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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兵仙     异世之横扫六合txt下载     异世之横扫六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六章:百家

    募兵令和求贤令的榜文很快就贴了出去,起初是咸阳城各大城门,随即是咸阳周边的十几座城池,再然后是整个雍州、周边的各个势力和山东各国。

    招贤的文章还真是一大抄,旁的不说,秦孝公、秦始皇时都有张贴求贤招贤的榜文,曹操也搞过不少这种文章,募兵更是历朝历代都少不了的,所以,嬴战和于禁一合计,两篇足以流传万古的文章就从雍州流传了出去。..com

    虽然嬴征讲过过犹不及,可那是他不了解不拘一格降人才,而嬴战和于禁却知道,所以,两人虽然没有搞得特别高调,却也绝对不低调。

    随着近日来的诸多事件,嬴征的威望如日中天,是以,募兵榜文受到了雍州士族百姓的响应。虽然榜文上明确要求非炼体六层以上不录,可是依然有很多不达标准的人往咸阳赶去。

    “别看我才炼体四层,说不定我赶到咸阳的时候就正好突破了呢。”

    “就是,说不定我运气好,捡到什么天材地宝呢。”

    “就算不能进长公子麾下效力,能见一见长公子面容也值得啊!”

    …………

    这样的人还有很多,无论他们怀着什么样的心思,他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那就是为长公子效力。哪怕是去当一个伙头兵也值得。

    就连嬴战也在心中暗道,于禁这个门槛设置的是不是有点高了,毕竟长清宫招收记名弟子也仅仅是炼体五层罢了。只不过嬴征已经把军务放给了于禁,嬴战倒也不好再说什么。不过想到长清宫,嬴战倒是灵机一动。

    和雍州境内侧重的募兵不同,面对山东各国,主要是招贤为主。

    无论士农工商,但凡有一技之长,皆可入雍州谋职,雍州绝不吝官啬爵。

    这份求贤令放到后世,比如于禁所生活的那个时代,就算不上什么新鲜东西了,可是在现在,却无比新颖,是众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治国掌军,不外乎文武之道。

    武道源远流长,门派众多,不好一一划分。而文却一家独大,那就是提出以礼仪教化天下的儒教。

    人类的祖先茹毛饮血,和野兽类同。可是人类中的先贤定下了伦理、道德,立出了婚丧嫁娶的制度,更是发明文字,教化人类,使得人类一步步走上文明。

    几百年前,有一位圣人归纳总结前代圣人思想,演化为治国之道,创立儒教,这位圣人被称为“至圣”。随后,儒教又有一个圣人,将儒教发扬光大,将儒教的治国理念深入各国,使得儒教一家独大,天下皆以礼治国。而儒教圣地“稷下学宫”所在的大齐国更是天下第一强国,其他各**政之道都向大齐效仿,借鉴。而这位圣人也被称为“亚圣”。

    当今天下,若说安邦定国的王佐之才,皆是指儒教人才。可出奇的是,雍州所颁发的求贤令中并没有着重提及儒教。

    一来,嬴战又自知之明,以那些儒教人才的眼界和心气,绝不会正眼看雍州一下,他们宁愿在大齐做县令郡守,也不会屈尊来雍州为官。二来,倒是嬴战看不上儒教的种种学说。

    这个所谓的儒教和前世的儒家思想一般无二,而前世今生的经验都让嬴战明白,儒教的治国理念不一定能富国安邦,但一定会亡国灭种。只是这种千年历史得出的结论无法向外人诉说。所以,求贤令中着重招揽的,是儒教之外的学说和流派。

    这些学说虽然无法占据主流,可毕竟存在,也不乏人才。只不过在儒教盛行的今天,这些学派并不受各国重用,甚至还受到种种排挤和打压,只能退居乡野。

    远的不说,雍州境内的灵言宗就是一个。

    灵言宗重“灵、言”,门派的修行之道是将天地至理凝于文字,将威能寄予灵言,于治国之道也是致力于将种种宏愿托于法则,凝缩成文字,使得举国上下皆以法为准绳,以吏为师,以法治国。

    灵言宗对于儒教的礼仪教化嗤之以鼻,只因为当初灵言宗前辈与儒教两位圣人论道时,“法”的理论被讥讽为妾妇之道,自此,灵言宗深以为耻,与儒教势不两立。

    除此之外还有墨家。

    儒教提倡长幼有序,尊卑有别,也是因为这个,嬴征才能以嫡长子的身份稳压嬴天下。可是墨家却主张“兼以易别”,反对儒家所强调的社会等级观念,提出“兼相爱,交相利”,以尚贤、尚同、节用、节葬作为治国方法。而儒教提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墨家就尖锐的反对,提出“非攻”的主张,更是分派门中子弟前往各处交战国,协助弱国抗击强国的入侵,阻挠儒教的“大一统”宏愿。

    无论儒墨两家,都是文武兼修的门派,两家斗了百年,结果是墨家山门被灭,门人弟子多被追杀通缉,该流派不得不转入市井乡野之中,秘密结社传播。而儒教的山门稷下学宫却成了全天下第一的门派,儒教的思想也成了最主流的治国方略。只不过由于墨家的据死相抗,儒教的“大一统”宏愿终究没能达成,反而是如今的诸强林立,不敢擅起刀兵。

    像灵言宗和墨家这样的学派还有许多,只不过这些学派无法像儒教那样左右大国政坛,只能隐居山野。而现在,雍州向全天下发出求贤令,全篇未提及一个儒字,而是明里暗里向那些门派的传人子弟发出邀请。

    嬴战和于禁并不知道,他们这么做无异于掌掴儒教脸面,而嬴征发觉到二人过激的举动时,榜文都已经传遍天下了,追也追不回来了。

    儒教地位最高的是至圣和亚圣,可这两人平日里都在隐修,是以儒教中权力最大的就是稷下学宫中的祭酒。

    这位祭酒大人听到门下弟子的传报,并没有说些什么,读过那篇文辞飞扬的求贤令之后,更是赞赏的笑着说:“不毛之地的夷狄之民也能有此佳作,既然心向教化,就不与他计较了。”

    稷下学宫的祭酒可以说是全天下文士的领袖,足以向各国君主发号施令,如果他真想歪歪嘴,雍州立刻就是战火飞天。

    无形中,一次足以覆灭雍州的危机就这样消散于无形,而这,一则是那篇合嬴战与于禁之力剽窃来的文章写得好,二者是,稷下学宫不愿意拉下身架去和雍州计较,毕竟雍州连立国的资格都没有,根本入不得儒教法眼。

    两榜放出之后的三天里,有几百人报名参军,这些都是只是经过于禁的严格筛选,能留下来的只有十七个,倒是凑齐了三十人。随后雍州各地的人们也都赶到了咸阳,这一下有好几千人,虽然良莠不齐,可是几轮筛选下来也得到了近百精壮士兵。

    而在募兵的同时,也有一些自负才学的人前来应征。在嬴征、嬴战的把关下,不少真正有才学的人都获得了录用。这些人中有一个会养马的放牛娃,有一个会种药的樵夫,还有一个会织网的渔民……

    原本,按照嬴征的意思,这些都是微末之道,根本不能授予官爵,可是嬴战却明白,真正能推动国家建设的还是这些下九流的普通人,是以,一番开解,总算令嬴征回心转意,勉强点了头。

    原本这些人都是想去瞻仰一下嬴征这位大恩人,只是没想到误打误撞的被看中了,一时间都受宠若惊的接受了官府的聘任。而他们的事迹也被有意无意的传了出去,更多的人向着咸阳赶来。

    而在定下招贤计划的时候,嬴战就向长清宫的游啸风去了一封信。他先是跟游啸风知会一声,简单的说了一下自己的情况,随即就开口要人。

    长清宫有数万记名弟子,这些记名弟子都是炼体五层以上的修为。他们必须在长清宫做各种杂役,修为达到炼气期才能晋升为外门弟子。可是其中那些多年无法晋升,无望拜入长清宫的弟子,就只能另谋出路。

    这些人能力不高,潜力几乎没有,所以,竹下靳守着长清宫多年,却从来没把目光放在这些人身上。而这些人或者回乡种田,或者投入军队,亦或是加入一些镖局武馆,最落魄的就是落草为寇。

    身为门派长老,游啸风自然知道师门对记名弟子的态度,说白了就是当苦力用,还是近乎无偿的那种。这些弟子只能在门派中学到一些粗浅的功夫,就是修炼到炼气期的外门弟子也无法接触到术法,只有修炼到金丹期,又经过重重考核的弟子才算真正进入了长清宫,能够真正享用长清宫的种种修炼资源。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防止这些弟子脱离师门后为祸俗世。所以,这些记名弟子在门派里根本就是出工出力到头来一场空。

    而现在,嬴战却把目光放在了这些被师门视为包袱的记名弟子身上。

    对于嬴战的嘱托,游啸风是打起十二分精神,他找来记录有弟子信息的玉简,连夜翻看筛选,将其中心性中直的人挑了出来,随后排除那些有潜力进入炼气期的人,最后竟然有近千人选。

    游啸风不辞劳苦的一一拜访这些人,十天的时间里,有近半的人应承下来,随后在游啸风的安排下脱离师门,向雍州赶去。

    毕竟这些人也明白,自己继续呆在长清宫根本没有什么作为,与其如此,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到雍州搏一搏。毕竟就算在周边各国投军也得多年打拼,要是得罪上官同僚,运气好了还能跑出来落草为寇,运气不好的直接就走不出军营大门。而雍州开出的条件这么优渥,哪能让机会白白溜走。

    见到这五百多人,于禁直接笑歪了嘴巴。

    这些人炼体都是小有所成的,最少也有五百斤的力气,比前世自己练出的青州兵强了许多倍。而且,多年的杂役生活,洗去了他们心中的浮躁,磨练了他们的心性,这种人最适合做军人。

    只不过于禁敏锐的感觉到,这些人虽然各项素质不错,可是总缺了一种精神头,没有那种热血的激昂劲,一个个暮气沉沉。

    一旁的嬴战将前因后果说了一下,于禁立刻明白了这些人的来历,不过他并不担心,虽然这些人在修炼上不可能再有多大的进境,可自己要的不是武林高手,而是战阵雄师。沙场上要的不是单挑力,而是团队作战的能力。

    对于这五百人的队伍,嬴征也笑得合不拢嘴。他不是政坛的雏,自然明白军队的重要性。眼下咸阳城中听命于嬴氏家族的军队共计有六千人,现在,自己手中也有了七百人的队伍,虽然依旧不成正比,可是至少也能威慑一下,不再是“手无寸铁”,而且,自己手中的军队还在与日俱增。

    游啸风在长清宫时许诺那五百人的种种条件都一一兑现,虽然官阶不大,待遇也不高,可是比起长清宫中没日没夜的干杂役,无疑优越了太多,而且,这只是初来乍到,以后还会慢慢晋升。

    是以,他们都暗下决心,一定要努力训练,报效嬴征。

    而这些人谁没有三两个至交好友的,书信来往中将雍州的生活说了一下,无疑比游啸风更加有效,于是,又有更多的弟子脱离了长清宫的杂役身份,往雍州赶来。

    山东各国的人才来得要晚一些,一则是他们收到消息要迟一些,二则是他们需要验证这个消息,打探雍州的虚实,又得一段时间。最后则是他们在观看儒教的反应,等稷下学宫那位祭酒大人的话语流传出来后,各家学派的人才们才蠢蠢欲动。

    和前期入选的那些农夫牧民不同,这些人才都是身怀百家学说,致力将本派学说发扬光大,用于治国。

    这些人才们也知道,山东各国都是儒教的天下,礼仪教化深入人心,根本不可能有他们的立足之地,所以,雍州虽贫弱,却成为了众多人才眼中的净土,和一展所学的舞台。

    只不过,在这些人才们还没动身时,有一个人已经在长公子府外徘徊多时了。

第一百零七章:自荐

    荆简狄任务失败,带出来的好手全军覆没,自觉无脸面见师门长辈,就升起了在外漂泊的心思,而后就与嬴战巧遇,见识到嬴战一行人实力的同时更是察觉到嬴战对村民的慈善之心,对嬴战心生好感,萌生投奔的心思。

    只不过嬴战一行人马快,荆简狄根本就追不上,后来虽然凭着追踪之术循了上来,可是到了咸阳之后,所有的线索就断了,毕竟咸阳好歹也是一州首府,行人众多,那些追踪之术根本派不上用场。.www.uu234.com

    荆简狄没有放弃,找来纸笔,画了一幅嬴战的肖像,准备向人打听,可是这时候,嬴征强势崛起,成为雍州百姓口头上传诵最多的人,荆简狄根本就不用打听了。嬴战和其兄嬴征面貌几乎相同,所以荆简狄错误之下将自己在村子里遇到的那个人当做了如今的长公子,嬴征。

    易水盟成员大都是底层的百姓,杀猪屠狗的不在少数,所以,荆简狄心中对官宦阶层好感不多,可是如今为了能有个安身之处,又不想辱没自己的一身所学,所以她想要做出一番事业。

    可是囿于所学,她只能做刺客,而刺客或者依附于权贵,或者自己张罗人手接活,两者之中,荆简狄更倾向于前者。

    荆简狄在易水盟中耳濡目染,知道一个刺客组织所包罗的各个环节,据点的建立,人手的招揽,情报的搜集等等繁琐的事情,每一项都涉及许多人力物力,如果靠自己单干,没有十年八年根本不会见成效,易水盟能有今天,那是几代人努力的结果,而且还不算什么一流势力。

    往坏里想,如果竹下家族的那一幕重现,自己十多年的心血都会白费。

    不过荆简狄心中最忌惮的还是官府的围剿,毕竟没有哪个官府势力允许自己治下有这样一个违法乱纪的组织。

    可是如果自己投靠了官府呢?

    荆简狄怦然心动。

    在竹下家族跌了个大跟头之后,荆简狄改掉了冒失的毛病,花了十几天的时间搜集嬴征的资料,她发现,嬴征的确是一个贤明之主,对百姓十分宽厚,并不像其他地方那样横征暴敛。

    可是随即,荆简狄就有些犹豫——这样一个仁德的人,会接纳自己这样的刺客,并且帮助自己建立刺客力量么。如果自己贸然跑过去,会不会被他直接抓了丢进大牢呢?毕竟他是代表官府的。荆简狄实在不愿再像竹下家族时那样,重蹈覆辙了。

    而就在荆简狄犹豫不决的时候,招贤令贴满了雍州各地,更是往山东各国传发,同时,嬴征不问出身贵贱的纳贤举措也被众多人传扬开来,而这,令荆简狄心中一动。

    他连贩夫走卒都能恭礼而待,对我也应该一视同仁吧,毕竟我从没在雍州犯过什么事。再说,从这段时间搜集的资料来看,嬴征着力于稳固自己的权利,从实质上掌握雍州,他必然缺不了一个专攻情报和刺客的组织。

    于是荆简狄改装易容一番,鼓起勇气来到了长公子府旁边的招贤馆。

    而在招贤馆内,嬴征悠闲自得的翻看着一沓资料,上面记载的都是招募来的人才们的资料。翻看的同时,嬴征不住的叹息,不为别的,实在是这些所谓的“人才”太寻常普通,和他心中渴慕的经天纬地的大才相去甚远。

    可是他依旧厚待了这些投奔的人才,更是人尽其才的安排职位去处,虽然未必会用得到他们,却一定要留下他们,为其他尚在观望中的人们做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

    可要说那些有经天纬地的人才,嬴征还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别说山东各国的贤者,就是他脚跟底下的也叫不出几个。

    以前都没心思执政,自然不会往这方面思索,可现在政权在握,又发出了求贤令,自然要关心一二。只是嬴征突然发现,自己以往获得消息的渠道太过匮乏,仅从官方渠道的手抄马传获得消息,一来太过浅显,二来也没有时效性,甚至可以说滞后。而且极易受到蒙蔽,消息的准确性不可靠。

    “二弟,为兄突然有一个想法,我们得建立一个专司情报的部门,为我们刺探朝堂、民间、州内外的各种消息,只是情报一途为兄知之甚少,只能委托与你,不知你可有合适人选?”

    听到这话,嬴战愣了愣。作为地球人,他自然知道情报的重要性,有时候,一张写在手纸上的情报都能扭转异常战役的走向,而现在这个世界里,人们显然还没有意识到情报的重要性,如果在这方面加大投入,定然能受到奇兵之效。

    只是人选上嬴战也十分为难。

    回想了一下善于搞情报的名人,嬴战半晌就想起一个邦德,不过玄黄祭坛根本不会记载蛮夷的信息,想要把詹姆斯搞过来的想法注定泡汤。而且,就算能把他搞过来,脱离了地球的大环境,这哥们能有几分作用还是值得推敲。

    不过下一刻,嬴战的目光就落在了夜依若身上。这位血族的帝王曾经说过,她是阿萨迈族的一员,后来嬴战听她说阿萨迈一族是血族中最出色的刺客,一度想将其培养成自己的刺客,凭借其种种能力,一定会收到意想不到的结果。

    随嬴战一同从长清宫过来的六人中,风林火山四人每天外出剿匪,试炼,根本不在咸阳呆着,张三丰老头耐不住寂寞,在咸阳租赁一个地方,挂了个招牌开馆收徒了。这老头功夫不错,报名的弟子还真不少,听说这老头还收了一个弟子,是一个馒头店老板的儿子,小名叫大馍,不过被恶趣味的张老头改名为达摩,也算是继宋远桥之后的二弟子了。

    而现在六人中唯一留在嬴战身边的就是夜依若了。而感受到嬴战的目光,夜依若立刻微躬身子,说道:“主人。”

    “建立一个情报组织,需要涉及到哪些方面?多少时间能见到成效?”

    一听这话,夜依若就知道,主人这是想让自己接手这个情报组织,不过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她连忙回答道:“主人,我擅长的只是刺杀,学习的也都是战斗技巧,从来没接触过情报搜集之类的事情,这个任务我做不来。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我会的很多东西,别人都学不来的,所以,也没法普及。”

    一旁的嬴征听到这话,心中不由想到,自己兄弟这个手下说话的语气也太满了点,什么叫别人学不来。只不过他哪里知道,夜依若说的是一些需要血族体质才能使用的秘术,不但她原本学习的那些,还有许多是她觉醒血脉时领悟的,而这些都是人类学不来的。

    嬴战闷闷无语,不过想到曹魏能得天下,情报工作肯定少不了,等他从校场回来问问他这人是谁,看能不能召唤来。只希望这人别太贵。

    而就在这时,招贤馆外出现一个身影,只不过这条身影速度鬼魅之极,门外的士兵根本没有察觉,就已经出现在招贤馆内。

    “谁!”

    嬴战身子一弓,第一时间挡在了嬴征身前。毕竟嬴征没有半点修为,如果来人不怀好意,招贤馆内最容易出事的就是嬴征。

    一旁的夜依若没有说话,不过她身上的气势已经充斥了馆内每一个角落,令来人如陷泥沼,寸步难行。不得不停了下来。

    “我是应招而来!莫非,这就是长公子的待客之道?”

