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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千载飞花     净尘传说txt下载     净尘传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三百三十二节、干将厚颜

    白虎城主挥手命道:“你去吧”

    欧阳干将一闻此言,如蒙大赦,忙不迭的向白虎城主施了一礼,回身便走;连向陈敬龙与慕容滨滨告辞都顾不得了;行走之际,脚步惶急、身躯轻颤,直如方离虎穴,惊魂未定一般。

    待欧阳干将走的远了,陈敬龙再绷不住,欣然笑道:“哈,他居然会主动让莫邪、若男跟随我,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不等他说完,慕容滨滨抢道:“干将全然被动,哪有主动?是王爷索要人质,干将急于证明清白,无可奈何,不得不交出人质。有此结果,全是王爷用计之功,并非什么意外之喜;你还不明白么?”

    陈敬龙回忆方才白虎城主与欧阳干将的交谈,思索半晌,方明白过来;迟疑叹道:“原来如此……王爷,莫邪、若男与我交情非浅,我……我可不能当真把他们当成人质对待呀”

    白虎城主含笑言道:“莫邪熟读兵书、深知军事,算是半个将才,只可惜胆小懦弱,刚勇不足,难统雄兵;但她夫人却恰是个极刚勇的巾帼豪杰,正堪统兵杀伐、征战沙场。他二人合起来,便是智勇兼备,足可独挡一面。老夫颇欣赏他二人,早有收为己用之意,只是苦无名目,索取不得;如今终于得了机会,老夫又岂肯放过?他二人忠厚单纯,重情重义,既与你有故,自会全力助你,绝无二心。老夫要他二人来,是为了让你于统军征战之际多条臂膀,并非要你真把他们当成人质,懂了么?”

    陈敬龙喜不自胜,连连点头,笑道:“昔日江湖携手的好朋友,如今能再得沙场并肩,真是让人不免兴奋……王爷,多谢你苦心为敬龙着想”

    白虎城主含笑点头,稍一沉吟,又正色叮嘱道:“虽说不能以人质相待,但他们终究有人质的做用,不可完全忽视只要他二人在你手下,干将便有所顾忌,不敢任意胡为;所以你无论何时,都要把莫邪夫妇控在身边,不可使其脱离掌握,记住了么?”

    陈敬龙寻思一下,缓缓点头。慕容滨滨沉吟道:“王爷,那干将极有智谋,只怕这敲山震虎之计,瞒他不久;滨滨担心,他很快便会想清楚,不肯送莫邪夫妇去陈家营”

    白虎城主笑道:“凭他的心智,当然能识破老夫用计;不过,你们尽管放心;他眼下方寸已乱,绝无仔细思量的空暇,唯有把莫邪夫妇送去陈家营后,他心中才能稍得安稳,才能定下神细细寻思;嘿,到那时,就算他明白过来,却也无法挽回,只能徒唤奈何了”稍一停顿,又吩咐道:“你们无需多虑,眼下紧要之事,是赶回军营去,准备接纳大批的江湖义士;免得全无准备,临时慌了手脚”

    陈敬龙惊喜问道:“王爷的意思,是很快便会有大批江湖人去投奔义营?”白虎城主大笑道:“欧阳义军,全是齐若男一手训练出来;她归入你的麾下,难道会没有与她亲厚者追随而去么?”

    陈敬龙恍然大悟,喜道:“不错,义营实力必将大增王爷,我们这便回营去准备了”白虎城主含笑点头,挥了挥手。

    陈敬龙与慕容滨滨忙去上马,并骑急驰而去。

    刚出白虎城西门,恰撞见凌羽带领十名城主府侍卫回来。

    凌羽望见两位将军,忙驻足施礼。陈敬龙二人停骑与他打个招呼。慕容滨滨随口问道:“你们怎么回来的这样慢?”凌羽应道:“我们把那些尸体送去乱葬岗,绕了些路,所以回来的慢些”陈敬龙笑道:“掩埋八具尸体,再赶回来;你们不但不慢,倒应算快的很了”凌羽笑道:“谁耐烦去掩埋那些尸体?不过往乱葬岗一丢,等着喂野狗罢了”

    陈敬龙与慕容滨滨听得此言,心中不由嗟叹,对那八名铸剑山庄弟子生起些许怜悯之意;心中既不舒服,便再无谈兴,当即与凌羽告别。

    二人归营不久,欧阳莫邪与齐若男果然急急赶来;与二人同来的,还有赭狮帮尚存那四十余人。

    故友重聚,自少不了一番唏嘘感慨。陈敬龙自回归轩辕以来,直到此时,方真正得与莫邪、若男促膝长谈,互述别后经历。

    言谈之际,陈敬龙留心观察,见二人对己全无戒心,一如从前,不由欣慰;听莫邪讲述方知:干将命二人前来时,只说出于义气,让二人来助故友征战,至于他与陈敬龙之间的恩怨,却只字未曾提起;若男二人并不知道此来的真正起因缘由。

    用过午饭后,陈敬龙传下将令,命各营军士整理行装军械,准备明日起程。各营军士依令各自忙碌。

    当天下午,果有从欧阳义军脱离出来的江湖人成群结队来投奔义营,络绎不绝。陈敬龙带领齐若男、欧阳莫邪、吴旬三人招待安排来投者,直忙的焦头烂额。

    到晚间,吴旬统计之后,向陈敬龙报告:昨日来投者近百人,今日上午又有三百余人来投,而今日下午来投者,竟多达一千余众;再加上原本留下的七百余人;此时义营中的江湖豪杰,已足足两千二百多人。

    陈敬龙心知下午来投的这一千余众,多是为追随齐若男而来;况且齐若男统兵之能、武技本领、江湖名气,都在吴旬之上;于是便任命齐若男为义营副将,欧阳莫邪与吴旬做其副手,助其统带义营。欧阳莫邪向来对齐若男敬畏有加,位居其下,极觉合理,自无异议;而吴旬本领不行,难令众江湖豪杰敬服,统带义营早有力不从心之感,此时终于缺下重担,也觉松了口气,对降职一事并无怨意。

    一夜无话。

    第二日天刚微亮,各营军士便起床洗漱整理,收帐拔营,准备起行。陈敬龙在贺腾相助下,顶盔贯甲,整理妥当,又取回踢云乌骓及以前所用的蛇矛;刚刚准备完全,忽有军士来报,营外有一名铸剑山庄弟子求见。

    陈敬龙诧异万分,实猜不出铸剑山庄弟子此来何意;但此时雄兵在侧,也不怕对方有什么阴谋诡计,当即出营相见。

    那铸剑山庄弟子见陈敬龙出营,忙快步迎上,躬身施礼,低声禀道:“在下奉少庄主之命,特来向陈将军赔罪”

    陈敬龙诧异道:“赔罪?”稍一寻思,登时恍然,冷笑问道:“他知道我知道了?”那山庄弟子低声应:“是”陈敬龙怒道:“既要赔罪,他为何不亲自前来?”那弟子低声叹道:“少庄主说,他犯下大错,有伤情义,实在无颜再见陈将军”

    陈敬龙气笑道:“无颜再见?嘿,说的好听,怕是他没有胆量来见我吧?”那山庄弟子默然无语,不置可否。

    陈敬龙沉吟片刻,沉声问道:“他如何知道的?”那弟子应道:“少庄主说:重伤者已归,讲述了经过;陈将军大仁大义,网开一面,铸剑山庄之人永感陈将军大德”

    陈敬龙错愕不已,寻思半晌,方才想起,恍然道:“啊,被我震伤那人,原来没死”那弟子点头叹道:“是他受伤虽重,却非致命,只是当时情形所迫,不得不闭目装死;被丢于乱葬岗后,又幸得未遭掩埋;昨天夜里,他已挣扎回到铸剑山庄了”

    陈敬龙冷笑道:“原来如此你们少庄主知道了经过,忍在肚里也就罢了,何必向我挑明?装个糊涂,留下最后一层脸皮,以备日后不幸撞见时稍遮羞赧,难道不好么?”

    那弟子叹道:“我们少庄主说:义军亦有奔赴沙场之时,与陈将军难免再有相见之日;到时陈将军心知肚明,我们少庄主若再装糊涂,可着实惹人发笑了不如尽早挑开这层窗纸,来的爽利干脆”

    陈敬龙缓缓点头,森然笑道:“你们少庄主如此举动,算是向我宣战么?”

    那弟子听他语气狠厉,隐含杀意,不自禁的打个哆嗦;慌道:“不,不;陈将军误会了我们少庄主挑破此事,是想告知陈将军:他欲对陈将军不利,实是一念之差、鬼迷心窍,错的不能再错;再知陈将军胸怀如此宽广、为人如此仗义,他更是羞惭无地,恨不能自寻了断,以谢将军高情……”

    陈敬龙森然喝道:“说这些无用废话,有什么用?他若当真惭愧,何不自刎相谢?”

    那弟子一呆;迟疑道:“这个……我们少庄主有心为国,不敢轻弃有用之身……”

    陈敬龙不耐烦道:“华而不实之言,不必再讲。他派你来究竟有何意图,你明说了吧。我忙的紧,没空听你废话”

    那弟子讪讪干笑两声,迟疑说道:“这个……我们少庄主说:他当真知道错了,悔恨不及;只望陈将军看在昔日情份上,莫念一时之恶,日后再相逢时,心中勿存芥蒂……”

    陈敬龙点头赞叹道:“好,好一个欧阳干将;目光真够长远,脸皮也当真够厚他是怕日后到了军中,我怀恨报复于他,所以早早便来赔罪,求我宽恕,是么?”

    那弟子满脸羞愧,沉吟半晌,方轻轻一点头,嗫嚅叹道:“陈将军说的不错;我们少庄主是有……是有这样的意思”

    陈敬龙思索片刻,沉声道:“你回去告诉欧阳干将,我陈敬龙只想保族卫民,不计个人得失能出力对抗异族,护我轩辕黎民者,无论做下何等错事,我都能原谅”

    那弟子大喜叫道:“陈将军果然胸襟过人,我们少庄主说的不错……”

    不等他说完,陈敬龙又厉声喝道:“外借保族之名,实则谋求私利者,皆为我敌既便不曾得罪过我,我亦必除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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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三十三节、诀别城主

    那山庄弟子被陈敬龙厉声一喝,吓了一跳;待想清楚他话中意思,不由更是惶恐不安。

    陈敬龙寻思片刻,诚恳说道:“请你转告欧阳干将:异族入侵,轩辕豪杰当携手齐心,合力保族,此时实不该再起内讧,自相杀伐,伤自家元气,使异族敌寇坐收渔利只要他肯真正抗敌保族,我定然不念旧恶,仍以朋友兄弟相待;日后他率义军赶赴前线时,不必担心敬龙报复,有所顾忌”微一停顿,又皱起眉头,森然道:“话说回来,如果他不听敬龙之言,日后再敢做出损轩辕而利敌寇之事,我可不能容情了到时我必取他性命,绝不手软”

    那山庄弟子默然片刻,躬身施了一礼,正色道:“陈将军胸襟气度,在下敬服我家少庄主说:此番得罪,负欠良多;日后定有所报,以补旧义”

    陈敬龙淡然叹道:“我不稀罕他补报我什么;只要他莫忘了自己是轩辕儿女就好”

    那山庄弟子点头叹道:“陈将军放心,您这番言语,在下必都转达给少庄主知道,不敢有误”

    陈敬龙含笑言道:“我起行在际,忙碌的紧;你若再无别事,便请回吧”那山庄弟子忙拱手作别,转身而行;走出几步,忽又停住,回身恭恭敬敬施了一礼,叫道:“陈将军,您是真正的大侠”言毕,方又快步行去。

    陈敬龙回转营中,忙碌片刻,又有军士来报:白虎城主在营外相候。

    陈敬龙忙又出营;只见辕门外,并排停着两辆华丽马车,周围有许多银衣侍卫围绕守护;两辆车前,白虎城主、老太监、楚楚、李公公,及一名秀丽侍女正伫立等候。

    楚楚双目红肿,显是已经哭过;见陈敬龙出来,忙迎上前,凄声叹道:“公子,以后楚楚要一直跟着你了;无论到何时,你都千万莫要舍弃楚楚”话尚未完,眼中又笼起雾气。

    陈敬龙见她神情凄苦,不由的泛起怜惜之意,郑重应道:“你放心”白虎城主缓步上前,沉声道:“敬龙,皇室中人虽然不少,但在老夫心中,却唯有楚楚这一个真正的亲人;今天老夫将她交给你,你若顾念与老夫之间的情义,日后千万莫要负她”

    陈敬龙忙正色应道:“王爷放心;敬龙定尽心竭力,护得楚楚周全”

    白虎城主点点头,望着楚楚,眼中满是慈爱与不舍,默然半晌,方轻声叹道:“敬龙重情重义,必不负你;你只管安心跟随他去,勿以老夫为念”

    话音未落,楚楚已再忍不住,直扑进白虎城主怀里,放声大哭。白虎城主亦唏嘘不已,轻拍她肩背安慰,凄然叹道:“你流落在外,孤苦十年,不得亲人关爱;好不容易,回到伯父身边,却又终日焦心,过的并不快乐;今日又再分别,让你颠沛流离;你吃这许多苦,归根结底,皆因伯父无能好孩子,伯父亏欠你着实太多,今生已难补报;只愿人有来生,你我仍为亲人,让伯父好好照顾疼爱你,以补今生之憾……”话未说完,老泪纵横,哽咽难言,已再说不下去。

    在场之人,见此情景,无不落泪;唯有陈敬龙强硬起心肠,低声劝道:“王爷,身体为重,莫要过于悲戚”白虎城主点点头,强忍酸楚,将楚楚轻轻推离怀中,叹道:“你去吧;伯父尚有言语,要嘱咐敬龙”

    楚楚泪如雨下,呜咽道:“伯父,您……您善自珍重……以期……以期再有重见之时,让……让楚楚得以承欢膝下……”白虎城主闭目长叹,冲李公公微一摆手。李公公忙领那侍女上前,将楚楚搀开,送至车上。

    待楚楚坐入车中,那侍女跟随上车;李公公又奔回白虎城主身前,跪倒在地,叩头泣道:“王爷,您多保重奴才……奴才以后不能服侍您了”白虎城主叹道:“你用心服侍郡主,莫辜负本王的一番信任”李公公哽咽应:“是”又叩了几个头,爬起身来,去楚楚车旁侍立。

    陈敬龙忙回身唤来一名军士,命其引领李公公,将楚楚送去新军营,交托慕容滨滨安置。

    待楚楚马车行去,陈敬龙正色问道:“王爷,您还有何事,要嘱咐敬龙?”白虎城主拭去泪水,平复心绪;寻思片刻,沉声嘱道:“此去须多立功劳,尽快树立威信,慑服众将之心;老夫来日无多,给你发展以掌白虎军的时间,便也不多;你切须珍惜时光”

    陈敬龙应道:“敬龙不敢懈怠,王爷放心”白虎城主沉吟片刻,轻轻叹了口气,黯然道:“老夫若能多活一年,时间便够用了;只可惜,老夫未必……唉,未必能再活那么久”

    陈敬龙惊道:“王爷何出此不祥之语?以王爷眼下情形来看,似无大碍……”白虎城主摆手打断,苦笑道:“每到春秋换季时节,老夫必然发病,且一次重过一次;上次秋初发病,离死仅隔一线,你是知道的;待冬去春来,再次发病,定比上次更重,老夫着实没有信心,能再挺过去”

    陈敬龙屈指一算,不禁骇然,喃喃自语道:“二个月……仅有两个月……”白虎城主叹道:“两个月掌控白虎军,属实是强人所难唉……无可奈何,你尽力而为,尽人事而听在命吧”

    陈敬龙心潮激荡,瞠目无语。白虎城主稍一沉吟,又缓缓开口,忧虑叹道:“天寒地冻,不利攻伐;老夫料想,暗族虽已展开攻势,眼下其实却仍未尽出全力;待到春暖之时,暗族攻势必然更猛;届时切须小心应付”

    陈敬龙缓缓点头,寻思片刻,苦笑道:“敬龙明白了两个月后,内忧外患,敬龙将陷入最艰难窘迫的境地”白虎城主定定看着他,目露歉疚之色,轻声叹道:“你还不足二十岁吧?……如此年轻,老夫便要你负起如此重担,真是难为你了可是……老夫实在再无合适人选……”

    陈敬龙深吸口气,缓缓吐出,挺胸言道:“王爷放心敬龙不惧艰险;只要一口气在,便不忘王爷之托;定尽自己最大努力,死而后已”

    白虎城主缓缓点头,默然良久;忽轻声问道:“你只知老夫是白虎城主,是镇西王爷,你可知老夫真名么?”

