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净尘传说TXT下载净尘传说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净尘传说全文阅读

作者:千载飞花     净尘传说txt下载     净尘传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四百二十三节、干将献策

    陈敬龙看清欧阳干将模样,不禁大吃一惊。

    只见此时的欧阳干将,面色枯黄、手足轻颤、双目紧闭、鼻息微微,竟俨然已奄奄欲毙、离死不远。

    陈敬龙急迈一步,握住他手掌,惶急叫道:“干将兄,你怎会……怎会这般模样?”

    欧阳干将听见呼声,微微睁开眼来,眼神朦胧,似已看不清楚;在陈敬龙脸扫视半晌,方有气无力的轻轻叹道:“是敬龙兄弟来了愚兄怕……怕是不成了;特意来见你一面,向你……向你告别”只说了这两句话,便已喘息急剧、抖作一团,仿佛随时可能断气。

    陈敬龙惊骇失神,喃喃道:“为何如此?这……这究竟为何?……”

    欧阳干将喘得无力回答;旁边一名抬椅弟子应道:“我们公子本来重伤未愈,次强撑着随陈少侠出兵,厮杀劳累,伤势又大受影响,越发重了;自战罢归来,情形是一天不如一天;自昨日起,已水米难进、时昏时醒,看来……看来撑不多久了”言毕,长叹一声,垂下头,轻轻啜泣起来。

    陈敬龙颇觉悔愧,叹道:“这都怪我;是我害了干将兄……”欧阳干将喘息阻道:“不能这样说是我……是我自己急于杀敌,主动去……去参战的;与你无干”

    陈敬龙急道:“你究竟伤到何等地步?快让我瞧瞧”说着,伸手便要解他衣衫。先前说话那抬椅弟子忙劝阻道:“方才医者刚给换药包扎完毕,现在看伤口,要拆开绷带,看过后,又要再重新包扎,着实麻烦的紧;我们公子已经弱的不行,万万再经不起如此折腾,陈少侠还是别看了”

    陈敬龙不通医术,自知看了也是白看,丝毫帮不忙;听这弟子一劝,只得收回手来;寻思一下,又懊恼叹道:“当真太也不巧;雨梦有事离开,现在不在营中;若有她在,或许能将干将兄医好,也说不定”

    欧阳干将微微摇头,闭目叹道:“生死有命,不能强求;我已为国尽力,现在便死,也可……也可无憾只是……义军这些江湖汉子,桀骜不逊,我着实放心不下我担心,我离世之时,他们暂失……约束,会……会任意妄为、惹是生非,给白虎军……给白虎军造成麻烦……”说到这里,又气喘不已,无力再说下去。

    陈敬龙听得“暂失约束”四字,微一寻思,已明其意;问道:“干将兄要接回莫邪么?”欧阳干将微微露出一丝苦笑,叹道:“家父重入江湖,不知身在何处;我只有莫邪这一个兄弟,义军不交付给他,又能……又能给谁?只是……不知敬龙兄弟究竟对我放不放心?肯不肯……肯不肯放莫邪跟随我走?”

    陈敬龙早先对欧阳干将的防范心理,已随着欧阳干将亲赴战阵、冒险厮杀而土崩瓦解;后来经严奇提点,虽又对欧阳干将微生出些疑忌之意,但此时眼见他命不久矣,那一点点疑忌便也尽都烟消云散;只是想到莫邪这一强力臂助离去,自己又要再少一个副将,颇觉不舍;一时踌躇难决,只能含糊应付,让道:“请先到我帐中坐了,咱们再仔细商谈”

    欧阳干将苦笑道:“不必了我无力多谈,只在这里与你……与你略说几句便罢”稍一寻思,又喘息说道:“敬龙兄弟,你是忠义无双、由侠入将的大英雄;其实这江湖豪杰组成的义军,应该交托给你,才最合乎情理;可是……义军中,有不少是冲着……冲着我欧阳家的名头来的,我只担心,突然归你统领,会……会有些人难以接受,惹出乱子莫邪与你……是过命的交情;等我死去,他接掌稳定义军之后,必还要回你身边,全力扶助与你;其实……说到底,这义军终究仍是归你的”

    陈敬龙听他这一说,深觉有理,不禁怦然心动;寻思片刻,点头应道:“我这便通知莫邪,让他去你营中”

    欧阳干将道:“不用急你通知他准备,明早去我营中,与我……与我一同起行便可”

    陈敬龙愕道:“起行?你要去哪?”

    欧阳干将叹道:“我说过了:我离世之时,义军必要乱一气;万一……万一有人趁乱生事,影响了白虎军,那可不妙我思来想去,唯有暂离前线,退往后方,等……等莫邪接掌稳当了,再引义军重来……重来前线才好”

    陈敬龙稍一寻思,觉他所虑极有道理,便点头应道:“好,我会通知莫邪,让他明早去你营中”

    欧阳干将点点头,沉吟片刻,又轻轻说道:“敬龙兄弟,我还有一件大事,放心不下;便是……便是这暗军之扰,不能速退……”

    陈敬龙摇头苦笑道:“这也是没办法的;想彻底击溃暗军,可不容易,急也没用……”

    欧阳干将喘息说道:“我这几天苦苦思索,想出一计,或能……或能成功……”

    陈敬龙一听这话,登时心中狂跳、浑身发热;急急问道:“什么计策?告诉我,快告诉我”一时急不可奈,直恨不得扒开欧阳干将嘴巴,帮他快些说话才好。

    他情知白虎城主一死,白虎军情形必要有所变化,对抗暗族之事定要大受影响,是以也早就有速战速绝、在白虎军变化之前击溃暗军的想法,只是苦无破敌之计,无可奈何,当真是“急也没用”;此时骤然听说“有计”,便如焦渴之人,忽逢甘泉,当真是喜到极处、急到极处,丝毫忍耐不得。

    欧阳干将狠喘了几口气,缓缓说道:“要破暗军,最大的顾虑,便是……便是暗族皇家骑士团……”

    陈敬龙听他说话太慢,急的心慌,抢着说道:“不错;皇家骑士团战力非常,若与之硬碰,我军现在兵力虽不比暗军少,却也没有必胜的把握;这些我都明白。你只捡紧要的说”

    欧阳干将微一点头,继续说道:“论精锐,白虎军要胜过暗军,论兵力,现在白虎军也不落下风;只要……只要把皇家骑士团引开,破暗军,并不很难”

    陈敬龙愕道:“把骑士团引开?……怎么引?往哪里引?”

    欧阳干将缓缓讲道:“现在被暗军占据的相安城,紧临两族边界,在暗军大营西北方百余里处;那里……那里极为重要,若被我军攻克,便等于打开了通往暗族的一道门……”

    陈敬龙霍然心动,惊喜叫道:“不错打到他家门口,任他定力再好,也不得不慌;迂回攻击相安城,则暗军必要分兵去救;趁其分兵之机,便可破之”

    欧阳干将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正是如此。攻克相安城,暗军若不去救,则克城之军,可直入……直入暗族境内,搅他个天翻地覆;暗军若全军去救,让开正路,则白虎大军挺进,攻入暗族,更加……更加厉害;暗军无可奈何,只能分兵应付。于其兵力分散之时,便可轻易破之”

    陈敬龙连连点头,赞叹道:“妙计,妙计……必能破敌……”忽地一怔,跟着皱眉摇头,沮丧叹道:“不成我军分兵攻城,兵力也有分散,与暗军情形是一样的;并不占什么优势”

    欧阳干将微笑说道:“想要成功,唯有攻城之军不多,却能牵引敌军众多兵力,且定要能把皇家骑士团引开;使敌我双方大营之中,兵力相差悬殊;而攻城之军,更要攻则必克、克则能守,为白虎军主力争取出破敌时间才行”

    陈敬龙思索半晌,缓缓点头,笑叹道:“我懂了……兵力不多,但颇有声威,使敌不敢轻忽,必须分重兵以对;皇家骑士团最为关注,知其动向,必要全力应付;勇猛强悍,攻而能克坚城;坚定不移,陷绝境而孤军能守……嘿,这分明是给我陈家军量身打造的任务;除了我陈家军,还有哪支军兵能干得来?”

    欧阳干将微笑言道:“不错陈家军屡挫暗军,威名赫赫;皇家骑士团轻易不出手,但陈敬龙露面时,却必定竭力相攻;攻克镛城,只用两个多时辰;困守孤城,十余倍敌军围攻十日而不能破陈敬龙,无人能代;陈家军,无军可比这条计策,唯有敬龙兄弟亲自出马,引陈家军去干,才能成功”

    陈敬龙迟疑叹道:“可是……我陈家军兵力,实在太少……很不够用……”

    欧阳干将含笑应道:“你现在很有将领支持;可用的,不只陈家军而已”

    陈敬龙恍然醒悟,叫道:“不错;请唐将军、左将军随我一起出兵……”

    欧阳干将长吁口气,又喘息急剧起来;颤抖叹道:“敬龙兄弟,愚兄……愚兄劳神太过,着实支持不住了这便告辞,后会有……唉,听天由命”言毕,向陈敬龙略一拱手示意。

    陈敬龙此时只顾琢磨他所说计策,思索如何破敌,也顾不得什么离情别绪、言语客套。见欧阳干将要走,只略一点头,道声:“珍重”再不多说。

    那几名山庄弟子,抬着软椅,慢慢走远。

    陈敬龙寻思良久,自觉计划已基本妥当,方才松了口气,回过神来;忽地想起要通知莫邪之事,忙向莫邪夫妇所居帐篷走去。

四百二十四节、若男伤绝

    陈敬龙来到莫邪夫妇所居帐篷外,扬声问道:“莫邪、若男,我方便进来么?”

    里面欧阳莫邪声音轻轻应道:“是敬龙来了?快请进”

    陈敬龙掀帘进入,却见莫邪坐在床,齐若男侧立在床边,手拿碗筷,正喂他吃饭。

    陈敬龙微觉惊喜,笑道:“哈,莫邪,你能坐起来了?恢复的可当真不慢”

    欧阳莫邪轻声笑道:“我前天便已能够坐起,今天还由若男搀扶着,下地走了几步呢姬神医果有妙手回春之能,经他老人家医治过,我这伤势当真恢复神速”

    陈敬龙喜悦叹道:“嗐,这些天我着实太忙,顾不得来探望你,竟不知你已恢复的这样好……”

    不等他说完,齐若男冷冷打断道:“陈将军军务繁忙,没空理会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也正常的很莫邪伤势恢复如何,不劳陈将军费心记挂”口中说话,眼睛却只看着莫邪,对陈敬龙瞥也不瞥一下,竟来了个不理不睬。

    陈敬龙听她话语、看她神态,知是因自己不许久不来探视莫邪,令她不满;忙解释道:“莫邪恢复如何,怎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我只是因顾虑他伤重虚弱、不能劳神,恐打扰他安静将养,所以才不敢常来……”

    齐若男仍不等他说完、仍是看也不看他一眼;冷冷打断道:“如此说来,陈将军今夜到此,定有事情要吩咐我夫妇了?哼,对不起的很,莫邪伤势虽恢复一些,却还不能阵厮杀,我要照顾丈夫,也无暇它顾;现在我二人不能帮将军干些什么;陈将军有什么吩咐,都趁早不必说了,免得浪费口水”言毕,自顾转身走去桌旁,将饭碗往桌重重一放,气忿忿的在椅中坐了,扭着脖子,把个后脑勺对着陈敬龙。

    陈敬龙见她如此冷硬相对,不禁愕然;呆立当场,茫然不知所措。欧阳莫邪亦觉齐若男有些过分,轻声劝道:“若男,你这是做什么?敬龙是咱们的好朋,你怎能这样……”刚说到这里,齐若男重重哼了一声;欧阳莫邪吓的一缩脖,急忙闭口,不敢再说下去。

    陈敬龙见齐若男如此冰冷相待,不禁局促难安、无法久留;只简单说道:“莫邪,我这次来,不是要你帮我做什么;只是要通知你:令兄有些事情,明日会引军暂退;他想带你一起走,我已经答应了;你准备一下,明早去义军营中,莫要忘记”说完,转身便要出帐。

    莫邪诧异问道:“我哥哥要退兵?为什么?他……他有什么事情?”

    陈敬龙微一迟疑,自觉不好把他哥哥离死不远的话讲出来,只能支吾应付道:“你明早去了义军军营,见了令兄,自然便会明白我不便多说,这便告辞”说着,已急急忙忙掀起帐帘,踏出帐外。

    刚走出不及百步,却听身后脚步急响;齐若男追来,冷冷叫道:“站住,我有话问你”

    陈敬龙羞恼交集,停步回身,怒道:“若男,我究竟哪里得罪了你?你为何如此对我?”

    齐若男直奔到他身前不足三尺处,方才停住;仰脸定定望着陈敬龙面孔,冷笑道:“你哪里得罪了我,自己竟不知道么?我来问你,雪地伏击暗军之战,你为何会挣裂旧伤,以至失血昏晕?”

    陈敬龙一怔,随口应道:“伤口未合,又再厮杀行动,当然便要挣裂流血了”

    齐若男脸色一沉,如罩寒霜;沉声说道:“以你体质之佳,将养十余日,外伤就算不能痊愈,也必会长合许多,怎会轻易便被挣开?你去锡城时,定是做了不该做之事,以至延误了伤口愈合,是不是?”问话出口,两腮不由自主泛起红霞,与冷冰冰的神情极不相衬。

    陈敬龙听她这一问,想起与楚楚胡为之事,不禁面红耳赤;垂下头,干笑抵赖道:“什么不该做之事?你……你说话古里古怪、全没来由,我可听不明白”

    齐若男长叹口气,轻声说道:“我与慕容、雨梦她们,是不一样的;你能瞒得过她们,却瞒不过我你创伤不愈,定是……定是因为楚楚;我早就猜到了”说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害羞,板不起冷硬面容,只得也垂下头去。

    陈敬龙暗自诧异:“她与慕容、雨梦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了?”忽地心中一动,省悟过来:“是了;慕容、雨梦,皆未成婚,不知人事,虽见我创伤久久不合,感觉奇怪,却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若男却是已为人妇的,见我伤口不合,当然能猜出是因为什么”见她连“楚楚”都直截了当说了出来,已是确定无疑,容不得自己抵赖;无奈何,只得尴尬叹道:“我一时糊涂,做出错事,着实……着实惭愧的紧”

    齐若男沉默半晌,缓缓摇头,凄然笑道:“嘿,可笑……当真可笑……哈哈”轻笑声中,并无半点笑意在内,却是带着哭腔。

    陈敬龙愕然问道:“什么事可笑?”

    齐若男听他一问,忽地悖然大怒,猛抬起头,左手扯住陈敬龙臂甲,右手食指点着自己心口,瞪眼咬牙说道:“可笑是不是事,是人,你懂不懂?这个可笑之人,就是我齐若男,你明不明白?”言毕,愤恨难解,右拳猛挥,往陈敬龙当胸击去。

    陈敬龙急抬手抓住她手腕;骇然惊道:“若男,你……你这是做什么?你有什么可笑了?”

    齐若男恨恨说道:“当初商容儿、雨梦怀疑你时,我极力替你辩解,甚至不惜与她二人怒颜相对;哪知道,你竟当真与楚楚有私,我维护你,原来却是错的;我如此盲目信任于你,难道不可笑么?……我一直相信你是个光明磊落的好男儿、是个品行端方的正人君子;为了证你清白,我不惜……不惜丧送一生幸福;哪知道,你原来不是光明磊落、不是品行端方;我全是信错了你为了给你这并不清白之人,争得清白名声,我付出那样大的代价,当真是傻到了极处如此傻瓜,难道……难道不可笑么?”说到最后,已气的浑身颤抖、声音哽咽;两行清泪,夺眶而出,顺颊缓缓流下。

    陈敬龙深知自己的清白名声,是齐若男付出何等代价方才争回;深知这份“清白”,在她心中是何等份量;亦能猜想得出,当她发觉付出惨痛代价所维护之人,竟并不“清白”时,将是何等的失望伤心。听她说完这一番话,不禁羞惭无地、悔愧无及;稍一沉吟,松开她手腕,叹道:“是我不好;你要打,便打个痛快”

    齐若男咬紧牙关,抬拳蓄势,却终究下不去手;迟疑良久,颓然长叹一声,松开陈敬龙臂甲、垂下拳头,掩面泣道:“罢了;我已是他人之妻,你清白与否、与谁有染,都与我没有半点干系我无权责你、无权打你;向你发脾气,全没道理;你我之间,过去的事,再也……再也不必提起”勉强说完话,忍不住痛哭失声、哀伤欲绝。

    陈敬龙见她如此模样,不禁满怀歉疚、怜惜,恨不能把她搂进怀里,着意安慰一番才好;霍地警觉:“她已为,我岂可再过分亲近?便是现在这暗夜之中独处说话,让别人见到了,也大为不妥”想到这节,不自觉便转头四望,却见附近一些帐篷后面,竟当真有些军兵探头探脑,在好奇观望;一看这情形,更是窘迫不安,忙低声劝道:“若男,莫邪行动不便,身边离不开人;你若再没有紧要事情跟我讲,便赶紧回去”

    齐若男强忍悲凄,哽咽说道:“我还有件事,要问你……”陈敬龙急道:“有什么话,以后再问也不迟”齐若男叹道:“我明日一去,不知何日能再与你相逢;现在不问,以后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了”

    陈敬龙一呆,愕道:“明日一去?你……你要随莫邪走么?”齐若男凄笑反问道:“我是他妻子,不随他走,于理能通吗?”

    陈敬龙急的抓耳挠腮,慌道:“不,不,你不要走陈家军副将,已经没几个了,你再去了,我……我缺少臂助,如何与暗军争战?莫邪暂离,不久还会回来的,你在这里等他便是,何必一定要随着他走?”

    齐若男缓缓摇头,叹道:“我与你无亲无戚;你少不少臂助,又与我何干?”

    陈敬龙万没料到她竟会说出这样绝情的话来,立时愣住;愕然半晌,方喃喃问道:“我们……我们是患难与共的好朋、是生死相依的好兄弟;难道……难道你忘记了么?”

    齐若男默然片刻,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我要问你的,正是这件事……镛城苦战,力抗金宫骑干克罗斯时,他斗气外放,欲要杀我……当时你在旁蓄势已久,若出手救我,应该不难做到?”

    陈敬龙心中一沉,迟疑应道:“你已经……已经想到了”

    齐若男微微苦笑,叹道:“我虽不很聪明,却也不是蠢的不可救药;一时想不到的事情,慢慢去想,终究会有想明白的时候”

    陈敬龙深吸口气,缓缓吐出,正色应道:“不错;当时我若出手,定能及时将你推开,躲过克罗斯那外放的斗气”

    齐若男点点头,又轻声问道:“如果你出手救我,莫邪便不用受伤、不会差点丢了性命;是不是?”

