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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尘传说全文阅读

作者:千载飞花     净尘传说txt下载     净尘传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六百三十五节、破伏解围

    听慕容滨滨一呼,知无极大军已到,不只陈敬龙心中踏实,众江湖汉子亦无一不jīng神陡振、胆气大壮;霎时间,人人加力厮杀,翻搅冲突的越发肆无忌惮。

    近万江湖豪杰,个个熟习武技、斗气,本领远胜常人;整体战力,实不亚于十万雄兵。这一股强大力量在腹地翻搅不休,十七八万暗军早被搅的混乱不堪,东西不能相顾、南北不得通力,却哪还能经得起外来强压?

    无极大军,近二十万人马,分三路接续而至,扑入战场;三面夹击,狠打狠杀。未过多久,暗军伤亡惨重,再也支持不住;轰然大溃,退涌向西,势如山崩。

    厮杀暂缓,轩辕各支队伍会合,众首脑人物聚拢一处。张肖匆匆吩咐:“陈总舵主引领长缨会人,速往北行,以破围山之敌;慕容元帅引无极军西进,掩杀溃敌!分头行事,这便去吧!”说着,已随手牵过匹失主战马骑上,赶去慕容滨滨身旁,摆明随行之意。

    陈敬龙错愕问道:“你不与我同行?”张肖笑道:“伏兵尽溃,攻山之敌不得援助,已成孤旅;此去破之,定如汤泼雪,轻而易举;且有云少侠在彼,需要时,他自会指点你如何行事,实不用我再cāo心!我去助慕容元帅干些更要紧的事情;稍后自知,眼下无暇向你细述!”言毕,不再理会陈敬龙,自顾催促慕容滨滨起行。

    慕容滨滨长枪一挥。趋马先行。引领无极大军疾驰向西,掩杀溃敌而去。陈敬龙见状,亦不再耽搁,与洪断山、贺莽、李混、武全等人,引领近万江湖汉子,疾行向北。

    待临近铁盔山时,只见山南脚下,好大一座营寨,寨中烟火四起,烈焰翻腾;寨外不远处。两军对阵交攻,厮杀正紧;西侧一军,不下十七八万人,尽着暗族衣甲;东侧一军。尽着轩辕衣甲,瞧其军阵规模,约有仈jiǔ万人。——暗族人马虽多,但军阵内部不稳,惊呼叠起、人马纷乱,显是有强敌在腹地冲突,不得全神应付外在敌军;是以,轩辕军虽少,对战却丝毫不落下风。

    看此时战场情形,则先前战情经过不问可知——长缨会豪杰突袭得手。攻入暗军营寨,放火乱烧,将围山暗军尽数引到一起,随即左烈所引之陈家军冲来,与敌展开正面较量,而那些长缨会豪杰,则裹在敌军丛中,翻搅冲突,以减陈家军对战压力。

    陈敬龙见暗军如此之多,不禁气不可耐。心中大骂:“jiān诈雷振,说有十万暗军攻山,原来又是示弱诱敌,想引我上当!”当下加快脚步,率众奋力疾行。冲入战场。

    暗军腹地混乱,与陈家军对战本就支持的十分勉强。却哪还经得起再来一支强军猛攻侧面?陈敬龙所引这近万江湖豪杰一参战,由南而攻,与陈家军结成两面夹击之势;片刻工夫,暗军便已支持不住,亦如先前伏兵一般,轰然大溃,疾退往西南方向。

    随着暗军大队溃退,原处于其核心处的两三千骑士,因与江湖汉子混战厮杀正紧,不得脱身退逃之机,滞留当地,被动脱出暗军兵丛。

    与这两三千骑士混战的江湖汉子,不下六七千人;以寡敌众,两三个对付一个,已是占尽上风。战团边缘处,两名大高手步行对战,进退似电、纵跃如风,格外引人注目;其中一个,满头黄发,手执十字大剑,正是金宫骑士肯依特;与其对战之人,满脸疤痕,手使长鞭,正是“驼叔”秋长天。

    陈敬龙在暗族骑士手底吃过的大亏可着实不少,此时见有这许多骑士滞留,不禁杀心涌动、兴奋莫名;急引领众江湖豪杰,屠戳未及逃离的溃卒而进,迅速往混战之处靠去。

    未及靠到跟前,陈家军已随敌军退势拥上前来;左烈、项拓二人并骑迎上陈敬龙,一齐出声招呼;左烈笑道:“将军,别来无恙!这些天来,不知你安危如何,着实惦记的紧;哈哈,如今眼见将军威猛依旧,末将总算可以放心了!”项拓则兴奋难抑,粗着嗓子大嚷大叫:“好久不杀暗族狗贼,早憋的难过;今夜终于又杀,着实痛快!将军,咱们一鼓作气,直打进暗军大营去吧;如何?”

    陈敬龙顾不得与二人多谈,匆匆应道:“打进暗军大营,不大现实,但追袭溃敌,狠杀一场,是绝少不了的!二位,速速率军掩杀,莫给敌军喘息之机;我先收拾了这些暗族骑士,随后就来!”

    左、项二人齐声应喏,引领大军,绕行避过众江湖豪杰及暗族骑士,再往西追。

    左、项二人刚刚离开,又见三四千江湖豪杰自溃军丛中冲出,疾奔而回。到了陈敬龙跟前,众豪杰停步;云不回自人群中挤出,摇头叹道:“总舵主,这些骑士战力非常,着实不好应付!混战这一会儿,虽然杀了不少骑士,可咱们也折损了不少人手!”

    陈敬龙听得这话,杀心愈盛,血刃平伸,指向混战之处,厉声大呼:“包围严实,杀个干净,莫让走脱一个!”众江湖豪杰轰然应喏,蜂拥而上,先分散将战团包围起来,然后才向内裹杀,围攻众暗族骑士。

    陈敬龙所引近万江湖豪杰、云不回所引三四千人,再加上原本与暗族骑士混战的六七千人;长缨会所有人手已尽在此处,合计共两万余众。此时围杀暗族骑士的情形,已不是两三个人打他一个,而是五六个打一个,甚至仈jiǔ个打一个;众暗族骑士又并非生就三头六臂,却哪能支持得住?——霎时间,惨呼声此起彼伏,暗族骑士纷纷落马,人员削减迅速非常。

    只说陈敬龙。指挥众江湖豪杰围敌之后。便即冲去秋长天身边,挥刃接过肯依特大剑攻势,嘱道:“驼叔,这人交给我;你去对付其他骑士,尽快剿灭干净,速战速决!”

    秋长天担心道:“这小子居然能跟我打个平手,本领着实不坏;你一个人能行么?”话刚出口,随即省悟,摇头笑叹:“又忘了,你本领早胜过驼叔了;我都行。你还有什么不行的?嘿,总还把你当成以前那个事事依靠驼叔的小孩子,真是糊涂!”笑叹声中,不再理会肯依特。自顾走开,去对付其他骑士。

    肯依特眼见己方大军溃退、江湖豪杰蜂拥而至,料知今夜难逃生天,此时已面如死灰、神sè凄怆,但挥剑出招,却比往rì更加刚猛凌厉,正是绝望死战,不遗余力。

    陈敬龙一边挥舞血刃,格挡他大剑攻击,一边沉声问道:“肯依特。当此情形,顽抗下去,只有死路一条;若你现在弃剑投降、束手就缚,我便饶你一命,等将来两族停战时,放你回归本族,如何?”

    肯依特微一迟疑,手上略缓,似有些意动,随即怒哼一声。咬牙喝道:“高贵的暗族骑士,宁死不做俘虏!谁死谁活,尚未可知;不要高兴的太早了!”话未完,竭力出手,连劈三剑。刚猛无伦。

    陈敬龙挥刃将三剑接连挡开,冷笑道:“情急拼命么?好。以往你我交手,总不能正经打到底,分个胜负出来;今夜不妨便认真打一场,彻底分出个孰强孰弱!”言毕,轻喝一声,血刃出势陡然一变,轻灵飘忽、来去无定,再无一式是按正常打斗套路而出。

    肯依特当rì与雷振、布立托合力围攻陈敬龙时,已领教过他这“无招”打法的威力;此时又见,不禁暗自心惊,忙打起十二分jīng神,竭力招架,先求守护自身,yù待看出其破绽弱点,再予以反击。

    只可惜,他这做法本是高手对战时最明智的抉择,但用来应付“无招”打法,却是大错特错,错的不可救药。

    “无招”之道,妙在随意而为,全无招式套路;既无套路,又何来破绽弱点?又或者说,处处皆是破绽,但变化太过迅疾,破绽一现即逝,全不给人可趁之机,有等于无。肯依特妄图抓到陈敬龙破绽时再予反击,无异于缘木求鱼,就算直等到老,又焉能等来可抓之破绽?

    况且,肯依特使用五尺余长的大剑,武技招式自是以刚猛凌厉为主,细致绵密本非其所长,此时虽竭力防守,却又焉能守的严实?如此弃己之长,展己之弱,只能是处境越来越窘困危急罢了,却哪能候来反击之机?

    在龙鳞血刃变化无定、迅疾绝伦的紧密猛攻下,不过常人呼吸二三十次的工夫,肯依特便已是手忙脚乱、应付不迭,捉襟见肘、岌岌可危。到此时,他再想出刚猛一击逼敌自救,以缓对方攻势,却哪还能挣得出空儿来?

    陈敬龙眼见肯依特忙乱不堪,窘态渐显,越发加紧出手,竭力猛攻。终于,肯依特身尚未损而心理先溃,忽地狂嚎一声,不顾血刃来势,奋力横挥大剑,yù与陈敬龙拼个同归于尽。

    可还不等他大剑挥出,陈敬龙刺出的一刃不收,脚步斜向前移,身带刃动,横着一勒,早勒上肯依特脖颈。

    颈侧突地一片冰冷,肯依特不自禁打个寒战,全身猛然僵住不动。

    陈敬龙却忽地硬生生止住脚步,不带血刃深勒下去;只将血刃横在肯依特颈侧,含笑问道:“如何?”

    肯依特怔了好半晌,方回过神来;缓缓垂下大剑,黯然轻叹:“我武技本领较你差的太远,败的心服口服!……你只管动手吧;我宁死不做俘虏,绝无更改!”

    陈敬龙缓缓点头,笑道:“既有这勇气,平时又为何要懦弱胆怯,惹人小觑?”肯依特一怔,愕道:“你说什么?”陈敬龙含笑不应,忽地将血刃一收,摆手命道:“走吧!你既知非我对手,以后便莫再上侵我轩辕族的战场;不然,再被我撞见,可不能再饶你了!”

    肯依特险些将下巴掉落地上,瞠目愕道:“什么?放我走?你……你……不杀我?”

六百三十六节、算敌援兵

    肯依特瞠目愕道:“放我走?你……你……不杀我?”

    陈敬龙微一点头,嘱道:“回营途中,小心避过我轩辕军兵,莫要伤害他们,不然,我可不肯与你干休!……这便去吧,不必迟疑!”

    肯依特只是不信,怔怔望着陈敬龙,喃喃疑道:“怎么可能?你这杀人不眨眼的冷血恶魔,何曾有过心慈手软的时候?……杀二十多万人,都不会不忍心,又怎可能在乎我这一条xìng命?……”

    陈敬龙听他自语,面容登时一僵,干声问道:“我尽杀血寇降卒之事,你们已经听说了?”

    肯依特怔怔点头,喃喃应道:“不错!血族人从轩辕百姓口里,打探出那二十余万军兵的结果,派使者通知我们;两天前,我们便知道了!”言毕,皱眉想了想,神sè微变,侧目疑道:“你莫非想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戏弄于我么?……哼,事到如今,有死而已;要让我受你戏弄污辱,却是休想……”

    陈敬龙见他胡乱猜疑,不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摇头叹道:“戏弄于你?我正事尚且干不过来,哪有闲心去干这等无聊之事?肯依特,你着实把我想象的太过不堪了!”

    肯依特嗤鼻冷笑道:“别想骗我!边境城堡血案、尼德伯爵庄园惨事……哼,有这些事实作证,难道你凶残嗜杀、狠毒无情,会是假的?你jiān恶狡诈、卑鄙yīn险。我更是早有耳闻;若说你会无缘无故的心软。真真正正的放我走,便是打死我,我也不肯信的!”言毕,微一踌躇,端起大剑横在颈上,又咬牙说道:“陈敬龙,别指望我会上你当,受你戏弄污辱;当真逼的急了,大不了……大不了……我自寻了断就是!”口中说的刚强,可握着剑柄的手。却抖的如筛糠一般,显是心中矛盾激动到极处,并未能真正下定横剑自刎的决心。

    陈敬龙见不解释清楚,他是绝不肯相信自己了。无可奈何,只得压低声音,轻轻讲道:“我当然不会无故心软;既放你走,便必定有我的道理!”微一停顿,左右瞧瞧,确定无人在侧偷听,方继续讲道:“凭你的本领,若全力施为,绝不至五rì夜尚攻不破我铁盔山!由此事可知,前几rì我受困势危时。你肚痛拒战,不来与我为难,那肚痛必也是假装的!我陈敬龙虽凶残嗜杀,却并非全无良心;既然你对我容情,我便也对你容情;明白了么?”

    肯依特听他这一说,疑忌之心方稍减一些;缓缓将大剑垂落,沉吟道:“我有意懈怠对敌,竟被你看出来了?……你不杀我,算是知恩图报,还我人情么?……”

    他话尚未完。陈敬龙忽地神sè一动,血刃疾起,挑中他右胸,戳出长长一条伤口。

    肯依特失声惊呼,疾退两步。抬左手按住鲜血淋漓的右胸,悚然叫道:“你果然是在骗我!你……你到底是要杀我的……”

    陈敬龙缓缓摇头。叹道:“这一刃,剌入不深,不至坏了你xìng命!……你攻铁盔山五rì夜而不克;我能从此事上断定你有意容情,机智如雷振,又怎会不起疑心?”

    “这许多骑士都不得生还,你若毫发无损的回去,雷振的疑心便得到了充分证实;到时,你叛族通敌的罪名便坐定了,休想能推脱干净!”

    “我这龙鳞血刃,乃天下独一无二的奇形兵刃,被我这刃头戳出的创口,亦是异与寻常,决计伪造不了!你带着这处伤口回营,雷振看到,便知你是伤在我手里,是险些战死、侥幸方得逃脱的了;当可减其疑心,保你不至背上通敌罪名!”

    “我既为你着想,可见绝没有辱你害你之心。你若肯信我了,便趁早走吧;我还有许多正事要做,实与你纠缠不起!”言毕,连连摆手,催他快走,不耐烦之意显露无遗。

    肯依特听他这一番解释,疑忌之心更减;垂头瞧瞧右胸伤口,点头自语道:“这伤口似刀伤又似剑伤,确是有些奇特之处,不易伪造!”言毕,抬头瞧着陈敬龙脸sè,缓缓迈步,试探着往南行去。

    刚走出不足两丈,已有七八名江湖汉子赶在前头拦截,纷纷呼嚷:“暗族狗贼,哪里逃?”“想逃跑?做你的chūn秋大梦去吧!”……

    陈敬龙冲那些江湖汉子一挥手,命道:“不必拦截;放他走!”众江湖汉子齐齐一怔,面面相觑,愕然不明所以;但又不敢违抗陈敬龙命令,稍一迟疑之后,都缓缓分退两旁,让出道路。

    肯依特轻轻吁口长气,脚步加快一些;再走出个两三丈,却又停住,扭头望着陈敬龙,踌躇叫道:“我真的走了!”陈敬龙着实再懒得理他,只没好气的用力一甩手,示意他快滚。

    肯依特终于彻底放下心去,喃喃奇道:“卑劣愚鲁的轩辕族人,居然懂得知恩图报?凶残冷血的恶魔,居然会讲良心?……难以置信!……嘿,当真活见鬼了!……”自语声中,不再迟疑,迈开大步,向南疾行而去;不多久,已隐入夜sè之中,再看不见。

    终于将他打发开去,陈敬龙再无挂碍,当即舞刃冲入战团,如砍瓜切菜般痛宰暗族骑士……

    众江湖豪杰这一场好杀;可怜来此攻山的五千骑士,除肯依特一人之外,余者尽数殒于斯役,魂断铁盔山下、尸骨不得还乡;再未能逃脱半个……

    ……

    待暗族骑士被屠戮一空,战场渐趋平静,陈敬龙正yù引众上山,探看守军情况;云不回却抢来阻谏道:“危机已解,山上守军已得安稳,稍后再去探看。也是一样的。不必争于一时;眼下当率众追击溃敌大军,以求更增战果,才是正经!”

    陈敬龙摇头叹道:“能更增战果,当然是好的;只可惜,耽搁这半晌,溃敌早逃的远了,咱们哪还能追赶得上?”

    云不回笑道:“若溃敌一路逃的顺畅,咱们当然追赶不上;可是……嘿, ‘滴水不漏’,并非浪得虚名。又岂能容敌安然退逃?”

    陈敬龙稍一思索,恍然大悟,喜道:“无极军西进,不只为掩杀伏兵溃敌。更为截断攻山溃敌之退路!哈,一举两得,当真妙极!”当即再无迟疑,呼引众江湖豪杰,率众往西南方向追去。

    追出不过二三十里,果听得前方杀声震天,又有大战。及赶到近处看时,只见陈家军排开两翼,分布颇广,正奋力往西南方向推进冲杀。

    陈敬龙引领众江湖豪杰由后赶上。插入兵丛;众陈家军将士见了,纷纷让路。

    不一刻,重围已透,到来厮杀前沿,只见战场当中,数万暗族溃卒尽如没头苍蝇般乱奔乱撞,毫无阵形队伍可言,陈家军将士结队冲突,所受抵御极其微弱,当真是杀的得心应手、轻而易举。溃卒兵丛四周。厮声惨嚎声皆震天价响,显然,除陈家军由东北方向冲杀以外,其余方向也都有军兵冲击;暗族溃军已是被围困的结结实实,无路可走。

    陈敬龙正看间。在厮杀前沿督战的左烈已望见了他,赶来相迎。到了跟前。左烈忍不住兴奋,一叠声大笑大叫道:“将军,暗军今晚的亏可吃大了!……张军师用兵,神出鬼没,实非我辈所能企及;了不起,哈哈,真正了不起!……”

    陈敬龙亦是兴奋难抑,急急问道:“敌军少了一半;是被咱们杀了,还是逃了?”

    左烈笑道:“当然是被杀了!他们倒是想逃,可惜,却是yù逃无路啊!哈哈!”笑了几声,又理理头绪,详细讲道:“敌军一路溃逃,刚到这里,前方却忽地出现一军,将其退路截断。我率军随后赶至,一见这情形,忙传令排开两翼,推进掩杀。咱们队伍两翼刚刚排开;哈,你猜怎么着?东西两面,竟又有两支无极军队伍冲来,将敌军挤在中间!敌军只顾逃命,全没有对战准备,忽地受了四面合围夹击,却哪能应付得了?哈哈,咱们杀的真是容易,全不费半点力气……”

    陈敬龙听到这里,已是杀心焦迫,再忍不住;兴奋笑道:“好,把这些溃敌杀个干净,一个也别让逃了!众长缨会兄弟,随我……”

    不等他说完,云不回在旁急急喝阻道:“不可!长缨会人需准备对付敌军援兵,无暇理会这些溃卒!”