    陈敬龙愕然道:“王爷的真名?这……这敬龙怎会知道?”白虎城主面带苦涩笑容,轻轻说道:“老夫名叫蒋万欣,你记住了”陈敬龙不知他为何忽然说及此事,却又不好多问,诧异应道:“是,王爷对敬龙有知遇之恩,王爷名讳,敬龙终生不忘”

    白虎城主摇头叹道:“终生不忘,却不需要”沉吟片刻,缓缓说道:“今日一别,你我或无再见之日;待你击败暗族,使白虎无忧、万民欢欣之时,别忘了去老夫坟前,亲口告诉老夫知道”

    陈敬龙一闻此言,不自禁的心中酸楚,凄然应道:“是,敬龙铭记,绝不敢忘”

    白虎城主轻吁口气,笑道:“好了,老夫再无言语要嘱咐你,你去准备起行吧”

    陈敬龙沉吟片刻,低声言道:“王爷,白虎城守军不多;陈家营这一去,王爷所掌兵力已不足压制欧阳义军;敬龙着实担心……”

    白虎城主摆手轻笑道:“你怕干将造反,危害老夫么?嘿,放心好了;他若公然与老夫为敌,则成为白虎百万大军之死敌;干将不是傻瓜,岂能干出这等蠢事?况且,肯来为对抗暗族出力的江湖义士,至今已来的差不多,以后再不会有很多人来;欧阳义军在此停留已无宜处,过不多久,干将便会引军赶赴前线,以求建功扬名;他在白虎城的日子,不会很多,不用担心”

    陈敬龙这才放下心去,回头观望,见各营均已准备完毕,军士尽列队待发;当即向白虎城主禀道:“王爷,敬龙去了”

    白虎城主微一点头,沉声嘱道:“沙场征战,多加小心”

    陈敬龙应诺,转身奔到队前。贺腾将马匹、蛇矛交付于他;陈敬龙接过,翻身骑上踢云乌骓,转头向白虎城主看去。白虎城主面带微笑,扬手示意,催陈敬龙快走。

    陈敬龙心知今日一别,与白虎城主既成永诀,今生再无相见之时,胸中酸楚难当;眼望白虎城主削瘦身形、憔悴面容,不由双目湿润;迟疑良久,放声叫道:“王爷放心,静候敬龙捷报”言毕转回头,大吼:“起行”踢马当先行去。

    长长队伍,依次行进,久久不绝。

    白虎城主望着行进队伍,眼中满含希望,伫立良久,一动不动,如已化成石雕;直到队伍走远,再看不见,他依旧呆呆观望,不肯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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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三十四节、众将之盼

    三百三十四节、众将之盼

    将军金甲夜不脱,半夜军行戈相拨,风头如刀面如割。

    天寒地冻时节,陈家营军兵日夜兼程,奔赴前线;一路许多辛苦,可想而知,无须细表。

    跋涉多日,算算行程早逾千里。这一天黄昏时分,抵达一座名叫锡城的小城,离前线大军营地,已不过百里之遥。

    这锡城,便是眼下离前线最近而又未受敌寇侵扰的小城,亦为白虎军粮草军需囤储之所。军粮囤积处,至关重要,不容有失,因此锡城虽不很大,城中守军却足有五万之众。

    既然已离前线不远,陈敬龙便不再着急赶路;当即下令:于锡城外驻扎休息,以养军力,明日再行。

    众军兵连日劳苦,早疲累不堪,得知终于可以安稳休息一夜,无不欢欣。

    姽婳郡主随陈家营赶赴前线的消息,早已传开,沿途各城城主、守将无有不知。陈家营在锡城外安营扎寨之际,锡城守将率领城中大小官员出迎,恭请郡主并陈将军入城饮宴。

    盛情难却,陈敬龙只得送楚楚入城;宴毕时,锡城城主又早腾出府邸,请姽婳郡主及陈将军留宿。

    陈敬龙见锡城城高墙厚、重兵把守,固若金汤,安全无忧,且又离前线不远,便于照应,于是与楚楚商议,要留她在城中长住。

    楚楚虽不愿与陈敬龙分离,但情知战局变幻莫测,军营并不安全,况且凭踢云乌骓脚力,奔行百里只需半个多时辰而已,陈敬龙往来容易,可常来探视,不至长久不见;于是便听从陈敬龙建议,决定留在锡城。

    陈敬龙将此事说与锡城守将并城主知道;那守将、城主得此讨好郡主,以博王爷欢心的机会,自是喜出望外、竭力奉承,绝无不允之理。

    当晚,楚楚便在城中歇了。陈敬龙念及范三爷曾讲过的“驭人之道”,却不肯留在温暖府邸中过夜,待安置好楚楚,与她别过,便即出城;仍回营地冰冷军帐中歇宿,以示与军兵同甘共苦。

    第二日起军又行,天黑时,已达白虎大军营地。

    白虎军主帅袁石率九位大将出迎,接引陈家营进入营地驻扎;又于中军帅帐置酒,为陈敬龙洗尘。

    席间,严奇为陈敬龙一一引见各位将军。陈敬龙听其讲述方知:白虎军共分十军,除主帅袁石亲统十万护卫军及严奇所统后备军外,其余八军为虎威军、虎猛军、虎雄军、虎壮军、虎啸军、虎怒军、虎狂军、虎厉军;八军分由八位大将统领,每军皆是十万人。

    在席之人,皆为大将,唯有陈敬龙任副将之职,低众人一等;只因他有白虎城主破例授权,自主行事,可不奉主帅之命,身份特殊,因此方得众将高看,设宴相待。

    那袁石已近耳顺之年,经历颇多,见识不低,且能做到主帅之位,岂是寻常之辈?白虎城主破例起用陈敬龙的真正意图,自然瞒他不过。既知陈敬龙将来或能威胁自己在军中的权势地位,他自然对陈敬龙极具抵触之心;饮宴之际,不过与陈敬龙说几句场面话而已,再无多谈,待其十分冷淡。

    其他八位大将,虽均对陈敬龙的事绩有所听闻,但眼见这传说中的少年英雄,竟是个重残之人,连走路都费力的很,不由对那些传闻有所怀疑,对他原本的尊敬重视也就所剩无几;况且陈敬龙起身江湖,原非军旅中人,与众将言谈作风均不相同,更难得众将喜欢。因此八位大将也不免对他冷淡,不很愿意理会。

    陈敬龙见众将冷落,心中自然不快,情绪也便不高。席间十一人,十个都无精打采,仅靠严奇一人维持,却如何能热闹起来?因此略坐片刻,大家都觉乏味,草草饮几杯酒,便即散了。

    待回归本帐,陈敬龙心中憋闷,连衣甲也不脱,往榻上一歪,但想睡去,可思绪繁乱,却哪里能睡得着?

    正辗转反侧之际,忽听步声纷杂,许多人往自己营帐行来;又听一人粗着嗓子笑嚷道:“陈老弟,盼了这许久,总算把你盼来了你既到来,却不去见见我们,着实不够意思”话音未落,一人已掀开帐帘,大步走入;他身后又有许多人跟着,络绎进来。

    陈敬龙定睛看时,不由大喜;那当先入帐之人,身形高壮、赤面黄须,正是曾与他促膝共饮,双双大醉的副将项拓。跟随项拓而入众人,正是后备军各营副将,一个不缺,连同刚分开不久的大将严奇,亦在其中。

    陈敬龙哈哈大笑,跃下榻来,伸臂将项拓一拥,笑道:“好酒友,许久不见,当真想你的紧”又与众副将招唤寒暄。其余各位副将与陈敬龙其实并无太多接触,但同为后备军之人,在此大军之中重逢,不知不觉便亲近许多;当即也纷纷与他把臂问候,十分亲热。

    忙乱半晌,众人方安静下来。陈敬龙又去呼唤军士,命将贺腾、慕容滨滨、齐若男、欧阳干将、吴旬五人请来。不一刻,五人已至,陈敬龙将原不相识之人相互引见;众人寒暄,又忙乱好一气。军帐之中,空间有限,一下聚了这许多人,莫说没个坐处,便连站着也觉拥挤;众人也不在意,均极喜悦。

    待众人尽都相识,严奇便问道:“陈副将,你手足残疾,是怎么回事?先前初见你时,当真吓了我一跳,但当着许多外人,不好多问;现在再没外人,快说给我们知道”

    陈敬龙听他把袁石及众大将称为“外人”,显然后备军众将更亲近,是“自己人”,而自己,也是这“自己人”中的一员;心中极觉温暖,当下也不隐瞒,将造成残疾的经过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众人听后,又是敬佩,又是唏嘘,均感叹不已。项拓忽问道:“陈老弟,你现在身带残疾,还能不能上阵厮杀?”陈敬龙挺胸应道:“放心好了我虽废了一手一脚,却仍有一手一脚完好,骑马持矛,上阵杀敌,不成问题”

    项拓大喜,叫道:“这就好陈老弟,咱们后备军能不能出头,可就看你了”陈敬龙听他这话奇怪,诧异问道:“怎么?咱们后备军,很受压制么?”项拓满脸愤慨之意,咂嘴叹道:“若不受压制,凭咱们后备军之精锐,又怎会到现在仍无功劳?哼,那袁石不是个好东西,咱们后备军受其统辖,可当真倒霉的紧”言罢轻轻叹了口气,神情愤慨之中,又多出些许无奈。

    陈敬龙知他性情粗豪,讲述事情很难详细,便不问他,转向严奇问道:“严将军,究竟怎么回事?”

    严奇脸上也显出些抑郁之色,压低声音,缓缓说道:“主帅倒不是个坏人,只是他心胸实在……嘿,实在不够宽广咱们后备军的将领,都是对王爷最最忠心的,王爷自不免要偏爱一些,尤其对我这后备军大将,向来厚待有加。而我又生性宽和,待人诚心,如此性情,想必不很招人讨厌,所以白虎军中的大小将领,倒至少有一半肯与我交好的。

    这王爷厚爱、将领结交,加在一起,可就招了袁大帅之忌了他生怕咱们后备营立下功劳,给了王爷提拔我的由头,升我的职,分了他的兵权,所以着意压制,不给咱们立功的机会。

    自后备军到来,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里,咱们白虎军与暗族军少说也交战过十几场;每次交战,咱们后备军不是被派在后方守营,不得上阵杀敌,便是被派去牵制数倍兵力的敌军,打必败之仗。结果,两个月下来,咱们后备军寸功未建不说,反因牵制敌军时颇多伤亡,落下了许多罪责……”

    他说到这里,慕容滨滨打断道:“牵制敌军,也是功劳,怎能不算?”

    严奇苦笑道:“慕容将军是统过兵的,知道军中规矩。牵制敌军,唯有达到规定时间,才算功劳;可每次袁大帅都多定时间;明明只需牵制一个时辰便可,他偏要规定牵制三个时辰,而凭后备军兵力,根本无法牵制那许多时候;所以么,咱们后备军就只有完不成任务,受到处罚,却从来没有过功劳了”

    他这些话说出来,原本的后备军诸将自是咬牙切齿,愤恨难当,便连陈敬龙等人,也听也恼怒难平、胸中抑郁。

    凭欧阳干将的好性子,居然都忍耐不住,嗫嚅说道:“这样……这样可不好这对后备军来讲,实在不……不公平,对严将军前途来讲,也太过不利”勉强说完这一句,见众人都看向自己,不禁羞的满脸通红,忙退到齐若男身后躲藏。

    齐若男沉声言道:“敬龙,既然陈家营归于后备军编制,咱们便不能不为后备军争脸面。后备军若一直无功,咱们脸上也不光彩”她话刚出口,慕容滨滨赞同道:“莫邪和若男说的都不错如果后备军一直有过而无功,咱们固然丢脸,更重要的,只怕最后连王爷也维护不得严将军,必须下令降他军职;到那时,所有后备军的将官,羞也要羞死,可都再不用见人了”

    严奇叹道:“我个人荣辱,其实无关紧要,但咱们后备军号称精锐,若始终不建功劳,只是百姓鄙夷唾骂也经受不起难道日后,咱们后备军十余万军兵,都不要做人了么?”

    陈敬龙沉吟片刻,缓缓点头,沉声道:“敬龙明白了后备军受主帅压制,不得建功,但我可以不奉主帅号令,自主行事。我自当带领陈家营,寻机立功,以为后备军争脸”

    项拓大喜叫道:“着哇陈兄弟,我们苦盼你来,正是为此咱们后备军能不能抬起头,可就看你的能耐如何了”众副将纷纷出言赞同,鼓励陈敬龙有所行动,以立功劳。

    严奇摆手示意众人轻声,又压低声音说道:“陈副将,你立功劳,可不只是为替后备军争脸而已你不要忘记王爷对你的看重;这后备军须是你的,你总要得个由头,把它接过去才好”

    陈敬龙听他这话,心中微震;凝看严奇神色,见他坦然自若,眼中唯有鼓励之意,全无半点忌恨之情;不禁感动,郑重道声:“严将军,多谢”稍一沉吟,又道:“诸位将军放心,明日敬龙便寻找机会,好歹干出点事来,让咱们后备军得以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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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三十五节、图观战局

    三百三十五节、图观战局

    第二日清晨,天刚微亮,营地内便响起“咚咚”鼓声,正是主帅聚将之令。

    陈敬龙早已起床,披挂停当,等候已久;一闻鼓响,便出了自己帐篷,往中军帅帐行去。

    他赶到时,尚有多位大将不曾到达。主帅袁石正坐在帐中帅位等候;见陈敬龙入帐,微微一怔,随即沉声言道:“陈副将,主帅聚将,是要与诸位大将商议军情战事;你现居副将之职,只听大将命令行事便可,无须赶来参与商议”

    陈敬龙笑道:“敬龙也是军中一员;既然是商议军情战事,敬龙来听听,想也不妨事的”

    袁石脸色一沉,喝道:“胡闹若依你说,军中任何人想来便来,本帅这帐中岂不成了闹市一般?还能商议军情么?你须知道,现如今是在军中,行事均要依从军规,可由不得你依着江湖草莽的性情作风,任意妄为”

    严奇在陈敬龙之前已经到达,正站立在帅案左前方。见袁石发怒喝斥,陈敬龙亦是面带怒容,欲要接口;忙上前一步,将陈敬龙袍袖一拉,拱手禀道:“大帅,陈副将虽军职稍低,不堪参议军机,但他却有王爷所授特权,可自主行事;他要听听将帅议事,似乎未超王爷授权范围,并不过分”

    陈敬龙听他这一说,登时理直气壮,笑道:“对呀王爷许我自主行事,我自主要来听听将帅议事,难道不可以么?”

    袁石仔细想想,确也无可反驳,只得命道:“你若只是听听,倒也不妨,但却不可任意插言,扰乱众将商议”

    陈敬龙见他不驱逐自己,便也不再多言;自去站在严奇身后。

    不一刻,九员大将尽已到齐,分左右两侧依次站立。

    袁石见再不缺人,便缓缓开口,问道:“各位将军,又过了一天,可曾想出解三城之围的方法?”众将面面相顾,尽皆默然。

    袁石见众将都不应声,叹了口气;在帅案上摊开一张地图,命道:“罢了,依旧是大家一同商议,寻找解困之法吧唉,若近几天再想不出办法来,三城一失,咱们白虎军处境可就十分不妙了大家切勿懈怠,终要尽力才好”

    众将纷纷上前,围绕案边,一边打量着地图,一边皱眉苦思;不时有人提出个建议,与众人商讨,但很快又被别人否定。

    陈敬龙心中好奇,便也凑上前,探头看那地图,只见上面画有山水、河流、道路、城池之形,有些地方,又划着白色、黑色或红色的圆圈。

    他对军事所知极为有限,当然看不懂那地图;既看不懂地图,见众将在图上比划议论,便也难以理解是何意思;欲要询问吧,却又怕惹人嘲笑;呆呆站了半晌,索然无味,欲要就此离去,却又不甘。

    严奇看出他神情落漠、似有去意,便悄声劝道:“你若在此无聊,便先回去吧;回头我将商议结果,说给你听”陈敬龙答应一声,正要出去,忽地灵机一动,将严奇拉到一旁,悄声问道:“帅案上那种地图,你有没有?”

    严奇应道:“当然有啊,每个大将都有的。”陈敬龙喜道:“你有就好。把你的地图借我用用,成不成?”严奇笑道:“那有什么不成?你到我帐中去取便是只是莫要损坏了,回头仍需送还给我……”陈敬龙连声答应,不等他说完,早走出帐去。

    及寻到后备军大将军帐,帐外把守的亲兵见了陈敬龙副将装束,不敢怠慢,忙迎上前询问来意;待得知此人便是陈家营主将时,更是敬畏有加,忙不迭得按他吩咐,去帐中取了地图送出,丝毫不敢违抗拖延。

    陈敬龙将地图展开看时,见果然与在帅帐所见那张一模一样,连图上的各色圆圈亦均相同,一个不缺,不由大喜;急忙携图返回自己帐中,又命军士去请慕容滨滨、欧阳莫邪等人速来。

    片刻工夫,慕容、欧阳、若男、吴旬、贺腾五人尽已到来。陈敬龙将地图铺在地上,抚的平整,问道:“你们谁懂得看图,过看瞧瞧,这上面都是些什么东西?”

    众人一齐上前围观,这五人里,慕容滨滨、贺腾、欧阳莫邪三人,均懂得看图,齐若男得欧阳莫邪教授过,也能看懂一些;竟仅有吴旬一人是与陈敬龙同一水准,两眼一抹黑,看了也是白看。

    众人围看片刻,贺腾言道:“这是咱们所在之处的地形图;白虎地区全图我是见过的,看这地图所绘地形,正是白虎城区西部,绝错不了”

    慕容滨滨点头应道:“不错”蹲身向最大一个白色圆圈一指,道:“这是咱们白虎军大营所在。”又向白圈正对的一个最大黑色圆圈一指,道:“这便是暗族主力大营之所在无疑”

    陈敬龙见两个大圈之间有些距离,忙问道:“咱们与敌军相距多远?”贺腾蹲下身去,用手指在图上几个城池之间比了比,寻思片刻,言道:“这图是比我见过的白虎全图放大了四倍。”又用手指在黑白两个大圆圈之间量了几下,沉吟道:“如此估算,咱们与敌营相距应在二十里左右”

    慕容滨滨惊道:“这样近?”贺腾皱眉道:“是不正常双方如此庞大的军队,至少要相距六七十里对峙,才说的通;相距如此之近,任何一方欲要有所行动,都绝难瞒过对方耳目;却不知双方主将究竟是如何打算的,居然会这样近敌扎营?”

    慕容滨滨盯着地图寻思片刻,恍然道:“原来如此”伸指在白色大圆圈周围众多的白色小圆圈上一一指过,道:“咱们所处是在平原地带,周围城池颇多;这些白色标识的城池,都是咱们掌握的;敌人若想分兵突袭,绕到咱们后方或侧翼,则所分之兵插入诸城之间,被诸城守军困拢,难得主力支援,连粮草供给也十分艰难,那便是自陷绝地、自取灭亡了若向东退却扎营,则周围城池渐少,敌军尽可以分兵而进;咱们兵力不如敌军,自然难以分兵应付。袁大帅选此地扎营,是为使敌人无法分兵而进,只能与我军正面对峙,使我军侧翼、后方无忧,免陷敌军夹击之中;这个选择,再正确不过;从周围地型来看,确实再找不出更好的可供扎营之处”

    她说到这里,略停一停,喘几口气;陈敬龙早按捺不住,一见她停顿,忙不迭的问道:“你说的不对呀敌军现在正在分兵而进,所以袁大帅才发愁,你怎能说敌人无法分兵?”

    慕容滨滨笑道:“我说的,是长驱而入的大分兵,与现在的小股分兵不同;你莫着急,听我说下去就明白了”言毕在一串黑圆圈上逐一指过,又道:“这些便是被暗族夺去的城池了这些城池相互紧临,位于咱们大营西北,延伸向东……”刚说到这里,陈敬龙抢道:“不对的,咱们被暗族夺去的城池,只有八座;这上面的黑色圆圈,却少说也有数十个;可见你说的不对了”

    慕容滨滨气笑道:“你真对看图一窍不通?看来回头我得好好教教你了”齐若男解释道:“敬龙,你不见这图上有一条南北贯穿的黑线么?那是咱们轩辕族与暗族的国界线。黑线以西的地方,本就是暗族的,所以那些城池都画着黑圈;但却不是敌人抢夺咱们的”

    陈敬龙仔细数数,见黑线以东果然只有八个黑圈,这才相信慕容滨滨说的不错,忙道:“你继续讲下去”

    慕容滨滨指着那八个黑圈,继续说到:“暗族夺这些城池,分明是因分兵无法绕到咱们侧翼,所以只好步步为营,扫平侧插之路,循序渐进暗族军明明白白打着两路夹攻的主意,毫无掩饰,摆明是欺我轩辕军力有限,无奈其何。”又向与黑圈相接的三个红圈指去,道:“这定是现在被困的三座城池了暗族若再将这三座城池拿下,则其侧插之路更得延长,已接近我军正北位置。到那时,敌军凭所夺这些城池,控制附近路途,粮草运输无忧,便可以分兵至我军北方。届时我军西、北两面受敌,穷于应付,则势必危矣”

    她解说清楚,陈敬龙不用看图,也基本明白,沉吟道:“如此说来,则被困之城非救不可,绝不能使其沦于敌手难怪袁大帅为此事皱眉不展……”

    慕容滨滨摇头叹道:“要解这三城之围,可不容易暗族军之所以与咱们这样近扎下大营,为的就是离所夺各城相近,一旦各城有事,大营可迅速派兵救援他们是仗着兵力远胜我军,打定以众欺寡的主意,行事不需防范我军知道,明明白白按步施行,所以才有违行军之道,故意与我军相近扎营”

    陈敬龙气不可奈,怒道:“着实欺人太甚不给他们些厉害尝尝,难解我心中之恨……走,咱们去解那三城之围去”说着向外便走。

    慕容滨滨忙道:“且住你连围城敌军有多少都不知道,便去硬碰么?为将者岂可如此莽撞?”