    嬴战上下打量来人一番,身材只能说是中等,背稍稍有些佝偻,肤色呈现出黄褐色,还有一道道皱纹,身上的衣服没有什么明显的标志。从外表根本看不出什么,只是嬴战能感到对方身上那刻意收敛的气势,知道他绝对不会像外表那样寻常普通。

    可这时,一旁的夜依若却说道:“既然我们以前见过,又为什么不以真面目示人呢!”

    嬴战虽然自认为观察入微,可他明白,夜依若有很多无法以常理揣测的本领,是以,对夜依若的判断并不怀疑,而是戒备的看着那人。

    那人先是一愣,随即笑了笑,“没想到这也比你看穿了,我真是小看了天下英雄。”

    和刚才深沉沙哑的低沉嗓音不同,这次说话的声音十分清越,而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嬴战心中立刻浮现出一个身影,说道:“是你!”

    那人手一挥,一层薄如蝉翼的东西从脸上揭下来,她再在手上一搓,一层姜黄色的东西脱离胳膊,露出了下面如同嫩藕的手臂。

    人皮面具?

    嬴战心中暗叹,世上还真有这种东西。只不过下一秒他就否定了自己的判断,因为传说中人皮面具千金难买,绝对是珍惜异常,只是在这个女子手中,那些道具仿佛垃圾般随意丢弃,而且,那些东西从她身上剥离后变得支离破碎,仿佛是一次性用品。

    荆简狄自小就在易水盟长大,他的长辈更是易水盟中的首领,从小就学习各种秘术,精擅刺杀、刺探、易容等,尤其是易容术,更是当做梳妆打扮来学习,是诸项本领中最强的,也是她最自傲的。只是没想到,这才刚进门就被别人揭穿。

    荆简狄的目光在夜依若身上转了转,却看不出什么异常,随即将目光转向嬴战,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笑意,“你脸上是涂得姜汁吧,虽然能改变肤色,可是你脸上的姜末出卖了你。还有你这胡子,如果我没看错,是马鬃吧。嗯嗯,你这个刀疤虽然惟妙惟肖,可是偏偏外行也就罢了。”

    嬴战一直跟在嬴征左右,可是二人的相貌相仿,为了不惹人怀疑,嬴战就易容成了另一个模样。他的易容术的确可圈可点,至少在咸阳这么长时间都没人戳破他的身份,只是没想到在这里却被别人一眼看穿。

    “你认得我,那也算是故人,又为什么遮遮掩掩呢?”

    听到荆简狄的话,嬴战不由苦笑,这女子把夜依若的话原封不动的转给了自己。

    荆简狄这么说,也只是为自己讨还一点面子罢了,毕竟今天是来投奔的,可是一进门就吃了个小亏,岂不是要被人看低。而现在自己又点破了别人,多少能保留一些面子。

    而嬴战卸去伪装之后,荆简狄樱红的嘴巴一点点张大,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在嬴战和嬴征之间看来看去,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你们,谁是长公子?上次我遇到的又是谁?”

    嬴征虽然不知道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内容,不过还是本着礼节缓缓上前,说道:“在下嬴征,与姑娘初次见面。”

    听到这话,荆简狄立刻转向嬴战,眼睛中流露出一丝戏谑,这令嬴战不自觉的想到自己当初唐突闯进人家屋里的场景。

    “咳……大哥,这个姑娘的本领很高,技术很强,我是试过的,可以一用。”

    嬴战的话是实话,可是这么说出来,难免会让人想歪。至少,旁观的嬴征就一脸古怪的看着二人。

    荆简狄听到嬴战的夸奖,一开始还连连点头,可是越听越不是那味,不由得柳眉倒竖,手一翻,寒光闪现,一把通体烤黑的匕首就搭在了嬴战颈上。

    极静极动,瞬间转变,快得令人难以置信。

    上次在小村里的时候,荆简狄累得几乎脱力还能轻易制住嬴战,这会儿精力饱满,更是不在话下。嬴战悲催的发现,自己现下的水平还真不是这丫头的对手。

    “呃……这位姑娘,误会,误会……”

    说话间,嬴战一点点向后退去,远离利刃,荆简狄哼了一声收回兵刃,手一翻,那黑不溜秋的匕首就消失不见,众目睽睽之下,没有一个人看到她收在了哪里。

    “他是你弟弟对吧,他的实力你应该是知道的,他这种人在我手里一招都走不了,我算不算贤才呢?”

    听到荆简狄这话,嬴战很郁闷,自己竟然成了垫脚石。

    通过这片刻的观察,嬴征也知道,荆简狄对自己应该没有恶意,而且她的易容术精妙非常,实力又这么高强,比以前那些投奔自己的人优秀的太多太多。

    “姑娘真是大才,只是不知姑娘愿就何职!”

    嬴征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也犯嘀咕,虽然自己说过招贤的话,可那都是对男子说的,不包括女子啊。这天下各国还从没有过女子为官的前例呢,眼前这个女子还真不好安排。

    愿意当什么官呢?荆简狄也不好回答,因为他不知道在雍州管理情报的部门叫什么,自然更不知道这个部门的官位。

    “这是一些心意,还请公子过目。”

    荆简狄没有回答嬴征,而是掏出一沓资料递上去。

    “这是……”

    “公子一看便知。”

    嬴征端坐回去,仔细的翻看这些资料,随即就哈哈的笑了起来,因为这一沓资料**有四十多人,都是咸阳城治下比较出名的人才,这些资料上详细的记载了这些人的住址出身生平喜恶等,还罗列了他们的优点和缺点,能力长短等,无比的详细。而且,嬴征印证了一下自己的记忆,发现这份情报无比精准,有些东西甚至是自己都不知道的。

    看到嬴征望向自己,荆简狄傲然的说道:“这是我花了十天时间搜集来的情报,不知对公子可有用处?”

    “有用,当然有用,正解燃眉之急啊!”

    嬴征本想出门聘请各处贤才,可是他也不清楚哪些人是贤才,哪些是庸才,哪些声明不显,哪些是徒有虚名。如果问左右的官员,他们必然推举自己的子侄故交,根本事与愿违。而现在,这份资料却详细的罗列了咸阳周围的贤才,自己只需要按图索骥即可。

    不过惊喜的同时嬴征敏锐的注意到了荆简狄话语中的内容——十天。

    “姑娘可是凭一己之力,在十天里收集到的这些资料?”

    “是!”

    嬴征点了点头,说道:“我身边还没有情报组织,不如由你来负责如何?无论用人用物,都优先供给。我给你的第一项任务就是,一个月内收集到咸阳周边十八城大小贤才的资料。”

    荆简狄对这个任务十分满意,不过她依旧摇了摇头。

    “姑娘还有什么请求,尽管说出。”

    “公子只要给予我人力物力的投入即可,只是,打探咸阳周边十八城的消息,一个月有点……”

    “那,姑娘的意思是?”

    嬴征心中暗道,打探一个咸阳城都用了十天,那么十八座城池,就该是一百八十天,差不多半年了,莫非这个女子嫌一个月太短,想宽限?可要真的得半年,这种效率也太低下了。

    荆简狄举起右手五指,正反亮了亮。

    “十个月?”

    嬴征不敢置信的说道,如果真是这样,这个情报组织根本没有建立的必要。

    “不!只要十天!”

    嬴征有些难以置信,一座咸阳都要十天,怎么咸阳周围十八座城池也是十天。只不过既然这个女子敢说,自己就敢信。

    于是嬴征点了点头,“一应人员物资调度可以与二弟商议。本公子就敬候佳音了。”

第一百零八章:选择

    嬴战被指派去协助荆简狄进行情报系统的建设,毕竟当前阶段嬴征所有的人力物力资源都是嬴战提供的。若是离开了嬴战,长公子府还真有点揭不开锅的味道。

    嬴战本以为荆简狄会狮子大开口跟自己要钱要物,却没想到她什么都不提,只是朝着自己勾了勾手,略有些挑逗的说:“跟我来!”.www.uu234.com

    我一个大男人的,还怕她把我吃了不成……

    想到这里,嬴战便辞别了嬴征,跟着荆简狄从后门离开了招贤馆。看到荆简狄轻车熟路的样子,嬴战很想问,你第一次来,怎么知道后门。只不过想想荆简狄从事的工作,嬴战终究还是没有多此一举。

    “十天调查清楚咸阳周边十八座城池内贤才的资料,你不是在忽悠我吧。”

    荆简狄翻了个白眼,“怎么,看不起人么?”

    “那倒不是!我只是觉得,一座城池都能跑一天的,十八座,怎么也得十八天吧。”

    “非得自己跑?你没听说愚者劳力,智者劳心么?”

    “那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个劳心法,莫非你能掐会算,往屋子里一坐就能知道?”

    荆简狄发出两声毫无意义的哼哼,随后身影一错,避开拥挤的人群,来到路边一个店面不算大的当铺。

    嬴战连忙跟上,前脚后脚的进入到典当行,而这时,荆简狄已经和柜台内那个胡子花白的朝奉交谈起来了。

    “我要当点东西。”

    那个朝奉见到生意上门,连忙热情的招呼起来,“敢问,客官要当什么。”

    “当剑!”

    说话间,荆简狄将一把寻常的短剑放到了柜台上,嬴战看了一眼,却不是方才招贤馆中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那个,也不知道这丫头身上到底藏了多少武器。

    “死当,还是活当?”

    “活当。”

    “客官想当多少?”

    “一文。”

    那朝奉也没有啰嗦,立刻开出一张当票。荆简狄收起当票,又说道,“我还有点东西要当,只是不知道你做得了主么?”

    那朝奉脸上没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而是笑容可掬的说道:“呵呵,既然是大生意,就请贵客上二楼!”

    一旁的嬴战满头雾水。心中暗道,这把短剑虽然卖相不咋地,可终究是铁打的,就算卖废铁也不能说只卖一文钱啊。荆简狄就算缺钱也不至于缺那么一文钱吧。还有,只当一文钱,怎么就称得上贵客了?这个店家也是古里古怪。

    “怎么?想不明白?”

    荆简狄笑着看向身后的嬴战,脸上满是玩味的笑容。

    “不懂!”

    “这不是一家纯粹的当铺,懂了么?”

    听到这话,嬴战立刻明白了。

    “你是说……”

    “对!”荆简狄点了点头,“这是行里办事的规矩,当货就是买情报,当剑就是买凶,死当活当就是要死要活,当多少,就是目标几个。如果生意有的谈就上二楼,如果店家不接,就不收当。当然,如果不是行里人,这里就是一家当铺。”

    “看样子你知道的挺多啊!”

    嬴战说这话的时候心中暗道,这些东西我都不太清楚。后世那些杀手什么的都是手机联系,网上转账,简单便捷,却也容易被侦破。还是老祖宗的这些门路好啊,要是不知道规矩,就算把当铺翻得底朝天也查不出什么东西。

    而听到嬴战的夸奖,荆简狄脸上露出一分得色,心中暗道:行里的规矩可都是我们易水盟流传出去的,不光是对话,就连招牌怎么挂,柜台怎么摆,屋里供奉着什么神祗也有讲究,这家店虽然隐蔽,可也逃不过我的双眼。

    二楼没有下面那么宽敞,摆设也不多,只有靠窗的位置摆着一张桌子,桌旁坐着一个年约三十的男子。

    “请坐,容在下算完这笔账再招待二位。”

    “不用调查我们的来路了,我们从长公子府来,是官府中人。”

    听到这话,那男子动作一滞。其实所谓的算账只是一种拖延时间的把戏,盏茶的功夫,他们就能把嬴战和荆简狄的来路调查清楚,虽然不一定能查出什么隐秘的东西,可是多少也能有点了解。他们这一行不谨慎不行,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接的。

    如果来的不是官差,那自然有一套应对,如果来的是官差,自然也有另一套应对。

    只是那男子没想到荆简狄对这其中的运作如此了解,一口道破自己动作的同时更是坦言自己的来路。

    古怪啊!

    “小店童叟无欺,诚信经营,不知二位公爷有何贵干。”

    荆简狄眼含笑意的看了看那男子,蓦地吐出几个含混的字眼,一旁的嬴战只是隐约的听到了“鳖号”之类的字眼。

    那个男子一愣,随即下意识的回答道:“钱百平。”

    荆简狄又是一句没头没脑的话问出,随即那男子又回答了一句。

    嬴战心中暗道,你们俩说外语呢。不过他也明白,荆简狄应该是用行内的黑话和那个男子交谈,至于说的什么,嬴战就鸭子听雷了。

    两人说了十多句,都进入了沉默,许久,那个男子说道:“敢问,朋友从哪来。”

    荆简狄没有答话,而是斜睨了一眼窗外,那里,正是东北的方向。

    看到荆简狄的动作,那个男子立刻深深的躬了下去,随后说道:“事关重大,还请宽容一日,让我与长辈禀报。”

    荆简狄笑了笑,“希望你们能好好考虑,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好了,我再去拜会一下其他朋友。”

    看到荆简狄和嬴战消失在楼梯上,那个男子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窗外一阵凉风袭来,他才发觉,自己背上已经**一片。

    “喂,你跟他说了什么?”

    荆简狄笑了笑,“也没什么。第一句就是问他诨号叫什么,他说他叫钱摆平。然后我问他入行多久了,他说懂事的时候就帮着理帐了。我又问他生意如何,他说不怎么好,同行太多。我再问他愿不愿意改行了。”

    “改行?莫非你要让他投入你麾下?”

    嬴战终于知道了荆简狄打得什么主意,也明白她为什么有把握说十天内把咸阳周边十八个城池的贤才调查的一清二楚。

    “自然是了!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他们这些地头蛇呢?既然有他们,我为什么要累死累活的自己跑呢?”

    嬴战撇了撇嘴,“他们怎么可能信任你,又怎么可能答应你?”

    荆简狄没有向嬴战解释,只是她脸上那自信的神色说明了一切。

    “你知道一个杀手能做多少年么?”

    嬴战对杀手倒是有一些了解,于是说道:“如果是炼体期,年过三十就会战力下降。炼气期虽然身体衰退的晚,可是年过五十后大都金盆洗手,即便不退出,也很少再出手,至于金丹期,呵呵……”

    嬴战呵呵的同时,心中暗道,金丹期的强者我在地球上还真没见到过。

    荆简狄没有反驳嬴战。干杀手的,都是经过各种残酷训练的武者,经常游走在生死间,不说战斗时的受伤,平日里训练的劳损也无时无刻不侵蚀这些武者的身体,所以,中年一过,这些武者就必须退出了。

    荆简狄记得一位长辈说的话:咱们这一行,和娼妓没啥区别,一个卖肉,一个卖命,吃的都是年轻饭。如果过了时候还不知进退,那就是在玩自己的命。

    “那你知道有多少杀手能金盆洗手安度晚年么?”荆简狄突然扭头向嬴战问了一句。

    嬴战对这个还真不知道,所以摇了摇头。

    “杀手得了赏金,很快就挥霍一空,毕竟干这一行的,谁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根本不会攒存积蓄。死了也就算了,活下去的,也是一贫如洗,有一口饭吃就不错了。那些受过伤的,还得饱受病痛折磨。就算活下来,也怕早年的案底被揭出来,也怕以前的仇家找上门来。所以,很多人一旦退出,都是改名换姓,背井离乡,到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能找到一个家还算好的,没个家就只能孤苦伶仃的生活。”

    说完这些,荆简狄心中又想起那个长辈说的话:干咱们这一行的,十有**是不得善终的。

    嬴战突然发现,荆简狄还真有催人泪下的本领,不由得揉揉眼角,好笑的说:“年纪不大,感慨倒挺多。怎么着,你也是杀手出身?”

    荆简狄不答。

    “那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哦,我明白了,你不会是想招安他们吧,给他们官府的身份,让他们都有个后路?”

    嬴战仔细想想,发现,荆简狄这个办法可行性倒是很大。那些杀手加入或是退出,都有点自生自灭的味道。像刚才那个钱摆平,虽然不是杀手,可是仇家也不少。平时没人动他,那是因为有很多杀手为他卖命,可要是他敢金盆洗手,保不准明天就被砍死在家里。江湖规矩并不是对所有人都有效的。

    荆简狄赞赏的看了嬴战一眼,“你也不算笨!不过这个招安是什么意思?”

    嬴战支吾了两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荆简狄倒也没有继续发问,而是自顾自的说道:“经过这段时间的明察暗访,咸阳城内共有两家杀手组织,刚才那个是从外面传进来的,和我有点渊源,比较好说话,还有一个是雍州本土人自己建立的,我的那点关系就用不上了,一个不好还得打架,你要不要跟我去?”

    嬴战心中暗道,你这小丫头刚才唬得我一愣一愣的,我还真以为你能掐会算,没有你摆不平的事情呢。怎么着,怯场了?想让我拉人?

    看到嬴战那表情,荆简狄立刻就知道他心中的想法,不由挑了挑眉梢,说道:“我是怕等会儿照顾不到你,你要是害怕,就先回去吧。多叫点人去保护你也成。”

    被荆简狄这么挤兑,嬴战不由得哼了一声,暗道:你都不怕,我还会怕了不成。

    依旧是一家当铺,柜台处,一个年轻男子右手拍着柜台将一张当票摊在朝奉眼前,怒气冲冲的说道:“这都十天了,怎么还不能赎当。”

    那个朝奉瞄了一眼那张当票,立刻明白了些什么,于是连忙说道:“贵客,请二楼说话。”

    二楼,一个老者谦恭的向那年轻男子说道:“贵客,实在对不住。我们的人等了十天,可点子一直在府邸周围走动,时刻都有高手在身旁护佑,我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啊。”

    那个年轻男子嫌恶的挥了挥手,脸上浮现出一抹狰狞之色,“哼,你们这群贪生怕死的废物,找不到机会就不出手么,一点拼命的劲头都没有。该死的!”

    听到那年轻男子的训斥,老头只能谦卑的弯着腰致歉,只是他面朝地面的脸庞上隐隐的浮现出愤怒的神色,可是想到身前这男子的背景,他也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明天,我必须看到你们的动作,养那么多废物都是干什么的,不就是拼命的么,一个换一个也得给我拼,必须让他见点血才行。”

    老头讶然直起身来,“点子防护这么严实,贸然动手就是送死啊,还请贵客三思。”

    那个年轻男子狰狞的笑了笑,随即一手抓住老头衣领将其拉到自己身前,一字一顿的说:“吕家养那群废物太久了,该他们报答一下吕家了。”

    听到“吕家”,那老头双膝一软,跪倒在年轻男子身前,说道:“少爷,还请您三思啊。”

    叮当……

    一个乌黑的金属令牌丢在了老头身前,那令牌上有一个故意盎然篆字——吕。

    老头认得这个东西,这是雍州吕氏家族的信物,除了家主,就只有几个家族的核心人员才能拥有。

    “我还没出生的时候,吕家就开始培养那些人了,现在,吕家需要用到他们了。他们的命是吕家给的,再卖给吕家又如何?”年轻男子冷笑一声,又说道:“要么死在长公子跟前,要么,死在本公子身前,你替他们选一个吧!”