    陈敬龙一愣,愕道:“援兵?”随即醒悟,沉吟道:“不错;敌我开战时间已然不短,其大营援兵,应该就快赶到了!……张大哥有意将其援兵一并击溃?”

    云不回笑道:“若把敌大营援兵漏掉,那便不是‘滴水不漏’了!张大哥不只机智过人,也当真……嘿,当真够绝够狠!正如左将军所言,暗军今晚的亏,可真正吃的大了!微一停顿,理理头绪,又正sè吩咐道:“将长缨会兄弟,分成三队;洪大侠引领一队,绕往战场东侧待战,秋大侠引领一队,绕往战场西侧待战;总舵主引领一队,在此等候。一会儿敌大营援兵到时,西南方的无极军会撤开包围,放这些受困溃卒退逃……”

    他刚讲到这里,陈敬龙已然明了;抢着笑道:“妙极!溃卒忽得生路,自是什么都顾不得了,只顾逃命;被溃卒急流冲撞,所来之暗军援兵必乱;趁此时机,长缨会人分三路而进,三面夹击,狠冲狠杀,彻底搅乱敌援兵队伍,使其应战之力消失殆尽;到此时候,咱们大队兵马再趁虚掩杀,则己方无需有太多损失,便能屠敌极多,予暗军以重创!……哈哈,不只败其伏兵、灭围山之敌,竟连其援兵也不放过,要狠狠杀他一场;张大哥心思,果然够细够密、够绝够狠!……”

六百三十七节、铁盔留兵

    陈敬龙明白了张肖意图,自无异议,当即依其谋划而布置安排。**

    果然,战局发展尽在张肖设计控制当中,丝毫未有意外——

    洪断山、秋长天各引五千长缨会豪杰,分头绕行,去往战场两侧待战。未过多久,敌大营援兵赶到:整整二十万人马,由五千骑士当先开路,循厮杀声而来,直奔战场。

    待敌援兵临近时,位于其前方的无极军人马忽地分退两旁,将包围圈撤出好大个缺口。随着这条生路出现,圈内尚未被杀尽的三四万受困溃卒,争相逃命,蜂拥而出。

    暗族援兵疾行赴战,未得与敌接仗,迎头却撞上自家军兵;仓促间,退避不及,无从应付;被溃卒急流一冲,霎时阵形全失,大乱起来。

    不等其乱势稍息,陈敬龙引领万余长缨会豪杰,衔溃卒之尾而进;洪、秋二人,亦率众由战场两侧杀出。三支豪杰队伍,分从三面插入暗军援兵丛中,狂突乱搅,放手痛杀。暗军援兵应付不迭,越发乱的不成体统。

    便在暗军乱势最盛之时,无极军、陈家军,合计将近三十万人马,如狂涛巨浪般席卷而来……

    这一场好杀。暗军几乎全无抵御之力,直被杀的叫苦连天、屁滚尿流;不过片刻工夫,便已支持不住,轰然大溃,退涌向西。轩辕将士不肯轻弃,紧随而进,又逶迤掩杀十余里。方才罢休。

    是夜之役。接连三战;暗军参战兵力几乎是轩辕军两倍,却三战皆败,伤亡惨重。

    其半路伏兵得以顺畅退逃,算是败军中境况最好的一支,折损三万余人。

    攻山之军于退逃途中陷入重围,几遭覆灭之祸,乃败军中境况最惨的一支;原本二十万人马,得命归营的不足两万,折损超过九成。

    大营援兵,于苦撑混战时。折损两万余众,而在退逃过程中,被轩辕大军紧随掩杀十余里,尤为厉害。折损比混战时更多出一倍;合计折损逾六万人。

    只此一夜之间,暗军折损近三十万;被暗军视为中坚力量的皇家骑士,于铁盔山下覆没五千,随援兵赴战的五千又折损过半,合计折损八千余。——整体实力锐减超过四分之一,虽仍较轩辕军为强,但相差已不算过分悬殊。

    ……

    再说轩辕军,停止追袭掩杀后,收拢集结;粗略查点,各队伍折损统统合计起来。约两万左右,不及伤敌数量的十分之一,可谓大获全胜;当下群情振奋,人马欢腾,鞭敲金镫之声动地、齐唱凯歌之声震天,欢欣鼓舞之情状,一言难尽。

    待队伍整理妥当,众首脑引领,耀武扬威而行,回赴铁盔山。

    及到达铁盔山下。天已大亮,旭rì东升。山上守军望清来军旗号,早尽数聚齐,迎下山来。——原本三万人马留守,此时所剩却已不足一万。且其中大半带伤,需彼此扶持方能行走;情状之凄惨狼狈。已将这几rì防守厮杀的惨烈艰难尽显无遗。

    陈敬龙见了众守军模样,不胜酸楚,急急脱出大队,迎上前去,唏嘘叹道:“众位兄弟,辛苦……”——他此时遍身血污,满脸的汗渍血垢;一夜之厮杀劳苦,一览可知。众守军见了,果然感动莫名。——不等他一句话说完,众守军已纷纷躬身施礼、欢呼震天;许多人激动难抑,争相叫嚷:“我们不苦,将军才真的辛苦!”“将军亲赴血战,来救我们;如此恩义,我等粉身难报!”“得将军如此相待,我等就算战死,亦死的开心!”……

    纷嚷欢呼声中,范三爷自兵丛中挤出,抢到陈敬龙身前,抓起他手掌紧紧握住;激动叹道:“你总算来了!……这几天,提心吊胆,没片刻安稳,真真不是人过的rì子!”

    陈敬龙见他面容憔悴,瘦了许多,颇觉愧疚;叹道:“敬龙无能,累得三爷受惊了!”范三爷连连摇头,苦笑道:“受惊倒不至于,只是担心而已!我不是担心自己会丢了xìng命,而是担心铁盔山失守,我辛辛苦苦才为陈家军筹来的那许多粮草军备,会落到敌人手里!……”

    二人刚谈几句,又见贺腾在两名军士搀扶下,缓缓走出兵丛,捱上前来。

    陈敬龙见贺腾如此情状,不禁吃了一惊,脱口问道:“你受伤了?”贺腾颤巍巍抬手抱拳,似yù施礼,却躬不下身去;干声应道:“一点小伤,不碍事!幸得铁盔山未失……”

    范三爷叹息打断道:“小伤?嘿,说的轻巧!”转向陈敬龙讲道:“那些暗族骑士,当真了得;咱们铁盔山地势如此险峻,可攻守相争这几天里,居然被他们不只一次的突破沿途险卡,杀上山来;最危险的时候,甚至直逼到山寨门外,差点便打了进去!幸亏贺副将不惜xìng命,亲率军兵肉搏死战,才一次次将其攻势压制下去,保得铁盔山不失。可骑士太过厉害,肉搏时,咱们军兵伤亡着实惨重;贺副将自己,也屡屡受伤;尤其昨天,他被敌人一盾撞断七八条肋骨,呕血盈升,直昏迷了四个多时辰方才醒转,真真是离死只差一线……”

    他刚讲到这里,张肖忽从陈敬龙身后人丛中抢出,上前冲贺腾微一拱手,问道:“危机若此,将军何不率军突围,以保xìng命?偌大个铁盔山,敌军绝难处处围的坚实;若要寻其薄弱处,突围而走,应不为难……”

    不等他说完,贺腾板起脸来,冷冷应道:“贺腾宁死,不违军令!”

    见他回答如此冷硬简短,张肖不由一怔。陈敬龙忙解释道:“这位贺副将,最是忠直严正!他得过留守铁盔山的命令,便死也要死在铁盔山上;没得到突围的命令,便绝不肯弃山而走、以保xìng命的!”

    张肖缓缓点头,深深望了贺腾一眼,沉声赞叹道:“如此可靠之人,当真可遇而不可求也!”微一停顿,又转向陈敬龙讲道:“需尽早回援白虎城,不可在此耽搁!如今暗军刚遭大败,惊魂未稳,断不敢再贸然出兵来攻;趁此机会,可将山上粮草辎重运去白虎城,以供大军所需。铁盔山易守难攻,若被暗军占据,诚可忧也;是以此地驻军却不可撤!”

    陈敬龙深以为然,沉吟道:“既然如此,我立即挑选副将,接替贺副将守山……”

    张肖摆手打断道:“不必!有我在,暗军休想再久困铁盔山;贺副将无需再与敌军拼命,虽然有伤在身,却也不碍事的!”

    陈敬龙听他说的有理,便也不再多言。当下命贺腾继续留守,又命左烈再拨一万军兵到贺腾麾下,以补守山实力;接着又请范三爷打点整理山上粮草辎重,随军运往白虎城去。

    大军在侧,人多好办事;不多久,山上所存物资已打点妥当,运下山来。陈敬龙与贺腾匆匆别过,又率军赶往白虎城。——范三爷与商仲霆夫人,尽随大军而行。商仲霆夫人早已足月临盆,产下一女;此为闲话,不必细述。

    ……

    大军抵达白虎城时,由北门而入。此时已过中午,西门喊杀声犹震天价响;暗军攻城仍未止息。

    待大军入城完毕,安顿稍妥。陈敬龙早急不可耐,引领张肖、云不回、洪断山、秋长天、慕容滨滨、左烈等首脑人物,赶去西城探看。

    西城城头,齐若男、欧阳莫邪、楚文辉、雨梦四人正督促军兵shè箭投石,抵御攻城之敌。城外,暗军如蚁,密密麻麻,不断涌往城下,攻势甚急;雷振驻马于军兵丛中,正不住口的大声呼喝,催促军兵冲锋。

    陈敬龙等人登上城头,齐若男等人见了,自是喜不自胜,急忙来迎。陈敬龙顾不得为众人引见,略一观望敌我情状,诧异问道:“暗军攻城多久了?怎没动用强弩?……严奇将军为何不在城上督战?”

    雨梦应道:“果如张肖大哥所料一般,不到四更,暗军便摸黑赶来攻城了;这一番攻势,也当真猛恶非常;军兵只是交替冲锋,片刻不歇,全没停顿的时候,直到现在。莫邪说,敌军是想一口气拿下白虎城来,因动用强弩,会使攻势出现停顿,所以不用!……李将军箭创发涨,时昏时醒,欧阳干将亦不时咳血,无力起身;能主持防守的将领,只齐姐姐、莫邪、楚将军可勉强支持,登城督战。严将军恐他三人受了劳累,病伤再有反复,免不得要多承担一些,减他三人压力。可撑到天亮后,严将军实在撑不住了,忽地连喷几口鲜血,昏晕过去……”

    陈敬龙大吃一惊,失声叫道:“什么?严将军……受了重伤?”雨梦点头叹道:“统领城防军务,苦撑这许多天,便是铁人也经受不起,何况血肉之躯?严将军劳累太过,以至伤了内腑;虽无xìng命之忧,却只怕……只怕会落下病根,以后再也受不得劳累!”

    陈敬龙听说无xìng命之忧,方稍松口气;微一沉吟,愤恨难当,大步走去城垛边,扬声厉吼:“雷振,我不在时,你尚且攻不进来;如今我回来了,更增添许多臂助;你还妄想能破我白虎城么?”

    随着他呼喝出口,慕容滨滨、左烈、秋长天、洪断山等人,一齐上前,凭垛伫立。

    雷振循吼声仰望城上,眉头登时皱的紧紧;沉吟片刻后,忽地举弓喝道:“停止冲锋!”正在攻城的众暗军将士闻令,忙迅速退后,集结整队。

    雷振趋马缓缓前行,直踱到距城不足十丈时,方勒缰停住;目光在慕容等人身上扫来扫去,看了半晌,又缓缓开口,沉声问道:“夜来之役,用兵者何人,能否容雷振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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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百三十八节、逼敌明战

    闻听雷振求见之语,陈敬龙、慕容滨滨等人忙都侧身相让,以待张肖上前

    张肖却立于众人身后不动;静默沉吟半晌,方缓缓开口,低声问道:“敬龙,击溃这暗军主力,你是想求快,还是想求稳?”

    陈敬龙不假思索,随口应道:“克敌取胜,当然是又快又稳最好”

    张肖摇头叹道:“二者殊难兼得求快,则难免力拼,纵能破敌,我方损失亦绝少不了;若求稳,则不与力拼,损失可减,只是对峙时间要长,绝急不得”

    陈敬龙心中掂掇,既不愿损失太大,又不愿战事拖延太久,一时游移不定,难做决断

    他尚未能拿准主意,城外的雷振却已等的不耐烦,又扬声叫道:“究竟何人用兵,为何不肯现身?难道敢与雷某为敌,却不敢与雷振朝面么?”

    陈敬龙听他语气狂傲,不免有气;低声催促张肖:“求快还是求稳,咱们不妨慢慢商议;眼下张大哥先见雷振一见,显显威风,挫挫他锐气,免得被他小觑才是”

    张肖摇头笑道:“要不要被他小觑,干系重大,须随你抉择而定你当我突然要你做出选择,会是平白无故的么?”微一停顿,见陈敬龙满脸迷茫,知他对自己说话全未明白,只得又耐心解释道:“经昨夜之役,雷振已知来了劲敌,但我二人未曾正面较量过究竟孰强孰弱他还拿捏不准——此番会面,他必要言语试探,称我斤两几何——若试出我智不及他,则其必存以智取胜之心,以后对战,会谋求与我智计较量,主动避免与我军力拼;如此一来,我便可斟酌而行,慢慢削其实力,稳妥破之反之若试出我智在他上,则其必要倚仗兵力优势,强压力拼,尽量避免与我斗智;如此一来其兵力聚集,咱们可寻机一鼓而破之,战决,但力拼之下,咱们却也难免大有折损……我是否遭他小觑,将直接影响以后的对战形势;所以,我得先知道你是想求快,还是想求稳,然后才能决定该如何应付他听懂了么?”

    陈敬龙缓缓点头,沉吟笑道:“听张大哥说话意思是确定智在雷振之上了”张肖微微一笑,淡然应道:“兵力倍于敌,而久攻白虎城不克;分兵外出,又不能妥善照应,至有昨夜之失;雷振用兵,不过如此而已,其实不值一哂若与之智斗,我敢保百战百胜,万无一失”

    陈敬龙见他如此自信,是欢喜振奋一张脸登时笑的如开花一般;掂掇寻思片刻,笑容却又慢慢消失,神sè渐转沉重;终于轻叹一声,闷声言道:“我只盼能快些打败暗军……越快越好”

    张肖眉头微皱,沉声问道:“你想好了?……为能败暗军你情愿冒险力拼,实力大损?”

    陈敬龙苦涩叹道:“由不得我情不情愿……神木军收复朱雀失地成败未定;暗族内部两派纷争,胜负难料;半兽族、矮人族,牵扯暗族兵力,不知能支持多久——战局情势,随时可能发生变化;我们必须尽快破敌,以免夜长梦多;至于手足伤亡、实力削损……唉,需以大局为重,无可奈何”

    张肖稍一静默,忽地嘴角轻挑,绽出一丝笑容;点头赞叹道:“好,如此抉择,才是正确的遇事知从大局考虑,不只纠结于手足同袍之情,方不负将者身份”微一停顿,又负手叹道:“可惜,排兵布阵、正面对抗,非我所长;要战决,我能起到的作用,便有限的很了”转目望向一旁的云不回,又沉吟问道:“不回贤弟,正面对抗,你可有必胜雷振的把握?”

    此时城外的雷振,早等的焦躁不堪,不住口的催促叫嚷:“昨夜用兵之人,怎还不现身来见?……城上城下之隔,难道怕雷某吃了你不成?……又难道,用兵的竟是个黄花少女,羞见外人不成?……”

    云不回听张肖询问,稍一思索,自怀中摸出酒囊,连灌几口,登时又有些醺醺之意;咧嘴笑道:“能不能胜他,一试便知”言毕,晃悠悠走去城边,扶垛伫立,望向雷振,硬着舌头问道:“雷师哥,我不愿与你相见,是怕伤了咱们师兄弟的情面;你又何苦紧逼不放,非要见我不可?”

    雷振见他露面,登时一愣,愕道:“云师弟?……昨夜用兵之人是你?”

    云不回重重一点头,举起酒囊又猛灌一气;待垂下酒囊、哈出酒气,又打个长长的酒嗝,方眼神迷离、脸红脖粗的大笑道:“可不就是我么?哈哈……我既能被师傅看中,选为弟子,自非寻常人物你敢小瞧我么?……略展手段,立将暗军打了个落花流水;我云不回了不起,哈哈,真正的了不起……你可有些佩服我了没有?……”

    雷振见他语无伦次而又吹嘘不休,不禁又气又笑;扬声喝阻道:“罢了;你这废物,要耍酒疯,趁早滚到别处耍去,少在这里胡言乱语,耽搁我时间”微一停顿,又忍不住冷笑讥嘲道:“你也懂得用兵?嘿,倒不如说母猪会上树来的可信一些……师傅居然把你这不学无术的酒囊饭袋派出来对付我,真真是老糊涂了哼……真是可笑至极、荒唐到家了”

    云不回瞪起眼睛,满脸的不服气,急急争辩道:“姓雷的,我与你师出一门、本领相当,你凭什么这样小看我?昨夜就是我在用兵,绝没有假……”

    不等他说完,雷振厉声打断道:“你既懂得用兵,那我问你:鱼鳞阵是何模样?”

    云不回一呆直着一双醉眼怔怔应道:“鱼鳞?……鱼种类不同,鱼鳞模样便也不同,哪能说得清楚?……有些鱼,是根本就不生鳞的说起来,我喜欢不生鳞的鱼,拿来炸了下酒,极是轻松;不用像有鳞鱼那样,收拾费力……”

    雷振哈哈大笑,摇头叹道:“我说鱼鳞阵法,你却跟我扯起下酒菜来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似你这般只知灌猫尿的无用废人,居然敢妄言与我雷振本领相当,真真是不知羞字怎样写法劝你识趣一些,趁早退开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被他这一通冷嘲热讽,云不回终于“显出些羞惭之意”,垂下头去,慢慢退离城边;待到了张肖身旁,却又忽地抬起头来,低声笑道:“他果然不把我放在眼里既然如此,以有心而攻无备,把握十足矣”——此时的动不回,眼神清澈,言语清晰却哪还有丝毫醉态?

    张肖含笑应道:“既然你有把握,待我去逼他进兵,为你营造直对力拼之势”言毕,缓步前行,踱去城边,将银笛横在唇下,吹奏起来

    笛声响起,清脆悦耳,旋律却诡异难测,千回百转、飘渺无定每一个音节都与前音不合,大违乐理,让人意料不到;许多音节生硬组合在一起,却又偏偏自成道理,并不难听

    城下雷振听得笛声,霍地脸sè一变;仰头直直望向张肖动容叫道:“有这等心机才智;临夜用兵之人,非你莫属”

    张肖缓缓垂落银笛,淡淡笑道:“久闻雷副帅志大才高;今rì得睹尊容,张肖有幸”

    雷振眉头紧皱,喃喃念道:“张肖……原来轩辕族还有这样一个厉害人物,叫做张肖”沉吟片刻,扬声问道:“你是军中将领,还是江湖异士?”