    陈敬龙微一迟疑,应道:“不错我若将你推开,莫邪没有与你冲撞停滞的那一刹那,便不会被克罗斯斗气击中”

    齐若男又点一点头,凄然笑道:“好,好;我所疑果然没错,好的很……我要问的,就是这些;现在再没有疑问,我要回去了”说着,转身抬步便走。

四百二十五节、羽翼凋零

    陈敬龙听齐若男所问这些话语,知她已有怨怼之意;见她要走,急忙辩解道:“若男,我当时抉择,都是为了大局着想,希望你能明白”

    齐若男缓缓停下脚步,也不回身,默然静立,若有所思。

    陈敬龙见似有缓和余地,忙又解释道:“当时情形,你是知道的。我若出手救你,便再也无法暗算克罗斯;凭他的本领,咱们明打是打不过的,最后必会被他抢到城边,再为暗军登城争出空间;到那时,镛城必破,陈家军必会全军覆没;我不能……不能为顾你一个人,断送掉数万条性命;所以我当时必须隐忍,等待时机……”

    齐若男轻轻叹道:“这些我都明白,你不用多说你做的并没有错,我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如今的陈敬龙,不再是以前的陈敬龙了,我感觉有些陌生,有些不能适应”

    陈敬龙寻思一下,叹道:“经历了许多坎坷磨难之后,我当然会有些改变,不可能再像从前一样”

    齐若男轻轻叹了口气,幽幽说道:“以前那个还不认得我,便肯舍命救我的陈敬龙,淳朴憨厚、直爽冲动,真的有些傻气;但我知道,他定不负我,我可以将性命交托与他;跟他在一起,我心里很安稳、很踏实……现在的陈敬龙,长大了、成熟了,变的沉稳坚忍、机智干练,真的像个能干大事的人物了,这很好;可是……我却不敢再完全信任他、不敢再以性命相托……”说到这里,忍不往有些哽咽;当即便住了口,不再说下去。

    陈敬龙黯然叹道:“我也不喜欢现在的自己以前做个傻乎乎的土包子,无忧无虑,过的轻松自在;现在……我很累,每天都过的很艰难;我不愿这样,我不愿勾心斗角、顾虑重重;我不愿做什么万众景仰的英侠、不愿做什么手掌兵权的将军,我只盼着能做回以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土包子;可如今……我……我肩负重担、身不由己,何去何从,已不能凭我自己意愿而定了”随着感叹,胸中涌起无尽的悲伤、无奈;鼻中一酸,险险落下泪来。

    齐若男听他语气凄凉悲苦,略一侧肩,似欲转回身来,但迟疑片刻,终究还是忍住不动;缓缓说道:“敬龙,你胸怀博大,忧的是轩辕万民、顾的是大仁大义;可惜……我自幼置身江湖,耳濡目染,重的是朋之情、兄弟之义,到底没有你那样的心胸;我知道,你不救我,做的没错,可我终究难以释怀……过去的江湖情义,我铭记心中,永不会忘,但你现在不是单纯的江湖人,再不必谈什么江湖情义;我不愿再面对陈将军,只好别过;望你莫要怪我”言毕,又长叹一声,抬起脚步,缓缓行去。

    陈敬龙急叫道:“你当真非走不可么?”齐若男脚步不停,凄然应道:“不错;莫邪对我用情至深,我无以为报,只能恪尽妻子本份,守护照顾于他;他去哪里,我便去哪里,绝无转移”

    陈敬龙听她语气决然,再无回转余地,情知不可挽回;只能默默看着她走远,心中凄苦万分。

    直看着齐若男进了帐蓬,陈敬龙方长叹一声,黯然回转,慢慢走回自己帐中;心情抑郁之下,连晚饭也不吃,便闷闷睡了。

    第二日一早,欧阳义军果然拔营而去,退往后方;莫邪夫妇在拔营之前便已赶去,随义军一同走了。随莫邪夫妇一齐走的,还有赫狮帮现在仅存的二十多人。

    待帅帐聚将之后,陈敬龙回归本营,将慕容滨滨、吴旬、项拓三人招来,共同商讨攻相安城以破敌军之计。三将听陈敬龙讲述计策之后,感觉虽要冒些风险,但确实极有破敌的希望,便也都赞成此事。

    商议完毕,四人又统计眼下陈家军兵力,重新划分掌管。

    此时陈家军普通军兵,只有两万六千多人;义营豪杰,也不过七百多人,还不足一千之数。

    陈敬龙想起曾答应过吴旬,脱困后会让他独掌一营之兵,便既决定,慕容、项拓二人,各掌一万兵马;吴旬执掌义营及剩余六千多军兵;虽不足一营之数,但因义营豪杰本领高强,战力却尽抵得过了。慕容、项拓二人并无异议,此事就此定下;随后三将离去,自行调分军兵。

    三将离去后,陈敬龙回想从前陈家军议事,十三位副将聚集商谈,热热闹闹的情景,再寻思眼下议事,算自己才总共四人,冷冷清清;自叹羽翼凋零、臂助稀少,不禁大生凄惶之意。

    接下来两天,一切平静,并无要事可说。

    到了第三天下午,陈敬龙正在营中观望军兵操练,忽听帅帐鼓声急响,要聚集大将。

    陈敬龙微觉诧异,暗道:“早已聚过了,并没什么要紧事情相商;现在怎么又聚?”正纳闷间,忽隐隐听得,似有哭声随风飘来;猛然省悟:“啊哟,传达王爷死讯之人,已经到了”当下不敢怠慢,急忙往中军行去。

    果然,越近中军,便听得哭声越响;等到达帅帐时,只见周围无数军士嚎号痛哭,如丧考妣;显然都已知道了王爷离世的消息。

    陈敬龙掀帘入帐,见严奇及诸位大将早已到齐,都在垂头抽泣;袁石坐在帅位,手中拿着一张讣告,愣愣望着,也是泪如雨下。帅位旁边,一名身着孝服、全身素白的中年汉子束手而立,亦是满脸泪水。

    见陈敬龙到来,左烈急迎前,握住他手掌,泣道:“敬龙,王爷不在了王爷……王爷归天了呜呜……”一名话说完,忍耐不住,抽泣已变成嚎啕大哭。

    陈敬龙虽早料知白虎城主已经离世,此时得其确切消息,却仍禁不住心中酸痛;泪水登时夺眶而出;但又不敢表现出自己早已知情,只得强装惊骇,大声叫道:“你说什么?”

    左烈哭道:“我说,王爷……王爷……”痛哭之际,说话已不能连贯,十分费力。

    李峦峰在旁接口道:“敬龙,王爷九天前便已归天了讣告刚刚送到……呜呜……”一语未毕,也大哭起来,再说不下去。

    经左、李二人一引,诸将都再忍不住;登时齐齐嚎啕,悲声大起。随着帐内哭声大响,帐外哭声也在迅速蔓延响亮,不一刻,已是声浪如潮、惊天动地,显是王爷死讯已传遍军中。

    白虎城主,壮志凌云,十分重养军力;在位二十余年,对白虎军极有福泽。军中将士,无不感其恩德,是以一闻噩耗,无人不悲。

    陈敬龙见诸将痛哭,便也不再矜持;索性随众大哭一场,把强压了几天的哀伤一股脑发泄出来。而他本就声音雄浑,哭的紧了,再不经意用点内力,这嗓门着实非别人可比;他这一放声大哭,倒把其他诸将哭声全给压了下去;渐渐的,竟只闻他一人哭声,听不见别人哭了。

    过了良久,诸将皆已忍悲收泪;见陈敬龙仍哭个不住,李峦峰等几名与他交好的将领便前相劝。

    陈敬龙在众将劝抚下,慢慢收声。那立在帅位旁边、身穿孝服的汉子点头泣道:“陈将军对王爷这一片忠心,当真无人可比;难怪王爷弥留之际,仍在念叨着陈将军的名字,直到……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

    陈敬龙哽咽问道:“王爷弥留时还念叨我来?……都念叨些什么?”那汉子应道:“听里面的公公说,王爷最后念叨的是:‘敬龙,敬龙,你要尽力而为,一定要尽力’就是这些”

    陈敬龙心中大恸,泪水疾涌,凄声应道:“敬龙必尽全力、死而后已,绝不悔退;王爷……您泉下有知,尽管放心”

    袁石沉吟问道:“陈将军,究竟什么事,王爷要你尽力而为?”陈敬龙稍一寻思,坦然应道:“王爷最在意的,便是暗族之患;他老人家当然是要敬龙尽力抗敌;这一想便能想到的,又何必用问?”

    袁石微一点头,不再追问;转问那孝服汉子:“王爷临终时,没提过本帅或其他众位将军么?”

    那汉子寻思一下,躬身应道:“或许……或许也有提过,但小的没听里面的公公说起,不敢妄言”

    袁石点点头,拿着讣告又看了几眼,长叹一声,仰头靠在椅背,闭目叹道:“王爷初掌白虎军政时,本帅还只是军中一个小队长;二十余年……唉,王爷对我,真是恩比天高想不到,起军一别之后,竟再不得重见王爷之面”言毕,刚止息不久的泪水又复涌出,滚滚而下。

    陈敬龙见他悲伤确是出自真心,绝非假装;暗自寻思:“他虽有私心,在苦等王爷离世、军民心散的机会,但总算还知道感念王爷恩德,并非全无良心”

    楚文辉见袁石悲伤,低声劝道:“大帅,悲亦无用,节哀顺变”口中劝别人“节哀”,自己却也忍不住泪水直流。

    于宽接口叫道:“不错大帅,王爷离世,您便是这白虎军全军之主;白虎军今后何去何从,都要由您来拿主意;人死不能复生,实没有为此事虚耗时光的必要;您别只顾悲伤,倒是先定下大事要紧”说着,脸已忍不住微微显出些喜色。

    陈敬龙听他言语、见他神情,不由大怒;咬牙暗道:“此人性情凉薄,全无心肝,只顾私利,不念情义;如此自私无情之人,执掌军兵,绝非轩辕之福;我当诛之”心中发狠,手掌已不知不觉握剑柄;正要抽剑出鞘,忽又想到:“啊哟,他要袁石‘先定大事’……不好,只恐今日白虎军便有分崩之危;除此小人不必急于一时,先顾大局要紧;且看看袁石有何举动再说”当即忍住杀意,又将剑柄松开。

四百二十六节、两派分崩

    袁石听于宽劝说,慢慢收泪;思忖片刻,扬声说道:“众位将军,听我一言:王爷离世,朝廷很快便会任命新的白虎城主,接掌白虎军政。待新城主派人来接掌白虎军时,我等究竟该如何应付,还须提早商议定夺才好不知众位将军,对此事有何建议?”

    众将听他这话问的古怪,不禁相顾愕然。陈敬龙心中冷笑:“他这话摆明要脱离朝廷,已无半点隐晦顾忌果然,他以前不敢妄为,所忌惮者,只王爷一人而已;现在王爷刚死,他便忍耐不住,要图谋自立了”

    众将静默片刻;李峦峰前一步,皱眉说道:“大帅这话,末将可有些不明白了……王爷在时,虽与朝廷不合,不奉朝廷旨意行事,但毕究不是自立为主,并没有完全脱离朝廷管辖;按道理讲,我白虎军仍是朝廷的兵马,新城主来接掌,我们自当归顺于他,这又何需用问?”

    袁石干声笑道:“李将军所言,在道理是没错的;可是……朝廷昏暗,君臣都糊涂懦弱,再没有一个像王爷这样英明的人了;新任城主,想必也高明不到哪去。咱们白虎军,是王爷耗费了无数心血培养,方有今日之精锐强盛;若在那些糊涂君臣统领之下,这一支大好军兵碌碌无为、渐归平庸,岂不可惜?王爷毕生心血,化为虚无,岂不冤枉?倘若当真那样,我等白虎军将帅,死后又有何面目去见王爷于地下?”

    正所谓:行下效。白虎城主在世时,对朝廷的腐朽昏暗痛恨万分,对朝廷并无丝毫敬重之意;他手下这些将帅,受其影响,自然也都对朝廷没什么敬意,此时袁石直言朝廷昏暗的这些话语,若在某些“忠臣顺民”听来,必认为“大逆不道、罪不可恕”,但白虎军诸将听了,却全无抵触,都感觉,他说的确是事实,只就言语而论,并没什么错处。

    李峦峰沉吟片刻,黯然叹道:“朝廷虽然不好;但我们终究是朝廷兵马,除了听命于朝廷,哪还有别路好走?”

    袁石大笑应道:“雄兵在握,何事不可为,难道非要听命于无能朝廷么?凭白虎军实力,便是自立为王,又有何不可?”

    他这话一说出来,众将无不变色。左烈当先忍耐不住,厉声喝道:“岂有此理袁石,你想做乱臣贼子么?”说着,已抬手扶剑柄。

    袁石未及答言,楚文辉已往前一跃,挡在帅案前,按剑喝道:“君臣昏庸,对外则卑躬屈膝、全无骨气;对内则横征暴敛,置万民于倒悬;如此朝廷,乃轩辕族之大害,何须对其讲什么忠顺?大帅所言,并无不当;左将军,莫非你只知愚忠,甘做朝廷走狗么?”

    左烈大怒,“呛啷”一声抽出剑来,便欲前动手;齐天和在旁喝阻道:“左将军,莫要冲动;你先仔细想想楚将军的话,再打架也还不迟”

    左烈听他一劝,稍压怒气;寻思片刻,脸怒容渐消;颓然叹道:“不能抵抗外侮,只能打压自己同胞;如此走狗,我是不肯做的唉……只可惜,我争立功劳,想搏个封妻荫子,到头来,终是空忙一场”叹息着,慢慢将长剑收回鞘内。

    楚文辉见他收剑,便也退去一旁;低声赔礼道:“左将军,方才情急无暇多顾,言语颇有得罪,望勿见怪”左烈无精打采,只微一摇头,并不应声。

    袁石见左烈不再发难,信心大增;又问道:“还有愿意归顺朝廷,作朝廷欺压百姓工具的将军么?请站出来说话”

    诸将面面相顾,都情不自禁摇了摇头;显然,在袁、楚二人提点下,想到朝廷这些年的种种不堪,诸将对朝廷的抵触之心都已大增。

    须知,这些白虎军大将本对朝廷不很敬重,况且个个手掌雄兵、颇具实力,均极桀骜刚强,又岂肯甘心受懦弱无能之辈管治?是以袁、楚二人只略一引导,如左烈、李峦峰等原本还有一点点“忠君”思想的将领,便立即转变心意,不再固执坚持。

    袁石见不再有将领反对,不禁喜不自胜;大笑道:“好,好;我白虎军将帅齐心,还怕什么朝廷?……本帅称王之后,各位都是元老功臣,本帅必与你们有福同享……”

    不等他说完,闻青松冷着脸、阴阳怪气的问道:“我等只是同意不归朝廷,可没说要拥谁为王;袁大帅兴奋若此,不知在高兴些什么?”

    袁石一呆,随即急道:“本帅统领全军,权位最高;白虎军脱离朝廷,不拥本帅为王,还能拥谁?”

    闻青松斜睨冷笑道:“袁大帅的帅位,是王爷给的;现在王爷不在了,这帅位还能作数么?嘿,到此时节,居然还论什么权位,当真可笑”

    袁石满脸紫涨,怒道:“你不服本帅统辖么?本帅从军三十余年,论资历……”

    闻青松冷冷打断道:“论资历,我等确实不能与袁大帅比较;但试问袁大帅,与敌人打仗时,资历有什么用处?”

    袁石一愕,喃喃不能回言。

    闻青松不屑轻哼一声,继续说道:“脱离了朝廷,朝廷必定不肯干休,定要派兵征伐;想夺得立足之地、抵抗朝廷打压,须得有真实本领才行。袁大帅,你智计并不十分出众、武力更是平常的紧,又没干过什么大事、没什么过人的威望;请问,我们凭什么要服你?”

    袁石沉吟片刻,扫视并肩而立的闻青松、冯坷、齐天和三人,缓缓点头,叹道:“我懂了你们实力不弱于本帅,所以不甘屈于本帅之下,是么?不知你们三人,谁想与本帅相争称王?是闻将军么?”

    闻青松微一摇头,撇嘴笑道:“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可不敢擅动自立称王的心思”冯坷接口道:“袁大帅,事到如今,不妨挑明了说。我们三个,没有自立的野心,只想投得一个可成大事之人,助其建立功业,求个富贵尊荣;但可惜,袁大帅并不具备成就大事之才;要我们追随袁大帅,我们是不干的”

    袁石奇道:“投个可成大事之人?……你们想投靠谁?”

    冯坷应道:“眼下还没有找到这样的人;但轩辕大乱,不用多久,必会有英雄豪杰崭露头角;到那时,我们自会选择而投总之,袁大帅想自立为王,我们不反对,但也绝不跟从;您想干什么,都与我们无关”

    袁石望着三人,皱眉思索,沉吟不语。于宽忍耐不住,怒视三人,森然喝道:“不为我等之助,便是我等之敌你们可要想清楚了,莫转错了念头”

    冯坷大怒,扶剑喝道:“姓于的,你在吓唬老子么?想来硬的,老子奉陪就是”

    于宽亦扶剑柄,正要还骂;袁石沉声阻道:“罢了;此事只能凭人自愿,不可强求”于宽见他劝阻,只得气忿忿的将头转向一旁,不再多言。

    袁石看着闻、冯、齐三将,冷笑道:“离了你们,本帅也未必不能成事;你们不肯追随本帅,等将来本帅大事成时,你们可别后悔”言毕,不再理会三人,转向李峦峰看去,问道:“李将军,你可愿相助本帅?”

    李峦峰默然半晌,叹道:“事关重大,我需仔细思忖才行,眼下还拿不定主意”

    袁石点点头,含笑安抚道:“慢慢想,不用急;本帅有耐心等你答复”又转问左烈:“左将军,你如何打算?”

    左烈稍一迟疑,望向严奇,问道:“严监军,你有督导众将之责;我们究竟该何去何从,你倒是拿个主意呀;怎可置身事外,一句话也不说?”

    严奇苦笑道:“王爷不在了,我这监军之权,也做不得数了我无力左右诸位抉择,无话可说”稍一停顿,又皱眉说道:“白虎军派系之分,早已摆在明处,不须再有隐晦;袁大帅与闻将军两派,都已有了明确选择……左将军,你与李、唐、陈三位将军,不也是一派么?为何你们这一派,却不商议而行、共同进退?”

