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七十一集
夜幕垂临,百万桃山近川之地,处处灯笼闪闪,篝火之光不息。唱诗饮歌者、猜拳饮酒者、舞剑弄拳者、弹琴奏乐者、曼舞旋转者,处处皆是。似乎凡俗之生活优胜修行,确乎令心智不坚之修所望也。更有密约林间情爱者,卿卿我我,甜言蜜语漫绕林间,确乎仙神不换也。
其时那不足却斜倚古杏树上,沉沉入睡矣。
祛除天机诀反噬之苦,将完整之法诀运使如意,不足已然将那浑体之精力消耗一空。
“此仙修地大能之法诀,修习甚快,然运使之却非易事。先时与汝之法诀,不过皮毛尔,其真正之精髓全在下阙。以而今汝之法力、见识,不过能够施展区区半毫尔。”
那温融之女音道。
“似乎某家身上旧捞恢复甚好,莫非此法诀尚有疗伤之效?”
“哪里会有万能之法诀?此不过是解去汝血脉逆流之患罢了。明日早间,汝却助吾将禁法盘、破禁鼎、大日晶安放妥当便是,余事不虞尔去操心。”
第二日,不足循着那神秘女子之所传阵图,寻到了两个阵眼之核之所在,将那禁法盘安放在接灵山峰顶,将那破禁鼎安放在古杏树之树冠上凸出之枝条所化八卦样法阵正中。将那大日晶装在破禁鼎内。
“史家小哥,尚请去杏林外稍后片时,待吾脱身后再叙如何?”
“不用再见也。某家之承诺已了,已然将仙子当日挽救之恩报答。某便在此告别也。”
不足道完数语,已然觉察有数修靠近,便悄悄儿回身而走。待其行出数百里远近,已然脱出杏林,居身于一座小山丘石崖上。
“嗯,已然有修近前,不知那女子能否脱身也。”
不足识神早已可控,昨日晚间便亦是若平素般外放数万里方圆。此时虽闭目锤炼,然其心念意动处,愿意探视之物,识神域内无有不知者。观诸古杏树之大方场数修往来巡查,似是焦急万状。又复见数修不虞凡俗之觉察,居然驾云往自家小山丘而来,便心念一动,运使天机诀掩藏身形,而其识神牢牢锁定两处阵眼中禁法盘与破禁鼎之所在。
便是此时大地突然抖动,且愈来愈烈。便是不足亦是立不稳脚步,悄悄御风临空不动。
吼吼吼!
呜呜呜!
百万桃山无数桃林间和风骤起,那桃花飞扬,此方数十万里方圆一时落英缤纷,恍若花海。然待得那和风似飓渐兴渐巨,那无数桃林尽数毁没,树干枝叶粉碎成片飞上晴空时,林间凡俗已是血流成河,横尸万千矣。
“啊也!怎得如是!怎得如是!”
不足惊惧发呆,居然不知一时周遭数十大能搜寻其身也。
晃晃晃!
轰!
轰轰轰轰!······
接连无数声爆响轰鸣,再注视其杏林百万桃山,此时烟尘肆虐,已然目不能视!便是不足身下小山丘亦是不停抖动,仿佛凡俗受惊,颤抖不已!
不足身侧数十大能之修,已然惊呆,纷纷驾云高飞注视百万桃山,惊惧之甚,便是身形一时无敢动也。
突然天地间气机大变,不足收不得身形,御不得长风,滴溜溜直直跌下,唬得自家惊叫不已。待其法体挂在那小山丘一颗大树上摇摇摆摆时,方才安下心来。左右瞧视,那云头上之修众,此时已是行迹渺渺,尽数跌落在地上惨呼呻吟。如是高之云头上跌落,便是彼等法体坚若金石,亦是难以无事也。
不足四向一顾,识神能及之地已然漫天烟尘,乌云滚滚,漆黑如夜。
哗闪!
又复一道电光闪过,浓重黑暗中忽然通亮耀眼。凡目视之众无一不双目流泪不能视物。
晃晃荡荡。
大地急剧抖动,起伏之程度剧烈骇人。不足悬吊之大树摆动甚烈,便如巨人摔动碎石一般,忽倏一下便将不足甩出,直直向对面之山丘半腰石崖撞去。
嘭!
“啊也!摔杀吾也!”
轰隆隆隆······
不足摔得七荤八素,然不及惨呼出声,耳中震耳巨响震荡,便是三关已足之心境亦是嗡嗡而鸣响,胸间血逆反而上,难受以及。不足猛可里回头一观,直骇得双目泛白,几欲作死。那杏林方圆千里便如沙石崩塌,扑簌簌直降下地底而去。不过霎时,便有深达数千丈之一巨盆之地现出。四围峭壁若刀斧削凿一般,平平直下巨盆之底。
“史家小哥,快快往北向接灵山右遁来。汝之四围已然有数十上修围拢而来。”
此番变故毫无先兆,其时虽耳中温雅之女音传来,然一时之间却醒悟不得。直至耳中一声大吼道:
“呔!还不醒来!”
不足方才回过神来,急急驾云隐身而走。
“嘻嘻,可认得本帝君?”
“汝,汝何人?”
那不足跃上一座小山丘峰顶回望,崩塌之地陷处至接灵山而止。远处凹陷巨盆黝黑,其状骇然。正愣神之时,忽闻耳边嬉笑声,侧目而视,一锦衣道服龙袍之女修正笑眯眯相望。不足呆立当场!只见其女修面若牡丹,云鬓似仙神,玲珑缥缈,双目似浑天无穷之星空,无尽幽深,久视之,似欲陷其中而不拔。体态修长,高雅,神圣令人不敢久睹。便是与嫦儿、灵儿这等羞渐苍生之尤物相较,亦不遑多让。
“帝君?哦,汝到底何人?”
“吾风欲静是也。”
“便是古杏树中修么?”
