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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天空下全文阅读

作者:杜家二爷     历史天空下txt下载     历史天空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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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楔子

    楔子就是鞋子,可有可无的,因为没有鞋子光脚也能走路,喜欢光着脚走路的人可以从第二章开始看。

    八百里伏牛山巍峨高耸锦峦叠嶂,如一条横亘中原大地的巨龙,绵延到了南都城地界被南阳盆地生生截断了,山峰虽然依旧陡峭高耸,却少了些许连绵不绝继续蜿蜒下去的气势,只剩下了鲤鱼垛突兀地耸立在那里,清凌凌的白河水从伏牛山深处流出来,绕着鲤鱼垛划了个优美的弧又向东南流向了盆底,让鲤鱼垛看起来果然像是一条跃出碧波之中的鲤鱼,整个鲤鱼垛就像是一幅绝妙的山水画卷的边缘突然收笔,但是依然留足了余韵,成为这幅旷世山水长卷最精彩的一笔。

    关于鲤鱼垛这里还流传一个优美的传说——

    天上的七仙女在银河里沐浴的时候,银河里的一条鲤鱼乱游乱闯冒犯了某一位仙女,亵渎了沐浴的仙女足以油烹红烧了它三次,不过这条鲤鱼的行为有些暧昧下流,这位仙女也不好意思启奏玉帝将鲤鱼明正典刑,那条亲近了芳泽的鲤鱼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倒霉的鱼没有被明正典刑,但是被盛怒的七仙女扔下了凡尘,化成了鲤鱼垛。小鲤鱼觉得冤啊,鱼儿水中游是天经地义,这不是我的错,就是错也该是一个旖旎美丽的错······所以鲤鱼头不屈地昂首向天,使鲤鱼垛就显得突兀高耸,整个鱼身弯曲如勾,鲤鱼尾轻摆连着莽莽群山。

    汉王寨村就在鱼身的正弯处,也叫鲤鱼村,其实真正的汉王寨是在鲤鱼垛顶,真真实实是一个山寨。

    关于汉王寨还有一个优美的传说,一个接近真实历史的传说——

    西汉末年,王莽篡政,南阳的皇族刘寅、刘秀兄弟起兵讨逆,起兵初期,王莽兵强马壮,刘秀的兵马失利,就从南都城退入了伏牛山,就在鲤鱼垛上筑寨招兵买马,不但是因为鲤鱼垛地势险要,更是因为地理位置很重要,鲤鱼垛往南不足三百里就是当时天下有数的大邑南阳,占据鲤鱼垛可攻可守。刘秀驻兵汉王寨之后各地英豪纷纷来投,没有多久兵马如滚雪球似的壮大了,他手下最有名的勇将二十八星宿就有多人是这时候投靠的,于是刘秀兵出鲤鱼垛收复汉家河山,最后终于重夺大汉天下,建立了东汉王朝。所以,伏牛山一带千百年来一直流传着王莽追刘秀的脍炙人口的优美传说。

    刘秀在鲤鱼垛驻兵的山寨后来就叫汉王寨,就连山脚下的鲤鱼村也叫汉王寨村了,可见汉王寨村的历史相当悠久。

    千百年来风剥雨蚀鲤鱼垛的汉王寨早已经破落了,大段大段的寨墙已经成了残垣断壁,不复当年汉皇刘秀驻兵时雄关漫漫的气势,不过仍能依稀看出当年山寨的规模。

    汉王寨位于鲤鱼垛峰顶,易守难攻,而且是南都城、玉州、鲁州三不管地方,出山就是富饶的大平原和无数繁华的村镇,后面就是伏牛山的深山老林,可以进退自如,历朝历代都不缺少官逼民反,所以,这里一直就是绿林好汉傲啸山林的老窝。

    话说中华民国建立后,虽然说已经推翻了清廷,但是,这时的天下并没有安定,各系军阀割据,战乱不断,大军阀窃国,小军阀抢地盘,溃兵土匪们就抢掠百姓,赋税你收罢来我再收,如雨后春笋节节攀高,弄得天下乌烟瘴气地民不聊生,活不下去的老百姓也只好去做土匪,做了土匪再去祸害老百姓,所以,土匪就越来越多了。

    而中原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兵患天灾,民不聊生,土匪自然就多,很多时候就分不出来哪是兵哪是匪,盘踞在山寨就是匪,攻进了城镇摇身一变就成了兵,往往是兵匪难辨,再加上蝗虫和黄河水患成了中原的三害,而土匪尤甚,连史书上都说“中原土匪乱如麻”。

    清末至民国年间中原的匪患起因史料上也有记载:自庚子(1900年)以后,百物昂贵,官员贪腐更甚,百姓谋生日艰,游惰日众,富者率入于贫,贫者率流于盗,十百成群,昌言不讳,盗风之盛,甲于各省,而豫省更有蝗灾和黄灾,民愈难安,年轻力壮者为匪为盗者近半,老弱病残者多沦为乞丐。(详情请参阅附录中的相关资料)

    而中原的南都城更有八百里伏牛山横亘绵延,山高林密,太平时节,这里成为高士隐居坐禅之地;一旦遇到乱世,便盗贼蜂起,深山密林遂成土匪滋生之摇篮。南都城所属四州四县(玉州、鲁州、唐州、峡州、邓城县、宛北县、南都城县、西岭县)的大小山头几乎都有土匪盘踞,简直是多如牛毛,人众势大者成百上千人枪,人少者只有三五人。

    明末,李闯王义军由陕入豫,而所谓的义军其实就是流寇,每到一地烧杀抢掠,中原百姓面对闯军要么从贼,要么反贼,也就是武装起来自卫自保,这就为中原近代的百年匪患埋下了祸根。清末民初,军阀混战,再加上天灾,一直未绝迹的匪患终于泛滥起来,而这一次中原匪患汹涌澎湃,猖獗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到了民国二十年代,盘踞在鲤鱼垛汉王寨的就是土匪黒鹞子陈老黑一伙。大当家的陈老黑是南都城丁家镖局总镖头丁开山的弟子。丁家镖局是中原最有名的镖局,而丁开山是少林最出色的俗家弟子,一身软硬功夫甚是了得,在江湖上名头不小,人称“神拳震八方”,但从绰号看就知道他的名头在江湖上是何等响亮了。陈老黑的功夫在丁开山徒弟中虽然不是出类拔萃,但是也不差,不然他也不能成为南都城丁家镖局一等一的的镖师了。

    热兵器时代来临之后,靠冷兵器护镖的保镖行业就渐渐没落了,再硬的功夫也当不了一颗酸枣核大的子弹,这是江湖人的悲哀,更是行镖这一行当没落的根源。

    丁家镖局在一次行镖时,被劫了镖,此次失镖就是因为劫匪有几杆老炮筒。丁家镖局自此一蹶不振,差不多倒闭了。原本跟土匪是死对头的镖师陈老黑大概看出土匪这一行当比保镖更有前途,所以,就义无反顾地加入了土匪行列。自顾不暇的丁开山当然顾不上什么清理门户了,只是草草地召集了豫南的几个同道宣布将陈老黑逐出师门了事。

    陈老黑上了鲤鱼垛之后,原来的土匪头子在一次劫掠时莫名其妙的挨了黑枪,这自然是陈老黑的杰作,然后,他自己来个鸠占鹊巢做了鲤鱼垛汉王寨的大当家。而且,他凭着早年在江湖上创下的“黑鹞子”的名号,又有一笔数额不小的意外之财,原本只有几十个人两三条破枪的鲤鱼垛汉王寨土匪很快就聚集了数百人,拥有上百条枪,成了伏牛山数百股势力中较大的一股,号称“鹞子军”,陈老黑自称鹞子军司令。

    汉王寨残破的寨墙也粗略地修葺了一番,寨墙上又建起了几座碉楼,山寨倒也有了几分中兴的气象。

    鲤鱼垛山高路险,通往山顶汉王寨的只有一条崎岖的小路,可以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三个州县的保安团都奈何不了汉王寨的土匪,他们也不会齐心协力卖命地剿匪,因为逢年过节山寨还有孝敬,谁会自断财路?官府就乐得对汉王寨的土匪们睁一只一眼闭一只眼任他们逍遥。其实天下所有的官兵和土匪都是这样,表面上水火不容,暗通曲款眉来眼去是少不了的。

    汉王寨的土匪们也知道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倒也从不骚扰鲤鱼垛下的汉王寨村和离得最近的河湾镇,他们经常到南都城地界去劫掠,白河两岸土地肥沃,老百姓也比鲁州和玉州的富裕,洗劫一次足够他们逍遥大半年的。所以,汉王寨的土匪们就和汉王寨的村民们一直相安无事,甚至有好些个汉王寨的二流子村民也上山客串土匪,劫掠时他们就是土匪中的一员,农忙时下山拿起锄头就又成了村民。这样的非专业性土匪不仅仅鲤鱼垛有,各个山寨都有,乱世官匪一家,土匪和老百姓也难以分清了。

    然而,乱世里哪有可以安居乐业的真正净土呢,这个年代的土匪就跟蝗虫一样多,给在军阀和官府盘剥下已经苦难深重的百姓雪上加霜。当然,绿林中也不凡被迫上梁山的英雄豪杰,这类人在官府眼里一样是土匪,但在老百姓眼里那是好汉。

    土匪就是这段历史上无法治愈的牛皮癣一样,丑陋而顽固,虽不至于要命,但是,一旦不去治疗立刻就蔓延开来。然而,就是这些“牛皮癣”演绎着江湖上数不尽的传奇。

    其实中原多匪患除了自然灾害和山高林密的原因外,还有一定的历史原因,就是前面提到的兵家必争,自有史以来争天下必先逐鹿中原,史书上记载最早最详细的大兵团做战就是西周时期发生在中原的牧野之战,所以,从那时开始,千百年来这块土地上就战乱不断。而匪患往往就是和战乱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战乱之后必有匪患,溃兵散卒或铤而走险的饥饿百姓,这就是中原土匪历史悠久的根源。

    后世的中原人被世人诋毁匪气十足究其原因就是源于民国的匪患,这匪患让中原人百年之后还深受其害。但是,对现代中人的诋毁笔者不敢苟同,现在中原人所谓的彪悍匪气其实是热血、仗义和豪爽,君不见路见不平一声吼的必是中原汉子,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必是中原汉子,所以,中原汉子多爷们儿,有情有义。然而,世风日下,道德滑坡,世人多势利而薄情寡义,世人才有此偏见,这才是诬良为匪。

    呵呵,此乃题外之话,不容赘述,接下来书归正传。

第二章 田野里的风情

    六月的午后,田野里没有一丝风,阳光白花花地耀眼,空气中就像是滋滋地燃烧着透明的火焰,秋庄稼已经半人深了,在烈日的暴晒下蔫巴巴地没有了多少生气。

    就是这样大热天,乡村里不论男女老少依然在烈日下挥汗如雨,眼下正是除草的关键季节耽误不得,兵荒马乱的人命还不如草,生活艰辛人也蔫巴巴的,田地如果再荒芜了这日子就更没法过了。

    赵家二小子赵翰青扛着锄头手里还提着一瓦罐凉茶兴冲冲地走在烈日下的田野里。他就像是刚刚飞出鸟笼的鸟儿,欢快地在田野里飞翔,虽然热得满头大汗的却也顾不得擦一下,就连从草丛里扑棱棱飞出来的花翅膀山雀也没有引起他多大的兴趣,他的一颗心已经飞到了自家的苞谷地里。

    学校放暑假后,他一直被老爹逼着在家读书,他捧着书本心思却没有在书上,总想着家里的十几亩薄田,全靠老爹和嫂子耕种,眼下大伏天还要在田地里锄草,自己半大的劳力了怎么能在树荫里心安理得的坐着?他最要好的伙伴门墩比他还小半岁去年就已经在汉王寨村的保长刘老根家扛长工了。他坐在树荫里脑海中总是萦绕着烈日下老爹佝偻的背影和嫂子细皮嫩肉的在太阳下晒得又黑又红的样子,让他恨不得手里的毛笔一下子变成锄头。

    今天他软磨硬泡了半天才让娘松了口,答应让他给老爹和嫂子往地里送些凉开水,喜得他背着锄头提留着一瓦罐清热败火凉茶一溜烟出了村。村东汉王寨到河湾镇的路边有自家三亩半苞谷,嫂子就在那儿锄草,而老爹是在西岗的另一块地里锄高粱,赵翰青出了村直接往村东去了,他是一门心思给嫂子送凉茶,给老爹送凉茶他可不敢,如果老爹看到他不在家好好读书一定会臭骂他一顿的,为了不挨骂只好让老爹渴着了。

    赵翰青的老爹赵老庚虽然是个庄稼人,但是一直希望两个儿子能够博取功名混个一官半职来光宗耀祖。赵家在汉王寨村是小门小户,没少受其他大姓人家挤兑,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儿子们有出息了他也好直起腰杆挺起胸脯在村里走个来回,所以,赵老庚为了这个心愿就勒紧裤腰带苦筋巴力供养两个儿子读书。

    赵家大儿子赵翰章人虽然聪明,但是学习平平,从玉州国立中学毕业后没有考上大学,就去南都城最大的洋行盛鑫源商行做了学徒。老二赵翰青比哥哥更聪明,读书也肯用功,三岁就会背诗,五岁就会写字,七岁就会自己作诗,十四岁就以河湾镇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玉州国立初级中学,是是远近闻名的小神童,赵老庚就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赵翰青身上了。

    赵翰章的媳妇叶秋韵是河湾镇上学堂国文先生叶老夫子的女儿,是这一带数一数二的俏女子,温婉贤淑,兼且识文断字,算得上是才貌双全。她跟赵翰章是学堂的同窗,二人在学堂时眉来眼去有些情意,叶老夫子虽然是前清的末代秀才,但是并不古板,看赵翰章模样周正,人也聪明,赵家虽然不是高门大户,但是有十几亩山田,家底也算过得去,而且赵家也是良善人家,他并不期冀女儿嫁入豪门做少奶奶,所以,就同意了这桩亲事。

    叶秋韵虽不是大家闺秀,但是出身书香门第,在家根本没有摸过锄头,因为赵家田地少雇不起长工,她嫁到了赵家之后也开始下地干农活了,可真是难为她了。

    苞谷地里,叶秋韵锄到地头,顺手取下包在头上的手帕擦汗,抹了把汗,口干舌燥的想要喝口水,但是看看瓦罐里的凉茶已经见底了,干咽了口吐沫又放下了瓦罐,离天黑还早,如果把水一下子喝完了剩下的大半晌可就难熬了,如果再返家去来回要走好几里路又太耽误干活了,她擂了擂酸沉的腰,又俯下身子开始锄起来。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田埂上传来,叶秋韵抬头一看,只见小叔子一溜小跑往这边来了,她就拄着锄直起腰,看着小叔子到了近前就往前迎了一步,问道:“翰青,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妞妞在家哭闹了?”