    左烈经他一提,登时想起;一拍大腿,叫道:“不错;我们这一派,实力也很不弱,何必只听别人计较纷争,却没有自己的主意?”说着,已转头向陈敬龙望去。唐、李二将听严奇这话,也不自禁便转头看向陈敬龙;却是次因陈敬龙引导出兵,得以破敌建功,唐、左、李三人都已不知不觉间把他当成主心骨;有了疑难欲寻人商议时,首先便想听听他的主意。

    袁石被严奇提醒,又见唐、左、李三人望处,亦想起陈敬龙的份量;忙含笑问道:“陈将军,你智勇双全、声名赫赫,本帅一向对你极为敬重如果你肯相助本帅,本帅定以兄弟相待,与你平起平坐、共享尊荣你意下如何?”

    陈敬龙这半天一声不响,只静静观望,看众将究竟能闹到何等地步;眼见袁、齐两派分道扬镳已成定局,绝无回转希望,不禁暗自叹息;此时听袁石一问,忍不住心中愤慨,怒声笑道:“好,好;我还以为你们都把我当成死人了;原来不是”稍一停顿,又悲声笑道:“王爷耗尽心血,培养这一支白虎精兵,是为了给你们用来争求尊荣富贵的么?嘿,王爷尸骨未寒,你们便只顾谋算私利,竟将本身职责都忘的干干净净,亏你们方才还有脸为王爷流泪,亏你们还有脸说出之白虎精兵是王爷的心血”话刚出手,忽地左手急动,抽剑出鞘,向外掷出。

    那长剑划个弧线,斜斜落下,“夺”一声钉在帅案;剑身微颤,嗡嗡轻响。

    众将无不骇然色变。袁石更是惊的手足无措;慌道:“陈将军,你这是……这是什么意思?”

    陈敬龙冷冷扫视众将,森然说道:“今日这帅帐之中,再有人敢提起‘尊荣富贵’四字,我必立斩其首陈敬龙还算有点本领,要杀这帐中任何一人,都易如反掌;我能说得出,便能做得倒,有谁不信,尽管试试”

四百二十八节、楚楚转变

    四百二十八节、楚楚转变

    众将都同意暂留下来;计议完毕,便即散去。

    严奇私下又寻陈敬龙商谈。二人都觉,诸将对朝廷抵触之心太重,虽暂未离散,但倘若朝廷接掌白虎军时,下些糊涂命令,惹起众将愤怒,到时局面如何,便很难预料了。经此商谈之后,陈敬龙更打定速战速绝的主意,要在朝廷接管白虎军的使者到达之前,击溃暗军,以防届时有变、众将离散,再无足够兵力破敌。

    第二天,白虎军整制白旗、白袍,吊唁白虎城主;整个军营中,一片素白、处处哭声。

    陈敬龙见将士皆因白虎城主之死哀痛,暂无战心,情知无法立行破敌之事,只好忍耐;忽又想起,楚楚得知白虎城主死讯,真不知要伤心要何等地步,况且曾答应过,会去探望她,不能不算;左右眼下无法出兵,倒不如趁空去锡城走一趟。于是便吩咐慕容等人照料军务,牵了两匹马,出营而去,奔往锡城。

    此时白虎军营离锡城近五百里路程,来往已颇不方便。陈敬龙两匹马交替骑乘,片刻不停,一路疾赶;直行到午夜时分,方才到达锡城。却见锡城外,帐篷林立,竟驻扎着一支军兵;借月色观望,军营中央旗杆悬挂一面白色大旗,“欧阳”两个黑色大字。

    陈敬龙知是欧阳义军,这才放心,暗自寻思原来他们退到这里来了嗯,在此傍城驻扎,可得城中守军照应,万一发生事情,也不至孤立无助,自是好别处驻扎欧阳干将选在这里落脚,可见他虽然伤重垂死,但头脑还不糊涂”遂也不以此事为意,自去城门处呼叫通名,请求开城。

    军兵通报后,守将卫诚得知是陈将军到来,不敢怠慢,急忙穿戴整齐,亲自出迎。

    城门略开,陈敬龙进入;未及下马,卫诚已前急切问道陈将军,王爷……唉……咱们白虎军,今后该何去何从,将帅们可有定议么?”陈敬龙随口应道归顺朝廷;众将均无异议”

    卫诚愕道归顺朝廷?”稍一沉吟,摇头叹道唉,以后可有得闷气生了”

    陈敬龙见他神情,知他也对昏庸朝廷十分反感;安慰道咱们兵强马壮,朝廷定深为忌惮,不敢给咱们太多气受;你不用有过多顾虑”

    卫诚撇嘴苦笑,并不应声。陈敬龙急着去见楚楚,也顾不得与他多谈,当即别过自去。

    到了锡城城主府,门口守夜的兵丁都是认得陈敬龙的;当即有人前接过马匹照料,亦有人奔入府中通报。

    陈敬龙进了府门,行不多远,便见李公公衣衫不整,匆匆迎来;一边小步快跑,一边还在扎着腰带;显是已经睡下,又被唤起。

    到了近前,李公公躬身问候道陈将军,一路辛苦这时候到来,定是赶了一整天路,途中不曾休息?想必晚饭也没有吃;老奴这便去吩咐厨子……”

    陈敬龙摆手阻道我不饿,不必麻烦”稍一寻思,问道郡主这几天样?”

    李公公缓缓摇头,叹道自次军营归来,郡主便大病了一场,两三天水米不进,也不肯见人;等病刚好了些,却又得知王爷归天的消息,哀痛之下,整日哭泣,饮食极少;这几天眼看是一天比一天瘦了”

    陈敬龙急道我去看看她”一边说着,一边抬步便要去往楚楚居处。

    李公公急忙阻道陈将军,且慢老奴有些话,想对您说?”

    陈敬龙停步问道话?很重要么?快说”

    李公公犹犹豫豫,欲言不言,颇显为难;迟疑半晌,却没吐出一个字来。陈敬龙等的不耐烦,道我先去见楚楚;你有话,等想好了再跟我说”说着又要走。

    李公公忙扯住他手臂,咬咬嘴唇,低声说道这些事情,做奴才的,本不应该多言;可……可老奴着实心里不安,说不得,只好坏次规矩,对陈将军讲了”

    陈敬龙见他神神秘秘,顿起好奇之心;温声笑道李公公,我从不把你当下人看待的;你有话,尽管说出来,不用有任何顾虑;就算说的不对,我也不会怪你”

    李公公点点头,将声音压的更低,轻轻说道陈将军,自欧阳义军来锡城外驻扎之后,郡主……郡主已经出城去探望欧阳干将好几次了”

    陈敬龙大觉惊奇,愕道楚楚探望欧阳干将?……他二人以前暗中斗智,十分不合,楚楚怎会如此关心他?”

    李公公皱眉应道老奴心里不安,正是为此。以前郡主提起欧阳干将,颇显憎恶,可如今,却肯主动去探望他;这……这可着实有些古怪”

    陈敬龙沉吟问道他二人见面时,都说些?”

    李公公摇头叹道郡主去时,不许老奴与檀云跟进帐篷;郡主究竟跟欧阳干将说些,老奴并不”

    陈敬龙心中也微微生出些不安感觉;道我去向楚楚问个究竟”

    李公公阻道就算去问,郡主也未必肯说实话的。依老奴之见……陈将军干脆不用多问,只管把郡主接去军中好了如今王爷不在了,这锡城城主、守将,未必能靠的住;郡主也只有在陈将军身边,才最稳妥;您说是么?”

    陈敬龙寻思半晌,苦笑叹道军中……唉,军中现在也是四分五裂、危机四伏;况且,我要外出与敌交战,不能常在营中守护楚楚;她去了,也未必稳妥”

    李公公道无论怎样,离陈将军近些,总是好的;老奴深觉,郡主与陈将军这样分隔太远,许久才见一面,彼此心事难通,实在不很妥当;尤其郡主最近频频与欧阳干将接触,着实……着实有些于礼不合;最好还是让郡主离开这里,离欧阳干将远远的才好”

    陈敬龙缓缓点头,沉吟道你说的,不无道理好,我与楚楚商量一下,看她意思如何;只要她愿意,我便接你们到军中去”

    李公公沉吟叹道若能随在陈将军身边,老奴心里便能踏实些了……老奴这便去通报一声,让檀云开门迎接将军”言毕,转身匆匆奔去。

    陈敬龙拖着残腿,慢慢走到楚楚所居正房时,房门已经大开,屋内燃着灯烛。

    檀云立在门边等候,见陈敬龙来到近处,忙蹲身请安。陈敬龙顾不得与她多说,只微一摆手,道声免礼”便自顾往楚楚卧室走去。

    进了卧室,只见桌亦摆有灯烛,却不见楚楚身影。陈敬龙微一怔神,唤道楚楚,你还在睡吗?”不跳字。

    大床罗帐内,楚楚低低应道我已得檀云通报,你来了;只是我久病乏力,着实不愿起床;你莫要怪我失礼”

    陈敬龙端起桌灯烛,缓步走到床边,掀开罗帐,察看楚楚脸色如何。只见她仰躺在床,容颜惟悴、脸色苍白,果然又瘦了许多。

    楚楚探手接过灯烛,放在床头,淡淡问道你怎会想起来看看我?不忙着与暗军交战了么?”

    陈敬龙侧身在床边坐下,应道战是要战的,不过这几天稍得空闲。……王爷……唉……我对你着实放心不下,所以便来看看”说着,探手轻轻抚摸楚楚脸颊,又怜惜叹道你又憔悴了好些你身体本就娇弱,须着意保养才行,不可……不可哀伤太过,毁了”

    楚楚凄然一笑,幽幽叹道生死由命,聚散凭缘;人力不可扭转既无回天之力,枉自断肠又有何用?楚楚已经想得开了”口中感叹,双目含泪,只是痴痴望着陈敬龙脸庞。

    陈敬龙见她虽显悲伤,但仍能自制,并没像预想中那般哀痛欲绝,不由暗暗松了口气;精神稍一分散,忽地感觉有些异样,转头四顾,愕道咦?……全都变了样子?”

    他所说的“变了样子”,是指帐内摆设而言。此时楚楚床,青丝被、白绫枕,连罗帐亦换成水蓝色,一片素淡,再不是原来的如火如霞;楚楚露在被外的手臂,衣袖亦是白色,显然所穿也不再是红衣。

    楚楚长叹口气,缓缓将头转往里侧,淡淡应道伯父刚刚离世,我这做侄女的,自当守孝,岂可再用那些喜庆颜色?”

    陈敬龙忙道是,是;你做的很对”稍一沉吟,实在忍不住心中纳闷,试探问道楚楚,你……欧阳义军现驻扎在锡城外,你么?”

    楚楚微露一丝冷笑,叹道你这样问,自是已从李公公口里得知了我去见欧阳干将之事你想说,只管直说便是,何用如此拐弯抹角?”

    陈敬龙奇道你与欧阳干将,以前斗智相攻,十分不合;你怎会变了态度,去探望于他?”

    楚楚毫无迟疑,坦然应道其人将死,的嫌隙,已不堪再记挂心中;土城大会后,你逃亡异族,我终究是得他维护,方脱得江湖人士为难,又是得他相送,方能再见伯父;说到底,他毕竟对我有些恩情。如今知他垂危,我念及江湖旧义,去探望一下,又有何不妥?”

    陈敬龙听了她这一翻话,不安之情尽消,反生喜悦之意;欣然叹道好,好;楚楚,你能念人恩情、不记前嫌,心胸如此开阔,当真好的很”稍一沉吟,又问道欧阳干将伤势究竟如何?会不会当真死掉?”

    楚楚依旧神情淡然,应道我怎知他伤势如何?难不成,我一个女儿家,能去解他衣裳、看他身体么?我只知,他躺在床,时昏时醒、萎靡不振,至于他究竟会不会死,我也并不确定”

    陈敬龙听得“时昏时醒”四个字,心中已然大定,暗道看来欧阳干将命不久矣,确实不假待他死后,莫邪接掌义军,自会回我身边,继续帮我;我对抗暗军的力量,不久便会大增;当真再好不过”一时喜不自胜。

    四百二十八节、楚楚转变

    四百二十八节、楚楚转变

四百二十九节、来去匆匆

    四百二十九节、来去匆匆

    陈敬龙猜测欧阳干将死后,欧阳莫邪定会带义军去帮助,不禁喜不自胜……

    楚楚面朝里侧,未见他神色如何;自顾问道你这次来,要住几天么?”

    陈敬龙叹道住不得我抽空来探望你一下,便要尽快赶;王爷不在了,白虎军将帅离心,随时可能分崩;我好不容易才说服大家,暂时稳住局面,但终究放心不下,不敢久离”稍一停顿,又劝道楚楚,没有了王爷靠山,你住在锡城,未必稳妥;不如随我到军营去”

    楚楚轻轻叹道白虎军既已将帅离心,随时可能分崩,可见营中并不安全;虽然我伯父不在了,但有欧阳义军驻扎在侧,锡城守将有所忌惮,谅也不敢放肆胡为、公然做出不利于我的事来;相比之下,还是这锡城更稳妥一些,我还是继续留在这里的好”

    陈敬龙仔细想想,觉她说的确实有些道理,便也不再强劝;嘱咐道如果有一天,欧阳义军重赴前线,你便不能在这锡城住了;到时记得随义军一同起程,去军营寻我”

    楚楚默然半晌,喃喃叹道到那时,你还会在军营么?……我……我还能寻得着你么?”

    她这两句话声音极低;陈敬龙听的不很清楚,问道你说?”

    楚楚应道没”转回头来,定定望着陈敬龙面庞,皱眉问道欧阳干将告诉你的破敌计策,你会依照去做么?”

    陈敬龙笑道这件事他也告诉你了?”微一沉吟,正色应道他所献计策,十分厉害,依之而行,破敌大有希望;如此良谋,怎能弃之不用?我这次,便要着手准备,依计行事了”

    楚楚嘴角微挑,露出一丝凄苦笑容;轻声问道依此计策行事,虽有破敌希望,却也需冒极大风险;一旦有所差,事不能成,你便会陷身绝地,有性命之忧,你想过么?”

    陈敬龙笑道你放心;我谨慎思忖、周密安排;不会出差的……”

    楚楚急道不,不;有些事,会出乎你的意料,就算你安排的再周密,也没有用;你么?”

    陈敬龙听她这话似有些来由,诧异问道事会出乎我的意料?”

    楚楚怔怔望着他,眼神变幻不定;过了许久,方长叹一声,淡淡应道世事无常,出乎意料的事多的很,殊难避免;我只是有些担心罢了”

    陈敬龙笑道尽人事而听天命;我尽力而为,若是天不助我,那也没有办法;提前担心,又有何用?”言毕,望着床头灯烛跳动的火焰微微出神;默然半昨,又幽幽说道我既投身到抗敌保族的事业中,便早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只要有破敌希望,就算风险再大,我也肯干;就算当真战死沙场……一腔热血是为轩辕万民而洒,死得其所;敬龙无悔”

    楚楚缓缓点头,叹道埋骨沙场,死的轰轰烈烈,总好过默默而终你想去干,便只管去”言毕,闭眼睛,低声说道我久病虚弱,倦的很,要睡了你是坐是卧,只管自便”

    陈敬龙见她脸色惨白,心中怜惜,也不愿再惹他劳神;低声说道你能节哀,我已放心军中不稳,我放心不下,须尽快赶才行我这次来,只是想看看你,现在已经看过;再无别事,我便要走了”

    楚楚轻轻叹了口气,却不应声。

    陈敬龙见她似乎倦极,便也不再多说;立起身来,嘱咐道你善自珍重,我去了”转身掀开罗帐,抬步欲行。

    忽听楚楚叫道且慢”

    陈敬龙转身问道?还有事?”

    楚楚睁开眼,定定望着陈敬龙面容,眼中满是凄迷、留恋;喃喃应道我只想再看看你……再看一眼……”叹息未毕,两行清泪已夺眶而出。

    陈敬龙愕道你哭了?想起伤心事了?”

    楚楚紧咬嘴唇,默然不应;又看了他好久,方闭目叹道你去”叹毕,转过身,朝里而卧,背对陈敬龙,再不稍动。

    陈敬龙见她言行怪异,颇觉不解;但见她要睡,也不好再去打扰询问;只得忍着满肚子纳闷,缓步行去。

    李公公与檀云都没有再睡,此时正立在正屋门外,低声。忽见陈敬龙走出,二人颇觉诧异,齐迎前;檀云问道陈将军,今夜不在郡主卧房歇宿么?”问话出口,脸已经飞红。

    陈敬龙听她这一问,亦觉有些尴尬;含糊应道不歇;我这便要回军营去了”

    李公公愕道大老远赶来,不住几天,便马要走?”陈敬龙应道军中事务繁忙,不便久离;还是早些的好”

    李公公点点头,叹道既然如此;大事为重,老奴也不敢多留”微一迟疑,又往陈敬龙身前凑凑,轻声问道郡主不随将军走么?”檀云听他一问,也凝神静待陈敬龙回答,满脸希冀之色,显然也有离开此地、跟随陈敬龙之心。

    陈敬龙应道相比起来,锡城比军营还要安稳一些;郡主还是留在这里更为妥当你们不用担心,欧阳莫邪夫妇,都是我与郡主的江湖旧;他们便在城外的义军之中,若有人敢妄行不利于郡主之事,他们定然不肯坐视;有此强援可依,你们不用有太多担忧”

    李公公迟疑问道那……郡主去见欧阳干将之事……”陈敬龙叹道欧阳干将身受重伤,命不久矣;对他,更不用多怀疑虑”

    李公公缓缓点头,不再多说;躬身道老奴去命人给将军备马、准备干粮”言毕,转身走去。

    陈敬龙忽地想起一事,见李公公已经走远,只得问那檀云城主府内,原有个叫凌羽的侍卫小队长;他来投奔郡主没有?”

    檀去躬身应道来了现在郡主去哪里,他都跟随保护,寸步不离;十分尽忠职守”

    陈敬龙问道我虽与凌羽相识,却没见过他出手与人打斗;他本领究竟怎样,你么?”

    檀云寻思一下,应道以前在城主府时,听人私下谈论,说那凌队长本领很是不弱,在城主府侍卫中算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但檀云不懂打斗搏击之事,至于凌队长本领究竟如何,可无法形容清楚了”

    陈敬龙暗自惦掇王府侍卫中数一数二的人物,应该不会太弱;估计至少也能达到江湖二流好手的水准楚楚能得这样一个人跟随保护,安全更可无忧”心中忧虑大减,对楚楚留在锡城居住之事,更为放心。

    稍静片刻;檀云忽低声问道陈将军,您……您急着赶回军营,莫非是要出兵与暗军交战么?”

