,这话也只敢在肚子里嘀咕,笑嘻嘻道:“下次师姐练功时我一定记住闭上眼睛。”

    丁嘉怡看他惫赖的样子不由得光火,突然飞起一脚向赵翰青踢去,目标就是赵翰青的屁股。赵翰青知道丁嘉怡最喜欢搞突然袭击,因而他早有防备,跟丁嘉怡的距离稍远,所以丁嘉怡的脚注定与他的屁股无缘,丁嘉怡一脚落空,两只秀拳已经泼风似的攻了上来,两个人就斗在了一起。

    这一次没有外人在场,丁嘉怡出手虽然有分寸却没有那么客气了,只两三个回合,赵翰青屁股上还是挨了一脚,又被击倒了。

    “哼,是不是这些天尽偷懒了?怎么这么差劲。”丁嘉怡粉面生寒,摆出了师姐的架势,眉眼里却透出了小小得意。

    赵翰青一咬牙爬了起来,“再来。”他挥拳又冲了上去,拳来脚往又是两三回合,他又成了滚地葫芦,如是者三,赵翰青屁股上挨了好几脚,丁嘉怡也被折腾出一身香汗,偏又不能下重手击伤对方,也被赵翰青纠缠的很是郁闷。

    赵翰青又一次冲了上来,这一次黑虎掏心改做了通天炮拳,丁嘉怡微微侧身,一招金丝缠腕已经抓住了赵翰青的手脖子,一招四两拨千斤顺手一带,赵翰青就摔了个马趴,谁知他很无赖地在地上一滚,一下子抱住了丁嘉怡的脚猛地一扳,丁嘉怡不提防,哎哟一声跌倒,两人顿时滚做了一团。

    赵翰青突然抓住了一团柔软,忽听得丁嘉怡一声嘤咛,他觉得不对劲了,根据顾南记忆里的这种触摸经验,可以肯定自己一定是抓住了不该抓的地方,从高度和柔软度来看那里应该是胸部,那是女孩子的禁区之一,他一激灵,顾不得细细体味手感,急忙撒手。等他刚爬起来时,啪地一声,脸上挨了一记耳光,虽然不太重,但是半张脸辣的,另一张没有挨耳光的脸颊也辣的,这年头碰了人家女孩子那里可是极其下流的,别说是挨耳光,就是剁了那只发贱的爪子也是活该,所以,赵翰青挨了耳光心里只有羞愧不安。

    丁嘉怡俏脸如红霞,连细腻粉嫩的脖颈也染上了红sè,被侵略的部位现在还是麻酥酥的,虽然知道赵翰青不是故意的,但是羞愤之下还是扇了他一耳光,看着他惶急的样子又有些后悔。

    “师、师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你还说,再给我胡乱说把你舌头割了。”

    不剁作案的爪子却要割舌头,赵翰青一听反而暗暗松了口气,师姐不让胡说这是不再追究了,想到这里忍不住偷瞄了一眼她那高耸的双峰心道,师姐这般年纪发育得这么这么大是不是跟练武有关呢,刚刚也不知道误抓了哪一个,这么一想就有些心猿意马起来,如果让丁嘉怡知道他此时的想法肯定会发飙的,他及时地收敛了心神,笑嘻嘻道:“师姐的功夫越来越厉害了,真不愧是誉满江湖的女侠,如果不是让着我,只怕我连一招也接不下来了。”

    “哼,你这才知道啊,看你今后好好练功不。”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丁嘉怡也有几分得sè,忽然看见赵翰青眼珠子乱转,立刻又板起了脸道:“你已经学会了罗汉拳和大小洪拳,那是少林拳法中偏重于实战的外加拳法,但是少林拳法的真正jīng髓是内家拳法,外家拳法练皮肉筋骨,内家拳法除了练皮肉筋骨外还练气脉,只有练好了内家拳功夫才算练好,但是,内家拳真正练成也难,我少林一派的内家拳中不少,其中流传最广的就是形意拳中的五行拳。”

    赵翰青早已经敛容听起来,在丁家镖局初学者都不传授内家拳,据说成了正式的少林弟子之后才可以连内家拳,现在丁嘉怡突然教授他内家拳自然是感激莫名。

    “五行拳顾名思义就是按照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相克原理,配合七星、梅花盘步、结合劈、钻、崩、炮、横五式而形成的一套气势连绵、刚柔并济的连环拳,现在你看我练一边。”丁嘉怡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又道:“你好歹也算是教过学费了,我这也算是代我二哥教你,可不是私自传授。”

    她这话任谁都知道纯粹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过是自己给自己找个教他练功的理由罢了。赵翰青却连连点头:“是极、是极,师姐教师弟练功天经地义。”

    丁嘉怡摆开架势,一招一式练起来,动作极其缓慢,显然是想让赵翰青能够看得清楚。收了拳势,丁嘉怡问道:“看清楚了吗?能记住几招?”

    赵翰青沉吟了一下,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下道:“只记住了六招。”

    “才六招?哼!”丁嘉怡嘴里这么说着心里却有些佩服,自己第一次学这套拳的时候只记住了两三招,他还真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赵翰青遭到了训斥有些赧然,谁让自己这么笨呢。

    “你把学会的几招练一遍我看看。”

    赵翰青把自己记住的招数慢慢地练了一遍,一招一式倒也有模有样的。

    丁嘉怡看他架势有不规范的地方,但是男女有别不能手把手的去教,就又演示了几遍,看赵翰青记熟了就道:“今天就先练到这里吧,你好好练,功到自然成。”

    “谢谢师姐教诲。”赵翰青对丁嘉怡是真心的感激,不用掏学费,一来就教自己内家拳,这可是份天大的恩情。

第一百章 高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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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几天,有人上当受骗之事就传遍了全城,大街小巷、酒肆茶馆到处有人议论骗子的手段高明。

    jǐng察也开始在全城大肆搜查骗子,弄得全城鸡飞狗跳的,全城的小乞丐都被抓了起来,城隍庙刘拐子的徒子徒孙也被抓了不少,听说连监狱也人满为患,被抓的乞丐们有吃有住感觉还挺美气,也不用满大街去乞讨还要担心被狗咬,可是监狱里可不白养臭要饭的,想在监狱里混吃混合想得美,每人吃了一顿皮鞭,只问出些偷鸡摸狗的事,又都放了。

    赵翰青倒是安然无恙,他是卖字先生啊,跟乞丐全扯不上。

    这时,城里都流传着骗子是从上海来的拆白党,不知道消息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反正越穿越广,越传越详细,最后传遍了全城。