第一百零九章:情与恩

    钱百平是一个普通的雍州人,只是生在了一个不普通的家庭中。

    他祖上不知道第几代先人,外出游历拜师,最后艺成归来,招揽人手,创建了一个刺杀为主业的组织。www.uu234.com

    这个组织不但为雍州内各个士族大家提供服务,还为周边的各个蛮人部落服务,无论是调查情报还是要人性命,只要出得起价钱,他们就接单。

    发展到钱百平这一代,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代了。按照钱百平他爹的说法就是:咱祖上都是脑袋别在裤腰里,都不知道能不能看到第二天的太阳,又怎么会想到有儿孙满堂的这一天,所以呀,咱们连个族谱都没有。

    钱百平的父亲也是一个杀手,只是后来一次失手,虽然没要了命,却也废了一条胳膊,好在身边的人手够多,组织还能维持下去。只不过与阎王爷擦身的那一刻,老钱就有了一个想法,决不能让自己儿子也跟自己一样当杀手。

    所以,他给自己刚出生的儿子取名叫钱百平,希望他百年平安,平安百年。只是老钱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个儿子对组织里的事情喜欢异常,而且他那些老兄弟逗钱百平的时候也有意无意的给他灌输一些行里的知识。

    钱百平小小年纪,连百家姓都没记完的时候,种种行规就已经熟烂于胸,能写会算的时候就帮着老钱整理情报,发布任务。再后来,刚过十岁的钱百平按照行里规矩给自己取了个诨号——钱摆平。只要有钱,什么事都能给你摆平。

    到这里,老钱终于死心了,他知道,自己儿子已经不可能脱离这一行了。

    一套幽静的院落中,青衣蓝裤的老钱半个身子躺在大椅中,任由细碎的阳光从树木那稀落的枝叶中倾洒下来,他手边放着一个紫砂茶壶,茶壶的嘴里隐约还冒着几丝热气,一股淡淡的茶香从其中散逸出来,钻入半睡半醒的老钱鼻孔中。

    老钱费力的动着胳膊,捏住茶壶的把子。他的胳膊似乎无法弯曲,僵硬而又死板,动作中,茶壶一阵摇晃,一蓬茶水从其中溢出,顺着老钱的手掌流了下来。

    老钱长叹一声,将茶壶放下,眼中流露出悲哀的神色。

    想当年,金钱豹子杀人如屠狗,现如今,却连一壶茶都端不稳。

    左手没了,右手也有些不听使唤,筋肉萎缩,还跟木头似地僵化,除了胳膊,身上其他地方的伤痛每到天音下雨的时候就轻重不一的疼痛,厉害的时候满地打滚,彻夜的呻吟。

    活一年,受一年罪,要不是心里记挂儿子,老钱只想早点下去跟老伴团聚。

    正想着儿子,儿子立刻就从门外钻进来了,脸上还带着急急慌慌的神色。看到儿子那表情,老钱立刻沉起了脸,怒声道:“教你多少次了,心如止水,你看看你,慌什么慌,天塌了老子顶着,给我站住!”

    钱百平的身子立刻顿住。说实话,除了入不入行这一点,钱百平还从来没敢跟老子顶过,老子说什么,绝对是令行禁止。

    “爹,出事了!有人找上门了。”

    “什么?官兵查上门了?没事,立刻让兄弟们出去避风,换个地方继续开业。”

    “不是!爹,是易水的人。”

    “只要不是官兵就好,管他什么水不水……”

    一说水,老钱也觉得有点口渴了,于是伸手去端水壶。还别说,一训起儿子,老钱立刻精神抖擞,这手也利索了,端起茶壶,半点水都没洒。可是刚把嘴凑到壶口上,老钱猛的浑身一抖,那价值千金的紫砂茶壶啪的变成一地碎片。

    老钱蹭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疾步窜到儿子身前,一把抓起他的领子,近乎咆哮的吼道:“哪来的?你再给我说一遍!”

    颤抖,剧烈的颤抖。此刻,老钱浑身的血液都在翻滚,涌动,沸腾,他的眼睛中更是升腾起两团炽热的火苗……

    相比老钱的热血沸腾,跟老钱对台唱戏十几年的吕老大就如坠冰窖。

    吕老大入行的时间不算太长,仅仅十几年罢了,只不过十几年里,吕老大的组织迅猛发展,一度有赶超钱老大组织的势头。

    只是吕老大知道,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主子给的。

    吕老大是雍州吕氏家族的一个家奴,吕家小姐嫁给嬴翔并且生下嬴天下之后,吕老大被派出去执行一个秘密任务,建立一个刺客组织。

    吕老大没有质疑主子的命令,如同忠狗般,十几年兢兢业业的执行任务,依靠吕家明里暗里的支援和帮助,很快拉起了架子,竖起了杆子,成为了雍州仅有的两大刺客组织。

    只是和钱老大那种老牌组织比起来,吕老大的组织无论底蕴还是实力都有点速成的味道。

    吕老大的生意可以做到雍州以外,甚至那些蛮族也信任钱老大的信誉,可是吕老大的招牌出了雍州就是木板一块。

    钱老大的班底大部分都是自己培养的,毕竟他们家族传承几百年,总有那么一些家底。而吕老大却没有这种底蕴,人手大都是招募和聘任,而这其中,还大都仰仗了吕氏家族的实力和势力。

    钱老大对自己的组织拥有绝对的控制力,而吕老大却只是一个高级点的傀儡罢了,最终的控制权还是掌握在吕氏家族,所以,当嬴天下把那块代表吕氏家族核心权力的令牌丢在地上的时候,吕老大明白,自己的组织走到尽头了。

    嬴征强势介入,使得嬴天下安然退出权力核心。原本,嬴天下也以为自己父亲是支持自己的,之所以宣布闭关,也是为了静待嬴征出错,一举定局。

    只是后天,嬴征一件事比一件事干得漂亮,一件事比一件事干的狠辣,而自己父亲自始至终都不闻不问,嬴天下这才感到一丝不妙。

    嬴征赈灾剿匪修改规则,这些嬴天下都可以忍,可是当嬴征招揽四海英才,并且插手军队的时候,嬴天下再也坐不住了。

    如果军、政两个大权都被嬴征握死,再加上他那嫡长子的身份,嬴天下就再没有翻身的余地了。所以,嬴天下发了狠,他要刺杀嬴征。

    嬴天下早就生出过刺杀这个念头,只是他一直不敢付诸行动。因为他知道,嬴征身边有一个老头,这个老头的来头很大,即便自己有吕氏家族撑腰,也不敢动这个老头,就算自己父亲,也得对这个老头客客气气。

    只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是你死我亡的局面,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冒险一搏,只要不留把柄,又有谁知道是自己干的。

    嬴天下知道,自己出生的第一时间里,吕氏家族就启动了一个绝密的计划,派遣许多人手进入到雍州各个郡县,各个行业,从事各种任务。

    黑龙山那三千军士就是其中的一支,为的,就是某一天夺取政权所用。只是很不幸,这一支人马被嬴战撞到,全军覆没。吕老大的人马也是其中一支,他们十分幸运,因为嬴战还没有撞到他们。只是他们又很不幸,因为嬴天下把他们往死里逼。

    刺杀重重保护之下的嬴征,必然要有许多人手作为炮灰,吸引守军火力,更要有顶尖高手缠住嬴征身边的黎老、张三丰、夜依若等人,以便于为负责斩首的同伴创造机会。

    这是一个伤敌一千,自损一千二百的局面,而且还是一个希望渺茫的局面。吕老大根据手头上的资料反复推演,最终悲哀的发现,成功的可能,不到一成——这是一个九死一生的任务。

    “我们不怕死,可这不代表我们愿意白白送死。”

    吕老大泣血般的低吼着,只是,没有人听到,嬴天下早已经离开了这里。

    尽管有千般不愿,可是吕老大明白,自己的命是吕家给的,自己的一切都是吕家的。如果没有吕家的收养,自己骨头都变成渣滓了,如果没有吕家的培养和各种资源的支持,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踏入金丹期,更不可能有今天的势力。

    “我们不是为少爷而生,但我们生的意义就是为少爷而死!”

    很快,吕老大发出秘密讯号,所有的手下都聚集到了咸阳城南区一个富商屯粮的粮仓里,一眼望去,四十多个老老少少,沉默无声的站着、坐着。

    吕老大扫了一眼跟自己打拼了十几年的兄弟们,心中一阵挣扎。

    人都是有感情的,尤其是他们这些游走在生死间的刺客,他们的感情更加含蓄内敛,却也更加单纯质朴。你对我一分好,我就要还你十倍百倍。能跟着吕老大打拼到今天的,都是过命的交情。

    “兄弟们……”吕老大声音嘶哑的说道:“今天,我给大家宣布最后一个任务……”

    一听这话,原本寂静得能听到耗子叫的粮仓瞬间沸腾起来,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看着吕老大。

    “老大,莫非你要舍兄弟们而去?”

    “老大,是不是有什么仇家找上门?兄弟们给你扛着!”

    “老大,咱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你想自己背着,就是看不起兄弟。”

    一个个或是粗犷或是阴冷的声音如同重锤般痛击着吕老大的心房,他瘦削的身子踉跄着退了一步。

    “兄弟们……”

    吕老大眼眶中蓄满了泪水,他终于明悟,自己的命是吕家的,可自己兄弟的命却不是,自己不能自私的让他们去为了自己送死。

    可是事情到了这一步,吕老大再隐瞒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于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盘托出。

    “兄弟们,这个任务我必须做,无论生死,我必须报答吕家对我的恩情。可是,我不能自私的牵连你们,如果有谁不愿意的,可以离开,我绝对没有半句怨言。”

    说完这话,吕老大觉得自己干了一个差板事,自己这番作为,还真有点携恩图报的意味。可是话已出口,已经无法收回了。

    四十几个老老少少都神色复杂的看着吕老大。

    如果吕老大什么都不说,他们绝对会一腔热血的跟着吕老大撞破南墙,撞不破南墙就把自己撞死在南墙上,半步都不会后退。可是吕老大这一番话,却让他们想了很多。

    即便吕老大交待出了吕家的事情,可若是他直接转身离开,什么要求都没有,这些兄弟反而不会让他一个人去送死。可错就错在吕老大最后还请求这些兄弟帮他,这一句话,的确是携恩图报。

    ——原来,他交好我是有目的的。

    ——如果没有吕家,他当年还会帮我么?

    ——枉我把他当兄弟,他只是把我当工具。

    ——骗子,老子瞎了狗眼,竟然把他当兄弟。

    沉默了许久,一个身材高大的粗犷汉子向前一步,声音沉重的说道:“吕老大,当年我被官府通缉跑路,撇下我那双目失明的老娘一个人在家,要不是你帮忙照顾,虎子哪能再看到老娘。就凭这,虎子的命交给吕老大了。”

    听到这话,吕老大脸上的血色一点点退去。

    是的,虎子决定跟他,可这并不是为了兄弟情义,而是因为虎子欠他的,这条命,是还给他的。就好像吕老大他这条命是吕家的,也还给吕家一样。这不是为了全义,而是单纯的报恩。事情过后,虎子若还有命在,就和吕老大互不相欠。

    “虎子,你……我……”

    “吕老大,当初我儿子急病,雍州的几个医生束手无策,是你从外面找来一个神医,药到病除救了我儿子。老张家能香火不断,全是你的恩情,我这条命交给你了。”

    吕老大头颅微垂,不敢直视老张的眼睛。别人不知道,吕老大自己心里清楚,当初老张的儿子不是生病,而是中毒,而这一切,都是吕家的人帮自己搞得,为的,就是招揽老张。

    “吕老大……”

    “吕老大……”

    四十多人没有一个后退的,全都表示跟随吕老大赴死。

    蝼蚁尚偷生,人怎不惜命?

    只是他们欠吕老大的,他们只能用命去还。

    “兄弟们,是我对不起大家!”

    说着,吕老大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头颅狠狠的撞在地上,一下,又一下……不多时,额头上就血肉模糊。

    没有人劝阻,更没有搀扶。因为吕老大说得对——他对不起大家。

    而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从粮仓大门外传来,“好感人的兄弟情义啊,看得我内牛满面啊!”

    谁!

    所有人都扭头看向声源处。刚才心情激动,大家都放低了警觉,被人摸到跟前都没发觉。

    可是当他们看清来人面容时,一个个如若见鬼了般。

    因为来人赫然是刚才吕老大说的任务目标——长公子嬴征!

第一百一十章:我小看了你

    来的人倒不是长公子嬴征,而是和嬴征几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嬴战。只是此时的嬴战并没有易容,所以吕老大等人误将其当做了嬴征。

    说起来,荆简狄虽然查清楚了吕老大的几个窝点,可眼下吕老大集合的这个粮仓却是随便选的,而且是临时决定的,在此之前,吕老大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到这里。荆简狄带着嬴战直扑那家当铺,自然是扑了个空。而吕老大将嬴天下给的命令当做了最后一单生意,当铺里的人员都撤的撤遣散的遣散,荆简狄一个人也没遇到,自然也没有挖到有价值的消息。www.zhuixiaoshuo.com

    起初,荆简狄只以为是钱百平出卖了自己,背地里给吕老大通风报信,可是仔细一想,钱百平祖上是自己易水盟中的弟子,而且从他们组织一贯的作风来看,显然恪守着易水盟的规矩,否则自己说的那些暗语他根本不可能清楚明白。

    拿捏不定的荆简狄只得回到招贤馆中,而这时,钱百平却带着他老爹登门拜访。

    老钱祖上是易水盟外门弟子中的佼佼者,虽然资质所限没能踏入金丹大道,不能成为内门弟子,可是一身修为在世俗中也算是一方高手,也正因此他才能拉起一个刺客组织。

    只是老钱的祖先对师门十分忠心,他的子孙也都以易水盟弟子自居,更是时刻希望着回归师门。只是一来雍州和大燕国遥隔万里,二来老钱的历代祖先都没有修炼出金丹,也没有颜面去认祖归宗。

    可是今天,竟然有易水盟的人找到了这里,并且主动跟自己联系。一时间,老钱心里涌现出万千种想法,迫不及待的赶了过来。

    有了荆简狄这一层关系,再听及荆简狄的想法,老钱立刻就投入了嬴征麾下。

    毕竟老钱对这一行也有些厌倦了,十几年前就想着让自己儿子脱离这一行。只是一时间没有妥善安置那些手下的办法,只能一天天的拖着,而今天嬴征代表官府向他们招安,他们组织全体人员都能摇身一变成为正当官吏,又怎么会拒绝。

    而当荆简狄说起心中的疑惑时,老钱呵呵一笑,只说一声稍等,不多时,就有手下递来一张字条。

    老钱和吕老大互相斗了十几年,彼此知根知底,只是心中顾忌开战的后果,所以一直容忍着对方的存在。荆简狄或许摸不到吕老大的行踪,可老钱却轻而易举的就找到了他们,更是悄无声息的扎了个口袋。

    却说吕老大看到嬴战,心中立刻一跳,还以为计划泄露,被嬴征找上了门,可是随即他就醒悟过来,嬴征不过是一介凡夫俗子,即便找上门又能如何。

    冷冷一笑,吕老大向着自己那些兄弟说道:“正主来了,兄弟们,上!”

    没有人动,因为吕老大话音刚落,嬴战身怀就鱼贯的涌入两排身着玄衣的男子,这些男子都十分年轻,都是十七八岁,最大的也不过二十出头,可是他们身上的气息都十分凌厉,显然实力不可小觑。

    以吕老大等人的眼力,自然看出这些年轻男子的实力都在炼气二层到炼气四层之间,虽然都是好手,可对自己一群人也只是费点手脚罢了。三十多人,一人一个也只是抬抬手的事情。

    可是紧接着,就有十几个同样一身玄衣的老人走了进来。这些人的须发大都现出了花白,面颊上都布满了皱纹,显然都上了年纪。只是他们身上的气势比起先前那些年轻人更加凌厉,更加雄浑,都有着炼气六层以上的修为。

    如果收拾那些年轻人只是举手之劳,那么,收拾这些只有自己人数一半的老家伙就得伤筋动骨了。

    他们是谁?

    这个疑问只在吕老大等人心头停留了一瞬就被抛到脑后,因为这时候,一个年轻人搀扶着一个老者走进了粮仓。

    年轻人正是钱百平,和先前那些玄衣劲装的年轻人一个年岁。而老者自然是老钱,和这些玄衣打扮的老家伙一个年纪。

    “金钱豹子,你们倾巢而出,就是要与我为难么?”吕老大咬牙切齿的问道。

    十几年来,老钱和吕老大两家的组织虽然屡有摩擦,可都比较克制,因为他们明白,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即便有一家笑到最后也是惨笑,所以,他从没想过金钱豹子会和自己撕破脸皮开战。可讽刺的是,偏偏就在他准备干最后一票的时候,金钱豹子倾巢而出,把他们堵住了。

    吕老大眼神冰冷的看着那两排玄衣劲装打扮的敌人,他知道,这些都是金钱豹子手下的骨干。那些老家伙就是金钱豹子年轻时候带起的人手,而那些年轻人,则是金钱豹子给他儿子培养的人手。

    老钱笑了笑,没有接吕老大的话茬,而是走到嬴战身侧抱了抱拳,说道:“义战堂一队十六人,二队三十六人都到齐了,请公子指示。”

    嬴战笑了笑,他知道,义战堂是老钱他们组织的名字,至于一队二队,则是对组织中人员的划分。一队就是那些老家伙,平时都是隐退赋闲,只负责看家护院调教人手,并不在外奔波,而二队则是那些年轻人,日常生意都是他们接手。而现在,老钱把义战堂所有人都带到这里,并且请自己指示,用意自然不言而喻。

    “你们投靠了官府?”

    吕老大瞳孔猛然一缩,不可置信的说道,随即死死的盯住嬴战。看现在这情形,自己的最后一票生意似乎也要泡汤了。金钱豹子带着这些人投靠了长公子,这对自己家少爷的大业大为不利啊。

    虽然对三公子嬴天下并没有多少忠诚,可是对于吕家的恩德,吕老大却铭记在心,所以,对于吕家最后的一道命令,他必须完成。哪怕所有人都葬身于此,也要杀掉嬴征。

    “兄弟们,别忘了你们刚才的话,杀!”

    吕老大那些手下也都有着报恩的心思,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吕老大命令一下,他们立刻向嬴征冲去,而老钱手下的那些人也迅速组成防御,层层护在嬴战身前。

    这些义战堂的人并非只会刺杀,有时候他们也会接到保护目标的任务,所以,对于防御并不陌生,吕老大等人想对嬴战出手,就必须从他们身上跨过去。

    瞬息间,双方数十丈的距离就缩短至五步之内,冲的最快的人都能看到前方敌人的汗毛了。

    “砰!”

    沉重的撞击声响起,其中间杂的还有骨骼碎裂的声音,随即,吕老大一个手下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倒飞回去,一路上还撞倒了两个同伴。

    几个人滚地葫芦似地转了几圈停下来,随即就听到一声悲愤的呼喊:“燕子,燕子……”

    死了,只是一个照面,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敌人的面目。

    呼!

    一道黑影乍然消失,又乍然出现,在粮仓这种光线昏暗的场所,就如同鬼魅般。在场的都是修为高深之辈,可是看到这种非人的速度依旧感到头皮发麻。

    “嗤啦……”

    血光闪现,吕老大有一个手下被整个撕成两半,满天血光中,一道黑影倏然消失,又是一道血光冲天而起。

    “藏头露尾算什么本事,有种的冲我来!”