    陈敬龙随口应道不;我正计划出兵之事”

    檀云微一踌躇,轻声叮嘱道奴婢斗胆说句不合身份的话:陈将军,冲锋陷阵时,请千万多加,万勿轻身犯险”

    她虽与陈敬龙见过多次,已算熟识,但二人并没说过几句话,没交情可言。

    陈敬龙见她忽然表露对关心之意,颇觉意外;愕道你为何这样说?”

    檀云垂头应道檀云得郡主看重,选来跟随侍奉,这一辈子,是不会离开郡主了;郡主去哪里,檀云自然也要跟去哪里。陈将军英雄侠义,令人敬佩,又温和宽厚,从不为难下人;郡主若能永随陈将军,檀云得此英雄宽和的男主人,自是三生有幸。所以……檀云真怕陈将军战场厮杀,稍有闪失”

    陈敬龙含笑点头,安慰道得你如此评价,多谢你放心,我本领不算很差,不是容易死掉的;你只管尽心照顾郡主,免我后顾忧便是,不用替我安危担忧”

    檀云躬身应是,再不多言。

    过不多久,李公公牵着两匹马匆匆走来;禀道将军,马已喂过水料;马背的布袋内,替您备了一些沿途食用的干粮”

    陈敬龙道声有劳”前接过马匹,走向府外。李公公直送到府门口,望着他骑马走远,方才回转。

    一路无非是饥餐渴饮;不须细表。

    次日黄昏时,陈敬龙已赶回军营。休息一夜后,第二天清晨,早早便起床穿衣着甲,整理妥当,等待擂鼓聚将;不料直等到日三竿,却仍不闻半点鼓响。

    陈敬龙十分诧异,忙寻慕容滨滨询问究竟。得慕容滨滨解释方知,原来自次众将多半支持陈敬龙,架空袁石之后,袁石便自叹虚居帅位,不肯再行使大帅职权;这两天来,都不曾例行聚将了。

    陈敬龙听说此事后,又气又怒,对袁石心胸之狭,更多了三分蔑视;当即去往中军;到了帅帐旁的大鼓边,自行拿起鼓槌便敲。

    守护帅帐的亲兵见了,忙前阻拦,结果却被陈敬龙含怒一推,摔出一丈多远去,跌的灰头土脸;畏惧之下,只得任由陈敬龙击鼓,不敢再靠前。袁石听闻鼓响,出帐查看,见是陈敬龙,亦不敢阻拦,只能退回帐去,来个不闻不问。

    严奇及诸位大将两日不闻鼓响,此时忽然听闻,都觉诧异;好奇之下,均急急赶来。不多久,众将已然到齐,一个不缺。

    四百二十九节、来去匆匆

    四百二十九节、来去匆匆

四百三十节、夺取边城

    四百三十节、夺取边城

    众将听闻鼓响,陆续赶来;见是陈敬龙在擂鼓,均觉诧异;纷纷询问他聚将有何要事相商。inG.

    陈敬龙不答,只询问各军将士情绪如何;听众将回应,得知经过两天缓解,军兵都悲伤稍抑、情绪渐归平稳,这才放心;当即引领众将,进入帅帐。

    袁石见众将进入,坐在帅位局促不安,神情十分尴尬。

    陈敬龙也不理他,自顾言道诸位同袍,今日敬龙逾权行事,请各位到来,只为商议破敌事宜。诸位均知,义军首领欧阳干将伤重垂危,已引军暂离,但大家并不,他离去之前,已谋划出破敌之策,并告知于我……”当下将欧阳干将所献计策原原本本详细讲出。

    众将听他,已明其意;待他讲完,左烈抢先问道陈将军,你想依计而行么?”

    陈敬龙点头应道不;驱逐敌寇,宜早不宜迟,以前没有良策也就罢了,现在既有计策,敬龙可着实忍耐不住,只盼尽快出兵才好今天请大家来,便是想询问各位意思:不知诸位将军,肯不肯为国出力,随敬龙一起干这件事情?”

    众将思索片刻,都觉欧阳干将所献计策确实可行;唐遥怀首先应道抗敌保国,乃军人之本份;唐某愿随陈将军行此大事”随即李峦峰应道我虎啸军,也愿为破敌出力”左烈更是欢喜大叫将暗军彻底击溃,这功劳着实非同小可;如此机会,当然不能落下我虎狂军”

    齐天和亦不迟疑,应道出兵破敌,建功扬名,再好不过;齐某愿意出兵请陈将军放心,齐某这次不会再只顾保存兵马,定会全力以赴”冯坷见他表态,便即点头以示赞同。闻青松迟疑片刻,终于也轻轻点一下头。

    陈敬龙见众将支持,底气大壮;斜睨袁石,问道袁大帅,您肯不肯为抗敌出份力气呢?”

    袁石踌躇不语。楚文辉在旁劝道大帅,抗敌保族,最为重要,不容退避”

    袁石无奈叹道大多数将军都已赞成此事,本帅若置身事外,以后还能在军中立足么?我只随众而行便了”

    楚文辉大喜,叫道陈将军,我虎厉军定全力以赴”于宽见袁石已经应允,只得也点头叹道我只随大帅行事;大帅出兵,我便出兵”

    陈敬龙见所有将军都愿出兵,不由喜出望外;大笑道齐心共进,何事不成?此番破敌定矣”稍一停顿,又问道陈家军兵力不足,欲行此计,须再请两军相助才行唐将军、左将军,不知您二位,可敢随敬龙去冒这次险么?”

    二将一齐应道义不容辞”

    李峦峰沉吟道虎威、虎狂二军,皆曾大损;便与陈家军加在一处,也不过十五万人,远不足正常两军之兵力。要攻克相安城,并坚守多日,恐力有不足;不如我虎啸军,也随陈将军去”

    陈敬龙喜道李将军肯助,当然更好……”唐遥怀打断道此议不妥”将陈敬龙、李峦峰拉到帐角处,离众将稍远一声,轻声说道众将虽同意出兵,但依唐某来看,袁石、于宽、闻青松三人,颇为勉强,很有些靠不住;楚、冯、齐三位将军,似乎比较可靠,但他们兵力不比袁石等人更强,并不能起到挟制作用;李将军是极可靠的,必须留下来,笼络楚、冯、齐三将,合四军之力,以挟制袁石等人,使其不敢妄为。切不可随我等而去,给袁石等人可趁之机”

    陈、李二人听他一说,均深以为然;当即回到众将之中;陈敬龙说道李将军不必随我前去。以陈家、虎威、虎狂三军之力,当能引去一半敌军,并守城半个月,可保不失。半个月里,大营中的诸位将军,可能保证破敌么?”

    齐天和笑道敌军若去一半,我军硬碰它几场,便能克敌大营;只怕连十天都用不。若凭如此兵力优势,还不能破敌,我们这几位将军,那也不必见人了,倒不如趁早寻条绳来,吊的好”

    听他这一说,众将登时笑成一片;楚文辉、冯坷等人都道陈将军放心;趁敌军兵力分散,我们定会全力相攻,绝不敢延误懈怠”

    齐天和又问道行军打仗,终不能自行自事,没个统一调度之人;陈将军一去,我们营中诸将,却该听谁调度才好?”

    众将听他这一问,不自禁便都转头向大帅袁石看去。

    袁石苦笑叹道我还没有老糊涂,总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现在大多将领对我不服,绝不可能再甘心听我调度我倒有个提议:严监军为人宽和,与各位交情都很不,由他来统一调度,诸位想必不会抵触;各位以为如何?”

    众将确都与严奇交好;听袁石这一提议,当即人人赞同,全无异议。

    大事就此定下;众将又就破敌细节问题探讨片刻,再无疑问后,便即散去,各回本营,着手准备交战破敌之事。

    当晚午夜时分,陈家、虎威、虎狂三支军兵,带好粮草辎重,分拨从大营北门而出,悄悄离去。他们起行时,人衔枚、马勒口,又不急驰狂奔,走的十分安静;暗军全无所觉。

    第二天,营中诸将早已分派军兵,在陈家、虎威、虎狂三军原来驻地行走往来、生火造饭;依旧保持着原军驻扎时的热闹情形。大营中帐篷不少、锅灶不减,暗军哨探远远观望,丝毫不觉有异;直到陈敬龙等人离营三天,暗军还不知白虎军营中,竟已少了十几万人。

    只说陈敬龙一行,为防暗军发觉,远远绕了个大圈;向北直行近三百里后,方才转而向西,然后又再转向南下……

    这一次大迂回,整整走了三天,直到离营后的第四天,方才到达相安城。

    刚一到,陈敬龙片刻不歇,立即便引军疾进,猛攻相安城北门。

    正如欧阳干将所说,相安城为通往暗族之门户,地理位置十分紧要。暗军对此城万分重视,城中整整驻扎了十万大军,防守力量可谓极强。

    然而,城中守军万万没有想到,大营尚无急报,便已有敌军攻到城下;更做梦也不曾想过,敌军大营在东南方向,竟会有敌军从北而至,突然攻城。

    这一番攻守之战,攻方是有备而来、士气如虹;守方是措手不及、匆忙应战;优劣之势,自不必问。城中匆忙间往北城调集兵力、防守器具,哪还能来得及?是以城中守军虽然不少,却全没能组织成有力防御;对攻城之敌的抵抗,着实微弱的很。

    慕容滨滨、项拓、吴旬三人,此时伤势虽未痊愈,但已无碍厮杀;三人奋勇当先,争抢登城。开战不到一顿饭的,慕容滨滨已第一个抢城去,随后项、吴二人也紧跟城。

    城中并没有暗族骑士;寻常军兵,却哪是这三条大虫的敌手?慕容三人在城头大砍大杀,守护云梯,暗军全无办法应付,只能眼睁睁看着云梯不断立起、登时敌军越来越多。

    陈敬龙眼见时机成熟,一声令下,义营七百多江湖豪杰冲去城下,攀云梯蜂拥而。

    待这一支强军全部登城头,狠杀起来,城暗军见挡者必死,于是争相退逃,防守彻底崩溃。

    慕容、项、吴三人,随即整结义军豪杰,冲往城下,杀散守门暗军,打开城门。

    城门一开,陈敬龙一马当先,挺矛冲入;唐遥怀、左烈二将紧随其后,挥军大进。轩辕军兵狂涌入城,如洪水决堤,势不可挡。

    城中守将得知北门失守,情知丢城已成必然,势不可转;无奈何,只得下令退逃。暗军自南门急出而去,并未与轩辕将士展开巷战。

    自开始攻城,到战事结束,前后不足一个时辰。轩辕军伤亡不到千人,已夺得相安城。

    这相安城,是暗族入侵时攻占的第一个轩辕族城池,亦可说,两族开战,便是由相安城被暗军攻占而正式开始。时至今日,此城沦于敌手,已逾半年;城中原本不及逃亡的十几万百姓,在暗军打压欺凌下,大半都已死去;幸存至今的,已不足两万人,且在长期缺衣少食的情况下,都已孱弱不堪。

    陈敬龙见众百姓凄惨情状,自是不胜伤感;当即安排分发衣物、粮食,以解百姓燃眉之急。

    此次陈敬龙出兵,是抱着久守的打算,所以与以往出兵不同,粮草辎重都是带的足足;应付城中百姓使用,并不为难。

    待安民已毕,陈敬龙又去察视四面城头情形,分布军兵、调配器具,准备防守事宜;忙的不亦乐乎。

    正在他忙碌之际,唐遥怀、左烈二人寻来,要与他商谈商谈。

    陈敬龙哭笑不得,推脱道有话,以后再说;眼下布置防守最为要紧。你二人先别说废话,趁早帮我安排布置,才是正经”

    左烈笑道我们要与你商谈的,不是废话,正是与守城有关”

    陈敬龙听他这一说,兴趣大起;忙问你们有何建议?”

    左烈含笑应道主意是唐将军想出来的,还是让他讲”

    唐遥怀也不推辞,正色问道陈将军,咱们攻占相安城,暗军定会惊急不堪,忙不迭的派兵赶来,欲图夺回城池;你说是不是?”

    陈敬龙应道不;就算夺不回城池,至少也要围困住,以防我军突入暗族境内暗军派兵是一定的,且来军定然迅速,所以我才急着布置防守”

    唐遥怀兴奋问道所来暗军急于赶路,途中定然疏于防范;若我与左将军引军出城,分道迂回,来个半路夹击;你说会样?”

    陈敬龙微一思索,大喜叫道好计策如此一来,暗军措手不及,定受重创;锐气大失之下,便来攻城,攻势也不会很猛了”

    四百三十节、夺取边城

    四百三十节、夺取边城

四百三十一节、外出军败

    四百三十一节、外出军败

    唐遥怀见陈敬龙赞同他的主意,喜道我与左将军这便引军出城,迂回准备”

    陈敬龙叮嘱道此番来围城的敌军,兵力定然远胜我等,且其中定有战力强悍的皇家骑士团;与之硬碰,必败无疑二位将军只攻其不备,稍挫敌军锐气便可,千万不要贪功恋战,与之纠缠”

    左烈笑道我与唐将军已经商议过了:我二人分向夹击,则敌军两面受敌之下,应付不迭,定会有片刻混乱;我们趁其混乱之势,杀一气,随即便迅速撤离,退回相安城来,全不给他整顿追袭的机会”

    陈敬龙应道如此最好二位将军千万掌握好,同时进攻,切莫有所差池,以至孤军犯敌,自陷险境”

    唐、左二人郑重应诺,当即与陈敬龙告辞;各引本部兵马,出城而去。inG.

    陈敬龙料定敌军害怕己方兵马侵入暗族境内,此来攻城,定会将主要兵力放在西面,以绝己方西去之希望;所以安排防守时,便着重布置西城。

    等城中防御诸事全都准备妥当,已是黄昏时分;陈敬龙算计,料想敌军应该已距相安城不远,唐、左二将应该已与敌军接战,不久便会报捷,一时满怀期待。

    不料,直等到陈家军将士埋锅造饭、用毕晚餐,夜幕渐已垂落,却仍不见虎威、虎狂二军回转。

    陈敬龙渐觉不安,忧心大起;将慕容滨滨、项拓、吴旬三人招集一处,问道唐、左二将至今不归,或许出了意外我欲引兵出城,去接应一下,如何?”

    慕容滨滨应道不知二军现在情形究竟怎样,不可莽撞出兵接应唯今之计,应集结义营豪杰,做接应准备,同时派出探马,打探二军情形;待得了回报后,再定夺如何行事”

    陈敬龙深以为然,当即传令将义营豪杰集合一处,整顿备战;跟着选派探马,命去打探虎威、虎狂二军情形。

    义营豪杰迅速集结完毕;探马正要出城时,忽听得东南方向,蹄声纷乱,迅速接近。

    陈敬龙惊喜叫道了”引领慕容三将及义营豪杰,匆忙赶到南城城头,向外观望。

    此时白虎军仍在为白虎城主守孝,人人甲外罩有白袍。

    夜色中,极目望去,只见东南方向,两里多地外,无数白影晃动,纷杂凌乱,毫无队形可言;正往相安城迅速涌来。马蹄疾响声中,夹杂着许多惊呼惶叫;同时亦能听见更远处传来阵阵喊杀声。

    项拓惊道啊哟,我军战败,敌军正随后掩杀”陈敬龙急道快随我出城接应”慕容滨滨阻道不能正面相迎,与自家军兵冲撞”

    陈敬龙微一寻思,扬声命道项副将把守南门,接我军入城;吴大哥出城相迎,引我军自南门而入;慕容,你我从东门出击,侧攻敌军,阻其追袭”言毕,引领慕容滨滨及义营豪杰,匆匆赶往东城,开门出去,转往南行。

    吴旬直接由南门而出,迎向溃退队伍;接近时,迅速拨马回奔,口中大叫都随我来,莫去东门”

    正在溃逃的军兵本就惊慌失措;忽见有人引领,登时得了主心骨;尽随吴旬而走,并无一个例外。

    项拓已将南门大开,引领三百亲兵立在门旁把守等候。吴旬引溃军一到,直涌入城,未有丝毫阻隔耽误。

    过了不久,溃军入城将尽;暗军接踵而至,与溃军首尾交参,逼近城门。

    便在此时,东南方向杀声大起;正是陈敬龙、慕容滨滨二人引军冲至,斜刺里撞向暗军队伍。

    暗军侧面遇袭,措手不及,登时大乱;追击溃军之势不由一缓。趁此工夫,项拓急引亲兵诛杀与溃军交杂的暗军,严守城门,阻敌趁机入城。

    片刻工夫,溃军已尽数退入城中;陈敬龙、慕容滨滨二人,亦引义营豪杰冲杀至南门处。

    陈敬龙大叫全都入城,我来断后”慕容滨滨叫道我助你断后”

    二人并骑而立,一枪一矛,都舞的如风车一般;一个内力运起,刚猛无俦,一个斗气到处,热浪灼人。这两人竭力拼杀,寻常军兵当真是碰着者死、刮着者伤,无一能挡其一击。暗军眼见城门未闭,拼命前冲,欲趁机攻入,却在陈敬龙二人手下伤亡惨重,被生生阻住攻势。

    义营豪杰及项拓亲兵,得二人抵挡敌军的工夫,纷纷退入城内。陈敬龙与慕容滨滨且战且退,亦慢慢退至城门洞内。

    便在此时,暗军队伍波开浪裂,涌出一支军兵;个个身着厚实板甲、头戴覆面重盔,正是暗族皇家骑士团赶到;队伍最前一人,三十下年纪;不戴头盔,满头黄发根根直竖,手持一把五尺多长的十字巨剑;正是围困镛城时,与霍里弗曼、克罗斯在一起的那名金宫骑士;陈敬龙曾在城头见过他一次。镛城攻守相争时,霍里弗曼与克罗斯先后折在陈敬龙暗算之下;唯有此人一直不曾参战,陈敬龙对其深浅虚实全无所知

    这黄发金宫骑士一见陈敬龙,便大笑道孤军深入、长途迂回置身敌后;敢如此行险者,白虎军中非陈敬龙莫属我早料到攻占相安城的必定是你,果然没有料”

    陈敬龙亦大笑应道你料到又能怎样?皇家骑士团现在才赶到,可着实太晚了些”

    黄发金宫骑士叹道若不是剿杀断后之敌,我们必定冲在队伍最前;你方才出城冲击我军,便必死无疑了失如此良机,真是可惜”稍一停顿,又振作精神,笑道现在赶到,也不算太迟;且看在我皇家骑士团冲击之下,你们如何能关闭城门”言毕,巨剑前指,大叫冲锋”

    便在他叫声出口的同时,城头亦传来一声大呼动手”正是吴旬的声音。

    众暗族骑士得首领命令,一齐夹踢马腹,欲往前冲;队伍刚稍移动,城头箭支、灰瓶、滚木、擂石,已如骤雨般乱纷纷砸将下来。

    暗族骑士都骑在马,进退趋避不很灵便;况且在此夜色昏暗之时,视物不清;对这些空中急落的打击,当真是躲不开、挡不得。刹,骑士团乱成一锅粥,惨呼惊叫此起彼伏,许多人中箭着石,跌下马去;以此混乱情形,却哪还能结成有力冲锋?