    折腾了大半个月,jǐng察局也没有抓到骗子,最后得出的结论也是来自上海的拆白党所为,做下案子之后早就远走高飞了。

    这时的赵翰青差不多已经忘了这桩事。他解除了生活之忧,每天去摆摊卖字只不过是掩人耳目免得让人生疑,所以基本上就是应付了事,生意好坏也不放在心上,握住笔的时候也幻想握住的是剑。摆摊的时间也短了,大半时间他都用来练拳,白河滩上的柳树林就成了他最常去的练功场所。每天早上就会跟丁嘉怡不期而遇,跟着她学拳,然后被她狠狠蹂躏一番,以前是被丁老二,现在是被丁老二他妹子,丁家兄妹俩估计都有暴力倾向,被丁老二欺负的时候很是不爽,被丁嘉怡踢屁股的时候却觉得舒服,他自己觉得自己咋就这么贱。

    半个月过去了,一套五行拳的招式赵翰青已经学完了,想要练好却非朝夕之功。丁嘉怡也不再教他新拳法,就吩咐他好好练习。

    天气渐暖,河提向阳的地方已经有草芽露出了头,柳树枝条上已经泛出了一点点新绿,田野里充满了盎然的生机。

    赵翰青又学会了一套拳法心情大好,丁嘉怡回去上课,他自行练拳,纵跳腾挪如rǔ虎下山,时而又如大鹏展翅,练到尽兴时还发出了一声长啸,真可谓是兴奋畅快之极。

    “嘻,三脚猫功夫也值得如此得意吗?”

    声音不大,但是赵翰青听的很清楚,就像是有人附在他耳边低语一样,赵翰青立刻停手,四下逡巡了一遍却没有看到有人,大声道:“是谁?为什么不出来?不知道偷窥人练武是江湖大忌吗?”

    “我这不算是偷看吧,我就在这儿,是你没有看到我。”

    “哼,你别跑。”赵翰青说话间已经纵身朝发音处扑去。但是,眼前没有看到任何人,明明声音是从这里发出的啊,赵翰青倏然一惊,厉声喝道:“出来,藏头露尾算什么好汉?”

    “嘻嘻,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汉,有本事你来找我。”

    那人的声音未落,赵翰青已经闷声不响地循声扑了过去。

    仍旧是没有见人,真是活见鬼了,赵翰青有些惊恐了,自顾南的灵魂附体之后他已经不敢肯定这世界上究竟有没有鬼了。不是鬼那就是传说中的江湖高人了,一时间赵翰青也不敢肯定。

    “你、你是人是鬼?”

    “人会变成鬼,鬼是人变的,人和鬼有什么区别?你说我是人就是人,你说我是鬼就是鬼。”

    赵翰青一愣,感觉到声音有些熟悉,一时间却想不到是在哪里听到过。郁闷地道:“管你是人还是鬼,我非把你揪出来不可。”他这次放轻了脚步朝出声的地方走去,等走得近了突然扑过去,仍不见人。

    “太慢了,快些,再快些。”

    ······

    赵翰青被折腾得筋疲力尽的仍然没有看到人影儿,连鬼影也没有看到,可能鬼是没有影子的,他喘着粗气道:“管你是人是鬼呢,不找了,我认栽了,你爱在这儿待着你就待着吧,我走,行不。”

    “走?你走了我怎么办?别走啊。”

    对方的声音刚刚响起,赵翰青已经纵身扑了出去,只不过这次的方向并不是声音发出的地方,声音是在南边发出的,他却扑向了西面。这一次还真让他扑对方向了,“哈哈,我看到你了,你是人不是鬼。”说是看到了其实他并没有看到人影,仅仅是看到了地上一闪而逝的黑影,那道黑影依稀像是太阳下人的影子。

    “阿弥陀佛,小施主聪明得很啊,竟然先一步知道老夫要移动的方位。”

    听到这一声“阿弥陀佛”赵翰青没有看见人就想起来是谁了,惊讶地道:“恒善大师?”

    一袭灰sè僧衣的老和尚突然出现在赵翰青面前,慈眉善目满脸含笑,不是恒善是谁?“阿弥陀佛,刚刚是老衲跟小施主开个玩笑。”

    看到恒善老和尚赵翰青比看到鬼吃惊更甚,干巴巴瘦猴子一样的老和尚原来是江湖高人?!震惊,太震惊了,称他恒善大师更大程度上只是一种客气,没想到他是真人不露相,竟然是一代高僧啊。他结结巴巴道:“恒、恒善大师,先前不知道大师是高人,怠慢了。”

    看到赵翰青吃惊的样子,恒善微微一笑道:“人无高低贵贱之分,只有好坏贫贱之别,老衲是和尚,不是什么高人。”

    赵翰青从惊讶中恢复过来,心情大好,江湖高人就在他身边,不但认识,还跟他很熟悉能不高兴吗,就跟追星族突然认识了天皇巨星一样的心情,笑嘻嘻道:“高人是人,和尚是人,高人是和尚,和尚是高人,有什么区别吗?”

    恒善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了嘉许之sè,合掌道:“众生平等,没什么区别,是老衲着相了,阿弥陀佛,小施主果然有慧根,老衲受教了。”

    赵翰青暗自得意,原来高僧也这么好糊弄啊,被捉弄半天的郁闷一下子消散了,问道:“大师是什么时候来的?一路上也没见你。”

    “你来的时候就是我来的时候。”

    “啊,原来大师一直跟着我,我一路上竟然没有发现。”

    恒善大师一本正经道:“准确地说小施主第一次来这里我就跟着来了。”

    “啊——大、大师为什么要跟着我?”

    “因为小施主跟我佛有缘啊。”

    赵翰青愣了一下突然跳起来道:“不、不,我可不做和尚。”

第一百零一章 火焚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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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翰青一听恒善大师说他跟佛门有缘,再联想到他yīn魂不散地跟着自己,就以为恒善大师想要将他渡入佛门做和尚,不等恒善大师开口就先火烧屁股地拒绝了。

    恒善大师微微一笑道:“小施主不要惊慌,老衲虽然很想让你皈依佛门,但是,你不愿意老衲也不能硬将你剃度了,再说老衲看你俗缘未尽,情孽深重,无论如何也做不了和尚的。”

    赵翰青听到这里心中稍定,问道:“那么大师说的我与佛有缘是何意?”对于恒善尾巴似的跟着自己有些疑惑不解,很显然绝对不是为了跟自己玩捉迷藏,既然不是想要让自己做和尚,那是为了什么?不等他开口询问,恒善大师却先开口了:“小施主一定奇怪我为什么跟着你吧?”

    赵翰青点了点头道:“正有些疑惑,大师莫非想要传我佛法吗?”