    目眦欲裂的吕老大冲着空处吼道。在场众人中他的修为最高,就连金钱豹子也不如他,因为他侥幸的突破到了金丹期,虽然终生成就止步于此,可已经算是货真价实的金丹期强者,听觉视觉等能力大幅增强,也正因此他才能捕捉到敌人的身形。

    一个女人,一个面色苍白的女人。

    这个人正是血族的皇者夜依若,她所依仗的也是血族的速度天赋。她仅仅是炼气十层的水准,可是即便如此,凭借血族的天赋,金丹期的吕老大也无法在速度上和她抗衡。

    而夜依若听到吕老大的叫嚣,金色的瞳孔中浮现出一抹残酷之色,身子在空中诡异的一转,直扑吕老大而去。

    看到这一幕,嬴战心中暗道不好。夜依若是没脑子还是怎么着,这么简单的激将法都能上当。

    可是嬴战哪里知道,身为黑暗世界皇者,两千多年都没人敢藐视夜依若的威严,面对这种挑衅,夜依若自然会将其抹煞。

    也许在速度上吕老大不如夜依若,可他毕竟是货真价实的金丹期强者,哪怕只是金丹期一层,可是与炼气期也有着云泥之别。

    一招,夜依若的身子猛然停顿,那种在虚空中若隐若现的飘逸也乍然消失,她柔弱的身子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直直的飞了回去,正撞在嬴战怀里。

    本就苍白的面色透露出了一份青灰色,金色的瞳孔也显得暗淡,夜依若的气息十分萎靡,显然受伤不轻。

    “好好休息吧!”

    嬴战轻声说道,随即夜依若的身子凭空消失,被收入了祖龙金人中。而后嬴战目光灼灼的看向吕老大。他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刺客组织中还藏有金丹期的强者,看样子这个组织不简单啊。

    “我小看了你!”

第一百一十一章:可敢与我一战

    嬴战的话音刚落,一个身材高大的老头走了出来。

    雍州人本就身高体长,可是这个老头却比雍州人更高,虽然看上去十分瘦削,可是他那宽袍下的身体依旧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强者气势,令人不敢小觑。www.hahawx.net

    张三丰本来是在武馆中调教弟子,可是为防万一,嬴战还是把他拉了过来,却没想到还真在这里遇到了扎手的敌人。

    老道手捏剑诀,背后的倚天铿然出鞘,划着一道轻灵的弧线落在他手中,随即,一股凌厉锋锐的气势平地而起,如同飓风般向四周漫卷。

    这是张三丰的剑意。

    太极给人的印象都是慢吞吞,软绵绵,讲究以柔克刚,却不知道,太极的创始者张三丰并非一个好好先生,面对敌人时,他通常都会选择剑谈。

    吕老大一招击败夜依若之后就退入人群中,虽然他艺高,可是他的人却不怎么胆大,尤其是感受到张三丰身上的剑意,更是下意识的升起了逃避的情绪。

    吕老大的行为让他那一群兄弟已经跌入谷底的心又往下降了一段,只是他们已经答应了吕老大,为了偿还吕老大的恩情,他们不得不发起冲锋。

    想要攻击嬴战,他们必须面对一夫当关的张三丰,而张三丰一剑在手,万夫难开。

    借力打力、以守代攻不过是玩剩下的东西,此时的张三丰一味进攻,如同狂风暴雨。

    和夜依若舍弃速度优势对敌不同,张三丰此时虽非扬长避短,却也并没有以短击长,他的剑总是划着玄奥的轨迹出现在敌人最无力的角度,他总是能提前一步将自己的剑放在敌人前行的路线上,仿佛不是他在打人,而是敌人凑着往剑上冲。

    “噗嗤……”

    一颗好大的头颅冲天而起,这个人原本是向右斜着身子躲避张三丰一记劈斩的,可是在他侧身的一瞬间,张三丰手中长剑蓦地消失,随即诡异的出现在那人右侧,那人几乎是自己伸着脖子往剑刃上撞。

    这已经不是寻常的剑术可以达到的,这是几近道的境界,这是属于张三丰的剑道。身未至,意先达,以天地为棋盘,以青锋为棋子,剑起剑落皆是道。与张三丰对敌的所有人都是这棋盘上的棋子,跳不出这个棋盘,就只能被张三丰这个布棋的人掌控生死。

    颈断,头飞……所有的动作都发生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下一瞬间,又有一个人被从头到胯劈成两半。几个眨眼的功夫,围攻张三丰的十多人就倒下了一半,全都是一剑毙命,没有半点悬念。

    这些刺客可以不怕死,但这并不代表他们愿意毫无意义的死去,哪怕是当炮灰,也要有炮灰的价值,可是面对这个切菜一样杀人的家伙,他们终于怕了。

    退缩……

    他们一步步的回到了吕老大身边。

    张三丰没有追击,而是屈指在剑脊上弹了一下,倚天剑顿时响起一声清越的龙吟,随即划着一道流光插回剑鞘。

    而这时,吕老大等人才发现,这个老头从始至终都只是在三步之内移动,根本没有跨出太多。而他那一身素洁的衣袍上更是半点血腥都没沾染。

    他们立刻明白,这个老头并没有使出全力。

    看到这一幕,嬴战暗自点了点头,他知道,虽然夜依若的年龄是张三丰的十多倍,可是论起战斗的经验,她最多是张三丰的十分之一。一个简单的激将法就让夜依若落败,可是面对张三丰时,这种伎俩根本行不通,以至于那个吕老大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张三丰杀人,却不敢蹦出半个字。

    见到这群人被震慑,嬴战知道,自己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

    原本按照荆简狄的意思,是收服吕老大这支人马,如果不能收服,就立刻剿灭,睡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眠。

    可是经过刚才的事情,嬴战知道,吕老大这班人中并非铁板一块,可以稍加分化,对那些死忠份子自然肃清到底,对那些意志不坚定的,自然可以利诱驯服。

    而经过两轮杀戮,那些头脑简单冲的最快的都已经毙命,活着的这些,都是心里有点小九九的。换句话说,他们是不会跟着吕老大一条路走到黑。

    “今rì来此,非yù与诸位为敌,只是想商谈招安一事,只是方才听及有人yù对在下不利……”

    说到这里,嬴战顿了一顿,随即,那些人齐刷刷的将目光转向吕老大。虽然只是一个细微的动作,可是嬴战知道,吕老大那些手下已经对他有所异心了。

    吕老大等人将嬴战当成了嬴征,嬴战索xìng将错就错,于是继续说道:“金钱豹子前辈已经接受本公子招安,义战堂所有人员都授予官职,赦免所有罪责。本公子一视同仁,对你们也是同样的条件,只是不知你们愿也不愿?”

    吕老大身后的那些人顿时一阵sāo动。

    他们被吕老大怂恿送死,却没想到嬴战对他们开出如此优渥的待遇,简直是鱼跃龙门的转折。

    他们不会怀疑嬴战是在诓骗他们,毕竟眼前的金钱豹子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如果继续跟着吕老大,那只有死路一条,毕竟光是金钱豹子那些人就够自己喝一壶的,更别说那些陌生的面孔了。可是,刚刚答应了吕老大,现在变卦有点……

    看到自己的手下有所摇摆,吕老大暗急,连忙向其中一人使眼sè。那人是吕老大的心腹,立刻就高声喊道:“只听过官兵捉贼的,谁知道这是不是官兵的新花样,想要把咱们诳进去一网打尽,金钱豹子,你把你的人卖掉没什么,可识别带着俺们兄弟。”

    有了这人的话,吕老大那些人摇摆的心思立刻稳定下来,毕竟谁也不敢保证有没有这种可能。就是金钱豹子心中都升起一丝小小的不自在,不由自主的看向一旁的荆简狄,毕竟他之所以死心塌地的接受招安,都是荆简狄的原因,说实话,他对雍州官府还是不怎么信任的。

    荆简狄心中一慌,不过他对嬴征的秉xìng是做过调查的,而且嬴征在百姓中的声望十分不错,所以,她向老钱回了一个安心的眼神。

    看到吕老大那个心腹还在大放厥词,荆简狄秀眉一蹙,身上猛的爆起几条丝绦般的劲气,这几条劲气围着荆简狄飞速旋转,形成一个类似领域般的存在,而处在其中的荆简狄已经挟着超越人类视觉极限的速度冲进了吕老大身后的人群中。

    快,比夜依若的速度还要快上三分,吕老大根本来不及反应,他那个心腹就被荆简狄抹了脖子,等他脸上浮现出暴怒的时候,荆简狄已经提着人头回到了嬴战身侧。

    “这群官府的鹰犬……”

    荆简狄手中的人头还在叽叽呱呱的叫唤着,恍然不知自己已经身首异处,可是紧接着,他的声音就戛然而止,如同被割断了喉管的公鸡,咯咯的发出一连串无意义的声音。

    看到荆简狄身周盘旋缭绕的气劲,嬴战仿佛又看到了当初在小村里追杀马贼的那个女孩,而此时,她的速度更快了,快得令人发指。可是只有荆简狄才知道,这风光的背后所要付出的代价。

    淡淡一笑,荆简狄将那个人头丢到两拨人中间,随即染血的短剑向吕老大挑了挑,用意不言而喻。

    吕老大的脸立刻变成酱sè。荆简狄当着他的面杀人,这根本就是**裸的大脸,而且打得噼啪响。

    可是吕老大悲哀的发现,自己无能为力,荆简狄的速度实在太快了,自己根本不能阻拦。

    而一旁的老钱则是浑身颤抖的看着荆简狄,喃喃自语着:“爆气诀?这是易水盟的不传之秘,爆气诀?”

    荆简狄点了点头。自己使用的秘术的确是爆气诀,将体内所有的真气压缩到极致,爆发到极限,如同雷霆般绽放出瞬间的灿烂。而代价则是灿烂之后的落寞,浑身气力耗费一空,陷入脱离状态。而且这种秘术会对身体造成极大的负荷,每一次使用都是在压榨生命。

    可是刚才那种情况自己不得不采取雷霆之势,否则,不但招降不到对面那些人,已经招揽到的老钱等人也会生出摇摆之意。而现在,不和谐的声音被抹煞,也展现出了自己的实力,同时也是隐晦的告诉对方,我要杀你,谁也拦不住,你们的老大保护不了你们的身家xìng命。

    嬴战也明白了荆简狄此举的用意,朝着她点了点头,随即一脸玩味的看向吕老大。

    “我知道你是金丹期的修为,不过你也只有金丹一层罢了,我们这边虽然没有金丹期的强者,可炼气十层的却不少,不知你能对付几个?”

    你能对付几个?

    吕老大一阵沉默。

    吕老大能击败夜依若,纯粹是运气使然,否则,夜依若凭借速度优势,纵然不能拿下吕老大,至少也立于不败之地。而张三丰更是以绝强的实力震慑了吕老大,令其不敢轻言一战。荆简狄的实力不如夜依若,也不如张三丰,可是她有爆气诀,可以瞬间提升实力,虽然只能瞬间的辉煌,可是已经达到了震慑的效果。

    见到吕老大沉默,嬴战洒然一笑,“既然是必死之局,你又何必拖着他们一起送死?”

    吕老大哼了一声,“君不闻困兽之斗?”

    很显然,吕老大想要拉着大伙拼个鱼死网破。

    “困兽之斗的是你个人,你身后的那些人,只要接受招安,可以获得与义战堂众人等同的待遇。赐予官位,赦免罪责。”

    吕老大嘿嘿冷笑,“怕只怕你们秋后算账,官字两张口,有理没理都是你们说了算。”

    面对这种诛心之语,嬴战也不动怒,只是说:“好死不如赖活着,拒绝招安,十死无生,接受招安,至少还能多活几天,能活多久,全看你们的诚意和忠心了。”

    掌握了主动,嬴战根本不给对方讨价还价的余地,话里话外都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味道。

    可是,吕老大等人根本没得选。至少,他身后那些人都十分意动,多活一天是一天,与其今天死,倒不如多吃几天饱饭,还能得几天时间安排一下家里老小。

    嬴战仔细的看着那些人的神sè,他知道,那些人的顺服只是时间的问题了。可是这种强扭的顺服却不是嬴战想要的效果——不完美啊!

    “吕老大,别说我以势压人……”

    听到嬴战这半句话,吕老大简直要吐血,什么叫以势压人,现在分明是我最强好不,我是金丹期的修为,你们人虽然多,可是一个金丹期的都没有,要不是你们那些人凭着功法的怪异,我一个人就能单挑了你们。

    可是不等吕老大插话,嬴战就继续说道:“我给你一个机会,我和你单挑。我赢了,你身后那些人和你的恩情一笔勾销,互不相欠,你也不用再携恩图报,逼他们为你卖命。你赢了,我二话不说,带着人转头就走。你,可敢答应?”

    吕老大简直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他要和我单挑?

    吕老大身后那些人也以为自己听错了,在这种情况下,“长公子”竟然以身犯险和自己头头单挑。

    不过下一瞬,那些人就明白,嬴战此举是为了消泯自己等人心中对吕老大的愧疚,一时间,他们心中都对嬴战升起一丝拜服。

    这才是堂堂正正的王者之道,以力压人终究是旁支末节,以德服人才是王者所为。

    如果嬴战胜了,那么这些人就可以再无芥蒂的为其卖命,不为其他,因为嬴战替他们还了良心债,他们欠嬴战的。同样是施恩图报,可是在手段上,吕老大拍马都赶不上嬴战。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嬴战胜过吕老大。

    听到这句话,吕老大哈哈狂笑,因为他对嬴征做过详细而周密的调查,他知道,嬴征是没有半点修为的废人,和自己单挑,根本就是寿星公上吊,活腻了。

    就连一旁对嬴战知根知底的张三丰和荆简狄也露出焦急的神sè,示意嬴战不用亲自出战。

    嬴战对他们的神sè恍若未见,而是目光灼灼的看着吕老大,“你,可敢与我一战!”

第一百一十二章:归心

    作为一个高手,最基本的素质就是不打没把握的仗,不和实力远超自己的对手硬磕。冒险的收益是丰厚的,但也可能一不留神丢掉小命。

    在很多人看来,嬴战向吕老大挑战是一种冒险,这其中就包括荆简狄等人。而在吕老大眼中,嬴战的行为简直就是愚不可及。

    当然,吕老大喜欢这种愚不可及。一个没有任何修为的普通人罢了,自己一只手就能拍死。

    “好!”

    说出这个字,吕老大心中满是激动。吕家下达的最后一个任务就是杀死嬴征,以前一直都找不到动手的机会,却没想到,目标竟然送上门来,而且和自己单挑,这真是天赐良机。只要杀了他,就完成了吕家的任务,就算自己死掉也无憾了。

    可是下一瞬,嬴战身上就升腾起一股强烈的气势,凌厉的气劲如波涛般翻滚激荡,压迫得地上的灰尘飞扬外卷。

    吕老大的脸sè瞬间就变了,变得很难看。他清楚的感觉到,嬴战的实力是炼气九层,虽然不足以威胁自己,可是这和以前的情报有着太大的出入,毕竟以前的调查结果都表明,嬴征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寻常人。

    嬴战自然不会告诉他自己并非嬴征,而是趁着吕老大心神晃荡的间隙踏前一步,一步落下,嬴战身上的气势再度升腾,又向上攀升一截,虽然没达到炼气十层的高度,可是依然给吕老大很大的压力。

    吕老大有一种错觉,眼前虽然还是一个人,可是他竟然感受到了两个人的气势,两个别无二致、浑然如一的气势,分明是一个人,竟然传出仿佛两个人的气势。

    错觉么……

    可是紧接着,吕老大见鬼似地瞪大了眼睛,因为他从嬴战身上感觉到了第三个气势,只是一刹那,嬴战身上的气势竟然再度攀升。

    不可能!

    吕老大深吸一口气,随即调转全身力量,金丹飞速旋转,喷薄出一缕缕强横的真元,真元瞬间传到四肢百骸,加持经脉血肉,令浑身都变得坚硬如铁。

    当嬴战走到吕老大五步之内时,他身上升腾的气势终于稳定下来——九倍,堪比炼气九层的九倍。

    嬴战右手轻握成拳,一阵强有力的感觉涌上心头。很久了,很久没有使用过这种力量了,虽然还没达到前世的巅峰,可是也差不多了。《真皇九龙诀》带来的是极致的炼体,更是常人九倍的真气量,这一切,都是嬴战越级挑战的仰仗。

    在嬴战气势的压迫下,吕老大终于忍不住发动攻击。

    他不得不攻击,因为他心中有一种错觉,如果让嬴战先出手,他就会像鸡蛋一样被轻易敲碎。

    “咚!”

    嬴战退了三步。

    同样是一击,血皇挨上立刻重伤,而嬴战却只是后退三步,虽然脸上一阵酡红,可他终究撑下了这一击,吕老大修为虽然强横,可终究做不到碾压嬴战。

    见到嬴战无碍,吕老大惊诧不已,闷哼一声,再度踏前抢攻,可是此时嬴战已经对他的速度有了更jīng准的把握,只是一个侧身,就让过了这一拳。

    吕老大拳势不改,上身半扭,顺势侧身抬腿,借着旋转之力一个侧踢攻向嬴战颈侧。

    动作的衔接行云流水,没有半点停顿和滞涩,显然,吕老大是身经百战的人物,战斗经验丰富无比。嬴战的战斗经验比吕老大只多不少,他甚至只从袭来的劲风估算出这一脚的力道,虽然自己的身体比寻常修炼者更加强横,可是在这一脚之下也只能颈断骨折命丧。

    拳掌天下!

    嬴战浑身的力道尽数灌注进这一拳,璀璨的真气形成近乎曜rì般的光芒,与此同时,一股诡异的立场从嬴战拳头上传出,周围的事物和游离的能量全都百川归海似地投来。一拳打出的同时,嬴战体内九股真气如同九龙盘绕,最终扭成一股,而在扭转的同时还吸扯周围的空间,形成仿佛漩涡般的立场。

    仿佛君临天下的帝王,万事万物都不可抗拒他的意志,他要将世间的一切都捏在手中,纳在掌控之内。就像那九州一统,九鼎归一。

    吕老大感受到这一拳的威势,并不愿与嬴战硬碰硬,可是他发现,自己转动身形的时候十分滞涩,腿脚根本不能及时做出反应,他的身体竟然违背了他的意志,他不但无法调整出脚的路线,反而以更加迅猛的速度向嬴战的拳头撞去。

    轰!