    离城门最近的几名骑士,在箭石纷落之际,勉强闯入城门洞里,冲向陈敬龙。

    陈敬龙听那黄发金宫骑士先前提到“剿杀断后之敌”,不由又想起当初为护脱逃,阻敌战死的何伦、杜飞鹏等人,胸中悲怒立生,不可遏制。憋闷难当之际,眼见有敌攻来,正是求之不得;当即放声狂吼,疾舞蛇矛,往来敌击去。

    最前一敌,挺矛欲戳陈敬龙,不料矛尚未出,却被陈敬龙如雷霆般一声狂吼,震的两耳轰鸣、头脑眩晕、身形微晃、攻击停滞城门洞内本就拢音,更增这一吼之威。便在他这稍一呆滞的工夫,陈敬龙蛇矛已落,正中其项,将他连头带盔,打的粉碎。

    不等这头碎之人尸身落马,旁边两名骑士已同时前,双矛齐出,攻向陈敬龙。陈敬龙不躲不闪,蛇矛横扫,奋力将两矛挡开,随即全力一矛戳出,快如闪电,直贯其中一人胸膛;跟着毫不停顿,手加力,挑起那穿在矛的骑士,向另一人当头压落。

    那一名暗族骑士刚刚收住长矛外荡之势,正欲回矛再攻,却见同伴腾空而起,当头压来;一时惊诧骇然、手足无措,匆忙间举矛横挡,却来不及将力气运足。

    陈敬龙悲怒交集之际,将内力运到十足的猛力一压,力道岂是寻常?那被压之骑士横矛去挡“同伴”,却挡不住其下落之势,长矛随“同伴”下压而垂落,矛杆砸中头顶,立时被震的头骨碎裂、七窍流血;尸身翻落马下。

    在此人落马的时候,旁边慕容滨滨亦已刺死一名暗族骑士,又挥枪将另一名骑士长矛击偏,跟着翻枪斜挑,刺向他咽喉。那骑士眼见格挡不及,大骇之下,忙自行后翻落马,连滚带爬的往门洞外逃去。

    冲入门洞的另几名骑士,见陈敬龙、慕容滨滨顷刻间连败五敌、格杀其四,无不骇然胆落;又见后方混乱,无人来援,更是恐慌;见那落马同伴退逃,便也有样学样,跟着跃下马背,狂奔逃去;惶急之下,连拨马转头的工夫都不敢耽搁了。

    那黄发金宫骑士见城头打击、骑士混乱,焦急大叫不要慌,略向后退,整队待攻”吩咐完毕,已见陈敬龙、慕容滨滨连杀四人,使其余几名骑士惊惧退逃;一时大怒,厉声喝道大名鼎鼎的陈敬龙,与寻常骑士厮杀,算能耐?有胆子,与我金宫骑士肯依特较量较量”叫声未歇,打马冲入城门洞内,挺巨剑往陈敬龙胸膛刺去。

    此时夜色昏暗,城门洞内不进月光,更是黑的厉害。暗系斗气,本是黑色;这肯依特又斗气浑厚,整把剑被斗气裹的严严实实,与黑暗溶在一处;陈敬龙竟看不见其巨剑来势。耳听风声猛恶,不敢怠慢,无奈何,只得听声辨位,运足内力,竭力一矛横扫出去。

    幸好他得易筋经增强身体机能,耳力非同凡响;这听声辨位的一扫,方位居然半点不,正正便与刺来的巨剑交撞一处。

    “蓬”一声大响,剑矛撞击外荡。陈敬龙、肯依特二人都是身形猛晃,同时大叫好厉害”叫声未息,只听两声悲嘶,二人座骑都是垂颈曲膝,慢慢瘫软卧倒;却是在兵刃交撞之下,反震大力经二人身体传至马身,两匹马承受不住,一齐被震死当场。

    四百三十一节、外出军败

    四百三十一节、外出军败

四百三十二节、虎威失约

    四百三十二节、虎威失约

    两匹马齐被震死;陈敬龙与肯依特同时跃下马背,凝立戒备,心中都是惊骇非常。

    肯依特惊的是他力道雄浑刚猛、重叠而出,令人难以应付,当真是个极厉害的对手;原来霍里弗曼、克罗斯、鲍兹三人说陈敬龙没真实本领,全是在说谎”

    陈敬龙惊的却是此人居然能抵住我五重力道连续冲击,不显劣势;其斗气雄浑程度,更远在那个林克希亚之了只凭我与慕容二人,绝难将他打败;有他在此阻碍城门关闭,待众骑士混乱稍止、冲击,可大事不妙”偷眼观望,见门洞外众骑士已然退后一些,避开城头有力打击,正在整理队伍,果然有冲锋的打算;不禁更是焦急忧虑。

    二人都忌惮对方本领高强,不敢贸然出手;正凝立对峙之时,忽地旁边慕容滨滨弃枪下马,插出长剑;手臂微震间,剑身猛然红光暴闪,照的门洞内一片通亮,跟着扬声大叫项大哥、吴大哥,快来帮忙”叫声未歇,脚步斜蹿,已挺着火红长剑往肯依特侧颈刺去。

    肯依特见她斗气颇有威势,不敢小觑;忙挥巨剑格挡。慕容不等两剑相交,已收剑横跃,避开硬碰;跟着长剑又出,斜撩肯依特侧肋。

    肯依特见她打起比拼招式的主意,微微冷笑;向后略退一步,闪过慕容长剑,跟着大喝一声,巨剑横扫而出,迅疾无伦。

    他这巨剑,五尺多长,横扫之下,攻击范围极广。慕容滨滨眼见避无可避,只得奋力挥剑,挡此一击。两剑交撞,一声闷响;慕容滨滨向后连跃两跃,犹未能将反震之力化解干净,一个趔趄,后背重重撞门洞墙壁;但她牙关紧咬,哼也不哼一声。

    肯依特见她斗气不弱,又能迅速退跃化力,反应极快,不禁暗自惊诧想不到陈敬龙身边,还有这样一个厉害帮手”

    陈敬龙见慕容滨滨与敌硬碰,大落下风,不由情急;忙欲前救护;脚步方动,却听身后一人吼声如雷,大叫慕容将军莫怕,我来了”

    吼声未毕,一条魁梧身影已从陈敬龙身边奔过,铁戟猛戳,直奔肯依特小腹。正是项拓听见慕容滨滨呼声,赶来相助。

    这项拓不会斗气,但力大戟沉,出手倒也极有威势。肯依特见他来势猛恶,只得挥剑格挡。

    剑戟相交,“砰”一声闷响;项拓双手虎口绽裂,鲜血长流,却兀自紧抓着铁戟不放;双足离地,后翻跌倒,连滚十余滚方才停住;跟着“哇”的一声,一大口鲜血直喷出来。

    肯依特见他不会斗气,摇头叹道本领如此低微之辈,何苦来白白送死?”话刚出口,却见项拓猛跃起身,粗着嗓子叫道,好大力气,吓了老子一跳这样的狠架,打的才痛快;再拼一下试试”说着,已又挺戟快步奔来,。

    肯依特万没料到这“本领低微之辈”竟悍勇若此;见他明知不敌,仍舍命来战,不禁微微一愣。便在此时,慕容滨滨已又跃前来,挥剑削向肯依特额角。肯依特正要挥剑格挡反攻,却见慕容滨滨剑到中途,忽地手臂急收,长剑缩后尺许,主动放弃攻击,剑尖从肯依特脸前半尺处劈空划过。

    这一剑虽然劈空,但随着长剑划过,一股热浪直扑到肯依特脸,灼的他面皮剧痛。肯依特出于本能反应,略一向后仰头;便在他惊乱分神、防守稍松这一瞬,项拓已冲到跟前,铁戟奋力戳出,奔向肯依特胸膛。

    肯依特耳听风声猛恶,只得斜跃闪避。双足落地,略一定神,正要出剑反攻,却见项拓身后忽地蹿出一人,口中叫道慕容将军,吴旬来了”呼叫声中,手臂疾舞,手中钢刀下翻飞,连出数刀,刀刀迅疾凌厉、角度刁钻。

    肯依特见他招式精妙、变化灵动,不禁又吃一惊;匆忙间不及抵挡,只得再纵跃闪避。

    慕容滨滨大笑道四人合力,杀他易如反掌敬龙,快来动手,速战速绝”陈敬龙答应一声,挺矛缓缓踏前一步。

    肯依特听慕容滨滨,心思电转,暗自盘算从刚才兵刃交击反震力道来看,陈敬龙本领十分高强,我与他单打独斗,亦未必稳赢他这三个帮手,一个斗气浑厚、反应迅速;一个悍不畏死、舍命相攻、一个招数精妙、武技高超;都是极难缠的角色。陈敬龙有这三个帮手,我孤身与之相斗,自是必败无疑再耽搁下去,恐有性命之忧;趁陈敬龙尚未近前出手,趁早退去方为策”当下不敢迟疑,向后连连纵跃,长声笑道以众欺寡,不算好汉陈敬龙,今夜我不与你纠缠,等以后有机会时,我再与你正正当当打一场,分个胜负”话语未完,人已跃出城门洞外,转身疾奔而去。

    其实这肯依特却不,慕容滨滨只是虚张声势而已,若不走,则必胜无疑,就算不能击杀陈敬龙,亦足可阻其关闭城门,为骑士队伍冲击留下通路。

    陈敬龙内力与肯依特斗气相拼,不落下风,但其残了一腿,纵跃不便,且身体尚虚,行动艰难;失了马匹代步,其本领已大打折扣,发挥不出三成,肯依特若前攻击,不出十招,便足可将其击败;这也正是陈敬龙失马之后,一直凝立原处,迟迟不前出手的原因。只可惜,在慕容滨滨叫来帮手,虚张声势之下,肯依特心神大乱,未能想到此节,竟将这夺回相安城的大好良机白白过。

    且说陈敬龙等人,见强敌退走,都不自禁长吁口气,相顾而嘻;项拓以戟拄地支撑身体,摇晃苦笑道好险被这家伙震这一下,着实伤的不轻,再打下去,我可支持不住了”慕容滨滨歉然笑道项大哥,你莫怪我强叫你来;我是想凭你悍勇,震慑强敌,使其骇异惊惧、心神不定……”项拓摆手笑道不用多说,我都明白;所以我才咬着牙,不露伤重之态,苦苦支撑咱们闲话慢慢再说,先关闭城门要紧”

    当即四人退入城内,命军兵将城门关闭。四人又奔城头,观望敌情,见敌军远远退开,正忙着分散围城,并没有整队进攻之意,这才都放下心去。

    陈敬龙向城内观望,只见溃军黑压压不见过际,捱捱挤挤,凌乱不堪;其中着箭中枪者,不计其数,只闻得纷杂喧嚷,到处是哭叫惨号之声。

    陈敬龙心中惊痛交集,扬声大叫唐将军、左将军,你们在哪里?可还安好?……二位将军,你们在不在?……”

    随着他呼喊,城下军兵丛中,一人大声应道我在”分开众人,登城头;正是左烈。

    陈敬龙见他血污遍体,左臂兀自嵌着一支长箭,不由惊急;忙迎前,扶住他手臂,问道你受伤了?伤了几处?要不要紧?”

    左烈摇头不答,泪如泉涌,痛哭道为护我脱逃,我手下四位副将断后,全都战死了四位副将……战死了……”

    陈敬龙缓缓点头,凄然叹道我败退镛城时,连折数位副将,与你情形一样;你心中悲痛,我早有体会”稍一停顿,又急急问道为何会有此大败?与敌交战情形,究竟是怎样的?……唐将军现在何处、可还安否?”

    左烈强抑悲伤,愤然叫道唐将军……哼,我怎知他在哪里?若非他失约,我又怎会遭此惨败?”说着,向城下溃军指去,叫道你来看,这全是我虎狂军将士,并没有虎威军的一兵一卒在内我们出城与敌交战,自始至终,虎威军……虎威军便踪影全无,根本不曾出现”

    陈敬龙、慕容滨滨、吴旬、项拓四人,听他此言,无不骇然失色。项拓脱口叫道啊哟,难不成,虎威军遭遇意外,已全军覆灭?”

    吴旬微一寻思,道不对;就算虎威军遭遇意外,总不至于死的干干净净,竟连一个人也逃不出来;咱们到现在,可没见着有虎威军之人逃来报讯”

    陈敬龙深吸口气,稳定心神;沉声问道左将军,你将落败经过,详细说说”

    左烈微一点头,定定神,讲道我与唐将军出城后,分道迂回,绕至敌军必经之路两侧;事先约好,敌军到时,一齐出击。等敌军经过时,我便引军突出,冲击敌军队伍,不料,虎威军却没有出现,连半点声息也没有。只我一军攻敌,敌军未受夹击,当然不很惊乱,很快便组织起反攻。待我苦等虎威军不来,眼见情形不利,欲要退兵时,却已经来不及了;于是,被敌军衔尾掩杀,一败涂地”

    陈敬龙听他讲完,皱眉苦思,自语道虎威军能到哪里去了呢?……五六万人马,怎可能无声无息,消失无踪?……这可当真奇了……”

    慕容滨滨沉吟道这件事,唯有一个解释……唐遥怀心存不轨,有心害你;故意让虎狂军交战惨败,大受折损,使虎狂、陈家两支残军困守孤城,最终因兵力不足而失守覆灭……唐遥怀定是率军远离此地,去往别处了”

    陈敬龙连连摇头,道不可能唐将军满怀忠义、一心为国,与我并无仇怨,与左将军更是颇有交情;他有何理由置大敌于不顾,而陷害我等?”

    慕容滨滨叹道我亦不解他为何如此行事;但照眼下情形来看,除此推测外,属实再没有更加合理的解释”

    四百三十二节、虎威失约

    四百三十二节、虎威失约

四百三十四节、白虎军散

    四百三十四节、白虎军散

    陈敬龙与慕容滨滨听说白虎军已风流云散,不禁齐齐变sè、相顾愕然。

    过了半晌,慕容滨滨方稳住心神,干声问道严将军,为何会这样?……白虎军将士,都去了哪里?”

    严奇长叹一声,黯然讲道自暗军调动,大营兵力减弱之后,我们与暗军jiāo战两场,凭兵力优势,连战连胜,诛敌十余万,眼看彻底击溃暗军,指日可待;却不料……唉,三天前,唐遥怀率领五千兵马,忽然回到大营;说相安城jiāo战不利,已然失守,只有他这一点点人马逃了出去,陈家军与虎狂军都已全军覆没,陈敬龙与左将军尽皆战死……”

    陈敬龙愕然叫道哪有的事?这……这究竟是从何说起?……”

    慕容滨滨叹道我猜唐遥怀大有问题,果然没有猜他散布这谣言,定有企图;敬龙,你莫要急躁,且听严将军讲下去”陈敬龙寻思一下,强抑xiōng中愤慨,不再多言。

    严奇继续讲道诸位将军听了唐遥怀之言,无不惊骇,登时人心惶惶、战心大失哪,这还不是最糟的……在唐遥怀归营的第二天,忽得急报:欧阳干将引军攻克锡城,将粮草辎重劫掠一空……”

    陈敬龙诧异大叫欧阳干将?……他重伤垂死,怎能引军攻城?”话刚出口,猛然省悟;怔怔自语道他在骗我……自始至终,他都不曾有重伤……原来他一直在装假……一直在骗我……”

    慕容滨滨亦是惊愕非常;寻思片刻,沉yín叹道假装垂危,消去敬龙戒心,讨回莫邪,同时又可名正言顺引军退离,以图别事;一举两得,好厉害的心机欧阳干将,果非寻常人物,难怪当初王爷对他异常重视”稍一停顿,又诧异问道只凭欧阳义军区区四千人,便将锡城攻克了么?”

    陈敬龙听她一提,也觉奇怪,接口问道锡城守军很是不少,怎可能抵挡不住欧阳义军攻城?”

    严奇苦笑道四千人?嘿,可不是这样;欧阳干将引领攻击锡城的,足有五六万人马”

    陈敬龙微微一怔,慕容滨滨已点头叹道原来如此虎威军的去向,总算了”

    陈敬龙大huò不解,疑道唐遥怀相助欧阳干将?他二人怎会勾搭在一起?……这可当真古怪”稍一定神,又纳闷道就算欧阳干将兵马不少,但锡城守将卫诚,号称白虎军第一防守能将,又怎会有所疏失,令欧阳干将得手?”

    严奇迟疑片刻,长叹一声,缓缓说道卫诚防守并无疏失;可是……唉,他防得住外来之敌,却防不住内在之患欧阳干将引军攻城不久,姽婳郡主的贴身shì卫便赶到城边,说要帮助防守,不料他却突然倒戈,杀散守mén军兵,将城mén打开。书mí群2欧阳干将就此入城,锡城就此失守”

    陈敬龙疑问越来越多,涨的xiōng闷心慌;急急问道贴身shì卫?啊,是凌羽可是……他又怎会帮助欧阳干将?难不成,他是欧阳干将早就布下的暗棋?”

    严奇微微苦笑,沉yín叹道那shì卫所行,虽是在帮助欧阳干将,但只怕……只怕并非是受欧阳干将指使”

    陈敬龙听他这话说的似有来由,不禁一愣,随即心中狂跳;颤声问道姽婳郡主?”

    严奇点点头,皱眉说道极有可能……欧阳干将入城后,守将卫诚情知不敌,yù要引军弃城逃亡,但四mén皆被*将提前伏下兵马阻截,冲不出去,无路可走;就在他负隅死战之时,姽婳郡主忽然来到军前,劝卫诚放弃抵抗郡主说……说……唉……”

    陈敬龙见他yù言不言,不禁急的火星luàn迸;厉声催道郡主说?你快讲出来,迟疑?”