    陈敬龙听她说的有理,只得停步。齐若男忙道:“敬龙莫急待我去寻人打听,看围城的军兵究竟多少”一边说着,一边向外便走。欧阳莫邪忙道:“我陪你去,我陪你去……”口中叫嚷,紧追齐若男而去。

    过不多久,脚步声响,二人回来。齐若男掀帘先入,尚未开口,欧阳莫邪已紧跟进入,一叠声的叫道:“救不得,救不得敬龙,你的念头趁早打消了吧,那三座城,根本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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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三十六节、军令如山

    三百三十六节、军令如山

    陈敬龙听欧阳莫邪叫嚷,诧异问道:“为何救不得?”齐若男皱眉应道:“你知那围城敌军有多少?嘿,三座城,每一座城皆有五万敌军围困呢”

    陈敬龙扳着手指一算,笑道:“五万人马,不算很多;咱们陈家营合起来,三万军兵,另有两千多江湖豪杰,实力也不弱于他们;当真干起来,还是咱们赢面较大”

    欧阳莫邪神情沮丧,连连摇头,叹道:“不是这样算法,我来解释给你听”到那地图边蹲下,指着三个红圈,问道:“这三座城离的是不是很近?”陈敬龙上前仔细看看,见那三个红圈呈三角形挨着,相互距离不过半指,便点头应道:“确实很近”贺腾接口道:“依图上距离估算,三座城真实相距应都不超过十里”

    欧阳莫邪点点头,继续道:“十里路程,骑兵奔驰往返一次,用不上半个时辰,也就是说,咱们去与一城围军交战,用不上半个时辰,其它两城围军所派援兵便可赶至,到那时,咱们所面对的就不是五万敌军了,可能是七万,可能是八万,甚至可能是十万。敬龙,你明白没有?”

    陈敬龙缓缓点头,沉吟道:“兵力相差如此之大,咱们胜算可就极小了”慕容滨滨叹道:“不是极小,而是跟本就没有陈家新军营两万新兵,训练时日尚短,战力有限的紧,当真交战,只勉强能与一万老兵相比。如此算来,咱们与敌军实力相差更多,哪还有什么胜算?”

    欧阳莫邪接口道:“不只如此”向图上比划讲道:“敌军大营与这三城相距,应不超过百里,骑兵全力奔驰往返一次,用不上三个时辰。也就是说,三个时辰之内,敌军大营所派援兵便可赶至”

    陈敬龙听到这里,心中已凉了大半,喃喃叹道:“要将十万敌军在三个时辰内彻底击溃,莫说凭咱们陈家营这点兵力,便是再多十倍,也绝难做到”

    欧阳慕邪叹道:“正是如此便是派出五十万大军去,也不可能在短短三个时辰之内将十万敌军彻底歼灭;而三个时辰,已足够敌军大营所派援军赶到,堵住我军退路,从后截杀。到那时,我军腹背受敌,焉能不败?你现在可明白,为何白虎军任三城受困这么久,却想不出解救之法了吧?”

    陈敬龙盯着地图愣愣发呆,满脸的不甘心。慕容滨滨劝道:“敬龙,你彻底放弃解三城之围的打算吧沙场争战,兵力、时间、进路、退路等等,须方方面面考虑周全,可不像江湖人打斗比武一般简单呢”

    她这话说出口,陈敬龙本已呆滞的目光却又渐渐泛起神采,喃喃道:“时间……时间……”思索片刻,忽地“啊哈”一声大叫,兴奋道:“有办法了咱们兵力比不过敌军,只好跟他们抢时间;只要时间抢到,咱们就有胜算”

    众人闻言都是一呆。齐若男愕道:“抢什么时间?”陈敬龙兴奋讲道:“咱们去攻击一城围敌,在半个时辰之内,便将其击溃,让其它两城援军赶不及救援……”

    不等他说完,欧阳莫邪立起身,抬手去他额上一探,忧虑问道:“敬龙,你不是病的说胡话吧?半个时辰,击溃五万敌军,你在做梦么?”

    陈敬龙笑道:“如果双方列阵准备,正正经经的冲突较量,半个时辰内当然无法击溃五万敌军;但依眼前局势来看,去救三城,无异于自寻死路,敌人必然也认定咱们不敢派兵去解救三城,防范之心必弱;趁他们无所防备之时,咱们突然杀至,攻他个措手不及,未必便全无胜望这就叫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置之死地而后生……”

    欧阳莫邪连连摇头,抢道:“置之死地,终究是真死的可能比较大,后生的希望很渺茫”贺腾也道:“没有把握的仗,是不能打的陈将军,你这想法,明明就是赌博,岂是为将之正道?”

    陈敬龙怒道:“如此顾忌重重,何日方能建功?我昨夜已向后备军诸将夸下海口,今天岂能怯战食言,全无行动?你们倘若怕死,便都不要去,我自去便了”言罢抬步向外便走。

    齐若男急叫道:“敬龙,我随你去”陈敬龙大喜,回身笑问:“当真?”齐若男叹了口气,走去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立,苦笑道:“若男是向来不怕死的;你要送死,我便陪你,那也不算什么”

    欧阳莫邪急道:“若男,不能去……”齐若男怒道:“我如何行事,要你管么?”欧阳莫邪急的满脸通红,结结巴巴叫道:“这叫什么话?你……你是我妻子,你以身犯险,我怎能不管?”

    齐若男怒道:“若不是当初敬龙相救,我早已死去多时,哪还有今天?我是你妻子不假,但却是与敬龙结交在先,做你妻子在后;事到两难时,我也唯有先顾朋友之义……”

    陈敬龙见他夫妻二人因为自己而吵起来,颇觉尴尬,忙劝阻道:“若男,你不要去了,免得莫邪担心”齐若男满脸桀骜之色,咬牙喝道:“齐若男今天与陈敬龙同进同退,绝无转移欧阳莫邪,你若再敢阻我,咱们的夫妻缘分,便算到头了”

    众人见她说出如此狠话,无不愕然。欧阳莫邪憋的脸上发紫,眼望齐若男满脸怒容,想要争辩,却又不敢;踌躇半晌,嘴一扁,委屈哭道:“夫妻也应同进同退的;你打定主意要去,我……我舍命陪你就是,又有什么了不起了?……呜呜……却也用不着发狠,说出这样绝情的话……呜呜……”一边哭着,一边蹭到齐若男身边,伸手去扯她衣袖。

    齐若男挥袖甩开他拉扯,沉声问道:“你当真肯随我冒险?难道你不害怕了?”欧阳莫邪满脸涕泪,抽咽哭道:“怕是怕的,可是……可是我更怕你不要我……我……我宁可跟你死在一起,也不想失去你……”

    他这话一出口,在场之人不自禁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齐若男羞的满脸飞红,斥道:“这样肉麻的话,亏你能说得出口你……你究竟还要脸不要?”口中虽然喝斥,但眼见欧阳莫邪明知此去极险,仍肯冒死陪伴自己,心中却也不禁感动;见他又伸手来扯自己衣袖,便不再甩开,任他扯着。

    众人见欧阳莫邪傍在齐若男身边,如小鸟依人一般;更兼呜咽不停,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不由都觉好笑;心中均想:“他二人生的反了,正该颠倒过来,若男为夫,莫邪为妻才是正理”只是碍于齐若男脸面,众人只能把笑忍在肚里,却不好当真笑出声来。

    依陈敬龙性情,当然不愿朋友陪自己冒险,但此时明知若无众人扶助,仅凭自己,独力难支,此去绝难成功;说不得,只好硬起心肠,笑道:“好,若男、莫邪,咱们三人本是在江湖上同生共死过的好兄弟、好朋友;今天再到战场上同生共死一回,方不负了兄弟情义咱们这便走吧”

    齐若男二人未及应声,却听吴旬叹道:“要同生共死,也算我一个好了”说着,大步走去陈敬龙身边站定。

    陈敬龙诧异道:“你不怕死?”吴旬苦笑道:“怎么不怕?只不过,你当初饶我性命,又教我本领,我欠你着实太多;你要去拼命,我也只好奉陪,不然还算是人么?”

    他话刚出口,慕容滨滨叹了口气,立起身来,问道:“敬龙,你是一定要去,绝不回头了,是么?”陈敬龙重重一点头,正色道:“不错;非去不可”慕容滨滨摇头苦笑,轻声叹道:“罢了,罢了我还想做人;既蒙你两次舍命相救,欠下你天大恩情,没奈何,今天陪你拼了这条性命就是”说着,也大步走去陈敬龙身边站定。

    陈敬龙大喜,笑道:“好极了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咱们这许多好兄弟齐心协力,我就不信干不成事”慕容滨滨笑啐道:“谁是你兄弟?”话刚说出,微一怔,又忙道:“说的不错,咱们好兄弟齐心协力,撞撞虎口去;且看是咱们厉害,撞掉虎牙,还是老虎厉害,把咱们吞了”

    欧阳莫邪呜咽方停,接口叹道:“那还用问么?自己往虎口里撞,不死才……”话未说完,被齐若男一巴掌打在嘴上,后面的话不由自主全吞回了肚里;又痛又屈,怔了一怔,忍不住又哭起来。

    此时众人都已站到陈敬龙身边,只贺腾一个人站在原处,颇显孤单。陈敬龙稍一沉吟,问道:“贺大哥,陈家老营军兵,是你一手统带出来,离了你的指挥,只怕难以发挥最强战力;你当真不肯助我,去搏这一回么?”

    贺腾面冷如铁,沉声道:“军中请以军职相称,末将不惯与人称兄道弟”陈敬龙一呆,点了点头,叹道:“既然如此,敬龙不勉强你……”贺腾打断道:“军人理应服从上司命令,谈不上勉不勉强”

    陈敬龙惊喜莫明,急问:“你肯随我同去?”贺腾神色不动,冷冷言道:“军令如山,无论对错,都必须服从将军胡乱行事,错在将军;末将若抗将令,则错在末将末将宁死,不违军规”

    陈敬龙大喜,喝道:“贺副将听令”贺腾拱手应道:“末将在”陈敬龙正色道:“我以陈家营主将身份,命你随我出兵,去解三城之围”贺腾应道:“得令”走去陈敬龙身旁站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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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三十六节、东星之战

    三百三十六节、东星之战

    六人议定出兵,走出帐时,太阳才生起一竿多高,早寒方散;算算时间,至少要再过一个半时辰,才到正午。

    贺腾、慕容滨滨、齐若男等人分头去集结军兵;不到一顿饭的工夫,老营、新营、义营三营尽皆集结整理完毕。陈敬龙跨踢云乌骓、持纯钢蛇矛,一声令下,率军出营,向北进发。

    行出不足五里,只听马蹄急响,一将自后赶来,正是严奇。待赶上了陈敬龙等人,严奇诧异问道:“陈副将,你率领兵马,要去哪里?”陈敬龙应道:“解三城之围去”严奇大惊,慌道:“这不是自寻死路么?此事绝行不得,快退兵回去”陈敬龙笑道:“你虽是大将,却管不得我”严奇急道:“是把守辕门的军士,飞奔去禀报大帅,说你擅自引军出营;大帅命我来追你回去……”

    陈敬龙哈哈大笑,道:“我得王爷授权,可以自主行事袁大帅也管不得我”严奇无可辩驳,又不敢对陈敬龙动硬,急的没法,只好央求道:“陈副将,你须知道,我是为你好,实不想你刚刚到来,便损兵折将,失了锐气你看在我的情面上,退回去吧”

    陈敬龙正色道:“我答应后备军诸将,今日非立功劳不可,自不能言而无信你劝我是绝劝不回的,若当真替我着想,便趁早回去,让后备军枕戈以待,当真听说我受困时,立即赶去救援便了。至于其它话语,根本不必多说”

    严奇又劝几句,见陈敬龙摇头不听,情知难改其意;无可奈何,只得放弃,独自回营。

    待严奇去了,陈敬龙笑道:“闹不好,他一会儿要带更多将领赶来聒噪;咱们别等他们纠缠,趁早快跑”稍一停顿,大声喝道:“军兵听令:全速行进”令出,当先踢马急奔。众军兵听得将令,一齐打马;三万两千余人,紧陈敬龙身后狂奔而去。

    三座被困小城,因城小如星,相互又离的极近,因此被统称为三星城。最东一座,名东星城;最西一座,名西星城;北面一座,称北星城。东星城接近白虎军大营正北方向,离大营最近,相距不过八十余里路程。陈家营赶来救援,当然是先奔最近的东星城来。

    待奔出六十余里后,陈敬龙止马传令:“全体下马步行”军兵依令各自下马,牵马而行。

    慕容滨滨赞道:“敬龙,你也不是全然不懂军事这近敌时下马步行,以养马力,冲击时方能更猛更快,正是发挥骑兵威力的不二法门;想不到你居然也懂得”

    陈敬龙笑道:“讲老实话,养不养马力,我倒当真不曾想过。我只是想,群马奔腾之声太响,莫要过早惊动了敌军,使其有了准备,让我攻敌不备的计划落空”

    慕容滨滨好奇道:“不论你是怎样想的,至少是想过;看来你不是仅凭一时刚勇,莽莽撞撞的冲来拼命。你是不是已经有了克敌之策?”

    陈敬龙含笑言道:“就算我不惜自己性命,却也要顾惜这许多军兵的性命,又怎会只凭一时刚勇,便莽撞行事,置数万将士于险境?我当然有我的打算,你们按我计划而行,在半个时辰内击溃五万敌军,应该可以做到。只要赶在敌军援兵到来之前击溃围城兵马,当真情势不妙时,咱们便可退入城中躲避,还怕什么腹背受敌、应付不来?”

    慕容滨滨喜道:“你究竟有什么好计划?”

    陈敬龙含笑应道:“我对兵法战策所知不多,但我凭过去的一些经历听闻,却想出迅速克敌的方法。

    欧阳干将曾说,江湖豪杰,列阵冲突时,威力不显,但混战之际,却威力极强;这一次我打着攻敌不备的主意,便是为了扬长避短,发挥出咱们义营的力量;

    至于后面的计划么……我去半兽族时,曾与狼群遭遇,当时我冲入狼群,引得群狼混乱聚集,又得商容儿出手,方才驱退狼群;现在虽不是与狼群相斗,但这引敌混乱聚集,再行猛攻的方法,却不妨用上;

    另外,玄武军与青龙军相抗,本战上风,后来大败,只因玄武城主遇刺身亡,可见主将安危在争战之际,影响是何其巨大;这一战,咱们也不妨在敌军主将身上下下工夫

    把这些打法合起来,对付围城的敌军,我就不信他们能支持得住嘿,咱们又不是要把他们赶尽杀绝,只不过是要将之击溃罢了;半个时辰之内,又有什么做不到的?

    到时咱们分兵而行,如此这般……”当下将心中计划,详细讲出。

    待他讲完,慕容滨滨等人听了,都觉可行,这才心中安定;几人又各抒己见,讨论一番,将陈敬龙的计划加以补充,以求万全。

    将近午时,陈家营队伍距离东星城已不过七八里的路程;已隐约可以听见呼喝喊杀声。

    陈敬龙大喜,笑道:“暗族军在攻城,哈哈,如此一来,可更有利于咱们了”当即将兵马引至地势稍低处隐蔽,命所有军兵原地坐卧歇息,不许随意走动。

    时间一点点过去,太阳慢慢升到头顶,已到正午时分。东星城处传来的喊杀声慢慢低落,终于不闻。

    陈敬龙笑道:“敌军在用饭休息,是咱们动手的时候了吴旬留下,以助贺副将若男、莫邪,咱们走”齐若男、欧阳莫邪应声而起,招呼义营众江湖豪杰跟随。

    陈敬龙跃上踢云乌骓,将马缰绕在右腕,以便控马,左手持矛,在马臀一击;踢云乌骓奋起四蹄,泼喇喇疾奔而去。齐若男、欧阳莫邪引领二千二百余名江湖豪杰,紧随其后,冲向东星城。

    七八里路程,在马匹疾奔之下转眼即过。陈敬龙马快,最先冲到敌营处;蛇矛狂砸乱扫,眨眼工夫,已将三丈多长一段护营围栏打的支离破碎,开出通道。齐若男等人随即冲至,紧跟陈敬龙,高声喊杀,一拥而入,直往敌营核心撞去。

    暗族军攻城许久,早都疲累,到这午间用饭时候,自然个个松甲摘盔,以便放松休息;手中唯有饭碗汤勺,却谁还拿着兵器?冷不防蹄声骤起,敌军来袭;众暗族军兵登时慌乱,个个抛碗丢勺、寻盔勒甲、取兵器、找战马,哄闹推挤,已自乱成一团,却哪还有丝毫抵御之力?

    一干江湖豪杰长驱而入,遇帐掀帐、逢人杀人,呈破竹之势,一往无前。不一刻,已到敌营核心,陈敬龙大叫:“下马步战”众江湖汉子哄然应诺,各自下马,三五成群,四面八方分散杀去。

    于此混斗场中,骑兵不得冲刺、步卒不得列阵,唯有靠各自本领拼杀而已;但比起个人武力,寻常军兵又岂是这些懂武技、会斗气的江湖汉子的对手?说是混斗,倒不如说是一面倒的屠杀更为贴切。众江湖汉子到处,直如砍瓜切菜一般,杀的得心应手;暗族军兵与之相遇,非死既伤,不过妄送性命罢了,却哪有反击之力?

    二千二百余名江湖汉子于敌营核心散开,如水投石中,波纹扩散,迅速漫延开去,片刻工夫,已达营中各处,直搅得营中翻天覆地;暗族军个个哭爹喊娘、抱头鼠蹿,逃命犹恐不迭,哪还有空顾得上集结反攻?