不足疑惑问曰。
“正是。汝,史不足也,相救与我,无可致谢,愿以身相许!”
不足闻言一愣,忽然便急急道:
“道友不必如此,当年若非相救,今某家恐早化作黄土矣!此番亦算还了此情吧。”
那不足哪里肯应允!心下寻思道:
“此女歹毒,便是某家心狠较其已然无可匹者。且封印古杏树中,不知几多年也,居然世人无可知者,定然有大麻烦在。某小小聚识之修,哪里敢与之同行哉。”
“吾之道心在无愧本心。今得汝相救,若做浑然无事状,则道心有恙,神通不复,何以为修耶?史家小哥不必疑惑,此吾之真心也。”
不足观其志诚,然诸多芥蒂在胸,自是不愿应她。
“非是某家疑惑,某之恩德汝家已然相报。哪里还有何道心有愧之说乎!风仙子不必多言,就此告辞。”
不足打躬作揖,郑重其事,而后驾上云头便走。行得半日,已然相距杏林旧地八千余里。于云头上四下里查视,见无修追及,便松一口气,降下云头,落脚一泓清泉旁打坐,恢复损耗法力。
不足识神笼罩数万里,知悉那杏林处,正有十数大德上修相聚查视。彼等皆修为惊天之修,俱各自门中老祖样人物。
“如此看来,那人脱身也。这可如何是好?”
十大宗门之上线一天尊喟然长叹道。
“哼,其人禁封此间所历久远,便是脱身,难道其法力便能及时恢复么?”
易修门老祖面露鄙夷之色道。
“道兄此言有理。然则······”
“不必再议,吾等各自调派人手联络古大陆各方豪强,仔细搜寻,便是掘地三尺亦要将此人灭杀。否则吾等哪里还能有羽化之机会也。”
“善!”
众应一声,俱各自走了。
第二百七十二集
不足歇息得一时,起身,抬脚欲行,忽见身旁人影微动,心下一惊,急回身而视,却见那风欲静正面带笑意注视自己,大憎恶!
“汝欲怎样?”
不足冷冷道。
“便是欲以身相许。”
那风欲静淡然道,毫无一丝儿尴尬之色。
“汝当日虽曰救了某家,然所传天机诀上阕亦使某差一点命丧他乡。今得汝是诀,不过乃是解了某之忧患。且吾二人已然互不相欠,亦该各走各路之时也。”
“史家小哥此言差矣!汝,信人也,一句承诺半生践行。此吾一生之所追寻之良人也!焉能错过?”
不足闻言一怔,讪然道:
“风仙子,如此吾便明言,伤悰处尚请见谅!汝,来历不明,且祸患缠身。某若与汝相近,只恐性命不保。”
“啊呀呀!实实忍不得也!哥哥,汝怎得这般窝囊!竟然这般言论!”
正是风欲静大是尴尬之时,那丹田神界中,灵儿突然现出,双手叉腰怒声喝道。风欲静讶然而视,过得半响忽然微笑。
不足脸色骤变,尴尴尬尬不便再言,只是悄然嘟囔道:
“灵儿,汝是不知,某家······”
“不管!吾只是要这天仙也似的姐姐。”
“这个,这个······唉!娇惯若是也!”
不足嘟嘟囔囔走过一边,虽心头不悦,然那灵儿却早牵了风欲静手儿,唧唧喳喳喧哗个不住。
大佛寺陆仙之境中,白衣圣僧正讲经说法,恰到妙处。忽然眉头紧皱,掐指捏了法印,顿住。门下僧尼中一修讶然问曰:
“师尊怎得不说耶?”
“嗯,今日便是如此,来日再说罢。”
言罢,下了莲台法座,往后边松林中去了。门下面面相觑,不知所以。过不得一时,有沙弥来道:
“无法、无空、无色三**王何在?”
“吾等在此。”
“大德圣教主有法旨,着尔等来见。”
“是!”
那大佛寺圣僧门下三**王俱道:
“阿弥陀佛。”
后随了那沙弥而入松林。
“师尊,召吾等来此,有何吩咐?”
“万佛门大威圣教主传信,道是杏林巨变乃是三界动荡之始,非同小可。尔等三人领吾法旨,亲往凡尘诛杀妖邪,不得有误。”
“谨遵法旨。”
那三**王领旨而出亦不言语直接飞出此仙境去了。
元道仙府。
道德上人眼盯着座下四大天王道:
“杏林之变乃是三界大事,着尔等下凡俗中,取了那妖孽之性命来见。此大功德也,且莫要等闲视之。成则羽化可期,败则魂魄无归。切记!切记!”
那四大天王闻言大惊,相互对视一眼,躬身行礼退出。
大魔天魔门大殿中,上座一干瘦老者,大殿左右两侧两列魔修正襟危坐,俱各闻听其大天尊**。待早课完毕,众魔修退出,座中唯余五大魔王。那大天尊道:
“着尔等灭杀杏林孽障,此事干系重大,不得懈怠。”
遂将手一扬,一道黑黝黝令牌飞出。
“持此令牌,如吾亲临。”
“得令!”
那魔门五大魔王退出。俱各心若江海翻涌,不能自已。
听潮城,听潮阁上,浓雾弥漫,凡俗临此五指不见。此时那大雾中一道五彩虹霞上静静对立二修。身材高大者,乃是一威猛大汉,状若帝皇,气度不凡。相对者乃是一位丰腴美妇,黛眉亮眸,唇红齿白。二修相对含笑。那男修道:
“太一圣修,好久不见,容颜更胜也。显见的海中风物果然怡人。”
“呵呵,天涯师兄气度了得,先至尊飞升时定然有奇珍传承也。”
“哈哈哈,本上人哪里敢独享。先时不是差人送了许多于师妹么!”
“闲话少叙,师兄可是得了上界讯息么?”