    严奇长叹一声,垂头讲道郡主说,她与欧阳干将已结为夫fù,要同心协力,成就一番大业;劝卫诚念在白虎城主昔日恩德上,投顺于她,助她夫fù成就大事”讲到这里,稍一沉yín,低声劝道敬龙,我你与郡主是江湖旧友,情义非常;你知此消息,不要……不要太难过了”

    陈敬龙对他劝解之语充耳不闻,只木然呆立,茫然若痴。

    慕容滨滨见他脸sè铁青、神sè异常,忙轻声问道敬龙,你样?哪里不舒服?”

    陈敬龙转头怔怔望着慕容滨滨,痴痴笑道他说楚楚与欧阳干将结为夫fù,你说好不好笑?楚楚与我………楚楚与我……已经……”话未说完,忽然“噗”地一声,一支血箭冲口而出,喷的慕容滨滨满xiōng皆红;跟着身形猛晃,倒要摔倒。

    慕容滨滨与严奇齐吃一惊,一齐伸手,各扶住陈敬龙一条手臂,搀他站稳。严奇慌道敬龙,你……你……唉,落huā有意,流水无情;由她去吧,何苦难为?”

    陈敬龙闭目摇头,凄然叹道楚楚负我……楚楚……负我……”叹息未毕,“哇”地一声,又一大口鲜血喷将出来。

    严奇惊惧jiāo集,慌道敬龙,你莫要jī动;你……你想开一些……”慕容滨滨冲他微一摇头,阻他,冷冷斥道陈敬龙,你是城中将士的主心骨,一身之安危,关系数万人生死存亡;难道你不念城中军民,只顾个人那一点儿nvsī情么?”

    陈敬龙听她斥责,定一定神,猛一咬牙,tǐng身站直;悲笑应道不;我尚有重担在肩,不能作践你们放心,我不会有事,不会倒下”口里虽这样说,却忍不住两行泪水,滚滚而下。

    慕容滨滨知他与楚楚曾生死相依、患难与共,情义着实非同一般,亦能猜想到,他得知楚楚背叛,该是何等的悲苦伤心;不忍再斥责他,却又无可劝慰,只得转开话头,问严奇道严将军,楚楚出面劝降,后来样了?”

    严奇黯然叹道王爷在世时,对我们军中将士着实不薄,军中谁不感念他老人家恩德?郡主提起王爷来,卫诚自然动情,于是便决定效力于王爷唯一的亲人,以报王爷旧恩;就此放弃抵抗,率领锡城守军,投于郡主麾下了”

    慕容滨滨苦笑道好,好;短短内,欧阳干将竟已有十多万人马了;当真了不起”

    严奇沉yín叹道恐怕不只十多万而已欧阳干将攻克锡城,收伏守军,随即将城里粮草搬运一空,引军东行而去,并未在锡城停留。锡城为白虎军囤粮之所,锡城粮草失落,白虎军便没了补给,再也无法久驻;军中将士得此消息后,又怎能不慌?得到消息的当晚,唐遥怀便寻闻青松、冯坷、齐天和三将商谈许久,随后四将各引本部军兵,连夜拔营,往东行去。据我估计,齐天和等人定是被唐遥怀说动,去投奔欧阳干将了”

    慕容滨滨怔了片刻,惊道倘若当真如此……欧阳干将已有四十万兵马在手,确有称雄争霸的实力了”

    陈敬龙长叹一声,凄然叫道luàn白虎军者,果是欧阳干将王爷早有预料,只可恨敬龙顾全小义,一意孤行,未能及早将干将除去王爷,敬龙当真有负您老人家的信任、重托”叹息声中,想起白虎军散,白虎城主托付的大事终化泡影,不禁悔愧jiāo集、无地自容,只恨不能拔出剑来,往颈上一勒,就此一了百了ォ好。

    慕容滨滨听他感叹,心有所动;沉yín道‘luàn天下者,非欧阳干将莫属’,这也是王爷早说过的。欧阳干将引军东去,回到白虎腹地,定会有更大举动;但愿……他不要当真惹的天下大luànォ好”

    陈敬龙听她一说,忧虑更增,心上如坠大石,沉重非常。

    严奇亦是忧心忡忡,缓缓言道想要不luàn,怕是不能了齐天和等人一走,袁石再无顾忌,第二天一早,便也引领楚文辉、于宽二将,率军拔营而去,不知要去往哪里。袁石早有自立之心,他这一去,必定不肯安生;天下会不会大luàn,暂且不知,但白虎一境大luàn,却是必然的了”

    陈敬龙苦笑点头;寻思一下,问道李峦峰将军,随谁去了?”

    严奇应道他并未随其他人同去,但眼见诸军皆走,仅凭虎啸孤旅,无力挡抵暗军,无奈之下,只得也引军退离,另谋出路。他走时,请我与他同行,但我不悍勇无双、武力超绝的陈敬龙会轻易便死,不陈家、虎狂两支jīng兵会就此无声无息的覆灭无踪;所以我不肯与李将军同行,坚持要来相安城亲眼瞧瞧,确定两军存亡如何李将军劝我不动,便助我一万兵马,保我此行;我所率兵马,便是由此而来”

    陈敬龙苦笑叹道陈家、虎狂两军,眼下虽未覆灭,但困守孤城,援兵无望,早晚难逃覆灭之祸;你不来,可保xìng命,这一来,便等于硬走上死路了;你又何苦要来?”

    严奇长叹一声,幽幽说道王爷信任重用严奇,是要严奇抗击异族、保我轩辕。严奇无力回天,但终要尽力而为,不负王爷厚恩ォ行;战死沙场……我所愿也”

    慕容滨滨稍一思索,劝道严将军、敬龙,你们不必如此伤感绝望世事无常、变化难料,只要我们坚守下去,时日一久,未必便不会情形变化,让我等得到脱困之机关键是……我们为将的,万万不可失了信心、绝了战意”

    严奇点头应道慕容将军言之有理”

    陈敬龙tǐng直脊背,昂然笑道滨滨,你尽管放心,我纵然身死,战意不绝事到如今,我们抛开一切杂念,只专心守城便了;就算最后不能脱困,我也要暗军在这相安城下大受折损、伤亡惨重”

    四百三十四节、白虎军散

    四百三十四节、白虎军散

千载飞花

    四百三十四节、白虎军散

    陈敬龙与慕容滨滨听说白虎军已风流云散,不禁齐齐变色、相顾愕然。〖.〗

    过了半晌,慕容滨滨方稳住心神,干声问道严将军,为何会这样?……白虎军将士,都去了哪里?”

    严奇长叹一声,黯然讲道自暗军调动,大营兵力减弱之后,我们与暗军交战两场,凭兵力优势,连战连胜,诛敌十余万,眼看彻底击溃暗军,指日可待;却不料……唉,三天前,唐遥怀率领五千兵马,忽然回到大营;说相安城交战不利,已然失守,只有他这一点点人马逃了出去,陈家军与虎狂军都已全军覆没,陈敬龙与左将军尽皆战死……”

    陈敬龙愕然叫道哪有的事?这……这究竟是从何说起?……”

    慕容滨滨叹道我猜唐遥怀大有问题,果然没有猜他散布这谣言,定有企图;敬龙,你莫要急躁,且听严将军讲下去”陈敬龙寻思一下,强抑胸中愤慨,不再多言。

    严奇继续讲道诸位将军听了唐遥怀之言,无不惊骇,登时人心惶惶、战心大失哪,这还不是最糟的……在唐遥怀归营的第二天,忽得急报:欧阳干将引军攻克锡城,将粮草辎重劫掠一空……”

    陈敬龙诧异大叫欧阳干将?……他重伤垂死,怎能引军攻城?”话刚出口,猛然省悟;怔怔自语道他在骗我……自始至终,他都不曾有重伤……原来他一直在装假……一直在骗我……”

    慕容滨滨亦是惊愕非常;寻思片刻,沉吟叹道假装垂危,消去敬龙戒心,讨回莫邪,同时又可名正言顺引军退离,以图别事;一举两得,好厉害的心机欧阳干将,果非寻常人物,难怪当初王爷对他异常重视”稍一停顿,又诧异问道只凭欧阳义军区区四千人,便将锡城攻克了么?”

    陈敬龙听她一提,也觉奇怪,接口问道锡城守军很是不少,怎可能抵挡不住欧阳义军攻城?”

    严奇苦笑道四千人?嘿,可不是这样;欧阳干将引领攻击锡城的,足有五六万人马”

    陈敬龙微微一怔,慕容滨滨已点头叹道原来如此虎威军的去向,总算了”

    陈敬龙大惑不解,疑道唐遥怀相助欧阳干将?他二人怎会勾搭在一起?……这可当真古怪”稍一定神,又纳闷道就算欧阳干将兵马不少,但锡城守将卫诚,号称白虎军第一防守能将,又怎会有所疏失,令欧阳干将得手?”

    严奇迟疑片刻,长叹一声,缓缓说道卫诚防守并无疏失;可是……唉,他防得住外来之敌,却防不住内在之患欧阳干将引军攻城不久,姽婳郡主的贴身侍卫便赶到城边,说要帮助防守,不料他却突然倒戈,杀散守门军兵,将城门打开。欧阳干将就此入城,锡城就此失守”

    陈敬龙疑问越来越多,涨的胸闷心慌;急急问道贴身侍卫?啊,是凌羽可是……他又怎会帮助欧阳干将?难不成,他是欧阳干将早就布下的暗棋?”

    严奇微微苦笑,沉吟叹道那侍卫所行,虽是在帮助欧阳干将,但只怕……只怕并非是受欧阳干将指使”

    陈敬龙听他这话说的似有来由,不禁一愣,随即心中狂跳;颤声问道姽婳郡主?”

    严奇点点头,皱眉说道极有可能……欧阳干将入城后,守将卫诚情知不敌,欲要引军弃城逃亡,但四门皆被*将提前伏下兵马阻截,冲不出去,无路可走;就在他负隅死战之时,姽婳郡主忽然来到军前,劝卫诚放弃抵抗郡主说……说……唉……”

    陈敬龙见他欲言不言,不禁急的火星乱迸;厉声催道郡主说?你快讲出来,迟疑?”

    严奇长叹一声,垂头讲道郡主说,她与欧阳干将已结为夫妇,要同心协力,成就一番大业;劝卫诚念在白虎城主昔日恩德上,投顺于她,助她夫妇成就大事”讲到这里,稍一沉吟,低声劝道敬龙,我你与郡主是江湖旧友,情义非常;你知此消息,不要……不要太难过了”

    陈敬龙对他劝解之语充耳不闻,只木然呆立,茫然若痴。

    慕容滨滨见他脸色铁青、神色异常,忙轻声问道敬龙,你样?哪里不舒服?”

    陈敬龙转头怔怔望着慕容滨滨,痴痴笑道他说楚楚与欧阳干将结为夫妇,你说好不好笑?楚楚与我………楚楚与我……已经……”话未说完,忽然“噗”地一声,一支血箭冲口而出,喷的慕容滨滨满胸皆红;跟着身形猛晃,倒要摔倒。

    慕容滨滨与严奇齐吃一惊,一齐伸手,各扶住陈敬龙一条手臂,搀他站稳。严奇慌道敬龙,你……你……唉,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由她去吧,何苦难为?”

    陈敬龙闭目摇头,凄然叹道楚楚负我……楚楚……负我……”叹息未毕,“哇”地一声,又一大口鲜血喷将出来。

    严奇惊惧交集,慌道敬龙,你莫要激动;你……你想开一些……”慕容滨滨冲他微一摇头,阻他,冷冷斥道陈敬龙,你是城中将士的主心骨,一身之安危,关系数万人生死存亡;难道你不念城中军民,只顾个人那一点儿女私情么?”

    陈敬龙听她斥责,定一定神,猛一咬牙,挺身站直;悲笑应道不;我尚有重担在肩,不能作践你们放心,我不会有事,不会倒下”口里虽这样说,却忍不住两行泪水,滚滚而下。

    慕容滨滨知他与楚楚曾生死相依、患难与共,情义着实非同一般,亦能猜想到,他得知楚楚背叛,该是何等的悲苦伤心;不忍再斥责他,却又无可劝慰,只得转开话头,问严奇道严将军,楚楚出面劝降,后来样了?”

    严奇黯然叹道王爷在世时,对我们军中将士着实不薄,军中谁不感念他老人家恩德?郡主提起王爷来,卫诚自然动情,于是便决定效力于王爷唯一的亲人,以报王爷旧恩;就此放弃抵抗,率领锡城守军,投于郡主麾下了”

    慕容滨滨苦笑道好,好;短短内,欧阳干将竟已有十多万人马了;当真了不起”

    严奇沉吟叹道恐怕不只十多万而已欧阳干将攻克锡城,收伏守军,随即将城里粮草搬运一空,引军东行而去,并未在锡城停留。锡城为白虎军囤粮之所,锡城粮草失落,白虎军便没了补给,再也无法久驻;军中将士得此消息后,又怎能不慌?得到消息的当晚,唐遥怀便寻闻青松、冯坷、齐天和三将商谈许久,随后四将各引本部军兵,连夜拔营,往东行去。据我估计,齐天和等人定是被唐遥怀说动,去投奔欧阳干将了”

    慕容滨滨怔了片刻,惊道倘若当真如此……欧阳干将已有四十万兵马在手,确有称雄争霸的实力了”

    陈敬龙长叹一声,凄然叫道乱白虎军者,果是欧阳干将王爷早有预料,只可恨敬龙顾全小义,一意孤行,未能及早将干将除去王爷,敬龙当真有负您老人家的信任、重托”叹息声中,想起白虎军散,白虎城主托付的大事终化泡影,不禁悔愧交集、无地自容,只恨不能拔出剑来,往颈上一勒,就此一了百了ォ好。

    慕容滨滨听他感叹,心有所动;沉吟道‘乱天下者,非欧阳干将莫属’,这也是王爷早说过的。欧阳干将引军东去,回到白虎腹地,定会有更大举动;但愿……他不要当真惹的天下大乱ォ好”

    陈敬龙听她一说,忧虑更增,心上如坠大石,沉重非常。

    严奇亦是忧心忡忡,缓缓言道想要不乱,怕是不能了齐天和等人一走,袁石再无顾忌,第二天一早,便也引领楚文辉、于宽二将,率军拔营而去,不知要去往哪里。袁石早有自立之心,他这一去,必定不肯安生;天下会不会大乱,暂且不知,但白虎一境大乱,却是必然的了”

    陈敬龙苦笑点头;寻思一下,问道李峦峰将军,随谁去了?”

    严奇应道他并未随其他人同去,但眼见诸军皆走,仅凭虎啸孤旅,无力挡抵暗军,无奈之下,只得也引军退离,另谋出路。他走时,请我与他同行,但我不悍勇无双、武力超绝的陈敬龙会轻易便死,不陈家、虎狂两支精兵会就此无声无息的覆灭无踪;所以我不肯与李将军同行,坚持要来相安城亲眼瞧瞧,确定两军存亡如何李将军劝我不动,便助我一万兵马,保我此行;我所率兵马,便是由此而来”

    陈敬龙苦笑叹道陈家、虎狂两军,眼下虽未覆灭,但困守孤城,援兵无望,早晚难逃覆灭之祸;你不来,可保性命,这一来,便等于硬走上死路了;你又何苦要来?”

    严奇长叹一声,幽幽说道王爷信任重用严奇,是要严奇抗击异族、保我轩辕。严奇无力回天,但终要尽力而为,不负王爷厚恩ォ行;战死沙场……我所愿也”

    慕容滨滨稍一思索,劝道严将军、敬龙,你们不必如此伤感绝望世事无常、变化难料,只要我们坚守下去,时日一久,未必便不会情形变化,让我等得到脱困之机关键是……我们为将的,万万不可失了信心、绝了战意”

    严奇点头应道慕容将军言之有理”

    陈敬龙挺直脊背,昂然笑道滨滨,你尽管放心,我纵然身死,战意不绝事到如今,我们抛开一切杂念,只专心守城便了;就算最后不能脱困,我也要暗军在这相安城下大受折损、伤亡惨重”

    四百三十四节、白虎军散

    四百三十四节、白虎军散

四百三十五节、雪上加霜

    四百三十五节、雪上加霜

    陈敬龙从严奇口中得知白虎军散的消息,虽然忧虑难过,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打定坚守孤城、静以待变的主意.

    为防军心惊乱,陈敬龙仅将严奇所讲消息告知与左烈、项拓、吴旬等几位将领,并未向外张扬;但严奇带入城中的近六千军兵,却不可能尽皆守口如瓶;援兵无望的消息,仍是迅速传扬开去,当晚便已传遍全城,无人不知。

    城中军民得此消息,知生离此城的希望极为渺茫,大部分人便抛开杂念、下定死战决心,但惊恐沮丧、畏惧慌乱者却也不是没有;当晚城中处处可闻悲泣之声。

    到了第二天,决心死战的将士都憋足力气,准备放手狠斗一场;却不料,暗军这一日竟一反常态,安安静静,并不攻城。

    城中诸将见此情形,料是暗军已知白虎军风流云散的消息,没了顾虑,所以不用再急着攻城、多增伤亡,而是要长期围困,静等城中军疲粮尽、不攻自破了。陈敬龙见想要多伤敌军的打算也已行不通,不禁失望抑郁,愁闷更增。

    当夜三更时分,陈敬龙心思纷乱,毫无睡意,正在帐中呆坐发愁,忽听外面人叫马嘶、吵杂喧嚷,乱成一片;吃惊之下,忙出帐查看,却见许多军兵惶急奔走,去往城北方向;往城北看去时,遥见粮草辎重囤积之处,红光闪耀,似有火起。

    陈敬龙惊骇诧异,观望未毕;一名军士从北面急急奔来,到了陈敬龙跟前,也顾不得施礼,惶急禀道将军,不好了粮仓失火,火势堪猛”

    陈敬龙大惊失色,慌道快快扑救多调人手,全力灭火”转身挥臂,命附近奔走观望的军兵全去救火,快去,快去无论如何,一定要保住粮草……”

    他下令未完,负责北城防守的项拓匆匆奔来,身上满是烟熏火燎的痕迹、须发都烧焦了大半;远远便扬声叫道不必派人了救不熄了,不用白费力气”话说完时,人也已奔到了陈敬龙身前。

    陈敬龙急道未曾尽力,怎可轻言放弃?快去召集人手,全力扑救……”项拓摇头叹道火刚起时,我便赶去扑救,已经尽过力了;但粮草上淋满油脂,只能越着越旺,随非神仙下凡,否则休想能救得熄”

    陈敬龙听说粮草上淋满油脂,不由一愣;尚未反应,左烈、严奇二人接踵奔来,询问究竟出了事情。

    项拓解释道粮仓失火火刚起时,我在城头便望见了,急忙带人赶去扑救;不料那火势蔓延奇快,再救不熄;我发觉有异,仔细查看,原来粮草上竟是早就淋有许多油脂的就只我留神查看这片刻工夫,火势又盛许多,险些把我困在火窟里逃不出来……”

    他尚未讲完,慕容滨滨与吴旬自北奔来;未到跟前,慕容滨滨便已急急叫道敬龙,有人放火我去火场看过了,是十余处火头同时燃起的,分明有人故意而为,绝非无意失火”

    吴旬亦是烟熏火燎、眉发皆焦;等慕容滨滨一说完,便立即接口骂道绝对是有人放火他**的,只这片刻工夫,便烧的如火焰山一般;我赶去救火,发觉情形不对时,竟险些逃不及,差点儿变成烤猪;失火哪有着的这般快法?***,这绝对是有黑心短命的王八蛋故意放火,绝不了”

    陈敬龙听二人,心中更惊;急问道火势还有扑灭的希望么?”慕容滨滨与吴旬对视一眼,一齐摇头。陈敬龙急道连一点儿粮草,也抢不出来?”慕容滨滨叹了口气,默然不语。吴旬摇头叹道一片火海,火舌乱喷,人想稍靠近一些都不成,哪还能抢出粮草来?”