    赵清汉喘着粗气站在了她的面前,咧着嘴巴笑道:“妞妞乖着呢,娘让我给你送凉茶,再顺便帮你干会儿活。”其实这后半句是他自己添加上的内容,但是他说得坦然,丝毫没有假传圣旨的心虚。

    赵翰青说着话打量着嫂子,只见她的瓜子脸晒得红彤彤的挂满了汗珠,就像是沾满了露珠的花瓣一样艳丽动人,露出的那截脖颈却仍旧是白生生的可爱,他见嫂子并没有晒黑,他这才放心了,又有些纳罕,嫂子细皮嫩肉的怎么就晒不黑呢?反而越晒越漂亮,她整个人在这苞谷地里一站,就成了烈日下田野里最美的风情。

    叶秋韵接过瓦罐温煦地一笑道:“凉茶早已经喝完了,我正口渴得很呢。”赵清汉已经跑到地头帮她拿过来粗瓷碗,她倒了一碗,咕咚咕咚一气喝完。

    赵翰青看着嫂子仰脖子喝水的时候,白皙的喉部一阵滚动,发出细微的吞咽声,他顿时觉得自己的心里也是无比的清凉,在他的心目中嫂子比跟娘一样可亲,她不但漂亮贤惠,而且知书达理,待自己就像亲弟弟一样。

    叶秋韵喝完了水才发觉赵翰青目光灼灼地正盯住自己,想来是自己刚刚喝得太急了大概跟牛饮一样不雅,难怪小叔子的目光有异,连她自己也觉得赧然,不过,脸本来就晒红了,想来小叔子也看不出来她的脸羞红了。她看赵翰章满脸的汗珠子,把手帕递给他,轻声道:“看你热的,快擦擦汗。”

    赵翰青接过手帕胡乱抹了抹脸,手帕上有一股子淡淡的幽香,不是脂粉的香味,像是女儿家身上特有的那种体香,他又擦了擦嘴巴和鼻翼,趁机又深吸了一口那股很好闻的味道,心里麻酥酥的,然后才恋恋不舍地把手帕还给了嫂子。

    叶秋韵倒没有觉察到赵翰青的异样,吩咐道:“你回去温习功课吧,可不敢让你锄地,这毒日头的暴晒中暑了怎么办?”

    赵翰青挺了挺胸脯道笑道:“嫂子,你一个女人家家都不怕晒,我一个男子汉还怕吗?晒黑了更好,省得同学们老说我是小白脸——”说到这里觉得说漏嘴了急忙闭上嘴巴,没得让嫂子笑话。

    叶秋韵果然扑哧一下笑起来,自己这个小叔子才十五六岁,虽然个子已经长得不低了,不过一脸的稚嫩,无论怎么看都还是个孩子,男子汉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有些好笑,而且他俊眉俊眼的确实是不折不扣的小白脸。

    赵翰青涨红了脸,不好意思地道:“嫂子,连你也笑我。”

    叶秋韵忍着笑道:“别人那么说你是嫉妒你长得俊嘛。”说到这里又怕羞了小叔子的嫩脸,急忙道:“我相信你是一个男子汉了,但是男子汉志在四方,更应该好好读书,长大才有出息呀。

    赵翰青心里这才舒服些,举起手里的锄头笑道:“书也要读,庄稼活也要干,叶老师不是也教育我们不能做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书呆子吗?”

    叶秋韵见他搬出了娘家老爹的话,就不再说话了,指了指瓦罐笑道:“那你先喝口水歇口气再干活。”她说着又挥动了锄头开始锄草了。

    赵翰青因为刚才跑得急了真有些口渴了,也倒了半碗凉茶,咕咚咕咚一气喝完,抹了抹嘴巴,这时忽然发现了茶碗边上有一片淡淡的红印,他愣了一下,马上就醒悟那是嫂子刚刚喝茶时留下的唇印。

    叶秋韵端庄秀美,天然风韵,平时并不喜欢涂脂抹粉,但是,赵翰章是在南都城洋货铺子里做伙计,有时候回来也会给她带些脂粉口红之类的西洋货,她大半的时候都不会用,这时候抹这种油脂的口红显然是怕天干裂了嘴唇。

    赵翰青想起来自己刚刚也是用这个水碗来喝水了,心中就有些异样的感觉,禁不住巴咂了一下嘴唇,又伸手擦了一下,见没有一星儿红色才松了口气却又有些许的遗憾,看看嫂子已经锄出老远了,他急忙放下碗,拿起锄头也锄起来。他自小到大干得最多的就是帮老爹放牛,地里的农活他还真没有怎么干过,拿住锄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下锄才好,不过,庄稼活不用学,人家咋着就咋着,他学着嫂子的架势双手攥紧锄把,前腿弓后腿蹬,双手一送一拉倒也有模有样的。

    叶秋韵一气锄到了苞谷地的另一头,回头看看小叔子的架势就跟打虎似的,就抿嘴一笑。

    赵翰青虽然摆开的架势很像,但是终究是第一次摸锄把力气使得不顺,全身绷得紧紧的,没有锄到半遭双膀子就有些发酸,浑身也汗出如浆,褂子就完全粘在了身上,不过心中充溢着劳动的喜悦,而且还是跟嫂子一起干活,心里自然高兴,他直起腰喘了口粗气,再看看半空里白花花的太阳,随口吟道:“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叶秋韵看小叔子在在那儿摇头晃脑的吟诗,不由觉得好笑,知道他已经感受到了握锄把跟握笔杆子是完全不一样的滋味儿了,想想自己第一次下田还不如小叔子呢,就没有笑话他的意思。

    赵翰青看嫂子已经从苞谷地的另一头往回锄了,自己被拉下的太远了就觉得有些赧然,把酝酿了好久才想到的半句“烈日当空照”又咽了回去,又举起了锄头。

    二人一南一北,很快就锄到地中间碰头了,赵翰青举起锄头刚要弯下腰时,目光漫不经心地往前看去——突然如遭雷击一样楞在那里了,他的目光落处雪白一片,眼被刺花了,心里也像突然长出了荒草。他从来没有想到女人的那个神秘而神圣的地方能给他造成如此大的震撼。

    原来,叶秋韵因为天热地里又没有人,她就松开了斜襟衣衫领口的两个纽扣,站着身子的时候也就是露出一截白生生的脖颈和一小片胸肌,但是弯腰下去的时候,肯定会走光,她也没有留意,所以,一不小心就雷到了赵翰青。

    领口里面可以清楚地看到红艳艳的兜肚上绣着花儿和鸟儿,但是赵翰青的目光可没有在那些花儿和鸟儿上流连,而是盯在了红兜肚里包裹的东西上,两个沉甸甸的白色“葫芦”倒挂在那里,饱满而丰盈,随着主人锄草的动作颤巍巍地大幅度摆动,又像是可爱的“小白兔”在欢快跳跃。

    他心底呻吟了一声,只觉得浑身的血汹涌澎湃起来,仿佛一下子都涌到了头上,脑海里顿时一片空白······

第三章 少年成长的烦恼

    太阳火辣辣的,赵翰青的目光也火辣辣。他忘记了锄草,忘记了思维,忘记了身边的一切,只觉得整个身体像要爆炸似的,那是一种过度的亢奋,无法抑制的渴望。不过,眼睛盯着一个地方久了,而且那里又是白花花地耀眼,结果他就有些眩晕,晃了晃脑袋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费力地想将目光从那个地方移开,目光却像粘在那里一样,刚刚喝过凉茶的嗓子眼儿又开始冒烟了。

    这时,叶秋韵已经锄到了眼前,她没有抬头自然没有发现小叔子的异样,她只是习惯地直起身子伸了伸腰,赵翰青这才一下子反应过来了,急忙收回目光,心怦怦乱跳得厉害,擂鼓一样,原本晒红的脸就更加发烫,他慌乱地挥动锄头,“哎呀——”锄头落下去赵翰青就禁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原来一棵无辜的苞谷苗被他残忍地齐根锄断了。

    叶秋韵拿起那棵苞谷苗有些心疼,已经二三尺高的禾苗了,要不多久就会抽缨子,到了秋天就是一个牛角粗的苞谷棒子,真是可惜了。看着小叔子涨红的脸她却不忍心责怪他,握惯了毛笔的手第一次拿锄头难免会这样的,自己第一次下地可是锄掉的禾苗更多,把公公心疼的直哎哟,就像是锄到了他的脚似的。想到这里,她带着笑意温和地道:“翰青,是不是胳膊酸了?要不你先去那树下歇口气喝口凉茶。”

    赵翰青应了一声,不敢再往她饱满的地方看了,飞也似地逃开了。灌下了一碗凉茶,他才勉强压下去了心中的骚动和焦躁,代之而来的却又是不尽的懊恼和负罪感,自己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为什么又有些又隐隐的兴奋呢?那可是自己可亲可敬的嫂子啊,自己是不是太可耻卑鄙了?纵然不是禽兽不如,却也已经不再那么纯洁了。

    他颓然地倒在田埂上深深地自责着,天空是那么瓦蓝,纯净得没有一丝云,白花花的阳光刺得他微眯起了眼睛,脑海里不由地又浮现出了那白花花的······

    赵翰青的脑子里乱糟糟的,坐了好一阵子也平静不下来,一次香艳的偷窥让这个纯洁的少年一下子就陷入了无尽的懊恼中,以前嫂子哺乳妞妞时他也曾偶然有过惊鸿一瞥,为什么就没有现在这种感觉呢?难道是因为长大的缘故吗?摸了摸咽喉部渐渐长出的突起叹了口气,唉,人为什么要长大呢?长大了就产生许多的**,有了**就有了不尽的烦恼。

    这时叶秋韵已经又锄了一个来回,他也不好意思再继续在树荫里怅惘了,虽然嫂子不会说什么,但是他自己可不想在嫂子心目中留下一个百无一用是书生的印象来。

    赵翰青再次挥动锄头的时候,就顺溜多了,也没有再锄断禾苗,他为了避免再窥见自己不该看的东西就卖力地挥动锄头紧紧跟在嫂子后面,避免锄到中间相遇。但是,神使鬼差让他的目光又禁不住往前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两半圆润丰实的臀瓣组成的一个弧线优美的圆球,裤子绷得很紧,把浑圆的臀完美地展示出来了,圆球的中间还有一个浅浅的折痕,那是圆球的分界线,虽然折痕淡淡的不起眼,但是诱惑力是惊人的,随着叶秋韵弯腰锄地时的动作,“圆球”绷紧或松弛,充满了极度的魅惑。

    真是要命的啊,心中不干净就偏偏有鬼,赵翰青浑身的血液又一下子汹涌澎湃地奔腾起来,而且这一次来势更猛,不过这一次似乎没有聚集在头上,似乎是在向下面汇聚,小腹像是烧开的锅一样滚烫,他在自己大腿上狠狠地拧了一下,“哎哟——”疼得他禁不住惨叫了一声。

    “怎么啦?怎么啦?是不是锄到脚了?”叶秋韵慌忙转过了身子。

    赵翰青慌忙道:“没有,没有,就是让蚊子叮了一下。”

    叶秋韵又气又好笑,嗔道:“又不是马蜂蛰了,值得一惊一乍的,啊——你的鼻子怎么流血了?”叶秋韵丢下锄头急忙跑了过来。

    赵翰青用手一抹,果然一手的血,这鼻血流的太贼了,不知不觉就流出来了,他有些郁闷,好端端的怎么会流鼻血呢?看着叶秋韵担心的样子,他急忙道:“没事,没事,可能是刚才拧鼻涕太用力了。”

    “什么拧鼻涕太用力了,鼻子又不是纸糊的,拧鼻涕还能拧破吗?还不是天热太阳一晒就上火了。”

    “哦,对、对,就是上火了。”

    “给,快把血擦擦。”叶秋韵毫不犹豫地把手帕递给了他。

    想起手帕上的幽香,他结结巴巴道:“不、不用,手帕被血污了就洗不掉了。”

    叶秋韵见他执意不肯就急了:“脏了就脏了呗,你先把鼻子塞着,不然血一直流。”

    “我用草先把鼻孔塞着。”

    叶秋韵一拍脑袋失声道:“哎呀,我怎么忘了呢,刺蕨芽止血。”

    苞谷地里就长着许多刺蕨芽,叶秋韵捡起了一棵刚刚除掉的,这种草的叶片上长满了刺儿,但是,叶秋韵毫不犹豫地放进嘴里嚼起来,嚼碎了才吐出来,青色的汁水沾在嫣红的唇上十分好看,一条红色的小舌突然从嘴里伸出来舔了一下嘴唇,优美而灵巧,这个小女孩习惯的动作使叶秋韵整个人突然妩媚起来。

    “看什么看,快把鼻孔塞上。”

    赵翰青看着嫂子娇嗔的样子有些做贼被抓的感觉,他急忙掩饰道:“啊,草汁儿苦吧,快去用凉茶漱漱口。”

    “把头仰起来。”叶秋韵准备把草泥塞到他的鼻孔里去,却发现小叔子已经比自己稍高一点了,她踮起脚尖才把草泥塞到了小叔子的鼻孔里。

    带着嫂子唾液的草泥塞进鼻孔里,让赵翰青感觉到一阵透脑的清凉,血果然很快止着了。

    “哈,嫂子,果然厉害,我看你可以做郎中了。”由于鼻子不通气说话就有些闷闷的。

    “贫嘴,快去树荫里歇歇。”

    “不,我没事,锄地又用不上鼻子。”

    看小叔子调皮的样子叶秋韵不禁莞儿,而那灿烂动人的笑脸又是让赵翰青一阵心跳。

    接下来的劳动让赵翰青痛苦并快乐着,压抑不住想要去看自己不该看的东西,看了却又充满了深深的负疚罪恶感,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他内心经历的一切折磨比他这些年经历的总和还要多。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当然不懂得这是一个人从孩子变成大人时的正常表现,这是成长路上必须的经历的过程,就像是苞谷苗要经历拔节、抽缨子和结籽的过程一样。

    赵翰青在接连又锄掉了两个苞谷苗之后,终于不再坚持锄下去了,想用劳动来缓解心中的愧疚不安却最后却更惶惑不安了了。他带着一手的血泡和身心的疲惫就像是个打败仗的将军灰头土脸地回去了,脚步踢踢踏踏,草丛中扑棱棱飞起来的花雀儿更引不起他的兴趣了。

    太阳渐渐西斜,接近鲤鱼垛峰巅的时候已经变成了夕阳,炽烈的阳光悄然地变得柔和而暧昧起来,田野里似乎也有了一丝凉爽的风。

    叶秋韵已经快把这块苞谷地锄完了,不过,她的麻烦事也来了,这是喝了一瓦罐凉茶带来的一点麻烦,小肚子涨涨的起了尿意,虽然知道这左近无人,她还是习惯地向四周群逡巡了一眼才蹲下身子,二三尺的禾苗刚好能遮着了身体,这时她忽然想到幸亏小叔子回去了,不然岂不是羞煞人。