    血肉的碰撞,竟然生出了山呼海啸般的巨响。撞击的中心,嬴战与吕老大的衣衫全都瞬间粉碎,强横的力量如同最为jīng细的磨盘,将二人的衣衫和饰品全都碾成齑粉,更是碾碎二人的部分皮肉,只是两人的血液还没来得及溅出就被蒸干。

    嬴战忍着剧痛收回右手,可是在同一时间,嬴战的左臂轻柔的递出,如同老藤绕树般缠上了吕老大未及收回的右腿。

    见到嬴战的动作,吕老大冷笑一声。背水一战的他已经抛却了所有的顾忌,只要能杀死目标,他不惜以命相赔,更何况是一条腿。

    任由右腿被嬴战圈住,缚紧,吕老大腰身一扭,体内所有的筋骨全在一瞬间绷紧、胀缩,如同几十张弓同时拉紧,咯吱吱的声音伴随着嗡嗡的闷响,吕老大以右腿为支撑,身子猛地一扭,左腿挟着风雷之势踢向嬴战另一侧面颊。

    没有任何间隙,没有任何停顿,吕老大变招之快令人叹呼观止,而且他所攻之处正是嬴战软弱的一面,嬴战的右手在方才的碰撞中受创,即便阻拦也是伤上加伤。

    察觉到吕老大破釜沉舟的决心,嬴战立刻再次提气,只是和刚才九股合一的用力法门截然相反,嬴战此时的真气各自背道而驰,九股真气不但不相融,反而还彼此倾轧,生出一种爆裂的倾向,仿佛反旗处处,风起云涌。

    拳碎河山。

    受创的右拳狠狠的击在吕老大左腿上,倾轧中的九股真气一股脑涌入吕老大左腿中,立刻上演一副九龙抢珠、九龙夺嫡的场景,吕老大的血肉筋骨瞬间受到重创,他身体中的真元也在九股真气的蹂躏中变得松散萎靡。

    “噗……”

    尺高的血泉从嬴战身上溅起,他本就是重伤之躯,用力过度之下未伤敌先伤己,体内的血液经不起这种重压,先被挤了出来。反观吕老大,左腿裤管瞬间炸裂,随即他那略呈棕sè的皮肤一瞬间变得青紫乌黑,整条腿中所有的生机都被破坏无遗。

    “嘭!”

    吕老大的腿不可阻挡的砸在了嬴战面颊上,只是有了先前的阻挡,嬴战从容的顺着力道翻了个空心筋斗,身子顺着这一脚的力道方向卸开了攻击,虽然不怎么雅观,却没有受到更多的伤害。

    而这时候,吕老大右腿使力,挣开了嬴战的束缚。

    右腿剧痛,左腿却全无知觉。瞬间的交手,嬴战仅仅伤了一臂,而吕老大的双腿却一废一伤。

    “老夫纵横雍州多年,你是第一个重创老夫的人。”

    嬴战笑了笑,“我的家传拳法向来一招毙敌,你是第一个让我出两拳的人。”

    嬴战说的是实话,他使用的这套拳法是秦始皇挟一同八荒**重塑乾坤的心境糅合百家秘籍创出的,即便拳法宗师张三丰也推崇不已。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使用这套拳法还是和竹下靳的小弟比武时,而那时也仅仅用出一招罢了。而刚才,嬴战接连用出两招,却没有杀死吕老大。

    可是这话在吕老大听来,无异于侮辱。

    面sè本就不怎么好看的吕老大此时脸sè更加yīn沉,他没有再说话,而是双手飞速结印。他的双手如同穿花蝴蝶,没有人看清他的动作,可是下一瞬,他身上的气势猛的攀升,与此同时,一道血sè的光晕从他身上由内向外的散发出来。血光所过之处,吕老大身上的创伤尽数修复,就连那青紫乌黑的左腿也在迫出一道道黑血后变回常sè。

    看到原地满状态复活的吕老大,嬴战愣了愣,心说,这种功法也太逆天了吧,如果随时随地来一下,谁还跟你打啊。

    “这是一种自残的功法,催发所有生命潜力,如同回光返照,随后无药可救。”

    身后,荆简狄如数家珍的说道。她修炼的爆气诀也是瞬间提升战力的秘术,只是这种功法是以瞬间耗空真气为代价,而且仅仅是提升战力,却无法修复伤势。想当初她在易水时,见识过的各种秘术功法如过江之鲫,只是一眼就瞧出吕老大身上的变化。

    听了这话,嬴战心中暗道,即便自己不出手,只消拖过一段时间,吕老大也是死路一条。可是如此一来,未免会让人觉得自己胆小畏惧,那些新收服的人难免会心中嘀咕。而且,万一吕老大舍了自己去屠戮自己那些手下,那真是虎入群羊了。

    而此时,吕老大双眼中散发着浓郁的血光,浑然没有半点活人的气息,有的,只是凶残和邪异。

    “去死吧,都去死吧!你们所有人都要死!我先杀了嬴征,然后一个个送你们上路。”

    听到这话,嬴战自己躲无可躲,只能竭力一拼。

    体内真气的路线猛的一转,诡异的循着一些末枝经脉而去,立刻,一股难言的力场从嬴战身上涌现。嬴战的身形还是没变,可是众人眼中,他却好似缩水般矮了一截。不,不是嬴战矮了,而是嬴战所身处的那一方空间塌陷了。

    的确是塌陷,由内而外的塌陷,嬴战体内那蓬勃流转的九股真气全都在一瞬间缩回丹田,随即拧成一股,变成龙眼大小的一团真气,可是随即,就被碾压到极致,变得只有黄豆大小。

    嬴战也使用了提升战力的秘术,和荆简狄的爆气诀效果雷同,可是原理却截然相反。

    荆简狄的爆气诀是如同火药般将所有真气瞬间点燃,求得力量与速度。而嬴战这个功法却是将体内真气压缩到极致,以量变产生质变,瞬间鸟枪换炮。

    自从第一次见到荆简狄,嬴战就惊叹她那堪比利箭的速度,在天地宝库中查找各种秘籍,最后还真找到了一本,修炼了一段时间,的确效果非凡,虽然持续不长,却是拼命时候的翻盘利器。

    吕老大依旧是一脚踢出,和刚才相比,此时无论速度还是力量都翻了一番。他就像天外的流星散发着最后的璀璨,在冰冷死寂之前发出最后的绚烂。

    如果是方才的嬴战,即便有祖传的拳法也难逃一死,最好的下场也是同归于尽,无论哪一种都是嬴战不愿看到的。

    可是现在,体内真气被压缩到极致,已经产生了质变,已经变成一种嬴战从未见过的力量,无论从外观还是xìng状都和书本上描述的真元有那么几分相像。也就是说,嬴战所使用的这个秘法让他在一瞬间内拥有了金丹期的修为。

    看到迎面踢来的一脚,嬴战心中古井无波,真皇九龙诀中的拳法前两式的要义从心头流转。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权可掌天下,亦可碎河山。权由拳始,万物皆可由拳而终。

    依旧是平平无奇的一拳,一瞬间,嬴战身上涌现出伟岸挺拔的气势,如同巡牧天下的帝王,俯视人间的天神。一拳递出,涵盖天地,吕老大的身形虽然不可捉摸,可依旧如同五指山中的顽猴,无可遁形。

    虽然修为翻了一倍,可是吕老大的实力依旧在金丹一层打转,就好像一个瘦子突然吃成了胖子。而嬴战却是境界的跨越,就像一个人类突然变成了巨猿,两者根本没有可比xìng。

    吕老大感觉到不妙想要脱离的时候,比方才更加强大吸扯之力传来,天地广阔,却没有他的遁身之处,四面八方处处都是拳劲,万事万物都成了这一拳的源头。

    这一拳,就是天下,脱不出这一方天地,就逃不开这一拳。

    “噗……”

    毫无疑问的贯穿,吕老大的整条腿都被嬴战打穿、打碎、两人的真元激烈的碰撞,无情的碾压,更令吕老大伤上加伤,破碎的肢体血肉瞬间被无形的能量凭空蒸发。

    没有任何停顿,嬴战又一拳打在吕老大身上,拳碎河山与拳掌天下同时打出,一分一合,一正一奇两股力道同时涌入吕老大体内。

    这套拳法消耗巨大,以前嬴战的修为只能打出一拳,必须有瞬间的空当缓过劲来。而现在,体内的真元仿佛泉涌般的磅礴,嬴战想也不想立刻轰出第二拳。拳掌天下与拳碎河山同时命中吕老大,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立刻摧毁了他最后的生机,支撑他的秘术瞬间就像打破底的砂锅,所有真元一泄如注的散逸。

    “啊……去死……”

    即便身体化成满天齑粉的最后一秒,吕老大依旧扬起拳头向嬴战攻去,只可惜,比起他全力而击的腿脚,这一拳不过是强弩之末,根本不能奈何嬴战分毫,距离嬴战面颊三寸的时候,吕老大的拳头就沙雕似地随风飘散。

    大敌得除,嬴战心中一松。没想到同时使用这两式拳法,带来的消耗是倍增,此时的他已经是强弩之末,如果吕老大不死,仅仅是濒死反击也能把他带走。

    下一秒,丹田内聚敛到极致的真气猛的反弹,虽然心中有所准备,可是嬴战依旧被反噬的真气刺得经脉剧痛,筋肉抽搐,更是一口逆血喷出。

    好在刚才两拳打出耗费了九成九的真气,余存的这点真气并没有翻出太大的浪花,仅仅是给嬴战各处经脉穴窍和筋肉骨血造成了内伤罢了,否则,嬴战唯一的下场就是爆体而亡。

    感受着千疮百孔的内伤,嬴战嘴角抽搐了一下,心中终于明白这部秘技中所说的一旦施展,必须将所有力量消耗殆尽是什么意思了。

    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嬴战看向对面那些吕老大的手下,“还有谁,不愿归顺么!”

    嬴战这一战击杀了吕老大,人死灯灭,所有的恩怨全都一笔勾销,这些刺客为自己、为家人,也都要考虑再三。江湖中人处事准则不祸及家人,可是官府没有这个说法。他们的家属虽然藏的严密,可是金钱豹子的组织与他们作对多年,不说一清二楚,也绝不会无迹可寻。

    是以,立刻就有一些有家室的刺客俯首帖耳的跪了下去,表示顺服。

    看着仅余的几个人,嬴战冷笑一声,只是此时的他体内真气消耗殚尽,无法像刚才那般勇猛。可是他杀死吕老大立威的目的已经达到,他那勇武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仅仅三招灭掉金丹期的吕老大,那些刺客毫不怀疑嬴战能像捏蚂蚁一样捏死自己。

    被嬴战目光扫过的几个刺客立刻冷汗直冒,唯恐引起嬴战误会,忙不迭的跪下,同时说道:“我等甘愿归顺,只是……”

    嬴战饶有兴趣的看了看那个敢跟自己讨价还价的人,淡淡道:“有话直说。”

    那人看了一眼金钱豹子等人,说道:“同行为仇,过往十多年中双方虽无火并,却多有摩擦,积怨不浅,不知今后……”

    嬴战这才明白,原来他们是怕归顺之后被金钱豹子的人打击报复,想要跟自己要个承诺。只是嬴战并没有脑残的一口应下。金钱豹子等人归顺自己不假,可是还没达到为自己出生入死的程度,这件事情上终究还得咨询一下。

    “钱老,如何处置,悉听尊便。”

    金钱豹子看了看自己的那些手下,又看了看对面那些人,最后看向嬴战,语气莫名的说道:“往rì各为其主,今后携手共事,自当jīng诚磊落,再有以旧怨生新仇者,死!”

    最后,金钱豹子走到嬴战身前,躬身拜下,说道:“公子,老朽擅作主张,还请您责罚,今后大小事务为您马首是瞻,老朽只求含饴弄孙,不再插手干预。”

    不逾越,不专擅。不得不说,金钱豹子人老成jīng的。以他在这些人中的威望,势必会影响到今后的决策,所以他主动请辞。

    嬴战连忙扶起金钱豹子,看到眼前老人脸上的落寞,嬴战柔声说道:“钱老放心,你的孩子就是我的臂膀,倚重之,亦善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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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将乘火车去上海,今后注定漂泊,不知何时安定

第一百一十三章:大权

    雍州遍地荒芜,地表的河流也十分稀少,一起风,漫天的黄土,不多时,咸阳城大大小小的建筑都变得黄蒙蒙的。

    长公子府,嬴征轻轻的合上窗子,长叹一声,许久才说道:“二弟,以往大哥看到这些风尘时总忍不住会想,人呐,勾心斗角一辈子,到头来不还是黄土一捧?大权在握如何?终生软禁又如何?死了之后,也就是荒野上的一缕尘埃。”

    嬴战笑了笑,“那,大哥现在是不是又有了新的感悟呢?不妨说来听听。”

    嬴征呵呵笑了笑,这才缓缓回到嬴战身旁坐下,轻声说道:“同样是死,可有的人生前叱咤风云,有的人却终生碌碌无为。我求不得长生,那就只能争取名望,做不得盖世高手,那就要成为一方枭雄。以前,我没有这个野心,可是现在,二弟你让我有了一搏的资本,我,焉能无所作为!”

    “大哥,你读过那么多书,可是说话怎么就这么啰嗦呢?”嬴战坏笑着说:“有一个先贤说过: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你看,是不是要比你的言简意赅?”

    对于嬴战时不时搬弄出来的“先贤”,嬴征早已经习以为常,是以并没有追问这个先贤的来路。听到这句话,嬴征怔怔出神,许久才幽幽说道:“泰山啊……”

    看到大哥那神往的模样,嬴战心中暗暗说道:大哥,我所梦想的,可不是让你成为泰山那么简单,我要让四海五岳九州,处处都篆刻你的功德,人人都咏唱你的功绩。

    三天过后,老钱和吕老大两个杀手组织被整合成了长公子的情报部门,由荆简狄一手掌管。

    嬴战也知道这个部门的重要xìng,只是荆简狄出工出力,居功至伟,收编了两大杀手组织却把她抛到一边,那就有点过河拆桥的味道了,眼下正是收揽人才的时候,万不可自毁名声。不过嬴战并不担心荆简狄会脱离自己的掌握,毕竟这个部门还要不断的扩张发展,想要安插人手并不是难事。

    这个新生的情报部门名叫“秦风”,这个名字出自《诗经·国风》,眼下雍州虽为立国,可是终究有这么一天,取这个名字倒也说得过去。

    秦风成立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搜集整理咸阳城中各大官员贪赃枉法的证据,这些人虽然都是杀手出身,可是刺探情报搜集证据也是平rì里经常接触的,做起来倒也不算太难,很快,一叠叠一摞摞的资料就送到了长公子府。

    “可恶!可恶!这些人竟然如此可恶!”

    嬴征虽然料到会有一些贪官污吏,可是调查的结果却远超出他的预料,许多官员的腐化程度简直令人发指。

    “以前被圈禁在四方小院里,虽然时刻留意外界,可多数是天下大事,对于脚底下这块却不甚明了,现在有了秦风,还真有些触目惊心。”

    说话时,嬴征苦恼的揉了揉额头。

    按照他的心思,这些贪官都要一网打尽,可是下一刻他就想到,自己三天就能了解到的事情,自己父亲执掌雍州多年,没有不知情的道理啊。可是为什么父亲从来没有大规模的整治,这又是为何?

    有了这个想法,嬴征细细筛选这些官员,以及他们背后的千丝万缕。最终他发现,这些人都是靠山强硬的世家大族子弟,或者是这些大族的门人故吏。

    这些世家大族不同于白尚儒那种士族,士族充其量也就是掌握一城一地的豪强,是土财主,最多也就是土皇帝。而这些世家大族却是充斥在雍州军政各个要害部门,他们是嬴氏家族掌控雍州的臂膀,是嬴氏家族统治的基石。

    “以咸阳的世家大族制衡各地士族,只有双方平衡,嬴氏家族的统治才能稳固。如果清剿了这些人,无异于自掘坟墓啊。”

    嬴征终于明白,自己父亲不是对这些事情不闻不问,而是有心无力。虽然这些出自世家大族的官员贪财,可终究是为嬴氏家族做事,平rì里即便有所动作也是不疼不痒的贬斥,根本没有大动作。

    如果是其他人,想到这里也就该放弃整顿的念头了,可是多年来近乎软禁的生活让嬴征形成了思考琢磨的习惯。他本就聪慧,尤其是这种驭下之道,更有着近乎天生的直觉。

    嬴征直觉的发现,事情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自己疏忽了一些东西。

    沉思许久,嬴征恍然醒悟。

    自己能有今rì,虽然大都是二弟的帮助,可是各地的士族出力也不小,在雍州,自己的拥护者大都是各地士族,而非咸阳城内的世家大族。说难听点,这些世家大族跟嬴氏家族穿同一条裤子,他们拥戴的是自己三弟嬴天下,绝不可能靠拢自己。

    “这些世家多数有着姻亲关系,盘根错节又同气连枝,就像嬴天下的母亲便是出自吕家,这种关系之下,吕家以及吕家的盟友必然力捧嬴天下上位,根本无从收买。”

    想通此节,嬴征立刻有了决断。

    “二弟,这份名单上的官员立刻逮捕收监,一共十人,都是各个部门的要害位置,这些位置必须掌握在我们手中。”

    嬴战接过名单扫了一眼,发现,这些人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小鱼小虾,而是分量最重的十人。收起名单,嬴战凝重的问道:“这些人,大哥想如何处置呢?”

    嬴征早已有定策,丝毫没有犹豫的说道:“杀!”

    嬴战带着于禁训练的数百将士开始了抓捕,同时向嬴氏家族掌握的咸阳城卫军下达命令,要求其协助抓捕。

    以前嬴天下着手推行新法的时候就已经掌握了城卫军,城卫军的几个大小头目都是他的心腹,是以,嬴征的命令刚刚送到城卫军,就被摆在了嬴天下的桌上。

    嬴天下的心情很不好,因为他的大哥不但没有被刺客做掉,反而还一步步发展、壮大。看到嬴征意气风发的模样,嬴天下就感到一阵阵恼火。原本,这一切的荣耀都是属于他的,他才是父亲属意的继承人。嬴征就是一个强盗,强夺了他的一切。

    你夺了我的荣耀,我就要了你的命——嬴天下目光中闪过一道寒芒。

    可是三天了,吕老大那边始终没有回复,同时,吕氏家族的人给他带来一个惊雷般的的消息——吕老大身亡,杀手组织覆灭。

    嬴天下遍体生寒。

    他不认为自己大哥有什么能力,即便是那个自小照顾嬴征起居的黎老也不可能不声不响的拔掉吕老大的组织,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一个更大的组织插手其中。

    会是谁呢?

    嬴天下排除了一个又一个可能,最终他发现,在雍州拥有这种力量的人只有自己父亲。

    是父亲对我不满,开始剪除我的羽翼么?

    嬴天下很怕。因为他知道,他所有的一切都是父亲给的,如果父亲想要收回,他立刻就会一无所有。

    “不可能啊,父亲不是闭关了么,怎么可能插手这件事。而且,嬴氏家族的陷阵营也没有触动过啊,除了陷阵营也不可能有什么势力可以一举端掉他们。难道,父亲手中还有其他力量?”

    蓦然间,嬴天下发现,自己的父亲太神秘了,自己根本无法揣测他的心意。随即,嬴天下又想到了父亲将政权交给嬴征的用意,现在看来,父亲的用意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

    而就在这时,城卫军的人送来了消息,嬴征要调动城卫军参与抓捕。

    机会!