“正是!此事尚需师妹与吾同心协力才好。”
那天涯上人面色一整道。
“小妹省得。”
此二人正是那妖族陆上妖王大至尊天涯上人与海族妖王至尊太一圣修二人。两人寒暄毕,入了正题,自是与那杏林之变相关。
“师兄,那杏林中何人,怎得便是吾妖族典籍亦是无有记载也?”
“此事便是古大陆诸门诸派大德高修亦然不知。只是各派大算师几乎同时算得此事罢了。”
“同时算得出?嗯,这倒有趣。师兄,做成此事,难道真要与他派合作么?”
“哼!人修尽皆狡诈之徒,吾等还是自家去做便了。况便是人修亦是各自为阵。”
“嗯,此等羽化大事,哪个不小心翼翼!”
“嗯,师妹,便按吾二人之协议行事,切记须时时互通有无。”
“嗯,晓得。”
言罢二修俱消失不再,那浓雾亦是渐渐消散。
且说那不足此时遭二女合力抢白,正自烦恼,哪里得悉此等惊天大事也。
“哥哥,男人大丈夫当挺身而出,为吾等小女子遮风挡雨,哪里便似缩头乌龟般模样!”
“我······汝等······”
不足脸色森绿,发不得一语,只是恨声不语。
“呦,这般小家子模样。说了三两句便这等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么!”
“灵儿!汝······”
不足大是恼火,然那小妮子哪里会顾忌,只是起劲儿贬派。
“某家,某家······”
不足眼见一丝儿插话之时机都未有,便一甩衣袖,御流风往前而去。
“咯咯咯······风儿姐姐,我们去追他。”
“灵儿妹妹,这般言吐,史家小哥不会生气么?”
“哪里不会?那般小心眼人儿,不过不睬他便是了。”
“然那史家小哥······”
“对了,姐姐,吾家哥哥最喜自大,往后姐姐便唤他史家哥哥吧。这般小哥小哥呼他,定是不善呢。”
“然······”
“姐姐只管走,莫要在意便好。”
不足在前闻听是语,气恼之极,几乎架不得流风,摔落云头。
“呦!学女儿家恼人么!恁得忒小心眼儿也!”
那灵儿近前道。
“某······某······哦,风仙子便请同行也好。”
不足大是尴尬,红了脸嗫喏道。
“史家哥哥,唤我风儿便好。”
“咦!学得倒快!这等便哥哥、风儿的,倒像是某家见外了!”
不足低声嘀咕道。
那风欲静听得清楚,却是装作不知,只是紧紧儿随了灵儿,驾流风相随。
第二百七十三集
不足携二女同行,一边懊恼不已。那识神域却已是大开,仔细查视数万里之诸派修众动静。观诸派纷纷将出大能四下撒网搜捕那风欲静,自是渐渐明白事端之要。因之回身套问风欲静道:
“风仙子,汝······”
“史家哥哥,只是唤吾风儿便好。”
“喔,这个,哦,风儿,四围诸门派无论人、妖之修众,尽数动作,似欲围捕吾等。某家之事由自是明朗,然紧紧儿缀行于汝,却是令人难解。汝可否将其中机要处讲出,以便某设计脱身?”
“非是吾不愿,乃是不能尔!然围捕之事,只在吾身,与尔等无关。或者吾便独自去吧,以免祸及灵儿妹妹与史家哥哥。”
不足闻言冷笑道:
“风儿,某家虽非一言九鼎之君子,然已是应了之事,岂肯废!便是整个天下拒之,吾又何惧!一死而已!再者,吾之半生几无宁日,终日逃亡,已然习惯成自然也。”
“风姐姐,吾家哥哥好生奸诈,哪里便会落了彼等之算计。姐姐无需多虑。”
不足闻言哭笑不得,此言乃是褒耶仰或贬耶!
“灵儿妹妹,这般话派,无惧史家哥哥生气么?”
风儿笑道。
“哥哥那等小心眼儿,自是不快,然习惯便好。咯咯咯······”
一路之上灵儿叽叽喳喳欢快嬉戏,哪里像是逃难之人耶。便是风儿亦是受其染,大是放心。只是苦了不足,一边识神域尽全力运使,一边不停变换遁逃之路径,还需时时赔了小心,以免灵儿无赖撒泼。
元道仙府。
这一日,忽有魔门之修来访。那道德上人之身边童子奉法旨出迎,见那竹林中一泓清泉边一女修背身而立,体态贵雅,丰姿绰约。那女修似是知来者,回转身来,那童子一愣,倒是真真惊了双目。
“这等样人物,哪里是这红粉尘世可以有者?便是上界仙子只怕已然无匹也。”
那女修见此修傻呆不语,只是盯了自家观看,便轻轻儿一声道:
“道兄,魔门行走华寒月,这厢有礼了。”
“哦,贫道有礼,贫道有礼。”
那童子忽然便尴尬连声,急急应道。
“奉吾门大天尊法旨觐见道德上人,拜谒诸位天王,尚请道兄引荐。”
那女修却正是那华寒月此女,知道此少年模样之童子实则年岁不小矣,故言及总是有礼。华寒月此时已然入道中阶之修为,丰姿更胜往昔。难怪那童子三魂走了二魂,失魂落魄若此耶。
“仙子请。”
那童子引了华寒月入内,一边整动衣着,傲然若天王般模样,然见那女修只是静静儿行走,似是不睬,便复弯腰勾背搭讪话语。那女修有一句无一句,恰恰若心不在焉。
“此间便是南天王下处,仙子里边请。”
“多谢。”
那南天王之府邸十数里地面,大小殿堂林立,虽不宏大,却亦是庄严之极。门楼上一匾,上书‘南天王府’四字,匾额灵光闪闪,显是有大禁法阵其上。整个府邸亦是围拢于淡淡灵光之中,可见此道德上人之仙家福地其实了得!