    哗哗而急促的流水声响了起来······

第四章 偷窥

    从河湾镇到汉王寨村的路上,一个汉子挑着担子慢悠悠地走着,从他担子上挂的那个小鼓就可以知道这是一个走乡串村的货郎。

    这年头乡村里最常见的就是货郎,最受乡里人欢迎的也是货郎,小小的货筐能把乡村日常用品携带齐全,简直称得上是一座移动的杂货店,从食盐、洋火、胰子、木梳和针线等日常用,到大姑娘小媳妇们最稀罕的花花绿绿的头绳和香喷喷的头油脂粉,当然还有孩子们喜欢的糖豆,所以,只要“咕咚、咕咚······”的鼓声响起来,那些婆娘们不管手有什么活计,立刻就撂下匆匆走了出来,因为那鼓声听起来就像是在说:“不等,不等”,不等就是马上要走了,能不慌嘛。

    汉王寨村是好几百人的大村子,所以隔三差五就有货郎走一趟。

    货郎远远地看到了苞谷地里锄地的女人,这汉王寨可是他走熟的地方,大人小孩姑娘媳妇他差不多全认识,这块地是汉王寨村老赵家的,那么地里锄地的年轻女子一定是赵家的媳妇了,听说是河湾镇学堂先生叶老夫子的闺女,还识文断字呢。

    赵家这个小媳妇娴淑文静,似乎不大喜欢抛头露面,货郎好像只见过她两面,但是,赵家的小媳妇不但是汉王寨村最漂亮的,就是这四乡八村也少见这样的人品,身量苗条又不失丰盈,俊眉俏眼的很让人惊艳,他一下子就记住了。

    看着不远处弯腰锄地的叶秋韵,货郎眼珠子瞪得溜圆,啧啧,那腰身又细又软,那屁股又圆又翘,如果能陪老子——能陪老子说上一句话,或者给一个笑脸就是白送她二尺红头绳也愿意。货郎的眼珠一转,这天已经不早了,赵家小媳妇能不收工回家吗?这路上偶遇又没有别的人在场总该打个招呼吧,她应上一声说不定还会笑一下呢,想起来小媳妇羞答答的模样,货郎心里就痒痒的。

    他在路边找了一个凉荫放下了担子,路边就是赵家的苞谷地,从这里能够近距离看到地里的情况,而且正好路边长着茂密的茅草,坐下来正好遮住了身子,透过茅草缝隙可以肆无忌惮地看田间锄地的赵家小媳妇,而又不用担心被对方发觉。

    叶秋韵的一举一动就完全落入了他的眼里,货郎就贪婪地盯着了那妙曼的身姿暗吞口水,心里就像是突然钻进去一只蚂蚁似的痒痒的难耐。

    当叶秋韵四下里看了一眼突然蹲到地里的时候,货郎一下子就明白赵家小媳妇这是要撒尿,撒尿?那岂不是要脱裤子吗?想着她脱掉裤子就会露出两瓣白白白嫩嫩的臀瓣,他的心跳顿时急促起来,连呼吸声也渐渐变得粗重。他已经好多天没有去花钱找女人发泄了,心里就憋着一股子火,现在一下子被点燃了,烧得浑身燥热燥热,脑海里尽是白花花的一片。

    那雪白丰硕的屁股肯定是要露出来的,“书也要读,庄稼活也要干,桂货郎鬼使神差地往包谷地里爬去,他瘦小的身子灵活地从苞谷苗的间隙里穿过,就像是一切四脚爬行动物一样,没有弄出一点动静,一点点接近目标,哗哗的流水声越来越响了,当影影绰绰的一团白映入眼帘时更让他有一种窒息的感觉,那是一种**爆发前的暂时平静,跟他在第一次去找女人时的感觉一样,紧接而来的就是汹涌澎湃的激情。他吸了一口气压抑着心跳,免得弄出大的声响。

    这种偷窥的感觉比做贼还紧张刺激,怪不得老嫖客们常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像这种偷不着、窥不清的滋味真他娘的太刺激了,心里就像是被猫抓挠似的心痒难耐。

    他的身子紧紧贴在地上,下面的物什早已经变得硬橛橛的,顶在地上极不舒服,如果能钻进地里就好了,可惜地上**的。他只好欠了欠屁股让那玩意儿尽情的舒展,只是撅着屁股又让他感觉不舒服。他扭了扭脖子调整了一下角度,朦朦胧胧的还是看不太清楚,这更让他心急火燎的难受,但是他不敢再往前爬了,距离已经很近了,近得他差不多能嗅到新鲜的尿液味了。

    这些苞谷苗为什么长得这么密实,货郎恨不得眼前的苞谷苗一下子都倒伏下去,那样自己就能一览无余地大饱眼福了。如果那样的话说不定他也会暴露,不过,能够饱一饱眼福就是被发现也在值了,再说她一个小媳妇还能把自己怎么样?只怕是她自己也羞于说出口呢。货郎越想越兴奋,兴奋得越发难以自抑,禁不住又往前爬了一点,脸上一凉,溅上了不少的尿星儿。

    喝多了凉茶的叶秋韵这泡尿相当长,从哗哗急促到淅淅沥沥,如一曲二胡独奏,不过,再长也终有曲终结束的时候,她尿完要提起裤子的时候就不能继续蹲着了,躬了一下腰身撅起屁股方便把裤子提起来。

    在这一刻,一轮明月突然出现在货郎面前,真是太完美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完美的屁股,白皙如玉,圆润如月。货郎没有念过书,就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用什么样的词儿来如何形容,脑子里反反复复念叨着:“圆,真他娘的圆,圆溜溜的就跟剖开的两半西瓜;白,真他娘的白,跟刚出锅的豆腐一样白,不知道他娘的是不是跟豆腐一样嫩呢?嘿嘿,豆腐······

    粗重的喘息声就像是老牛拉破车一样,提着裤子的叶秋韵浑身一激灵,突然转过了身子,身后没有牛,却发现了一个黑影趴在那里,顿时吓了一跳,差一点儿又让裤子掉下去,“谁?你、你······”声音里已经带着颤抖,是惊惧,也是愤怒,。

    货郎见自己已经暴露了,如果有地缝倒是可以钻进去,问题是没有,他索性站了起来,厚着脸皮道:“嘿嘿,赵家妹子,是俺——老胡。”一双绿豆眼肆无忌惮地盯着叶秋韵血红一张俏脸。

第六章 悬梁自尽

    夕阳终于被鲤鱼垛吞没了,暮色越来越浓,渐渐笼罩了大地,也掩盖着了苞谷地里刚刚发生的罪恶。"www.uu234.com文字阅读新体验"

    远处突然传来喊叫声:“嫂子——嫂子——”

    叶秋韵没有动,或许她根本没有听到喊声,哀莫大于心死,她的心在身子被那个畜生玷污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连痛苦也感觉不到了。她躺在被太阳晒得滚烫的土地上,浑身却冰冷而空洞得像一具尸体,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脯显示着这是一具没有失去生命的躯体。

    “嫂子——嫂子——”喊声越来越近,随着沙沙的脚步声渐渐地到了苞谷地边。“嫂子——你在吗?”赵翰青往苞谷地里看了一眼,没有发现嫂子,暮色苍茫中只有静静矗立的苞谷苗,一棵棵蔫头巴脑的没有一点生气。

    赵翰青急得直跺脚:“嫂子这是哪里去了?难道是回河湾镇娘家了?妞妞哭闹着找妈妈,这可怎么办?”

    叶秋韵听到妞妞二字身子一颤,母女连心,她仿佛一下子复活了,脱口道:“妞妞——她怎么了?”

    “啊,嫂子,你、你在哪里?你怎么啦?”

    叶秋韵似乎恢复了一点清明,她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身体麻木冰凉,衣衫凌乱不整,她挣扎着把褪到脚脖的裤子提上,又掩上怀,兜肚已经撕烂了,扣上扣子勉强能够遮挡着,她慢慢坐了起来,虚弱地问道:“妞妞怎么了?”

    赵翰青这才循声看到苍茫暮色中的叶秋韵,吓了一跳:“嫂子?你怎么了?”急忙跑了过去,暮色渐浓,倒没有发现叶秋韵的异状。

    叶秋韵心中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却只能强作笑颜道:“我、我有些不舒服。”

    赵翰青听到嫂子的声音有些不对劲更着急了:“你怎么了?是累的还是中暑了?来,我扶你站起来。”

    叶秋韵本来没有想好怎么搪塞小叔子,就顺着他的话道:“我、我感觉有些不舒服,可、可能是······中暑了吧。”她借助赵翰青的力量才慢慢站起来,浑身的力气已经耗尽了。

    赵翰青倒没有对嫂子的话起疑,因为天色昏暗已经看不清叶秋韵的衣衫不整和地上的一片狼藉了,如果是白天或许能看出一些端倪来;他对此甚至有些内疚,嫂子太劳累了,如果自己不是那么不中用,帮她多锄些地或许她不会中暑的,都怪自己,他内疚地道:“都怪我——”

    “妞妞她——你刚刚说她怎么了?”

    “刚刚妞妞哭闹着要找妈妈,这会儿不定怎么闹呢?咱们快走吧。”赵翰青说话间开始找叶秋韵用的那把锄头,亏他年轻眼力好,竟然在黑暗中让他找到了,然后他一手提着锄头,一手扶着叶秋韵往回走。

    赵翰青第一次跟嫂子走得这么近,还能闻到她身上散发出很让人迷醉的幽香,手抓到的是叶秋韵的胳膊,隔着衣衫仍能感受到肌肤的柔软,想起今天下午看到的情景他的心又有些慌乱,他急忙找了个话头来转移自己的心思,“妞妞其实挺乖的,只不过是天快黑了还没有看见妈妈才哭闹起来。”

    “妞妞可能是饿了吧。”她的声音很虚弱。

    “对对,就是饿了,娘煮的高粱糊糊他不爱吃,大概是想——”赵翰青刚刚成功地转移了注意力,但是说到这里突然住口了,他本来是想说妞妞想让妈妈喂奶却一下子就想到今天下午看到的那两个白花花的宝贝,那就是妞妞最喜欢吃的东西啊,一走神脚下一绊差一点摔倒,那些龌龊的念倒是一下子就消失了。

    “翰青,不用扶我了,我自己能走了,你看好路吧。”

    赵翰青有些赧然,只好不舍地撒了手,又吩咐了一句:“天黑路难走,你小心些。”

    叶秋韵嗯了一声,一路上二人无话就走的快了,刚到村口就遇到了一个人提着灯笼往这边走,那人听到了脚步声,一举灯笼问道:“谁?”

    赵翰青听出了是老爹的声音,接口道:“爹,是我,还有我嫂子,她中暑了。”

    赵老庚本来想责怪媳妇不该贪图赶活收工这么晚,二儿子三言两语就解释完了,他倒不好再说道了,心里甚至产生了一丝愧疚,这么漂亮贤惠的媳妇本来就是少***命,嫁到赵家却要吃苦受累,都怪自己没本事,他叹了口气,心里就盼着大儿子早日当上掌柜的,二儿子早日考上洋学堂将来能当个一官半职的,那么一家的日子就好过了。他想要问一声媳妇身体怎么样了,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好什么也不说,殷勤地打着灯笼在前面带路。

    走进院子,却没有听到妞妞的哭声,赵李氏听到脚步声已经从屋里迎了上来,有些嗔怪地道:“怎么这么晚?妞妞闹腾累了已经睡下了,你——”

    赵老庚见状急忙把老伴拉到一边低声说了媳妇中暑的事,赵李氏一听心疼的不得了,刚想向媳妇说两句关心的话,叶秋韵只是低声对婆婆叫了一声:“妈——”就匆匆进自己屋里去了。

    赵李氏急忙去为媳妇熬绿豆解暑汤去了。

    夜深了,叶秋韵的屋子里仍旧亮着灯,从麻木中渐渐恢复过来的叶秋韵又彻底陷入了痛不欲生中。

    帘子后面响着哗哗的水声,她一遍又一遍地清洗着身子,白嫩的肌肤上布满了那个畜生留下的青色於痕,她觉得自己很肮脏,就是去死也要干干净净地去死啊,肌肤已经被揉搓成赤红色了仍旧在狠命地揉搓着,但是无论她怎么洗也洗不掉心里的污痕,自己已经不干净了,就像是一张洁白的纸沾上了污点就永远不会干净了,那个玷污自己的畜生自己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他的,自己也只能做个厉鬼去向他索命。

    桌上放着剪刀和绳子,这是千百年来女人寻死的必用工具,她还没有想好用哪一种方式老结束自己的生命,用剪刀自戕血淋淋的会不会惊吓了妞妞?自己该安安静静的死去,就是死她还惦记着女儿。最后她决定还是选择用绳子来结束生命,上悬梁自尽好像就是不贞女人唯一的结局。

    叶秋韵洗完后找出了那件最漂亮的衣服换上,就是出嫁时穿过的那件红嫁衣,一个女人虽然一辈子只穿一次,但是这一件衣服却留下了永恒的美丽回忆,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当然是要穿着它离去,死也要死得华丽,她要让自己漂漂亮亮地离去,给女儿、男人和亲人们留下最后一个永远美丽的回忆!