    嬴天下脑海中立刻冒出这个词语。

    首先,嬴征此举势必引起世家大族的嫉恨,甚至是反扑。再者,父亲只是允许嬴征执政,却并没有让他掌军,哪怕只是城卫军。

    “父亲闭死关不出,到可以借着送饮水饭食的间隙见他。我倒要看看父亲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抱着投石问路的心态,嬴天下很快就见到了父亲。

    嬴翔的身形依旧高大健壮,即便是坐着也有一种龙盘虎踞的气势,闭关多rì,嬴翔的功力rì渐jīng进,外露的锋芒也都渐渐呈现出内敛的趋势。而这种变化也让嬴天下莫名的升起许多心思。

    “父亲,大哥他一连抓捕十名官员,并且罗织了许多罪名,现在更是要将他们问斩。除此之外,大哥还想插手城卫军……”

    嬴天下说的七分真,三分假。抓捕官员并且定罪问斩都是真的,可是插手城卫军却有些言过其实,嬴征不过是向城卫军下达命令,要求其协助抓捕罢了,可是从嬴天下嘴里说出来就好像排除异己,安插党羽似地。

    嬴翔没有说话,只是平静的看着儿子,在那古井般的目光中,嬴天下心中升起一丝不安,没有再继续扯下去,只是低垂着头等待父亲发话。

    看到儿子这幅模样,嬴翔心中一阵失望。

    以他的阅历,自然看得出嬴天下心虚,不用调查也知道方才那一番话有歪曲的成分。他倒不是不满嬴天下对自己欺骗,相反,他是不满嬴天下没有骗过自己,自己只是看了他一下,他就心虚起来。

    嬴翔一直将嬴天下当做继承人培养,他不制止嬴天下的残忍嗜杀,更是纵容他的不择手段,因为嬴翔知道,想要身居高位,第一件事就是把仁义道德抛到一边。

    如果嬴天下能把谎话编的圆满一些,心态稳重一些,嬴翔不但不会恼怒他对自己欺骗,反而会更加高兴,因为嬴天下骗过了自己,他就是一个成功的上位者。

    只是很可惜,他没有。他退缩了。

    嬴天下说的那十个官员的为人和背景嬴翔一清二楚,他知道,这些人绝对死有余辜。想到这,嬴翔满含深意的看了嬴天下一眼,心中暗道:即便是编谎话,你也编的靠谱一点,你现在还没有把黑说成白的实力。

    “问斩么?那些世家什么反应?家族里又是什么说法?”

    听到这话,嬴天下立刻以为嬴翔生怕事情闹大,想要大事化小,不由一阵暗喜,于是把事态添油加醋的描述了一遍,最后说道:“十多个世家纠集数千门客仆役,把大哥的府邸围了起来,一副硬来的样子。几个叔伯去大哥那里说和,大哥却闭门不见,家族里的长辈对大哥十分不满。那些官员明rì就要问斩,孩儿只怕到时候大哥……”

    “你大哥会怎么?”嬴翔突然打断嬴天下问道。

    嬴天下心中自然是巴不得那些世家的人冲进去,把嬴征打死,可是他不敢当着自己的父亲说这些,而是假惺惺的说:“孩儿唯恐大哥受到伤害,毕竟大哥不能习武,身子骨弱,万一有个好歹……”

    嬴翔心中又是一叹,许久才说道:“既然你心忧征儿,就去调集陷阵营,守卫长公子府。这是调动陷阵营的虎符。”

    嬴天下一愣。父亲把陷阵营交给自己,这可是雍州最强大的力量,陷阵营虽然只有几千人,可每一个都是jīng锐,是嬴氏家族培养了几百年的心血。陷阵营中所有成员都是炼气期高手,而且弓马娴熟,能征善战,是嬴氏家族坐拥雍州的本钱。如果雍州立国的话,那么,陷阵营就会使御林军、禁卫军之类的存在。可是一想到父亲把虎符交给自己的目的,嬴天下心中就一阵不爽,只不过他不敢忤逆父亲的意思,只得躬身退了出去。

    看到石门缓缓闭合,密室中的嬴翔怅然一叹:“一直都以为他可堪造就,哪知会如此不堪。他的心,终究太小了,即便大权在握,他也不敢……”

第一百一十四章:保护

    嬴天下神情亢奋的紧攥手掌,冰冷的虎符被他手心的热量暖的炙热,更因为嬴天下手中流溢的真气散发出阵阵光芒,原本线条古拙的虎型此时流露出一分别样的神韵,仿佛一只酣睡初醒,舒腰展姿的猛虎。

    嬴天下的手指骨节因用力过度而显得青白,与虎符接触的皮肤更是显得青紫。掌心如若针扎般的刺痛,可是嬴天下不愿放手,反而更加用力的紧攥虎符,即便没有人会和他抢夺,他依旧将虎符收到胸前,双手紧紧地护着。

    权力!

    真切的权力!

    可以颠覆一切的权力。

    握着虎符,嬴天下那稚嫩的身形不可自抑的颤抖着。那是一种从未体会过的感觉,却又那么的熟悉和着迷。

    “陷阵营啊,掌握了这支力量,咸阳就如同掌上观纹,雍州也唾手可得。”

    嬴天下粗重的喘息着,胸膛里的心脏也如同擂鼓般的咚咚作响,那急骤的速度甚至令他有一种胸膛炸裂的错觉。

    “如果我杀父弑兄,家主的位置就只能是我的了!”嬴天下轻声喃呢着,可是随即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不不,万万不可动父亲。”

    说到底,嬴天下还是对嬴翔有一种敬畏。而且,嬴翔只是暂时剥夺了他的权力,反而将这个权力交予了嬴征,但是嬴天下和嬴翔还没有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父亲执掌雍州多年,谁也不知道他暗地里有多少势力,他既然敢把陷阵营交给我,就说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心中有这个念头,嬴天下只得掐灭弑兄的想法。只能十分郁闷的前往陷阵营的驻地,调兵遣将。

    长公子府里早就乱的跟菜市场一样了,那些被抓官员背后的势力都派出人手到长公子府,实力不咋地的就叫屈求饶,势力蛮横的就要挟示威,总之,长公子府中乱糟糟一团。

    对这些人,嬴征很想一并抓了,和那些贪赃枉法的官员一起处死。可是这个念头仅仅转了半圈就被掐灭,因为他不能。

    从法理上说,这些人仅仅是喧哗叫嚷,却没有构成任何实质xìng的犯罪,不能随意处置。更何况他们身后都有庞大的势力,也不是自己可以随便动的。

    那十个被丢进牢狱的官员是铁证如山,嬴征要杀他们没有半点压力,如果这些世家大族敢闹腾起来,嬴征大可顺水推舟的将之公布于众,如此一来,定然能赢得更多的民望,这是嬴征喜闻乐见的。可是这个方法不适用于眼前这些人。

    嬴征冷硬的拒绝了那些示好和示威的说客,随即闭门谢客,更是调集王占的军士,将长公子府里三层外三层的防护起来。

    那些说客想要冲击长公子府,可迎接他们的却是明晃晃的刀枪剑戟。

    嬴征守卫府邸的人马全都是于禁训练的军士,这些人每一个都是真正的军人,即便拉出去和山东各国真刀实枪的干也不会输得太难看,更何况这些只是耍耍嘴皮子的说客,所以,那些说客们怕了。

    而就在他们逡巡不敢近前的时候,长街上忽然传来铿锵的甲胄碰撞声,随即,一列列身着玄黑sè重甲,缀以血红sè丝绦的军队开赴过来。

    “是陷阵营!”

    惊呼声由远而近的传了过来,可是下一瞬就被整齐划一的踏步声淹没。

    陷阵营是雍州最强的军队,可是自从它建制开始,发展到今rì,也不过是几千人的规模,更是根据历代嬴氏家主的需求增减裁撤,直至今rì,嬴天下能调动的,不过是两千人罢了。可是仅仅这两千人,踏步行来时,却散发出铁马金戈冲锋的气势,森冷的杀气如同北风中裹挟的寒霜扑面卷来,那些还在唧唧咋咋议论的人群全都齐刷刷的缩了缩脖子,一股凉气从他们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在雍州,陷阵营的威名无人不知,这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军队,而是一支近乎由死士组成的军队,作战时都是舍生忘死的冲锋陷阵,一旦与敌人绞杀,就是你死我活的歼灭战,从来不会和敌人一触即走。和他们作战过的军队无一例外的全军覆没了,陷阵营能存在到今rì,也是一种彪炳的战功。

    可是下一刻,众人便嘀咕起来……

    陷阵营不都是在雍州存亡的生死关头才动用的么,平rì里的维持治安哪里用得着这些煞神?乖乖,他们把长公子府围起来了,莫非……

    看到陷阵营的意图,所有看热闹的人都悄无声息的挪动脚步向后退去,这事情,没人敢参合。

    而那些世家大族的门客仆役们也都幸灾乐祸的聚成一群群在周围看热闹,在他们看来,定是家主不愿事情闹大,要对长公子下手了。

    几个嬴氏一族的长老看到紧随陷阵营而来的嬴天下,立刻小跑着迎上去。论辈分,他们是嬴天下的叔伯,可是此时,他们都谦卑的向嬴天下躬身。

    在他们看来,陷阵营的调动意味着长公子嬴征的倒台,紧随而至的不就是嬴征的掌权么,家主之位也是顺理成章,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早点向未来的家主表忠心呢。

    而且,在鞠躬的时候,他们几个看到了嬴天下手中的虎符。作为嬴氏家族的高层,他们自然不会不认得这个东西。

    “恭喜三少爷大权在握,执掌雍州,指rì可待,我等为三少爷牵马坠蹬,万死不辞。”

    受到这些叔伯们的认可,嬴天下本应该高兴才是。可是此时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他捉摸不透父亲的意思,是以,那些叔伯说起“执掌雍州”的时候,嬴天下心里狠狠地揪了一下。

    不过嬴天下还是十分有礼的扶起几个叔伯,他以后上位少不得这些长辈们的支持,是以不能给他们留下骄慢的印象。

    看到嬴天下不说话,还以为是默认了,几个叔伯对视一眼,颇有一种弹冠相庆的意味。

    而这时,那些世家大族的门客们也选出几个代表来到嬴天下身旁。

    “我等见过三少爷。三少爷,长公子恣意妄为,构陷忠良,将我等族亲下狱,还请三少爷为我等主持公道,今后,我等必然以三少爷马首是瞻,三少爷但有差遣,必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看到嬴天下把军队开了过来,这些门课门都以为事成定居,必然要对嬴征下手了,是以,说话间半点遮掩都没有,一副**裸的表忠心态。

    嬴天下那个郁闷啊……

    你们一个个都以为我是来抓大哥的么?我是奉了父亲的意思过来保护他的。你们一个个口口声声说给你们主持公道,那不是逼我造反。

    虽然嬴天下比他们更想杀了嬴征,可是他不能。因为他捉摸不透嬴翔的心思,他不敢忤逆嬴翔的意思。嬴翔没有表达出杀嬴征的言语,他就只能按耐住自己的冲动,毕竟他所有的权势都来自嬴翔,如果失去了恩宠,就会变得一无所有。

    嬴天下虽然聪慧,却终究只是一个小孩子,虽然有一分残虐,却还没有学会狠辣。如果嬴战与他同心的话,一定会告诉他,什么叫玄武门事变。

    面对着近百双殷切期待的目光,嬴天下真有一种挥手发兵,破门而入的冲动,可是嬴翔的威严让他生生按耐下这个冲动,只得硬着头皮说道:“我……我是来……来保护大哥的。”

    PS:九月底离开家里,到了学校这边,安顿下来之后开始尝试找工作,这个月一直投简历面试,却没能找到一份能兼顾码字的工作。现在静下心来,不去找工作也罢。继续坚持稳定的更新,希望能混上一份全勤安慰奖。

第一百一十五章:清洗

    长公子府外的动静早已经由下人传报到嬴征那里。对于府外这一支军队的衣着,嬴征自然不会陌生,那可是嬴氏家族起家的资本,奠定基业的中流砥柱。只是,他们为什么要来这里呢?

    “不好!必定是父亲倒向了嬴天下,想要对我动手了。”

    嬴征立刻脸sè煞白。

    陷阵营的调动绝不是轻率之举,而且,统兵的人选也非一般人。而现在,这支军队控制在嬴天下手中,用意,自然不言自喻。

    原本,他无心争权,可是嬴战的到来给了他一线希望,他努力争取,并且取得了一定的成效,只是没想到现在刚刚开个头就要遭到父亲的清洗,他真的很不甘心。

    左右看了看,自己所拥有的不过是兄弟嬴战,刚刚组建的秦风两位头领荆简狄和钱百平,于禁以及其麾下的将士。自己不过是长公子,还没有升格到家主的位置,对于自己的身份而言,眼下这些力量已经算是雄厚的了,可是与陷阵营相比,还是太弱小了。

    嬴战看到自己大哥神sè变化,立刻小声问道:“大哥,发生了什么事?”

    嬴征透过大门向外指了指,“那些人,是父亲亲自掌控的军队,是雍州最jīng锐的陷阵营,现在他们将府邸围了起来,肯定是不怀好意。”

    也难怪嬴征会疑神疑鬼,毕竟与嬴天下相较而言,两人在嬴翔心目中的地位不可同rì而语,嬴翔对嬴天下的宠溺是众所周知,是以,当嬴天下带着陷阵营出现的时候,嬴征就有一种末rì的感觉。

    嬴战看了看门外结阵的陷阵营,他对于行军打仗也没什么经验,于是转头看向于禁。

    身为一个武将,统军作战都是家常便饭,是以,于禁只是向外看了一眼就向嬴征说道:“主公,门外军队所结之阵是防御阵,并非是针对我们的进攻阵,由此可见,他们没有敌意,至少,目前是没有。”

    嬴征稍稍松了口气,微风吹过,嬴征只觉得自己背后**一片。

    而知道了陷阵营的目的,嬴征蹙起眉头思索起来。良久才不确定的说道:“陷阵营只听命于父亲,嬴天下虽然得宠,却也不能假传调令,唯一的解释就是嬴天下见过了父亲,是父亲授意他调动陷阵营的,而从陷阵营结阵守卫府邸来看,父亲应该是支持我的作为,为防意外才派遣他们过来的。”

    想通了这个关窍,嬴征终于安下心来,气定神闲的回到座位上坐下,同时有条不紊的和一众班底商讨关于明天行刑的事宜。

    府邸外,嬴天下十分郁闷的负担起守卫任务,对于那些软磨硬泡的门客,嬴天下开始还有耐心应付,可是这群家伙一而再再而三的催促自己动手,嬴天下终于火了,立刻一阵乱棍将那些人打了出去。

    依着嬴天下的xìng子,这些不停聒噪的人早就被他打死了,可是顾及到这些人身后的背景,嬴天下还是给他们留了一条命,想来他们会对自己感恩戴德。

    可是嬴天下万万没想到,自己留情,别人未必领情,尤其是那些前来当说客的人连长公子府的大门都没进去,没有完成主人的任务,而一向与长公子不对头的三少爷却莫名其妙的维护长公子,还打了自己一顿。

    于是,原本对长公子嬴征的怒火全都转移到了嬴天下身上,这些门客们回去之后自然是将事情原本不动的禀述,只是这其中或多或少的都添了点料,多多少少转移了他们主人的仇恨方向。有些口才好的门客甚至已经把事情歪曲成了长公子处置自己家里人都是收到了三少爷的指使,长公子也是奉命行事。

    那些因嬴征查处官员受到牵连的世家大族都把怒火转向了嬴天下,倒不是说他们无脑,这么轻易就受了自己门客的蛊惑。而是因为嬴天下调动的是陷阵营,作为雍州的高层,他们自然不会不清楚陷阵营所代表的意思,所以,原本的始作俑者嬴征就成了一个奉命行事的小卒子,而嬴天下则成了这一切的源头。

    第二天,十个血淋淋的人头在菜市口咕噜噜落地,这些平rì里作威作福的贪官污吏终于以身伏法,那些市井小民们自然是欢喜雀跃,不少受过冤屈的百姓们都视嬴征为大恩人。而那些被斩官员背后的势力虽然不喜嬴征,却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只是他们对嬴天下都记恨起来。

    处斩这十人的同时,嬴征雷厉风行的向雍州各处郡县发布告示,所有涉及贪赃枉法的官员即rì起十rì内辞官,既往不咎,十rì后,所有贪官污吏一律罪加三等,立斩不饶。

    有了那十个血淋淋的人头,谁也不敢拿这张告示当玩笑,所有人都知道,长公子嬴征这是要狠心清洗雍州官场了。

    联系到前些rì子的求贤令与征兵令,所有人都清楚,这是嬴征在为自己的班底掌握雍州铺路。有些人想攻讦,可是嬴征占着反贪的大义,谁也不敢指责什么,否则就是自讨苦吃。

    雍州并不算大,快马之下,只用了三天,告示就传遍雍州大大小小的郡县。那些平rì里颇有贤名的官员自然是对嬴征赞誉有加,直呼天降明主,而那些手脚不干净的官员则全都惶恐不安,多rì来不断与朋党碰头,商议策略。至于那些巨贪大害,早已经被嬴征问斩在菜市口。

    第四天,开始有一些官员和小吏封门挂印,对于这些人,嬴征果然依言没有追究。毕竟官场上的黑暗由来已久,这些人也说不上本质如何的坏,只是大环境如此,不得不随波逐流罢了。这些人不是一个两个,而是成百上千,总不能全都杀了,要不然,自己恐怕还会落下个“官屠”的恶名,以后那还会有贤良投奔。

    告示上约定的最后期限到了,雍州大大小小郡县的官吏十去仈jiǔ,对于这个结果,嬴征早已经有所对策,立刻发出一条条调令,或是升迁或是平调,最大限度上保持官府rì常运作,同时大胆启用那些筛选后的贤才们。

    虽然发放出去的都是一些小官,可是嬴征此举依旧赢得了各国贤才的称誉,他们终于明白,嬴征的求贤令并不是钓名沽誉之举,而是实实在在的求贤若渴。

    毕竟时下那些大家族收揽门客,也只是养猪一样把这些门客养起来,多年无一用,用也是大材小用,投奔而去的贤才们满腔抱负不得伸展,却又顾及“背主”恶名不敢另谋高就,一辈子郁郁无为的多了去。反观嬴征,求贤令发出不足一月,前去投奔的贤才就已经谋得官职,而随着他们在政事上的作为,还怕不会得到升迁重用么。

    而在启用人才的同时,嬴征手下的情报组织秦风也没有闲着,一些平素里名声不良而又没有辞官的官员的档案、风评、以及一些隐秘的消息也一一的被搜集罗列,最后汇集到嬴征那里。对于这些抱着侥幸心理的人,嬴征丝毫不心慈手软,一概拘捕法办。

    十天前杀掉的那十个人就是一个榜样,那些人哪个不是大家族的核心子弟,可这又怎么样,只要犯了法,嬴征二话不说就斩了,是以,这一次在没有出现众多说情者围着府邸的事情,那些被牵连的家族都只能约束族中子弟,免得再生枝节。而所有人在看那些倒霉鬼的时候,都是一副看死人的样子。

    对于这些人,嬴征没有滥杀,而是根据其所犯事情量刑处理,并且按照告示上所说的罪加三等处理,该杀的杀,该关的关。

    如此大公无私的举动又令那些时刻关注雍州的山东各国贤才们赞叹有加。有这种明辨是非,不包庇贪赃枉法的主上,还怕自己的一身所学无法施展么?于是,更多的人开始收拾行囊,向西而去。