    恒善大师略显尴尬:“小施主说笑了,这事说来话长了,小施主如果愿意的话就听老衲给你慢慢道来。”恒善说着席地而坐。

    赵翰青本来就充满了好奇心,恒善大师已经坐在地上了完全是一副不容反驳的样子,他也在恒善大师的对面坐了下来。

    “老衲出家是在少林寺,职掌藏经阁。”

    赵翰青这才知道貌不惊人的老和尚竟然是少林寺的高僧,有资格掌管藏经阁的绝对能称得上是佛法高深学识渊博的有道高僧,身份只怕是不在方丈之下,真可谓人不可貌相啊,如果不是见识了他神鬼莫测的身法绝对会当他是吹牛。

    “民国初年,军阀混战,江湖动荡,江湖各种势力也加入了争权夺利的纷争中,天下更加纷乱,尤其是中原大地更是土匪肆虐、强权林立,我少林寺虽是佛门,也不能眼看百姓受苦受难而无动于衷,普渡众生就是普救众生于水深火热,罗汉堂首座恒林师弟临危受命召集武僧组建了少林保卫团,除暴安良行侠义之事,剿灭了附近土匪,嵩山数百里土匪绝迹,百姓终于可以安居乐业了。”

    “佛门弟子卷入江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少林寺此举善莫大焉,佛祖割肉喂鹰,少林弟子舍己救民不遑佛祖专美于前。”

    恒善大师听了赵翰青的赞誉脸上露出了欣慰之sè,接着道:“民国十一年(1922年)chūn,那些漏网的土匪头子纠集了不少江湖败类,都是一些江湖巨寇恶贼,武艺高强,暗中设伏袭击恒林师弟,当时恒林师弟只带了两名少林弟子,三人身陷重围,而敌人有数十个,恒林师弟如要自己脱身,拼着受伤那些人也未必能留下他,但是他顾念两个弟子,也不想坠了少林的威名,就没有逃命,三人对数十个啊,那一场血战真可谓鬼神泣天地惊,等众弟子闻讯赶到,两位弟子力战而亡,恒善大师也身受重伤,简直成了血人,那群江湖败类仅余五人胆气尽丧,人人带伤逃走了。”

    赵翰青听到这里只觉得热血沸腾心驰神摇,十步杀一人,百步血成河,他虽未亲眼目睹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但是可以想象到那一战的jīng彩和惨烈,顿时对那位恒林大师心生仰慕之情,叹道:“恒林大师真乃神人也。”

    恒善大师仿佛也在缅怀那场血战,沉默了片刻,这才接着道:“恒林师弟在那一场血战中浑身上下大小伤口八十余处,除此之外还受了严重的内伤,他仗着一口jīng纯的真气不倒,但是伤势太严重了,终于次年冬天圆寂于寺中。恒林师弟的大弟子妙兴师侄接替了师傅的职务,妙兴师侄武功高强,是二代弟子中的第一高手,一身铁布衫横练功夫刀枪不入,很快就在江湖上闯出了‘金罗汉’的名号,可惜的是妙兴师侄佛心不虔,在江湖上厮混久了就坠入了名利之中,先是受职于吴大帅的北洋军中,后由与豫军骁将樊钟秀结拜兄弟,彻底陷身于军阀们的争权夺利中,将少林寺也拖入了苦难中。民国十五年,国民革命军北伐,妙兴师侄率军参战,彻底加入了北洋军的阵营,次年与北伐军冯大帅所部激战死于乱军之中,可见铁布衫也挡不住枪炮啊。妙兴所部被其义兄樊钟秀收编,民国十七年chūn天,樊钟秀部与冯大帅麾下的石友三战于登封,樊钟秀打着为妙兴师侄报仇的旗号将其司令部设在少林寺内,他蛊惑少林弟子为妙兴报仇,并许以重金官位,妙兴的那些师兄弟们被仇恨的怒火烧昏了脑袋,被财帛权利蒙蔽了双眼,纷纷投靠樊钟秀,不久,樊钟秀兵败逃逸,石友三部占领少林寺,并迁怒于少林,遂纵火焚烧法堂,次rì,冯大帅手下的旅长苏启明纵火焚烧全寺,漫天大火燃烧了数rì不息,千年古刹终于尽付一炬!南无阿弥陀佛,因果报应,佛门终是难逃此劫啊。”恒善大师说到这里一直显得古井不波的脸上也露出了哀痛之sè。

    赵翰青听到这里禁不住骂道:“这石友三和苏启明真他娘的太可恶了,千年文物也不懂得保护,真是历史的罪人。”在顾南的记忆里地好像在一部电影里看过火烧少林寺的镜头,他有少林情节,所以此时才显得义愤填膺。

    恒善大师这时反倒平静下来了,经历了那场浩劫之后心里大概是真的已经修炼成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心态了,他微微一叹道:“少林弟子本是佛门中人,怎奈是六根未尽,目染五sè,无端地卷入了杀戮中,妙兴师侄自从加入北洋军起就已将少林带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因果循环,该当此劫啊,只可惜了佛门圣地,至今仍然是一片废墟,还有藏经阁的万千经卷和武学秘籍被焚烧了不少,这才是佛门和中华武术的最大损失啊。”

    千年古刹尽付一炬,赵翰青也扼腕叹息不已,想起来后世见到的少林寺的雄伟建筑大多是重建的,少林武术中的七十二绝也失传了不少,更觉得遗憾。叹息之后才忽然想起来恒善大师说了这一阵子江湖旧事,但是貌似跟他跟踪自己没有关系吧。

    小说不是历史,不必细究,但火烧少林确有其事。本书跟少林关系不太大,只是出于后来情节的需要。

第一百零二章 灵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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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翰青听恒善大师道了武林圣地千年古刹少林寺被焚烧的江湖旧事也不由得扼腕叹息,但是又不知道这跟他跟踪自己有什么关系,没等他开口,只听恒善大师接着道:“少林寺被烧之后,僧众死伤过半,尤其是武僧更是死伤殆尽,为了少林的武学传承,也为了少林寺能够早rì重建,老衲和几个师弟才行走江湖,一方面寻觅能够传承少林绝学的可造就之才,另一方面要筹集重建少林的善款。那一rì,老衲本来是想去丁家镖局找丁开山,却撞上了你,或许是佛祖之意吧,老衲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与众不同,浑身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灵气,自己一看分明是百年难遇的灵体。”

    赵翰青一愣,问道:“什么是灵体?”

    “人有三魂七魄,三魂者:一为天魂,二为地魂,三为命魂。七魄者,一魄天冲,二魄灵慧,三魄为气,四魄为力,五魄中枢,六魄为jīng,七魄为英。三魂当中,天地二魂常在外,唯有命魂独住身。天地命三魂并不常相聚首。七魄中两个天魄两个地魄和三个人魄,yīn阳相应,从不分开,依附于人体,而且,七魄由命魂所掌管,人的命魂,透过七魄中的天冲、灵慧二魄主思想和智慧;透过气、力二魄和中枢魄,主行动;通过jīng、英二魄主身体主强健,而中枢一魄,乃为七魄的中心。其中命魂是人身的主魂,乃七魄之根本,七魄乃命魂的枝叶,魄无命不生,命无魄不旺,三魂相合,主人无形的命运,而相师能预知人的命运就是通过命魂来实现的。而所谓的灵体就是人有四魂十魄,多一命魂为双命魂,七魄中的天冲、灵慧和中枢又各多一魄为双魄,当然也有七魄中只多一魄的,如果按照藏地佛门密宗的说法或许就叫灵童转世吧,所以,灵体之人先天灵气是常人的数倍。”