    张肖哑然笑道:“是军中将领也好,是江湖中人也罢,有什么分别?你知陈敬龙有这样一个谋士帮手便可,何需多问?……雷副帅,你吵嚷不休,非要见我一面不可,该不会只为说这些无聊言语,与我闲谈?”

    雷振眉毛一挑,神sè显凝重;踌躇片刻,忽地拱手抱拳,正sè问道:“雷某前几rì得到消息:轩辕军对抗血族,于数百里之途而布连环三战,破血族六十万大军……”

    不等他说完,张肖含笑抢道:“不是破敌六十万,而是以寡敌众,尽灭血寇六十万……不错,这一役,也是我谋划布置的;雷副帅有何见教?”

    雷振倒吸口凉气,望向张肖的眼神中忍不住显露出几分惊惧之sè;稍一迟疑,又问道:“如此说来,你……张先生是刚从无极地区赶来,到此未久了?”

    张肖笑道:“昨夜方至,不等入城,便先用兵破敌了”

    雷振诧异叫道:“昨夜方至?”定一定神,又急急问道:“雷某不才,望先生赐教:临时定计、仓促用兵,何以能布置周密若此?”

    张肖哈哈大笑,昂首应道:“‘知战之地,知战之rì;则可千里会战’……余未离无极地区时,便已将昨夜之役谋划妥当了;何需临时定计、仓促用兵?”

    雷振瞠目愕然,愣了半晌,方疑道:“此兵书所记之语,知者颇多;但真正能做到的,却未尝一见……”

    张肖含笑抢道:“不错;兵书人人可读,但领会运用如何,却需视各人才智而定,不尽相同了比如阁下……嘿,攻白虎城、铁盔山多rì而不克,便该暂退一步,松缓战势,静候战机,岂可如此猛攻不放、予敌以隙,以至有昨夜之失?‘兵贵拙,未睹巧之久也’这兵书所记之语,阁下可领会了么?”

    雷振木然半晌,忽地长长叹了口气,摇头苦笑道:“伐灭轩辕,指rì可待,何以竟又突然遇上这样一个人物?……不许我横扫天下,何必生就我过人才智?若许我扫平天下,又何以竟会生出这样一个张肖来?苍天,你究竟想要怎样?……究竟想要怎样?……”感叹声中,对城上众人再不理会,自顾拨转马头,缓缓踱往己方军阵;一路上垂头躬背,往rì之威风意气一扫而空,唯余满身的颓唐沮丧气息

    待雷振回入阵中,不多久,暗军队伍整齐开拔,缓缓向西行去;竟是不等天黑便停止了攻城

    张肖遥望暗军退离,自信笑道:“早则今晚,迟则明晨,暗军大营必要移来,近城驻扎到时敌我两军遥可相望,谁也别想暗中出兵,以计克敌……嘿,明战之势已成,我能做的,已经做完;接下来,就看不回贤弟的手段了”)

六百三十九节、创技克敌

    城上众人,见张肖三言两语间便使个一向嚣张狂傲的雷振气焰尽敛、沮丧而去,更平白断言:暗军必要移营近城;未解其妙,不由都面面相觑、啧啧称奇。

    左烈xìng躁,最忍不得纳闷;不等别人开口相询,便抢着问道:“张军师,你方才说话,并未有什么冷僻玄奥之言,我老左虽是个粗人,却也尽能听得懂的。只是……这个……嘿嘿,那些话,我可没听出有什么厉害之处;何以那姓雷的一听,便吓的脸sè都变了,像死了老婆一样垂头蔫脑、丧气的不行?还有,举营迁移,可不是件小事;军师何以断定,雷振会兴师动众、迁营近城呢?”

    随着他这一问,众人齐齐望向张肖,等他解释。唯有那云不回始终定定望着暗军退去方向,不言不动,若有所思,对身边众人说话全不理会。

    张肖理理思绪,含笑向众人解释道:“要使人怕,只凭狠话恐吓可行不通,需显露出稳能胜之的实力才行!方才我并没说过一句恐吓之语;左将军没能听出有什么厉害之处,那也正常!”

    “我谈及大破血寇、昨夜用兵这两件事时,不肯有丝毫谦逊,而是竭力吹嘘自表,便是在彰显才智,震慑雷振了!”

    “雷振虽然有智,却只小巧而已。其死攻白虎城、铁盔山不放,只知强压,不知退诱,可见其xìng情过直,能谋而不好谋。另外。其路设伏兵。却不能妥善照应,可见此人只知着眼于一点,不能展目远视、牢掌全局!——于数百里途中布连环三战,这样的大手笔,他是干不来的;千里赴战而能早措战策、布置周详,亦非他力所能及。”

    “他确定这两次大胜,皆出自我的运筹谋划,自忖心思智计较我差的太远,自然便要惊畏沮丧了!——其实这两场战事,皆是分兵两处。最后汇聚合击方得取胜;若非有云贤弟帮扶,解我分身乏术之难,仅凭张肖一人,又焉能照顾得两头周全?只可惜。雷振小瞧云贤弟,不知其能;想不到还有这样一位智识非凡的厉害人物帮忙,只把两战用兵归功于张肖一身,把张肖才智能力想象的比实际上更高明许多;于是,嘿,所受的震惊,便也更大了!”

    “至于凭何断定雷振会移营近城么……呵呵,只因他颇有头脑,而智高者,必然多疑!——我对他讲‘久攻不克。便该暂退以缓战势,静候战机’等语;雷振听了,必以为我惧怕明战力拼,想诱他缓战智斗;而其有此疑心,自以为得计,则必要反我之意而行,以求克制于我,所以,他不但不会暂退以缓攻势,反要变本加厉。直逼城下,压的更紧一些!”

    “似雷振这等自负才高、野心勃勃之人,纵受了震慑,生起些惊惧之意,也不至于立即便没了斗志!其临去时。模样沮丧颓唐的无以复加,纵不全是装假。亦至少有七分不实!而其如此做作,故显萎靡,无非是想怠我战心,使我疏于防范,不能在他移营靠近时,迅速出兵阻扰!——由此来看,则其移营近城,更是必定的了,绝无差池!”

    他一口气讲这许多,方停口略歇。

    众人听了他这一番解释,疑惑尽消,却又不自禁都大生惊惧敬畏之心。

    左烈连连咂嘴,干声怯叹:“一言一行,皆有用意;笑谈之间,便己用计;……头脑聪敏、心机深沉到这般地步,可着实有些吓人了!……雷振如此了得,我老左是万不敢独力用兵,与之对战的;至于张军师,比雷振更加厉害,莫说为敌,便是……嘿嘿,讲老实话,便是为友,我老左亦感觉心里发虚,不很踏实!”

    洪断山、秋长天、齐若男等刚直粗豪之人,听他这话,均有同感,一齐点头。

    那欧阳莫邪听了张肖一番解释,却心有所动;思索片刻,拱手问道:“既然先生断定暗军会移营而来,我等何不预先布置,予其以迎头痛击?”慕容滨滨接口道:“不错!咱们趁暗军刚到、扎营未稳的时机,冲突一场,必能取胜!军师何不现在便分派人手、布置准备?”

    张肖连连摇头,笑道:“举营迁徙,非同小可,雷振岂能不做防范?咱们出兵冲突,纵能一时占些上风,亦绝取不得什么大胜;空耗军力,不如不出……”

    他话尚未完,一直凝望城外、若有所思的云不回忽地转回头来,含笑打断道:“要出兵!一定要出,但不能占些上风,只能大落下风!”

    他话刚出口,不等众人稍有反应,张肖已挑眉笑道:“诈败诱敌?!……云贤弟已有破敌之策了?”

    云不回笑道:“彻底破敌还不能够,只不过狠杀它一场,削其实力罢了!”微一停顿,又转向陈敬龙问道:“方才敌军未撤时,有两队骑士分布于军阵两翼,而待其大军撤离时,这两队骑士又落在最后,担负起断后之责。由此来看,雷振是极倚重这些骑士,却又不知珍惜用之,所以把他们当成与我轩辕军对战的前锋力量,屡屡派他们上阵厮杀;对么?”

    陈敬龙点头叹道:“云大哥推测的丝毫不错!正因为每次对战,那些骑士必要上阵,我军才屡战屡败,吃了许多大亏!也正是因为有那些骑士阻挡,我们才无法对付暗军的蹶张弩阵,在其每rì巨箭远shè下,伤亡惨重!……”当下,将暗族骑士如何排布连环马以护弩阵、蹶张弩如何凭着shè程优势压制城上守军等事,细细讲述清楚。

    听他讲完,云不回已是满面欢容、喜不自胜,大笑道:“好!居然布出连环马来。真是再好不过!……哈哈。我原本以为,击溃骑士队伍,咱们必要有好大折损才行;现在看来,其实不必有很多折损,比我原本所想可好的太多!”

    众人听他这话,均惊喜莫名。陈敬龙急问道:“云大哥有破解连环马的办法?”

    云不回微一点头,举起酒囊灌了几口,方缓缓讲道:“暗族骑士,顶盔贯甲,负重颇多。若离了马背,进退趋避不够灵活,便绝不是咱们这些江湖豪杰的对手!我早就想好,只要斩其马腿。让那些骑士失了脚力,逼其步行与我轩辕豪杰对战,则必能破之……”

    他刚讲到这里,齐若男皱眉叹道:“不成的!那些骑士个个本领不弱,岂能容得别人伤其脚力?长刀大斧斩击过去,必被骑士长矛挡开,绝难得手!”

    云不回笑道:“谁说斩击马腿,便一定得用长刀大斧了?嘿,着地滚将过去,以藤牌挡开长矛。以单刀利剑斩削马足,又有何不可?”

    众人听他这话,无不愕然。洪断山搔首疑惑道:“着地滚将过去?那该如何滚法?”齐若男接口疑道:“我自幼行走江湖,所见所闻也算不少,可从没听说过有滚地对敌的打法!这……这……真是匪夷所思,无法想象!”

    云不回含笑解释道:“我曾听家师讲过一个故事,说在远古时候,是有一门奇特武技,专门滚地出招、攻敌下盘的,叫做什么地堂刀;只不过年久失传。现在已经无人会使罢了!雷振所布连环马,乃是远古传说中的战法,咱们亦以远古传说中的打法克之,可不正是门当户对、再恰当不过么?”

    众人听了这话,错愕之余。不禁又觉好笑。雨梦垂头羞叹道:“云大哥,你究竟是不是喝醉了酒。在说胡话,我可当真拿捏不准了!——既然那什么地堂刀武技,失传已久,无人会使,你说了还不等于没说么?连环马虽是传说,但雷振已把它真真实实演练出来;那地堂刀却终究只是传说而已,你根本就无从演练……”

    不等她说完,云不回淡然笑道:“我虽不行,但武全武大哥呢?”

    陈敬龙经他一提,恍然大悟,喜道:“不错;武全武大哥!——嘿,武技本就是人创出来的;那地堂刀武技虽已失传,但咱们知其要诣,不妨重新创造出来就是!武大哥所学武技极是渊博,对各种兵刃运用法门无有不知、对各种身法步法无有不晓;凭他对武技的掌握了解,禀主诣而添枝叶,要创出一门武技来,又有何难?”

    云不回接口道:“又非要创出整套武技,只不过创出几下管用的招式便可;以武大哥对武技的了解,一夜时间必定足够!众江湖豪杰,本就身手灵活,新学几招,用不上两天便也尽可以运用自如!这些事,都不为难,不在话下!——眼下要紧的,是寻找哪里有坚韧藤条,以便取来制作藤牌……”

    他话尚未完,楚文辉抢道:“老白虎城主、镇西王爷,最是好武重兵;这白虎城军械库中,各种军械堆积如山,无所不有;其中便有好些藤牌!以前未离白虎城时,我奉王爷之命查点库存军械,曾见过的!”

    欧阳莫邪忙接口道:“如今军械库正是由我部下士卒看守!稍后我便命他们开库,将藤牌尽数找出!”

    云不回大笑道:“诸事皆备,三rì之内,必破暗族骑士!……以前我所忧者,是暗族骑士密集冲击,前骑方倒,后骑已至,乱蹄践踏之下,咱们滚地斩马的江湖豪杰不能躲闪干净,伤亡必重!如今雷振布出这连环马来,众骑士扯索而行,彼此有距、排布不紧,可不正是照顾咱们滚地斩马之人么?哈哈,不用伤亡太多,便能大破骑士;且看妄用传说战法之雷振,能不能咽得下这副后悔药吧!”

    他笑声未绝,张肖已鼓掌大笑道:“妙极!逢连环马而诈败一阵,使雷振对此战法信心更足,将骑士尽数依法布设起来、驱上战场;到时再施展手段破之,便可一举而尽灭骑士力量!此yù擒故纵之计,用的着实不坏!”微一停顿,又催道:“敬龙,立即传令,起火造饭!洪大侠、秋堂主,这便去集合江湖豪杰,尽早饱食妥当,以备随时出战!”

六百四十节、容儿独行

    众人议定大破骑士之策,随即散去,各行各事。

    当天傍晚,夜sè刚垂,果如张肖预料一般:暗军七十多万人马,浩浩荡荡,举营而来,逼至离城五里处驻扎。

    暗军扎营未稳,洪断山、秋长天两大高手,已带领万余江湖豪杰开城杀出。

    不等众江湖豪杰杀到,早有数千骑士组成的连环马阵,脱出暗军大队,赶来迎战。

    眼见众骑士横扯铁索,平推而来,江湖豪杰无不骇然sè变,人人手足无措,俨然不知该如何应付才好;不等交战,已发声喊,轰然大溃、仓惶退逃。——万余人争路而走,自相拥推践踏;惊呼迭起,惨叫连天;慌急纷乱之情状,无以复加。

    待连环马阵冲到时,众江湖豪杰已尽数退入城头弓箭照应范围之内,不容追击。

    众暗族骑士虽未得杀敌机会,但眼见敌人退的狼狈万状,亦不免兴奋得意;当下欢呼谑笑声响成一片,尽对未及入城的江湖豪杰指指点点,极显轻蔑不屑。

    直到江湖汉子尽数退入城中,城门重又紧闭,那数千骑士方缓缓离去,耀武扬威而行,回归本营。

    ……

    当晚午夜时分,又有原本落于大军之后、押运粮草辎重的两万无极军步卒,抵达白虎城。——姬神医、商仲霆、六子三人,皆随此军而至。

    城内众首脑人物闻报,皆聚于东门内。迎接队伍入城。

    待众首脑与姬、商等人相见,未及寒暄,那六子已“哇”地哭出声来,扑跪在地。扯着陈敬龙战裙抽咽大叫:“我师傅不见了!……呜呜……我找不到师傅!师伯,您帮我找……呜呜……您帮帮我……”

    陈敬龙未见商容儿到来,已觉诧异,再听六子这话,不禁大吃一惊;急将他一把扯起,瞪眼问道:“你师傅出了什么事?”

    那六子找不到师傅,惶急已久,此时终于得见“陈师伯”、“雨师姑”这两位“亲人”。激动委屈一发不可收拾,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哪还能答得出话?——雨梦见他哽咽难言,忙自陈敬龙手中将他扯过。拉在自己身边温柔安抚。

    姬神医代其回应,向陈敬龙等人讲述情由——

    原来,当rì陈敬龙匆匆离开飞凤关,赶赴白虎城;随后慕容滨滨便派人赶去无极城,向朝廷奏请移军转战之事。.com并接引姬神医、商仲霆、商容儿、元希田等原本滞留之人去往军中。

    听来接之人讲述,得知血寇大败、陈敬龙安然无恙等消息,姬、商等人悬了几天的心终得放下;当即收拾起行。

    刚出无极城的第一天,赶路时。商容儿便唠唠叨叨,说个不停;一会儿叮嘱二叔商仲霆:要安心养伤。勿为别事忧心;一会儿叮嘱六子:能教的都教给你了,以后自己用功便可。不必总指望师傅指点;一会儿又劝告众人:自己已经长大,该懂得如何照顾自己,实不用大家再费心关照……

    众人都知她懵懂天真,说话向来随意,不假思索;听她忽地没头没脑、莫名其妙的讲出许多话来,也都不以为意,不去深思。

    不料,夜里投宿休息后,商容儿竟悄悄动身,离众独去,不知所踪……

    第二rì早起,大家发现商容儿失踪,不禁惊慌,忙分头找寻;可寻觅整整一天,却只是徒劳,毫无所获。到这时,大家方才省悟:原来她昨rì言语,皆是有因而发,并非无意;由此来看,则其悄然离去,更是早有打算的了。

    此时血寇大军覆灭,轩辕腹地已无敌踪;众人再知道商容儿是有备而行,当不至有什么意外闪失,原本的担心便更消减。况且,商容儿未曾留下丝毫有关去向的线索,便是想找,也根本无从找起;姬神医年迈、商仲霆重伤未愈,又都不适合长期奔波寻人。——于是众人商议,只留伤势已然无碍的元希田在无极地区,继续游荡打听商容儿消息;姬神医与商仲霆,则赶去军中,随赴白虎城。——那六子十分惦念师傅,亦要留下找寻;但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姬、商二人不放心他在外奔波,遂将他强行带走,由不得他情不情愿。

    而等姬神医一行赶到飞凤关时,大队人马早已起行,唯余押粮步军犹在等候;所以,这商容儿失踪的消息,张肖、慕容滨滨等人并不知晓;直到此时,方能由姬神医等人之口,告与陈敬龙知道。

    ……

    听姬神医讲述,记起最后一次与商容儿独处交谈时,她说过的那些言语,陈敬龙恍然明了:这恣意妄行惯了的小妮子,为能变的“有用”,竟干脆远离众人,彻彻底底隔绝大家的关怀照顾,独自闯荡以求磨练去了!