入的门去,数座大殿左右排开,中央一条玉石通道,直直儿顶着数十丈高大一座紫金大殿。美玉阶台,步步而上,一片金玉平台,台上便是那天王主殿。入得大殿,迎面一座高台,台上琉璃金座上一修正面含微笑注视寒月。
“魔门行走华寒月,拜见南天王。”
“不必多礼,且请上座。”
待得华寒月坐定,那南天王道:
“吾师因事不能亲会华仙子,着吾来见。仙子有事不妨明言。”
那华寒月自是明白,以自家身份,那道德上人哪里会接见呢。便恭敬开言道:
“奉吾师尊人魔王法旨,特特将之手书一封送来。”
南天王座下一修行来,将华寒月手中书信接过,上前奉上。那南天王拆开信件,仔细读过。复思索半晌道:
“华行走,吾师已是有法旨,着门下与魔门联络,互通有无,联手设局,争先猎杀,以成大功德。不过大佛寺之众亦是此意,吾师恐汝主大天尊心有芥蒂,却无率先联络,是故坐等,而今华行走前来,自是大大之喜也。”
“南天王说的是,临来时,吾主大天尊嘱咐,虽佛门子弟多有敌视,然此事重大,魔门不敢独专,愿与道门、佛门联手。”
“嗯,这便妥当。华行走可与吾座下大弟子公叔航并大佛寺无法法王座下**师金刚合并统筹,务必设道大局,一举达成此逆天大功德。”
“华寒月明白。”
待得华寒月下,那南天王忽然传音其门下三修道:
“尔等三人领衔,挑选吾门中精兵强将独立行事,联络师尊门下诸道门,独立设局,务必赶在三派联手前诛杀是修,同时提防海陆妖族得逞,不得有误。”
“是!”
三修下。
半月后,华寒月、公叔航、金刚三修于南大陆道门无极观中策划大局。而与此同时诸派独立之团体亦是纷纷行出,围剿风欲静。
“风儿,怎得此十数天诸派修众安静若是耶?”
一日不足诧异问曰。
“当是彼等搜捕不得,懈怠了。”
灵儿浑若无事笑道。
“史家哥哥,风儿亦不瞒你。风儿与一场惊天大事变相关,与我一起必十死无生。至于近些时之平静,乃是暴风雨前之平静罢了。此后定当翻天覆地,再无宁日也。”
“便是说再几日吾等便无此悠闲耶?”
“绝是如此!然吾之功力遭封印已然消失殆尽,所留存少许,已在此次逃脱羁押封禁时尽数付之一炬,目下功法堪堪不过凝元尔,尽数恢复无有千万年哪里能够!史家哥哥,汝与灵儿于此无涉,便自去吧。”
“住口!臭妮子!汝岂敢小视某耶!”
不足大怒,其信诺便是其修道之心境,亦曰道心。道心破则终生无望道也。故其既然承诺哪里会半途而废。再说此脸面也,若灵儿不乐,不免遭其数落。果然那灵儿道:
“这般发怒么!非是小视哥哥,汝这般聚识修为,哪里能够保全得吾二人耶?而风姐姐功力不及凝元,灵儿亦是不过凝元罢了,只堪堪儿驾得云头罢了。敌修不知其几多也,功力不知其几多高深也,试问汝有何能,可以全吾二人平安?”
“哼,尔等无需多言。天无涯,以柱支撑,柱倒而天塌!此有涯坏无涯也!千斤之力四两破之,此力弱破力强也!千里之堤蚁穴毁之,此小弱毁大也。况吾生而遁逃,无有夭折,吾之力也。何哉小视耶?”
“善!风姐姐,莫要再惹哥哥,便是同生死罢了,何惧?”
那风欲静思之再三,后坚定道:
“妾身愿与君生死!”
“嗯,便是这般。”
不足闻言道。
“咯咯咯······哥哥怎得学灵儿言语。”
那不足一愣,忽然讪讪前行。
“史家哥哥,怕是彼等正谋划一场大局也不一定。汝之识神域宏大奇异,当尽力外展,仔细查视。料敌于前,先敌设计,方有可能脱得身,救得命也。”
不足点头不语,此时其早已是识神外放大至极也。
第二百七十四集
正是阴云密布,电闪雷鸣之时。
南大陆临海大平原上夜幕初降,然天却早黑暗无视五指。只是于电闪之间隙,目力所至,物似灵怪,忽然而过。原上三人匆匆,看看天色这般糟糕,那中央女儿道:
“哥哥,惯常行走夜间、暗处,灵儿却早大是不喜。此时却在此雨夜遁逃,奈何吾等这般狼狈耶?”
“灵儿莫要这般昏话。三教之猎捕虽似平常,然这般一寸寸仔细寻过,便是蚁穴亦然无免,况乎吾等三人哉!彼等此法虽笨拙,然却亦是极其有效。某家寻思数日,亦是无可奈何。唯这般一日日身在其围猎之圈中,范围愈是狭窄。”
“史家哥哥,吾等尝试分开遁逃如何?”
“此法某家早思虑过,却是无效。四围大网,搜寻又复寸土不留,其奈何也!”
“唉,灵儿功力不足,否则自家一人先去其圈中闹腾,哥哥与风姐姐却可尝试脱身,而后只需施法接连圣莲暗母便可以复返哥哥丹田神界呢。”
“吾天机诀倒有瞒天之法,可惜须大圆满之功方可勉强施为。”
风儿叹口气道。
“汝二人亦不必叹气,虽天机诀可以隐了行迹,然哪里可以避过大算师之计算。然大算师亦不能时时算计不是!故吾等尚有一线脱身之望也。”
“嗯?哥哥,汝有何法子?”