    她又翻出口红胭脂,这是她除了出嫁时唯一一次精心地打扮自己,慢慢地化好妆,又照了照镜子,里面是一张精致俏丽的脸,像出嫁时一样漂亮,却冷冰冰没有一点生气,更没有出嫁时的幸福、羞涩和甜蜜,只有满脸的哀婉和绝望。

    叶秋韵打扮好了,望着甜甜酣睡的女儿,禁不住泪如雨下,俯身在女儿亲了又亲,唇上的口红印在了妞妞的脸上,一滴滴泪水又落在了口红上,那泪水就鲜红如血。妞妞,娘就要离开你了,不是娘狠心要抛下你,是娘已经失去了清白,无法再活下去了,乖女儿,娘在天上会好好保佑你。她又一次亲了亲女儿,毅然拿起了绳子,抛过屋梁系好,又四下看了看,心想,就让灯亮着吧,不然妞妞醒来黑黢黢会害怕的,门也不能关上,不然婆婆听到妞妞的哭闹进不来······

    叶秋韵想起南都城的男人,肝肠寸断,铺开纸想要写下遗言,最后只写了一句:翰章,我对不起你,如果有来世再嫁你为妻。放下笔,她站在凳子上,头伸进结好活扣的绳圈里,再回头深深地看了女儿一眼,一咬牙蹬倒了凳子,脖子上的绳索一紧,她就悬空挂在了那里。

    凳子倒在地上的响声惊醒了妞妞,她哭叫起来,但是没有像往常那样一哭闹立刻就得到了娘的呵护,所以,哭得更厉害了。叶秋韵张嘴想叫一声妞妞,但是什么也发不出来了,她挣扎着似乎想要解开绳子,越挣扎脖子上的绳子勒得越紧······

第七章 春梦了无痕

    这注定不是个寻常的夜晚,白天日头火辣辣的,晚上天突然就阴沉下来了,天空漆黑如墨不见一点星光,天地之间就像是一个大蒸笼,闷热得像要要耗尽人间最后的一点生气。

    赵翰青在炕席上烙饼子一样翻来翻去的,他睡不着不仅仅是因为天气闷热,还有白天在苞谷地里看到的那些美妙的东西如同放洋画片一样在他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播放,红兜肚、雪白丰实的峰丘······那些画面刺激得他的浑身越发热燥,无意中碰到高高顶起的裤衩吓了一跳,探手摸去,滚烫灼热竟然如烧火用的铁棍。

    “黄初三年,余朝京师,还济洛川。古人有言,斯水之神,名曰宓妃。感宋玉对楚王神女之事,遂作斯赋······”辗转难眠的赵翰青为了转移杂乱不堪的欲念,就背起古文来,以前那些个漫长的冬夜他就是背诵着古文进入梦乡的,他背诵的正是曹植的《洛神赋》,授业恩师叶老夫子最喜欢的文章,当然他也喜欢这篇《洛神赋》藻丽的文辞,还有文章中的女神。

    “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襛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

    翻来覆去地背诵了好几遍,声音终于渐渐低微下去了,最终微不可闻。

    一个白色的身影向他走来,凌波微步,摇曳婀娜,未曾走近先就闻到了沁人心脾的幽香,洛神!他惊喜地发出了一声惊呼,但是等那佳人走近了却觉得她像是明眸善睐的洛神仔细看却又不像,那面目依稀熟悉。他正在苦思冥想之际,忽然发现她一袭白色并不是衣服,原来她全身上下光溜溜的不着一丝一线,一身的雪白的肌肤闪耀着洁白而魅惑的光芒,如花一样的笑靥,丰姿绰约的腰身,忽然间她翩然起舞,两个丰盈的雪峰随着舞姿在欢快地跳跃,雪峰上那两点嫣红如风中摇曳的花蕾······

    赵翰青感觉到自己的血脉在汹涌澎湃地奔涌,兴奋中带着焦躁灼热,那具雪敷冰琢一样的娇躯仿佛散发着冰雪清凉冷冽的气息,他忍不住伸出手去,好香好软,清凉中却又透着温热,他恣意地享受着那种美妙的滋味······轰地一下子,赵翰青觉得自己像爆竹一样轰然爆炸了,爆炸之后的酣畅让他悸动,却突然发现怀里的娇躯倏然又不见了。

    赵翰青翻身坐了起来,四周一片黑暗和静寂,他慢慢回过神来,有些明白刚才是怎么一回事了,原来刚才发生的一切只不过是一个梦,一个香艳旖旎却又很荒唐无耻的梦。

    春梦了无痕。

    真能无痕吗?

    回味梦中的佳人俏脸如花、一颦一笑依稀熟悉,她似乎并不是洛神,而像是——赵翰青不敢往下想了,再回味着刚刚梦中种种不堪的镜头他不由的一阵羞愧和懊恼,自己怎么能这样,岂不是禽兽不如吗?

    愧疚、自责、懊恼混合着成长的惶然和喜悦让赵翰青快要崩溃了,他的脑子里乱糟糟的,最后颓然地倒在炕上。

    赵翰青感觉到裤裆里凉飕飕黏糊糊的难受,这让他更为羞惭,男女之事他朦胧知道些,就在刚刚的梦中他第一次泄了身,裤裆里滑腻腻粘歪歪的东西就是留下的罪证,这标志着他长大了,长大有长大的烦恼,痛并快乐着。

    怅惘了一阵子,他想起来留下的罪证需要销毁掉的,他爬起来找了一条干净的裤衩准备去洗个澡。

    夜已经深了,院里静悄悄的,嫂子屋里虽然亮着灯,但是房门紧紧关闭着,想来这时候她也不会再到院子里了,赵翰青就大着胆子扯掉黏糊糊的裤衩,光着身子就在井台边打了一桶水冲洗起来。

    这时,嫂子屋里扑通一声,赵翰青吓了一跳,嫂子如果突然出来岂不是羞煞人,他麻利地穿上了裤衩,屋里又传来了妞妞哇哇的哭叫声,而且哭声越来越大,让他奇怪的是没有听到嫂子哄她,平时妞妞夜里哭闹嫂子很快会将她哄好的,难道嫂子睡熟了?但是明明屋里亮着灯啊?还有那刚刚的响声难道不是她弄出来的动静?想到她今天在田里中暑倒在地里就有些担心,难道是病又重了?他急忙走到嫂子窗前喊了两声:“嫂子,嫂子。”但是没有听到嫂子的应答,妞妞大概是听到了外面的声音哭得更厉害了,那嘹亮的哭声就是聋子也该听到了,赵翰青也着急了,加重了心中的疑惑,禁不住扯开喉咙喊道:“嫂子——嫂子——妞妞,快叫妈妈啊,把妈妈叫醒。”

    住在北屋的赵老庚老两口俩被赵翰青的叫声惊醒了,赵李氏披着衣裳起来开了门,见二小子仍在那里大叫,就斥责道:“翰青,你大声小气叫什么?再叫当心你爹起来要揍你了。”心中不由怪怨自己这二儿子平时很稳重这会儿怎么就犯浑了,这半夜三更怎么叫嫂子的门,让左邻右舍听到了小叔子叫嫂子的门还不说闲话。走过去就看见他只穿了个裤衩,更觉得不成体统,扬手在他后脑壳上扇了一巴掌骂道:“臭小子,还鬼叫,快给我回屋去。”

    赵翰青焦急地道:“娘,你听妞妞哭得多厉害,可是嫂子也不哄哄她,我在这儿喊破了嗓子,嫂子也不答应,不知怎么回事,她就是睡得再瓷实也该醒了,会不会嫂子的病重了?”

    赵李氏这时也听到了妞妞的哭声,原来是错怪二儿子了,妞妞今天已经哭过了一回,这时的哭声有些嘶哑了,就没有平时的哭声那么响亮,也难怪自己没有听到,但是,她娘就在他身边为什么也没有听不到呢,连二小子叫得那么大声怎么也没有听到呢?睡得那么着?想到媳妇身子不舒服也担心她是不是病得厉害了,中暑的人最容易昏厥的,她越想越害怕,急忙跑过来去敲媳妇的房门,谁知手刚碰到门,门就突然开了,原来里面的门闩根本就没有插上。

    赵李氏推门进去,一眼就看到媳妇直挺挺地悬挂在屋梁上,就像是稻田里挂着的草人,顿时唬得魂飞魄散,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一道闪电突然划破了漆黑如墨的夜空,紧接着一个雷炸响,震得窗棂哗哗地响,豆大的雨点就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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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亲嘴儿

    赵翰青看娘进了嫂子的房间,他刚想跟着进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忽然想到自己已经长大了,这小叔子也要跟嫂子避嫌不是,倒是不好贸然闯进嫂子的房间里去,而且自己还只穿了一条大裤衩,恐怕这时候嫂子衣服穿得也少,如果一照面等于是裸裎相见终究不妥,想到这里就打消了进去的念头,却又不由自主想起了刚刚那个荒唐的春梦,突然间又有些异样的兴奋,下面那物什竟然又开始蠢蠢欲动了,他立刻在自己大腿上狠狠拧了一把,暗骂自己简直是禽兽不如,疼痛让他一下子消停了。

    赵翰青见娘进去却又没有什么动静,就担心地问道:“娘,嫂子怎么了?是不是病重了?”

    赵李氏这才缓过神来,没命地叫道:“快——你嫂子——她上吊了。”

    赵翰青一激灵,嗖地一下子就窜进了房里,第一眼就看到嫂子悬挂在梁上,还在慢慢地晃悠,就像是风中悬挂着的稻草人。他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到底还是男的,倒没有像娘一样吓得六神无主的,立刻就想该如何救嫂子,屋梁那么高要解开绳子根本摸不着,看到翻倒在地上的凳子他急忙扶正了跳上去,抱起嫂子的腰往上一托,绳索就松了下来,可是腾出了一只手却无法解开绳子,力气小又无法将嫂子完全举起来,

    “娘,快来帮忙啊。”他一下子就看到了桌子上的那把剪刀,嚷道:“娘,剪子——快把桌上的剪子递给我。”

    本来是叶秋韵为自己准备的结束生命的剪刀,现在却成了救命的工具,赵李氏颤巍巍地爬起来,慌忙把剪子递给赵翰青。赵翰青接过剪子毫不犹豫地一剪子下去,咔嚓一声,绳子断了,赵翰青抱不住突然下坠的嫂子,连同她一起摔了下来。赵翰青被嫂子压在了下面,幸好凳子不高,倒也没有受伤。赵李氏也急忙上前忙帮把人抱到床上,赵翰青伸手在嫂子的鼻下一探,感觉到没气了,不仅慌了:“娘,怎么办?我去叫刘二先生吧?”刘二先生是汉王寨村唯一的郎中。

    赵李氏这会儿倒回过神来了,她这辈子见过好多上吊寻死的女人,有的救过来了,有的就没有救过来,主要是不能耽搁时间,这半夜三更的把郎中请来就是有十条命也晚了,救人的法子她见得多了就知道了,也不过是用针刺人中或虎口(在手背拇、食指之间,也叫合谷穴),再用拳头擂打心口让昏厥的人缓过气来。赵李氏一旦回过神来立刻镇定下来,她一边吩咐二儿子:“快,用拳头擂打你嫂子的心口。”一边利索地从炕头上拿过放针头线脑的簸箩,抽了一个纳鞋底用的大针。

    赵翰青听娘这么一说突然想起来,玉州国立学校的那位留过洋的老师好像教过他们西洋的救人法子,叫什么人工呼吸,就是嘴对嘴渡气,再按压胸部,想到这里他没有片刻犹豫,俯身下去,四唇相接,他只觉得嫂子的唇柔软无比,心中一荡急忙敛起心神吹起来。

    赵李氏在媳妇的虎口刺了一针,刚要再去刺她人中,却发现二儿子再跟他嫂子亲嘴儿,顿时大怒,扬手在他后脑勺上扇了一巴掌,骂道:“翰青,你、你干啥?这个小畜生,这都什么时候还敢使坏。”

    “哎哟,娘,你打我干啥?”他看娘的表情就知道是误会了,急忙道:“我这是救人啊,你快扎针啊。”说这又举手向嫂子胸部按去,手掌落处才觉得不对劲啊,软绵绵地就像是按到花堆里似的,不过这是救人他没有犹豫,继续按压下去,而且不由自主加重了力量。

    这边,赵李氏也没有功夫再探二儿子跟嫂子亲嘴是不是救人了,急忙在媳妇的人中穴刺了一针。

    赵翰青在棉花堆里按压了几下,想要再去接嘴吹气,又有几分犹豫,这时,就听到一声轻微的嘤咛,一看嫂子的眼睫毛动了一下,他大声地嚷道:“啊,活啦——嫂子活啦。”

    接着,又是一声,似是出气声,又像呻吟声,这一回赵李氏也听到了,她知道媳妇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心里一松劲儿一下子就瘫坐在炕上了,见赵翰青的两只手仍然在按他嫂子的胸部(那位置似乎不是心口),不由嗔道:“呸,坏小子,还不把你的爪子拿开。”

    赵翰青讪讪地缩回了手,细看,嫂子的胸腹在缓缓地起伏,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再看妞妞也不哭闹了,揉着泪哗哗的眼睛看着众人,她可不知道自己的娘亲刚刚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就是她的哭声救了自己娘亲一命,如果不是她哭闹不会引起赵翰青的注意,到天明发现有多少条命都死翘翘了。

    赵翰青这时也看到桌子上嫂子手书的绝命书,他顺手拿起来看了一眼,不明所以,心里却不是滋味,犹豫了一下就在灯上点了。忽然又想起来刚刚娘骂自己是小畜生,可是冤枉自己了,这事有必要解释一下,讪讪道:“娘,我、我刚才是在救人,那是我们留洋的老师教的西洋急救法儿,叫人工呼吸,就是人刚刚断气,嘴对嘴把气吹到对方的肺里,再按住胸部把气挤压出来——”

    赵李氏见媳妇就回来了心情大好,听儿子这么一说觉得有理,心中的疑惑尽去,就不耐烦地打断了他:“好了,好了,亲就亲了,娘知道了,你亲嘴那是救人,去,给你嫂子熬一碗藿香丝瓜汤顺顺气。”

    赵翰青无语地摇了摇头,反正自己跟嫂子亲嘴的事儿撇不清了,就是不知刚刚嫂子是不是感觉到自己亲了她呢?如果她知道了会不会生气呢?他不由得脸热心跳,做贼似的溜了出去,他走到门口犹自听到娘在后面嘟囔:“这洋人古怪,连救人法儿也古怪,亲嘴救人,嗯个,不过,倒管用,愣是把人从鬼门关亲回来了。”

    赵老庚刚刚也被偌大的动静惊动了,听到屋里上吊什么的,可是吓坏了,但是他一个公公自然不能进儿媳妇的卧房,这会儿急得热锅蚂蚁似的披着蓑衣在滂沱大雨里团团乱转,一见二儿子出来了,急忙拉住问道:“你嫂子怎么样了?”

    “哦,缓过劲儿了,娘让给嫂子熬藿香丝瓜汤顺顺气呢。”

    赵老庚也松了口气,急忙道:“我去,我去。”

    屋里已经传来了嫂子低低的啜泣声,赵翰青想要进去问一下嫂子究竟为啥上吊,到门口又犹豫了一下悄悄退回来了,心中却充满了疑惑,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她跟哥哥算是自由婚姻自然恩恩爱爱的,没理由上吊寻死啊,这事透着古怪,想了半天不得其解,忽然又想起来刚刚嘴唇触到的柔润和手掌落处的绵软更有些心烦意乱,索性走到院子里,任由瓢泼似的大雨浇起来······

第九章 失贞(上)

    在这个雷雨之夜,赵家小院终于不再平静了,叶秋韵已经从最初的木然开始了低低啜泣。妞妞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异常的气氛让她一直不停地哭泣,最后哭累了才在妈妈的怀里沉沉睡去。

    无论赵李氏怎么问叶秋韵为什么上吊,她只是低声啜泣,却不作任何解释。赵李氏寻思着自从媳妇嫁到赵家后一直是把她当亲闺女对待,虽然是粗茶淡饭,但是从来没有让她受过半点委屈,她没理由突然抛夫弃子去上吊啊,白天去锄地时不是还好好的吗?难道是中邪了?但是神智看起来又很清醒。

    她就没有再追问,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什么阵势没见过?她联想到天都黑透了媳妇在地里还没有回来,回来了又是一副郁郁不欢要死不活的样子,这半夜三更又去寻死,她心里就隐约明白了几分,说中暑八成是借口,可能是发生了什么事,女人有什么事值得去寻死的?只有发生了事关名节清白的龌龊事时才会了无生趣。她想明白了七七八八立刻就觉得心里堵得慌,终于忍不住问道:“韵儿,你、你是不是失节了?”