    暗族五万大军围困这一座小城,当然不只是为抢夺城池而已,更是要将城中守军尽歼,以减轩辕兵力;因此五万大军是分四营围堵东南西北四门,并非聚在一处。陈敬龙等人自南而来,所攻者自是城南敌营,这营中驻军只有万余,却并非五万,所以凭两千多江湖豪杰能迅速将之扰乱。

    南营喊杀声一起,其余三营暗族军自然听闻,均知南营受敌攻袭,忙不迭的都赶来救援。

    待三营军兵赶到时,南营中暗族军与轩辕族军早都混在一处,拆解不开,什么弓箭、骑兵冲击等战术一概使用不上;无奈何,三营军兵亦只得冲进去混战便了。

    这三营暗族军加入,敌军在人数上已远超陈敬龙所率的陈家义营。众江湖汉子压力倍增,再不能如先前一般横冲直撞、肆无忌惮,只得慢慢退缩,集往核心地带,转攻为守。随着众江湖汉子的退却,暗族军步步进逼,越发围绕坚实。

    便在此时,只闻得东、西两面齐声喊杀,两支队伍左右夹击,直攻过来。

    由东而来一军,两万人马;当先一员女将,遍体火红,跨下桃红马,掌中亮银枪,冲入暗族军中,左冲右突,猛不可挡,所向披靡;正是慕容滨滨率陈家营新军赶到。

    由西而来一军,一万人马;当先两员将领,均做同样打扮,一将手持长枪,一将却使钢刀;二人协力并进、攻守互助,虽不及慕容滨滨勇猛,暗族军中却也无人能挡;这自是贺腾与吴旬率陈家营老军赶到。

    原来陈敬龙率义营众江湖汉子冲入敌营,杀声起时,慕容、贺腾、吴旬三人亦按事先计划,有所行动;分头领军绕个半圆,对敌军形成东西夹击之势。之所以不与陈敬龙同时进攻,要的便是给敌人时间,使敌军原本分散的各营兵力得以集中一处。

    陈敬龙听见两侧喊杀声,大喜喝道:“事成矣此时不尽全力,更待何时?诸位江湖朋友,咱们分头杀啊”此言一出,齐若男与欧阳莫邪立时分头,各领一半江湖豪杰,分向东西两侧冲杀。

    陈敬龙单矛匹马,直撞向北,冲杀至东星城下,扬声吼道:“城中守军,再不出来相助,更待何时?”

    城中守军被困许久,朝不保夕,盼有救兵,早盼的苦了;此时终于盼来,解围有望,岂能不生相助之心?

    陈敬龙吼声出口,过不片刻,东星城南门轰然大开,五千军兵自城中直冲出来;个个如受困恶兽乍得出笼一般,红着两眼,嗷嗷狂叫,扑向暗族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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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三十八节、迎敌援军

    三百三十八节、迎敌援军

    待城中守军杀出,暗族军受东、西、北三面夹击,顾此失彼、应付不迭,更兼腹地内尚有两千多江湖汉子翻来插去,搅的一团糟;如此内扰外攻、多方受敌之下,却如何支持得住?

    须臾之间,暗族军已溃不成军,乱成一锅稀粥,再无战力可言。轩辕军各支队伍往来冲突,所向披靡;直杀的暗族军血流成河,哭号震天。

    陈敬龙单矛匹马,在乱军中横冲直撞;正奋力杀敌之际,忽望见不远处有一杆黑底金字大旗迎风飘扬,旗下数百暗族军兵紧紧围护,竟不散乱。见此情景,陈敬龙料知那必是敌军主将之所在,不由大喜;一边打马冲去,一边运起内力,放声吼道:“敌酋在此;众兄弟快来,莫让他逃了”

    他这运力一吼,如晴空响起个炸雷一般,将乱军喊杀呼号声尽皆压过。附近军兵闻此巨响,无不骇然,纷纷惊慌走避。陈敬龙趋马直进,眨眼已到那数百暗族军兵围护之处。

    那数百暗族军士,正是守护主将的亲兵,均是精挑细选出的勇士精锐,所以在此势危之际,仍能镇定围护,不显惊乱。

    见陈敬龙冲至,众军兵一拥而上,将其围在核心,刀矛齐下,奋力围攻。陈敬龙蛇矛疾舞,狂扫乱戳,势若疯虎。凭他的惊人力量,哪个军士能挡他一击?当真是碰着者死,刮到者伤。转眼三十余名军兵已毙命于蛇矛之下,更有几匹战马,被蛇矛扫到,打的血肉横飞、骨断筋折。

    遇此神勇战将,任众军兵精锐,却也不能不惧。围攻者尽皆骇然,纷纷退避,显出旗下三名暗族将领。那三人都穿着厚重板甲,将全身遮挡的严严实实,覆面头盔遮住面容,仅露双目,却看不见相貌如何。

    包围一松,陈敬龙趋马又进,那三名暗族将领见势不妙,齐齐拨马退避,口中大叫:“保护主将”一些忠心亲兵听见命令,又豁出性命,上来拦截陈敬龙。陈敬龙虽然勇猛,奈何拦截者不断,踢云乌骓不得奋蹄;眼看那三将避走,却无法追上。

    便在此时,只见斜刺里冲来一团红影,直奔那三名暗族将领撞去;正是慕容滨滨于乱军中闻得陈敬龙呼声,赶来相助。

    那三名将领见她冲来,左右两名将领忙挺矛迎上;居中一名将领,却仍是避往别处;照此情形来看,自然那退避者才是真正的主将。

    慕容滨滨与迎来二将交锋,银枪连拨,早把二将刺来的长矛挡开,跟着奋力一枪,将其中一将咽喉刺穿,尸体挑落马下。另一将惊怒交集,竭力舞矛,与慕容滨滨战在一处。这员暗族战将却有些本领,长矛舞动之际,矛身笼起淡淡黑雾,竟是会用斗气的。

    慕容滨滨连刺几枪,都被那战将挡开,愤怒之下,左手持枪逼开对方长矛,右手抽出剑来,猛掷出去。那战将促不及防,被长剑直贯入胸,倒撞下马;慕容滨滨跟着又落一枪,结果了那战将性命。

    这稍一耽搁的工夫,那真正的敌军主将又退出好远。陈敬龙与慕容滨滨齐声怒吼,奋力前冲,但马匹在此乱军之中行进不便,急切间哪里追赶得上?

    眼看那敌军主将就要隐于乱军丛中,忽见他马旁不远处,一人纵跃而起,双臂箕张,如雄鹰捕兔,凌空扑去。这人不着甲胄,身穿土黄衣裙,右手一柄乌沉沉的细刀;却正是赭狮帮主齐若男。

    原来她下马步战,于乱军之中进退灵便,比陈敬龙、慕容滨滨二人行进更快;听见陈敬龙吼声,也赶来相助,虽来的稍晚,却赶在二人之前冲到那敌军主将身旁。

    敌军主将见有人合身扑来,大吃一惊,急抬矛刺去。齐若男细刀挥处,将长矛拨开,身形斜堕,扑在那主将身上,左臂搂住他头颈,带他一齐翻落马下。

    那主将甲胄沉重,落地后起身迟缓;齐若男却早跃起身来,大吼一声,细刀直劈,将那暗军主将头颅斩下;跟着左手提了那首绩,右手挥舞细刀,砍杀周围敌军,口中大叫:“主将已经授首,你们不趁早弃械投降,更待何时?”

    陈敬龙听见齐若男叫声,喜不自胜,也跟着大叫:“暗族军主将已死,咱们赢定了轩辕军士,跟我加劲儿杀呀”慕容滨滨却大叫:“将旗未倒,不足慑敌快夺将旗”

    原来那齐若男悍勇粗豪,只顾杀人,却未曾留意将旗之事。举着黑底金字主将大旗的暗族掌旗官,原本跟随主将而行;待齐若男将那主将扑落马下,那掌旗官吓的屁滚尿流,慌忙逃往别处,只是吓的呆了,不知思索,兀自举着旗杆,不曾丢弃。

    齐若男、陈敬龙听得慕容滨滨呼声,正要去追那大旗,却见银光闪处,那掌旗官身首分离,随着尸体栽倒,旗杆亦倒;不等旗杆落地,银光又闪,凌空将那旗杆、旗帜搅的粉碎。跟着见欧阳莫邪跃起,立在一匹无人战马上,大叫:“将旗倒了,将旗倒了暗族军主将死了”

    暗军主将被杀,周围目睹之人已然不少,将旗倒时,眼见之人自然更多。附近轩辕军兵听欧阳莫邪大叫,也纷纷跟着叫起:“将旗倒了暗族军主将死了”叫嚷声迅速漫延,顷刻传遍战场。

    暗族军本已混乱不堪,人人心中惊惧;此时再闻主将已死,不由都更慌乱;抬眼看时,战场上已确实找不见主将旗帜,可见主将确已身亡,绝无虚假;于此危急时刻,主心骨再被抽去,刹那间,暗族军兵战心全失,人人只顾逃命,再无丝毫抵抗之念。

    轩辕军兵三面围攻,唯有南面空虚,无军兵阻挡。当下暗族军兵纷纷向南飞奔,四散逃亡;争路推挤之时,自相踩踏,死者极多。轩辕军早于战前便得吩咐,此时也不追赶掩杀,只在营中清剿未及逃出者。

    过不多久,暗族军逃散一空,未能逃出者亦被屠戮殆尽,战场渐归安静。东星城之困,就此解除。

    由最初开战到战事结束,果然还不足半个时辰;而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暗族军死者过万,伤都不计其数;众逃遁军兵皆被杀的心惊胆裂,只顾没命价逃往大营,至于集结反攻,却是想也不敢想了。

    大获全胜,陈敬龙等人却丝毫不得喘息时间,战事方毕,便急忙收拢军兵,集结队伍。

    东星城守将迎出城来,向陈敬龙等人道谢,欲迎陈家营入城。陈敬龙却不肯,与慕容滨滨等人商议道:“敌军援兵马上就到;咱们大战取胜,士气正旺,不如趁此机会,一鼓作气,将敌人援兵也杀败,来个锦上添花如何?”

    得此大胜,慕容滨滨等人亦是豪气大增、斗志昂扬;听得陈敬龙建议,均极赞同。当下陈敬龙嘱咐那东星城守将:“这战场,你自带人打扫吧;困城的敌军主力在此已被击溃,其它三座敌营中,守营的暗族军必定不多,你亦自行处理。我们另有要事,需立即起行,却不能帮你了”那守将自无异议。

    陈敬龙又与慕容滨滨商议,分头去应付敌人援军。当即陈敬龙、贺腾、吴旬三人,引领陈家营老兵及一半的义营江湖豪杰,向西北而行,去迎北星城所来敌军。慕容滨滨、齐若男、欧阳莫邪三人引领陈家营新军并另一半义营江湖豪杰,向西进发,去迎西星城所来敌军。

    单表陈敬龙一路。向西北行出不及三里,已与敌人两万援军迎头撞上。陈敬龙方才杀的意犹未尽,此时再见敌军,自是不肖多说,打马直冲便是;众轩辕军兵斗志正旺,见主将冲去,还有什么迟疑?自也是跟着便冲。

    那一支暗族军要来救助友军,一路只顾急行,却哪曾想到,这短短时间内,友军已然溃散,而敌军却迎上前来?待与轩辕军兵相遇,急切间再想止住去势,列阵御敌,却哪里还来得及?

    此番引军来援的暗族将领,也极悍勇;眼见准备不及,便也不假思索,当先引兵直冲,要与轩辕军硬碰。

    他这做法本来不错,只可惜,他悍勇之心虽不弱于陈敬龙,但本领却着实相差太远。

    双方主将撞到一处;陈敬龙蛇矛拨打,早将那暗族将领刺来的长矛拦腰震断,跟着举矛下砸,将那暗族将领连人带马砸翻在地。

    众暗族军兵眼见主将连敌将一击都抵挡不住,无不骇然;惊惧之心油然而生,士气顿沮。

    陈敬龙马不停蹄,砸翻敌将,依旧前冲,耀武扬威,杀入敌军丛中。众轩辕军兵随后跟进,奋力冲杀。那暗族将领是不是被陈敬龙砸死,不得而知,但在万蹄奔腾践踏之下,连人带马化为肉泥,却是一定的了。

    一方士气大沮,一方士气如虹;且气沮一方,将领阵亡,无人统带,已成散沙;气盛一方,主将如虎,当先开路,无人能敌,况且又有两员副将统领指挥,齐心共进。如此差距,胜负之分已无疑问,何用多言?

    陈敬龙蛇矛乱舞,挡者披靡;引领轩辕军,往来冲突,片刻工夫,已将暗族军冲的溃不成军。众暗族军胆怯,虽人数多过轩辕军,却不敢恋战;眼见势危,发声喊,一齐掉头便走,忙不迭的按来路逃回。

    陈敬龙轻易取胜,更是斗心狂涨,不可遏制;扬矛大呼:“众军听令:随我杀去北星城,再战一场”众军士哄然应诺。

    贺腾策马奔到陈敬龙身边,劝道:“将军,不可贪功咱们兵力不足,解不了北星城之围”

    陈敬龙哈哈大笑,指向溃逃敌军,喝道:“我一个好朋友,就是尾随溃军,杀入敌营,大获全胜,得以扬名立万。今日情形仿佛,咱们正该学我那朋友,以建奇功,岂可轻言放弃?”言罢不等贺腾再劝,早打马奔去。

    贺腾无奈,只好与吴旬引领军兵,紧随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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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三十九节、北星之战

    三百三十九节、北星之战

    北星城所来援军溃退,陈敬龙率众掩杀,不肯放弃。

    正所谓:兵败如山倒。溃退暗族军兵战心已失,全无斗志,这一退之势当真有如山崩,再难挽扶;众军士只顾争路逃命,你拥我挤,乱成一窝蜂,谁还有勇气回头迎战?

    轩辕军衔尾追击,全无阻碍,赶上一个杀一个,追上一双杀一双,将敌军尾巴零碎割去,一路杀伤少说也有三两千人。

    及到了北星城,溃退军兵被赶的惶急,又没有将领指挥,全顾不得维护自家营寨,径自直撞入城东军营里。护营围栏全被自家溃退军兵冲翻,竟是给尾随而来的轩辕军开通了道路。

    这北星城围城军兵亦是五万,得东星城友军遇袭急报后,派出两万军兵赶去救援,剩下三万人马,分守东南西北四营;每一营中,人马已不足一万。却没料到,所派援兵稍去便回,迅速无比,且回势汹涌若此,竟不像归营,倒像冲锋一般。

    东营里七八千全无准备的守军,被这人数加倍的溃军一冲,登时大乱;不等明白过来究竟怎么回事,陈敬龙率领陈家营老军及一千余名江湖汉子,早尾随溃军闯进营来,乱冲乱杀。一时间,东营内乱成一锅粥,暗族军纷乱奔走,如没头苍蝇般乱撞,却难以集结御敌。

    陈敬龙见混战之局已成,便大声呼叫:“贺副将、吴大哥,你二人引军杀敌,务必坚持,不可败退等我回来”贺腾、吴旬一直跟随陈敬龙行进,离他不远;听见呼喝命令,虽不明何意,但于此杀伐之际,也顾不得多问,只扬声答应便了;当即不再跟随陈敬龙,自顾引军冲突。

    陈敬龙单矛匹马,杀戮而行,冲透敌营,来至北星城东门下;扬声大叫:“城中守军听着:援兵到来,解围就在今日;速速开门,放我进去”

    城中守军望见敌营大乱,早都惊喜;纷纷聚在城头观望;城中守将亦在此处。

    听得陈敬龙呼叫,守将扒着城墙,探头观望,见他确是轩辕将领打扮,且只有一人,料无大碍,便即传令将城门略开一开,放他进来。

    入了城,守将急忙迎接,询问姓名军职;陈敬龙应道:“我是陈家营主将陈敬龙;我们兵力有所不足,欲解此围,实需守军相助你速速集结军兵,随我出城杀敌”

    白虎城主破例重用江湖豪杰陈敬龙,并将后备九营更名为陈家营,归其执掌一事,白虎军将领无有不知,但因陈家营一直未上前线与敌接仗,因此这消息暗族一方却不知道。

    那守将听他报出身份姓名,立时确定并非敌军用计诈城,放下心去;情知战事紧急,也顾不得寒暄闲聊,当即传令,集结城中一半兵力,随陈将军出城。

    城中军士困守孤城,时时防敌进攻,都是人不脱衣甲、手不离兵器,无须更多准备,要集结便集结,方便的很。片刻工夫,四千军兵集结已毕。

    陈敬龙顾不得多说,引军便行,不出东门,却穿城而过,开西门杀出。

    暗族围城四营,东营大乱,其余三营军兵闻讯自要赶去救援;此时西营大半军兵已经离去,留下守营的不过两千人马,防御力量着实有限。

    待西门大开,守军杀出;西营中的暗族军不敢出营应战,只是据守营寨,拼命放箭,以阻轩辕军冲击。一时间,箭飞如蝗,遮天蔽日,轩辕军刚一冲突,便被射翻上百人,无法行进,只得退后,躲出弓箭射程。

    陈敬龙又急又怒,挥舞蛇矛,拨打箭支,催动踢云乌骓,孤骑冲去。

    箭支密集,任陈敬龙眼力过人、本领高强,却也不能将人马尽皆护的妥当。他腿脚不便,争战之际全仗马力行走,情知绝不能失了马匹,因此大半精力用在守护踢云乌骓上;冲刺途中,踢云乌骓仅被一箭擦破脖颈,并无大碍,陈敬龙却大腿、侧腹、右胸接连受伤,身中三箭;幸得有铁甲防护,箭力大减,他又有内力护身,更兼体质过人,肌肉坚实异常,这三箭才入肉不深,未能使其重伤。

    凭踢云乌骓脚力,一箭之地自是眨眼即过。陈敬龙冲至敌营,蛇矛乱砸,早将两丈余长的一段护营围拦打的稀烂。他伤处剧痛、怒火升腾,正是恶虎中箭、狂性大发之时,势不可当;冲入敌营,也不分辩方向,只往人多处走;内力运足,蛇矛舞的如风车一般,所到之处,断肢与鲜血齐飞、惨叫并马嘶共鸣,无论是人是马,但凡与其相遇,立被蛇矛搅的支离破碎;行经之处,尸体遍地,并无一具完整。

    聚在营寨边缘处射箭的暗族军兵,见他来的猛恶,不可抵挡,无不骇然,纷纷走避。原本密集的箭雨,刹时稀薄。

    那四千守城军被困多日,终于解围有望,亦是斗志昂扬;又见陈敬龙孤身闯入敌营,往来冲杀,挡者披靡,受其悍勇之气鼓舞,不由更起拼命之心;当下发声喊,顶着箭雨,一齐冲上;于冲击途中中箭折损二三百人,剩余三千五六百人,一拥撞入敌营。

    拼命之军,对胆虚之敌,何异于以狮虎而搏狐兔?且这拼命之军,兵力逾敌近倍,两个打他一个,胜负自不须问。

    片刻工夫,两千守营军兵已被杀散,纷纷往南北二营逃去。陈敬龙大叫:“紧追不舍,莫要落下”打马追杀溃卒,往北营冲去。众轩辕军兵紧随其后而行。

    及到了北营,溃卒逃来,营中守军恐伤自家人,不敢放箭。轩辕军与西营溃卒首尾相接,未受弓箭射阻,轻易便闯入营中。

    片刻工夫,北营守军又被杀散;陈敬龙再引军冲往东营。

    此时东营中,贺腾、吴旬所引领这支轩辕军处境却已艰难。

    南、西、北三营暗族军来援,兵力远胜陈家营军兵,且是南北两面夹击,更占优势。幸好轩辕军原与东营内的暗族军搅在一处,三营援军到时,无法放箭或以骑兵冲击,只能短兵相接,攻击之道大打折扣;且这支轩辕军里是有两位将领的,可以分头指挥御敌,不至穷于应付;才这能坚持许久,不至溃败。

    陈敬龙引军转过城角,自北面攻来,这一着却实出于暗族军意料。位于贺腾一军以北的暗族军,只顾向南进攻,哪曾想过会再有敌军从背后杀来?不及准备之下,被陈敬龙一军轻而易举冲破外围,撞入核心。

    陈敬龙引领这一军人数虽少,但却是将如发狂恶虎、兵似脱笼困兽,个个打着死战的主意,大呼酣斗、忘命搏杀,战斗力岂是寻常兵士所能比较?他们在敌军腹地翻复冲突,一通乱搅,暗族军抵挡不住,立显散乱。

    北面敌军混乱,攻势大减,贺腾、吴旬一军自然有所觉察。二将料是陈敬龙绕致敌后,发起攻击;互相知会一声,当即由贺腾引领陈家营老军,竭力挡住南面敌军,吴旬引领江湖汉子,奋力向北冲杀,接应陈敬龙。

    众汉湖汉子有了先前东星城一战的经验,此时亦是下马步战;而这一支近战肉搏的强军,其战力实非寻常军士可抗。

    转眼之间,吴旬一军杀透重围,与陈敬龙一军会合。陈敬龙兵力增强,胆气愈壮,越发肆无忌惮,引领军士狂冲乱突、翻来搅去,只是乱杀。北面这一支暗族军被搅的七零八落、混乱不堪,自顾尚且不暇,哪还有精力去攻击贺腾一军?