    不光他们,就是一些已经在山东各国任职的人在听到雍州的消息后,再联想一下自己身处的官场黑暗和小人的排挤打压,也都愤然的辞官不做了。

    此时的人们心底还是十分淳朴的,当官就是为了造福一方,而不是为了十万雪花银,一时间,山东各国郁郁不得志的官员纷纷请辞。

    这些人都是平rì里受到打压排挤的,他们的离开自然正中某些人的下怀,那些人巴不得他们再也不回来,在他们走的时候还不忘送点盘缠,免得他们路上遇到什么变故走不成又回来了。

    原本被清洗一空的雍州官场缓缓地丰满起来,这些人或是满腹经纶又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或是在官场沉浮多年的官吏,但是无一例外,这些人都有着一颗勤政爱民之心。他们是慕嬴征之名而来,被嬴征启用,对嬴征存着一份知遇之恩,身上也烙下了嬴征一派的印记,不知觉中,嬴征已经完成了对雍州各地郡县的初步掌控。

第一百一十六章:心刺

    嬴翔虽说闭关,可是外面发生的事情他还是一清二楚,对于嬴征近期里的清洗他也始终关注着。

    嬴征做的事情是他想做而不敢做的,毕竟雍州的官员大都与各地世家大族千丝万缕,牵一发而动全身,再则,贪污之类的事情司空见惯,如果因此而大动干戈,即便家族内的一些长老也会看不过去。

    而现在,嬴征把这件事情做了,而且做的干净利落,没有半点拖泥带水。这一点,嬴翔不得不刮目相看。

    也不是没有人对此提出异议,可是自从一件事情之后,所有的非议全都消失一空。

    远在齐国的稷下学宫也知道了雍州的消息,据说,稷下学宫闭关多年的至圣还因此召见了包括学宫大祭酒在内的几个学生。

    至圣问几个学生:怎样才能治理好一个国家。

    几个学生各抒己见,都有几分道理,却都不能说服其他师兄弟,最后,还是至圣说道:只须尊奉“五种美德”,除掉“四种恶政”就可以。其中“四恶政”之首就是虐,其次是暴、贼及小家子气。

    学生问:何为虐。

    至圣回答道:不教而诛是为虐。

    接着,至圣拿雍州发生的事情为例,说道:平时不给人教育,到时候却怪别人而去杀人,以个人的好恶而决断他人的生死,这就是虐。雍州深谙治国之道,那嬴征想要整顿吏治,先给与贪官污吏改过自新的机会,这就是“教”,让他们知道自己的错误,然后许诺只要辞官便既往不咎,并不对其赶尽杀绝,这一举措深合我教的仁义之说,可谓是仁至义尽。人孰无过,知过能改,善莫大焉,知而不改,诛之无过,那些官员死不悔改,嬴征将他们绳之以法也无可厚非……

    这就是从稷下学宫流传出的一段对话,虽然只是至圣与其门徒的rì常交流,可是这其中蕴含的意义却非同寻常。

    首先,是至圣肯定了嬴征的治国手段,其次是肯定了嬴征前段时间关于吏治的所作所为,如果这时候还有人跳出来指责嬴征,那就是公然与至圣叫板,全天下的儒教弟子都会对其口诛笔伐。

    对于至圣来说,这只是为了论证道理的举例,可是放在雍州,却有了非同寻常的意味,这说明,至圣知道了嬴征的存在,而且,至圣很看好嬴征。所以,嬴翔陷入了一阵深思。

    起初,他是迫于舆论,以退为进,宣布闭关,令嬴征代为管理雍州大小事务,为的便是抓住嬴征的错漏,再重新启用嬴天下。

    却没想到,嬴征将一件件棘手的事物处理得漂漂亮亮,更是借此树立了崇高的个人声望,他的作为甚至还传到了儒教至圣的耳中,更是得到了至圣的嘉许。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即便是自己也不能随随便便就剥夺嬴征的权利了,毕竟嬴征的执政已经得到了至圣的赞同,剥夺嬴征的权利,就是对至圣的否定,那后果绝对是死无葬身之地。

    长叹一声,嬴翔又想到了嬴天下。

    这孩子终究是逊sè许多,没能领会自己授予兵符的深意,与嬴征比起来……

    将两个儿子一对比,嬴翔心中猛地一阵抽搐,他不由想起一件事情,一件更在他心中十多年的刺。他的脸上缓缓浮现出一丝狰狞,气息也变得粗重起来,最后,他一撩衣摆,向嬴氏家族最核心的建筑群走去。

    “曾祖,当年我的婚事是您一手cāo办的,对于楚国来的那些人,您也比我熟悉,我有一件事情想要问您……”

    嬴翔对面坐的是一个鹤发童颜的老人,老人的外表身份苍老,但是很有jīng神劲,一双眼睛也清澈如同碧潭,没有半分浑浊。而此时,那老人正优哉游哉的躺在椅子上,午后和煦的阳光倾洒下来,暖得老人十分惬意。

    听到嬴翔的话,老人睁了睁眼,随即不情愿的坐起身来,干枯的手掌整了整衣袖。

    这是老人的习惯,每次说起楚国等大国时,都会表现出一副敬重的神sè,毕竟他也是当过家主的人,深刻的明白雍州和那些大国的悬殊,而亲手cāo办嬴翔与楚国公主的婚事,也是老人一生中最引以为豪的事情。

    “老头子一把年纪了,该忘得不该忘得都不记得了,可是这楚国公主啊,老头子还是清清楚楚,就连陪嫁队伍里有多少辆车,多少匹马,老头子都能说出来。”

    听着曾祖絮絮叨叨说了半天,嬴翔终于忍不住打断问道:“项虞,有没有背叛过我!”

    项虞,就是嬴翔当年娶的妻子,大楚国的公主,也正是嬴征和嬴战的母亲。只是嬴翔清楚的记得,在生下嬴征之后,自己因为修炼的关系,闭关了近两年,然后出关之rì,项虞却又有了一个孩子,只是紧接着,这一子便消失不见。

    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嬴翔自然是怒火中烧,他很想一剑杀了项虞,可是他不敢,楚国是一个山岳般的庞然大物,在这个庞然大物身前,雍州连小土包子都算不上,他根本不敢和楚国交恶。

    他没有去动项虞,可是他依然杀了很多人,所有服侍项虞的奴仆侍卫全都被红了眼的嬴翔砍杀得一干二净,所有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都被嬴翔斩尽杀绝。

    次年,项虞便因病去世,那个孩子的秘密,也被带进了棺材中,而外面的人也只知道嬴氏家族有过一个二少爷,只是二少爷刚出生便夭折云云……

    嬴翔曾祖整理衣物的手掌默然一震,双眼中放shè出狠厉的光芒,这一瞬间,他身上那种行将就木的老弱之气尽数而去,余下的,只有凛然的威势。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再次回到那种鹤发童颜的状态,不紧不慢的说道:“翔儿,若不是当初楚晋开战,你以为,我们嬴氏家族何德何能可以与项氏家族联姻?”

    嬴翔沉默,因为他知道答案。

    虽然嬴翔自诩天资不凡,可是在楚王眼中,不过是边远地区的一个土势力首领罢了,即便能力再高,也没有与项氏一族平起平坐的资格,而这一次联姻,与其说是赏识嬴翔,倒不如说是楚国看中了雍州的地理位置。

    雍州位于大晋国西陲,当时晋楚交战,能在大晋国后方安插一个钉子是楚国喜闻乐见的事情,所以才有了那次的婚姻,而雍州也的确从大楚国获得了许多帮助和支持。而后来大晋国内忧外患一起爆发,国主失势,竹下家族崛起,对外又有大楚国紧逼,这才没有腾出手来收拾雍州。

    见到嬴翔沉默,曾祖幽幽说道:“你既然明白,又为什么犯糊涂呢?”

    嬴翔知道曾祖的弦外之音,那就是:既然知道这是一场政治婚姻,又何必计较那些细枝末节的事情呢?

    嬴翔面容扭曲了一下,可他还是固执的说道:“曾祖,我想知道,那个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曾祖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可是自从你闭关,项虞足不出户,并没有与外人来往,而且你也知道,家族中的内院只有女眷,重重门墙看护极严,她根本不可能……”

    “可是……”

    “没有可是,你只需要记住,嬴征是你的骨肉就行了,至于那第二个孩子,你又没亲眼见过,为什么那么执着呢。”曾祖叹了口气,轻声说道:“你这些年做的事情我也看在眼里,我知道你心里别扭,可是你的确辜负了她。”

    嬴翔面颊抽搐,最终还是问道:“曾祖,若是那人实力比您高,高得让您无法察觉呢?”

    曾祖神情一滞,不过还是摇了摇头,“放眼人间,修为能高过我的双手可数,能有这种修为,岂会眼睁睁看着项虞嫁与别人?又怎么会看着她病死而不闻不问……”

    “可是,她为什么不跟我解释!”这是嬴翔心中最大的刺,为什么,项虞从来不解释,哪怕是一句分辨的话语。

    “信不信在你,既然你不信,她又何必解释。如果她没做,又为什么向你解释呢?”曾祖缓缓躺回椅子中,自言自语道:“你杀那些丫鬟侍卫的时候,他们不是也说了,项虞从未显怀,也没有分娩,这个还是是不是她生的都很蹊跷,你草率的害死了她,造孽啊!”

    嬴翔的脸sè瞬间变得煞白。

第一百一十七章:师门来人

    嬴天下此时心中的复杂丝毫不亚于嬴翔,因为他母亲得知授予兵符,而他却带兵保护长公子府的事情后,气得脸sè煞白,纤长的手指指着嬴天下,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最后狠狠的一巴掌甩在嬴天下那稚嫩的脸庞上。

    这段时间,因为家族培养的刺客组织全军覆没,吕氏忙得焦头烂额,毕竟能够无声无息的除掉这个刺客组织,必然是一个极为庞大的势力,吕氏不敢掉以轻心。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回吕家的这么几天里,嬴天下竟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你父亲那是让你铲除他啊!兵权在手,什么还不都是你说了算,你先斩后奏,他又能如何!”

    嬴天下怯弱的勾下头,低声说道:“可是母亲,万一父亲不是这个意思呢?”

    吕氏一听这话,顿时气上加气,她怎么也没想到平素里聪颖无比的儿子怎么在权谋上如此幼稚。

    “无论你父亲是什么意思,只要嬴征死了,那么,家主的位置就只能是你的,懂么……”

    嬴天下显然不懂,他还在担忧万一惹恼了父亲,自己失宠怎么办。说到底,他也希望嬴征死,毕竟为了这件事他还敢收买杀手。可是他却不希望嬴征的死和自己牵扯关系,这也是他兵权在握,却不敢动手的原因。因为他怕嬴翔对自己产生看法。

    “如果他死了,你父亲就只有你一个儿子,你说,家主的位置,还能传给谁?”

    嬴天下豁然开朗,随即而来的就是无尽的悔恨。

    看到嬴天下咬牙切齿的模样,吕氏长叹一声,随即俯下身,轻轻的揉着嬴天下脸上的掌印,说道:“这应该是你父亲对你的考验,对你心xìng的考验,很显然,你没有让他满意。”

    嬴天下怅然若失的点了点头,一想到家主的位置从指间溜走,他就有一种发狂的冲动,眼角也现出一抹晶莹的水光。

    “母亲,是不是我已经没有机会了?”

    吕氏对嬴征的一些列举动也都有关注,他也明白,嬴征的声望已经不仅局限于雍州,山东各国也都有流传他的事迹。此时的嬴征在内有嫡长子的身份,在外有儒教至圣的评价,只要不作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家主几乎是板上钉钉。

    只是这种打击的话语吕氏实在无法说出口。

    “不,你还有机会。”吕氏将嬴天下揽入自己怀中,慈爱的抚摸着他的脸颊,轻声说道:“你父亲既然对你考验,那说明他的心还是向着你的。外界的因素虽然能影响你父亲的决断,可最终做决定的还是你父亲,只要你父亲中意你,就足够了。”

    嬴天下仔细分析着一系列事情,他也知道,自己母亲说的是事实,在父亲心中,还是自己的重量多一些。

    “母亲,我们杀了嬴征不就可以了么。”

    吕氏摇了摇头,“陷阵营出手,才能万无一失,即便嬴征侥幸不死,也可以治他一个忤逆的罪名。即便有什么事情,你也是奉命行事,过错都是你父亲担着,你反而能博得一个大义灭亲的美名。可是现在……调集军队是不可能了,派高手刺杀也不可能,他身边那个姓黎的老头不是吃素的。”

    嬴天下紧紧地捏着拳头,眼中凶光连连,可是事到如今,他也无可奈何。

    “对了母亲,过几天,有一个师门中的前辈带人来这里,校验新法的事情,是不是可以借他们之手?”

    吕氏细长的眉头微微一挑,她知道,嬴天下已经拜入灵言宗,前段时间所推行的新法也是灵言宗的几个弟子谋划的。吕氏不介意儿子拜入哪个门派,抑或不介意他拜入哪几个门派,只要这些门派能为儿子提供助力就行。吕氏知道灵言宗底蕴深厚,实力不凡,绝对是一个好帮手。

    “倒是可以借刀杀人,只是必须做的天衣无缝,而且要让他们斗得你死我活。无论输赢,我们都有益处。你去拟出一个计划,我再给你参详参详。”

    得到母亲的肯定,嬴天下紧蹙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毕竟嬴征阻挠自己的新法,这是世人皆知的事情,说与师门中的前辈,定然能挑动他们之间的矛盾,而且,嬴天下去黑龙山视察的时候,那个灵言宗的同门被杀,这一笔账,也可以推到嬴征身上,反正死无对证的事情,谅嬴征也说不清楚。

    嬴征并不知道即将到来的危机,依旧每rì繁忙的处理政务。

    山东各国的人才有条不紊的派遣到各个郡县,各地士族势力对于官场的控制都在前次清洗中被清扫一空,咸阳对雍州的控制力达到了空前的程度。

    虽然有一些不甘失势的士族想要反扑破坏,可是他们的举动很快就被秦风侦得,毕竟秦风是整合了雍州数一数二的杀手组织所建,又有荆简狄的调教,虽然草创不久,可是力量已经不容小觑。

    嬴征冷酷的处理了几个出头鸟之后,剩下的士族们也都安分下来,而这时,嬴征顺势整顿各郡县的军备武装,裁汰老弱,筛选jīng锐,同时又在各地征兵,于禁手下的士族每一天都有数百人的增长,不过半月,就达到了一万人。

    嬴征力量的膨胀使得许多人不安,那些士族们吃了大亏,倒是不敢动弹,可是嬴氏家族的一些长老却坐立不安,再有嬴天下从中煽风点火,立刻有人找到了嬴翔那里。

    面对这些长辈,嬴翔倒也不好不见,可是经过曾祖的一番对话,嬴翔也想通了一些事情。

    嬴翔明白,嬴征在心智权术上都要远高于嬴天下,隐忍功夫更是炉火纯青,十几年来,就连自己也没有察觉到他的心机城府。反观嬴天下,虽然从小培养,却仍旧有诸多缺陷,不堪造就。

    而且就身份来讲,嬴征是长公子,虽然不是王国储君,却也是公侯之子,更有着大楚国的血缘,身份贵不可言。而嬴天下,不过是三少爷罢了。少爷,只是富贵人家对子嗣的称呼,而公子却是贵胄子弟的称呼,二者不可同rì而语。嬴天下背后的吕氏家族虽然有实力,可是比起大楚国王室,简直是云泥之别。

    嬴翔明白,无论是内因还是外因,嬴征都是最合适的继承人,所以,他抛弃了对嬴征的成见,对于嬴征扩张实力也不闻不问,即便族中长辈问询,嬴翔也没有遏制的意思,只是闲扯几句把他们打发掉了。

    而一直关注着父亲动态的嬴天下得知此事之后,心中狠狠的揪了起来,一种强烈的危机感将他笼罩起来。

    “看样子,父亲已经不再对我偏私纵容了。还好,师门的长辈要到了,嬴征,我看你怎么死。”

第一百一十八章:立国要求

    在征兵的问题上,嬴征并没有遮遮掩掩,而是十分公开透明,无论兵员的数量、cāo练、装备、驻地等问题都没有瞒着雍州上下的官员。因为嬴征在试探嬴翔的底线,他想知道自己的举动会不会受到嬴翔的弹压。

    令嬴征意外的是,嬴翔根本就没有半点动作。

    “父亲虽然闭关,可是必然有众多耳目和心腹,即便没有,嬴天下那小子也会过去告状,可是为什么父亲没有半点反应呢?”

    嬴征想不明白,难道父亲就不怕自己实力壮大到难以遏制的地步么?陷阵营虽然骁勇,可毕竟只有千人,如果自己手中有了三万五万甚至十万的军队,陷阵营即便想扼杀自己也得元气大损,嬴征相信,父亲不会这么不明智。

    那,唯一的解释就是,父亲似乎真的支持自己掌权,任由自己放手施为了。

    想到这,嬴征心中一阵轻松。

    “二弟,为兄已经把咸阳城的防御纳入掌中,所有的将领都已经换成了自己人,以咸阳为中心,不出半月,周边的十几座城池也会牢牢掌控,然后再进一步,把雍州其他的郡县纳入掌握,那时候,为兄就是雍州实质xìng的主人了。”

    嬴战点了点头。虽然嬴翔chūn秋鼎盛,可若是嬴征壮大起来,他的退位是必然的,毕竟统领一州的只能有一个,眼下嬴翔闭关,大小事务由嬴征裁断,可若是嬴翔出关,那么嬴征的地位就变得尴尬了,再插手军政就有点名不正言不顺的味道。而那时,要么嬴翔退位,要么嬴征交权。

    而按照嬴氏家族以往的惯例,当继承人成年冠礼的时候就有资格继承家主了,老家主都会在交权之后隐修,提升自身实力,在暗中守护嬴氏家族,相信嬴翔也不会打破这一惯例。

    “那么,整合了雍州之后,大哥又有什么打算呢?”

    嬴征柔和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身上蓦地流露出一丝凝重的气势。他的手掌轻轻抚了抚桌上的雍州山河图,略有些激动的说道:“立国!”

    深吸口气,嬴征目光炽热的看着嬴战,语气急促的说道:“嬴氏家族起初只是一个小小的,因为与西方和北方的异族接壤,常年斗争,而在斗争中嬴氏家族不断吞并周围的部落,最后建立城池,吞并扩张,经历九百余年,直到父亲这一代。可是过去的九百年,嬴氏家族一直都是部落首领、城主、郡主、州牧之类的头衔,从未立国,而我,就要承继祖业,开邦立国。”

    听到这一席话,嬴战心中也一阵火热。自己千里迢迢跑到这里的目的不就是为了重现心中的那个梦想么,嬴氏家族、大秦帝国,这不正是自己孜孜追求的目标么。

    “大哥,即便有千难万阻,我也会支持你完成这个梦想。”

    嬴征轻轻颔首,一切,尽在不言中。

    “现在立国还有些仓促,毕竟我们根基未稳,可正是因为根基未稳,我们才不得不仓促立国。”

    听到嬴征的话,嬴战一阵迷糊,“既然根基未稳,那就安心发展啊,我们不能做没把握的事情。”

    嬴征摇了摇头,“时不待我啊。我前次清洗雍州官场就是孤注一掷,那是父亲想做而一直不敢做的,于公于私,他都会默许我的所为。他必然料到了各大世家的强烈反应,才会授予了嬴天下兵符,如果事情能成,自然皆大欢喜,如果事情不成,他也必定会授意嬴天下杀我以堵悠悠众口,顺带的也可以考验一下嬴天下那小子。”

    “可是这些已经过去了,怎么还会时不待我呢?”