    叶秋韵没有应声,但是啜泣声突然加重了。赵李氏一下子如坠冰窖,媳妇的沉默等于是基本上证实了自己的猜想,这年头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一个女人如果不贞不洁死后连坟茔也进不去,她顿时坐不住了,寻思着二儿子去接的他嫂子,他是不是知道些端倪?想到这里转身出去寻找二儿子问个究竟。

    赵翰青被雨水淋了一阵子也浇不灭不住心中的烦躁,嫂子的上吊自杀对他来说实在是不小的冲击,如果不是自己做了那个无耻的梦弄脏了裤衩去冲洗赶巧又听到妞妞哭闹的话,那么嫂子就一定香消玉殒了,想想就令人心有余悸。从成长的烦恼到跟嫂子的差一点阴阳相隔,这个十六岁的少年在这短短一天里经历了他十六年生命里没有经受过的一切。

    赵李氏过去时,雨已经小了,她看见赵翰青还站在雨地里,心疼地道:“哎哟,翰青,小心淋出病来,你跟我到屋里来,我有话要问你。”说着就拉着他到堂屋去了,从灶房端了丝瓜藿香汤出来的赵老庚不知就里也跟着进了堂屋。

    赵翰青先问道:“娘,我嫂子怎么样了?”

    赵李氏淡淡道:“她没事,死不了。”

    “你不在旁边看着她,她如果再想不开——”

    赵李氏哼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她刚刚鬼门关里走了一遭,现在大概不会再去寻死了,我有话要问你。”

    赵翰青听出了娘语气里有些别样的意味,心中有些狐疑不安,娘的话里似乎有怪怨嫂子的意思,而且,她这般郑重其事的是要问什么?难道还是要责怪自己刚才救嫂子时的举动吗?那不怪我啊,事急从权嘛,吞吞吐吐问道:“娘要、要问什么?”

    赵李氏板着脸道:“你老实给我说,你去寻找你嫂子的时候可曾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她娘你这是——”赵老庚也看出了老伴神色有些不对劲儿了,话说了半截又咽回去了。

    赵翰青心里咯噔一下,原来娘是对嫂子突然自杀有些疑惑,难道在地里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才让嫂子突然不想活了?自己到地里去寻她的时候,她是从地上爬起来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中暑?好像是自己说她中暑了,她当时说话就有些异样,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自己还以为她是病了的缘故,现在看来她根本不是中暑了,不是中暑了那是怎么了?他心里突然打了个突,一个年轻女人家在荒野地里只能发生一件事才能让她活不下去了,那就是······这可是关系嫂子的名节,赵翰青不敢往下想了,心里一下子又翻腾起来,紧咬住牙关一言不发。

    赵李氏又追问道:“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赵翰青心中乱糟糟的,但是,他没有将心中的疑惑说出来,低声道:“嫂子不是中暑了吗?你问这个干什么?”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连娘亲也要隐瞒,他只是觉得即便是真的在嫂子身上发生了什么自己也不该再去撕裂她身上的伤口。

    “你看看她哪像中暑的样子?中暑犯的着寻死卖活吗?哼,分明是失了妇道。”赵李氏的声音有些尖利,脸色也变得很难堪。

    娘的态度让赵翰青有些不舒服,心里突然冒出了一股邪火,大声打断了娘的话:“娘,你说什么呢!”

    赵李氏愣了一下,赵老庚也愣了一下,一向温顺听话的二儿子怎么跟吃了火药似的。

    赵翰青看到二老的愕然的表情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间这么大火气,是因为嫂子受辱,还是因为娘对嫂子的态度的转变?就放缓了声调道:“娘,你不要瞎说。”

    “哼,我怎么瞎说了?好端端的突然要上吊,怎么问她也不说是为啥,不是失贞了还有啥不能说的?还有啥能让她连孩子也不管不顾了?”

    赵翰青被失贞两个字深深刺了一下,一直疼到了心里,看着爹娘难过的样子,他收拾了一下子心情,缓声道:“爹,娘,嫂子是什么样的人你们都知道,知书达理稳重贤惠,嫁到咱们赵家来她一直上敬公婆恪守妇道,对我也是当亲弟弟看待,就是真的在嫂子身上发生了什么事这都不怪她对不对?要怪也要怪我们赵家对不起她,她在娘家过的是什么日子?嫁到我们赵家又是过的什么日子?除了奉养公婆还要抛头露面去田里干活,简直还不如仆妇,如果嫁到豪门做少奶奶会出什么意外吗?细追究起来全怪我们赵家,该人家叶家好好跟你们理论理论才是,娘,你不但不去好好安慰她,反倒在这儿怪冷言冷语的,你实在是太过分了。”

    赵翰青这一派话把赵家二老说愣了,这还是自家那个文静腼腆的二小子吗?语气咄咄逼人,赵李氏想要反驳又不知从何说起,因为他说的句句在理,不由的又愧又气,哆嗦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赵老庚这时也大抵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气得喘着粗气直哆嗦,怎么这羞先人脸的事偏偏让俺老赵家摊上啊,想要发怒却不知道该向谁发怒,二小子说的对,媳妇无辜啊,如果她不是到地里干活能出什么意外呢?细究起来还是还不是自己无能吗?赵家如果能请起雇工也不会让媳妇抛头露面下地干活,在这方面男人就比女人想得透彻了,不过,心里仍旧憋屈得很,而且儿子的一番呵斥让赵老庚心里更窝火,只好把气全撒在了儿子身上,扬手甩了他一耳光,气呼呼骂道:“你个王八犊子,念了几本书看你能的,学会教训老子了,看我不打死你。”又扬手向赵翰青抽去。

    “别打翰青了。”

    叶秋韵突然闯了进来,想来是这边的吵闹惊动了她,她刚一进来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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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失贞(下)

    叶秋韵秀美的脸上带着令人心碎的凄哀,眼睛哭得红肿已经失去了昔日的神采,绳索在她白皙的脖颈上留下的那一圈痕迹如趴着的一条蜈蚣令人触目惊心。{www.uu234.com最快文字章节阅读}还有那一袭火红的嫁衣这时候穿在身上一点也不显得喜气,反而让人觉得别扭。

    她跪在地上反倒直起了腰,刚才小叔子维护她的话让她一字不漏地全听到了,就像是溺水的人突然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这让她充满了感激之情,所以,她就不忍心连累小叔子挨打。公婆已经起了猜疑,再隐瞒下去对她和赵家人来说更是一种痛苦,一辈子没有说过谎话的叶秋韵决定把事情说出来,反正连死都不怕她还有什么怕的呢?

    赵家三口全都愣着了。空气像是一下子凝固了,挤压得让人喘不过起来。

    赵翰青先反应过来,知道是这边的吵闹惊动了嫂子,他急忙道:“嫂子——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他想要把嫂子拉起来,却没有拉动,叶秋韵身子一歪坐在了地上。

    “爹,娘,是我玷污了赵家门风,今天在苞谷地里——”叶秋韵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那一幕实在不堪回首,每一次回忆都是一次血淋淋的撕裂。她哽咽着道:“我身子已经不清白了,我对不起翰章,我该死,只恨阎王爷不收我,我也不准备再死了,你们把翰章叫回来吧,让他写封休书一切就都解决了。”她说完垂首不语,刚刚死过了一回,再加上有女儿牵绊,她的死志反而淡了,把一切都说出来她反而平静下来了,不过,那是一种令人肝肠寸断的平静,因为她红肿的眼睛里已经失去了昔日的神采。

    赵家二老一下子懵了,叶秋韵这样一说等于是证实了他们的猜测,她果然是失贞了,不过,休媳妇的事情他们根本没有想过,休了媳妇到哪里再去找一个这样的好媳妇?赵家又不是大户人家,哪里还有黄花大闺女愿意嫁到赵家做后娘?再说到那时候弄得全村风雨人人皆知,岂不是连赵家祖宗十八代的脸面都丢尽了。

    真相往往是残酷的,猜到是一回事,亲耳听到又是一回事。赵家二老知道了真相,反倒像霜打了似的低着头不吱声了。

    旁边的赵翰青先是愕然,而后愤怒起来,嫂子就是赵翰青心目中的女神,突然间知道女神遭到了亵渎,那滋味能好受吗?看着嫂子凄哀欲绝的样子他感觉到自己的胸腔快要爆炸了,咬紧拉牙,握紧了拳头,指甲掐进了掌心里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样?贼老天,为什么受伤害的是我嫂子?那么娴静善良的一个人为什么要受到这样的伤害?他恨老天爷,更恨自己为什么不留在苞谷地里陪着嫂子?“啊哇——”他突然发出一声吼叫,如受伤的野兽一样凄厉,“谁?那个畜生是谁?我要杀了他。”

    三个人都被吓了一跳,叶秋韵颤声道:“翰青,你、你什么也别问了,知道了又有什么用?那人——”

    “那人是谁?我不会放过他,嫂子,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

    “货郎胡老鼠。”

    老实巴交的赵老庚怒气冲冲道:“原来是那个畜生!看我不剥了那个龟孙的皮。”

    “她爹,你千万不能那么冲动,事情闹大发了媳妇咋活人?咱们老赵家的脸往哪儿搁?”

    “对,爹,君子报仇十年不忘,咱先不声张,报仇这事你们不用管了。”赵翰青仿佛觉得自己在这一瞬间突然长大了,哥哥不在家自己就是家里的男子汉了,情不自禁挺了挺脊梁,他觉得这时首先要让爹娘和嫂子解开心结,思索了一下对嫂子道:“嫂子,发生这样的事并不能怪你,你也不要一直愧疚于心,全当是做一场噩梦吧,日子总要过下去,为了妞妞,为了你自己,也为了咱们这个家你要,好好地活着,开开心心地活着,我希望我的嫂子还是那个笑起来像山花一样烂漫的嫂子。”

    叶秋韵捂着嘴巴,泪水就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

    赵翰青又回过头对爹娘道:“爹,娘,发生在嫂子身上的事情我想她比任何一个人都痛苦,因为她是最直接的受害者,那无形的伤口实实在在是在她心上,她比谁都痛,作为她的亲人只能更关心她爱护她,而不能怪怨她,蔑视她,该恨的是那个祸害她的畜生,嫂子失贞并不是她的过错,再去责怪她岂不是雪上加霜,这个可恶的社会对女人太不公平了,封建王朝覆灭了这么多年,男女平等的口号也喊了这么多年,可是妇女同胞们仍然是这个社会的弱者,她们仍然无法挣脱封建礼法的桎梏,但是,我希望在我们家那些封建糟粕从今天开始,从现在开始彻底消失······”

    赵翰青把学校的国文老师——那位女权运动的先锋骁将在大会上慷慨激昂的讲话在这里又慷慨激昂地转述了一遍,平时这些堂皇的大道理总觉得距离自己很遥远,现在放到嫂子身上了就有了切身之痛,他越说月顺溜,越说越慷慨激昂:“打倒封建礼法,彻底解放妇女阶级!”

    赵老庚虽然觉得儿子上了洋学堂会说官话有出息了,但是听儿子的口气像是要打倒爹娘他可不干了:“二小子,你要打倒谁?你小子是不是皮痒痒了还想找抽啊。”

    赵翰青喊完了口号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了,见老爹虎起了脸,讪讪道:“爹,我是说打倒封建礼法,可不是要打倒您,千百年来封建礼法可把妇女阶级祸害的不轻。”他说到这里突然灵机一动道:“你看我娘也是受害者,好好的脚丫被裹成了三寸金莲,下不得田上不了山,你说该不该打倒?”

    赵老庚连连点头:“这话有理,如果你娘能帮我耕田种地咱们赵家说不定也能多置上二亩地了,你看看她的那双小脚,跟蔫萝卜头似的,啥也干不了。”

    赵李氏不满地白了男人一眼,下意识地把小脚往后缩了缩。被赵翰青这么一搅合气氛似乎有些轻松起来,他趁机道:“爹,娘,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该怪嫂子,不能再逼嫂子了,如果失去了这么好的媳妇将来你们一准儿肠子悔青。”

    赵家二老对二儿子的演讲似懂非懂,但是大道理还是明白了,尤其是这最后一句让他们触动最大,媳妇知书达理,针线女红样样精通,更难得的是贤惠,失去这样的媳妇只怕他们真的要把肠子悔青了。

    赵老庚推了推老伴,赵李氏会意,急忙站起来去搀起媳妇,充满愧疚地道:“妮儿,别怪娘,娘只是一时觉得心里憋屈,并没有怪怨你的意思。”婆媳关系本来就好,她只是老思想在作梗,一旦想明白了这态度立刻就变过来了。

    叶秋韵扑进婆婆怀里痛痛快快哭起来,好像要把受到的屈辱和憋屈一下子都发泄出来。她心里对小叔子充满了感激,不仅仅是因为他帮自己说了话让公婆改变了自己的态度,更重要的是经过了他的一番开导她这会儿也觉得心里稍稍松泛些,没有了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了。

    赵翰青沉吟了一下,又郑重地吩咐道:“今天发生的所有事儿其实连我哥哥也不要告诉,爹,娘,你们说呢?”他潜意识里感觉到哥哥如果知道了嫂子的事情说不定就会看不起嫂子的,男人们自己寻花问柳可以,却绝不会允许自己的媳妇不贞不洁,让嫂子受委屈那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老两口俩对视了一眼都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大儿子翰章如果知道他媳妇被**害了难免要再生波折,但是做爹娘的真要瞒着他这事却又感觉不妥,正在犯难,只听叶秋韵道:“不,这事该让翰章知道,他要如何处置就由他吧。”

    赵翰青还想再劝劝嫂子,但是听她口气坚决只得罢了,暗暗叹了口气,这件事只怕不会真的就这么雨过天晴,就是场噩梦过去了也总会留下些记忆不是?