    陈敬龙抬目向北望去,只见这片刻工夫,火势已比方才盛了不止十倍,火光照的半天皆红;霎,只觉胸中一片冰冷,手足皆颤;喃喃叹道天亡我也……困守孤城,粮草又失……此乃天亡我城中军民也……”

    慕容滨滨急道这是有人纵火,与老天无干敬龙,速速下令,寻拿纵火之敌要紧”

    陈敬龙强稳心神,点点头,正要下令,却见数十军兵押着十余个绳捆索绑之人快步行来。到了近处,领头一名军兵大声禀道将军,这些人欲要垂索出城,似有投敌之意;恰被我等巡城撞见,因此拿来,听候将军发落”

    陈敬龙扫目望去,见那十几个被绑之人都穿着寻常百姓衣裳,此时全都垂头丧气、身躯颤抖,显是十分害怕;想了想,黯然叹道罢了人人喜生恶死;事到如今,这些百姓明知城破在即,想投敌求条活路,亦可理解;不要难为他们,将城门略开一下,放他们走吧”

    那领头军兵答应一声,欲要带人离开;慕容滨滨忙阻道且慢这些人当真是寻常百姓么?我怎感觉有些不大对头?”吴旬接口叫道大不对头城中粮草起火不久,便有人想要出城,天下哪有这般巧事?这些人,定有问题”

    陈敬龙听他二人一说,登时也觉不对;凝目望向那十几个被绑者,沉声命道都给我抬起头来”

    那十余人迟疑片刻,其中一个猛然双膝一屈,跪倒在地,“扑通”“扑通”只是磕头,口中哭泣叫道小的知了,小的知了求将军饶命……”

    见有人引头,其他被绑者也都再撑不住;纷纷跪倒磕头,哀叫求饶。

    陈敬龙见此情形,已知粮仓之火定是他们放的无疑,不由怒气冲天、须发皆竖;厉声吼道都给我住口抬起头来”

    众被绑者听他一吼,吓的齐齐一颤,立即住口,不敢再出声哭求;稍一迟疑,无可奈何,只得都慢慢将头抬起。

    诸将目光从众被绑者脸上扫过;陈敬龙与严奇同时瞠目瞪视最中间的一人,异口同声叫道原来是你”

    那人身材瘦小,刀条脸、唇薄鼻尖,一看便不是个心胸宽广之辈;正是陈家军军需官宋平康。以往陈敬龙出兵,不做久驻打算,所以从不带后勤人员;唯有这次出兵,本就打算要在城中驻守一些日子,粮草军需都得带足,所以便将后勤人员也都带来,以便照管军需物品;这宋平康身为军需官,当然也是必来无疑的了。

    宋平康见陈敬龙瞪视,眼中凶光闪动,不禁吓的浑身乱颤、脸无人色;慌叫道下官知……知了陈将军,您大人大量,饶我这一回……饶我一回……”

    陈敬龙缓缓点头,咬牙恨笑道我正纳闷,粮草囤积之处,不许闲人往来,防守甚严,怎会有人纵火成功?原来却正是你这个管理粮草军需之人下的手,这就难怪了”微一寻思,又问道你只因当初害我不成,因而受责,所以便心中怀恨,趁此兵陷绝境之机,焚我粮草,要置我于死地;是么?”

    宋平康慌道不是……”他身边一人抢着说道正是如此将军,他说害了您,既报了旧仇,又能到暗族请赏,求个荣华富贵我们是他手下的勤杂兵,只得听命于他;纵火这件事,罪责都应由他一人承当……”

    另一人抢道我们听上司命令行事,不算过;将军,您饶过我们……”

    陈敬龙喝道全都住口”冷冷瞪视宋平康半晌,抬手握住剑柄,叹道像你这般心胸狭窄且又不理为何物之人,当真少见只可惜,我当初不听忠言,未能尽早将你除去,至有今日之祸唉……不是天要亡我,是我自留祸根、遗害自身,怪不得老天”说着,缓缓将长剑抽出。

    宋平康见他抽剑,吓的体如筛糠,慌急叫道下官……不不……小的一时猪油蒙了心,干出糊涂事,现在已经了,已经后悔的不行陈将军,您向来宽宏大量,不计较嫌隙微仇;您……您再饶我这一次,饶我一次;我以后给你做牛做马,报您大恩大德”说着,不停气的猛力磕头,直磕的额上皮开肉绽、血流披面。

    陈敬龙咬牙恨道嫌隙微仇,我确是从不计较;但如今,你焚我粮草,要丧送城中数万军民性命,这还叫嫌隙微仇么?除我以外,陈家军将士与你有何仇怨?虎狂军将士,与你有何仇怨?这城中百姓,又与你有何仇怨?数万军民被你丧送,便将你斩上千刀万剑,亦难解此恨;却让我如何饶你?”说着,已抬剑指住宋平康咽喉。

    宋平康受剑所制,再不能磕头;僵直跪着,双眼死死盯着剑身,不敢稍移;情急大叫道陈敬龙,你……你不能杀我严将军是我表哥,他冒死到相安城来助你,对你……对你恩重如山;你杀他亲戚,还算是人么?你不能杀我……不能杀我……”

    陈敬龙微一迟疑,转头向严奇看去。严奇双目含泪,上前两步,伸手将陈敬龙长剑推开,望着宋平康,悲笑叹道你既知我在城中,焚粮之时,可想过我的生死么?你有何脸面,提起这亲戚之情?你在军中十余年,这军中老兵,皆可谓你的手足弟兄,你竟能干出害他们的事来,当真毫无人性似你这等猪狗不如之徒,本也不配死在陈将军剑下;你既提起亲戚之情,也罢,便让我这做表哥的,送你上路吧”言毕,不理宋平康如杀猪般嘶号乱叫,左手揪住他头发,右手拔出佩剑,拦颈一挥,将他头颅割下。

    陈敬龙大声赞道杀的好当真能做到大义灭亲者,世上能有几人?严将军,你是难得的英雄好汉,敬龙佩服”

    严奇摇头苦笑,双泪长流;凄然叹道当初是我用此禽兽之人;城中数万军民受难,严奇难辞其咎我已无颜再见同袍,与诸位就此别过”叹息未毕,一咬牙,横剑往颈上勒去。

    四百三十五节、雪上加霜

    四百三十五节、雪上加霜。

四百三十六节、敬龙决别

    四百三十六节、敬龙决别

    众将见严奇欲要自刎,无不惊骇。慕容滨滨反应最快,抢上一步,纤手急探,早将严奇手腕牢牢抓住,急劝道严将军,小人恶行,与你无干;你万万不可行此拙事”

    严奇虽是武将,却也抵不过慕容滨滨的力气;被她控住手腕,挣扎不脱,再也无法抬剑;哽咽叫道严奇用小人,至此大祸,有何面目再苟活于世?慕容将军,你让我去吧”

    项拓上前抱住严奇手臂,焦急劝道严将军,咱们为将的,死也要死在战场上;如此窝囊自刎,岂不丢人?你想死,那也容易;左右粮草没了,再也无法久守,你索性开城出去,与暗军大战一场,最后轰轰烈烈的战死,不是更好么?”

    吴旬哭笑不得,斥道项副将,阻人自刎,有像你这样劝法的么?”

    项拓尴尬应道我哪懂得劝人?反正……拖得一时是一时,能暂时让他不死,便是好的”

    陈敬龙听项拓劝说之语,却心有所动;沉吟劝道严将军,对也好,也罢,当此危机存亡关头,其实无暇计较自我接掌陈家军以来,屡受挫折,众副将死的死,去的去,如今已是羽翼凋零、臂助稀少;你本是后备军大将,统军多年,经验颇丰,当此艰难之际,正该相助敬龙才是,怎可轻弃有用之身、自寻短见?”

    严奇寻思片刻,长叹一声,垂落长剑,颓然问道敬龙,我严奇论智论勇,都算不得很强;还能帮上你吗?”不跳字。

    陈敬龙重重一点头,沉声说道你能帮我的,无人可替待我发落了身边之事,再向你解说”言毕,转头向跪在地上那十余个纵火的勤杂兵望去。慕容滨滨、项拓二人见严奇垂剑,知他已消去自刎之念,便也将他手腕手臂放开。

    押解纵火之徒的那数十军兵,对这些焚毁粮草、坑害同袍的败类都恨入骨髓;见陈敬龙望来,纷纷大叫将军,这些人非杀不可;您快下令”“将军,让我们杀了这些恶贼”“杀,杀”……

    陈敬龙缓缓点头,森然喝道杀”话音未落,众军兵已刀枪乱下,顷刻间,纵火之徒尽数尸横就地。

    陈敬龙见奸贼正法,命那数十军兵你们分散奔走,传我将令,通知所有军兵,整理军备,准备集结;再通知百姓,全都集合一处,准备起行”

    众军兵虽不解此令何意,但也不敢多问,纷纷应命,四散奔去。

    严奇诧异问道敬龙,你要做?”

    陈敬龙喟然叹道正如项大哥所说,粮草没了,再也无法久守;唯今之计,唯有趁军兵尚未受饥、战力仍在,尽早突围”

    此言一出,众将相顾失色。吴旬急道陈少侠,不可如此行事暗族皇家骑士团战力强横;有他们阻挡,我们根本就没有突围成功的希望;去突围,不过是白白送死罢了”

    慕容滨滨接口道就算事至绝处,拼死一搏,也不能立即突围。突围须得趁敌不备才行;现在城中火起,城外暗军发觉,定全在观望猜测,无人休息;此时出城,暗军立即便可集结围攻,硬拼之下,咱们难逃覆灭之祸”

    陈敬龙苦笑叹道我正是要趁他们全未休息、立即可以集结行动之机”转头定定望着严奇,沉声说道严将军,项副将悍勇有余而智谋不足;吴副将威望不够,难以服众;慕容副将身份特殊,声名不能太过张扬;他三人,皆无法执掌陈家军。唯有你,统兵多年、曾为大将,智勇才干、经验声望皆足堪用;事到如今,敬龙无可奈何,只能将陈家军交还与你,让你再担此重担;望你突围成功后,能善保兵力、修养生息,使此军恢复元气,再有作为……”

    不等他说完,严奇已惊疑莫名,愕道敬龙,你说?你要我……接掌陈家军?”

    陈敬龙缓缓点头,正色道严将军为人忠义,陈家军归你麾下,将来定能为保我轩辕出一份力气轩辕族内忧外患、危如累卵,敬龙无力回天,有负王爷重托,羞惭无地;如今我只能尽力而为,保存这一支护**兵;如能成功,严将军,望你将来也能尽力而为,保国护民,莫要辜负王爷……莫要辜负敬龙”言毕,还剑入鞘,伸手抓起严奇手掌重重一握,又郑重叮嘱道尽力而为尽力而为……严将军,千万莫忘敬龙最后嘱托你这四个字”

    众将听他这话,心中皆已明了。严奇紧紧抓住他手掌,急道不,敬龙,我不让你去咱们有同袍之义,理当同进同退、同战同死”

    陈敬龙用力挣开他手掌,正色嘱道贺腾在白虎城北五十余里处的铁盔山;突围之后,你可引军去那里落脚一会儿我引小部军兵从西门而出,敌军恐我突围入其境内,必会全力拦截;趁其它方向敌军赴战,防守空虚之机,你引大队自东门而出,突围或有希望将城中百姓,置于队伍中心守护,如能突围成功,亦可将他们带出苦海;要紧,要紧”

    严奇急道不成;你这一去,必死无疑……”陈敬龙喝道纵然不去,城破之日敬龙亦必死无疑;如今不过早死几天,却能换得数万军民活命;何乐而不为?”

    严奇稍一寻思,无奈长叹一声,双目含泪,垂下头去。

    项拓叫道陈老弟,你带大队突围便是;我由西门而出……”陈敬龙苦笑叹道唯有陈敬龙现身之处,暗族皇家骑士团才必然恋战、绝不转移;突围之军,才有成功希望;你去,没有用”

    项拓寻思一下,知他说的不;只得退而求其次,道我随你引敌,帮你厮杀,这总行吧?”

    陈敬龙摇头叹道突围之军,需有悍勇之将开路、断后才行;你不用帮我厮杀,去帮严将军厮杀,才是正经”

    项拓缓缓点头,抬手在陈敬龙肩上重重一拍,凄然叹道好……来生有缘,你我再一处喝酒”言毕,长声悲笑,叫道我去集结军兵”转身大步走开。

    陈敬龙转头望向慕容滨滨,刚要;慕容滨滨抢道你不用多说,我分得出轻重我定会拼尽全力,开路突围,你尽管放心”

    陈敬龙点点头,又望向吴旬,正要开口,吴旬抢道你不用多说,我跟定你了;你劝我赶我,全没有用,不必浪费力气”

    陈敬龙急道吴大哥,你突围出去,将来还有作为,还能为保国出力……”吴旬正色打断道你引军突围,身边连个战力稍强的将领都没有,像样子么?如此行事,又怎能使暗军不起疑心?倘若因此使暗族骑士起疑,转移拦截严将军等人,结果如何?再说,你若想支持久些,将暗军绊住,给严将军等人挣出足够突围,便非得引领义营豪杰上阵不可;我本是义营副将之一,又怎能在最后关头,离营而去?倘若如此,义营豪杰岂不要骂我八辈祖宗么?”

    陈敬龙稍一寻思,觉他说的有理;迟疑道可是,你……唉,我没能带你行走江湖,完你心愿,却将你拉上战场,领你送死;未免太也对你不起”

    吴旬坦然笑道我离开边境小城,随你而行,无非是想过的精彩一些,不使一生平淡乏味。如今我做将军,也曾冲锋陷阵,也曾浴血搏杀,过的还不够精彩么?嘿,连暗族武力最顶尖的金宫骑士我也交过手了,此生复有何憾?陈少侠,是你让吴旬此生有这许多精彩;吴旬感你恩德,心甘情愿随你赴难你明我心意,便不必再言”

    陈敬龙长叹一声,凄然笑道吴大哥;多谢……你既随我而去,我便带你所掌军兵引敌吧。请你去跟部下说明情况,愿意去的,便去;不愿去的,咱们不能强迫,让他随严将军走便是”吴旬答应一声,转身行去。

    陈敬龙望望左烈,欲言又止。

    左烈叹道陈将军,你想说的话,虽没说出口来,我却也能猜出一二。我左烈看重功劳,与敌交战,是想搏个封妻荫子,并非当真忠义为国;但我并非全无心肝,今日见你言行,岂能无动于衷?……唉,见过你这样大仁大义的英雄,我若再只顾贪图名利地位,还算是人么?罢了,私欲不堪再提;从今往后,我只随严将军而行,全力助他保国卫民便是我左烈也是条汉子,说出的话,必定算数;陈将军尽管放心”

    陈敬龙喜不自胜,正色道左将军,你能下此决心,敬龙代轩辕百姓向你道谢”左烈连连摇头,喟然叹道跟你比起来,我下此决心又算得?嘿,你不道谢还好,这一道谢,倒让我羞的浑身冒汗、无地自容了”

    陈敬龙点点头,振作精神,笑道众位将军,咱们就此别过,各自行事吧你们留神观望,待城西打起来,城东暗军调兵去帮之后,再出城突围”

    严奇、左烈一齐答应一声,心中悲痛,都不忍再谈;对视一眼,一齐转身,快步走开。

    唯有慕容滨滨,仍留在原地,木然不动。

    四百三十六节、敬龙决别

    四百三十六节、敬龙决别。

四百三十七节、死战引敌

    四百三十七节、死战引敌

    陈敬龙见慕容滨滨不走,诧异问道你还有何话说?”

    慕容滨滨缓缓上前两步,拉起陈敬龙残废的右手,定定看着;凄然叹道敬龙,我曾说过,要做你一手一足,永远追随扶助你,可现在……唉,大队突围,少不得我来开路;为更多人性命着想,我只能离你而去了我并非贪生怕死,你也莫要怪我食言”

    陈敬龙笑道这话从何说起?你如此抉择,才是对的;我先前怕不能说服你,曾担了好大的心呢;既然你知晓轻重,不用我来劝说,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怪你?”