    赵翰青听到这里吓了一跳,他自己知道自己是灵魂附体是跑不掉了,恒善大师不愧是得道高僧,不但学究天人,而且慧眼如炬,连这个也能看出来?一时间他是又惊又喜,惊者被人看破底细不知会不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喜者是听恒善大师的口气对自己颇为看重,求他一下教几手少林绝学应该没事吧。不过,灵魂附体这等隐秘只是那是决计不能承认的,想到这里,他神sè如常,装作漫不经心道:“大师说的什么灵体不灵体的太玄乎,估计也就是天生的良材美质骨骼清奇罢了。”说完也觉得自己夸自己也太无耻了,不由小脸一红。

    恒善大师只是微笑不语。

    赵翰青又有几分心虚,急忙岔开了话题:“大师这说了半天还没说为什么跟踪我呢。”

    “那rì见你怜老恤贫施舍馒头,在城隍庙见你免费教孩子们念诗写字,知你心地善良有博爱之心;那个女娃娃教你学拳你学得很快足见你聪慧过人,遇到像你这样的灵体——哦,是良材美质,老衲怎肯放过?”

    赵翰青一听才知道自己早就被恒善大师惦记上了,那么自己行骗之事岂不是也被他瞧到了?心里突然忐忑起来,不过看老和尚脸sè如常也没有提起,或许是不知道,稍稍松了口气,接着又是一阵惊喜,恒善大师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传授少林绝学那是一定了,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再让自己挑起重建少林、继承少林传承的重任啊,那不是掌门的职责吗?虽然在江湖上风光体面,可是要做和尚的,自己是坚决不干的,他压下心中的狂喜,直言道:“武可以,做和尚那我可不干,俺老赵家三代单传,哦,不,是剩下我一根独苗了,我还肩负着传宗接代的重任。”

    恒善大师虽是有道高僧却并不古板,不禁莞尔一笑道:“阿弥陀佛,小施主虽然与我佛门有缘但是难成我佛门中人,所以,这和尚是做不成的。”

    赵翰青听说不用做和尚顿时松了口气,高兴地道:“既然我与佛门有缘您还跟我客气什么?别叫我什么施主了,我叫赵翰青,叫我翰青或小赵都行,如果大师愿意的话,我就拜你为师,师父,你意下如何?”他这打蛇随棍上的本事当真了得,自己先就叫起师父来,

    恒善大师既然跟踪他那么久了,当然是看上他了,两人这时候是你情我愿,当下就微微颔首。

    赵翰青一听心花怒放,激动地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说着就跪下磕头,生怕迟上片刻恒善大师会反悔了。

    恒善大师掌管少林寺藏经阁自然是生xìng恬淡随和,也不讲究什么繁文缛节,赵翰青的做派很对他的脾味,当下就坦然受了拜师礼。

    赵翰青如捣蒜似的不知道自己磕了几个头,只觉得撞上了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磕多少头都值得。

    恒善一辈子没有收过什么徒弟,见徒弟乖巧越发欢喜,急忙叫他站起来。然后又说了一通本门的清规戒律,也不过是戒yín、戒杀、戒偷盗之类的,其中还夹杂着佛法禅理,实在是有些不伦不类,直听得赵翰青想笑却不敢笑,只觉得恒善师父武功肯定高强,但是这为人师表却不怎么专业。如此一来,那些戒律赵翰青听在耳中就没有那么庄重惕然,在他心里就自动把那些戒律稍作改动了:戒yín不戒情,男女情爱老天爷也管不住;戒杀是不乱杀无辜,而不包括杀坏人和杀仇人;戒偷盗是不包括偷盗不义之财,偷盗不义之财是侠义之举,应该大力提倡的。

    恒善大师根本没注意到赵翰青的眼神飘忽,如果知道他才收的徒儿此时心里已经改了戒律会不会立刻将他逐出师门也不一定。“青儿,为师是看你天资聪慧、心地纯善才收你为徒弟,唉,也是为了少林武学能够传扬光大,不至于失传,但是,我看你xìng子脱佻,脸上带着桃花鉴,少不了要惹不少情障孽缘,希望你好自为之。”

    听到师父的告诫赵翰青俊脸通红,两种灵魂的融合后他也发现自己xìng格潜移默化中变了,不完全是赵翰青,也不是顾南了,多了些花心滥情的毛病,见漂亮女人骨头软发贱,是还是多情他也说不上,有时候自我解嘲是不是健康正常的男人都这德xìng呢?不然那些男人为什么娶了三妻四妾还想着艳遇不断、风月无边呢?为什么古往今来男人中就只有一个口是心非的柳下惠呢?为什么连圣人都说食sè者xìng也?他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自己并不是男人中的另类,男人都这德xìng,当然太监除外。

    “断不能伤天害理为非作歹,如果发现为师决不轻饶。”

    他尴尬地道:“师父放心吧,徒儿决计不会做坏人的。”心道,坏人不做,恶人那是一定要做的。

    恒善欣慰地点了点头,他倒不是真的担心赵翰青会作恶,宁肯饿着肚子还把馒头施舍出去的人肯定不会坏到哪里去。这个徒儿钟灵毓秀机智过人,连城隍庙的诸葛铁嘴也说此子命相不凡,他相信自己的眼光,且不说弘扬少林武学,他在江湖上也必然会有一番作为的。

第一百零三章 真气是这样练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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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间就成了少林高僧的弟子让赵翰青感觉跟做梦一样不真实,看看天空湛蓝湛蓝的飘着几朵悠闲的白云;再看看周围,柳枝上嫩绿初绽,小草刚刚露头,处处生机无限;而眼前的就站着微笑着的恒善大师,以前看着像深山苍猿,这时候却觉得面容虽然清癯,但是jīng神矍铄,也看不出年龄大小,像是百岁开外,也像是五六十岁,怎么看也像是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他这才相信这一切不是梦,他真的恒善大师的徒弟了。

    拜师完毕,恒善说了半天清规戒律,然后师徒二人才话些家常,赵翰青将自己家世和在丁家镖局学武之事约略说了一遍。恒善大师只说他藏经阁从不收徒,赵翰青是他收的唯一徒弟,如果不是少林被火烧了他没机会行走江湖,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收徒弟。

    这时,赵翰青才知道自己简直太幸运了,一善之念撞上了恒善大师,一切都改变了。后来赵翰青还是忍不住问了师父的年龄,原来他已近百岁了,他虽不是掌门,现在少林却是以他为尊。

    二人闲话完毕,恒善大师这才吩咐道:“徒儿,你把那丫头教你的五行拳练一遍让为师看看。”