    商容儿乃当今轩辕族第一豪雄陈敬龙之未婚妻,此事轩辕族中早无人不知。若将商容儿纳入掌握,便不难在某些事情上胁迫牵制陈敬龙,此事更连傻子也能想到。所谓:奇货可居。商容儿实便是当今轩辕族第一可居之奇货也;若知她孤身在外闯荡,则动她心思之人必定不会少了。而若派出许多人手去搜寻其下落,则无异于大肆张扬商容儿孤身在外之事;未必能找得到她,却只能使她更增危险、处境不妙。——如此简单的道理,陈敬龙自然不会想不到。

    是以,听姬神医讲完所有情由经过之后,陈敬龙虽惦念商容儿安危,满怀焦虑、万分担忧,却也无技可施;只能强自忍耐,简单宽慰商仲霆、六子几句后,便将此事抛开,再不提起。

    六子不得与师傅相伴,自此郁郁寡欢;不需细表。

    只说那陈敬龙,此番与商容儿分别,实与以前一别经年那次大不相同。——

    那时他明知商容儿身在家中,有父母叔婶照料保护,衣食无缺、安全无忧,全不用为之担心;是以忙于诸般大事、焦头烂额之下,便也顾不得去思她想她。

    也正是因为这经年不见、经年不忆;陈敬龙心中,对商容儿之情渐有淡漠。

    而如今,商容儿身在何处未知、否泰安危难测,实由不得陈敬龙不思不忆、不为之牵肠挂肚。

    ——自此,陈敬龙rì夜惦念商容儿,思兹念兹,无时能忘;而苦思苦念之下,曾经生死相依、甘苦与共的点点滴滴情缘往事,尽都萦绕脑海,挥之不去;往昔浓情渐又复苏,盘绕心头,rì有所增……

    ……

    战局紧迫;闲言少叙。

    只说暗军移营当晚,武全得云不回指示,以藤牌、单刀为应用器械,以滚地出击为要诣,思创武技;一夜之间,粗创十余招式,虽无暇细琢,未臻jīng妙,却也可敷使用。

    第二rì清早,欧阳莫邪亦已将库存藤牌尽数寻出,整理妥当;共计六千余幅。

    当即,洪断山、秋长天两位堂主,挑选出六千名身手格外灵活之长缨会健者,付以刀、牌,由武全教授滚地出击之法,cāo练起来。

    接下来的两天里,暗军依旧每rì攻城,以强弩巨箭杀伤城头守军;打法一如从前。所不同者,是布于弩阵两侧的连环马阵,大有扩充;由原本的数千骑士组成,猛增至两万多骑士组成。——显然,因江湖豪杰的“一见便惧”“不战即败”,雷振对连环马信心更增,已将所有骑士依法布置备战;只等轩辕军忍受不住每rì折损,出城死拼时,便要大杀一场、重重挫之。

    而两天工夫,六千长缨会健者,已尽将武全所创滚地招式习练娴熟……

    ……

    暗军移营的第四天。

    旭rì方升,暗军已准备攻城。——近二十万人马络绎出营,排布与城同宽,缓缓逼往白虎城下。距城不足两里时,前锋队伍停驻,队尾尚不过刚出自家营地而已。

    队伍停驻刚稳,连环马阵已在两翼排开;随即前锋两万步卒齐齐蹲身,让出身后的蹶张弩阵;弩手各自躺倒撑弩,整弦理箭,准备开shè。

    不等众弩手准备完妥;忽地“嗡”一声响,紧闭了整整两rì三夜的白虎城西门,猛然大开;两万长缨会豪杰,排着整齐方阵,步行而出,直冲向暗军队伍。

    见敌人终于忍耐不住,肯出城死拼了,暗军无不振奋。——大军中心处,号角疾响,发出迎战讯号;布于两翼的连环马阵,应号角声而进,斜行疾冲,夹向轩辕豪杰队伍。

    双方迎凑,转眼就要交逢。便在此时,位于方阵前排的江湖豪杰,忽地一齐快步横移,聚往中间。随着前排豪杰避让,原本居于阵内的六千人,各提单刀、藤牌,分由前阵两角涌出,迎向夹击过来的连环马阵。

    眼见情形有异,众暗族骑士无不惊诧;但此时相距已近、冲行正急,便是有心想退,却也退不得了。

    提着单刀、藤牌的众江湖汉子,迎上连环马阵,立时纷纷扑倒,着地滚将向前;翻滚之际,藤牌护身,任骑士长矛戳刺,安然无忧;滚近马蹄时,则刀光闪现,马足立断,无一幸免。

    这些滚地豪杰所过之处,战马尽数痛嘶扑倒。每斩倒一马之豪杰,均毫无停顿,继续翻滚向前,再遇再斩……

    不过盏茶工夫,六千豪杰,已滚至连环马阵之后,陆续立起身来;其中遮护不严,被蹄踏轻伤者,不足百人,而中矛毙命者,竟未有一个。

    六千豪杰身后,两万多匹断足战马,翻倒一地,惨嘶连天;众残马空隙间,两万多骑士分散错落,或茫然呆立、惊愕失神,或伏地扭动、挣扎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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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百四十一节、天降强援

    不等众骑士反应退避,江湖汉子丛中,洪断山扬刀大呼:“大破骑士,只在今朝;此时不杀,更待何时?”

    呼声未绝,原本停顿待战的一万多江湖豪杰齐声喊杀、轰然前涌,散入残马遍布之处,与惊愕未定的暗族骑士混战起来。(.)已处于骑士丛后的那六千豪杰,亦各舞刀牌,返身杀回,阻截yù退骑士。

    这边混战刚起,白虎城西门内,忽地又冲出一队人马,斜兜绕行,避过战团,疾往蹶张弩阵冲去。——这一支队伍,只有**百骑,但骑者皆是身高膀阔、魁梧有力的壮汉;手中所持,亦都是些战斧、长锤等沉重兵器。队伍最前四人,一使血红怪刃、一使油黑长鞭、一使镔铁大棍、一使长杆铁戟;正是陈敬龙、秋长天、贺莽、项拓这四大悍勇亡命之徒。

    见这支队伍冲来,蹶张弩阵左近的暗族将士忙前涌拦截。只可惜,这些寻常军兵撞上陈、秋、贺、项人,只是送死罢了,却哪有能力将其行进稍阻一阻?——但与四人交遇者,立被击杀,莫能相抗。

    陈敬龙一行轻易破开拦截,透入弩阵当中。——那些弩兵见势不妙,只管将大弩一扔,起来就跑,却还有哪个傻子肯在这要命的关头负重而行?——跟随陈敬龙而来的这**百壮汉,也不去追击逃敌,只管横排开来,平推向前;但遇被弃在地的弩弓,便抡起长锤大斧,狠命一击,砸它个稀烂。

    眼见连环马被破、弩阵被冲,暗军无不惊急。兵丛中心处,猛地战鼓、号角齐响,紧促非常。随着鼓号声起,近二十万人马齐往前冲。位于弩阵正后方的军兵,被陈敬龙所率这一支队伍阻拦厮杀,一时冲不过去;其余大部分军兵则分由弩阵两侧绕过。斜兜向前,yù去接应陷入苦战的众骑士。

    暗军大队刚动,接应未到跟前。白虎城头忽地亦战鼓轰鸣,惊天动地。随着鼓声响起,城南、城北两侧,杀声大作、蹄声隆隆。迅速往西移来;显是南北二门皆有队伍涌出,赶来参战。

    众暗军闻此声响,知大战将启,无不紧张;暂顾不得去接应骑士,都只忙着收止奔势、整队备战。以应大敌。

    片刻工夫,白虎城南北两侧,各有一支轩辕兵马贴城奔至,冲入战场,分头迎上因弩阵阻隔而分成两支的暗军队伍。

    两支轩辕兵马,各有十万左右。——

    北面一军,皆着无极军盔甲。当先一员美貌女将,红盔红甲。跨下胭脂马。掌中红缨枪,全身上下,艳红如火;正是无极军大帅、“火凤凰”慕容滨滨,亲自率军赴战。

    南面一军,皆着白虎军盔甲;当先一员青年战将,银盔银甲。跨下银鬃马,掌中亮银枪;全身上下。一团素银;正是曾经的“胆小鬼”“鼻涕虫”、多经战事历练后已惯于厮杀的沙场强者,欧阳二公子莫邪。奉命上阵。

    冲在两军最前的这两人,武力强横,皆可入江湖一流好手之列,岂是寻常兵将所能抵挡?——二人长枪所到之处,暗军无不披靡。其后军兵借主将威势而进,亦颇有一往无前之势,锐不可挡。

    刚一交战,暗军立被压的支持不住,步步后退。

    慕容、欧阳二人趁一时锐气,率军猛攻,直将暗军逼退至弩阵后侧,方各自减缓冲势,命军兵排开两翼,接应弩阵当中的陈敬龙一行。

    三支队伍横向交接,结成严密战线,立将战场分割开来。暗族大军,被拒于西侧战场,再不能东进一步;而落于东侧战场的暗族骑士,则已成孤旅,再休想得到半个援兵救助。

    大军正面对战,绝非短时间便能分出胜负。但轩辕军一方,有陈敬龙、秋长天、慕容滨滨、欧阳莫邪、贺莽、项拓这些强人猛将率领冲突,自是大占上风。而眼见轩辕一方有这许多高手在战场上耀武扬威,雷振、布立托之流,料不能敌,哪敢露面?暗军并无武力强横者引领厮杀,自是大落下风无疑。

    至于那些装备笨重、纵跃不便的暗族骑士,在马尸遍布、磕脚绊脚之处,与趋避灵活、进退如意的轩辕豪杰步行混战,则更是必败无疑;不必细说。

    ……

    大战持续一个多时辰之后,落于战场东部的两万多骑士,已大半战死;只有不到两千人,零星突围,冲出战场,逃得xìng命。而力拼之下,轩辕豪杰的伤亡自也不会少了——足有四五千人战死,折损几占总数的四分之一。

    到这时候,双方对战大军仍处于胶着状态;轩辕军并未能取得更大进展。——之所以如此,只因那暗军占据着兵力优势,大营中不断有人马涌出,接续投入战场,无止无歇。轩辕军所对之敌,越来越多,承受压力越来越大,仗着有猛将引领冲突的优势,支持不败,已属不易;至于将敌人击溃,却是干脆不用想的。

    白虎城头,张肖、云不回、雨梦、左烈等人凝神观战。

    见暗族骑士死伤将尽、余者遁逃,张肖便道:“目的已达;再战下去,也无更大便宜可取。该收兵了!”

    云不回微一点头,负手憾叹:“可惜!若兵力再多一些、若可以独领一军参战的大将再多几个,能容我多分出几支兵马去袭敌大营,则今rì不难将暗军彻底击溃!时机难得,却无力取得更大战果;真是可惜!”叹毕,稍一踌躇,实在无可奈何,只得转头吩咐:“左将军,速引五万军兵出城,于城北角处整队备战。雨梦,去通知洪大侠,率长缨会豪杰赴城南角处集结。稍后鸣金退兵时,若敌军见我方如此布置,知晓厉害,不敢轻进追袭,那便罢了;若敌军敢追,则你们两支人马一齐冲突,斜攻敌侧,狠杀一场,给暗军个大亏吃吃!”

    左、雨二人齐声应喏,奔下城去。分头行事。不多久,众长缨会人已去城南角集结妥当;五万军兵亦在左烈引领下络绎出城,赶去城北角集结整队。

    云不回见准备已妥。便扬声吩咐道:“鸣金收兵!”几名掌锣士卒听得命令,忙cāo起铜锣、木锤,便yù敲击。

    便在此时,张肖忽摆手阻止鸣金。喝道:“且慢!……云贤弟,快看南面!”

    云不回听他一唤,忙展目向战场以南望去;却见数里之外,黄尘漫卷,冲天蔽rì。迅速往北移来;瞧其尘起范围,似有不下三五万骑兵正疾驰而行,可耳中偏又听不到有丝毫蹄声从那里传来。

    见此情形,任云不回智识非凡,却也不禁诧异;脱口叫道:“古怪!”张肖亦错愕不已,点头应道:“不错!当真古怪!”微一思索,又道:“变化突生,不知是利是害;且等一等。看看再说。不必急于退兵!”云不回点头应道:“我方布置接应已妥,就算所来是害,谅也无妨!且等一等,静观其变就是!”

    二人计较有定,便不下鸣金命令,只管凝目观望那黄尘漫卷之处。

    那一片黄尘滚滚而来。不大工夫,已到战场边缘;稍一停滞后。黄尘略消,现出密密麻麻一片巨人。约两万余众:个个身高丈许、徒步而行,身体半裸,肌肉虬结,肤sè漆黑,如炭如墨……

    看清那些巨人模样,张肖大吃一惊,失声叫道:“好家伙!哪来这一群怪异巨兽……”云不回却是喜形于sè,脱口大叫:“妙极!强援忽至,有如天降……”

    二人惊呼喜叫未完,那一群黑炭般的巨人最前沿,一个比其余同类更高更壮、身着连肩胸甲的“大巨人”,扬声大叫:“打暗族狗贼,是哪里军队?……是不是陈家军?……二哥,你在不在这里?……”

    此人呼声未完,众暗族军兵已是惊呼迭起,乱纷纷大叫大嚷:“半兽族人!”“啊哟,怎会有半兽族敌人来到这里?”……

    惊呼乱嚷声中,暗军大队中已分出一小支队伍,斜刺冲出战场,去迎战这些忽至之敌。

    那领头的“大巨人”眼见暗军冲来,顾不得再询问轩辕军归属、打探“二哥”在否;猛地抬臂,高举一柄刃面几有蒲扇宽的超大双刃短柄战斧,放声吼道:“不管了!碰上暗族狗贼,先打过再说!”话未毕,脚步疾起,直向所来暗军冲去。其余巨人紧随而进,狂呼乱叫,舞矛挥斧,杀向暗军队伍……

    被这许多勇力可怖的巨人从侧面一冲,暗族大军登时支持不住;人马乱走,乱势立显。

    城头上,云不回兴奋yù狂,一叠声大笑大叫:“擂鼓!快快擂鼓;催促进兵!哈哈,全压上去,必取大胜……”

    众鼓手听他叫嚷,忙都挥槌,将战鼓响的如暴豆般紧响。

    城下,洪断山、左烈听闻进兵鼓声,不敢迟疑,忙各自率队疾进,插入战团……

    暗军势乱之际,再逢敌军兵力大增,越发不能维持;片刻之间,便轰然大溃。

    轩辕军不依不饶,一路紧随掩杀;直追至敌营跟前,被其营内乱箭shè阻,方才停止追袭,缓缓收兵退后;不必细表。

    只说陈敬龙,于乱军中冲杀正酣之际,忽听战场之外有人呼寻“二哥”,又听得有暗族军兵惊呼“半族族人”,这一惊喜,当真非同小可;当即拨马斜行,往那寻人呼声出处冲去,口中不住大叫:“陈敬龙在此!可是有人要找我么?……”

    乱军之中,寻人谈何容易?直到暗军大溃、追袭途中,陈敬龙方望见许多黑巨人位于乱军边缘处、傍轩辕军而行,奋力赶杀暗军溃卒;这一见,更是喜的心里如要开花一般;疾趋马靠去,扬声大叫:“半兽族朋友,我是陈敬龙!你们可有认得我的?……陈敬龙,帮你们反抗暗族的陈敬龙;你们记不记得?……”

    那些黑巨人听他呼喊,纷纷转头望来;随即陆续停下脚步,兴奋大叫:“陈敬龙!陈敬龙!……”

    众人欢呼声中,那领头的“大巨人”自队伍前端折回,向陈敬龙脸上略一打量,兴奋大叫:“二哥!”紧迈几步,赶到陈敬龙身边,双臂箕张,不由分说,将他一把搂在怀里,又哽咽笑道:“二哥;迪蒙来,帮你打架!……你走了很久,不回去;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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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百四十二节、胜亦堪忧

    陈敬龙听这“大巨人”说话,又是惊喜,又是诧异;急运力撑开他双臂,将他稍推离一些,凝目往他脸上瞧去;仔细了又看,方依稀瞧出几分昔rì模样,迟疑笑道:“当真是你?!……你比以前更高大健壮许多,我几乎认不出来……”

    “大巨人”咧嘴憨笑,点头应道:“分别后,我又长大;大迪蒙,你没见过,认不出!你没有长大,跟以前一样;我能认出,很容易就认出……”说到这里,忽地一顿,随即语调转为低沉,又嘘唏叹道:“你走,快三年了!……这么久,小迪蒙,长成大迪蒙;你不知道,不认得……”

    陈敬龙见他感慨怅叹、真情流露,霎时诧异尽消,往昔兄弟情义涌荡胸间,激动难抑;猛探手扳过他肩膀,用力一拥,大叫一声:“迪蒙兄弟!”

    迪蒙听他又叫出旧rì称呼,不禁热泪盈眶;再次伸臂将他紧紧搂住,连声欢叫:“二哥!二哥!哈哈……迪蒙兄弟,来看你了!……”

    ——好兄弟久别重逢,自免不了许多悲喜感慨;一言难尽。

    直过了好半晌,二人方激动稍平,松臂分开。陈敬龙稍一定神,再忍不住纳闷,急切问道:“你们怎会到轩辕族来?”

    迪蒙咧着大嘴,憨笑讲道:“你走后,我想念你,非常想念!想来看你,可是不行;跟暗族打架,走不开!后来。暗族没了力气。不敢再打,我可以走开;正好,吴旬总镖头……”

    陈敬龙听他吐出“吴旬”二字,不禁吓了一跳,忙摆手喝道:“轻声!”转头四下一望,见兵马纷乱之际,无人顾得留意这边说话,这才松了口气,放下心去;稍一沉吟,将声音压的极低。轻轻问道:“你见过吴旬大哥了?他怎么样?伤势可好了没有?”

    迪蒙亦勒紧嗓子,尽量将声音压低,歉然笑道:“他假死的事情,干系重大。不能走露风声!他对我讲过的,可我见到你,太高兴,一时忘记了!”微一停顿,理理头绪,又轻声讲道:“他的伤,没有全好,不过,不要紧,就快好了!他去魔兽谷。带着老婆、儿子,长住,不走了。我们欢迎,对他很好。”

    “他对我讲,你跟暗族、血族打架,力量不够,很艰难。我听了,担心,着急;打定主意,来帮你。他不敢回轩辕族。不能带我们来,我们只好自己走。”

    “我们不认得路,一边打听,一边走;可轩辕族人,见到我们。害怕躲开,不好打听。城镇里的军兵。看见我们,出来拦截,不许我们走;我们不跟轩辕族人打架,只好多走路,绕开城镇,不给军兵看到。”

    “吴旬说,你在无极城;我们打听,无极城在东北方向,就往东北走;可是,走到一半,听人说,血族打败了,你到了白虎城,打暗族狗贼;我们又打听白虎城,找过来。”

    “路很远,本来就很远,又绕了很多路,更远;走的不容易,走不快。我们努力快走,可是,还是走了很久,直到今天,才终于来到这里;幸好,我们所带干肉吃完之前,总算找到你了!”

    他一口气说这许多,方停下略歇;一双眼兀自在陈敬龙脸上转来转去,看个不住,极显喜悦亲近。

    陈敬龙听了这一番讲述,知吴旬身带重伤、万里独行,未有差池,不禁喜慰无限;寻思片刻,又诧异问道:“你先前说,暗族没力气再打,所以你能走开;究竟什么意思?”

    迪蒙一挺胸膛,得意笑道:“暗族,打不过我们;总派军队去,总被打败,一次也胜不了!时间久了,他们怕了,没力气了;于是,只在边界处,驻扎军队,提防我们过去,却不敢再派兵,到半兽族来。半兽族没有危险,我当然可以走开!”

    陈敬龙听得这话,更是惊喜,心道:“原来暗族兵力不足,竟已困窘到这般地步!他们连继续入侵半兽族的力量,也没有了!”一想到这节,立时心中一动,急向迪蒙讲道:“暗族不敢主动进攻,你们便该主动出击,直打进暗族里去,打到他们彻底服输投降为止……”

    不等他说完,迪蒙连连点头,笑道:“吴旬,也这样说!他说:打进暗族去,叫做釜底抽薪,对你有帮助。他还让我告诉你:虽然他不能跟着你,帮助你,但可以帮半兽族打暗族,一样能够帮你!我知道你艰难,所以赶来帮忙;等你不艰难,我就要回去,主动出击,打暗族了!”