第十一章 刷锅的活儿

    (先郑重声明一下:前面章节YY情节的描述均是为了后面铺垫,咱不YD。)

    货郎胡老鼠在苞谷地里快活了一回,那种**的感觉可是在窑姐那儿尝不到的,他心里又是得意又是忐忑不安,如果赵家的小媳妇真的不依不饶的吵嚷出去,这汉王寨村他可是再不能来了,只怕是连货郎也做不成了。他这个货郎做得惬意,吃香的喝辣的就不用说了,走乡串村逍遥自在,村村都有老相好的,远比做土匪躲在偏僻的山寨快活。

    他之所以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欺辱赵家小媳妇并不仅仅是因为她的吸引力大得足以让他色胆包天,其实还是因为他心里存了一丝侥幸,许多女人吃了这样的亏为了脸面名声多半会选择忍气吞声,他希望赵家小媳妇也这样。只要她不嚷嚷出来那就好了,有了这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一回生两回熟,三回就有感情了,搞上几回她还不**吗?想着那一身嫩得水豆腐一样的皮肉他就浑身发热,他娘的,值了,死了也算是没白活一回。

    晚上,胡老鼠就住在了汉王寨村的刘二狗家,他来汉王寨村多半都是在这个刘二狗家落脚。

    刘二狗是汉王寨村保长刘老根的狗腿子,也是汉王寨村有名的泼皮二流子,每天跟着刘老根吆五喝六的,他媳妇翠花也是好吃懒做的主儿,算是臭虫跳蚤一窝了。

    每一次,胡老鼠来了,扔给刘二狗半包洋烟卷,他通常就会在晚上自动消失不见了,把被窝腾给胡老鼠,连老婆也搭上,好像胡老鼠才是正主,主人回来了刘二狗自然该腾窝。胡老鼠自然不会客气,刘二狗前脚走,后头他就明目张胆地跟二狗媳妇睡到了一张炕上。

    二狗家的媳妇翠花虽然不比妓院里的姑娘们长得好看,但是臀肥胸大,浪劲儿不小,更难得的是不用破费白花花的大洋就把胡老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这女人好打发,送她些廉价的脂粉就心满意足了。

    翠花用胡老鼠送她的平时舍不得用的洋胰子把自己洗了一遍,浑身散发着香喷喷的味道,沐浴后头发就没有绾起来,蓬松地搭在肩上,眉梢眼角洋溢着春意,乍一看就多了几分韵味。这一下先惹得刘二狗火起了,他本来是帮翠花倒洗澡水呢,就撂下洗澡的大木盆,一把抱住媳妇啃起来。

    “唔、唔······你这个死鬼,骚啥情哩,老胡还在那屋呢,让他听到了不喜欢。”翠花挣扎着推开了男人,她这会儿可没有兴趣跟自己男人日弄,自己洗白了身子可是伺候胡老鼠的。

    一个人胃口再好顿顿喝红薯苞谷糁饭难免会腻味,胡老鼠人长得虽然寒碜但是龙精虎壮的可着劲儿折腾得她舒坦,而且隔三差五来一回就特有新鲜感,不过,她知道胡老鼠人不咋样毛病多,到人家锅里抢食吃还喜欢吃头碗饭不喜欢干刷锅的活儿,所以,她就害怕胡老鼠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不高兴。

    刘二狗心火被撩起来了一时半会儿熄不了,听老婆话里向着胡老鼠,心里更吃味儿了,气呼呼骂道:“你这个烂货,你是老子的媳妇还是老胡的媳妇?他一个蹭饭的还敢跟老子抢头碗饭?这还有天理没有了?蹭饭的就得他娘的吃剩饭。”他一边说着一边很粗鲁地把媳妇按趴在柴草上。

    翠花没辙了,她本来想说哪有让客人吃剩饭刷锅的道理?但是自家男人是个二杆子脾气,如果一生气不愿做王八戴绿帽子了那胡老鼠就连剩饭也吃不到了,就由他吧,想到这里就放软了身子,很配合地松开裤腰,裤子一下子就掉到了脚脖上,刘二狗可不是怜香惜玉的主儿,那股酸溜溜的火气正旺呢,照她肥硕的屁股蛋上狠狠拍了一巴掌骂道:“烂X,屁股翘起来。”

    翠花这会儿恨不得把男人硬撅撅翘起来的玩意儿割下来喂狗了,但是恨归恨,还是很配合地翘起后臀,她知道男人不弄一回铁定是不依的,早完事了早心净,有些不耐烦地道:“好了,好了,别磨磨唧唧的,你把灯先吹了。”

    “亮着灯怕啥,省的进错了门儿。”说话间刘二狗端着媳妇肥大的后臀挺腰就进去了,刚刚洗过澡里面倒是湿漉漉的很润滑,一下子就没到底了。

    翠花很受用地哼了两下,有些敷衍的味道在里面,不过,这样倒激起了刘二狗的兴奋劲儿,一下一下用力地猛捣,就像是捣蒜泥一样,渐渐地有了水声响起来······

    在厨房里可是第一次,翠花也觉得刺激,她一边快活着,一边不耐烦地盼着早些完事,害怕时间久了让胡老鼠发觉。忽然,听到儿子在院里喊道:“娘,娘,胡大叔叫你给他准备洗澡水呢。”这时,她就感觉到受惊的男人猛地一哆嗦一下子就完事了,趴在她的背上直喘气,像一条半死不活的狗。

    翠花因为怕儿子闯进来,所以最后半截就没有感觉到那种要死要活的舒服劲儿,听到儿子的脚步声近了,她急忙把屁股一撅直起腰身一下子将刘二狗撞到了草堆里。手忙脚乱地刚将裤子提到腿弯,就见儿子狗剩进了灶房,乍一进来,昏暗的灯光下倒是看不清楚,白花花的隐约觉得像是娘的屁股露着,奇怪地问道:“娘,你在干啥?咦,爹也在这儿?”

    翠花结结巴巴道:“狗、狗剩,你······我、我捉虱子,这裤裆里痒痒的难受,让你爹帮我捉虱子呢,你爹眼神好使。”

    “对、对,捉虱子呢,哎哟,痒死我了。”刘二狗不敢站起来,因为他裤子还没有提起来,儿子已经十多岁了让他看见岂不是难堪,柴草刺得他屁股蛋子上痒痒的难受,禁不住用手抓挠起来。

    “咦,爹也生虱子了?”

    翠花趁这功夫已经把裤子提上了,看儿子眼珠子瞪得溜圆,担心他看出蹊跷来,抬手在他脑门瓜上拍了一巴掌嗔道:“看什么?快去跟你胡大叔说一声我马上就去。”

    狗剩挨了一巴掌心里有些不舒坦,嘟嘟囔囔道:“这黑乎乎的连耗子也看不清楚能看到虱子?”

    翠花听到了儿子的嘀咕声,有些心虚,害怕儿子一吵嚷让胡老鼠起疑犯腻味,又急忙吩咐了一声:“狗剩,记住别给你胡大叔说你爹帮我捉虱子的事儿,你不乱说话,娘给你吃鸡蛋。”

    “鸡蛋?”狗剩听到鸡蛋眼睛贼亮,立刻向娘保证:“我不说爹帮你捉虱子,也不说你帮爹捉虱子。”

    “狗剩真乖,鸡蛋在锅里,去吧,你捞一个,剩一个给你胡大叔吃。”

    狗剩捞了一个鸡蛋高兴地去了。

    狗剩他一口叽翠花一看刘二狗还在那儿磨叽,啐了他一口骂道:“死鬼,你还不快滚,差点儿让狗剩看到了。”

    刘二狗刚刚泄了火,心情自然不错,笑嘻嘻骂道:“你这个**,刚刚提起裤子就那么急着让老胡X呀?嘻嘻,让他给老子刷锅吧。”说着系好裤腰,掀开锅盖,伸手就去捞锅底那个白生生的鸡蛋。

    翠花一看急了:“挨千刀,老娘就煮了两个鸡蛋,娃再吃一个,老胡吃啥?”

    “老胡没得吃就喝刷锅水吧,哈哈······”刘二狗洋洋自得地去了。

    翠花想起来裤裆里还是一塌糊涂,也顾不上跟男人计较,急忙又褪下裤子,抓起灶台上的一团刷锅用的烂丝瓜瓤沾着木盆里刚刚洗澡的水在下面胡乱擦了擦,这才提起裤子匆匆去给胡老鼠准备洗澡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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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夜定夺美计

    郑重声明:前面章节中XX情节的描述均是为了后面铺垫,咱不YD,书也不YD。

    胡老鼠每一回住到刘二狗家都会跟翠花干那事的,今晚却是个例外,上了炕却对躺在身边洗得香喷喷的翠花不理不睬。但是,他也没有睡着,因为他满脑子都是今天苞谷地里的情景,赵家小媳妇那身皮肉可是他生平仅见,生过孩子的女人给他的感觉跟黄花闺女没什么两样,该紧凑的地方紧凑,该丰腴的地方丰腴,而且比起黄花闺女更有一种成熟的韵味。

    尝过了鲜桃的美味谁还愿意去吃烂杏呢?翠花就是他早已经吃腻的烂杏,现在他连碰她也不想碰。

    翠花看着胡老鼠半天了还没有动静,躺在那里就跟截木头一样,她刚刚被男人撩拨起来的劲儿这会儿才泛滥起来,心里就跟钻进一只滚汤老鼠似的火烧火燎地抓挠,不过,她又有些心虚,胡老鼠不理自己难道是他知道了自己刚刚跟那个死鬼弄了一回生气了?他怯生生问道:“老、老胡,睡着了?”

    “这天热得身上着火似的能睡着吗?”

    翠花听他的语气里不像生气了,就小心地将滚烫的身子靠了过去,见他虽然没有像往常一样有所动作,但是也没有将她推开,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她暗暗一乐,只要他不推开自己,就是一条死蛇她也能把它捏把活了。当下,她就大着胆子摸了过去,等把那个物什儿攥到手里的时候顿时吓了一跳,我的妈呀,这哪里是死蛇,简直就是大棒槌,怎么比平时还粗大啊,再听听他的喘气声也渐渐粗重起来,心头不由窃喜,这个死老胡,老娘还以为你是装圣人呢,当下就大着胆子用手抚弄起来,一边捋一边说骚情浪话:

    “老胡,你个驴货,老娘以为你转性了呢,你看看你这家伙比驴货还大呢,都这样了还给老娘装,来吧,老娘好好伺候你······”

    胡老鼠回味着苞谷地里的情景早已经来劲了,一下子就被翠花点燃了,张嘴道:“小亲亲,来让我老胡再好好弄一回······”他满脑子想着的就是叶秋韵娇俏的模样。

    这话听在翠花的耳中却让她激动地差点儿晕过去,小亲亲,嘻嘻,这老胡可是第一次叫我小亲亲了,哎哟,我的个亲大大,翠花可是爱死你啦。

    ······

    “老胡,你今儿个咋这样厉害,老娘差点儿就被你弄死了。”翠花被折腾得像散了架似的,却很舒坦,连头发丝也是舒坦的,这可是她这辈子头一遭这么快活。

    胡老鼠泄了火这会儿厌恶真想一脚将她踹到炕下去,连敷衍一下也懒得敷衍,心道:自己想的是赵家小媳妇,又不是你这个烂货。翠花哪里知道他的心思,依然有一句没一句地骚情,胡老鼠的心思却已经飘忽到赵家小媳妇身上了,寻思着要想勾搭上那个赵家小媳妇没那么容易,怎么着才能把她弄到手呢?

    突然,外面一声炸雷响过,震得屋顶上哗哗地往下落土,翠花吓得尖叫一声又钻进了胡老鼠的怀里。

    胡老鼠心里一动,翠花可以帮忙啊,自古以来凡是这奸夫淫妇弄到一个炕上不是都要有“王婆”帮忙吗?想到这里就漫不经心道:“二嫂,你们村里赵家那个小媳妇跟你有没有交情啊。”

    翠花一听有些不高兴了,刚刚叫小亲亲,这一折腾完就改口叫二嫂了,听他又提起来赵家媳妇心里更是酸溜溜地不是味儿,赵家媳妇叶秋韵不但是汉王寨村最俊俏的女子,就是河湾镇十里八村也是数得着的俏女子,这老胡莫不是也惦记上了?她懒洋洋道:“老胡,叶秋韵可是好女子,别动那花花肠子了,撒泡尿照照你的模样,人家能看上你吗?懒蛤蟆想吃天鹅肉,纯粹是痴心妄想。”

    “赵家小媳妇叫叶秋韵?这名字听着就叫人心颤。”胡老鼠心中得意,偏偏老子这个癞蛤蟆就吃到天鹅肉了,不过,他可不会蠢得跟翠花说,只是笑嘻嘻道:“我老胡看上的还没有跑出过手心,就是贞洁烈妇跟我老胡睡过了也让她变成Y妇。”胡老鼠已经打定了主意,勾搭不上就他娘的去抢,干脆弄到山上去做压寨夫人,他食髓知味已经丢不下赵家小媳妇叶秋韵了。

    翠花这时才想起来胡老鼠是山寨上下来的人,她没来由打了个寒颤,这土匪胚子心黑着呢,他自己说过在老家就是为了一个女人灭了人满门才跑出来的,她心中一叹,叶秋韵被他惦记上了只怕是难逃厄运了,这世道,女人的命还不如棵草,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如果不依附个强势的男人还不是谁想薅去就薅去嘛。

    “你给我多留意着赵家小媳妇的动静,如果事成了少不了你的好处,南都城徐记金楼的首饰任你拣一件怎么样?”

    翠花一听心里立刻就热起来,叶秋韵长得那么狐媚活该他被男人惦上,从了胡老鼠说不定她还乐意呢,翻身坐了起来,胸前的两坨肉肉一阵乱颤,她兴奋地问道:“老胡,你说的可是真的?”

    “我老胡在江湖上可是有字号的人,说话当然是板上钉钉子了,只要让爷高兴了,爷自然也能让你如意。”

    “那好,我全听你的。”翠花说到这里突然轻佻地道:“那你这会儿能不能再让嫂子如意一次?”

    填不饱的**货!胡老鼠心里骂了一声,不过自己的好事还要指望她呢,怎么也不能得罪她,在她胸前捏把了一下笑嘻嘻道:“你先说能不能把那个姓叶的小娘们给爷弄到手。”

    翠花捣了他一指头嗔道:“看把你急的,这也不是立马就能办成的,就是明媒正娶这媒婆不也得劝了男家再哄女家地跑上好几遭嘛,回头我先替你操着这份心,嘿,就是软的不行你就来个霸王硬上弓,当初对老娘我你不是也是霸王硬上弓嘛,这女人啊,只要睡过了还不是想怎么揉捏就怎么揉捏吗?”