    赵翰青知道师父此举必有深意,当下,一本正经将丁嘉怡教的五行拳练了一遍,一招一式打得很慢。

    恒善大师看完赵翰青里俺的拳,说道:“五行拳是按照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相克的原理,外练劈、钻、崩、炮、横此五式,内练肺、肾、肝、心、脾五藏,利于蓄养人体真气,贯通脉络。其拳势搬转、磨身进退,身如磨盘,以腰轴转,整进整出,分五段五个方位:一擘东方甲乙木,二打南方丙丁火,三盘西方庚辛金。四推北方壬癸水,五扫zhōng yāng戊己土。练此五式,可分别有利于肺、肾、肝、心、脾五藏。漫步周天则是利用其机制,在更符合人体生命活动规律的基础上,强化引导和五脏六腑相联属的经络和部位,尤其是贯通任督二脉,实现真气周天运行为主导,进一步带动全身真气的旺盛通畅运行。所以,五行拳不能徒有其形,更要有其神,就是拳式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天地合,此乃拳之三合,至此境界拳方大成。不但是五行拳如此,此乃一切内家拳法的拳理。”

    师父介绍的五行拳拳理跟丁嘉怡说的差不多,只不过更深奥罢了,赵翰青听得似懂非懂,只管点头。

    “为师说的这些你现在未必能领会。”说道这里恒善大师顿了一下道:“为师不能长期待在这里教你,自不能循循渐进地教你了,不懂的就先记下来,一边练,一边悟,到了一定境界就能豁然贯通,其实武学之道除了练还在于悟,前者靠的是勤奋,而后者靠的是天分了,你天资聪慧,悟之一道为师倒是不担心。”

    “是,师父。”赵汗青恭恭敬敬道,看样子师父教徒弟是要大撒把了,他不由地打点起十二分的jīng神,生恐漏掉一字半句。

    “气聚丹田气海而成真气,而真气是一切功夫的根基,真气充沛就是根基深厚,一招一式才能发挥出巨大的威力。”恒善大师说到这里突然走到一棵柳树前,挥掌在柳树上轻轻一击,柳树静立不动,吩咐道:“你看看柳树有什么变化。”

    赵翰青走过去看看柳树好端端的,不由有些纳闷,轻飘飘一掌柳树能有什么变化,伸手轻轻推了推柳树,奇迹发生了,喀嚓一声,碗口粗的柳树从中间折了,赵翰青吓了一跳,急忙闪身避开,柳树轰然倒地,断折的部位正是恒善大师击掌处。

    赵汗青咂舌不已,“师父,利害,我看卖大力丸的江湖把式单掌断砖时为什么用了很大的力气,而师父您轻轻一掌竟然有这么大威力。”

    恒善大师微微一笑道:“看上去轻飘飘一掌,掌上其实灌注了真气,足有千斤之力,别说是树,就是开碑裂石也不在话下,你说的那种单掌断砖其实是外门功夫,就是铁砂掌之类的功夫,那种功夫rìrì打熬就能练成,而内家功夫除了练,更多的需要悟,不能明悟练一辈子也白搭。”

    “那怎么才能练出真气来?”他入丁家镖局时rì尚短仅仅是学了站桩马步和几套拳术而已。

    “最常见的练气就是练大小周天,静坐意守丹田,吞吐吸纳天地之气为我所用;一般的练气都是打坐,当然也有别出蹊径的,比如华山派的陈抟老祖号称‘睡道人’,睡觉的时候也可以练功,人在睡觉时一样要吸气吐气,真气就在体内自动循环,这样他每天练功的时间比他人多一倍有余,真气自然就会深厚。”

    赵翰青啧啧称奇:“原来功夫可以这样练成的啊。”

    恒善大师微微一笑道:“其实我们少林练气的法子并不逊于陈抟的睡功,甚至在他之上,如果说陈抟练气的法子就如细水缓流,而我少林的练气法子就如涌涌澎湃的江河,自然是快得多,汇聚真气的同时也能最大限度地运转真气。”

    “啊,太好了,还是我少林的功夫厉害,怪不得说少林功夫甲天下。”

    “少林功夫甲天下?阿弥陀佛,我中华武术博大jīng深,其实这种练拳的同时练气的法子也不是我少林独有的。”

    听师傅说到这里赵翰青脑子中灵光一闪,脱口道:“五行拳?哦,内家拳!”

    恒善师傅赞许地点了点头:“对,就是内家拳,一切内家拳的练习都是与人体的气机相结合,练拳的同时运转真气,高明者还能同时吸纳天地之气,不过很少有人能够办到。”

    “原来真气是这样练成的啊,师父一定能够办到吧。”

    恒善大师微微颔首:“我在藏经阁左右无事,诵经之余就是练拳练气,这才略窥门径。”

    “师父一定很厉害了。”赵翰青崇拜地看着师父,他知道师父说的初窥门径一定是谦逊,名师出高徒,有一个厉害的师父前途无量啊。

    “凡事有利就有弊,获益大的同时风险也就大,练内家拳最容易练岔气,也就是俗话说的走火入魔,轻者损伤经脉和五脏六腑,重者瘫痪送命都有可能,所以练内家拳必须有行家指点就是一防不虞。”

    “啊,那我——”

    恒善大师笑道:“所以,为师才一上始就教你练气啊,趁着为师在你身边让你窥破内功的门径,只要入门就不用担心走火入门了,打好内功根基再学其他功夫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嘛。”

    赵翰青这才转忧为喜,别的师傅教功夫是先易后难循循渐进,而自己师父是要让他先难后易,这样功夫岂不是突飞猛进吗?功夫原来可以这样练成啊。

第一百零四章 初窥门径(求收藏)

    赵翰青忽然想到数十年后在武侠小说中屡屡出现的《易筋经》和《洗髓经》貌似是天下最厉害的内功,不知道师父会不会,他好奇地问道:“《易筋经》和《洗髓经》是不是少林最厉害的内功功法?师父是不是也练过?”

    “你怎么知道《易筋经》和《洗髓经》?难道是你丁师兄告诉你的?”

    恒善大师哪里知道少林武学典籍中最珍秘的易筋和洗髓二经在后世的武侠小说中泛滥,弄得妇孺皆知。  赵翰青自然也不好说是从武侠小说中知道的,只好含含糊糊道:“不是丁师兄,是听丁师姐提到过。”

    “丁师姐?哦,你说的丁师姐是丁家那个小丫头吧,对,你是跟她学拳的,十年前丁开山师侄携她赴少林寺我见过一面,七八岁模样,聪明而又淘气,第一次见面叫过了师祖就跟为师要见面礼,老衲幸好刚刚学了一套逍遥迷踪步法,就传给了她,可惜她随她爹在少林寺只留了七八天,那套轻身功夫只学了不到一半,想不到一转眼她就长大了,而且一身功夫还不错。”

    赵翰青这才知道丁嘉怡原来小时候就淘气,怪不得长大了又混个玉罗刹的江湖诨号,从小看大啊。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丁嘉怡管自己师父叫师祖,那岂不是自己成了她的师叔,丁开山稀里糊涂就成了自己的师兄,越想越觉得有趣,不由的露出了笑意。

    “翰青,你笑什么?”