    陈敬龙听得这话,不禁感动,点头笑叹:“吴大哥……唉,相隔万里,情义不减;他还是时时刻刻想着帮我!”感慨片刻,向迪蒙身后那些半兽族人扫视几眼,又皱眉问道:“怎会有这许多人肯随你来?这许多人,定不是出自一个部落?”

    迪蒙胸膛挺的更高,得意大笑道:“哈哈,加入联盟的各部落战士,跟随盟主行动,理所应当,有什么奇怪?”

    陈敬龙喜道:“你已经做了部落联盟的盟主了?”

    迪蒙点头笑道:“不错!坤卡酋长老了,没jīng力cāo劳,早就让位给我……”

    他话还不曾说完,忽听得白虎城头响起紧促锣声。

    陈敬龙听闻收兵讯号,不禁一怔;急转目四下观望,却见战场不知何时已平静下来,再无厮杀之处。原来,二人说话这半晌,暗军已尽数退入营地,今rì之战已彻底结束。

    见此情形,陈敬龙忙道:“我轩辕将士稍一整理,便要退回城去。这许多人马络绎入城,可不是一时半会儿便能完的!远来是客,若让你们驻足久等。那可失礼的紧!——迪蒙兄弟。咱们快走,在大军后退之前,抢进城去!”当即拨马便行,引领迪蒙及众半兽族人,插入轩辕兵丛,往白虎城靠去。

    众轩辕将士看清半兽族人模样时,无不骇异,纷纷指点议论;但眼见自家主将在前开路,亦都纷纷让路,绝无阻碍。陈敬龙、迪蒙一行。行走迅速,果抢在大军后退之前,进入白虎城。

    刚进城门,云不回、张肖二人已快步迎来。陈敬龙将“大迪蒙”介绍给二人认识。那云不回是早有交情的。自是执手交谈,十分亲热无疑。张肖亦极显友善,与迪蒙正经寒暄一会儿,方才告辞,引领其余半兽族人去营地安顿。

    云、陈二人,引领迪蒙登上城头,观望军兵缓退入城。看了一会儿,陈敬龙忽觉纳闷,问云不回:“刚才敌军大溃,咱们趁势掩杀。按说应能直入敌营才对;却为何不曾杀进去?”

    云不回摇头叹道:“雷振用兵布营,岂是寻常将领所能比较?你未曾杀到敌营跟前,所以不知究竟!”微一停顿,伸手指划敌营,详细讲道:“其正对咱们这一面,除正常辕门之外,又另设十余小门。方才敌军溃退时,其诸门全开,足够溃卒行走;是以溃卒退的甚是顺畅,并不曾拥挤践踏。予我方以可趁之机!而其各门两侧,皆布有大队弓箭手;我军离近,则其营内乱箭齐发,抵御极是有力;若我军鲁莽轻进,则必受重创无疑!”

    陈敬龙愕然道:“我军前锋。与敌尾相接;其营内发箭shè阻我军,岂不是要自家军兵一并shè了?”话说出口。随即省悟,恍然叹道:“是了!雷振行事果决,勇于舍弃;当初镛城攻守之争时,我便领教过的!他为防更大折损,而舍弃小部分人马,其实没什么稀奇!”

    云不回缓缓点头,寻思片刻,又闷声叹道:“见咱们军兵受阻,我不曾擂鼓催进,而是选择鸣金收兵,更主要的一个原因,还是咱们准备未足,并无决战胜算!——本来,咱们在兵力上还是要弱于暗军的;所以今rì之战,我只打算小胜一场、将其骑士力量除去,并没打算将暗军彻底击溃;可没料到,会有半兽族朋友赶到,助我军取此大胜;事发突然,临时再想倾城而出,强攻决战,已经来不及了;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好机会平白错过,徒唤奈何!”

    迪蒙听他这话,忙插口道:“我一边走,一边找,不能提前通知;突然赶到,没有办法……”

    云不回含笑安抚道:“我是因自己未能早做更多准备而遗憾,可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想了想,又振作jīng神,向陈敬龙讲道:“今rì虽未能彻底击溃暗军,但除其骑士力量,又杀伤他少说也有五七万人马,收获可算不小!更何况,又得了两万半兽族朋友这一强力臂助!如今咱们实力,已不比暗军稍弱,与之决战,力量足够;只等带伤众将再恢复恢复,能够率兵上阵了,则大破暗军,必胜无疑!”

    陈敬龙喜道:“你已有破敌之策了?”

    云不回笑容一僵,默然片刻,轻轻叹了口气;闷声言道:“今rì之胜,大到出乎我预料的地步,是幸事,亦足堪忧!——暗军经此大败,必生惧意,再不敢轻易出兵来攻。要彻底击溃暗军主力,咱们只好主动出击,强攻敌营,与之硬碰!……唉,胜是能胜的,但厮杀惨烈,势不可免;不知要有多少手足同袍,将血染黄沙,殒于这决战之役了!”

    听他这话,陈敬龙亦觉沉重;那迪蒙却全无忧虑,喜道:“快要大战了?好,我来的正是时候!参加大战,痛杀暗族狗贼;哈哈,好的很,再好不过……”

    见他兴高采烈,陈、云二人只得强打jīng神,陪他说笑一阵。

    又过一会儿,轩辕军入城已完;众首脑将领汇聚,拥上城头。陈敬龙将迪蒙与众人引荐认识,自少不了一番寒暄热闹。雨梦又去将姬神医、范三爷等人找来,与迪蒙相见;故人重逢,许多亲近;不必细述。

    ……

    万里远来之客,非同一般;是以,虽处于战事紧迫之际,城内菜蔬果肉匮乏,轩辕诸将却也免不得要绞尽脑汁,打点出几样酒肴,为迪蒙设宴接风。

    当晚,中军大营中,灯火通明,诸首脑人物汇聚一堂。

    众人安座方妥,尚未开席,忽见帐帘一掀,重伤难起、卧床多rì的欧阳干将,在两名山庄弟子搀扶下,踉跄走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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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百四十三节、谏议称王

    见欧阳干将入帐,众将均觉意外。莫邪忙上前搀扶,诧异问道:“大哥伤势未稳,怎么就下床活动了?能支持得住么?”陈敬龙亦起身迎去,忧虑劝道:“内伤最怕劳动;干将兄当静卧将养为是,怎可下床行走?若受了劳累,伤势加重,须不是闹着玩儿的!”

    欧阳干将脸sè枯黄、满额细汗;颤巍巍向陈敬龙躬身施礼,郑重谢道:“蒙将军如此关怀,属下感激涕零、粉身难报!”直起腰来,冲莫邪微一点头,以示亲近,又含笑讲道:“不劳将军、二弟担忧!区区小伤,得老神医妙手诊治,已然……呼……已然无碍!……呼呼……”两句话说完,已是喘作一团,上气不接下气。 ..

    姬神医坐在席间,连连摇头,皱眉叹道:“欧阳公子,你所受内伤,非同小可;虽经老朽用药,渐有好转,却也得将养许久方能痊愈!现在便下床走动,未免太早了些,可着实不很妥当!”

    欧阳干将喘息笑道:“老神医所言极是!不过……嗐,听闻有异族英雄,不远万里而来;如此贵客,干将无论如何要见一见的,至于伤势怎样,那也顾不得了!”言毕,望向迪蒙,拱手问道:“这位想必……想必就是……呼呼……”

    迪蒙见他喘的说不下去,忙自报姓名,又喜笑赞叹道:“不顾伤势,强撑来见客人;太热情,太好客!我喜欢你,愿意跟你做朋友!” ..

    欧阳干将连连点头,勉强与之客气几句。虽言语费力。却极显亲热。待与迪蒙寒暄过后。又冲张肖拱手示意,歉然笑道:“这位,想必就是‘滴水不漏’张先生了!……呼呼……先生才智高绝,举世无双……呼……”

    不等他继续说下去,张肖还礼笑道:“罢了!欧阳公子想说什么,张肖已能料知!盛情心领就是;公子言语不便,还是省力少说几句吧!”

    欧阳干将一怔,错愕问道:“先生……知在下要说什么?”

    张肖淡然笑道:“彼此初识。公子自免不得要说些客套话,无非是‘久仰大名,如雷贯耳;闻知先生到来,不胜之喜;早yù拜望,惜乎有伤在身,不得其便;延迟至今,先生勿怪’等语!”说到这里,忽地微微一顿,双眼眯起,直直注视欧阳干将。又沉声继续道:“‘一见投契,愿结为友;盼能常顾寒舍。容在下稍尽地主之谊’!这句要紧话,当然一定要讲!……嘿嘿,欧阳公子热情如火、礼贤下士,令人一见心折,张肖早有耳闻;今rì亲眼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他“妄揣人意”,自顾代人说出这许多话来,直如心志有异、信口开河的疯子一般;在场众人听了,无不愕然。

    那欧阳干将更是张口结舌,早惊的呆了;怔了一会儿,方迟疑干笑道:“这个……呵呵,干将粗鄙,张嘴便是些世俗套话,惹生先见笑了!”

    张肖微一摇头,淡然笑道:“粗鄙不讨人嫌,太过机巧,才惹人讨厌!张肖自恃有些才智,往往狂傲放浪、言语无稽,当真可恶的紧!……嘿,随便开个玩笑,但愿没惹欧阳公子厌憎才好!”

    欧阳干将急忙笑道:“言重……先生言重了!干将并非刻板腐儒,岂能连个玩笑都开不起?”

    张肖“哈”一声轻笑,喜道:“既然欧阳公子开得起玩笑,张肖便不妨再放浪胡言一回!劳公子如此回复要你代话之人:‘张肖以为,以往一面之交,交的是主非仆。既无交情可言,相邀叙旧便太没必要,趁早免了吧!’”

    此言一出,那欧阳干将直惊的面如土sè、喃喃不能成语;额间汗珠,越发涌的急切,真如下雨般噼里啪啦落个不停;愣了好半晌,方稍稍回神,颤声应道:“先生真……真神人也!干将敬服,不敢有违!”言毕,冲张肖拱手再施一礼,随即转向陈敬龙告道:“属下体力难支,不便久留;既已见过贵客,这便告辞……”

    不等他说完,陈敬龙忙道:“万万不可!难得干将兄伤势好转,能下床走动;既然来了,好歹坐一坐,跟大家喝杯酒、谈笑一会儿才是!怎能尚未入席,便既告辞?”迪蒙在席间接口嚷道:“正是,正是!好朋友,一齐喝酒,热闹;不要急着休息,快过来坐!”

    欧阳干将听二人劝留,迟疑不语,颇显犹豫。

    张肖起身笑道:“欧阳公子,都是自己人,一齐喝酒说笑,更增亲近,有什么不好?怕影响伤势么?嘿,大可不必担心;有姬老神医在,任你伤势再重,也保管死不掉就是!”

    再听他这一劝,欧阳干将立时镇定下来,又打起jīng神,展颜笑道:“不错;自己人,亲近才好!呵呵,干将好歹支持坐坐,与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见他肯留,莫邪忙掺他入席。众人各自就座,随即开席。

    有迪蒙这么个淳朴爽直的大嗓门不住乱喊乱嚷、问东问西,自然不会沉闷;况且rì间刚获大胜,众人都心怀喜意、兴头颇足;开席未久,气氛已十分热烈;众人争抢说话,谈兵论武,好不热闹。

    ……

    酒过数巡,众人热情愈涨,喧闹愈盛。陈敬龙与迪蒙谈笑正欢,无暇它顾;那欧阳莫邪、左烈二人,又都想与他说话,于是一扯着脖子大叫:“敬龙兄弟……”一个粗着嗓子乱呼:“将军……”都尽量扬声,想压倒迪蒙声音,将陈敬龙注意力吸引过来。

    正呼嚷纷乱间,一直无力闲谈、沉默静坐的欧阳干将,忽地喘息喝斥道:“二弟、左将军,不可如此无礼!”

    一片笑谈声中,忽地夹入这冷硬喝斥声。分外扎耳。随着干将这一喝出口。席间陡然一静。众人齐齐转头望来。

    莫邪、左烈二人,惊愕僵坐,茫然不知所以。怔了片刻,莫邪方小心问道:“大哥,我……我对谁无礼了?”左烈亦皱眉奇道:“欧阳公子,你这话,究竟从何说起?”

    欧阳干将板着面孔,怒视莫邪。喘息反问道:“与主公称兄道弟,成何体统?你眼中,可还有上下尊卑之分么?”又转目望向左烈,拱手言道:“干将无意得罪,左兄莫怪!称呼‘将军’,不算无礼,干将也一向如此称呼的;可左兄也是将军,楚兄也是将军,莫邪、若男,皆是将军……呼呼……在座之将军。何其多也?一概用此称呼,岂不是混淆不清。全没有上下之别了么?是以……呼呼……干将思来想去,认为如此称呼,着实不妥!”

    他突然换了称呼,将陈敬龙称作“主公”,在场众人均觉意外,相顾愕然。陈敬龙本人亦觉不适,正yù开口,却被相距不远的云不回伸手在背上一捅;情知事情不简单,忙又闭紧嘴巴,隐忍不言。

    莫邪、左烈二人,听了干将这一番话,更是如堕雾中,茫茫然摸不着头脑。稍静片刻,莫邪迟疑辩解道:“我如此称呼敬龙,由来已久……”干将缓缓摇头,正sè道:“以前身份相当时,可以如此称呼;而如今,已是主从之别,尊卑有异,岂可再如从前一般称兄道弟?”

    他话音未落,张肖含笑接口道:“何谓‘主公’?何谓‘主从之别’?嘿,陈总舵主确是陈家军之首不假,但并未曾自立为主!欧阳公子,你不是糊涂人,却竟会使用这等不当称呼,该不会没有用意吧?”微一停顿,转目望向慕容滨滨,又淡然笑道:“在场并无外人,欧阳公子有什么话,尽管直说就是,实不必有所顾忌、隐晦提点!”

    慕容滨滨见张肖看来,恍然有悟,正sè道:“慕容之志,在抵御外侮,护我轩辕百姓,而不在维护蒋氏一家之得失!欧阳公子若因我暂掌无极军,便将我视做朝廷忠奴,加以防范,可未免太小看人了!”陈敬龙接口道:“不错;慕容与我,xìng命之交、同心同德,是地地道道的自己人;我陈家军任何事情,都无需瞒她!”

    欧阳干将缓缓点头,颤巍巍站起身来,正sè道:“既然如此,干将可就放肆直言了!”微一停顿,拱手向陈敬龙正正经经施下一礼,躬身叫道:“干将斗胆,求主公拥兵自立,拟号称王!”

    此言一出,除张肖、云不回、迪蒙三人外,余者都是身心俱震,惊愕失神。张、云二人,相顾而嘻,显是早有预料,是以不惊。那迪蒙则是左顾右盼、满脸茫然,显是对干将所说言语根本不懂,所以不受震撼,无动于衷。

    沉静片刻,左烈忽地回过神来,重重一掌拍在桌上,兴奋叫道:“妙极!我老左早就想劝陈将军自立称王了,只是一直不敢说出口来!哈哈,欧阳公子,以往我对你,着实没什么好感;可眼下这件事,不得不说,你做的再对不过,我老左支持……”

    他话尚未完,陈敬龙已回过神来,急急叫道:“这是从何说起?这……这……此事万万不可,再也休提……”

    他话尚未完,迪蒙着实再忍不住纳闷,插嘴问道:“二哥,称王自立,是什么意思?你生气,为什么?”

    云不回醺醺浅笑,接口代答:“你二哥不是生气,只是心乱失态罢了!那自立称王么……就是做酋长,只管别人,不受人管……”

    不等他说完,迪蒙已咧开大嘴,欢喜笑嚷:“做酋长好,自立称王好!我二哥,是武勇之神的使者,只有神,能管他,没有人,配管他!不受人管,应该;要自立称王,一定要;谁不许,就是迪蒙的敌人,迪蒙杀他……”

    陈敬龙心乱之际,再听他这一通乱嚷,更觉烦乱;忙喝阻道:“迪蒙兄弟,自立称王,事关重大,非同小可;你不明究竟,不要插言!”微一停顿,定定心神,理理头绪,又扫视众人,沉声讲道:“王爷临终传书,着意叮嘱,要我‘暂顺朝廷,不可急于自立’;王爷对我有知遇之恩,他的话,敬龙不能不听!况且,敬龙xìng情散淡,无意富贵,如今统兵征战,只为护我轩辕万民而已;待敌寇尽灭、轩辕安稳时,敬龙便要远避喧嚣、啸傲山林去了……”(未完待续。)

六百四十四节、“血手霸王”

    陈敬龙话尚未完,左烈已脸sè大变;猛地拍案而起,气急败坏道:“开什么玩笑?你甩手一走,远避喧嚣、啸傲山林去了,倒是轻松,可留下我们这些人,该怎么办?难道咱们数十万将士,战乱时抛头洒血、亡命沙场,等到太平时节,便都要一无所得,回家种地不成?”

    他话音未落,楚文辉急立起身,皱眉斥道:“左将军,如此跟主公说话,成何体统?你眼中可还有上下尊卑之分么?”旋即又向陈敬龙一拱手,躬身叹道:“左将军语气虽有不妥,但话说的却不无道理;还望主公三思才好!”..

    左烈受他一斥,激动稍抑,立知不当;忙又向陈敬龙致歉道:“末将情急失礼,无意忤逆;主公莫怪!”

    陈敬龙听他二人皆改了称呼,叫自己为‘主公’,心中一动,恍然道:“原来……你们早都有拥我自立称王之心了!”

    左烈连连点头,正sè道:“不只我二人有这心思;严奇严将军,也早就有这心思,曾对末将提起过的!”

    楚文辉又接口道:“不只是称王而已;将来外寇尽灭,我们还要跟随主公,推翻朝廷、扫平诸家反王,拥主公称帝呢!到那时,我们这些跟随主公的将士,得个封妻荫子的结果,也算不枉这些年辗转征战、喋血沙场,吃那许多辛苦、历那许多艰险!主公,您虽无志于富贵荣华,但却不能不替我们这些人的前景着落打算打算啊!”..

    他话刚说完,慕容滨滨又低声劝道:“敬龙。你早有自立称王的实力。拖延至今。方才称王,已算是慢的很了;与当初王爷所嘱,其实并无丝毫违背冲突!”

    陈敬龙奇道:“你也觉得,我应该自立为主?”

    慕容滨滨微微一叹,正sè道:“如今的朝廷,已是穷途末路,来rì无多!而当今轩辕族,除了你。还有谁拥有足够实力,能尽快扫平群雄,还我轩辕安稳?你若不肯自立为主,收掌江山,将来群雄逐鹿,攻伐不休,轩辕百姓的苦难,可真不知要何时方能止息了!”

    陈敬龙思索片刻,左右为难,迟疑叹道:“你们说的。确有道理;可是……我……我只想将来能隐居世外,享那清静逍遥之福……”

    慕容滨滨皱眉打断道:“一人之福。与轩辕万民之福,孰重孰轻?”