    厮杀一会儿,吴旬冲至陈敬龙近处,叫道:“陈少侠,贺腾引军抵挡南面敌军,坚持不了多久;咱们退吧”陈敬龙大笑应道:“放心咱们现在不落下风,不必急着退却;再过片刻,咱们必胜”

    吴旬急道:“兵力相差悬殊,久战必败;哪来的胜算?”话刚出口,猛听得东南方蹄声隆隆、杀声震天,又有一支军兵冲来。陈敬龙哈哈大笑,兴奋叫道:“巧的很,刚刚提起,胜算便来了今日有胜无败,不必迟疑;大家卖力气杀呀”一边叫嚷鼓励军兵,一边趋马奔走,奋力杀人。

    这一支由东南方向而来的军兵,自是慕容滨滨、齐若男、欧阳莫邪所领一军。

    他们这一支军兵去迎击西星城所派援军,过程与陈敬龙一军大同小异:敌军出乎意料,不及准备,便与慕容一军撞在一处;双方混战,暗族军却抵不得轩辕军士气旺盛,又被齐若男、欧阳莫邪引领江湖汉子这一支近战强军冲入腹地,击杀了主将,于是士气更沮;慕容滨滨再趁势引军奋力冲突,暗族军抵挡不住,便即溃退。

    待敌军溃逃,慕容滨滨便领军向北而行,去寻陈敬龙会合;不料寻到北面时,只见遍地暗族军尸体,绵延向西北方,附近竟望不见陈敬龙麾下的一兵一卒;却是陈敬龙击溃敌人援兵更为迅速,此时早已攻向北星城去了。

    慕容、若男、莫邪三人,都了解陈敬龙性情;见此情景,不难料到陈敬龙一军去向,亦都猜到,凭陈敬龙所领兵力,绝难将北星城下的敌军彻底击溃;于是不敢迟疑,急忙引军赶去相助。

    及赶到北星城时,远远便望见城下混战;三人不用多想,立即引军疾进,杀向敌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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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四十节、战意未休

    三百四十节、战意未休

    慕容滨滨一军再到,战局立变。

    原本是贺腾一军被夹在中间,情势危机,勉力支持;待陈敬龙冲乱北面暗族军,贺腾军压力大减,得以奋力抗击南面敌军;但因兵力不及敌军,且不能完全忽略北方不顾,是以仍处劣势。而南面暗族军,只是集中全力攻击贺腾一军便了,再无其它牵绊。

    慕容滨滨一军自东南方向而来,直入战场,正是攻击南面敌军侧后方。原本全无牵绊、只奋力攻敌的南面暗族军,却成了腹背受敌,处境立时不妙。

    贺腾闻得喊杀声,亦料到是慕容滨滨一军杀到,当下督促军士,竭力冲击南面敌军。

    两下奋力夹击,暗族军首尾不能相顾,登时大乱;齐若男夫妇又引领一干江湖豪杰,抢入敌军腹地,从内部搅杀起来,暗族军更是难以支持。不一刻,南面暗军彻底溃散,军兵纷纷寻路逃命。

    暗军主将,亦在南面军中;眼见军士胆怯溃逃,败局已定,却犹不死心,仍抱希望于北面一军,当下率亲兵死战,拼命坚持,不肯脱离战场;结果,齐若男夫妇发现敌军将旗之所在,引领江湖豪杰冲来。那暗军主将的亲兵虽皆精锐,却如何能是这些江湖汉子的对手?转眼工夫,便被杀散。

    到这时,那主将再想逃走,却已经来不及了;被众江湖汉子团团围定,兵刃齐下,连人带马剁为肉泥。至于掌旗官,却聪明的紧,见势不妙时,早把将旗一扔,逃之夭夭,不知去向。

    主将死、将旗倒,南面军兵更无战心,溃散更快。不大工夫,慕容滨滨一军与贺腾一军合力扫平南面战场,再向北进。

    那北面敌军早被陈敬龙引兵冲的七零八落,不成模样,哪还有什么战力可言?陈家营新老军兵合力冲杀,如汤泼雪;盏茶工夫,北面暗军亦溃。

    待敌军尽遁,厮杀停息,陈家营各支队伍合拢一处。贺腾、吴旬、欧阳莫邪分头查点人数,计算伤亡。慕容滨滨、齐若男与陈敬龙相见。

    陈敬龙此时已杀的血染征袍,遍体皆红;所中三支羽箭,兀自颤巍巍嵌在身上,无暇拔出。

    齐若男见状大惊,急近前询问伤势如何,得知并不要紧,方才稍稍放心。慕容滨滨见陈敬龙受了伤,不忍再对他发火,只好把原本的怒气压了又压,埋怨道:“敬龙,凭咱们这微薄兵力,解了东星城之围、杀退敌人援兵,已属难能;岂可再贪功冒进,来碰北星城?你这一举动,与将陈家营送入虎口几无区别;以后可万万不能再如此冲动行事了”

    陈敬龙不以为然,笑道:“何必说的这样吓人?这一战还是咱们大获全胜,哪来的什么虎口不虎口了?”慕容滨滨怒道:“这一战能够获胜,实属侥幸……”

    陈敬龙哈哈大笑,得意道:“你错了,这可不是侥幸我穿城而过,从北星城西门杀出后,不从南面绕回,而走北面,为的就是给你留下进军之路。

    我扰敌北军,牵敌兵力,你与贺腾南北夹攻,败敌南军;如此战局,咱们非胜不可,何须怀疑?我引军来时,胸中已有成算,岂是冒进?

    咱们兵力虽不如敌军,但士气远胜敌军;况且敌军围城多日,白天攻打,夜间又要提防城中守军突围,不得安心,已成久疲之军,咱们却在锡城外及大营中接连得了两夜安稳休息,军兵体力都已恢复;以此士气旺盛、精力充盈之军,有备而来,战士气平常、困乏已久之敌,攻其无备,岂有不胜之理?

    嘿,你对我说,沙场争战,要多方面考虑周详,我正是听你了你的话,考虑完全,料定必胜,所以才来咱们这一战取胜,实是必然,绝非侥幸”

    慕容滨滨听他解释分析,也觉有些道理,但仍然恼怒,斥道:“你怎知我必能及时赶来?若我没能快速击溃西星城援军,赶来晚了,岂不糟糕?你将这未定能来的兵力列入算计当中,分明就是赌博么”

    陈敬龙撇嘴笑道:“嘿,麾下两万军兵,又得若男、莫邪引领江湖豪杰相助;凭此实力,若连仓促赶路、不及备战的一支敌人援兵都不能迅速击溃,那在飞凤关立下奇功,威名赫赫的火凤凰,可真成了假的了我对你有信心的很,知你绝不会误事,所以才把你的兵力列入算计;我这叫充分估计己方实力,可不能算是冒险赌博”

    慕容滨滨听他这一说,怒气更消;笑道:“蒙你如此高看,真是愧不敢当”稍一沉吟,又叹道:“你虽然说的不错,但身为陈家营主将,总是冲杀在前、以身犯险,可着实不该单就方才一战而言,你率领极少兵力,冲入敌军腹地搅杀,何等危险?若你遭遇不测,陈家营可怎么样呢?”

    陈敬龙笑道:“就算我当真战死,陈家营也不会乱,毕竟还有你,有贺腾,有若男,有莫邪,有吴旬咱们陈家营兵力不多,将领却不少,所以咱们想分兵就分兵,能够灵活应变,就算万一有将领出了意外,也不至群龙无首,使陈家营彻底溃散;这是敌军所不能比较的,也早就在我克敌算计之中了哈哈——”

    慕容滨滨嗔道:“虽然将领众多,却也不能轻身犯险你现在由侠入将,不再是单纯的江湖人;那些逞强斗勇、亡命搏杀的江湖习气,切须压制;不然,万一你出了意外,且不论陈家营会如何,只说王爷的信任重用,你如何能对得起?”

    陈敬龙笑容僵住,木然良久,抬眼望向东方天际,长长叹了口气;黯然道:“我并非不知惜命,可是……时间紧迫,不拼命去搏,又能怎么样呢?两个月……只有两个月……不建奇功,如何能令白虎兵将尽皆敬服?我也想稳扎稳打,可……可我实在没有时间了”

    齐若男好奇问道:“两个月?什么意思?做什么没有时间了?”陈敬龙苦笑摇头,并不回答。齐若男正想再问,贺腾等人却已行来,报告伤亡人数。

    接连三场大战,陈家营虽均获胜,但伤亡亦是不少。原本一万老军,此时已不足七千,且有千余重伤者,已无战力;又有两千多轻伤者,战力大打折扣;依旧完好的,竟不足三千人。新军状况好些;战死者三千多,重伤两千余众,轻伤者将近三千,完好者仍有大半。义营中的江湖豪杰个人武力高强,于混战中伤亡最少,战死百余人,重伤者数十人,轻伤者三百余人,实力未曾大损。

    至于陈敬龙所借那四千守城军兵,在敌军重围下冲突良久,死伤最重,活着的不过两千多人,且大半带伤;他们于战事方停时,便已得陈敬龙命令返回城中,不在贺腾等人统计之列。

    陈敬龙听完贺腾等人报告,踌躇片刻,命道:“贺副将带领轻伤人员,将重伤者送入城中救治待明日得我命令后,再返回大营”贺腾诧异问道:“将军不入城么?”陈敬龙不答,只道:“按将令行事,不得多问”贺腾无奈,只好引领众轻伤军士,送重伤者入城。

    陈敬龙又命:“未伤军兵,速速收拢战马,越多越好”敌我双方许多军兵战死,战场上无主战马分散各处,数量颇多。众军兵得令,当即分散行事,去把战场上所有战马收拢起来。

    慕容滨滨等人见陈敬龙行事,无不诧异。欧阳莫邪先忍不住,问道:“敬龙,你不肯入城,又没有回归大营的意思,究竟想干什么?”

    陈敬龙笑道:“咱们说好来解三城之围,现在还有一城之围没解么”欧阳莫邪骇然惊呼:“你还没杀够,要再去西星城大战一场?”慕容滨滨亦惊道:“你要凭这一万六七千人,去对付西星城五万敌军?”

    陈敬龙含笑应道:“不错咱们接连大胜,士气极旺,正该趁此机会……”

    不等他说完,慕容滨滨怒道:“陈敬龙,你究竟想要怎样?不要以为士气旺盛,便可无敌于天下;军兵连午饭也不曾吃,又连番大战,此时均已疲累;以此疲军,去迎战三倍兵力的敌军,不是要军士白白送死,又是什么?你……你是不是想彻底毁了陈家营?”

    到此时节,连齐若男也不再帮着陈敬龙;听慕容滨滨说完后,便摇头叹道:“敬龙,咱们这些江湖健者,体力胜于寻常人,或能支持;但那些寻常军兵,却经不住如此连番恶战你……你可不能把这些大好军士,往死路上推呀”

    吴旬虽不表态,但满脸不以为然之色,显然亦不赞成再去西星城。

    陈敬龙待众人说完,正色问道:“各位,从咱们与北星城敌军接仗开始,直到现在,究竟能有多长时间?”

    慕容、若男、莫邪三人是后赶来的,并不知最初接仗时间,听陈敬龙问话,均无法回答。吴旬看看太阳,略一估计,应道:“应该将近一个时辰了吧”

    陈敬龙点点头,又问:“北星城暗族军遇袭,不会不派人去向西星城求援。按此时间估算,西星城援军早就该到了,却为何直到现在,依然不见踪影?”

    众将闻言都是一愣,均觉不大正常。欧阳莫邪最先反应过来,叫道:“西星城敌军不知我军虚实,有些胆怯,不敢再派援兵”

    陈敬龙笑道:“莫邪说的不错西星城敌军不敢派兵来援,咱们当然见不到敌人援兵了现在西星城的敌军,必定已集结一处,严阵以待,以防有变呢”

    慕容滨滨亦已想得清楚,缓缓点头,道:“不错,必是如此”齐若男仍未想通,纳闷问道:“咱们兵力只有这些,东、北两星城敌军均已见到;逃往西星城的溃卒必会说明情况,西星城敌军又怎会不知我军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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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四十一节、兵行险着

    三百四十一节、兵行险着

    陈敬龙解释道:“咱们此来,击溃东星城围军及敌人两支援兵,均极迅速,随后便又攻击北星城敌军;接连几场大战,相隔时间极为短促,想必敌人难以确定,这几战竟是由一支军兵做到的……”

    欧阳莫邪兴奋难抑,抢着说道:“西星城围军必然以为,咱们是来了几支队伍,分袭东、北两星城及两支援兵,把咱们的兵力,高估了两三倍;所以才会心存畏惧,不敢分兵援救友军,只严守营寨以求自保便了”

    齐若男与吴旬听他解释,也明白过来;均深以为然,一齐点头。

    陈敬龙讲道:“说老实话,北星城这一战,胜的还算轻松,很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本以为,咱们尚不及把北星城围军彻底击溃,便又得分兵应付西星城所来援军,定要陷入苦战;败是不会败的,但需鏖战许久,胜的十分艰难;却没想到,西星城竟连一兵一卒的援军也没来。方才厮杀结束时,我忽然想得明白:原来西星城围军是胆虚了嘿,对此胆虚之敌,其实用不着当真厮杀,只需弄出些花样,再吓他们一吓,管保他们落荒而逃;虽然咱们军兵疲惫,但不用当真交战,想必是不妨事的”

    他话刚说完,欧阳莫邪便兴奋叫道:“一点也不错以疑兵克敌,兵法里也是有的却不知你要如何用计?”

    陈敬龙笑道:“称不上用计,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我想,把尸体绑在马上,以充人数,慑敌胆魄,应该能行得通”

    欧阳莫邪笑道:“你这计策,算火树银花,还是借尸还魂?”

    陈敬龙哈哈大笑,道:“什么火树银花、借尸还魂,那些高深兵法计策,我可不知道了;我这不过是胡思乱想,想出个笨办法罢了”

    欧阳莫邪缓缓点头,含笑言道:“这办法虽似荒唐,便对付胆虚之敌,想必能起作用;只是……慑敌力道有些不足,须再加些份量才行”

    齐若男奇道:“你支持敬龙去解西星城之围?你……你什么时候变的这样有胆子了?”

    欧阳莫邪脸上微红,赧然笑道:“胆子还是没多少的;如果当真凭此微薄兵力,去与敌硬碰,我自然要害怕;不过,只虚张声势吓唬人,又不用当真拼命,我当然便不怕了”

    慕容滨滨沉吟道:“敬龙计策,太过简单,不足使敌胆落……莫邪,你有什么补充方法,能让慑敌力道加重?”

    欧阳莫邪含笑言道:“咱们不妨把这虚张声势,化为虚实难测;在用计过程中,一支实兵,两支虚兵;以实兵攻敌,使敌知其实而不疑虚兵之虚,慑敌方可成功”

    慕容滨滨寻思片刻,沉吟道:“如此一来,力道确增,但还是难保一定成功;不如先来个瞒天过海、釜底抽薪,然后再虚实难测、混水摸鱼……”

    陈敬龙喜道:“滨滨,你不反对我去解西星城之围了?”

    慕容滨滨微笑言道:“鲁莽拼命,我当然反对,但用计克敌,不损自家实力,我又何必反对?”说到这里,稍一停顿,又皱起眉头,迟疑道:“不过,说到底,要想使敌军真正胆寒,终不免要冒些风险……”

    陈敬龙笑道:“打仗哪有不冒风险的?如果只求稳妥,咱们不如缩在白虎城好了,何必到战场上来?”

    慕容滨滨思索片刻,点头笑道:“不错,既是打仗,便免不了要冒风险,是我多虑了咱们这次便来个兵行险招,我的计划,是如此这般……”

    待慕容滨滨讲出计划,众人均觉比欧阳莫邪所补充的又完善不少,均都赞同;当即又各抒己见,商议一下用计行事的细节。

    不久,众军兵已将战场上所有散乱马匹收拢一处,计有两万五六千匹。陈敬龙又吩咐将战场上的暗族军尸体尽皆寻来,扒下盔甲,依计准备。众军兵听完命令,各自行事。

    待一切准备妥当,又用了小半个时辰。从陈家营午错时与东星城围军交战到现在,足足过了两个多时辰;冬日天短,此时天色渐暗,已至黄昏。

    齐若男见军兵准备完毕,便带领众江湖汉子,挑选适合自身穿戴的暗族军兵盔甲,套在身上,略一打扮;再捡几杆暗族军的旗帜打起;引军向西南方行去;临行前,陈敬龙又着意按暗族人说话腔调,教了众江湖汉子几句话。

    齐若男等人个个盔歪甲斜,大半都不骑马,杂乱而行,不成队伍;离远看时,俨然便是一群打了败仗的暗族溃卒,临时聚在一起仓促逃命。

    众江湖汉子腿脚便利,行走均快;十里路程,不久便到。

    及临近西星城时,远远观望,果见北营中旌旗不多,往来军兵极少,东营中,却旌旗密布,军兵聚集排列,黑压压一片,数量极多;显然陈敬龙等人所料不错,西星城守军果然加倍小心,将兵力聚于一处,严阵以待,准备御敌。

    齐若男引领众江湖豪杰径往东营行去;及离营寨尚有一箭多地时,营寨内有暗族军大呼命令道:“站住,不许再往前来,不然放箭了你们是什么人?从哪里来?”