    胡老鼠心里郁闷了一下,操,我那叫霸王硬上弓啊,你勾魂眼抛得跟打闪似的老子能不上吗?叶秋韵能跟你一样?虽然已经硬上弓了她也不会就乖乖地顺从了自己。

    “老胡,你放心吧,这事交给我吧,我先摸摸她的心思,实在不行我就找个事由把她引到这儿,你弄上一包蒙汗药哄她吃了还不由你嘛。”

    胡老鼠一听转忧为喜,提到蒙汗药他想起来自己随身带有上好的春药,据说是外国货,比蒙汗药还管用,就是节妇烈女服下去也管保她变荡妇。

    外面已经是雨声哗哗一片,雨一下,驱走了热气,翠花儿更来精神了,腆着脸道:“来吧,这都半夜了,先把嫂子伺候好再说。”

    胡老鼠只好打点精神翻身上马。

    外面雨声一片,屋里**声不断。

第十三章 失贞的后继风波(上)

    雨哗哗下了半夜,天亮的时候云收雨歇,夏天的雨来的急去的也急,说晴就放晴了。

    胡老鼠让翠花起床先到村里转一圈打探一下村里有没有什么事儿,满头雾水的翠花在村里转了一圈回来说村里谁谁家的墙头被雨淋塌了,谁谁家的猪娃被淹死在粪坑里了,反正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没有听到有老赵家什么事,他心里稍安,寻思着叶秋韵是不是为了清白名声羞于声张受辱之事呢。

    他吃过早饭就开始大着胆子在村里摇着小鼓做起生意来。这一回他差不多已经有十来天没有来汉王寨村了,小鼓一响立刻就被村里人围上了,因为刚下了雨不用上地干活,人都闲了,这买东西看热闹的人就比往日多了数倍,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

    大姑娘小媳妇们买完针头线脑、头绳脂粉,老头老婆们又围了上来······等把一群孩子赶开,天已经半晌午了。

    胡老鼠念叨着叶秋韵就挑着货担大着胆子转悠到了赵老庚家的门前,只见大门关得紧紧的,寻思着老赵家的人不可能都快晌午了还睡懒觉,赵老庚那人闲不住,可能是上地里看庄稼有没有被雨水淋倒了,小媳妇叶秋韵肯定在家,他心里一下子又热起来,放下了货担,眼珠一转,心里顿时又打起了鬼主意,举起小鼓咚咚地摇起来,他就是想悄悄她听到鼓声会如何,是躲在屋里,还是出来。

    咕咚、咕咚······鼓声一响,左近的人纷纷走出家门,胡老鼠立刻又被围上了。

    “老胡,好长时间没来了吧。”

    “是啊,前些时去了趟南都城进了些新洋货。”

    “老胡,我要的那关东烟捎来没有。”

    “货足着呢,要多少都有。”

    ······

    赵家人夜里折腾了一宿没睡,这个打击对赵家人来说可不小,简直是毁灭性的,如果不是赵翰青发现的及时而后又从中开导,赵家现在已经家破人亡了。当外面鼓声传进来的时候,一家人还都躺在床上各想心事。

    “***,欺负到门上了。”

    赵老庚听到鼓声顿时火了,他怒气冲冲下了炕,踢拉着鞋冲出屋子,见赵翰青已经在院里了,眼睛血红攥着一把砍柴刀,瞧那样子正准备出去。赵老庚也顾不得多想,开门一看果然是货郎胡老鼠,狗东西,祸害了媳妇现在还敢来家门前羞辱自己?终于忍不住那口气怒气冲冲窜了上去。

    胡老鼠刚开始还注意着赵家的动静,见赵家的左邻右舍都出来买东西了,而赵家还没有动静,心里就越发肯定叶秋韵是牙打掉咽肚里了,并没有给家人说,就越发恣意胆大,开始热情地忙乎生意。

    赵老庚开门冲出来胡老鼠并没有注意到,等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后有些懵了,一看赵老庚一副想要把他吞下去的模样,就知道事情大发了,赵老庚是绝对知道自己祸害了他儿媳妇,怎么回事?自己怎么就判断失误了?一个糟老头子他也不会放在眼里,虽然是做贼心虚,但是,终究是跑江湖的把式,一瞬间的慌乱之后他立刻就恢复了镇定,瞪起圆溜溜的小绿豆眼喝道:“赵大叔,你这是干啥,你凭啥打人?”说着话小眼睛骨溜溜乱转。

    “你、你这个畜生,你······”赵老庚气得差点背过气去,这种丢脸羞先人的事能跟大伙说嘛。

    村民们一见一向老实巴交的赵老庚突然发飙了跟货郎动手了,呼啦一下子都围了上来,乡里人天生爱看热闹爱起哄,立刻就叫嚷起来:

    “打起来啦——打起来啦——”

    “哎呀呀,怎么打起来了,赵大叔,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老胡短了你家啥东西?”

    胡老鼠一看赵老庚眼睛冒火,瞧那样子恨不得一口吞了自己,但是嘴巴干哆嗦着,却不肯说一个字,就知道赵老庚这是嫌丢人不敢抖落自家媳妇的那点儿羞事,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说的,就越发胆大起来,放大了嗓门道:“赵大叔,俺做俺的生意,你打人干啥?亏了你家啥你说说嘛,让大伙儿给评评理。”

    左邻右舍也七言八语道:

    “对、对,赵大哥你给我们说说怎么回事。”

    “大叔,是不是他短了你老的银钱?”

    “老胡,赵大叔是个老实人,一定是你坑他了,你一个外乡人怎么欺负我们汉王寨村的人?”

    ······

    且说赵翰青攥着砍柴刀刚要跟爹一起冲出去跟胡老鼠拼命,突然听到身后有人低低喊了一声:“翰青——”他立刻定着了身子,回头一看,嫂子站在门口,一个晚上就憔悴的不成样子,她嘴动了动没有再说出来,眼中闪烁着仇恨的光芒,脸上却满是惶然的忧色。

    赵翰青一下子就明白了嫂子的心思,既对那个胡老鼠恨之入骨,但是又恐事情张扬出去坏了名声,想到嫂子的名声他立刻就冷静下来了,这会儿铁定是杀不了胡老鼠这个畜生,但是一闹起来立刻就将嫂子受辱之事传扬得满村皆知,对原本已经受伤的嫂子无异于雪上加霜,要知道女人的名声可是重逾性命,到那时候她可真的就没有活路了。想到这里赵翰青就强压下熊熊的怒火,决定暂时放过胡老鼠,回头找到机会再与他算账。

    “嫂子,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办,你先回屋去。”这时,那边传来了一记清脆的耳光声,一看原来老爹比自己还冲动,已经动手打胡老鼠了,他急忙向外跑去,他跑到外面时,众人正围着老爹问怎回事,老爹干喘粗气却说不出话来。

    赵翰青一着急,就想出了说辞:“胡老鼠,你这个丧尽天良的家伙,我娘上一回买你的盐为什么短了二斤?你是不是经常缺斤短两?你这黑了心的奸商,以为我们汉王寨村的人好欺负吗?爹,你且回去,我与他理论。”他说着推了赵老庚一把,示意他先回去。

    赵老庚这时也醒悟过来了,再闹下去媳妇的清白和老赵家的名声就全不保了,气得跺了跺脚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地回家里去了。

    大伙一听果然是胡老鼠坑人了,立刻就想到自己经常买这个货郎的东西只怕也被骗过,再加上赵翰青的故意撩拨顿时就把众人撩拨得同仇敌忾起来:

    “胡老鼠,**的太缺德了。”

    “哎呀,每次买你的盐回家都没有再过秤,是不是都缺斤短两了?”

    “上一回买你的头绳你就少给了半寸。”

    “我买的盐也少了半斤,不对,是一斤。”

    “把他扭送到村公所找保长评评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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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失贞的后继风波(下)

    胡老鼠没有想到事情最后会演变成这样,那件事上虽然是化险为夷了,但是眼下这事更令人头疼,赵家的二小子可真是贼机灵,为了遮掩真相竟然编了这么个理由,这样一来自己竟然成了缺斤短两的奸商,还由不得他否认,就是他否认汉王寨村的村民们也会相信赵家人的话。

    老实得近乎愚昧的乡里人一旦被挑起事来就成了刁民,胡老鼠一个外乡人在汉王寨村那还不可着劲儿欺负,何况是这个奸商先坑的汉王寨人,他们对这事基本上没有怀疑,赵老庚是实诚人,当然不会说瞎话,俗话说无商不奸,这胡老鼠一看贼头贼脑的就不是好人,他不坑人才怪呢。一时间群情激昂,把个胡老鼠推得趔趔趄趄的,更有小孩子趁机偷了糖果溜走的。

    胡老鼠狼狈不堪地陪着笑脸辩解着:“老少爷们,我没有坑过大家,真的,哎哟,谁砸我?”他脑袋上重重挨了一下,摸了一下肿起了个包,他眼露凶光想要看看是谁趁乱下黑手,却又发现有小孩们在货筐里翻腾,想到筐底藏着的东西顿时急了,一着急就想起了主意,扑上去护着货筐大声喝道:“你们想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要抢劫吗?河湾镇保安队的柳队长可是我把兄弟,我招呼一声把你们全抓起来。”

    这句话倒是起了一定震慑作用,大伙儿停止了吵嚷,虽然没人相信他一个货郎会跟保安队的队长是把兄弟,但是,胡老鼠如果真的向保安队报案,大伙儿可就真的会有麻烦,河湾镇没有警察局,保安队就是负责维护地方治安的,那群兵痞剿匪不行,但是搜刮欺压老百姓那可是拿手好戏,比土匪还黑,没事还想找事呢,这个胡老鼠如果真去告状的话,保安队不就是有了抓人勒索的借口了吗?只要一落入保安队手里就是不脱层皮也得倾家荡产。

    这时,赵翰青一见大伙露出了畏惧之色,就大声道:“别听这个奸商胡说,柳队长跟他八竿子也打不着,他这是虚张声势,干脆把他送保安队好了,让保安队的人好好治治这个孬货。”赵翰青也打算借保安队的手来整治胡老鼠,如果乡邻们能够帮助把他扭送保安队的话,他就是不死也得脱层皮,这就叫以毒攻毒,大仇就是报不了也能出口恶气不是。

    胡老鼠恶狠狠瞪了赵翰青一眼,心道,谁说保安队的柳队长跟老子八竿子打不着?老子跟他可谓是不止一回一起喝过酒一起嫖过娼,这也算是铁关系了,这种关系有时候比把兄弟还铁。

    赵翰青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他血红的眼珠子里迸射出仇恨的光芒,如果目光可以杀人,胡老鼠只怕已经死上千百次了。

    胡老鼠发现赵翰青攥着砍柴刀的手在微微颤抖,他知道那不是因为害怕,那是用力过度的造成的,他毫不怀疑对方会趁他不备毫不犹豫地将砍柴刀砍向他的脑袋,说不定刚刚下黑手砸他脑袋的就是这小子,这小子真够恶毒的,一直在一旁煽风点火,让众人与他为敌。江湖上大小阵势胡老鼠可是没少见过,杀人放火的事也干过,但是,现在一个半大孩子的目光就让他莫名其妙地心寒,难道是做货郎久了胆子就变小了?

    “胡老鼠,你说,你这几年坑了我们汉王寨人多少血汗钱?”

    赵翰青的继续挑拨没有起到作大作用,最起码相较于胡老鼠的威胁要弱得多,谁也不想多管闲事给自己招来麻烦。

    胡老鼠见自己暂时控制着了事态的进一步发展,暗暗松了一口气,又恢复了猥琐模样赔了笑脸道:“我老胡跟大家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说偶然一回两回出现差错还是有的,要说我存心坑乡亲们我敢发誓没有,如果我说了假话就让我上树摔死,下河淹死。如果大家还是不信咱们去保安队也行”他发完誓心中暗想,凭老子的身手就是从树上跳下来也摔不死,凭老子的水性在河里游上三天三夜也淹不死。

    一直在旁边不敢近前劝架的刘二狗这时在他媳妇的怂恿也下趁机站出来打圆场:“乡亲们,老胡这人平时也算厚道人,不过,厚道人也有犯糊涂的时候不是,咱有事说事,找保安队什么的咱也别提,保安队敢招惹吗,石头还想榨出二两油呢。”说着又回头对胡老鼠道:“老胡,大伙也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能让大伙吃亏是不?”

    胡老鼠心里暗恨,你***这不是帮倒忙吗?老子到了保安队屁事也不会有,他心里虽然窝火,却还得苦着脸道:“刘二哥,我这可是有冤也说不出,唉,你看着办吧。”

    刘二狗心里有些幸灾乐祸,你冤个屁,缺斤短两的没有偷鸡摸狗的没少干吧,连大姑娘小媳妇也没少祸害,连老子的媳妇不是也让你睡了,活该你今天倒霉,老子只要偏向乡亲们今后谁还骂我孬?他打定主意大声道:“老庚大叔家的盐照数补上,别家的这会儿也没凭没据了,在场的每家就补上半斤盐,从前的事就一笔勾销不再纠缠了,今后再发现老胡缺斤短两把他的挑子砸了也活该,乡亲们看这样中不?”

    刘二狗是跟汉王寨村保长刘老根跑腿的,借着保长的威势自然没有人敢拂他的面子,何况白得了半斤盐谁不乐意?半斤盐可不是个小数目,够全家吃上几个月了,都赞刘二狗这事办的地道。

    赵翰青知道今天已经只能稍稍惩治胡老鼠一下了,如果把他逼急了抖落出嫂子受辱之事反倒不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也就默认了。

    胡老鼠赔了盐,一场风波就这么暂时平息了,玩了一辈子鹰的老江湖今天却被鹰啄了眼,还挨了打,他能甘心吗?他挑起货挑子离开时又回头看了一眼,正碰上了赵翰青仇恨的目光,像刀子一样犀利,像针芒一样尖锐,让他感觉到脊背发冷。他是走惯江湖的人,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什么事也都经历过,这些自然都不会让他放在心上,但是,今天,一个半大小子却让他感到不安,他有一种预感,赵家二小子别看年纪小却是个狠角色,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胡老鼠冲赵翰青笑了笑,扭过脸,他的目光也倏然变得阴冷起来,如果这时有人看到他毒蛇一样的眼神绝对不会将他跟那个猥琐圆滑的货郎联系到一起。

    赵翰青眼睁睁看着胡老鼠离去,那临别的微笑像刀子一样刺在了他的心上。他牙咬着嘴唇呼呼地喘着粗气,一股热流淌进嘴里,有些咸咸的味道,用手一抹,是血,原来嘴唇不知什么时候被咬破了。

    铿地一声,砍柴刀重重地砍进了门轴里,仿佛那就是胡老鼠的脖颈。

    赵李氏被吓了一跳,瞪了儿子一眼想要骂他张了张嘴没有骂出来,看着媳妇的门又紧紧关闭了叹了口气,先前因为媳妇失贞带来的不快已经被深深的担忧所代替,看着赵老庚闷声不响地蹲在那里,问他:“要不让她回娘家住上几天散散心,等事情淡了再回来,省的听到什么风言风语,这个家——”她没有接着往下说,只是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赵老庚没有搭话,他这个一家主事之人这会儿脑子里乱糟糟的根本理不出半点头绪来。

    赵翰青站在院子里发呆,娘的那声叹息如重锤一样擂在他心里,他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但是他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嫂子的命运以及全家人的生活都已经开始改变了。

第十五章 夤夜纵火

    乡村的夏夜本来静谧而美好,如水月光下虫儿低吟浅唱,劳累了一天的庄户人一边乘凉一边唠嗑,天南地北、家长里短无所不谈,这种闲聊不但有交流信息的实用性,其实更多的是带着趣味性的,所以,乡村夏夜的乘凉也算是乡村独有的一种文化现象。:www.uu234.com更新文字章节最快的小说网:但是,在这样的乱世夏夜就显的有些凄清,汉王寨村的庄户人还是早早闭门歇下,白天发生的货郎坑人的事让炕头上的人们津津乐道,白白得到半斤盐的人家是占了便宜的得意,没有得到盐的人家就懊恼地骂上两句。

    另外,就是在整个事件中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就是赵家的二小子赵翰青,在村里人的印象中一直是文静秀气得像丫头一样,却没有想到他不但言辞犀利如刀,就连大人也敢下狠手,他拿石头砸胡老鼠许多人都看到了,最后都一致认为赵家二小子不简单,将来一定会比赵家老大有出息。

    刘二狗家却还亮着灯,刘二狗两口子俩正陪着货郎胡老鼠喝酒。

    “老胡,这事你也别往心里去,谁让你短人家秤呢。”刘二狗见胡老鼠今天吃瘪他可是打心眼里高兴,自己老婆被他霸着心里其实一直不痛快,但是胡老鼠心狠手辣他也只能心甘情愿当缩头乌龟了。

    胡老鼠放下酒碗,抹了抹嘴上的酒渍,瞪着血红的眼睛骂道:“我短他个球,赵家那个小兔崽子讹诈我呢。”

    狗剩媳妇道:“赵翰青一个学生仔讹你干什么?瞧他那模样恨不得一口把你吞了,听说还砸了你一石头,连老实巴交的赵老庚也突然发飙了,不是你坑人家能那么恼火?”