    她话刚出口,欧阳干将挺胸拱手、神sè庄重,沉声言道:“血寇大损,不足为虑;暗军连败,亦非我军对手;除尽外侮,指rì可待!……呼呼……到此时节,若再不自立,众将士前途未知、没个奔头……不免……呼呼……不免彷徨心散……”

    齐若男见他气喘吁吁、言语迟缓,着实急的受不住;扬声抢道:“总而言之,事到如今,自立称王已是大势所趋、不得不为;由不得个人愿意不愿意了!”

    欧阳莫邪见爱妻说话,忙不迭的附和道:“很是,很是!所谓大势所趋、不得不为,便是无可违抗,不干不行……”废话说到一半,见齐若男横目瞪来,吓的一缩脖子,急忙闭口,不敢再说下去。

    被这许多人接连劝说,陈敬龙心中颇有游移,着实再无法固执;迟疑沉吟片刻,转目望向洪断山,问道:“洪大侠,您觉得怎样?”

    洪断山摆手笑道:“我是地地道道的江湖中人,只明白江湖上的恩怨情仇,不懂那些问鼎逐鹿的大事;要不要称王自立,可别问我!”微一停顿,又温声言道:“不过,依我猜想,刚勇无畏的陈敬龙做皇帝,定不肯受外族所欺,总比现在昏庸懦弱的糊涂皇帝,要好的多吧?!”

    陈敬龙缓缓点头,又转目望向秋长天。

    不等他开口相询,秋长天喃喃笑叹:“我的龙儿,将来竟是要做皇帝的;嘿,了不起,真正了不起!……自毁容貌、隐姓埋名,十五年所受委屈苦楚,值得……太值得……”感叹未完,声已哽咽;正是喜到极处,情难自抑。

    陈敬龙见他模样,亦觉感慨;幽幽叹息一声,望目又向张肖、云不回二人望去。

    云不回见他望来,只轻轻一点头,以示鼓励,并不多言。张肖沉声劝道:“确是不得不为;不必迟疑!”

    见众人尽都赞成,陈敬龙情知无可推脱;踌躇片刻,无奈问道:“用什么王号才好?”

    一听这话,众人知他同意称王了,登时齐齐松口长气。左烈兴奋大叫:“白虎城之主,一向爵封‘镇西王’;主公依旧叫做‘镇西王’便了,何用再费jīng神,另拟王号?”

    他话音未落,楚文辉摇头驳道:“不成!朝廷册封的白虎城主,才叫‘镇西王’;咱们主公若也叫‘镇西王’,倒好像仍屈于朝廷辖制一般,平白失了威风!再说,咱们主公是要尽收轩辕江山的,又不会只局限于白虎一境……”

    他刚说到这里,秋长天抢道:“既是尽收轩辕江山,便叫‘镇轩辕’好了!”

    一听这话,众人无不失笑。洪断山摇头笑道:“敬龙是要称王,须不是取个混名,去做绿林强盗!十四弟,麻烦你仔细想好再说话,成不成?”

    秋长天稍一思索,咂嘴干笑道:“这个……哈哈,以往听绿林中人报号,听得多了,随口便说了出来;现在仔细一想,还真是不大合用!”言毕,左右一望,目光落在张肖身上,忙又催道:“张军师,你头脑灵活,拟个王号自是轻而易举;还不快快拟个出来?”

    张肖微微一笑,缓缓言道:“无需在下来拟!欧阳公子既来劝谏称王,定是把该打算的,早都打算好了;这王号么,他定也早有想法,只管请他讲出来便是!”

    众人经他一提,齐齐望向欧阳干将。

    欧阳干将见无可推脱,只得理理头绪,正sè讲道:“我家主公,威震轩辕,号令群雄,莫敢不从;轩辕霸主身份,早就不容置疑。况且……呼呼……前些rì子,独挡暗军十万雄师,威风霸气,震烁古今,更是无人能比!依在下之见,这王号么,无需累赘……呼呼……只‘霸王’二字,最为合适!”言毕,含笑注视众人,等待评讲。

    众人面面相顾,均觉不适。静默片刻,姬神医摇头叹道:“这王号……似乎锋芒太露,不够含蓄!”陈敬龙接口道:“何止是锋芒太露?依我看,简直是狂妄嚣张,目中无人……”

    不等他说完,欧阳干将含笑抢道:“这算什么狂妄了?当初袁石之王号,曰‘并rì’,竟要与rì比肩,那又是狂到何等地步?至于当今各路反王所用之号,什么‘压rì’‘凌霄’,一个比一个狂妄,简直到了今人发指的地步;甚至有一家反王,竟号曰‘灭天’……呼呼……嘿,咱们又不曾与天地神明、rì月星辰过不去,只不过与人争强,做个‘霸王’而已;与那些毁天灭地的反王比起来,还不算含蓄谦和么?”

    陈敬龙思索片刻,仍觉不妥,只是摇头。一直未曾说话的雨梦忽地开口,幽幽叹道:“我曾听nǎinǎi讲,远古时候,是有过一个‘霸王’的,他最后没能做成皇帝,甚至死无全尸,连个好下场也没能得到!这王号,似乎不祥,我不喜欢!”言毕,又皱眉望向云不回,纳闷问道:“云大哥,有关那‘霸王’的故事,你必定也听我nǎinǎi讲过的;难道对这王号,你就没有些讳忌抵触之心么?”

    云不回长叹口气,闷声应道:“我当然听过那故事,当然不喜欢这王号;可是……唉,敬龙曾传书约制诸家反王,霸王身份早就明确无疑;无极军士卒,暗地里谈及敬龙时,称其为‘霸王’者,亦早就不乏其人……”

    慕容滨滨插言道:“是‘血手霸王’!军兵们暗地里都这样叫;众口难禁,我也无可奈何!”

    云不回继续道:“既然无极军这样叫,想必那些反王部下,甚至寻常百姓,这样称呼敬龙的,也绝少不了!‘霸王’之称,已得公认,就算咱们不用这王号,也终究改不了世人称呼!”

    张肖接口叹道:“正因如此,所以我与云贤弟、慕容元帅,虽都不喜这王号,都也都不曾反对驳弃!”

    陈敬龙郁愤长叹一声,喃喃苦笑道:“‘血手霸王’,好个凶恶强蛮的称呼;原来我在世人眼中,已是这般印象!”嗟叹片刻,因愤而大起桀骜之心,忽地振作jīng神,挺胸言道:“就是强蛮霸道,又能怎样?对有心不利于轩辕者,本就没道理好讲,只能凶恶对之、强蛮灭之!号曰‘霸王’;就此定议,无需再商!”

    ……

    王号既定,众人再无正事需谈;又饮宴说笑一气,便即散席。

    待众人散尽,陈敬龙忙去探视因伤未能赴宴的严奇、李峦峰二将,将决定称王之事说与二人知道,询问二人意思。

    严、奇二将得此消息,都是欢喜不已,极力支持,绝无丝毫异议。

    待看过二将,陈敬龙又匆匆去往张肖所宿之处。

    张肖于帐门外负手静立,并未休息。

    陈敬龙到了跟前,见他模样,诧异笑道:“张大哥料我会来,在此等我?”

    张肖微一点头,浅笑道:“若不问清干将企图,你焉能睡得安稳?”

    陈敬龙笑道:“正是这样!”随即一整面容,低声问道:“干将突然劝我称王,必有用意;他究竟是何居心、有何企图?”(未完待续。)

六百四十五节、议定人选

    张肖笑而不答,侧目反问:“既怀疑忌,何不干脆将之除去,一劳永逸?”

    陈敬龙沉默片刻,长长叹了口气,缓缓言道:“除他之心早有,奈何时机未熟,眼下还动不得手!

    他投顺于我,时rì未久,若我现在杀他,则随其投顺之将,如李峦峰、欧阳莫邪等,必都要惶恐不安、栗栗自危;而惊疑畏惧之下,则难免要打起先下手为强的主意,yù除我以求自保。..

    况且,原本干将麾下军兵,已被铸剑山庄弟子渗透,牢牢掌控。若干将被杀,则铸剑山庄弟子必反;再得李峦峰、欧阳莫邪等首脑人物带头引领,上下呼应,不难成势。到时十余万人马集体哗变,大乱生成,后果着实堪忧!

    是以,目前我只有隐忍不动,佯对干将友善,以安众人之心。然后寻找机会,逐步剥夺干将兵权,暗中再慢慢清除山庄弟子,削其羽翼……”

    他讲到这里,张肖忽地沉声打断道:“这便正是干将举你称王的原因了!”

    陈敬龙一怔,不解道:“这……什么意思?”

    张肖负手一笑,低声讲道:“你暗怀杀他之心,聪明如干将,焉能不知?如何能稳妥除之,你能想到,聪明如干将,又焉能想不到?你自立为主,自建政权,便需册封部下,重新确定各人职司,分授权责。欧阳干将急着拥你称王,是为了显忠心,是为了讨好你。更重要的。却正是为了看你给他何等的职位兵权。以试探你心思如何、是否已打定除他的主意!你若不肯委之以重权,则其情知不妙定矣,势必要做殊死一搏,趁着羽翼未失,奋起反你!”..

    陈敬龙大吃一惊,失声叫道:“原来他已动反叛之念?!”定定神,思索片刻,又咬牙道:“既是这样。顾不得稳不稳妥了;暂先以战事紧迫为由,推迟册封授权之事,只等暗军主力一破,立即便对他下手!如何?”

    张肖默然不应,不置可否;沉吟片刻,邀道:“今晚月亮不错!陪我走走,赏赏月sè吧!”言毕,不等回应,自顾抬步便行。

    陈敬龙见他忽地抛开正事不谈,不禁错愕;微一迟疑。无可奈何,只得迈步跟去。

    ……

    二人出了军营。默然缓行。张肖在前引领,一路往东,走过长长街道,直抵东城城头。

    城上守夜军兵见二人到来,忙都聚拢,恭迎问候;随即又都分散远避,以免打扰首领清静。

    待军兵尽数避远,陈、张二人凭垛而立,眺望城外;但见遍地光辉,璀璨如银,果然好一片月sè。

    看了半晌,张肖忽地幽幽叹道:“我亡妻幼子,都在那里!……我终是要回去陪伴他们的功名富贵,非我所求,亦都与我无缘!”

    陈敬龙闻言微怔,转头一瞥,见他目光定定望着正东偏南方向,心中恍然:“他在遥望万花山;虽看不见,但心魂已至!”稍一思忖,轻声劝慰道:“张大哥不必思念太过!待敌寇尽灭、轩辕太平,张大哥自可退隐归去,陪伴妻儿;到时敬龙绝不敢再累以俗务、纠缠阻留!”

    张肖缓缓点头,静默片刻,忽地转目望来,含笑问道:“我可以退隐归去,你又如何?你当真要收掌江湖、面南称帝,于此红尘俗世之中劳碌终老么?”

    陈敬龙听此一问,心中霍地一酸;茫然叹道:“面南称帝,又有什么好了?我只想远离红尘、怡情于山水之间!……我曾答应过容儿,将来会带她归隐的……可是,我不能不替麾下这数十万将士打算,不能不替轩辕万民着想;我……我……我无从选择、身不由己……”

    张肖沉声打断道:“当真为天下万民着想,你便恰恰不能收掌江山、争夺帝位!”

    陈敬龙一怔,愕然道:“这话怎么说?”

    张肖长叹口气,平抬手臂,遥指远方;由东向北,缓缓划过;低声问道:“无极、青龙、玄武,辽阔土地上,有多少反王,割距称雄?”

    陈敬龙迟疑应道:“我还没有仔细算过;估计……三五十家总是有的吧?”

    张肖又长叹一声,缓缓言道:“你凶名早著,无人不惧,若是受你征伐,那些反王便连投降也不敢的,只能抵死相拼、竭力支持!虽然他们无一是你敌手,但要把这许多抵死相抗的势力尽数剿灭,要征战多久才行?要死多少人才行?又将有多少百姓,饱受战乱之苦?”

    陈敬龙从未想过这件事情,此时经他一提,不禁大生惊悚之意;怔怔叹道:“不错;我将二十万降卒屠戮一空,还有谁敢信我降我?……若我征剿,众反王唯有抵死相抗;我想剿灭成功,便只能将那些反王部下,杀尽杀绝!……不成……死的人太多了,万万不成……”惊叹未完,脑中想象轩辕族万里江山尽染腥红,遍地尸骸、血流泛舟的情景,不禁全身皆冷,连打寒战。

    张肖见他知晓厉害,便又转开话头,沉声问道:“你认为,干将其人,究竟怎样?”

    陈敬龙震惊未定,神不守舍;听得此问,不假思索,随口应道:“干将狼子野心,诚不可靠;留他在侧,无异养虎为患,早晚祸伤自身!是以,务必除之,不可容情!”

    张肖笑道:“我不是问该不该将他除去,而是问,此人才干本领,你觉得怎样?”

    陈敬龙被他追问,终于将心思转过来;仔细想想,正sè应道:“干将的才干本领,自然是很了不起的;不然,我又何必怀有忌惮之意,yù要除他……”刚说到这里,忽地心中一动,恍然明了;脱口惊道:“你想让我让位给他?”

    张肖坦然默认,正sè道:“敬龙兄弟,你我是过命的交情,我张肖虽狡诈yīn毒,却绝不会稍动不利于你的心思;况且,我无意于权势富贵,根本没有与任何人勾结谋利的必要!你能信得过我么?”

    陈敬龙连忙笑道:“张大哥多虑了!我对你万分信任,绝无半点怀疑。无论有什么话,你都尽管直说就是,丝毫不用顾忌的!”

    张肖微一点头,转目遥望远方,缓缓言道:“既然这样,我就明说了罢:你赤心铁胆、刚勇绝伦,做得成名侠、名将,可惜,并无经世之才,无论怎样努力,也终究做不成治世明君!若让你做了皇帝,政事必有疏乱,实非轩辕百姓之福!……况且,你本就无心帝位!待外侮尽灭时,便激流勇退,既可遂心逍遥,又可减轻轩辕内战之害;两全其美,有什么不好?”

    陈敬龙大是心动;思忖片刻,迟疑应道:“让位脱身,确是个好选择;但让位给谁,还需掂掇!……干将卑鄙yīn狠,不是好人;绝不能让位给他……”

    张肖笑道:“你与干将颇多争斗,好不容易才压制住他,所以不甘心将辛苦得来的成果,最终拱手让他;是不是?”

    陈敬龙稍一踌躇,点头干笑道:“让给别人,倒还罢了;唯有让给干将……我着实不能甘心!”

    张肖叹道:“可干将确是收掌轩辕江山的最佳人选,无人能比!

    他曾率部力抗暗军,威望颇盛,你部下众将,无一能与之比较;只有让他接你位置,方能免得众将不服、作乱生事!

    他虽做过坏事,但名声未坏;他去征伐众家反王,则众反王打不过时,自然会考虑归降,不至铁了心死拼到底。由他去完成那扫平群雄、统一轩辕的大业,当可减免许多杀戮,实比你亲自去干要好的多!

    更要紧的:他心机才干,在你之上;若论做皇帝,他一定能比你做的好……”

    陈敬龙听到这里,忍不住打断道:“若他做了皇帝,只顾享乐,不肯好好治世济民,又当如何?”

    张肖摇头笑道:“他也曾亡命沙场、浴血苦战,当知江山得来不易,岂能不知珍惜?”微一停顿,又整整面容,沉声讲道:“他的地位,是你给的;能给,便能夺!只要你陈敬龙还活在世上,他便绝没有胆子荒疏政事,做个昏君!”

    陈敬龙思索片刻,缓缓点头,沉吟应道:“你说的,倒也有理!”

    张肖继续道:“还有极重要的一点,不可不知:干将之妻楚楚,冰雪聪明、心高志大,且又出于当今皇族,幼时必受教导,知晓政事;有她这等强力内助帮忙理政,干将更有条件做个好皇帝!他这一点优势,非你麾下任何将领可比!”

    听他提起楚楚,陈敬龙不禁胸中一紧,酸痛难当;稍一踟蹰,仰天叹道:“何止我麾下诸将没这优势?便是连我自己,也没这优势的!……罢了;左右被他所夺的,早已有之,索xìng我便大方到底,再多给他一些吧!”

    张肖听他言语蹊跷,微微一愣,随即有悟,摇头叹道:“你与楚楚,到底……咳……”话说到一半,不好再说下去,只得轻轻一咳,硬生生转开,沉声继续道:“既然你肯让干将接掌你的事业,一切便都好办了!今晚开宴之前,不等干将开口,我便抢先将他夫妇二人亲近拉拢的借口、意图戳破;经此一事,他夫妇二人知我厉害,亦知我一心助你、不可转移,以后定会有所戒惧,不敢轻动反叛之念!待你分授权责时,再授干将以重权,使其放心,则内部稳定无忧,绝不至有分裂内乱之患矣!”

    陈敬龙幽幽叹道:“该授他何等职位,张大哥自行拟定便可,不必另行商议了!”……(未完待续。)

六百四十六节、十绝古阵

    议定称王的第二天,消息传开,陈家军士卒无不欢欣鼓舞,士气空前高涨。

    当此战局紧迫、城内无民之时,既无闲暇、也无条件去认真筹办称王仪式,一切只能从简;是以,仅制成些“霸”字军旗,替换了原本的“陈”字军旗,陈敬龙便算是自立为主了。自此,“陈家军”改称“霸王军”。

    经张肖拟定,陈敬龙又重新封授诸将职司:

    ..

    左烈、楚文辉、李峦峰这三员白虎旧将,军职不变;欧阳莫邪、齐若男、项拓三人,屡历血战、功劳颇多,正式提任大将之职。

    加严奇为左上将军,欧阳干将为右上将军;二人各领三将,各统一半霸王军人马。

    另:立张肖、云不回为左右军师,共议军机;武全为全军总教头,教导军兵搏战之技;范三为军需总管,掌理全军之军备粮草。

    主要人职,任命如此;至于低级军官的升迁任免、人马的详细划分调整,自有严奇、干将以及诸位大将协商办理,无需陈敬龙费心。

    授职明确后,众人皆无异议。

    欧阳干将兵权未减、旧部仍都尽归麾下,终于能消除忧虑,真正把心放回肚里;自此,唯陈敬龙马首是瞻,奉令恭行、jīng诚用命,绝无违逆。..