    “师父,丁开山老前辈真的是我师兄吗?”

    “丁开山是我师侄自然是你师兄了。”

    赵翰青这下已经肯定自己突然长了丁嘉豪和丁嘉怡一辈,想想二人叫自己师叔的情景就觉得有趣,他正在胡思乱想,忽听师父道:“洗髓易筋二经记述的的确是少林的最高内功,是修练金刚不坏之躯的法门,内功到一定的境界方可练此功,洗髓伐毛脱胎换骨,进入大圆满境界,死而不朽,但是,内力不到一定境界练也没用。”

    赵翰青这才知道佛门高僧为什么圆寂之后往往不坏,原来是练成了金刚不坏之躯的缘故,他现在全无内力基本上不用考虑这种神功。

    然后,恒善大师又一一指出了赵翰青刚刚练的五行拳的不足之处,大宗师自然不是丁嘉怡可以比的,寥寥数语就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让赵翰青受益匪浅。

    恒善大师又亲自演示了一遍,同样的招式经他施展出来完全不一样了,如行云流水浑然天成,一招一式间虽没有带动凌厉的拳风,但是,举手投足举重若轻说不出的写意,有飞花飘叶的轻灵,隐隐又有山岳般凝重大气。

    拳原来可以练到这般境界,赵翰青看得如痴如醉。

    一个是得遇良师,一个是觅得佳徒,良师难遇,佳徒同样难寻,师徒二人真可谓是如鱼得水。赵翰青将在丁家镖局学的功夫一招一式地练出来。恒善大师在旁边指点,他对于这个徒弟仅仅练了三个月就有这样的身手也觉得欣慰,看来这个徒弟没有收错。

    不知不觉已近黄昏,这短短半rì,赵翰青的受益比得上数月的苦练之功了。

    赵翰青拜了恒善大师为师之后,早上照旧到柳树林跟丁嘉怡一同练功,师傅没有在丁嘉怡面前露面他也就不提自己拜师的事,丁嘉怡对于赵翰青的进步神速颇为自得,私心里认为是自己教导有方,名师出高徒嘛,当然也不排除赵翰青自己聪明的原因。往往是丁嘉怡离开之后,恒善大师才现身教赵翰青功夫。

    晚上,也不耽误练功,现在,赵翰青和师父住了一个单间,也没有人打扰,可以随时指点他,但是往往时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拜恒善大师为师之事城隍庙里没有人知道,众人只以为二人结为了忘年之交。

    转眼间三个月过去了,这些rì子,赵翰青的功夫突飞猛进,五行拳演变的几种拳路早已经练得融会贯通了,他跟丁嘉怡交手一二十回合也丝毫不落下风,这还是他藏拙了,否则的话丁嘉怡要胜他还要费一番力气。

    丁嘉怡一边为赵翰青的进步神速而高兴,一边又为越来越踢不到他的屁股而生气。

    这一rì,赵翰青练完拳,恒善大师满意地连连颔首道:“翰青,我看你一招一式中已经能带动微弱的真气了,你自己有什么感觉?”

    赵翰青想了一下道:“我感觉浑身发热,血流加速,嗯,筋脉震颤。”

    “那么练过拳后你有没有疲惫的感觉?”

    “这会儿不但不觉得疲惫,反而觉得jīng气神更充沛。”

    “这就对了,你已经练出了流动的真气。练拳本来是件耗费力气的事,但是练出了气感之后,练拳的同时也在练气,真气运转的同时补充了消耗的力气,所以,就不觉得特别的累,当然补充的真气必然会小于消耗的,这就是为什么不能永远不知疲倦地练下去的原因。你现在的真气很微弱,所以感觉不太明显,随着功力的深厚,就会渐渐地感觉真气在脉络里运转,那是跟血的流淌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赵翰青欣喜异常:“我真的已经练出了气?”

    “嗯,你已经初窥内家拳的门径了,今后练内家拳就不用担心有走火入魔之虞了,勤加练习,真气的累积就会越来越深厚,真气的运转也会越来越迅捷,练出真气是内家拳的第一重境界;真气散于百骸,归于丹田气海就是内家拳的第二重境界;第三重境界就是招由心生,气随意发,至此内家拳大成。”

    “师父——”赵翰青感激地说不出话来。

    他对师父的感激是发自内心,这些天,师父在他身上耗费了多少心血啊,手把手的教他练功,经脉岔气的时候及时用真气为他疏导,有时候甚至还耗费真气为他扩展脉络。他这时候才知道别的师傅教徒弟学武为什么强调循循渐进了,因为那样不用担心出什么岔子,而做师傅的也无需耗费那么大的jīng力和心血了。也幸好师父只教了他一个徒弟,才能把全部jīng力放在他身上,如果教上几个徒弟无论如何也顾不上悉心栽培了。

    “以拳练气的法子你已经领悟了,今后只能靠你自己多练了,从今天起你就可以一边练内家拳一边学别的功夫了,少林武学博大jīng深,为师穷尽一生也仅仅是管中窥豹,但是为师不能在这儿久留,只能先教给你。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今后全靠你自己练了。”

    赵翰青点了点头,突然道:“师父,我想先学逍遥迷踪步。”

    恒善大师满含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赵翰青突然有些心虚,讪讪道:“我就是想任何武功配上绝妙的身法和步法都会产生更大的威力。”

    恒善大师点了点头道:“好,你有这种想法为师很欣慰,学会融会贯通才能大成。”

    赵翰青有几分羞愧,自己要学逍遥迷踪步的真实目的并不是他说的那么光面堂皇,只不过是因为丁嘉怡七八岁时学过却没有学全。

第一百零五章 一木渡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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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都城城外,白河摊头,碧草连天,柳树林里早已经是茏葱一片。

    “青儿,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为师这一次离开少林寺已经很久了,所以要赶回去了,能收你为徒也不枉为师下山这一趟,为师走后,你要好好练功,切不可松懈,少林武学已经传承千年了,希望你有机会了能够将之发扬光大。”

    赵翰青眼圈一红,动情地道:“师父——”

    早知道师父有一天要离开了,可是离别在即心中仍是不舍,师父是这个世上想嫂子一样对他真心好的人,但是,师父已经是近百之人了,去见佛祖也不过是早晚的事,这乱世之中一旦别离能不能再见还真不好说。

    纵然是恒善大师早已经修炼的四大皆空了,这时候也有些许的伤感,一辈子就收了这个徒弟,还乖巧伶俐,相处了这些时rì徒儿承欢膝下自然会生出亲厚之情,或许是人到暮年更在意那种真情,不过,他终归是得道高僧,心中的一丝微澜一闪而逝,合什道:“阿弥陀佛,青儿无需如此,离就是聚,聚就是离,聚和离有什么区别呢?”