    胡老鼠摸了摸头上的肿块还隐隐作疼,恶狠狠道:“我把叶秋韵那个婊子X了他们能不恼我?”

    狗剩媳妇撇了撇嘴巴,胡老鼠的话她自然不信,昨晚上还央求自己帮他勾搭叶秋韵呢,心道,你倒是想X呢,来了这么一出叶秋韵不恨死你了还能理你?但是这话她可不敢说出来,胡老鼠眼露凶光,这会儿怎么看也不像老鼠,而像是一头凶恶的狼。她急忙殷勤地又为他斟上了酒。

    刘二狗却是心里乐开了花,故意道:“赵家老二那么文弱的人想不到那么心狠手辣,抓住石头就敢往你脑袋上砸,如果不是围的人多,我看他拿的砍柴刀也敢往你脑袋上砍,啧啧,还真没看出这娃还是个狠角色,我看不像是读书的料,倒像是个做土匪的胚儿。”

    胡老鼠已经有了几分酒意,被刘二狗一撩拨,怒火更大了,一拍桌子,酒碗一跳,连酒也洒了出来,恶狠狠骂道:“狠角色?球,我看他是短命鬼,死了啥也不是了。”他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真没有窝窝囊囊吃过这样的亏,他相信刘二狗说的,如果不是人多那兔崽子说不定就会将柴刀毫不犹豫砍向自己。

    刘二狗一看胡老鼠眼露凶光,知道他是真生气了,识趣地闭上了嘴巴,他想起胡老鼠的心狠手辣禁不住打了个寒战,自己可是吃过他的苦头。刘二狗第一次撞上胡老鼠跟翠花在床上胡搞时,他没有把胡老鼠怎么样,反而被胡老鼠狠狠揍了一顿,如果不是翠花求情说不定胡老鼠敢把他弄死。后来他才知道胡老鼠是鲤鱼垛的土匪,做货郎就是为了踩盘子,方便山寨的土匪去劫掠。从那以后,刘二狗真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但赔上了翠花,有时候他还得做苦力替胡老鼠往山寨上送信。

    翠花道:“老胡,消消气,你们先慢慢喝,我再给你们炒个韭菜煎鸡蛋。”

    “算了,不喝了,这酒他娘的越喝越寡淡无味。”胡老鼠骂咧咧地将半碗酒泼在了地上。

    “不喝了,不喝了,刘保长找我有事,我先去了。”刘二狗识趣地站起来走了。

    翠花小心地伺候着胡老鼠歇下,喝得微醺的胡老鼠因为心里藏着事就没有了什么念头,不耐烦地将又来纠缠自己的翠花撵到另一头睡去了。他躺在床上烙饼似的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一直等到半夜,他忽然翻身起来,看看翠花已经睡着了,他就跳下炕,穿戴停当,从货筐底部掏摸了一阵子,摸出了一个油布包,抖开就露出了一把枪来,二十响的盒子炮,今天小孩子们翻他的货筐就差一点儿把这玩意儿翻出来。

    他熟练地咔咔几下子把盒子炮拆散了,擦拭了一番又装上,把黄澄澄的子弹一粒粒压上,这才插进了腰里。他在门轴上撒了半泡尿,免得开门时发出声响,轻轻地抽开了门闩,悄然无声地开了门,闪身就窜到了院里,身法利落,脚步轻捷无声,分明就是有功夫在身的高手,哪里还是那个浑身充满了铜臭的猥琐货郎?

    胡老鼠也不去走大门,一溜烟到了院墙边,脚尖一点纵身跃起,轻飘飘就跃过了七八尺的墙头,比狸猫还敏捷,落地无声,就像是飘落的一片树叶。

    村里突然响起了一声狗叫,很快村里就响起了一片狗叫声,这样的夤夜狗叫在山村是很平常的事情,深山老林里的狼和野猪有时候也会窜到村子里来,只要看好自家的牲口圈就行了,没人会多实地去察看。当然,鲤鱼垛的土匪也时常三更半夜进村来,他们虽然不在汉王寨村抢劫,但是村里的泼皮无赖就有在山上做土匪的,深更半夜回村里找相好的事倒是常有。

    汪汪的狗叫声中,胡老鼠顺利地摸到了赵家的院子外边,赵家的狗也在院子里狂叫起来。胡老鼠伏在院墙上倒是没有贸然跳进去,他知道赵家的大黑狗牛犊大小,是汉王寨村最凶猛的看家犬,如果不用枪还真不好对付,幸亏他早有准备,从怀里摸出一个熟鸡蛋扔进了院子里,熟鸡蛋早被他敲破了放进去蒙汗药,也叫七步倒,服下去只是走几步的功夫就会昏倒,是他以前行走江湖的不二法宝,溜门撬锁、采花盗柳少不了要用上,现在他虽然不常做那事了,却也随身携带着。

    那条狗闻到熟鸡蛋味儿立刻就不叫了,毫不客气地吃起鸡蛋来,盏茶功夫,胡老鼠约莫狗已经着道了,这才翻身跳下院子,借着朦胧的月光果然看见那条狗趴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了。

    赵家院子里黑乎乎的,几个窗口都没有亮着灯,想来是赵家人都在梦乡里。

    胡老鼠站在院子里突然生出了几分犹豫,赵家的人死不足惜,但是叶秋韵呢,想起那一身细皮嫩肉他还真是舍不得,但是,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赵翰青那双充满仇恨和杀气的血红眼睛珠子,终于让他下定了决心,那个女人敢把最羞耻的事告诉家人那就说明她是真正的贞烈女子,绝不可能心甘情愿成为他的玩物,而且对他恨到了极点,女人的仇恨很可怕,还有赵家那个小子现在可能不能把他怎么样,但是难保有一天会成为他最大的威胁,行走江湖最忌讳的就是留下后患,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叶秋韵,别怪老子,要怪也怪你自己,老子睡了你犯的着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吗?你下辈子别托生成女人了,就是做女人也别做贞妇节妇,那是要付出代价的,要做就做婊子好了,做婊子比做节妇快活,哦,这不是我说的,这可是南都城芳馨园的头牌红妓谷幽兰说的风月名言,谷幽兰弃节妇不做而做了婊子,所以她快活,你要做节妇是吧,老子就用一场大火来掩盖你的不洁,我钻天鼠有成人之美,哈哈······”

    黑夜里亮光一闪变成了一团火苗,火苗越来越大,不久就熊熊燃烧起来,火光照亮了天空,在黑夜里就像是瑰丽缤纷的花朵倏然绽放。

第十六章 跳崖

    夜色掩盖下的鲤鱼垛汉王寨景区静悄悄的,没有了白天的喧嚣,也看不到景区里处处商业化的痕迹。夜幕下的鲤鱼垛峰顶的千年古寨更显得巍然雄伟,只有在这一刻,这个在二十世纪末、旅游狂潮汹涌澎湃席卷天下时用水泥石块修复的汉王寨才算是有了那么一点千年历史的沧桑和凝重。

    顾南孤独地站在寨墙上,静静地产伫立着,就像是一个没有生命的箭垛。隔着历史的长河,他仿佛听到了一千多年前寨墙上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还有如雷的战鼓、破空的鸣镝、惊天动地的厮杀声······

    千百年来,这座古寨上演绎了多少杀戮和血腥?从征服和被征服,从兴盛到灭亡,汉王寨经历着岁月的风剥雨蚀,经历了无数次的修葺和毁灭,至今依然不倒。然而,又有多少的英雄豪杰能够千古不朽?无论是胜者为王,无论是胜者为寇,俱都化作了白骨淹;那些金戈铁马,那些曾经的辉煌也都湮灭没在了历史的长河中。

    顾南凄然一叹,数百年之后,甚至数十年之后,自己这个曾经头顶辉煌光环、风光无限的奥运射击冠军岂不是一样会湮没在岁月的长河中吗?什么鲜花、掌声、金牌奖杯、财富、爱情······都是过眼云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

    叶子,叶子,我们的爱情竟然那么脆弱吗?为了出国,你就可以毫无留恋地选择背叛吗?古寨历经风雨不倒,残破了犹可以修复;而爱情的大厦呢?竟然经受不住轻轻一击,或许我们的爱情大厦根本就是建立在沙滩上的。

    这里是自己和叶子定情的地方,这里留下了二人的山盟海誓,而现在,誓言犹在,伊人无踪,什么天长地久,什么山盟海誓,全他娘的都是镀金的谎言,爱情在金钱利益面前是何等的苍白。

    赛场上的胜利者突然可悲地沦为情场的失意者,一个获得了无数奖牌的射击冠军竟然败给了一个来中国骗钱的日本奸商,这实在是命运对自己的最大嘲讽。

    分手的场景永远定格在顾南的脑海中——

    那天是他参加比赛的日子,将是他再一次重铸辉煌的日子,那时候他虽然已经知道自己的爱情遭到了危机,但是,他依然有信心在赛场上取得胜利,利用比赛的胜利来抚慰感情的创伤。

    就在他快要上场比赛的时候,叶子挽着那个长得跟啤酒桶一样但是趾高气扬的小鬼子出现了,顾南早知道这个时刻早晚会来到,但是没有想到会是这个时刻,毫无疑问这是对方的刻意为之。

    叶子脸上的羞愧如风中的浮云很快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满足,是炫耀,是一切打击顾南自尊心的利器。他的心在滴血,最后只问出了一句:“为什么?”这句话包含了两个意思:为什么要分手,为什么要今天分手。

    叶子一声浅笑,很优雅地道:“分手还需要理由吗?”

    小鬼子鄙夷的目光和她不屑的浅笑如鞭子一样狠狠地抽在了他的心上,直抽得他的一颗心支离破碎。

    日本奸商撇着跟所有影视剧中日本鬼子的腔调道:“你的那些冠军头衔一文的不值,用你们中国的话就叫做狗屁的不是,叶子选择我是明智的,我的能给她幸福。”他说到这里突然咧嘴一笑道:“在床上我的也是最棒的,你的不幸,从来没有让叶子满足过,叶子,你告诉他是不是?”

    叶子没有回答,但是那一抹很做作的羞涩浅笑无疑等于是默认。

    顾南气得差点儿吐血。昔日的欢爱,那一次不是她先讨饶?这个鬼子——看看他的脸色就知道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很怀疑他不借助药物究竟能不能干那事,现在,叶子却用无耻的谎言来打击他,顾南滴血的心又一次受到了撕裂,不但他男人的自尊受到了无情的蹂躏,他没有想到自己曾经深爱的女人会这么虚伪和无耻。

    “当年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军人征服了支那,今天我们日本男人同样可以征服支那女人,哈哈哈······”日本奸商狂笑起来。

    叶子脸变了一下,低下了头。

    顾南愤怒了,他蒙受了耻辱,连民族也跟着蒙受了耻辱,妈的,欺人太甚了。

    日本奸商仿佛没有看到顾南愤怒,或者说是他无视了顾南的愤怒,他掏出钱夹子,抽出有一叠钞票摔在了顾南的脸上,那些花花绿绿的钱如五彩缤纷的蝴蝶一样随风飞舞,他的愤怒和仇恨终于像火山一样爆发了,妈的,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一声枪响,血花四溅,日本奸商额头上展出了一朵美丽的血色花朵。他额上的弹孔如果是在靶子上绝对是十环,可惜小鬼子的脑袋不是靶子。为顾南夺得无数荣誉的气手枪成了他杀人的凶器,昔日光环笼罩的冠军成了杀人凶手。

    在这一刻听从叶子的眼睛里除了看到了恐惧,还有一丝后悔,但是,一切已经太迟了。不过,就是那一丝后悔让顾南放过了她,留下她一辈子在悔恨中度过吧。

    天下之大,已经没有他容身之地了,伴随着网上通缉的还有铺天盖地的网上八卦报道:奥运冠军冲冠一怒为红颜、二十一世纪捍卫爱情的最后一名勇士、射击冠军神枪爆情敌······可有谁知道他不是在捍卫爱情,那样的女人不值得他用赔上自己生命的代价去捍卫,他冲冠一怒是在捍卫他的尊严和荣誉。

    他和叶子的爱情是从这里开始的,现在就让这一切从这里结束吧,哈哈,我不是个懦弱,我不是在逃避,自己做的自己就要去承受,我只不过是选择了用这样一种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一个赛场的英雄,一个射击冠军不应该倒在倒在刑场的枪口下,悄悄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让人们将自己慢慢遗忘。

    哈哈哈······

    倏然间,凄凉的狂笑渐远,如一颗流星向沉沉的黑暗坠去······

    可能读者已经看到了跳崖就是穿越的开始,不知道这样的安排是否让人如意,有好的建议的可以书评留言。另外,请大大们继续支持,该投票投票,没收藏的收藏。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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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于乱世的少年负着光宗耀祖的重任,却被土匪害得家破人亡,他葬身火海差一点被烧死。浴火重生的少年从此开始了不一样人生——请兄弟朋友们支持老杜再开新篇历史天空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历史天空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历史天空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