    ………

    闲言少叙;书归正传。

    且说自连环马被破、骑士力量大损之后,暗军果如云不回预料一般,终rì只缩于营地之内。再不敢出兵攻城。

    轩辕军得此空暇。安稳歇养。伤疲渐消,战力渐复。众带伤将领在姬神医妙手医治之下,亦都rì有好转、恢复神速。

    转眼,半个多月过去,陈敬龙、楚文辉、齐若男等伤势较轻者,都已行动无碍,足可上阵厮杀;严奇、欧阳干将、李峦峰等伤势较重者,亦都可支持起身。指挥作战。

    眼见决战之力已备,张、云二军师便即决定:出兵破敌。

    这rì清晨,天刚放亮,白虎城西门忽地大开:三十万霸王军、十七万无极军、两万半兽族战士、一万六千多长缨会豪杰,陆续出城;合计五十余万人马,浩浩荡荡,逼往暗军大营。张肖、严奇二人,率所余七万多军兵留守城中;其余首脑人物尽随大军而出。两大军师,一出一留,正是攻守并重、两头兼顾。

    彼此相距不过五里之遥。城内出兵,自瞒不过暗军耳目。白虎城西门方开时。暗军大营中便已鼓号齐响,示jǐng集军。

    待轩辕大军逼到距营里许处,暂停行进,整顿备攻时,营内的暗军亦早已备战完毕围栏内侧,分布许多弓手、枪兵,而其大队人马,却聚于营地深处,远离围栏,竟似无意于维护寨防;尤其可异者,是其人马核心处,忽有一支七八丈长的大木竿缓缓立起:竿顶有一木屋,方方正正,屋壁设有许多窗口……

    轩辕众将聚于军前,观望敌情。一见那超长大木竿立起,陈敬龙错愕莫名,急伸手指去,问云不回:“那是什么?”

    云不回眉头微皱,沉声应道:“望楼车!底设四轮,可推动缓移;所立高竿,以粗索分三层六面而固定;上置望楼,以生牛皮包裹,矢石难摧!此车多为瞭望敌情而设;但如今我军逼近,暗军方将此车立起,显然不是为了瞭望什么。……若我猜测不错,此望楼车应是为指挥军兵而设!”

    他解释方完,陈敬龙已恍然有悟,接口道:“为指挥军兵而着意设此车具,则暗军战法必有古怪,非寻常将领所能知晓!”

    云不回缓缓点头,应道:“不错!不知敌军战法如何,大军万不可贸然轻进!先派出些人马,去试探一下才好!”

    陈敬龙深以为然,扬声命道:“项将军,派三千骁骑,冲击敌营试试!”

    项拓答应一声,点起三千人马,引领便走,直奔敌营辕门而去。却是冲锋在前惯了,初做大将,颇不适应;听得陈敬龙命令,不曾思索“派兵”与“率兵”有何不同,竟依着旧xìng,仍旧亲自率军冲锋!待陈敬龙等人见他出马,yù要喝阻,却哪里还来得及?

    见轩辕军冲突,暗营内立时箭发如雨。三千骁骑,全力疾驰,冒箭雨而进,一路颇多伤亡,途中折损便将近三分之一。

    及冲到敌营跟前,项拓抡起大铁戟,乱劈乱砸,顷刻间将粗木辕门打了个支离破碎。离门较近的弓手、枪兵,见他勇猛非常,不敢相拒,争相退避。两千多轩辕骁骑,紧随项拓而进,涌入敌营,直冲向暗军大队人马。

    便在此时,忽听那望楼上一声梆子响,由窗口伸出一支绿旗,平平一指。随着这旗令施出,暗军大队中,一支排布不宽、延伸却长的万人队伍,疾行向前,迎向轩辕队伍。

    两军交遇,刚有厮杀,却见那望楼中伸出的绿旗,一竖一摆,又平平往前一指。随着这旗号施出,暗军那万人队伍,前部忽地收止冲势,后部却斜绕向前,尾变为首,攻向轩辕军兵。

    敌营外正在观望的轩辕众将,遥见暗军如此变化,无不骇异。左烈脱口惊呼:“队尾竟能绕出攻敌,这叫什么打法?老子从军半生,听都未曾听说过……”他话尚未完,云不回已变sè叫道:“一字长蛇阵?!……大事不好;快去救援项将军!”

    项拓率领区区三千人去冲敌大军,轩辕众将早都捏着把汗;此时听云不回一呼,众将立时纷纷呼引军兵、催马yù行,无一迟疑。

    不等众将冲出,云不回又急急喝道:“大军不可稍动!只去几个高手试试;若能把项将军救回,便是万幸!”

    听他这话,众将无不愕然。陈敬龙急道:“那些军兵怎么办?两千多人……”不等他说完。云不回抢道:“救不得。只能舍弃!眼下无暇解释;洪大侠、秋堂主。快去救项将军,再迟可就来不及了!”

    洪、秋二人应声而出,奔向敌营。陈敬龙见状,急跃下马背,发足追去。

    慕容滨滨、欧阳莫邪、齐若男等人也yù跟去,可刚催动马匹,已见那三大高手身形似电、奔走如风,早去的远了;追之不及。只得作罢。

    只说洪、秋、陈三人,徒步奔走,无需守护马匹,省去不少力气;一路舞刃拨打敌箭而进,片刻间已入敌营。

    而就在这片刻工夫间,冲入敌营的那两千多骁骑,处境已不妙至极。敌军队尾翻上,斜冲轩辕军队尾,立将其退路截断;紧跟着,随望楼上旗令变化而变化。暗军队伍断为三截,中间一截又再冲上。将轩辕军队伍拦腰冲断。随即,望楼上旗令再变,三支暗军队伍穿差来去、交错奔走,将轩辕军队伍搅的七零八落……待陈敬龙三人冲到时,轩辕军早尽数没入敌丛之中,不见踪影。

    洪、秋、陈三人奔到,接续撞入兵丛之中,暗军却并不涌上围攻;与三人交逢者,于奔走不停之际,挥舞兵刃攻击,一击落空,便只管前行,再不回头;而走避不迭被三人击杀者,旁人也尽都视若不见,绝不停留救护。

    如此打法,洪、秋、陈三人虽不断斩杀敌军,却冲不乱敌军队伍。而眼见敌军穿来插去,走马灯似的转个不停,三人只觉得晕头转向,颇生无从着力之感。

    当此情形,三人皆知不可恋战;虽眼见被困在敌丛里的零散轩辕骑兵,不断被奔走而过的暗军击落马下,却也顾不得去救助保护。茫目乱冲之际,三人都放开嗓子,大声呼嚷“项将军”,只急于寻找项拓一人下落。

    幸好,冲突未久,已隐隐听得乱军丛中,项拓扬声大叫:“我在这里!”三人闻声大喜,忙循声杀去。

    这三大高手合力并行,自是所向无阻;又冲突不久,恰与项拓迎头相遇。

    那项拓已杀的满脸热汗、遍身血红;一见三人到来,喜不自胜,大笑大嚷:“哈哈,我就知道,敬龙兄弟不会弃我于不顾,一定会赶来救我……”

    陈敬龙顾不得听他废话,急抢去他马前,喝道:“跟紧我,莫走散了!”又转向秋长天问道:“驼叔,往哪个方向冲杀才对?”秋长天笑道:“我也被敌军转晕了头,分不清东南西北了!”言毕,猛跃起一丈多高,凌空转头,四下一望,落地叫道:“看见了咱们大军;跟我来!”说着,当先挥鞭杀去。

    秋、陈二人在前开路,洪断山断后,夹着项拓行进;不多久,已透出重围。暗军仍都只顾穿插奔走,竟无人顾得来追击四人。

    四人安然退出敌营,回归轩辕军前。众将见四人无恙,齐齐松口大气。

    云不回急问:“都没受伤么?”洪、秋、陈三人齐齐摇头。项拓应道:“腿上着了一矛;皮肉小伤,不碍事!”微一停顿,又气急败坏大骂道:“暗军他nǎinǎi的什么打法?老子杀着杀着,一回头,部下一个不见,不知何时竟丢个干净了!这种仗,还有得打么?当真活见鬼了!……”

    他尚未骂完,慕容滨滨叫道:“敌军收队了!”

    众将闻声,忙都往敌营望去,却见那万余暗军,已停止穿插奔走,正缓缓退往营地深处;队伍退的极是从容安静,不见半点嚣闹,显然,这短短时间内,两千多轩辕骑兵已被屠戮一空,再无幸存之人。

    见此情形,众将无不骇然。楚文辉喃喃惊叹:“如此战法,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当真厉害的紧!”迪蒙怔怔接口道:“没见过!……跟暗族狗贼打架,很多次,从没见过,这样厉害的打法!今天,第一次见到……”

    云不回神sè凝重,幽幽叹道:“此为远古十绝阵!十阵交替,随机而变,变化无穷矣!……如此阵法,当世除我师傅她老人家以外,便只有我与雷振能布得出来,连我雪师姐都不行;你们当然不曾见过……”(未完待续。)

六百四十七节、以阵对阵

    听了云不回这番话,众将面面相顾,均觉茫然。

    项拓怔怔疑道:“排兵布阵,正是将者本份;什么锥阵、圆阵、勾阵、雁阵,我都是知道的;可……可刚才暗军只是乱走,连个阵型也没有,这也能算是布阵么?”

    云不回摇头叹道:“不是没有阵型,而是阵型不住变化,绝无固定之时!这也正是十绝阵的厉害之处!”微一停顿,理理头绪,又详细解释道:“十绝阵,因包含十种大阵变化而得名,分为:一字长蛇阵、二龙出水阵、天地三才阵、四门兜底阵、五虎群羊阵、六丁六甲阵、七星北斗阵、八门金锁阵、九字连方阵、十面埋伏阵。 . .

    方才暗军结长队而出,如若蛇形,是为一字长蛇阵。到敌我交锋时,其‘蛇头’受阻,‘蛇尾’立即翻上,演为二龙出水阵。紧接着,其队伍断开,中部推进,演化为天地三才阵;再后来,队伍穿插来去,兜转包抄,演化为四门兜底阵!到这时,我军已被切割零碎、困的死死,再无抵御之力;暗军阵法么,也就不必演化下去了!

    诸位不妨想象一下:不过演出四阵而已,便已有此威力,若把剩下的六阵都演全了,又该是何等厉害?况且,十种阵法可随机互变、任意更叠,并不是非得按着一定顺序演化;变化无定、接续无尽之下,又该是何等威力?”

    众将经他指引一想,无不怵然失sè。 . .

    静默片刻,欧阳干将迟疑问道:“照这样说。十绝阵岂不是天下无敌的战法了?”云不回微一点头。应道:“不错!按道理讲。确是可以天下无敌;也正因如此,所以才称得起个‘绝’字!”

    他话音未落,慕容滨滨沉吟讲道:“我率军迂回,由侧面攻入敌寨……”陈敬龙忙道:“我正面佯攻,替你牵制十绝阵……”

    不等他说完,云不回摇头叹道:“没用的!暗军聚成一团,本就没有首尾正侧之分;任何一面遇袭,皆可演阵迎敌!方才敌军小胜。却仍旧缩回寨内,始终不肯主动冲出交战,便正是怕大军移动,露出首尾、分出正侧,予我军以可趁之机!这样明白的事情,难道看不出来么?”

    慕容滨滨稍一思索,恍然叹道:“暗军做此万全固守之计,分明是想长久对峙,以待局势有变,族内能再派援兵到来!”陈敬龙急道:“暗族反战派处境不妙。随时可能一败涂地。咱们可没时间干耗,务必尽快破敌取胜才行!”慕容滨滨皱眉叹道:“怎么破?云大哥说。十绝阵是天下无敌的战法;你没听见么?”

    她话音未落,云不回接口道:“我是说,按道理讲,十绝阵确是可以天下无敌;却从没说过,十绝阵真就可以天下无敌!”

    众将闻言,不由都是一怔,随即又都是一喜。欧阳莫邪抢先问道:“听云军师这话意思,莫非……在实战之中,十绝阵有破绽可寻,是能够破解的?”

    云不回默然不应;垂头思索好一会儿,方缓缓讲道:“若有人能将十绝阵演化自如、趋变随心,那真就毫无破绽可寻,能够无敌于天下了;只可惜,十阵变化,越到后面的阵法,越是繁琐复杂;而要掌控偌大军阵、完成许多复杂变化,却又谈何容易?……据我所知,远古历史上,只有一人曾将十面埋伏阵真正排布成功,再没有第二个;至于能将十阵演全的,更是绝无其人,从来不曾有过……”

    他刚说到这里,陈敬龙已是喜不自胜;急急抢道:“如此说来,只等敌军掌控不住,阵法演化出现错乱,便可破之!对不对?”

    云不回微一点头,应道:“不错!大阵演变,队伍穿插错落,一旦失控,便是满盘皆乱,不可收拾。到那时,我军破之,便可破的轻而易举,比起寻常战阵冲突、硬打硬拼,实要好的太多!雷振妄逞机巧,演此绝阵,却正是自取其祸、予敌以利!……不用硬拼强战,轩辕将士,可以少死一些了!……嘿,好的很,当真好极!……”笑叹片刻,又挥手命道:“退兵吧!等一切准备妥当,再来破敌!”

    陈敬龙奇道:“将士都在这里,想怎样打,便怎样打好了;还有什么可准备的?”

    云不回淡淡苦笑道:“要支持到敌军变阵错乱,并不容易;除非咱们也布出十绝阵来,以阵对阵,方有机会!可要演阵应敌,总得有个望楼,容我登高指挥才行吧?……嘿,难道我隐于兵丛之中,便能观知全局、指挥调度么?”

    欧阳干将稍一思索,急急问道:“咱们也用十绝阵,岂不是也要冒全军大乱之险?”

    云不回闷声应道:“胜负之分,就看我与雷振,谁对阵法掌握更好,谁能使军阵维持更久了!”言毕,长长叹息一声,自顾拔转马头,便要当先回城。

    见他神情萧索、闷闷不乐,大违狂放不羁、嘻谈笑谑之常态,众将无不纳罕。慕容滨滨急忙呼问:“云大哥,莫非以阵对阵,还有什么可忧之处么?”

    云不回稍一扯缰,止住马匹;迟疑片刻,闷声讲道:“维持军阵,全靠主持阵法之人调度指挥!而主持阵法之人,又高居望楼之上,敌我皆见……”

    不等他说完,欧阳莫邪已恍然明了,抢道:“危险的紧!敌方yù破我方阵法,必遣高手,冲透兵丛,突袭望楼!高居望楼而指挥全军,实有xìng命之忧,凶险万分!”

    经他一提,众人亦都恍然。齐若男喜道:“既然除去指挥之人,便可破解阵法,那还有什么难的?咱们这里,高手很是不少;现在便去突袭望楼……”刚说到这里,微微一怔。随即沮丧叹道:“不成!……数十万敌军聚集紧密、全力防护之际。区区几名高手冲去。又能有什么用处?只不过送死罢了,根本不可能有突袭得手的机会!”

    欧阳莫邪接口道:“现在突袭望楼,是行不通的;只有等敌我两军斗阵,兵马尽被引动,排布分散时,守护望楼的力量大减,敌我双方高手才有突袭成功的机会!而到那时,双方高手都会出动。双方主持阵法之人,便也都危险的紧了!”

    一直未曾说话的雨梦,到这时再忍不住焦虑担忧,忽地开口问道:“难道除了以阵对阵,让我云大哥冒xìng命之险以外,再就没有办法好想了么?……咱们……咱们黑夜来攻,让敌军看不清旗令,布不成阵法,难道不行么?”

    欧阳干将接口应道:“暗夜之中,燃灯为号。一样可以传达命令,指挥军兵!”雨梦急道:“那……选个下雨的黑夜。让灯号燃不起来;不就行了?”慕容滨滨摇头苦笑道:“要遮护灯号,挡开雨水,并不算什么难事!”

    雨梦急的粉脸涨红,寻思一下,又yù开口。云不回挥手阻拦道:“雨师妹,不用再费心思了!斗阵取胜,避免硬拼硬打,可使轩辕军伤亡减少许多;为了更多xìng命着想,我个人冒一点险,那也值得!就算当真有避免阵斗的方法,我也不肯用的!”微一停顿,嘴角轻挑,强撑出一丝笑容,又道:“再说,咱们有这许多高手,突袭、守护,两不耽误,尽可够用;敌方高手来袭,未必便能伤得了我;不用有太多担心!”言毕,不等众人接口,自顾一抖缰绳,趋马插入兵丛,缓往白虎城行去。

    见他如此,众将无可商议,只得传令退兵。

    ……

    待大军回城之后,云不回片刻不歇,立即挑选木工出身的兵卒,授以图形、尺寸,命造望楼车。随后,又把军中各级将官尽数聚集起来,教以各种旗令意思,再以钱币摆布模拟,教授大家如何依令而行、移军变阵……

    那十绝阵着实繁琐复杂;云不回这一番讲,直至午夜方完。众将官皆知阵法紧要,不容有失;听完讲述,各自散去后,虽夜已深沉,却都顾不得休息;尽都在各自帐中,排布钱币,模演变队,以求熟练掌握;无一例外。当然,将官等级不同,所统人数不同,所模演变队的规模方法便也不同;不必细述。

    只说陈敬龙,回归本帐之后,亦取些钱币,斜卧榻上,模演阵法。正演到入神时,忽听得帐外脚步乱响,迅速靠近,跟着便听一人扬声叫道:“禀主公:哨骑出城巡视,捉到一名近城窥探的敌军斥候!”

    一听这话,陈敬龙不由惊喜,笑道:“有这等事?哈,我从军至今,还是第一次遇到!快押进来给老子瞧瞧!”

    帐外答应一声,随即帐帘一掀,四五个军兵拥推着一个五花大绑的俘虏,走进帐来。

    那俘虏是名女子,穿着黑sè紧身衣裤,极显身形婀娜;头戴黑丝帽,更衬的脸sè奇白,如霜胜雪;看五官,高鼻蓝眼、樱口桃腮,艳美非常;一双妙目,定定望着陈敬龙,不显惧sè,唯含笑意……

    陈敬龙抬目往她脸上一扫,不禁身心俱震,猛从榻上跃起,失声叫道:“纱维亚!怎么是你?”

    纱维亚吃吃笑道:“为什么不能是我?……吓了一跳吧?哼哼,跟我预料的一模一样!”言毕,又皱起俏脸,转头对那几名军兵嗔道:“还不给我松绑?捆的这样紧,痛死人了!……我是故意给你们捉住的,看不出来么?居然当真绑我,真真都瞎了眼了!……”

    众军兵面面相觑,愕然不知所已。陈敬龙忙走去跟前,低声命道:“你们几个,明rì去军需处领赏!另外,转告所有见过这俘虏的将士:任何人不得再谈论此事,只当从没发生过,违令者斩!记住了么?”

    那几名军兵急忙点头应诺。陈敬龙挥手命其退去。

    待军兵退出,陈敬龙忙给纱维亚解开绳索,焦急问道:“什么要紧事情,让你如此冒险行事,连xìng命也不顾了?”(未完待续。)

六百四十八节、再增强敌

    见陈敬龙忧虑惶急,纱维亚颇有些不以为然;翻翻眼睛,轻描淡写道:“何必说的这样吓人?军兵捉到俘虏,当然要献给主将,以求功赏;难道会擅自裁处,悄无声息的便给杀了不成?我明知能见到你,明知不会有事,所以才来;有什么冒险了?”

    陈敬龙急道:“事情哪有这样简单?如今敌我相距不过五里之遥,彼此展目可见;你深夜离营,到我城外,暗军哨探岂能全无发觉?等你回去时,通敌的罪名便坐定了,休想能推脱干净……”. .

    不等他说完,纱维亚转身迈步,施施然缓踱开去,自顾东张西望,打量帐内摆设,喃喃奇道:“这就是你住的地方?……啊哟,这样简陋,可怎么配得起你大英雄、大将军的身份?”