    众江湖汉子按陈敬龙所教,纷纷卷着舌头、拐着腔调,乱嚷乱叫道:“是自己人是自己人”“我们被敌人打败了,好不容易逃出战场”“后面有敌人追赶,救命,救命”……口中乱叫,脚下却都丝毫不停,一个个跌跌撞撞奔向暗族营寨。

    众江湖汉子临时学得几句话,模仿暗族人吐字腔调,当然不很像,但许多人一齐乱嚷,吵杂不堪,暗族军兵却如能得分辨得清?况且这一下午,类似如此情状的溃卒络绎不绝,也不知逃来了多少拨,西星城下的暗族军早就不以为奇,警惕之心大减;再说,此来这些“溃卒”人数不多,且大半步行,连马也没几匹,却怕他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于是,营寨中的暗族军并不放箭,只是大叫:“不要冲了营寨,绕到南营去,绕到南营去……”

    众江湖汉子个个“惊慌失措”,对那些暗族军的呼喊喝令充耳不闻,仍是乱叫乱嚷,直奔营寨。

    靠近营边的暗族军拼命呼喊,见所来“溃卒”只是不理,这才觉出不大对头,纷纷张弓搭箭,欲要射阻,却哪里还来得及?早被“溃卒”抢到寨边,发声喊,推倒护营围拦,拽出兵刃,冲杀进来。

    众江湖汉子一边砍杀敌军,一边相互照应,摘盔脱甲,露出本来服色。待这一群步战强者将阻碍行动的甲胄除下,施展出各自真实本领,寻常军兵却哪里抵挡得住?一时间,暗族军北侧外围大乱,原本立在寨边准备御敌的弓箭手被杀的鸡飞狗跳、哭爹喊娘。

    这伪装溃卒,杀入敌营,正是慕容滨滨所说的“瞒天过海”。众江湖汉子靠此伪装,避免了敌箭射阻,全无伤亡便冲入敌营、展开肉搏,使暗族军准备已久的外围防御刹时化为云烟。

    外围一乱,暗族军无不惊骇;暗军主将忙催促军兵上前御敌。

    暗军行动,正要对江湖汉子形成合围之势,忽听得蹄声隆隆,有大批军兵自北急驰而来。

    转眼间,军兵已到近处,约有一万四五千人。当先两员大将,一男一女,均耀武扬威、杀气腾腾。正是陈敬龙与慕容滨滨二人引领军兵躲在远处,一闻杀声起时,立即率军冲来。

    营北弓箭手已被杀散,全无箭支阻敌,最有效的防御在紧急时刻溃坏;正如“釜底抽薪”。

    众轩辕军兵一无损伤,直到敌营;在两员骁将带领下,冲入敌营混杀起来。齐若男带领众江湖豪杰,纷纷大叫:“杀敌军主将去”早往敌军腹地撞去。

    围困东星、北星两城的主将,均被斩于乱军之中,未能逃得性命;而斩杀二将的,正是“一些步战极为厉害、不穿盔甲的奇怪军兵”;这消息,西星城暗军主将早从溃卒口中得知。

    众江湖汉子脱去衣甲,展露实力之时,暗军主将已料到这支敌军,便是“惯于在乱军之中杀敌主将”的那些“奇怪军兵”,此时再闻听他们明喊出来,要“杀敌主将”去,岂能不惊?当即慌忙退往南面避敌,以免重蹈东、北二星城主将之覆辙。

    主将行动,关乎万军士气;主将退避,有示弱之嫌,军兵岂不心惊气沮?此乃“打草惊蛇”之计也。

    正在暗军皆惊之际,忽又闻得东北、正东两侧,蹄声响起,虽不甚急,却明明白白是往暗军营地奔来。

    众轩辕军兵闻听蹄声,纷纷欣喜欢呼:“友军来了友军来了三面夹击,今日必能尽剿敌军杀呀,杀呀……”

    暗族军兵闻此呼声,不由更惊。

    片刻工夫,两处蹄声更近,两队军兵渐显形迹。此时天色已经极暗,远远观望,只能影影绰绰看出,所来两支兵马,排布既广,又挤的密密麻麻,第一队兵力都至少在一万以上。

    暗族五万军兵,除去分守各寨的军兵,集结在东营的主力约有四万五千左右。此时由北攻来的轩辕军,将近一万五;再加上新来这两支超过万人的军兵,兵力已不在暗军主力之下;而轩辕军是三面夹击,暗族军处境已然“不妙”。

    更可怕的,是这军中尚有一支战力极强的“奇怪军队”穿来插出,混搅乱杀,且口口声声嚷着要“杀敌主将”;而背后西星城中,更随时可能冲出军兵,加入战团,使暗族军陷入四面夹击之中。

    当此“必败之局”,不趁早快退,更待何时?暗族主将审时度势,料不能胜,当即果断下令:“退兵”令方出口,已当先引军向南逃去。

    众暗族军本已心虚胆怯,早有退心,一闻主将下令,却还有何迟疑?刹时间,溃兵如海,奔涌不息,直泄向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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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四十二节、身陷重围

    三百四十二节、身陷重围

    敌军大溃,争相夺路,往南而逃。慕容滨滨引军掩杀两三里地,略装一装样子,便即约止军兵,退回西星城。

    此时,东北、正东两支队伍亦已行到城下,与齐若男所率江湖汉子早已会合。

    东北、正东这两支队伍,分由欧阳莫邪、吴旬率领,每一队真正兵力不过四五百人罢了,却哪来的上万军兵?看着人影憧憧,其实绝大部分马背上,驮的都是暗族军兵的尸体。

    那些尸体被勒甲索带将两条大腿紧紧捆在鞍侧,不能摔落,再被断枪残矛从衣领穿入,钉于鞍上,撑起上身,个个坐的笔直;昏暗夜色中,离远了看,谁能察觉出有何异样?那四五百军兵,分散于队伍中,控制马匹,使队形不至散乱;于是,远看这队伍便再无破绽。

    正如陈敬龙等人所料,暗族军早怀疑今日下午数次大战,并非一支敌军完成,对轩辕军此来兵力多估出两三倍去;更何况,北来一军确是货真价实的军兵,绝无虚假。有了这两番铺垫,到这两支虚兵出现时,暗族军一见便信以为真,哪会想到其中有诈?于是,虚实相应,惊敌之计遂成。

    当然,用这一计,所冒风险也着实不小。倘若暗族军胆气稍壮,多坚持片刻,则两支虚兵非被拆穿不可;到那时,陈家营疲军与三倍敌军相抗,必败无疑,就算能退回北星城去,死伤亦必惨重;且陷入敌军腹地的这一支江湖豪杰,更难逃全军覆没之噩运,绝无生理。慕容滨滨说这一战是“兵行险招”,确实不假。

    军兵会合,诸将相见,互道“侥幸”,都为这一战用计成功而应幸不已。城内守将见围困已解,亦迎出城外,与众将相见,恭请这支救命友军入城歇息。

    诸将整理队伍,便要入城助防,以备应付敌军大营援兵到来。忽然间,齐若男大叫:“敬龙,你在哪里?”

    这叫声一出,诸将无不骇然;原来军兵会合后,竟是谁也不曾见到陈敬龙的踪影,只是忙乱喧杂之际,大家都不曾留意,直到齐若男这一喊,众人方才想起此事。

    眼见齐若男呼喊,并无陈敬龙应声,众将登时慌神;纷纷奔走寻找,放声大叫:“敬龙,你在哪里?”折腾半晌,将队伍细细查遍,其中却哪有陈敬龙的影子?

    众将又再相聚,面面相觑,脸上已均无人色。迟疑良久,欧阳莫邪方带着哭腔嗫嚅道:“难道……敬龙……敬龙已然战死……”话未说完,齐若男、吴旬、慕容滨滨已异口同声大叫:“决计不会”

    齐若男、吴旬呼喝阻止,只是情义所在,不肯猜测陈敬龙出了意外;而慕容滨滨呼喝,却有其根据。

    见欧阳莫邪住口,不再乱猜;慕容滨滨沉吟道:“我与敬龙同引军兵,一直相距不远;直到敌军退时,我仍见他在我不远处奋力杀敌,并不曾失踪。凭他武勇,与敌正面相拼时不曾出了意外,追杀溃逃之敌时,又怎么可能战死?莫邪所猜,绝不可能”

    众将闻言稍稍放心,不再惶恐;慕容滨滨脸色却愈发难看;迟疑片刻,低声叹道:“他……他定是孤身杀入溃敌深处,未能退回,被卷往敌军大营去了”

    此言一出,诸将齐齐瞠目,相互对视,均从对方眼中看出惊惧忧虑之色。

    慕容滨滨猜的半点不错,此时的陈敬龙,确实是被卷入溃军,不得回头之路。

    敌军退时,陈敬龙与慕容滨滨一齐率军掩杀。慕容滨滨曾历战阵,对这追杀敌军之法颇有经验,行进时极有分寸,只杀敌军尾巴,并不冲入敌军深处。

    陈敬龙却是个没经验的愣头,抱着多杀敌人的念头,只往人厚处走,却哪曾想过什么须留退路?他的马又快,不大工夫,便冲入了溃军核心,与慕容滨滨及众轩辕军兵分隔甚远。

    待慕容滨滨约止军兵,返回西星城时,夜色又暗,又是军兵杂乱之际,竟也不曾留意他在何处,就此把陈家营主将丢了。

    陈敬龙在溃军中,一边随众急驰,一边击杀身边敌军;杀了良久,方才注意到,自己身后已没有轩辕军兵,只有暗族溃卒;而这时想要止马回转,却只能是想想罢了,哪还能做得到?

    身后军兵奔涌,惶急无比,去势如风;这时莫说止马,便是奔的稍慢一些,便难免被后面马匹冲撞翻倒,在乱军中被践踏成泥。此时唯一脱困方法,只有斜刺冲突,缓慢靠近边缘,最终脱出军兵急流;然而,这方法绝快不得,须有充裕时间,慢慢施行方可。

    陈敬龙亦想到这一方法,当下慢慢引马靠向旁边,戳翻一骑,便斜奔一次,占了那马位,再戳一骑,再斜奔一点……

    只可惜,他虽想到了正确方法,却没能得到足够的时间;如此向边缘靠去,刚靠出几匹马的距离,情形忽变。

    溃兵急流正行间,忽然前方远处一支响箭冲天而起,刺耳哨音远远传去。跟着听远处许多军兵齐声大叫:“不许冲阵,不然放箭了我们是暗军疾风团,你们是哪里的军兵?”

    溃军闻此呼声,纷纷狂喜大叫:“援兵来了,援兵来了”心神大定之下,不约而同缓缓止马,以防冲了自家军兵。

    这暗军疾风团,五万人马,正是东星城遇袭时,派人去大营通报求援,大营所派来的援军。他们听见蹄声,放响箭示警及齐声大叫询问来军身份时,与溃军相距尚有近两里路程;只因是许多人齐声叫喊,声音响亮,所以溃军能听得清。待溃军一齐收马,缓止去势,到彻底停下时,也就奔过了一里多地,离这疾风团军阵已经极近。

    溃军一停,陈敬龙处境立时不妙。

    先前众溃卒只顾逃命,无暇围攻他;到此时有了援兵依仗,不用再策马狂奔,却还有什么客气的?近处溃卒发现自家军中掺有敌军,立时大叫大嚷,围上进攻;叫声一起,附近军兵听闻,又再围拢叫嚷;顷刻之间,陈敬龙身周也不知围了多少层;密不透风,直如铁桶一般。

    到此境地,陈敬龙情知必死,已再无别念;只是策马挥矛,乱冲乱突,以求在死前多杀几个敌军陪葬。

    正所谓:一夫拼命,万夫莫敌。况这“一夫”,武力高强,绝非常人可比。

    陈敬龙置身必死之地,立定拼命之心,内力运转,蛇矛狂舞,大呼酣斗,势若疯虎。众暗族军哪有能挡他一击之人?遇者无不披靡。

    只见陈敬龙在敌军丛中纵横来去,如入无人之境,威风八面、杀气腾腾;众军兵被杀的哭爹喊娘、叫苦连天,凄惨难言。单依眼前情景来看,却不像是陈敬龙被困,倒像是虎入羊群,大肆杀戮而宣泄凶性来了。

    然而,一人置身于将近十万军中,何异于沧海一粟?要杀出重围,终究是没有希望的。

    那疾风团主将,与西星城溃军主将早已相见。二将虽知军中有一敌将受困,但都不以为意,只想:片刻工夫,士卒便可将其斩杀;不料,过了足有盏茶时间,军中仍是乱个不停,只闻敌将威吼、士卒哀鸣之声,却不闻斩杀敌将的欢呼。

    二将均觉诧异,各引副将、偏将,寻了个地势稍高的小土包,上去观看战情;待看清敌将在军中往来冲突、无人能敌的情景,不由相顾愕然。

    那疾风团主将见军兵伤亡着实惨重,颇生怒意;思忖片刻,便命身旁两员副将、两员偏将,一齐冲入军中,合力斩杀敌将。

    四将得令,当即抖擞精神,并骑而行,插入军中,迎上陈敬龙。

    陈敬龙此时杀的两眼皆红、热血翻腾,正在狂暴之际,见有人迎来,也不细看,随手一矛挥去,早将一员偏将连矛带人打成四截。其余三将见了,无不骇然,奈何领命而来,不能退缩,只得硬起头皮,挺起长矛,奋力攻向敌人。陈敬龙蛇矛挥舞如风,接连几矛,又把三将打的支离破碎、呜呼哀哉。

    两员暗军主将,眼见自家将领如纸糊的一般,被敌将打苍蝇一样轻松击杀,不禁挢舌不下、骇然色变。

    那疾风团主将却是个果断勇决的人物,待骇异之情稍褪,情绪稍稳,便即安排弓箭手,去射杀敌将。此时陈敬龙与暗族军混在一处,要放箭射他,难免伤到他附近的暗族军兵;疾风团主将如此安排,自是打定主意,少死好过多死,宁可牺牲一些军兵,也要立诛敌将了。

    片刻工夫,三百弓箭手已经调来,立于距陈敬龙百步之处,一齐张弓放箭。一刹时,陈敬龙身周箭落如雨,三丈方圆范围内的暗族军兵纷纷中箭,都被射的如刺猬一般。

    陈敬龙耳力过人,听得弓弦乱响,早把蛇矛舞的如风车一般,守护周身。

    一拔箭雨袭过,三丈之内,敌军全死;陈敬龙身上中了五六箭,连踢云乌骓背上亦中了两箭。陈敬龙有盔甲、内力护体,中这几箭,并未重伤;那踢云乌骓亦是强健亦常,中这两箭,不在要害,不但挺立不倒,反倒长声怒嘶、昂首扬蹄,竟似激发了凶性,欲要寻人咬啮一般。

    陈敬龙扫看箭雨来处,早望见那一队弓箭手,同时亦看见,于这一队弓箭手身后不远处,一群人立的稍高;人群簇拥之下,两杆大旗挺立其中,显然有敌方重要将领便在那里。

    杀敌将领,自胜过杀敌军兵。不须多想,陈敬龙策马舞矛,径往那小土包处冲去;愤怒之下,蛇矛挑起敌兵便乱甩乱砸,凶悍强横几若非人。

    两员暗军主将见敌将人马皆已中箭,却若无其事,勇力更盛,直如不死战神一般,不禁咬指咂舌,疑在梦中。又见敌将冲来,惊惧更甚,慌忙呼喝,命弓箭手再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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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四十三节、意外解围

    三百四十三节、意外解围

    一拨箭雨袭过,暗族军兵死伤不少,周围兵士见了,无不骇然,纷纷走避;陈敬龙趁势急进,冲向弓箭手所在方向。

    众弓箭手第二拨箭雨尚不及发出,陈敬龙早到跟前;趋马乱撞、挥矛狂杀;转眼之间,将弓箭手杀散,又策马往敌将所在的小土包冲去。

    两员暗军主将身旁众亲兵,见敌将杀来,忙迎上前,拼死拦截,以护主将。这些亲兵都是军中精锐,战力很是不弱;密密排成人墙,齐齐出手,奋力相抗,防御甚是坚实。陈敬龙连冲数次,皆被阻回,竟不能入。

    两员暗军主将见敌将不能冲近,这才放心;分开身前遮护军士,凝神观望厮杀情形。

    看了半晌,见敌将激斗许久,依旧大呼酣战,丝毫不显疲态,体力竟似无穷无尽一般,绝非常人可比;二将不禁惊诧叹服。

    那疾风团主将扬声叫道:“轩辕族的将领,你是一个了不起的勇士,就这样战死,实在可惜;不如下马投降,归顺我们暗族,以保性命;我们暗族正在用人之际,不会薄待你,凭你的武勇,亦不难取得高官显爵、荣华富贵,如何?”

    陈敬龙眼见与敌将相距已不足百步,却偏偏冲不过去,早急的七窍生烟;焦躁之下,怒气便盛,闻听敌将劝降,张口便骂:“放你母亲的屁老子堂堂轩辕族人,岂肯给你们暗族当走狗?你趁早闭了鸟嘴,伸长脖子等老子来杀,至于无用废话,不必多说”一边喝骂,一边奋力冲突,但前方盾列如墙、矛戈如林,却着实冲不进去;击杀二十余人后,勉强冲前数尺,却被乱矛攒刺,腿上着了一记,无奈何,只得向后稍退。

    疾风团主将见敌将冲突难进,不由得意;听他喝骂,也不生气,大笑道:“你孤身陷入十万军兵包围,就算勇猛盖世,也难免最终力竭战死;还妄想杀我,不是做梦么?顽抗下去,只有死路一条,投降我军,不但可保性命,更能享受荣华;究竟该如何取舍,你再好好想想吧”

    陈敬龙知他说的不错,在此重兵围困之下,自己早晚必死,但听他语含威吓之意,却终是不甘示弱;边奋力杀敌,边狂笑喝道:“十万军兵,又有什么了不起?你们派去半兽族的,亦是十万军兵,但最后主帅还不是让老子杀了?今天你倚仗军兵围护,有恃无恐,其实未必安稳,劝你不要高兴的太早了吧”

    此言一出,两员暗军主将齐齐色变。西星城溃军主将脱口叫道:“你说什么?你……你叫什么名字?”