“现下态势已然明朗,三教联手,严防死守,定是不欲吾等逃往海上。是故临海几无路可逃。且海、陆妖族欲取吾三人,亦是于岸边枕戈待旦,守株以待。故唯内陆一途可避祸患。”
“如此深入虎狼之地,有死无生也!岂非不智?”
灵儿道。
“非是吾等智弱,乃是势将如此,唯死中求生也。”
“嗯,史家哥哥料来无错。四围之修,临海者尽数**力之辈,以吾等三人之修为,突围几无可能。而背此则虽修行者众,却多是低阶之流,杀出重围尚有可能。”
“便是如此,此后身居内陆,三教诸派林立,哪里又可存身耶?”
灵儿叹道。
“嘿嘿嘿!”
不足阴笑道:
“南大陆,吾之旧地也,山川河岳,大门小派无不熟识。此先机也!彼等大算师计算精妙,然能算出吾等所历之所有路途么?”
“哥哥何意?”
“围猎捕杀吾等者,几乎南大陆之上无一门派能外者。且其门中大佬尽皆外出,欲取了吾等性命,争此大功也。彼等不要吾活,吾便灭其宗门!”
不足咬牙切齿道。
“啊也!哥哥,大魔头也!咯咯咯······”
灵儿笑道。那风儿亦是微微含笑。
是夜,不足三人突现身南岭。其地尽数低矮山丘,延绵不绝。岭上山茶之树,灌木野草密密扎扎。百余丈之高一座山巅上,不足三人御流风而至。
“那边层层落落大约有十数个门派之子弟防守,不过领头者,功法不过入道初阶。突袭之,定可一举击杀,余者无所惧。而后以天机诀之术隐身奔袭,直击南岭溪谷之佛门兰若寺,取长水沿河直上,奔袭天姥山道门之清水观,再北向而行,取长青镇魔门大吕商会之仙家集市。然后隐去行迹,待得数日,等三教中未遭突袭之诸派修众来救,则回身直下南大海,夺路而走可也。”
“善!”
风儿道。
“哥哥,好生厉害也。做吾相公吧,莫要再推辞也。咯咯咯······”
“小妮子,老大不害羞也!”
待其三人商议妥当,不足一马当先,悄然往中央一座山头而去。风欲静、金灵儿二人左右相随,暗暗隐身一座小禅院之外。此非真真禅院,乃是一座法器是也。古大陆上大修等常备之物,可随时歇息打坐修炼。
“此法器外有法阵相护,可惜吾等之禁法三宝破阵时尽数爆裂损毁,否则便可以鬼神不测,悄然突袭也。”
不足一边传音,一边双手掐了破阵法诀,侵入此法器守护法阵里。这等法阵乃炼制时所加注,威能了了,然破解不易,盖其与法器相合之故也。
且说不足侵入法器,施了神通,硬挤入去,眼前慧光一闪,忽然便大亮,睁眼瞧视,见其内若一座洞府,当先一大厅,四围十数蒲团,其上尽皆秃头和尚打坐参禅。内府三间若禅房般居室,识神域内自是显现乃是三位高僧,尽皆入道之修为。
“汝,何人?”
洞府口一沙弥迷惑问道。
那不足瞧得清楚,飞身一旋,疾若迅雷,直扑中央禅房中那秃头老僧。
“何人?”
“啊也!何人大胆?”
“快!围拢来,将其击杀!”
洞府中一时慌乱无状,待得众僧清醒,那不足已然与那中央禅房中老僧大打出手。
乃是突袭,此间众僧侣哪里反应的及,俱各祭出法器,不知往哪里使唤。
轰轰轰。
便是三响,那老僧突然怪叫一声:
“师弟!”
“啊也!妖孽!敢伤吾师兄,找死!”
“阿弥陀佛!待老衲超度了你吧。”
两声闷喝之后,两道金光闪过,直往不足颈项上招呼而来。不足缩身而退,同时左右两拳猛击二僧。
那两僧其时已然清醒,俱各运使神通,死死抵住不足之击打。一边不停扫视内中老和尚。那老和尚面现血红,忽然哼一声道:
“我佛慈悲,阿弥······”
轰。
一声响。那老和尚便化为血雾消散。
“师兄!”
“师兄!”
“哇呀呀······我要灭杀尔满门!”
那一青年和尚大吼道。另一僧见状,猛然吼道:
“外间弟子听令,快去示警,围杀其修。”
那庭院内数小和尚抬步便行,欲示警求救。
其时风欲静、金灵儿二女正施了**,候在此洞府之外。那和尚行出一个,便是一闷棍,击翻在地。灵儿便上前道一声:
“去死!”
那和尚便魂魄无归也!
“风姐姐,不知哥哥怎样了?”
灵儿焦心道。
“灵儿无惧,史家哥哥斗杀经历甚丰,定然无事。”
那风欲静虽话语平和,然双目中焦虑哪里逃得灵儿之灵识。
半个时辰,便如同许久一般,二女见再无僧侣冲出,而不足却是无声,心间惊惧慌乱之无状,莫可言说。
第二百七十五集
“哥哥,怎的这般模样?受伤了么?”
那灵儿泪光涟涟,焦急传音。
“莫要高声,快快走人的是。”
不足不敢逗留,将那洞府口数具僧人死尸收罗入内后,三人隐藏行迹,往峡谷内中急急去了。
无极观中,公叔航、华寒月、金刚**师等正调集人手,打算于次日大规模搜寻。突然那金刚**师轰一声起立,脸色大变。急急施法,于法袋中摄出一物,乃是一串佛珠,内中一株,已然崩裂粉碎矣!
华寒月与公叔航相视一眼,皆心中一沉。
“不好!我兰若寺方丈师兄去矣!”
“兰若寺方丈大师驻守何处?”
华寒月道。
“在南岭西向之茶山。华行走该不会是······”
三人突然将一块尺许大小紫玉拿出,俱各将识神侵入其间。那一块微缩之南大陆地图跃然目前。
“茶山在此地。可是怎会在此地呢?”