    赵翰青强笑了一声,恭恭敬敬道:“师父,您多保重,徒儿有空就去少林寺看你。”停了一下又接着道:“徒儿一定会为重建少林尽心尽力的。”

    恒善大师伸手在赵翰青头上轻轻摩挲了一下,然后从怀里摸出一本书,说是书其实就是桑皮纸钉在一起的册子,厚厚的很有些分量。“这是为师这些天根据自己的记忆整理出来的一些少林功夫,还附有为师自己练习时的一些心得感悟,你选择自己能练的自己练习吧,遇到合适的人不管什么门派也可以传下去。”

    赵翰青不由为师父的胸襟折服,武学发扬光大不能有门户之见,但是这年代各派的武学都是藏着掖着敝帚自珍,有几个能有师父这样无私伟大的胸怀?心中对师父的敬爱又多了几分。他小心地打开书,一股沁人心脾的墨香传来,他的心情有些激荡,满纸端庄的柳体小楷,有些地方还附有图解,显见的耗费了师父不少的心血,这本书简直可以算是一本少林的武学秘籍,虽没有记全少林七十二绝技,但是这厚厚一大本大概也记载了一半,应该是少林武学中的jīng华部分,更为难得的是还有师父这个大宗师的见解,那可是比什么都宝贵,让自己的练习中可以少走多少弯路啊,怪不得师父这些rì子除了教自己武功就是闭门不出,还以为他是打坐悟禅从不曾去打扰他,没想到师父是在为自己书写武学秘籍,他这时终于忍不住眼睛又一次湿润了。

    “阿弥陀佛——”恒善低声宣了一声佛号转身向白河走去。

    “师父——”赵翰青紧跟着追向师父。

    恒善大师看起来一步一步走得很慢,但是,眨眼间就已经到了河边。

    河边又没有渡船,师父这是要干什么?难道是要沐浴一番吗?师父虽然xìng子随和但是也不会这大白天的洗澡吧,赵翰青正在纳闷,奇迹发生了,只见师父轻轻一跃竟然站在了水面上。赵翰青吃了一惊,早知道师父轻功厉害,蹿房越脊不在话下,难道还能水上漂吗?貌似水上漂只是武侠小说中的武功啊。

    赵翰青跑到河边的时候才知道是自己想错了,只见师父正稳稳踏在一截木头上向河上游漂去,虽然是逆水而行但是速度不慢,显然是师父用上了内力,昔有达摩祖师一苇渡江,而今师父一木渡河,而且是逆水而行,想来也不比达摩祖师差。

    恒善大师僧衣飘飘说不出的洒脱,真如踏波徐行一般,他瘦小的身影在赵翰青心中一下子伟岸了不少。

    红rì突然跃出了地平线,迸shè出万道霞光,恒善大师沐浴在瑰丽的霞光里就像是佛光普照的佛祖,,太震撼了,在这一刻,赵翰青产生了顶礼膜拜的念头。

    “师父——”他高呼了一声突然跪在了地上。他忽然明白了师父用这样一种震撼的方式告别是向他展示一种武学上的境界,告诉他武学无止境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激励他向更高的目标追求。

    许多年后赵翰青脑海中还留着师父离别时在霞光中踏波远去的身影。

    赵翰青在树林里已经静坐了很久,师父的骤然离去让他除了哀伤心里空落落的,一下子失去了依靠,今后练功就要全靠自己了。

    “赵翰青,就知道你在这里。”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来,打断了赵翰青的思绪。听到是丁嘉怡的声音,他急忙把师父手书的武功秘籍揣进了怀里,不是他刻意要瞒着丁嘉怡,而是觉得自己武功还没有练成,让丁嘉怡看到这本秘籍势必也会让他恒善大师弟子的身份在丁家镖局曝光,那将会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说不定会引起丁家人的不快,毕竟瞒了这么久了。再说这本少林武学手抄本的珍贵程度他是知道的,在练武之人眼中这本书绝对是珍贵至极的,他不敢肯定有没有人来觊觎这本秘籍,丁开山不会,丁嘉怡不会,但是丁嘉豪他就不敢保证了,丁家镖局其他的那些弟子也不敢保证。师父不是也说了,让自己先练习,等自己练成了再说。这不是赵翰青有多大私心,这些rì子经历的风风雨雨让他知道了人世的险恶,所以不得不小心谨慎起来。

    “翰青,你怎么了,怎么跟受了气的小媳妇一样。”丁嘉怡看着赵翰青郁郁不欢的样子有些奇怪,难道又是没钱吃饭了?她现在越来越喜欢打趣他了。

    赵汗青突然道:“师姐,你见过一木渡河吗?”

    “什么一木渡河?你说的什么呀,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发烧啊。”伸手想要去摸他的额头。

    赵翰青如果是平时肯定很乐意让她摸自己是不是发烧,但是他现在心情不好,不耐烦地打掉她的手,“我没有发烧,达摩祖师一苇渡江你总知道吧,一木渡河自然就是踏着一根小木头在河水上漂了。”

    “切,谁能跟达摩祖师比啊。”

    赵翰青一本正经道:“真的,我说的是真的,我亲眼所见,而且是逆水而行。”

    “嘻嘻,真要一木渡河那该要多大的木头啊,你说的是一舟渡河吧,就是独木舟。”丁嘉怡自然不信,老爹那么厉害的武功每次过河都是坐船,这天下还有谁能一木渡河的?

    “一根小木棍也叫独木舟?那就算独木舟吧。”

    丁嘉怡被赵翰青的样子逗得又气又好笑:“好,好,我信行了吧。你好好练功吧,将来有一天你也能一木渡江。”

    赵翰青幽幽一叹,自己肩负血海深仇,自然不会像师父一样一辈子醉心武学,所以,怎么也不会有师父那样的成就,或许一木渡江像达摩祖师的一苇渡江一样将为一个江湖传说了。

第一百零六章 都是美貌惹的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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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家妹子,忙啥呢?”

    叶秋韵一听那拿腔捏调偏又漏风的声音没有抬头就知道是同院住的陈阿婆,这女人喜欢嚼舌头,没少编排自己,这个陈阿婆平时里连正眼也不肯看自己一眼,这时怎么突然上门了?她心里虽然腻歪,还是笑着把人迎进屋里。

    陈阿婆打量了一下狭小的房间,目光落到了叶秋韵身上,一身旧衣服掩不住绰约的芳姿,黑鸦鸦的发髻更衬得一张chūn花般的俏脸嫩白如玉,柳叶弯眉下,一双黑白分明的杏仁眼水汪汪的。

    叶秋韵感觉到陈阿婆的目光就像是毒蛇的芯子,让她浑身上下不舒服,就忍不住咳了一声道:“阿婆请坐,今儿个怎么有空串门,是不是有什么事?”