    陈敬龙哈哈大笑,半晌方绝;放声吼道:“老子姓陈,名敬龙曾率半兽族人大败暗族十万军兵,你们应该听说过吧?”吼声刚刚出口,猛地疾抡蛇矛,将身周敌军逼开,跟着将蛇矛戳立于地,空出左手,抽出腰间佩剑,奋力往疾风团主将掷去。

    这一着,却是他冲突难进,无法靠近敌军主将身边,情急之下,猛然想起东星城之战时,曾见慕容滨滨掷剑伤敌将领,于是依样效仿,远攻敌将。

    他原来用惯的钢刀,在受铸剑山庄弟子阻击时已被削断,后来一直寻不到趁手兵刃,所以便依着寻常将领佩备,腰间悬挂长剑,不过是有胜于无、聊以应付而已。

    然而,长剑份量比钢刀轻了许多,此时远距离投掷,远比钢刀适用;这可实属前料未及的了。

    陈敬龙运足内力的一掷,力道何其巨大?那长剑去势如电,百步距离,眨眼掠过,直奔疾风团主将头颅射到。那主将听得陈敬龙姓名,正在惊愕之际,又全没料到中间隔着许多军兵,敌将居然能有办法攻击自己;毫无防备之下,哪还闪避得及?不等有任何反应举措,早被长剑直贯入额,剑尖自脑后穿出;尸体翻落马下。

    众暗族军兵听陈敬龙报出姓名,已是无不惊惧,随即又见他手臂挥处,一道亮光闪过,己方主将便即落马,不由更是骇然恐慌。

    一时间,近处军兵哄然大乱,纷纷退避叫嚷:“陈敬龙来了,快跑,快跑”“会放闪电呐,真的是陈敬龙,救命啊”“主将被陈敬龙放雷电击杀了,快逃命啊”……

    叫声漫延,顷刻间军兵全乱,个个如没头苍蝇般乱奔乱撞,你推我挤、自相践踏,近十万军兵,竟如一锅沸粥相似。

    陈敬龙掷出长剑,随即拨起蛇矛,欲要继续杀敌;却不料,转眼间近处军兵哄然逃散,身周空空落落,已再无敌人上来围攻;这一情形,可着实让他摸不着头脑,不由的诧异呆住。

    他当然不知,“陈敬龙”这名字,在暗族军兵心中,几与“魔鬼、巫妖”无异;将这三字报出,已足够使暗族军兵心惊胆寒。

    正在陈敬龙发呆之际,忽又听得北面蹄声隆隆,急驰而来;跟着东南方向也有蹄声响起,迅速奔近。

    陈敬龙听得蹄声,虽不知东南方奔来的是何军兵,但料想由北而来的,定是陈家营将士无疑,不由的精神一振。

    暗族军兵听到两面马蹄声响,却更加惊慌,纷纷大叫:“中计了,中计了我们被两面夹击了”“陈敬龙用计,大事不好,快快逃命”“我们中了陈敬龙奸计,陷入包围了;快逃命要紧”……

    那西星城溃军主将,是早就胆虚的,再眼看着疾风团主将在自己身边被击杀,更是惊上加惊、吓上加吓,肝胆欲裂;此时又听军兵如此叫嚷,却哪还坚持得住?忙不迭的下令退兵,慌忙向南而行。

    疾风团主将一死,这西星城溃军主将已是在场暗族军的唯一最高将领;他下令退兵,本已惶恐的军士自是毫无迟疑,纷纷跟随将领,往南而逃。近十万军兵,一泄而去,急流汹涌。

    陈敬龙眼见敌军溃退,更是诧异莫名,实不明白,何以敌军咬定中了自己奸计,吓到如此地步。他当然不知,在暗族流传的对陈敬龙的评价中,尚有“料事如神、眨眼千计”这八个字。

    且说自北而来一军,正是在慕容滨滨率领下,前来寻找主将的陈家营众将士。

    陈家营军兵厮杀整整一个下午,人未进食、马未进料,当真是人困马乏、疲惫不堪,但主将丢失,非同小可,虽然困乏,却也不得不咬牙强挺,南来找寻。

    及寻出近二十里后,听得前方兵叫马嘶,喧闹吵杂,陈家营兵将均料知是陈敬龙受敌围困,正在厮杀;此时去救,以困乏之军与敌争战,必败无疑,但又绝不能抛弃主将不管;因此陈家营军兵疾行赴援,实是人人抱着死战的念头,个个满怀悲壮。

    及赶到近处,却见陈敬龙孤零零一骑立于遍地尸体当中,周围并无一个活着的敌军,只有南去隆隆蹄响,能证明方才确有敌人大队军兵在此停留。

    见此情景,陈家营兵将不自禁掉落一地下巴;面面相顾,只是难以置信:“凭主将一人,把敌人大军杀跑了?这是神话不是?”

    赶到陈敬龙身旁,止住兵马;慕容滨滨、欧阳莫邪、齐若男、吴旬四将急忙围上,查看陈敬龙是否无恙;及见了他身上多处着箭,不由都慌了神,纷纷询问伤势如何。

    陈敬龙满脸茫然,也不回答诸将问话,反倒诧异询问:“敌军怎么全都逃了?”

    诸将听他说话,知其并无大碍,这才放心;再想他所问话语,不由都哭笑不得,齐若男斥道:“在这里的,都不知敌人为何要逃,我们后来的,却又如何能够知道?我们不曾问你,你倒问起我们,当真荒唐”

    欧阳莫邪亦想与陈敬龙说话,刚张开口,慕容滨滨却拦道:“闲话稍后再说;东南又有军来,不知是敌是友,先行防范要紧”当即传令,命军兵列阵以待,准备迎敌。

    不大工夫,东南来军已经不远,却忽地蹄声渐缓,停了下来。跟着听一人扬声大叫:“前面的,是哪方军兵?”声音粗豪威猛,颇有雄壮之气。

    陈敬龙听声音熟悉,不由大喜,忙应道:“是陈敬龙所率陈家营在此;来者可是项拓项大哥?”

    那粗豪声音哈哈大笑,欣喜叫道:“正是我老项引后备三营接应你来了敬龙老弟,你还好吗?”叫声未息,蹄声又起,奔向陈敬龙所在之处;待更接近一些,见所来果是轩辕军兵,当先一将,正是项拓。

    陈敬龙等人急忙迎上,与顶拓相见,询问来意。项拓讲述。

    原来,后备军大将贺腾拦阻陈敬龙去解救三城,未果之后,独自回归大营,心中十分不安,深以陈家营安危为虑;及将近黄昏时,却忽有东星城骑兵赶至大营通报,说东星城之围已解,请大营速运粮草去充实城中军需,同时又讲,解围之军已分兵离去,似欲解北、西二星城之围。

    以陈家营兵力,解一城之围已经不易,何况再战?贺腾得此消息后,惊急不已,生怕陈家营兵败受困,急去请示大帅袁石,要其下令派军兵增援。

    袁石心胸虽不宽广,颇有些妒贤嫉能,但却并非不知惜兵的恶帅;听说陈家营或有全军覆灭之虞,亦不敢怠慢,忙令出兵赴援;但兵力终究不及敌军,不敢轻动主力,于是只能派出一营之兵。

    后备营中,与陈敬龙交情最深的莫过于项拓,且这项拓亦是个悍不畏死的角色;听说要去援救陈敬龙,当即请缨,率麾下军兵赴援;行到半路,听有厮杀之声,便即行来察看,却正是与陈敬龙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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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四十四节、火烧敌营

    三百四十四节、火烧敌营

    项拓讲了此来缘由后,询问陈敬龙厮杀经过;陈敬龙简单讲述。

    项拓听说三城之围尽解,又是喜悦,又是敬服,又很有些懊恼,深以自己未能参与此战而为憾;待听说方才近十万敌军惶恐而退,虽不知究竟为何,却难抑兴奋,建议道:“不管敌军为什么溃退,但既然退兵,必是心存畏惧无疑;对此胆虚溃敌,不趁势追袭,更待何时?”

    陈敬龙虽不确定方才敌军为何退逃,但隐约觉出,似乎与自己报出姓名有关;正想再战一场,试试猜测是否正确;听项拓一说,立即赞成,道:“不错;趁敌军惊慌,追上去,好歹再杀他一些人马”

    欧阳莫邪忙道:“不成,不成咱们军兵已经疲累的紧,不堪再战……”项拓不以为然道:“陈家营军兵,是疲累的紧了,我后备三营,却是尚未厮杀,精力旺盛的很”

    欧阳莫邪愕道:“你想以这一万军兵,去迎战十万敌军?”项拓大笑道:“不是迎战,是追袭”欧阳莫邪急道:“就算是追袭,可兵力差距如此之大,敌军若一旦稳下心绪,回头反扑,反果将不堪设想”

    项拓正要接口,却听慕容滨滨沉吟说道:“趁此暗夜,敌方不知虚实之机,追袭一番,似乎可行”欧阳莫邪愕道:“你……你也赞成这两个疯子的想法?”慕容滨滨应道:“方才围困敬龙的敌军忽然退逃,其中定有原因;我感觉,此去趁敌之虚,必能建功话说回来,就算当真情形不妙,咱们及时退兵便了,在此黑夜之中,敌人想追击合围咱们这一小支队伍,也不很容易”

    欧阳莫邪寻思一下,觉她说的不错,便也不再多言。

    当下,众将略一商议,决定由吴旬引领陈家营疲军回归大营;陈敬龙、慕容滨滨、欧阳莫邪、齐若男四人随项拓而行,助他追击敌兵。

    两军分离,各自行事。

    陈敬龙等五员将领统带后备三营一万军兵,径往暗军所退方向追去。不料那暗族军退的甚急,耽搁这片刻后,居然追之不上。

    疾行了半晚,直到将近四更时分,方才听得前方人叫马嘶,喧闹吵杂;远远看去,却见灯火通明处,营帐如丘、无边无际,竟是已到了暗族军大营之所在。

    大营北侧辕门大开,军兵如蚁,向内行进;正是退回的暗族军刚到不久,尚不曾全部入营;喧闹吵杂声,便是这些军马争路而发出的。

    项拓一军尚在奔驰,蹄声如雷,那些未曾入营的暗族军听见,更显惶急;惊呼不绝、你推我挤,十分混乱。

    慕容滨滨见敌军已到大营,追袭不成,便叫道:“调转方向,回归营地去吧”项拓大笑道:“敌军混乱,正可趁势而入,到他营中大杀一气;如此良机,岂可错过?”言毕,不等慕容滨滨接口,抬戟指向敌营,大叫:“陈敬龙,前面是龙潭虎穴,你敢不敢闯?”

    陈敬龙本就悍勇,此时碰上个臭味相投的家伙,生了攀比之心,不由斗志更盛,将生死全然抛在脑后;听他出言相激,也不应答,大叫道:“杀进去”跃马扬矛,当先冲去。

    项拓哈哈大笑,催马急追,想赶在他头里;齐若男打马叫道:“敬龙,等我一起去”也是直撞向敌营,毫不迟疑。慕容滨滨与欧阳莫邪见他们已经杀去,阻拦不及,无奈何,亦只得咬紧牙关,跟着冲去。

    陈敬龙马快,奔在最前;临近敌营时,放声大叫:“陈敬龙在此,挡我者死”

    在辕门处拥挤争路的众暗族军兵,闻得“陈敬龙”三字,无不胆落;也顾不得进营了,发声喊,四散奔逃,竟没一个敢拦截应战的。

    陈敬龙见此情景,确定敌军属实对自己异常畏惧,虽不明原因,却也欣喜,胆气愈壮。此时前方军兵逃散,让出道路,辕门大开,通行无阻,却还有什么迟疑的?一马当先,直入敌营。

    项拓等人紧随而至,跟着一拥而入。

    暗族军营北门内,数千接引溃军回营的军兵本有所准备,以防敌军趁势袭营;却不料,溃卒不但不抵抗敌军,反给让路,竟使敌军畅通无阻,来的如此迅疾。意外之下,弓箭手不及发箭、骑兵不及冲锋,已给敌军冲到跟前;唯有步卒反应灵便,迅速上前迎战,却哪抵得住马匹奔行正猛?刚一撞触,早被纷纷冲倒,践踏蹄下。

    陈敬龙先撞入敌阵,冲杀起来;跟着项拓等四将亦到,齐舞兵刃,乱冲乱杀。

    陈敬龙、慕容滨滨、欧阳莫邪、齐若男四人,均是可争雄江湖的好手,武力非寻常军兵可比,自不必说;那项拓虽不会斗气,但戟法精湛、膂力过人,亦是个难得的虎将。这五条大虫一齐发威,转眼间,数千军兵已被冲乱;紧跟着一万轩辕军又到,奋力冲杀之下,已经混乱的几千暗族军兵再也抵挡不住,立时溃散。

    四更天,暗族军兵大半都在睡觉,被马蹄声、喊杀声惊起时,人不着甲、马不着鞍,匆忙间哪有御敌之力?防守北门的这几千军兵一散,轩辕军再无阻碍,只是随着将领恣意冲突,遇帐揭帐、逢人杀人便了。

    陈敬龙、项拓这两个粗货,只知引军冲突杀敌,不知多想;慕容滨滨和欧阳莫邪却都想到,早抢了敌营内道路旁照明的火把在手,一边去帐篷上放火,一边大叫:“拿火把,拿火把”

    暗族军营极大,道路纷杂,路旁多有火把照明;更兼天气寒冷,营内燃有许多火堆,以供巡夜军士取暖。要取火把,当真容易的很。

    众轩辕军兵听慕容、欧阳两将大叫,都去寻找火把;不大工夫,近半军兵都有了,纷纷放火;队伍行过之处,火头四起。

    陈敬龙、项拓当先冲突,队伍随后杀人放火而行,一路几无阻碍;但终究兵力太少,任陈、项二人胆大包天,却也不敢当真闯入敌营深处;只不过是在北门附近穿插往复,来回打转罢了。

    折腾了足有顿饭工夫,杀了至少有三五千人,点燃了二三百座军帐,把北门附近搅得一塌糊涂,二人终于心满意足;于是引领军兵,仍从北门退出,绕寨向东行去,欲回转白虎军大营。

    此时敌营中各处军兵已纷纷集结,列起阵式,准备御敌;只可惜,轩辕军兵已退,这一番准备却全无用武之处了。

    正所谓:火借风势、风助火威。此时正是隆冬季节,北风日夜刮个不停;轩辕军又正是从北门杀入的,火起时,风卷向南,漫延十分迅速。在北门附近点燃的二三百座军帐燃起,给暗族军营带来的危害,可着实出乎陈敬龙等人意料。

    轩辕军队伍转过寨角,往东南而行,走出不及十里,暗军营中已着的如火焰山一般,火光映的半边天都红了;营中哭号呼救之声,响彻夜空,十里外亦听得清清楚楚。

    陈敬龙等几员将领见敌营如此,都觉兴奋,也不急着回营,当即止住军兵,观望火势。

    看了一会儿,陈敬龙诧异问道:“怎么敌人都不救火,任着这么越烧越旺?”

    慕容滨滨笑道:“他们倒是想救,可风急火猛,却怎么能救得熄?这一场火,我看至少也要烧去他们半个营地吧”

    陈敬龙闻言,大是懊恼,叹气道:“早知如此,正应趁着火势,杀入敌营腹地大干一场……”

    慕容滨滨哈哈大笑,揶揄道:“你这报国之心,着实迫切,无人可比嘿,杀入敌军腹地,抢在火势头里,被火赶上一卷,成了烤猪,也算是为国捐躯了;到时定能搏个万民称颂、名垂青史;了不起啧啧,真了不起”

    陈敬龙听她一说,恍然叫道:“啊哟,好险幸亏方才没一时冲动,杀进敌营深处,不然,可就糟了”

    慕容滨滨摇头叹道:“也不会糟到哪去你这家伙,也不知交了什么好运,连番险战,却都被你糊里糊涂化险为夷,立下奇功;老天如此瞧得起你,估计就算你陷入火场,定也能安然出来,不要紧的”

    陈敬龙听她提起连番大战,不由得意,自吹自擂道:“哪里是运气好了?明明是咱们勇猛过人、用计得当……”

    话未说完,慕容、欧阳、若男等人已唾成一片,纷纷笑骂道:“我们跟着你,不到一日夜的时间,已在鬼门关前走了几次来回,心一直提在嗓子眼儿;亏你现在还有脸吹嘘”

    陈敬龙尴尬笑道:“我立功之心太过迫切,行事有些冒险,这是有的;讲老实话,不只你们提心吊胆,其实我的心,也一直是悬在半空的”

    欧阳莫邪苦着脸叹道:“原来你们也都害怕;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胆子小,一直害怕呢”齐若男斥道:“我们怕归怕,可终究怕的有个限度;到底没像你一样,吓的满脸冷汗,只差屁滚尿流了”

    欧阳莫邪急道:“我没有,我没有……”慕容滨滨笑道:“有的;方才杀入敌营,你就是那样子,我看到了,绝不会错”

    她这一确定,陈敬龙、项拓等人都忍不住发笑;欧阳莫邪自己想想,也不禁轻笑出声。

    连番大胜,意料中的少,意料外的多;众将立下奇功,此时已得安稳,先前的紧张一扫而空,都觉喜悦难抑,不由笑闹起来。

    正你一言我一语,说的高兴;忽又听得蹄声笃笃,许多兵马自东而来,缓缓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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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四十五节、敬龙有变

    三百四十五节、敬龙有变

    众将正在笑闹,忽听蹄声纷杂,许多兵马接近;项拓奇道:“由东而来,应该是咱们白虎军了,却不知是哪支队伍、来做什么?”当即派出一名骑兵,去察探来军身份。

    那骑兵去不片刻,便即赶回,禀道:“是咱们后备军,由严将军亲自引领到来”众将听得是自家人,忙引军迎去。

    两军相逢,大将严奇引领七员副将,与陈敬龙等人相见。原来除陈家营疲军留在大营休息、后备三营早被派出外,后备军其余八营已尽随严奇而来。此时与项拓会合,在场足足九万军兵。

    陈敬龙等人询问来意,严奇略一讲述。

    原来,严奇追赶劝阻陈敬龙未果后,独自归营,果按陈敬龙所嘱,命后备军将士枕戈以待,以备随时出援。其实当时陈敬龙有此嘱咐,不过是为了应付严奇,免其纠缠,随口一说而已,却没想到,严奇深以陈家营安危为虑,竟十分认真去执行此事。

    到将近四更天时分,吴旬引领陈家营疲军归营,自不免惊动主帅袁石及诸位大将。袁石询问战情,吴旬讲述,众将遂知陈敬龙、项拓等人以一万军兵去追袭敌方近十万大军之事。

    又过不久,敌营火起。

    双方大营相距不过二十里,在轩辕军营中,完全看得见敌营冲天火光。到此时节,便是傻子也能猜到,定是陈敬龙等人追袭的意犹未尽,竟闯入了敌营,以至搞出若大动静。

    那袁石能做到白虎军主帅位置,自是个有胆魄、有见识的角色。料到敌营情况是陈敬龙等人搞出的,当即果断下令:立即出兵;若敌营混乱时,便趁势而攻,以挫敌军;若敌营未乱、陈敬龙等人受困时,便接应救援,以免后备三营全军覆没。