公叔航紧皱眉头道。
“无论如何,都不应轻视之。”
那华寒月道。
“或者华行走亲往一遭?”
公叔航道。
“还是贫僧去吧。”
那金刚**师道。
“报!三位行走,三教老祖有令,今夜雨住便开始行动,务求不落妖族之后。”
“是。”
三人领命,俱不敢再有异动。
待得传令之修行出,华寒月与那公叔航皆低头沉思。
是夜,大雨不住,南大陆,偌大一片,几成汪洋。天渐明时,忽然又来数波信使之修传信。
“报,三位行走,南岭溪谷兰若寺遭袭,山门崩毁,留守大修尽数战死。”
“啊!胡说!兰若寺实力不俗,哪里便会一夜派亡耶?”
“报,长水天姥山清水观遭灭门大祸,留守修众无一生还。”
此二消息直接将华寒月等三修惊得瘫软座上。又复一个时辰,一声长嚎道:
“报,长青镇魔门大吕商会遭袭,仙家集市尽数毁没,商会子弟无一生还。”
“啊也!此吾魔门要地也,此番遭难,可让吾如何向老祖交待也!”
那华寒月等三修颓然不语。过得半个时辰,那公叔航忽道:
“查!到底是何门何派如此大胆,向吾等古大陆三教同时出手!”
“公叔道兄,或者吾等出一人亲往去查?毕竟此出事三派尽数乃是奉吾三人调遣后,才浑派蒙难。”
华寒月道。
“恐吾等三人尽皆有失职之罪也。不如齐出往查,亦好做派于三教之修众面前。”
金刚**师亦道。
于是三修携三教大能者若干往此三地而去了。
且说那不足等三人,此时尽皆浑体鲜血淋淋,便是灵儿、风儿二女虽身着先天法衣,此时亦是衣冠不整。不足面色惨白,然却笑嘻嘻道:
“此番攻击虽不能力阻彼等,然却亦是可以些微乱乱彼方阵脚。”
“哥哥,汝之法体真个强悍,三派那等至宝击打居然无事!”
“呵呵呵,汝亦不差。一路上只是一个劲儿唤死死死,却是那等子弟便就听了号令,尽数倒地翘翘也。”
“风姐姐,汝之掌心雷怎得威能如是,每每发出便是死去一片?”
“灵儿妹妹,吾本······咳,无他,吾之所修乃是刑罚一类,故劲道巨大尔。”
三人毕竟力竭,此时俱各运使天机诀隐去行迹,却把那得之三派之丹药可劲儿往口中填。数个时辰后,天已是午时,三人便起身再行。
“此地黑崂山,往北直行三千里有道门三灵观。其地地僻而幽,龙脉逆转,或可遮蔽大算师计算。不如吾等先去其地暂时调理,待通体败坏之筋络合一再出。”
“吾二人自是照相公之言,咯咯咯。”
灵儿嬉笑道。那风欲静亦是面色泛红,娇羞无语。
“咳!这个,灵儿说笑了。”
不足老大尴尬道。
正欲驾云而行,突然一道剑光迎面斩来。
“啊也!”
不足大叫一声,随手甩出一座金塔,往那道金光击去,其身形却早急急后退,复飞身向前攻去。先是一声金器相击之声响,而后不足之一对铁拳亦是直击对方面门。
“来得好!”
一修大吼道。
轰!
一声对攻交接,不足二人双双跌退数十丈外。不足不管不顾,只是复起身飞身上前,再行攻击。那修却大声道:
“慢来!慢来!”
不足闻言稍懈,运使之神力引而不发,晗在体肤。
“道友法力高绝,不知是何门何派?却不可吾二人自家人起了争执便是不值。”
“吾石如金也,魔门华寒月行走麾下。”
“哦,果然乃是一家人。吾道门公叔航之师弟朱松溪是也。”
不足假意抱拳道:
“原来是前辈,多有冒犯,尚请勿见怪。”
“无妨。尔等不在无极观总联络处,怎得到了此地?”
那朱松溪见得此修打法确乎如魔派之手段,毒辣阴狠,兼且魔门炼体,亦如此修,当下疑惑尽去。
“前辈难道不知!吾三教有三个门派遭袭。”
“三派遭袭?不知!吾等乃是早些时派出监控诸派者。不知道兄可知是哪三个门派?”
“乃是兰若寺、清水观、大吕商会之一家分会。”
“嗯?清水观?天也!不知损失如何?”
那后边松林中接连行出十数修,其一壮硕之修,急匆匆过来,略略举手一礼道。
“唉!青鸟传令只是略略提及,倒是留守之门人,鸡犬无留。再不知详情。”
“啊也!朱松溪师兄,吾等二人要去我清水观一遭,望朱兄成全。”
“嗯,然则公叔师兄掌三教令符,已然下了死令。吾等无论何事都不许独身行动,便是在此地驻守以待。请恕我无能为力。”
“汝!汝不过聚识之修,安敢如此待我?”
那壮汉大怒道。
“朱师弟,其师门遭难,焦虑若是,当可理解。不过······”
“无需多言!吾等十五修便只是聚在此地,一个亦不得离去!否则刑罚伺候!”
那数修闻言俱怒气冲冲,然摄于三教淫威,哪里真个敢不遵。
第二百七十六集
不足闻其言,心下一动,仔细数数,果然一十五修,尽数在此。不足悄悄儿将双手掐了法诀,法印不停结得,只是数息之功夫,那小千创世道法诀亦是运使开来,悄悄儿将此地众修围拢其内,喝一声:
“着!”