    “政治从来都是潜移默化的,不可能靠着杀一批人换一批人就能根治问题。那些新上任的官员过不了几个月,甚至更短的时间就会被各地的士族拉拢腐化,毕竟他们在各地根深蒂固,无论怎么调换官员都不能解决这个问题。所以,我们的光鲜最多也就是两个月。”

    嬴战听到这话,不由惊讶的说道:“大哥你的意思是要在两个月里立国?”

    虽然很迫切的希望立国,可嬴战知道,一个国家的建立绝不是简简单单的宣布一下就能成的,如果真的这么简单,嬴氏家族历代的先祖早就做了,又何必等到今rì,即便嬴翔也不敢将雍州升格为一个国家,可见事情绝不是那么简单。

    嬴征默默点头,“也许更快!各地的士族还是其次,我们现在面对的最大的阻力却是嬴氏家族内部的那些长老。支持嬴天下的人还是不少的,这些人的敌视与不合作,将会加速各地士族对我们的侵蚀。所以,我们必须抛出立国这个诱饵。”

    这回嬴战懂了,嬴征抛出立国这个诱饵,为的就是转移那些长老的视线。立国这种光耀门庭的事情,只要是嬴氏家族的人就不会反对,在这种大事面前,家主之位的争夺就显得次要了。谁能帮雍州立国,谁就是无可争议的雍州之主,谁敢反对,谁就是嬴氏家族共同的敌人。

    “那……怎样才能立国呢?”

    嬴征的目光盯着桌上的雍州山水图,近乎梦呓的说道:“于内,必须有一个镇国教派,或者尊崇一个教派为国教。这一点是天下的共识,比如大齐国的儒教;大晋国有三座教派,你所在的长清宫便是其一;大楚国是巫教;大燕国是易水盟……”

    通过嬴征的讲解,嬴战这才明白,一个国家政权的交迭更替是频繁的,毕竟凡夫俗子不过百年寿命,混乱一点的国家那就是城头变幻大王旗,一年换几个国王都是很正常的。而如果有镇国教派,相对的会稳定一些,而且镇国家派的存在也是一种威慑,其他国家想要攻伐也得三思而后行,所以,教派就是一个势力想要立国的根本。

    “于外,必须有诸多国家的认同,而这些国家中,必须有至少一个的大国认可。”

    国家有强弱之别,大小之分,而一些强大的国家,往往会在其国号前面加一个“大”字。比如,楚国就被称作大楚,齐国就被称作大齐,晋国就被称作大晋。而一些边远的吴国、越国就不会被称为大吴和大越。所以,立国的外部条件就是必须得到至少一个大国的认可,至于是哪一个,那就要看这个国家以后想要加入的阵营了。

    清楚了立国的两个条件之后,嬴战紧紧地蹙起眉头,因为,他发现,这两个条件对自己都有点难比登天的感觉,自己所有的实力都无用武之地。

    张三丰那老头虽然开了个武馆,可是想要把一个武馆发展成教派,远不是十年八年能够做到的,而现在,时间紧迫到只有两个月,张三丰显然不可能帮上什么忙了。

    而对于外交,嬴战直接触过大晋国,虽然与大晋国的公主姬天心私交不错,可是大晋国的王室早已经失势,大晋国的实权掌握在竹下家族中,自己和竹下家族的关系……不说也罢。而且在这种大事上,即便姬天心有心也是无力,毕竟她只是一介女流。

    “唉……大哥,这两件事情上我还真有点无处下手的感觉。”嬴战懊恼的叹了口气,可是紧接着他就看到嬴征那成竹在胸的模样,心中蓦地一动。

第一百一十九章:立国谋划

    嬴征喜欢思索,喜欢琢磨,而在立国这件事情上,他早已经想出了对策。

    内部的教派,只能寄托在灵言宗上,毕竟雍州本土的就只有这么一个教派,而且这个教派目前还没有归属任何势力。

    虽然嬴征也想过借前段时间至圣的点评而抱儒教这个大腿,可若是这么做却弊大于利。首先,儒教是大齐的镇国教派,大齐周围的许多小国也以儒教为尊,儒教的影响力可谓是覆盖天下十之六七,可是大齐远在极东,雍州远在极西,若真遇到什么事情,远水解不了近渴,所以,儒教绝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灵言宗的山门在我们雍州西北,若是能得灵言宗为镇国教派,那么我们建国后,实际控制的领土将向西北继续扩张,周围的许多蛮人部族也会畏惧灵言宗的威势不战而降,益处良多。而现在我们急需解决的就是与灵言宗接洽商议此事。”

    听到嬴征剖析利害,嬴战也明白,引灵言宗入雍州是最好的选择,若是不选择灵言宗,那么,横更在西北的灵言宗将会成为雍州立国后将要面对的首要敌人,若不铲除灵言宗,雍州就无法向西北扩张半步。

    嬴战曾经和灵言宗打过交道,当初自己在黑龙山剿灭那些匪军,随后就遇到了嬴天下和一个灵言宗的高人,很显然,灵言宗的触角早已经深入进来,而且他们的合作伙伴就是嬴天下。既然如此,大哥还有机会么?

    “大哥,实不相瞒,我在来咸阳之前,曾经在黑龙山和嬴天下那小子交过手,他身边就有一个灵言宗的高人护持。后来,小弟侥幸将那人斩杀,只是不知道这件事有没有传到灵言宗去。”

    听到嬴战的话,嬴征不由得蹙起眉头,看样子,事情并非像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嬴天下早已经和灵言宗接触,而且取得了不低的地位,如果知道了自己的意图,定然会从中作梗。

    “二弟,你把当时的事情详细的讲述一遍……”

    听完嬴战的讲述,嬴征紧蹙的眉头忽然伸展开来,只见他长舒一口气,说道:“嬴天下虽然天赋异禀,可是修炼时rì有限,修为也是一般般,按常理,怎么可能会得到金丹期强者的贴身保护?唯一的解释就是,灵言宗看重的并非他的实力,而是他身上的其他东西。”

    一个人除了个人的能力,那就只能身后的背景和势力了。嬴天下是嬴氏家族的三少爷,还是吕氏家族的外孙。雍州大大小小的家族多了去,吕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那么,能够被灵言宗看重的,也只有嬴氏家族这面的身份了,直白的说,那就是嬴氏家族未来的继承人。

    以前,嬴翔偏爱嬴天下,很多人都认为嬴天下就是未来的雍州之主,灵言宗找上他自然没什么奇怪的。只是灵言宗找上嬴天下的目的就值得深思了。

    嬴征自信的笑了笑,“看样子灵言宗比我们更急,他们迫不及待的想要成为我们雍州的镇国教派,为此,还不惜去扶持嬴天下。前段时间雍州推行的新法就是他们的手笔。”

    嬴战觉得事情的确如同自己大哥所说,很显然,灵言宗想要介入世俗,发展势力。而灵言宗山门周围,除了雍州就是蛮夷,作为一个教派,他们自然不会与那些未开化的蛮夷合作,那么唯一的目标就是雍州了。只不过他们选错了合作对象。

    “大哥,你说该怎么做?要不,我去走一趟灵言宗?”

    “不,他比我们更急切,事情的主动权在我们手中,我这就给他们掌门写一封信,试试他的态度再说吧。”

    镇国教派的问题有了眉目,剩下的就是外交了。雍州想要立国必须得到其他国家的承认,而且必须得到大国的承认,光有几个阿猫阿狗帮着摇旗呐喊是不行的。不过说难听点,嬴征刚刚掌权不久,势力还没扩张到雍州之外,就连阿猫阿狗的盟友也没有,更别提大国了。

    只是这方面依旧难不倒嬴征,他早已经有了对策。

    “可以先向大齐国王发国书,请求其认可我们立国。”

    嬴战纳闷,“我们和大齐国八竿子打不着,半点关系都没有,怎么得到他们的认可?”

    “你别忘记了,至圣可是亲口说过,为兄的治国之道深合他们的‘仁义’教义,我想,齐王即便不卖我面子,也得卖至圣面子吧,否则,岂不是打至圣的脸面,让稷下学宫的人难堪?再说,点个头又不是割块肉,如果备上一份厚礼,相信齐王不会这么不近人情的。”

    嬴战点了点头,这么简单的事情,怎么自己就想不到呢?打打杀杀自己还行,要说这种家国大事,十个自己也不是兄长的对手。

    “大齐国的认可只是一个方面,我们还得得到大楚国和大晋国的认可,毕竟这两个大国就在家门口,如果得不到他们的认可势必会与他们交恶,这对我们立国后的发展不利。而且,若不能得到他们认可,族中的长老们也会对立国一事抱有疑虑。”

    嬴战皱了皱眉。虽然他在雍州的时间不长,可他也知道大楚国和大晋国互相攻伐几十年,彼此间的仇怨极大,真有点不共戴天的意味。一方赞同的事情,另一方必然反对,想要让他们在同一事情上达成共识,难比登天。

    似乎看出嬴战的心思,嬴征自信一笑,“我们可以先向大晋国发国书,大晋国王权旁落,晋王最迫切的就是维护自己的正统地位。我们向晋王发国书,那就表明,我们认可晋王才是大晋国的国王,这是晋王乐意看到的,他自然不会拒绝我们的小小请求。而且,晋王还必然会大张旗鼓的支持我们,好好地落一下竹下家族的脸面。可以说,晋王比齐王好打发多了。”

    嬴战一愣,原本他以为嬴征会借着与楚国的亲戚关系,先得到楚王的认同,却没想到嬴征反其道而行,先于晋国修好。

    “大哥,若是这样做,会不会激怒楚王?”

    嬴征摇了摇头,“你不知道,先前为兄被软禁的时候,楚王派过不少密使与我接洽,声称支持我上位。只是为兄也明白,楚王要的是一条咬人的狗,而不是一个兄弟之国,所以从没有答应他。”

    嬴战恍然大悟。楚国需要的是在大晋国后面拖后腿的雍州,而不是一个立国的雍州,若是先找着楚王,那么势必是有求于人,必然被楚王刁难,甚至断然拒绝。而现在,雍州先与楚国的仇敌大晋国修好,楚王唯恐雍州会彻底倒向大晋国,势必会卖力拉拢雍州,到了那时候,不用嬴征开口,楚国也必然承认雍州立国,顺带的还能敲到不少好处。

    看到侃侃而谈的嬴征,嬴战似乎看到了合纵连横的名家,仅凭三寸不烂之舌就能左右天下大事,合纵连横,以弱胜强。

    雍州弱小不假,可再小,那也是一方势力。当初晋楚大战,楚国为了拉拢雍州,不惜将公主下嫁。而今天的雍州比当年又强盛许多,无论投入哪一方阵营都是一颗重要的砝码。尤其对于紧邻的晋楚两国来说,谁能得到雍州的支持,就能在两国的较量中占据更多的优势,而雍州也能在两个大国的夹缝中求存图强。

    嬴征缓缓止住话语,殷切的看向嬴战,轻声说道:“大齐国和大楚国的国书都能走官方的路子,而大晋国朝政被竹下家族控制,为兄恐怕他们会从中作梗,万一有点差错,就会影响大楚国那边,从而满盘皆输。二弟你在大晋国多年,对那里也熟悉一些,为兄希望你能跑一趟,想办法见到晋王,和他通通消息。”

    “大哥放心,我这就启程!”

第一百二十章:关系网

    嬴战快马加鞭,很快便进入到大晋国,不几rì就来到长清宫的地界。

    大晋国的王都是曲沃,可是前往曲沃的路上途经长清宫。嬴战不是大禹,还没有过家门而不入的道理,是以他折转长清宫,回到了师门中。

    不知不觉,离开师门都已经两个月了,再回到这里,嬴战莫名的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师门中这种出尘的飘逸让嬴战有一种陌生的感觉。

    摇了摇头,嬴战轻笑一声,暗道,自己怎么突然有这么多的感慨。不过想想自己在雍州经历的一些列事情,哪一个都是足以写入国史的大事件,和眼前这些每rì只知道修炼修炼的同门有着质的区别,有这种感慨也不足为奇。

    “大晋国虽然rì薄西山,可是长清宫的弟子依旧悠闲自得,根本不担心大楚国会打进来。这是自信呢,还是自大呢?”

    不过眼前这一幕景象也让嬴战深刻的认识到一个镇国教派的重要xìng,即便大晋国内忧外患,可是只要长清宫不倒,大楚国充其量也就是在边境小打小闹,想要发兵长驱王城曲沃根本不可能。

    “这里的事情做完,一定要把灵言宗绑到雍州的战车上。”

    嬴战暗暗下定决心,随即循着印象中的路线向上清峰走去。

    这两个月多月里,嬴战的百宝阁经营良好,生意红火无比,丁绍文几人按照嬴战的嘱咐,发挥地头蛇的优势,对师门内其他同行收买打压,兼并扩张,吞并了一个又一个经营修炼器材的铺子,百宝阁渐渐有了一家独大的地位。

    那些被吞并的小铺子虽然怨声载道,可是他们状告到赏罚堂,立刻就被呈到赏罚堂长老游啸风那里。游啸风和嬴战是过命的交情,自然是帮亲不帮理,再说,丁绍文他们手脚干净,做事谨慎,什么把柄都没留下,那些人告来告去也是不了了之。

    而且,丁绍文他们经营的物品都是嬴战从祖龙金人的天地宝库中兑换出来的,无论做工还是选材都是超一流,同样的价钱,却是几倍的质量,师门中的人心中都有一杆秤,游啸风自然是“民意难违”。

    只是,外人都看着丁绍文风光,可丁绍文早已经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了。原因无它,百宝阁的存货快要告罄了。

    虽然嬴战给了丁绍文等人许多货物,可是架不住生意好,许多同门尤爱百宝阁的符篆法宝和秘技,谁没个三朋五友的,这些东西自然而然的被那些道友们得知,这样一来,货品的需求量与rì俱增,已经不仅仅局限于长清宫内部,许多其他门派的修炼者也不辞万里的跑来百宝阁交易。

    生意好,自然应该是喜闻乐见的,可是丁绍文突然发现,自己找不到嬴战了,自然无法提供充足的货源,于是和另外几人一商量,开始提价,并且限量供应。

    如此一来,虽然有些人不乐意,可是更多的人趋之若鹜,也就造成了百宝阁外水泄不通的队伍,许多人都不吃不喝的排队,就为了进入百宝阁购物。反正修炼者辟谷个把月都不是问题。

    面对越来越多的人群,限量供应也有点吃紧了,看着越来越少的存货,丁绍文不得不在限量的基础上又进行拍卖。这样一来,有人说好,有人痛骂。那些腰包充足的自然不介意拍卖,而那些平民们就只能骂骂咧咧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依旧没能见到嬴战,丁绍文只得宣布,百宝阁的货物只供应长清宫弟子,外门弟子概不接纳。毕竟长清宫的弟子都是零零碎碎的购买,主要是解决自己的用度。而那些外门的弟子都是大宗的买卖,转手出售。

    这样一来,顿时把那些万里迢迢赶来的人得罪了,不过长清宫的弟子们却众口一致的说好,毕竟百宝阁这一政策是偏向他们的,谁也没有反对的道理。而丁绍文这一政策也得到了长清宫高层的赞许,毕竟师门的高层也不希望长清宫的东西流落到外人手中,增长外人的实力。这些能进入长清宫走动的外门弟子大都是有交情的门派,可即便如此也不如自己的弟子亲近啊。

    也幸好嬴战拐了一趟师门,否则,丁绍文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这段时间一系列的经营政策让丁绍文成了千夫所指的jiān商,都不敢出门的,是以看到嬴战到来,真如同见到救世主一样。

    嬴战也意识到是自己疏忽了,只顾着雍州那边的事情,却忽略了百宝阁,只是丁绍文这家伙挺有才的嘛,愣是把一个月的存货卖了两个月,赚的钱却是十多倍。毕竟他那一系列举措虽然限制了买卖的货物数量,可是交易额只增不减,那些外派的弟子更是在拍卖竞价中砸钱,让丁绍文赚了个钵满盆满。

    拿到那十多万极品灵石,嬴战赞许的点了点头。虽然丁绍文人品不咋地,但是头脑绝对的灵活,而且面对这么多财物没有生出贪念,倒是可以倚重。

    嬴战又从天地宝库中兑换出大批的货物,让丁绍文分门别类的储藏起来,终于如何经营,嬴战倒不想再瞎指挥了,他相信丁绍文一定能办的漂漂亮亮。

    又交代了一些事情,嬴战正要离开前去看望赵嫣然,可是丁绍文突然叫住了嬴战。

    “主人,那个,有个事情不知道当不当讲。”

    嬴战又坐回来,疑惑的看着丁绍文,“说吧,什么事情?”

    丁绍文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说道:“这两个月,我们已经凭借价格和质量的优势兼并整合了许多同行的店铺,只是还有几家底蕴深背景厚的店铺勉力撑着,一时半会儿不能奈何他们。不过我相信,过不了几年他们就会服软。只是现在师门内部的市场已经拓展到极限了,我们是不是要向外发展呢?”

    向外发展?嬴战顿时醒悟过来。

    当初自己组建百宝阁的目的就是为了和竹下靳叫板,竹下靳掌控师门的各项生活物资和建设资源,而自己就要掌控师门修炼所需的各项物品,倒是没有想过师门之外的事情。

    而经过嬴征对于建国事宜的讲解,嬴战意识到教派在王国中的地位,更是明白一国外交的重要xìng,是以听到丁绍文的话,嬴征立刻意识到,这或许是一个机会。

    “都有哪些门派,你给我说说。”

    那边,丁绍文立刻托出一叠装订好的纸张,上面详细的罗列了许多门派的实力背景以及所属的国家,以及各个门派彼此间的利害关系。

    看到这些资料,嬴战就知道,丁绍文这番话绝非临时起意,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而这也让嬴战看到了丁绍文的办事能力。

    思虑一番,嬴战最终还是将雍州立国的事情的说给了丁绍文,不过对于自己在雍州的身份,嬴战并没有透露。

    “这件事情你去cāo办吧,但是你要注意一点,与他们的关系不是买卖,而是合作,并且是长期的合作,最好是结成利益的共同体,为此,即便让出一些利益也无妨。若是雍州立国,需要他们背后国家的支持和声援,至于其中的分寸如何把握,你自己全权做主。”

    丁绍文见嬴战如此信任自己,不由得心头一热,连忙点头示意。

    “主人,您放心吧,我会努力为您织造这张关系网的。”

    嬴战走后,丁绍文总觉得自己有些事情给忘记了,可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是什么事情。挠着头想了许久,这家伙猛的一拍脑门,惊呼道:“糟糕,竟然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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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世之横扫六合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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