    出兵帅令一下,诸大将纷纷请缨,但谁能比严奇更占优势?其他大将所统军兵,都已休息,想要集结,得整理准备,颇需些时间;后备军枕戈以待,却是人未脱甲、马未离鞍,军令一到,立即集结、马上出行,方便的很。

    敌营大火究竟能烧多久,谁也不知;当此情形,只能是尽早赶去,以觅战机,绝容不得拖延耽误。于是,早有准备的后备军成了出兵首选,不容置疑;虽然袁石不愿严奇立功,但到此时节,却也无可奈何,只好把这出兵的机会,给了后备军。

    敌营之火,由北向南,席卷东面大半个营地,并未烧到西面囤积粮草辎重之处;且轩辕军放火是临时起意,事先并未准备柴草油脂等助燃之物;被火烧着的,大多是些军帐、铺盖等不经烧的东西,火势不能势久。

    严奇讲述来此缘由这片刻工夫,敌营火光已暗淡不少,显是燃物将尽、火势将熄。

    待严奇讲完,陈敬龙观望敌营火情,笑道:“火势刚过,敌营正乱,正是赶去大杀一场的好时机事不宜迟,严将军,咱们这便去吧”

    严奇奇道:“连番大战后,你还有再战之力?”陈敬龙哈哈大笑,应道:“我力气未尽,仍可杀敌,先前不过是兵力不足,不敢深处敌营,只得退却;如今有重兵可持,还怕什么?立功机会便在眼前,不取有违天意;便是拼着累死,好歹也要去再**一场”

    九万将士在侧,慕容滨滨等人无不胆气大壮;听得陈敬龙此言,纷纷点头;连欧阳莫邪这胆小鬼亦昂然叫嚣道:“只有一万军兵时,咱们都去敌营闯了一回,现在兵力胜前九倍,还有什么可迟疑的?杀过去,杀过去”

    严奇喜道:“好,咱们后备军久受压制,郁闷不堪,从今夜起,可要扬眉吐气了”手举长杆大刀,直指敌营,大呼:“进军”军令方出,陈敬龙、项拓、慕容滨滨、齐若男这一班悍将早打马如飞,当先冲向敌营。

    到达敌营东门时,陈敬龙一马当先,舞矛砸碎辕门,大叫:“陈敬龙又来了,挡我者死”直撞入营。后备军诸将引领九万军兵,随后而至,蜂拥而入。

    暗军东半营中,火头尚未尽熄,处处浓烟弥漫;焦头烂额者哭号呼救、惊魂未定者茫目奔走;受惊马匹,狂嘶乱跑;混乱的一塌糊涂、不成模样;哪有什么御敌之力?虽有些将领在营中奔走呼喝,约束军兵、稳定军心,但亦未料到敌军会来的如此迅速,全没来得及将有战力的军士集结起来备战。

    轩辕军冒烟突火闯入敌营,大杀起来;所到之处,全无有效抵抗,当真杀的得心应手、随心所欲。

    可怜暗军东半营兵士,方遭火劫,又遇兵灾。被杀的哭声震天、血流成河,惨不堪言。

    西面未受火劫的小半营军兵,不知敌军虚实,只顾得守护粮草辎重,哪敢轻动?况且溃卒络绎拥来,便是有胆去战,也不得进军之路;因此只能任由东面营中大乱,却无法援救,只徒唤奈何罢了。

    后备军九万军兵,盘旋往复,只在东半边营中奔走杀敌,也不去碰西半边有备之军。杀了一个多时辰之后,东方发亮,已到天明时分。严奇也不冒险恋战,当即传令退兵。九万将士,依令而行,迅速退出敌营,凯旋而归。

    自昨日陈敬龙出兵之后,解三星城之围、破敌援兵,连战连捷,暗族军先后死伤五万有余(其中逃命时,遭自家人践踏而死伤的,便有数千)。一场大火,烧死三万多人,伤者不计其数;最后九万军兵这场大杀,尤其厉害,暗族军被斩者竟达十六万余众。

    一日夜间,暗军折损士卒近二十五万;副将、偏将数十;大将六员(除东星城主将、北星城主将、疾风团主将外,还有三个死于大营乱军之中。暗族军阶与轩辕族不同;轩辕军大将统兵十万,暗族军大将统兵五万;可见暗族军大将比轩辕军要多,也不如轩辕军大将值钱。死这六个,不至影响大局。);如此大败,实是入侵轩辕以来所未有之事,消息传回暗族,举国震惊。

    暗军主帅在承书向暗族君主解释有此大败的原因时,自认“疏于防范、指挥不当”;但认为最重要的原因,并非出于自身,而是因为敌方突然多出个智勇超绝的无敌悍将陈敬龙;己方论智论勇,都无人是其对手,是以不能不败。

    暗族先后两次史无前例的大败,都与陈敬龙有关;这一情况,暗族朝廷不敢不予重视。于是,暗族君主在获得暗军主帅书信后,与王公大臣连夜计议,最终决定:破格动用暗族最强力量,将一半的皇家骑士团,派去轩辕前线;统率这一支强军的,是一半负责保护君主安全的顶尖高手,既六名金宫骑士;另外,还有一位君主特聘的神秘人物随行,参议军机,以应陈敬龙之智。(奶奶地,如此高估陈敬龙的智谋,真是连飞花都哭笑不得,忍不住要骂一句发泄一下了)

    而这一支暗族最强力量赶赴前线,任务只有一个:不惜一切代价,击杀暗族最强敌手陈敬龙,以安军民之心。

    当然,这一切,目前轩辕一方,包括已被定为“暗族最强敌手”的陈敬龙本人,都是不知道的;既然不知道,便也全无防范。

    且说趁火夜袭敌营后,后备军回归本营;到达营地时,天已大亮;以袁石为首的白虎军众将领,早得哨探禀报,各率军兵等在营外,迎接大胜功臣。

    后备军九万将士,个个精神抖擞、扬眉吐气;当真是:鞭敲金镫响,人唱凯歌还。风光无限,一言难尽;昔日抑郁,一扫而空。

    而风光之中光芒最盛,格外耀人双目的,自非陈敬龙莫属。陈家营一到前线,便获取前所未有之大胜,这陈家营主将自是深得军兵敬服。白虎军无数军兵拥立路旁,只为一睹陈敬龙风采。

    待血污遍体、身嵌数箭的陈敬龙行来,其威风霸气、劳苦功高,外表一览无余,不肖多言解释;众军兵一见,不由欢呼如雷,声动四野。

    陈敬龙眼望军兵如海,欢呼迎接自己归营,不由的头脑眩晕,深身轻飘飘的,似欲乘风而起;恍惚中,竟隐约感觉,那个深山长大的土包子、那个总是凄惶逃亡的“江湖败类”,分明是另一个人,与自己并无关系,而自己,是个受万人敬仰的英雄,就应该如此风光,应该一直风光下去……

    金钱不能动其心、美色不能牵其魂、权位不能改其志;还有什么能让他迷失?

    赞誉、荣光。

    一个原本默默无闻之人,在经过了身败名裂、万人唾骂的痛苦之后,忽然得到了做梦都不曾想过的赞誉、荣光,试问又怎能淡然处之?如何能不被冲昏头脑?

    就在这军兵迎接的热烈场面下、在欢呼起时的瞬息间,陈敬龙心内波翻浪涌,猛然多出了许多东西。这些东西,抓摸不着,却真真实实的存在,增满胸膛。

    这是些什么呢?陈敬龙仔细揣摩,隐约分辨出,似乎就是别人说的“自信、自豪”。

    当天,袁石重赏陈家营军兵及众江湖汉子,分发酒肉犒赏后备营军士;并于中军大帐设宴,为所有立功将领庆功,白虎军大将尽皆到席作陪。

    饮宴方起,医者赶至;陈敬龙当众解甲,以治创伤。医者为其裹枪伤三处,于其体中剜出箭镞九枚;对其身体之健、毅力之强,深表惊叹。

    众将纷纷敬酒,以贺争战之功、以慰血战之劳、以表钦敬之意;陈敬龙喜不自胜,酒到杯干。

    至午时,有哨探军兵来报:敌军退出五十里扎营,与白虎军营地,相距已有七十里远。

    众将又纷纷道贺敬酒,皆称此战使敌胆落、扬轩辕威风。陈敬龙飘飘然,有敬必干,不觉大醉。胸中之“自信、自豪”,随众将奉承,愈发壮大。

    他终究年轻,所历所识太过短少,却不知道:“自信”太过时,便时“自负”,“自豪”太过时,便成“狂傲”。

    一个淳厚朴实、谦虚谨慎的青年,变成一个刚愎自用、不听人言的狂夫,其实真的非常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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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四十六节、“虎”入“羊”口

    三百四十六节、“虎”入“羊”口

    庆功饮宴第二天,陈敬龙派人去北星城传令,命贺腾率轻重伤兵回归大营。

    如今的陈家营,老兵数量已不足七千,新兵经过连番血战磨练,经验颇增,战力亦已不逊于老兵;于是诸将商议,索性将新老2营合并,贺腾与慕容滨滨各统一半兵马;从此陈家营只有兵营、义营之分,再无新军老军之别。

    这些军兵调配之事,自有贺腾、慕容等人操劳,不须陈敬龙费心。他身上受了多处创伤,虽都不很重,但毕竟是带伤之人;营中琐事,众副将都自行商议处理,不来烦他,让他每日只是安心将养便了。

    暗军遭受大挫之后,终日紧闭寨门,毫无对战之意;白虎军数次出兵搦战,暗族军均无反应,任轩辕军士百般辱骂挑衅,只是不理。暗族此番入侵,兵力在一百八十万以上;虽折了二十几万,但实力仍是远胜白虎军。对此强敌,白虎军众将亦不敢轻举妄动,见其以不变应万变,摆出长久对峙的姿态,也无可奈何,想不出什么破敌良策。双方陷入僵局,一时平静无波。

    如此过了七八天,陈敬龙战意与日俱增,只想出兵克复被夺城池,以建功劳,奈何创伤未复,难着铠甲;矛盾之下,不由焦躁,坐立难安。

    慕容滨滨等人见他情形,既怕他难抑烦躁,贸然带伤出兵,有所闪失,又怕他焦急太过,憋坏了自己;免不得想方设法,替他找些事做,分其心神。然而,此时的陈敬龙除了破敌建功以外,对别事全然不感兴趣,任诸将费尽心思,终究难以解其烦闷。

    最后还是齐若男想出主意,劝他:“楚楚在锡城不知过的如何她千里迢迢随你而来,你却对她不闻不问,未免说不过去。不如趁现在敌方不动,全无战事,你去锡城探望她一下,才是正理”

    陈敬龙听她一说,深以为然,果然将争战心思暂放一旁,笑道:“不错我只惦记破敌立功,居然忘记了照顾楚楚,这可着实有负王爷的信任托付。好吧,我先去探望楚楚,等到回来,再考虑出兵破敌之事”当即便要赶赴锡城。

    齐若男又道:“你去锡城,却须把踢云乌骓留在军营。万一敌方有何举动,我们也好派人骑踢云乌骓去通知你,让你尽早得知消息,好及时赶回”

    陈敬龙亦觉有理,当即换了普通马匹骑乘,向大将严奇知会之后,出营奔往锡城。

    他却不知,齐若男留下踢云乌骓,别有打算。他前脚离了军营,齐若男后脚便派人骑踢云乌骓赶赴锡城,给楚楚送去书信;信中要求楚楚,无论如何要留陈敬龙多住几天,待他伤势确已无碍,才能放他回来。

    那踢云乌骓脚力远胜寻常马匹,虽然送信军兵为防陈敬龙撞见,绕路而行,却仍比陈敬龙早到锡城。在陈敬龙赶到之前,楚楚早已看过书信,知道齐若男的嘱托了。

    当然,齐若男如此安排,完全是为陈敬龙伤势、安危着想,只是希望他能彻底养好伤,再上战场,并无别意;她知道楚楚智计不弱,要挽留陈敬龙,轻而易举;至于楚楚究竟会想出什么样的办法,齐若男自忖智计与其相差太远,那也不用枉费心思去猜测了。

    且说陈敬龙清早离营,赶到锡城时,已是近午时分。却不料军民如海,在锡城城主及守将带领下,早都立在城门外夹路等候迎接。

    陈敬龙一到,那城主、守将欢笑迎上,众军民立知此人便是大破敌军的英雄;刹时间,军士欢呼雀跃,齐叫:“陈将军”百姓丛中,锣鼓齐鸣,热闹非常;许多人簇拥上前,围绕马匹,或举干果糕点,或进蜜水酒浆,请陈将军品尝,以表百姓爱戴钦仰之心。

    陈敬龙连人带马被围在人群中间,寸步难行;面对热情如火的百姓,只觉脑中晕乎乎,全无半点主张;虽不取食干果糕点,但见人献酒,接过便喝,混然不知推辞。到此时节,胸中满塞豪情、喜悦,脑袋已然混乱,全顾不得思索:自己临时决定而来,为何锡城之人会提前知道?

    百姓无数,献酒不断,喝起来哪有尽头?不知不觉间,已是二三十碗烈酒下肚,凭陈敬龙的酒量,亦不免有了几份醉意。幸好城主及守将带领军士奋力约止百姓,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出条路来,牵了陈敬龙坐骑如逃命般冲出人群,这才免得陈敬龙当众醉成一滩烂泥。

    锡城城主府,早让给姽婳郡主居住;如今城主住在另一处宅院。及到了那宅院,大厅早设下十余桌酒宴,为陈将军接风、庆功;城中有些身份地位的官员、将领、乡绅,尽被召来相陪。

    陈敬龙本就不懂应酬,见众人热情,不好推辞拒绝,只得入席饮宴。席间在座之人纷纷称颂陈敬龙功绩,公认他是轩辕族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皆称轩辕族之安危,全系于陈敬龙之一身;又依次敬酒相贺,以表敬意。

    陈敬龙本就有些醉了,头脑不很清楚;再经众人一番吹捧,越发晕的厉害;渐已不知思索,只是推杯换盏,与众人喝个不住。

    这一场酒,直喝到华灯初上;陈敬龙肚里装了几有三十斤烈酒,又无心用内力逼酒作假,不觉已醉了八分。那城主、守将见他渐渐举止失常、语无伦次,这才意识到热情太过,恐要惹得郡主生气;匆忙结束酒宴,送陈敬龙去城主府与郡主相见。

    陈敬龙要来的消息,自是楚楚提前通知城主及守将的无疑。她这样做,不过是为了让军民迎接,以显敬龙之功,哄敬龙高兴;却万没想到,城主、守将拍马屁拍的过火,竟会把敬龙灌到烂醉,方给自己送来。

    待李公公把步履踉跄、目光呆滞的陈敬龙扶进郡主卧房时,楚楚不由吃了一惊,慌问道:“怎会这样子的?”李公公解释原因,又道:“锡城城主和守将自知举措失当,惹郡主生气,现在门外请罪,等候处罚。郡主,您看是您亲自去骂他们一顿好呢,还是要老奴代您骂他们一顿?”

    楚楚将陈敬龙搀扶落座,沉吟片刻,忽地轻轻一笑,吩咐道:“什么骂不骂的?你传我的话,就说他们盛情款待陈将军,我很高兴;今日天晚不便相见,请他们回去吧,改天我再当面道谢”

    李公公险些把下巴掉在地上,愕然道:“道谢?这……这……他们如此胡闹,难道郡主不生气?”楚楚抿嘴一笑,神情微显扭捏,却不应答,只催道:“快去,快去”催声出口,脸上莫名其妙飞上两朵红霞。

    李公公见她神情,恍然大悟;咂咂嘴,喃喃叹道:“咳,陈将军仍旧威猛,得建奇功,果然不弱于从前;郡主如今,总算可以放心了”

    楚楚面容一僵,横目喝道:“你说什么?”李公公吓了一跳,慌忙躬身应道:“老奴没说什么老奴侍奉郡主,当然要为郡主着想打算;陈将军仍旧威猛,敌军打他不过,攻不到咱们锡城来,郡主安居无忧,当然可以放心了老奴是替郡主高兴,没别的意思”

    楚楚寻思片刻,怒意消去,笑道:“你年纪大了,总爱多嘴多舌,当真惹人讨厌快去打发那城主、守将走吧,少在这里惹我心烦”

    李公公连忙应是,向外退了几步;刚到门口,却又停住,迟疑问道:“郡主,客房早就备好;一会儿可要老奴来送陈将军去安歇?”

    楚楚顿足怒道:“要送他,我自会送,用得着你么?你唠叨个没完,是不是故意气我?你……你给我滚出去,今晚我不要再见到你”虽在发怒,脸上却越来越红;等说完了话,两颊也已如着了火一般模样了。

    李公公满脸喜容,“惶恐”应是,匆忙退出。

    待李公公出去,楚楚长吁口气,定定神,到陈敬龙身边站定,轻声问道:“公子,你可还清醒?你……你认不认得我是谁?”

    陈敬龙醉眼朦胧,闻言看向身边之人;见遍体火红,便拉住她手,含糊笑道:“容儿,原来你在这里这许久,你跑到……跑到哪里去了?我早想你的狠了,只可惜没有……没有时间去找你……”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拉扯,想把她拉到自己腿上坐下。

    楚楚不等他说完,已忍耐不住,怒道:“你的商容儿不在这里你仔细瞧瞧,我到底是谁?”

    陈敬龙猛一激灵,慌忙松开她手掌,硬着舌头急道:“滨滨,我……我不是有意唐突;你别生气……”

    楚楚哭笑不得,摇头叹道:“一个商容儿,已经让我苦的不行,什么时候又多出来个滨滨?公子……你……你……唉,你心里究竟有多少女人呢?”

    这回陈敬龙总算把“公子”二字听进耳中,憨笑道:“啊,楚楚,原来是你咱们可好久不见了;我着实……着实很惦记你”

    楚楚轻叹口气,苦笑道:“猜了三次,才终于轮到我;这就是‘着实很惦记’么?嘿,我的公子,你如此三心二意,楚楚若不用些手段,可怎么能抓得牢你?”

    陈敬龙脑中一团浆糊,也听不懂她话中意思,含混问道:“用什么……什么手段?用手段做什么?”

    楚楚冷笑道:“用手段让你清醒清醒,免得你糊里糊涂,酒醒后不肯认账,让我空欢喜一场”言罢也不等陈敬龙明白,扬声唤道:“檀云”

    脚步轻响,一名侍女匆匆奔入,躬身问道:“郡主有何吩咐?”这侍女正是从白虎城跟随楚楚而来的那个,亦便是当初在郡主寝宫收拾碎裙的那个机灵侍女;名字叫做檀云。

    楚楚见她请示,便吩咐道:“去取一盆冷水来,越冷越好快去快回”

    檀云也不多言,听得吩咐,答应一声,便即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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