小千创界大阵轰然而开。而后便是风雨御道诀肆虐其中,其内天地气机忽然大乱,飓风暴雨骤起,神能元力所演之风雨似神剑宝刃丝丝缕缕切割内中小千世界。便是不足之识神亦是演化入得其中,侵蚀阵中诸修之识神海。
“啊!啊!······”
惨呼声不绝。不过数息之时辰,那一十五修哪里还剩半个!尽数化为碎肉骨屑洒下此地一片土丘。
“史家哥哥,此两手道法仙术越发精湛也!汝便这般仔细摸索,待其完满时,绝然可以成就无上**也。”
“什么劳什子无上**!某家只是求得生存罢了。”
言罢瘫软倒地,大声喘气。盖是法力消耗殆尽,无力之状也。后勉强摄出一把丹药,可劲儿倒入口中,闭目打坐炼化。
不足哪里知得自家此法门往后之声名赫赫也!而今只是觉得群战时极其有效,不虞阵中人修之攻击。是以每战必极尽玄思,琢磨妙处。
“灵儿却去仔细搜寻,看看有无法宝丹药之类。”
“是,相公。”
灵儿嘻嘻笑道,随即展开四下里搜寻。不一时苦了脸过来道:
“哥哥,汝之道法好是好,便是入得其中之法器宝物亦是片片不剩,这便不好。”
“呵呵,此番打杀,想必定会惊扰了三教来查。那黑崂山之三灵观以某家之识神探视,似是无异动,然却是不敢再去也。”
“哥哥,不去那三灵观,便再寻一去处,反正此番打杀,收获亦是不小,便是去了他处,亦是快活不是。”
“是啊!史家哥哥,吾等体骨损伤颇重,别是再遇厉害人物,无力相争呢!”
不足略略一思,再将识神外放查视,好半天才道:
“黑崂山山阴有一座小寺院,百余丈地面,林幽且深,地处偏僻,一地里便有深沟大涧,脱身亦是甚易。吾等便去哪里。不入道观,便去寺院可也。”
三人便驾云头施了隐身之术,往黑崂山山阴之寺庙遁去。
此庙名唤海藏寺,其意佛法无边有愈海藏之意也。不足三人亦不进此小庙,只是于那庙后塔林中歇息。小庙之佛殿檐下铁马风铃儿,泠泠轻响,直将诵佛之声息一并传来。
“哥哥,汝可闻得什么怪异声响?”
“嗯,似是有几声女儿家之呻吟······”
不足言罢忽然住口,偷眼将风儿、灵儿两丫头瞧去。见其二人浑若无知,便放下心来道:
“且莫要管闲事,吾等静修即可,待得晚间夜黑时悄悄转进他处便可。”
“哥哥,那女子似是受刑罚一般,不如救她一救吧。”
“确是如此,救得一救亦是胜造七级浮屠。”
“风丫头,休得胡言。佛门之内,岂可乱为!况那内中之声息乃是,乃是男女嬉戏之声息。怎生救得?难道汝亦不知!”
不足恨声传音道。
“史家哥哥,吾虽遭封禁不死,乃是以**力演进投胎古杏树中,每历一劫,便是老杏死亡,新杏复生。其间之苦无可言传也!然便是这般自我演进生死,才于此久长之岁月里保得一命不死。那于生死无关之诸相人生疾苦,却因怕引发心魔,坏去道行便有意忘却也。”
“哦!却是这般。如此汝便如同小姐儿一般痴傻也,怪不得不知此人道之事也。呵呵呵。”
不足闻言知道风欲静此修受苦良多,亦不安慰,却只是呵呵笑颜。风欲静亦是还一笑颜。那灵儿瞧得清楚,心中一酸道:
“汝二人眉目传情,莫得不见人家亦在眼前么。”
“嘿嘿嘿······”
不足只是嬉笑。那风儿近前,悄然谓灵儿道得几句话儿。只见那灵儿羞红了脸,却把一双美目定定儿瞧了不足不放。不足老大不自在道:
“灵儿,要不入吾丹田神界中黑莲上修习可好?”
“哼,才不!如此便是只有风姐姐与你,免得汝二人行那人道之事呢。”
“啊也!岂敢这般胡说!汝一小女儿家家的,老大不羞耶!”
不足大是尴尬,紧紧走几步往一边去了。那风儿却红了脸兀自于一株大树下偷笑。
午后,正是大日当头,略向西斜时,几句人声响来。
“少领主,奴家已是从了汝也,却不可再将奴家抛却不理。”
“哪能呢?疼汝尚且不够呢。”
“只是我二人行乐此寺庙,诸僧已是不忿。若汝父自地苑返回得悉此事,哪里会饶了妾身也。”
“哼,吾家已是死过一回,吾之老父便是吾一个子嗣。当日受那阵核傀儡算计身亡,吾父耗却奇珍宝物十数件请得七位暗隐大德相助重造吾体,现下吾已然小圆满大成,只等小造化丹成,一步迈入入道,则吾之修途大昌,届时何人可以阻我!”
“等得时候一到,夫君便可觅其仇家,手刃之,以报**损毁之仇也。”
“哼,冯成、付君如二位贼子,莫说才过去三两百年,便是千年,吾亦是定要斩杀尔等,以消我心头之恨!”
“夫君,此地如是美景,何以论贼子而坏了心情!唔······”
那二人边行,边就相拥亲吻。
“哥哥,哥哥,那边二人便是行人道之事耶?”
那灵儿悄然遁来,张口便问。此时不足却似是遭了定身法儿,目瞪口呆潜身树后。
“居然乃是知非其修!居然死而复生!天也!不亡其人,吾必遭难!然其已然小圆满也,奈何?奈何?”