    陈敬龙见她如此,不禁又是错愕,又是焦躁;下意识迈步跟在她身后,一叠声催问道:“喂,喂,你究竟有没有听我说话?……我跟你说正事呢;你……你这算什么意思?……”

    纱维亚对他呼唤催问理也不理,恍如不闻;径自踱到床榻跟前,探手在榻上轻按两下,皱眉叹道:“硬的很;睡起来怕是不很舒服!”又将摆在榻上的钱币尽数抚到一旁,仔细摸摸被褥,咂嘴苦笑道:“全是粗布的?……啧啧,这样粗糙的东西裹在身上,怎么可能睡得安稳?……”

    陈敬龙又气又急,忍无可忍,猛伸手在她肩头一扳。使其扭转与自己相对;瞠目怒道:“你究竟能不能正经听我说话?我跟你说的。是xìng命攸关的大事。岂可如此轻忽儿戏、不予重视?”. .

    纱维亚皱起俏脸,不悦嘟囔道:“凶什么凶?已经见面了,有的是时间说正事,急个什么劲儿?轻松玩笑一会儿不成么?只想着说那些沉重事情,你这人怎么这样乏味无趣?”牢sāo几句,在榻边坐了,整整面容,又正sè道:“既然你急着说xìng命攸关的大事。我便跟你说好了!……我来问你:rì间交战,有轩辕将领受困,你杀进战团,将其救出;这事可是有的?”

    陈敬龙见她肯说正事了,怒气登消;扯过把椅子,与她相对而坐,点头应道:“有这事!怎么了?”

    纱维亚“嗐”一声气叹,皱眉讲道:“我知道,你是铁胆英雄,无所畏惧;可是……可是……你终究也只有一条xìng命而已。总这样轻身犯险,怎么能行?你知不知道。今天你差点便退不出来,差点便要死在战阵之中了?”

    陈敬龙一怔,随即摆手笑道:“没那么严重!那阵法虽然厉害,但结阵的只是些寻常军兵而已,决计困我不住!”

    纱维亚急道:“寻常军兵,当然困你不住;但知道你杀进战团,我们暗族高手定会赶去拦截……”

    不等她说完,陈敬龙嗤鼻笑道:“肯依特不会当真出力拦我,雷振又居于望楼之上,没机会拦我去路;至于布立托,本领差我太远,非我敌手。根本就没人能将我缠住,有什么危险了?况且,我并不是孤身赴战;哼哼,与我一同杀入战团的那两位,着实非同小可……”

    纱维亚冷冷打断道:“泰莱宾夫,伤势虽未痊愈,却已可支持上阵了!”

    陈敬龙一怔,仔细回忆一下,方想起“泰莱宾夫”就是手使双刃长斧、当初被自己一血刃铲去半边面孔的那名金宫骑士;不屑笑道:“你若不提,我都记不起还有这么一号人物了!……那‘病夫’比布立托高明不到哪去,不值重视……”

    纱维亚又冷冷抢道:“再加上彻洛迪与皮耶法尔,又当如何?”

    陈敬龙又是一怔,愕道:“什么?扯……扯什么皮?”

    纱维亚再绷不住,“噗嗤”一声轻笑,斜目嗔道:“扯你的皮!人家正经跟你说话么,你却又插科打诨!”随即端正面容,沉声讲道:“是彻洛迪与皮耶法尔;十二金宫骑士中,排名第一第二,比克罗斯更厉害的两大高手!”

    陈敬龙心中剧震,瞠目惊问:“最厉害的两名金宫骑士,也到轩辕战场来了?”

    纱维亚重重一点头,继续讲道:“前些rì子,我们暗族军连遭大败,伤亡惨重;劳格大公派人快马赶回都城,将消息通报给奥马大帝知道,请派援兵;奥马大帝便派彻洛迪、皮耶法尔两人,带领两千皇家骑士赶来!三天前,他们便赶到这里了!

    rì间,得军兵通报,知你杀入战阵,彻洛迪、皮耶法尔、肯依特、布立托、泰莱宾夫五人,便一齐赶去拦截;肯依特是不得不去,并不会当真出力拦你,但其余四人,可都巴不得杀你立功,绝不可能对你容情!

    他们冲入战阵时,你才刚刚退离阵外;肯依特甚至看到了你所救那名轩辕将领的背影,你说相距能有多远?只要你退去的再稍晚一点儿,便不免被他们缠住围攻;我说你差点死在战阵之中,可不算夸大其辞吧?”

    陈敬龙默然不应;思索片刻,恨恨笑道:“暗族处境已窘困至此,奥马大帝居然还不肯打消侵灭轩辕的念头,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固执的令人发指……”

    纱维亚摇头叹道:“入侵轩辕至今,大暗帝国已经消耗了太多的人力财力;现在奥马大帝是骑虎难下,没办法中止这场战争,只能硬着头皮支持下去了!”稍一停顿,又正sè叮嘱道:“派金宫骑士到轩辕战场来,就是为了对付你;现在连最厉害的两名骑士也派来了,可见大帝除你之心何等坚定、迫切!有这两位大高手到来,你以后可得多加小心,再不能轻易上阵冲突了;知不知道?”

    陈敬龙恍然问道:“你急着见我,就为告诉我这个消息?”

    纱维亚微一点头,垂目叹道:“听肯依特讲述rì间情形。我一颗心直提到了嗓子眼儿。真是替你捏了把冷汗!我又不知道。轩辕军什么时候会再去攻营,你什么时候会再上战场;思来想去,真怕通知不及时,误了你xìng命,所以,顾不得许多,急急忙忙便跑来了!”

    陈敬龙颇觉感动,由衷谢道:“纱维亚。得你如此相待,敬龙真是……真是感激不尽!”口中说着,下意识便伸出手去,要握握她手掌以示亲近;但随即想起,男女有别,不可放肆;伸到中途的右手登时僵在半空,握不下去。

    纱维亚见他伸过手来,却又不敢握下,不禁又觉害羞,又觉好笑;稍一踌躇。抬手拉住他伸过来的右手,满脸飞红。咬唇轻笑道:“你手背上这疤痕,是当初受我斗气所伤而留下的吧?……那时缠斗翻滚在一起,你抓我手掌,可抓的又快又紧,丝毫不肯迟疑……”说到这里,脸上已红的如要滴血,着实羞的再说不下去,只得停口。

    陈敬龙见她毫不隐晦,将亲近爱恋之意明明白白表现出来,不禁惶恐惊惧,深为自己孟浪举动而后悔;忙试探着缓缓抽回手掌,干笑道:“你伤我所留疤痕,早就消去了;现在这疤痕,是……是……呵呵,我受过的小伤,多不可数;实在记不清是怎样留下的了!”胡乱应付几句,又急忙转开话头,问道:“那彻洛迪与皮耶法尔两人,本领究竟怎样?比起克罗斯,能强上多少?”

    纱维亚见他又转回正事上来,微觉失望;轻叹一声,缓缓讲道:“皮耶法尔,天赋异禀,力大无穷;手使两柄jīng钢连枷,每柄重达五十五斤;与人打斗时,连枷舞开,如狂风暴雨般乱砸乱扫,威势骇人!当初克罗斯与其争夺骑士排名,较量过一次。二人斗了足足大半个时辰,皮耶法尔便似不知疲累一般,连枷依旧舞动如风;克罗斯纵跃如飞、身形灵便,当然不会被他打中,但不敢与之硬碰,被他连枷逼开,始终不得近身之机,却也伤他不得。最终,克罗斯斗的不耐烦了,索xìng认输,将金宫骑士第二的排名,拱手让与皮耶法尔……”

    听到这里,陈敬龙不禁骇异,喃喃惊叹:“凭克罗斯的本领,缠斗大半个时辰,犹不能争得近身之机?!……如此说来,那皮耶法尔不只力大而已,其武技修为,必也极为jīng湛、非同凡响!”

    纱维亚叹道:“我没亲眼见过皮耶法尔动手,只知他以神力惊人而著称,至于他武技究竟怎样,我可不知道了!”微一停顿,又继续讲道:“那彻洛迪,斗气修为深不可测,力量上足可与皮耶法尔抗衡,武技修为上,却比皮耶法尔更厉害许多!皮耶法尔为争第一金宫骑士的名头,曾向彻洛迪挑战过好多次,可每次都支持不过二百招,便被彻洛迪打翻在地!据说,彻洛迪成名至今,接受过不下三五百成名骑士的挑战,战无不胜,从来未有一败!因其武器是一柄金sè双头矛,所以我们暗族中人,都称其为‘金矛战神’!”

    陈敬龙听完她讲述,心中更觉沉重;喃喃叹道:“‘战神’!……能搏得如此称呼,定是厉害到几若非人的地步了!……暗军阵营中,又多出这两个厉害人物,我方要将望楼守护稳妥,可就更不容易了!……”

    纱维亚闻言一愣,诧异道:“守护望楼?……你们也要打造望楼车吗?做什么用?”

    陈敬龙闷闷应道:“没什么,不用多问!”微一停顿,又问道:“你还有别的事情要告诉我么?”

    纱维亚见他随口应付、颇显冷淡,登时大怒;猛一挺腰,伸手直直指向他鼻尖,愤愤斥道:“陈敬龙,你这无义小贼,听我说完了要紧消息,便不想理我了,是么?上次柳林相会,你便这样,如今又是这样;你……你究竟有点良心没有?”

    陈敬龙经她一提,也觉自己态度有些伤人,忙解释安抚道:“我心中有事,随口说话,可不是有意冷淡你!你别生气!”见她鼓腮瞪眼,怒气未消,没奈何,只得又打起jīng神,寻找话头,岔她心思;干笑道:“好不容易见次面,我当然想跟你多说些话,怎会不想理你?……对了,我早想问你了:肯依特对我容情,究竟怎么回事?他会这样,必定与你有关吧?”(未完待续。)

六百四十九节、暗女爽辣

    纱维亚怒意未尽,向陈敬龙愤愤瞪视半晌,方懒懒应道:“真是多此一问!他突然有所改变,当然是因为我,难道还能有别的原因么?”

    陈敬龙讪讪而笑,又追问道:“你究竟怎样说服他的?转变一个人的立场,可不是件容易事情;你必定花费了许多心思、力气吧?”

    纱维亚嗤鼻一笑,得意道:“哪用花费什么力气?我把边境城堡交手,你擒我不杀的事情,讲给他听,又告诉他:陈敬龙对我有饶命之恩,是我朋友,你若再敢与陈敬龙为难,被我知道了,定不与你干休!他想讨我欢心,自然便要听话,再不敢与你为难了!” ..

    陈敬龙错愕莫名,奇道:“这样简单?”

    纱维亚点头应道:“就是这样简单,有什么奇怪?”言毕,见陈敬龙两眼瞪的如铜铃一般,满脸难以置信之sè,只得又理理头绪,详细解说道:“肯依特是个地地道道的纨绔子弟,只知享乐,胸无大志!”

    “他家世显赫,什么财富、地位、权势,都已足备,无需他努力争取;至于大暗帝国的兴衰与否、与别族战争的胜败如何,只要没到了影响他享乐的地步,便也都与他无关,丝毫不被他放在心上!”

    “他的一身本领,是在父亲逼迫下,无奈苦练出来的,可不是他真心好武,想凭借武力本领有什么作为。而他到轩辕战场上来,也是受了奥马大帝指派,无可奈何。不得不来;你可别以为他真有什么立功搏赏之心……” ..

    听到这里。陈敬龙已然明了。摇头笑叹:“难怪这样简单,原来……嘿,他本就没有立场可言,自然不用费力转变!”

    纱维亚得意笑道:“对呀!要不是了解他这脾xìng德行,确知他没有任何出卖我的因由必要,我又哪敢轻易便把你我交好之事告诉给他?呵呵,贵族亲朋之间,感情颇靠不住。为谋取名利而暗中加害亲人好友的,屡见不鲜;我可不敢只因为肯依特喜欢我,便对他完全信任、毫不设防!”

    陈敬龙含笑赞道:“你能知道深思而后行,那是大有长进了,比初次与我相遇时,强了太多!”

    纱维亚抿嘴一笑,定定望着陈敬龙面容,眼波流转,满是柔情;含羞叹道:“那时不知天高地厚,冒冒失失找去。妄想孤身搏杀暗族头号强敌,当真幼稚可笑;但若非如此。你我又怎么可能相识交好?……这件事,虽做的很傻,却并没做错。想起这件事,我唯有庆幸,绝无后悔!”

    陈敬龙见她又表爱恋之情,登时心中忐忑,大生疏拒之意;又见她谈笑这一会儿,先前的怒气尽已消散无踪,当即不再迟疑;干笑两声,试探问道:“这个……能与你相交为友,敬龙也深以为幸……呵,呵,好朋友么,可不能不关心你安危与否!我看……咱们是不是商量一下,该如何让你回营时不受怀疑责难才好?”

    纱维亚笑容一僵,侧目疑道:“你又不想理我了,想赶我走,是不是?”

    陈敬龙忙道:“不,不,当然不是!只是……这个……呵呵,不先商量出个可行之计来,我心里不踏实,着实没有闲谈的兴致!”

    纱维亚复又展颜,笑道:“既然你不想赶我走,那好极了!这大将军帐,便借我住些rì子吧!”

    陈敬龙一愣,愕道:“你说什么?”

    纱维亚吃吃笑道:“我说要住在这里!……你居住的帐篷,布置尚且如此简陋,那些寻常将士所用帐篷,更不知要寒酸成什么样子了。我可是绫罗堆里长大的,吃不惯苦;要我去住更寒酸的地方,我是决计不肯的;说不得,只好请你让一让,把这大将军帐借给我住了!”

    陈敬龙惊急不堪,起身慌道:“这怎么可以?你……你不能留下……”

    纱维亚仰起俏脸,皱眉抢道:“为什么不能?我回去,通敌的罪名便坐定了,不但我必死无疑,便连我父母家人,也必受牵连,凶多吉少!你赶我走,莫非是想让我死,想把我全家都逼上绝路么?”

    陈敬龙忙道:“我当然不会有害你的心思;可……可……你留下来,着实不妥……”

    不等他说完,纱维亚又抢道:“有什么不妥?我住下来,不出去,劳格大公不知我何等情形,便只能说我是不守军纪,擅自离营,以至遇险受擒,却不能定下我通敌之罪;如此一来,我便不用死,我家人也不会受牵连,有什么不好?”

    陈敬龙见她想也不想,便讲出许多道理,恍然大悟,气道:“好哇;什么‘顾不得许多,急急忙忙便跑来了’,原来是骗我的!你早就打定住下不走的主意,所以才毫无忧虑、不存畏惧,是不是?”

    纱维亚并不否认,坦然笑道:“别管我什么时候打定的主意,总之,暗族军营我是回不去了,除了留在这里,再无别路好走,对不对?”

    陈敬龙急道:“两族战争,不知何时方止;你若留下,便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重返暗族……”

    不容他说完,纱维亚含笑抢道:“不妨事;我父亲得知我‘擅自离营,以至被擒’的消息,定能想到我是主动来找你了,不会有太多担心;我在轩辕军营长住,住多久都不要紧的!”

    陈敬龙寻思一下,又道:“你一个暗族女子,住在我轩辕军营之中,必定极惹将士好奇关注;几十万人马,人多口杂,难保不会走露风声,给暗族军兵知道;到那时,就算你不出城,叛族罪名也坐定了,家人必受连累!”

    纱维亚笑容渐失,沉吟片刻,冷冷驳道:“我老老实实藏在帐篷里,不出去乱走,自然不会惹人关注!”稍一停顿,又沉声质问道:“你找尽理由,只想赶我离开,究竟什么意思?我……我究竟哪里不好,惹你讨厌了?”

    陈敬龙摇头叹道:“我不是讨厌你!”踌躇片刻,狠一狠心,正sè道:“纱维亚,你的心意,我都明白;可是……我……我……嗐,明告诉你吧,我早有未婚妻了!”

    他话刚出口,纱维亚霍地娇躯一颤,双目圆睁,失声惊呼:“你说什么?”

    陈敬龙深吸口气,垂头缓缓言道:“你从未问过我,我便也不好冒失讲出,可事到如今……唉,不说不行了!明告诉你吧,我早有意中人了,且我二人已有婚约,不能毁背!你我之间,注定没有结果;相处越久,陷溺越深,最终只能越多失落!”

    纱维亚木然片刻,缓缓移下榻来,到陈敬龙身前站定,仰面与他四目相对,轻轻问道:“她比我漂亮?”

    陈敬龙情知若把商容儿比她更为美貌艳丽之事实讲出来,纱维亚定要更加难过;只得避而应道:“我重的情,不是相貌;她漂不漂亮,对我都是一样的!”

    纱维亚咬咬嘴唇,又问道:“她对你很好?”

    陈敬龙稍一迟疑,应道:“是;她为了我,宁可舍弃xìng命,实是对我再好不过!”

    纱维亚垂下头去,默然僵立半晌,低声叹道:“我知道该怎样做了!……你借我匹马,送我出城吧!我需趁着夜sè,远远绕行,避过暗军哨探,才能保得安全,回转家中!”

    陈敬龙暗吁口气,心中有些喜悦,有些轻松,更多的却是苦涩不舍;沉吟片刻,温声叮嘱道:“你回了家,可得好好躲着,别给外人发觉!还有,路程遥远,途中多加小心!……今生或许再无相见之rì,你善自珍重……”

    不等他说完,纱维亚霍地抬起头来,皱眉疑道:“‘今生再无相见之rì’,什么意思?你咒我早死?”

    陈敬龙一愣,错愕应道:“我怎会咒你?……你回转暗族,以后我们自然没有见面的可能……”

    纱维亚冷笑抢道:“你巴不得我离你远远的,再不回来,是不是?”

    陈敬龙瞠目愕道:“回来?你……你还回来做什么?”

    纱维亚挺胸应道:“等我干成大事,自然还要回来找你!哼,我纱维亚长这么大,想要的东西,没有一件得不到的。你以为你有了未婚妻,便能让我放弃么?她对你好,我自然会对你更好;她肯为你舍弃xìng命,我也一样可以!只要我不死,总有一天,能打动你,让你钟情于我,毁弃婚约!”

    陈敬龙急道:“你这又何苦……”

    纱维亚不容他多说,瞪眼讲道:“这是我们女人之间的战争,不用你来多管!告诉你那意中人,千万别让我碰到,不然,哼哼,我一时忍耐不住,会对她痛下杀手,也说不定!”言毕,转身就走,催道:“快送我出城;等天亮了,可就难以避过哨探耳目了!”口中催着,已快步走出帐去。

    陈敬龙虽阅女不少,却从没见过在情事上如此坦直无讳、悍勇无畏的,此时得见,不禁惊得呆了。怔了好一会儿,方回过神来,急急追出帐外……

    当晚,纱维亚由白虎城东门而出,远远绕行,避过暗族军营,去往暗族……

    陈敬龙为其直爽泼辣xìng情而惊,一时心思不稳,未曾留意她言语细微之处;却不知,纱维亚所提到的“大事”,当真大到骇人听闻的地步,非同小可……(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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