    慕容滨滨微一点头,目光抬起,怔怔望着陈敬龙面容;幽幽叹道几番生死相扶,今宵别矣痛失知己,情何以堪?……让我……情何以堪?……”叹息未绝,声已哽咽,眼中泪光闪动。

    自平定和顺王爷之乱初相识时,陈敬龙见慕容滨滨拼死抢夺虎符,胸怀万民、舍生取义,便已将她视做红颜知己;此时听慕容滨滨,分明亦将视为知己;霎,满怀欣慰、胸怀大畅,感慨道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我陈敬龙能与你这巾帼豪杰、红fen英雄惺惺相惜、互认知己,今生复有何憾?滨滨,来生倘若有缘相逢,你我定要再做”

    慕容滨滨缓缓点头,用力一咬嘴唇,脸现刚毅之色;朗声笑道不用来生滨滨尽力抗敌,必定有一天会战死沙场;也许过不多久,你我便会泉下相逢眼下不过暂别而己,又何用伤感?敬龙……你……一路走好”言毕,松开陈敬龙右手,深深望他一眼,转身大步行去,再不回头。

    陈敬龙见她慷慨果决,不做小儿女之态,更是由衷赞叹。

    不多久,吴旬奔回禀报:手下七百多江湖豪杰、六千多寻常军士,听说身为大将、名满天下的陈敬龙都肯拼将一死,引敌救护同袍,无不受其大义所感,皆愿随行赴难,并无一人退缩畏避。

    陈敬龙听闻此讯,又悲又喜;当即下令,立即整队,准备出发。

    片刻工夫,队伍集结完毕。陈敬龙持矛牵马,来到队前;扫视观望,见队中人人挺胸拔背、神色决然,不禁心中感动;大声叫道众位……”只说了四个字,却喉头哽住,再说不下去。

    吴旬到他身边,低声禀道陈少侠,咱们这一支队伍,人数太少,震慑力不足,只怕难以引动其它方向的敌军”

    陈敬龙稍一寻思,深以为然;愁道那办?若多增人手,让更多人去送死,实在可惜”

    吴旬沉吟道我倒有个想法,不知行不行得通依我看,最好让我引义营豪杰先出城去,冲乱敌军,然后你再引军突出。如此连续出兵,敌军慌乱之下,有可能顾不得分辨人数多少”

    陈敬龙稍一寻思,叹道别无它法,只能这样了你……这便去吧”

    吴旬答应一声,翻身上马,扬刀大叫开城门原本义营豪杰,都跟我来”

    城门开处,吴旬一马当先,直冲出去,七百多义营豪杰,紧随其后。

    陈敬龙立于城门口,向外观望,眼看着吴旬等人背影渐渐没入黑夜之中;过不片刻,只闻敌营响起厮杀叫嚷声;叫嚷声迅速蔓延,顷刻整个暗军西营哄然大乱起来;显然正如慕容滨滨先前所料:城中火起,暗军发觉,全都起身观望,并无一人休息;一受敌袭,暗军立即大有反应。

    陈敬龙听得敌营已乱,忙跃上马背,蛇矛前指,厉声大叫众位,跟我杀”叫声未绝,已打马冲出城去。六千多军兵高声呐喊,随后涌出。

    等陈敬龙引军冲近敌营时,只见吴旬等人已撞翻几处围栏,拥入敌营,正往来冲突,狠杀守在寨边的弓箭手。那些暗族弓箭手被冲的七零八落,已无法有力阻敌。陈敬龙引军冲营,并未受到箭雨阻挡。当然,吴旬所引的义营豪杰,方才在箭雨之下却不可能全无折损;原本七百多豪杰,现在已只剩五百多人了,那近二百人,都已死在冲锋路上。

    西营中的暗军受义营豪杰惊扰,纷纷集结,正往寨边靠来,欲将来敌包围剿杀。

    陈敬龙冲到,与义营豪杰会合一处;舞矛大吼陈敬龙在此,挡我者死”当先奋力冲杀,直往敌营核心撞去。

    吴旬的算计,果然有效。暗军霍然受袭,举营皆乱之下,已无法细听蹄声,分辨随陈敬龙而来的兵马究竟多少;况且黑夜之中,目力有限,无法看清敌军规模,属实难以确定敌军数量。此时听得是敌军之首陈敬龙亲自出马,暗军皆以为城中军兵尽来,纷纷叫嚷不好,敌军情急拼命了”“敌军全力相拼,不可轻视;快请骑士团来”“要请别营援助,防有漏网之鱼”……

    陈敬龙引军冲杀不久,暗军西营内,忽地响起急促鼓声;跟着东、南、北三面暗军营中,接连有鼓声响起。

    陈敬龙听此鼓响,知是西营敌军向其它三营求援,其它三营已有回应;不由心中大喜;当下更加狠命厮杀,猛向西冲,佯做突围之态,引敌军情急。

    那些江湖汉子,不惯马战,杀的兴起,又纷纷跃下马背,徒步砍杀。有他们这一支战力强悍的特殊队伍随陈敬龙在前开路,寻常暗军当然抵挡不住。不到一顿饭的工夫,陈敬龙一军已冲至敌营正中位置。

    陈家军正冲杀行进间,忽地前方敌军纷纷退避让路,拥出一支队伍。队中个个身着厚重板甲、头戴覆面头盔;正是皇家骑士团赶来迎敌。骑士队伍最前,一人不戴头盔、满头黄发,手持十字巨剑,正是曾与陈敬龙硬碰过一招的金宫骑士肯依特。

    陈敬龙一见这骑士队伍,不由心中一凉,情知再过不久,所引军兵必将被屠戮殆尽;外表却不敢带出丝毫凄伤之意;放声大笑道来得好暗族皇家骑士团,我早有跟你们硬碰一场的念头,今夜正可如愿”

    肯依特见果是陈敬龙到来,又惊又喜,笑道哈,陈敬龙,你送上门来,再好不过且看今晚你还能不能再从我剑下逃得性命”一言未完,已催马上前,奋力一剑,向陈敬龙当头直劈下去。

    陈敬龙不躲不闪,狂吼一声,蛇矛直出,戳向肯依特胸口。肯依特哪知他早打定必死的主意?眼见他上一手便是以命搏命的打法,不禁大吃一惊;慌忙收剑格挡,诧异叫道你这算?高手过招,哪有像你这样乱来的?”

    陈敬龙全没闲心与他多话;蛇矛刚被格开,立即收矛再出,没头没脑的乱搠;口中大叫众位,放开手脚狠杀,莫要堕了我陈家军威风”

    随陈敬龙而来这些人,全知今夜万无幸理,早都将生死置之度外;此时听陈敬龙这一喊,哄然应诺,当即人人狂吼乱叫,猛冲猛杀,以命搏命者大有人在;个个势若疯虎。

    正所谓:一夫拼命,万夫莫敌。此时陈敬龙手下数千人一齐拼命,其威势当真骇人。五百多义营豪杰直撞向正面相对的暗族骑士队伍,个个斗气运到极处,不管是人是马,只管狠杀,全不顾防护自身。众暗族骑士未料到敌军竟会悍勇若此,无不惊骇;措手不及之下,顷刻间已有过百骑士被格杀当场;队伍哄然大乱起来。其余陈家军普通军兵,迎击两侧敌军,亦是个个顶刀撞矛、舍命硬碰,狠砍狠杀。众暗军受其狠厉之气震慑,均生惧意,个个畏缩不前,攻势大缓。

    那肯依特在陈敬龙蛇矛没头没脑的狂刺乱戳之下,只顾格挡应付,竟得不出空出招反击;想要凝力与陈敬龙硬碰,陈敬龙蛇矛来去却又太过迅速,全不给他机会。

    二人纠缠正紧,忽地旁边一骑斜刺冲来;马上端坐一人,身穿紫袍,手持紫色巨弓;吼声如雷,大叫肯依特骑士,陈敬龙此来有诈;速速分兵去其它三面围堵,才是正理”正是雷振现身。

    陈敬龙听雷振话语,不由大惊不好;此人心智极高,已识破我亲身引敌,欲保大队的计策;倘若肯依特当真依他所说而行,则大队突围必难成功;那可糟了”脑中飞速运转,口中大笑道雷大哥,你终于来了哈,有你相助,今夜突围定能成攻;待入了暗族境内,咱们定要大干一场,搅他个天翻地覆”

    他这话一说出来,肯依特登时神色大变,骇然叫道姓雷的,你果然是奸细……”雷振又急又怒,厉声吼道他这是挑拨离间;如此幼稚的伎俩,你居然也会上当,当直是蠢到了极处我这便亲手将其格杀,证我清白”说着,催马靠前,巨弓横扫,击往陈敬龙腰间。

    陈敬龙忙垂矛格挡。弓矛相交,“砰”一声大响;巨弓去势立止,陈敬龙却抵不得雷振斗气雄浑,蛇矛斜斜向外荡开,去势如电。

    陈敬龙虽惊不乱,百忙中左手横推,使蛇矛去势稍移,对准侧面近处一名暗族骑士。那骑士正与一名义营豪杰相斗,未料到旁边又来攻击;蛇矛到时,措手不及,被斜打在肋后,登时肋骨断折、内脏震碎,尸身扑落马下。

    陈敬龙急叫道雷大哥,到这关头,已不需再有所掩饰;只管放手杀敌便了,何必再暗助于我?”

    肯依特见雷振挥弓将陈敬龙蛇矛“拨”开,“助”他打死己方一人,不禁惊怒交集;慌张叫道雷振果然是奸细纱维亚,你还不出手帮我,莫非想我死么?”

    他叫声方落,只见骑士队伍中猛地蹿起一人,凌空扑向雷振;右手挥出,一支长有尺半、形如镰刀、后头连有细铁链的怪异兵器,脱手飞出,往雷振侧额击去。

    四百三十七节、死战引敌

    四百三十七节、死战引敌。

四百三十八节、天赐良机

    四百三十八节、天赐良机

    随着肯依特大叫,骑士队伍中猛然跃起一人,挥掷怪异兵器,攻向雷振……lvsexs。

    雷振见那形如镰刀的古怪兵刃击来,脸上立显凝重之色;右手巨弓斜扫,去挡那镰刀,同时左手抬起,去背后箭筒里抽出一支狼牙铁箭。

    眼看镰刀就要与巨弓交撞,跃起那人忽地一声清叱,手臂急抖。

    镰刀后面所连铁链,末端缠在那人手腕上;随着那人手臂抖动,铁链震颤,镰刀猛地向上一跳,从雷振头顶掠过,落向他身后;雷振挥出的铁弓,登时挡了个空。

    跃起那人身形下落,足尖在一名暗族骑士肩头轻轻一点,又再跃起,疾向雷震扑来,同时右臂猛收;从雷振头上掠过的镰刀刚向下沉,被铁链一扯,直往雷振后脑勾去,迅疾无伦。

    雷振听得脑后风响,忙弯腰曲背,向前伏身;镰刀勾空,随铁链而回。那跃起之人此时斜斜扑落,离雷振已不足丈许;凌空右手微动,已将镰刀接入掌中,同时左手疾甩,三枚十字钢镖脱手而出,射向雷振面孔。

    如此近的距离内发射暗器,着实不易应付;幸好雷振早有准备,左手疾抬,狼牙铁箭快如闪电般连颤三颤,“叮叮叮”三声脆响,闪不容发的将三枚钢镖击开。

    钢镖方被击开,空中那人已落到雷振身前,双足踏上马头,嘴巴一张,“嗤”一声轻响,一枚寸许长的钢针冲口而出,射向雷振左眼。

    口内竟然喷出针来,如此招数,着实太过诡异。雷振促不及防,再也躲闪不开,百忙中,微一扭头,避开眼睛要害,让那钢针射中脸颊,同时大吼一声,巨弓横扫,击向那人双足。

    那人双足微蹬,向后纵退;雷振猛然竖弓搭箭,开弓射去。狼牙铁箭外裹紫电,离弦而出,迅若奔雷,眨眼已到那人肩窝。那人身在半空,无从借力,躲无可躲,眼见铁箭射到,骇然惊叫;匆忙挥舞右手镰刀格挡。刀箭相交,“咔”一声大响,声若霹雳。铁箭去向微偏,从那人臂过划过,斗气将其臂上巴掌大的一块灼的冒起青烟;那人被铁箭所附斗气冲击,再也稳不住身形,闷哼一声,斜斜摔落地下,连滚数滚方才停住。

    说来话长,其实二人行动均快,交手换招迅速至极;从那人跃起出击,到跌落在地,中间不过常人呼吸一两次的工夫。

    直到那人摔跌在地,翻滚停止,陈敬龙方才看清其模样如何;只见其穿着黑色紧身衣裤,胸前高耸、纤腰一握,却是个;看其脸上,肤色白如牛奶,眉目如画、红唇似火,甚是美艳,年纪约有二十五六岁;因头上戴着黑色丝帽,看不见头发是何颜色。

    肯依特见那女子受伤摔跌,登时慌的手足无措;弃面前强敌陈敬龙于不顾,急急跃下马背,到那女子身边,扶住她肩头,焦急问道你样?伤的要不要紧?”

    那女子微微摇头,尚不及开口回答;雷振又抽支铁箭搭在弦上,箭头指向那女子,微微拉弦;厉声喝道直相未明,便向我出手;你们这些纨绔子弟,蛮横骄奢,不通人情事理,纵有过人武力,却全无半点头脑可言,真真都是废物暗族君主居然派你们这种蠢货统带骑士团,真是用人不明、到了极处”

    肯依特见雷振箭头指来,脸色大变,怒极大叫姓雷的,你莫名其妙投靠暗族,定有阴谋;我早就怀疑你是奸细,果然不……”

    雷振怒吼道放屁我若当真是奸细,刚才一箭,直接射往纱维亚胸口,结果又会怎样?我射她肩窝,分明是手下留情,你还不明白么?”

    肯依特脸色紫涨,放脱纱维亚,立起身,双手紧握剑柄,大叫你才是放屁我们金宫骑士,武力超绝,用得着你来手下留情?我今天便杀了你这奸细……”说着,挥舞巨剑,便要上前与雷振交手。

    那纱维亚急叫道住手”肯依特微怔,转头问道?”纱维亚叹道他刚才若射我胸口,我不能将铁箭完全挡开,不死也必重伤;他手下留情,确实不假雷振不是奸细,我现在已经了”

    肯依特急道你是金宫骑士,可能挡不开他一箭?”纱维亚叹道我本就只擅突袭,不擅正面交战……”不待她说完,雷振抢道哼,你们做了金宫骑士,便以为天下无敌么?我雷振斗气之雄浑,远非你二人可比;往常你们欺我辱我,我总忍耐,是不屑与你们这些蠢材一般见识,你们可别当真以为我打你们不过”说完,斜睨二人,连连冷笑,满脸鄙夷之色。

    (此来六名金宫骑士,至此全部登场;鲍兹、霍里弗曼、克罗斯、林克西亚、肯依特,早都亮相,唯有这第六名金宫骑士始终不现踪迹;现在读者们应该明白为了吧?呵呵,不是飞花写的有所疏漏,只因纱维亚不擅正面交战,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出手参战的。)

    纱维亚脸上也涨的通红,但寻思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叹道你说的不;我斗气水平,确实较你相差太远”微一停顿,又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纸包,递向雷振,歉然道射中你脸颊的钢针,是有毒的;虽然你斗气浑厚,能把毒逼出,但还是服下解药,以保万全的好”

    肯依特微一迟疑,接过解药,走去递到雷振手里。

    雷振拔出脸上钢针,撕开纸包,将包中药粉倾入口中吞下;笑道误会消除;下面该联手对付陈敬龙了”纱维亚跃起身来,叫道不”肯依特亦点了点头。

    三人往陈敬龙方才驻马之处望去,齐齐愕然;却见那里只有两匹主人已经战死的空马停留,却哪还有陈敬龙的影子?

    原来,这战场上人马纷乱,本就不易盯住一人。方才雷振清白未明,与肯依特、纱维亚二人僵持,随时有交战的可能;肯依特、纱维亚二人,正如雷振所说,是两个幼稚无知的纨绔子弟,虽然武力不弱,却不懂世故人情、分不清轻重缓急,全没头脑经验可言;他二人既与雷振纠缠,注意力便只在雷振一人身上,对陈敬龙全然忽略。

    至于雷振,虽头脑精明,但面对两名武力高超、随时可能发难的金宫骑士,却也丝毫不敢大意;未能消除误会之前,自是聚精会神防备二人,暂顾不得留意陈敬龙有无举动。

    在此情形之下,陈敬龙悄悄走开,避离这三名强敌,雷振等三人全无知觉;竟连他是何时走的,都不。

    正在三人愕然观望,寻找陈敬龙时,忽听南北两面,都有隆隆巨响传来,是许多马匹奋蹄疾奔的声音。正是其它方向的暗军,听得求援讯号,立即派兵来助;众暗军观望城中火势,全未休息,集结起行十分迅速;这一会儿工夫,便已经赶到西面军营了。

    便在南北两面蹄声猛响的同时,只听得相安城东,突然杀声大起,喧嚣震天。

    雷振脸色大变,愤极叫道果不出我所料;陈敬龙此来突围是假,其大队从别面突围才是真的唉,你们这两个蠢材,不听我言,可误了大事了”

    肯依特、纱维亚二人听他口口声声只叫“蠢材”,均显怒色;但听得城东声响,情知雷振所说不假,却也没脸倔强还口。稍一迟疑,肯依特叫道我这便带人,去阻拦城东之敌”

    雷振摇头叹道敌军绝处求生,这突围之势,定然猛恶非常。东营分兵来援助这里,营中兵力不足,绝难抵挡敌军冲势,势必一触即溃。敌军突围成功,已成定数,便是你现在赶去,也来不及阻挡了”

    肯依特急道就算来不及阻挡,也可追袭掩杀”雷振苦笑道不能孤军深入敌境,就算追袭,也不能追出很远,就算能斩杀一些敌军,亦必有限,无补大事唯今之计,当先寻陈敬龙,将其格杀,万万不可使其逃脱;尤其不可让他突出重围,流落到暗族境内;不然,后果将不堪设想”

    肯依特、纱维亚二人深以为然。当即三人分头行走,于乱军中穿梭往来,寻找陈敬龙踪影。只是人马纷杂交、密密麻麻,要这这种情形下寻出一人,却又谈何容易?

    却说陈敬龙,其实离开并不很久。

    他本存必死之心,并不曾动过趁乱脱逃的念头。肯依特怀疑雷振之心极重,陈敬龙见了,便想趁此机会,加以诱导,使其自相残杀,为轩辕族除去一两个强敌。直到纱维亚说雷振不是奸细时,他仍在旁边观望,颇为打算不能实现而失望;同时亦蓄势待发,准备放手一搏,要与三位高手一战,死个轰轰烈烈。

    便在这时,一人奔到他马旁,低声唤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陈敬龙转头看去,那人正是吴旬,此时已杀的遍体皆红、如被血洗。

    陈敬龙愕道走?往哪里走?”吴旬紧靠在他腿边,仰头轻声说道那两个白痴金宫骑士,万分难得。得他二人绊住雷振,这机会实为老天所赐,不容失避开他三人,其他骑士、军兵,有谁拦得住你?奋力杀透重围,突入暗族境内,搅他个天翻地覆……”

    不等他说完,陈敬龙已喜动颜色,应道不快走”吴旬当即牵住马缰,步行厮杀,在前开路;陈敬龙虽亦出矛杀敌,却绝不呼喝出声;二人悄悄避往别处,全未引起雷振等人注意。

    四百三十八节、天赐良机

    四百三十八节、天赐良机。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6106/ 第一时间欣赏净尘传说最新章节! 作者:千载飞花所写的《净尘传说》为转载作品,净尘传说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净尘传说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净尘传说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净尘传说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净尘传说介绍:
净尘传说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净尘传说,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净尘传说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