    “啊——这远亲赶不上近邻,怎么也得常走动。”陈阿婆这才不好意思地收回了目光,暗骂了一声,好一个狐媚子,模样还真是漂亮,怪不得勾引的男人神魂颠倒的,她掩饰地又将目光投到了在一旁玩耍的妞妞身上,笑道:“这小丫头长的多俊啊,长大肯定像娘一样漂亮。”说着伸手捏了捏妞妞的脸。

    妞妞怯生生的看了看她一眼,突然道:“老巫婆!”说着急忙藏在了妈妈身后。

    叶秋韵差一点儿笑出来,妞妞都是听听叔叔讲的童话故事听多了,记住童话里的老巫婆了。

    陈阿婆一时没有明白巫婆是什么东西,还以为是什么尊称呢,连声夸妞妞乖巧懂事,她又拿起叶秋韵做的活计连声夸绣工好,有一搭没一搭说了一阵子,她突然漫不经心问道:“你们当家的还没有信吗?”一个院里住的时间长了,邻居们都知道赵翰章失踪的事了。

    叶秋韵听她提到自家男人神sè一黯,低声道:“没有信儿。”

    陈阿婆眼睛亮了一下,却又故作同情地叹了口气道:“真难为你了,一个女人家要养孩子,还有一个小叔子。”

    叶秋韵心底的那根弦被拨动了,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这世道,孤儿寡母的不容易啊,赶紧趁着年轻再找上一个好人家过rì子才是正经事。”

    叶秋韵听到这里立刻就气得涨红了脸,但是她xìng子宽和柔顺不会恶言相向,只是低下了头沉默不语来表达她的不满。

    陈阿婆却得意起来,以为叶秋韵被自己撩拨得心动了只是脸皮嫩不好言语,,垂首不语这是默许了。这么年轻又这么漂亮能守得住才怪呢,跟她半大不小的小叔子终究不是长远之计,想到这里对于自己的目的又多了几分把握,笑眯眯道:“我这有个现成的好人家——”

    叶秋韵终于忍不住了,板着脸道:“我男人只是外出未归,你偌大年纪怎么说这样的混话。”

    陈阿婆老脸一红,暗骂了声sāo蹄子,这会儿倒要什么脸面了,那跟小叔子明铺暗盖的算怎么回事?本来想摔门而去,但是想起了许她的谢媒礼就按下了满肚皮的不快,继续和和气气道:“这世道这么乱,放着你这么漂亮的媳妇男人在外面哪有不惦记的?这么久却没有信儿,那还不是出事了?”

    叶秋韵其实也知道男人这么长时间音信全无多半是不在人世了,但是一直不愿意承认还不是让心中有个念想,现在被陈阿婆一下子戳破了心中的痛就像cháo水一样一下子将她的一颗心淹没了,眼泪也涌了出来。

    陈阿婆暗暗高兴,看样子她已经接受了男人已经不再人世这个事实,语气里却越发地带着同情:“唉,你也别太伤心了,这人的命啊天注定,这女人呢就是浮萍啊,有男人才算是有个根啊。”

    叶秋韵想起男人,又想起去世的老爹和公婆,越想越伤心,泪珠儿滚滚而下,根本没有听清陈阿婆说的什么。

    陈阿婆却以为是自己说到她心里去了,当下再无顾忌,大咧咧道:“我给你说的这个人就是这个院子的房东邓老爷,前些时来收房租看见你的模样就喜欢上了,邓家在南都城可是第一等的豪门,多大家业啊,邓老爷还是在衙门干大事的,你嫁过去就是官太太了,做小也值了,人家还不嫌弃你带着个小的,打着灯笼也难找这样的人家啊。”

    叶秋韵这时才知道陈阿婆原来是上门说媒的,顿时气得浑身哆嗦,指着陈阿婆喝道:“你、你、你给我出去。”

    “咦,这说的好好的怎么说变脸就变脸了?我可是为你好,做姨太太怎么啦?宁嫁豪门妾,不做穷人妻,再说,这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主,最疼的就是小老婆,那邓老爷疼你那是不必说了,当家nǎinǎi说不定也还要看你的脸sè呢,只要你答应了,聘礼——”

    “滚,你给我滚——”

    陈阿婆看叶秋韵双眼赤红,一副想要把自己生吞活剥的模样,吓得后退了半步,绊着门槛一屁股墩到了外面,呲牙咧嘴地爬起来骂道:“不识抬举的xx,不是邓老爷看上你老娘才懒得管呢,扫帚星,尅死了男人,养着小叔子······”从那张干瘪的嘴里连珠炮似的吐出一串串难听的字眼。

    叶秋韵一辈子没有与人红过脸,抡起撒泼骂架的本事跟陈阿婆不是差一点半点,通红的脸突然又变得煞白,“你、你胡说——”她急怒攻心话没有说完一下子晕倒了。

    陈阿婆一看叶秋韵突然摔倒在地上也吓了一跳,把一句更难听的话咽回去,急忙溜走了。

    赵翰青是到晚上回家吃晚饭的时候看到嫂子红肿的眼睛和额角的淤青顿时着急了:“嫂子,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叶秋韵不吭声,赵翰青问得急了她只是默默垂泪,有时候她恨自己,为什么要生的这么漂亮?都是美貌惹的祸。

    赵翰青焦躁起来:“你不愿说的话我去问邻居们。”

    叶秋韵急忙拉住了他,那个陈阿婆现在不定怎么往她身上泼脏水呢,小叔子一去打听肯定又生出什么事端来,她这才擦干眼泪说了陈阿婆上门提亲的事。

    赵翰青一听简直肺都气炸了,恨不得立刻上门去把那个狗房东连同老虔婆暴打一顿,嫂子是他的亲人,也是他的逆鳞,他决不允许有人来伤害嫂子,他暴怒地跳起来要找陈阿婆去理论,叶秋韵死命地拉着了他,哀求道:“翰青,不要冲动,你这么一闹满院子的人还不都知道了。”

    赵翰青听了嫂子的话顿时冷静下来了,闹得满城风雨的最后受伤害的还不是嫂子吗?顾南那二十多年的人生经历和家遭巨变以来的种种遭遇让他冷静下来了,冲动是魔鬼,魔鬼只会害人,但是,这口恶气还是要出,不然堵在心口不痛快,问题是怎么能出了恶气还能安然无恙才行。

    那个陈阿婆家无权无势的按照自己现在的身手上门收拾她一顿估计也没事,但是自己文弱少年的良好形象可就不保了,他不希望在自己没有强大的时候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会武功的事,说不定还会为他带来后患。经历了那么多事,他不得不适应了这个世道的一切,乱世的生存之道,就像是弱肉强食的丛林生存法则,成为老虎同时就会成为别人狩猎的目标,这是他不愿看到的,所以,他决定继续扮猪吃老虎。

    几天后的某一个晚上,陈阿婆去厕所的时候莫名其妙地跌了一跤,吐出了嘴里仅剩的两颗老糟牙,腰也扭伤了,老胳膊老腿的好的慢,一个多月下不了床,算是得到了小小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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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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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于乱世的少年负着光宗耀祖的重任,却被土匪害得家破人亡,他葬身火海差一点被烧死。浴火重生的少年从此开始了不一样人生——请兄弟朋友们支持老杜再开新篇历史天空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历史天空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历史天空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