不足思衬得半晌,眉间厉色一闪,随即悄悄退后,暗嘱二女几句,自家却行至一道沟底稍稍宽敞处,将打杀三派所获之一套法阵灵幡将出。此乃是八门归灵**阵,威能确然不错。大阵发动处,可屏蔽识神探视,可掩去诸般声息出入。且炼制操控皆是不难,为修界常用灵幡法阵。
那不足布好法阵,便在法阵内坐地,打了几道法印灵符入阵,那八道灵幡忽然便光亮大作,闪了几闪却然消失不见,唯旧地山沟罢了。
且说那知非少领主乃是暗隐之修中人,其时正自**迷离,急欲觅得一地与那女子行那苟且之事,忽然左近山地凹处灵光闪了几闪,倏然入目,便讶然回视。
“嗯?何物闪动灵光?”
“少主,却便是哪家修道门人罢,近来此地已是现出数波野修呢。”
“哼!不知死活!居然停身吾海藏寺近旁练法。待吾驱除,莫得耽搁了吾之好事。”
那知非淫笑道。
“呔!哪里来者野修,敢在此地修法?”
似是那野修修法正在要处,竟然低了头,双手掐诀不闻不理一般。
“大胆蟊贼,安敢逆我!”
话音儿未落亦是跃然其上,当头一拳击下。那野修只是身形一动,便却不见。
“不好!狗贼,敢算你爷爷!”
那知非现下神通大进,哪里怕什么野修算计,只是化拳为手刀,凌空横扫。此次却是劲道猛增,十成功力之下,显见的其杀人之心昭昭。然身形落地,却是四围昏昏暗暗神能元力纳吸不畅。心下暗自警醒了起来。
第二百七十七集
不足在八门归灵**阵中,猛可里瞧得那知非其修之一击,心下亦是大惊。
“此修果然了得!此一击若受得实了,便是某家之法体亦是有重伤之虞也。”
遂口中念诀,手掐法印,将此法阵催动至极,自家便在此法阵中隐去行迹,伺机偷袭。瞧得知非其修小心翼翼之模样,果然与旧时大异。
“其修已然有大能之机变也。”
不足叹息道。随即复现身,运使必杀技之力,挥动双拳与其斗狠。而那知非见状便摄出自家法器,乃是九口乌黑飞刃,运使处上下乱飞左右横滚,将不足紧紧儿裹定,死命里乱击。
那林中女修正自安坐一片草丛,摘了几株花草,四向胡乱瞧视。
“咦!知非那厮怎得还不来耶?”
这般一头自语,一头向左近张望,忽然一股清香传来,其女修警觉,回身一观,却是两貌美女子,整个是天上也无,地上无双之丽姝。自家较之宛若皓月与萤火,更恰似美玉与土石一般,霎时便是自惭形秽,嫉恨难谴。
“知非许是要来也,观诸二女不过凝元而已,不如击杀了吧。”
那女子只是觉察二女之貌美,却然不察其怎得突兀现在此地,便是一语不发,持了仙剑直攻过去,意欲一击亡此二女修。
“风姐姐,此修好生无礼,便击昏了好问话。”
“嗯,如灵儿所愿。”
那风欲静施个手段,原地留个身形,真体却然已是在此女侧后,瞧得清楚,一击手刃发在其女修颈项,那女子连惨呼都不及,便是眼前一黑,栽倒于地,不省人事。风欲静近前,施了手段封印了此女修丹田识神,便就如一截木棍丢在地上。
“姐姐,你看好此女,我却去帮哥哥杀人。”
那灵儿浑若无事谓风儿道。
“嗯,小妮子好歹毒也。去边去,却这般轻轻巧巧语之,不当女子也!”
“咯咯咯,姐姐却也如此呢!”
那灵儿边是言笑,边却往八门归灵法阵处去了。
八门归灵大阵中,不足正勉力支持,看看已然大处下风。只是声响传不出去法阵,识神又复紧紧儿纠缠知非此修,便是呼唤二女相帮,亦是无能。
其时那知非虽惊异于不足之法力高强,然己方大出上风,却亦是自信膨胀。
“我道是谁大胆,却原来是法阵傀儡!这真是天堂有路汝不走,地狱无门自进来。又复是天可怜间,将汝贼子送来,与吾报仇!小子,天要假吾之手灭汝,吾岂敢不从!啊哈哈哈······”
那知非识得不足,其时见此大仇人眼前,先是恨极,后打杀得轻松,又复兴奋莫名。虽数百年矣,然暗隐却然连一个阵核傀儡都未得,觅得此修当是大功劳,上位令主必是囊中之物也。是故知非其修只是把握了攻击节奏,慢慢消耗不足之法力,待得不足神劳,便一击捕获。然越是纠缠时长,其越加惊惧,不足之法力居然仍可支持,几无缩减!
“怎会如是?此贼子之法能怎得玄妙如是?”
便是这般,知非其修愈加上心。
“捕获其修便可知悉其法诀之秘要,吾必活捉之。”
心头这点心计儿一动,那手下便自是留得一分活路。而不足其时战得焦急,虽竭力而争,然眼看渐渐不支,遂狠了心,拼得一死罢了。
便是此时那大阵忽然洞开,灵儿倏然而入。
“哥哥,怎得这半天仍兀自斗狠耶?打杀罢了,莫要再戏耍也。”
那不足闻言差一点儿闷将过去。自家战得无有一丝儿气力,若非其人一刀一刀刺杀,折磨是体,早便玩完也,哪里戏耍耶?
虽这般思量,然哪里能说得一句话儿出来!
“啊也!此淫贼好生厉害也。哥哥莫慌,灵儿来也!”
那灵儿一头自语,待瞧得清晰,大惊道。
“妙啊!这般玉人儿,当真是仙神一般人物,本大令主哪里得识也。今既然来此,定然是天赐佳人,怠慢不得,待吾收了去充内室以完天意才好。”
那知非一头淫笑絮叨,一头以一战两,兀自游刃有余也。此时灵儿已是近前道:
“哥哥,怎的不施了小千道法灭贼?”
可怜不足正咬了牙死撑,闻得是言,几将晕死过去。那道法虽妙,然又是念咒语,又是十指不停打出法印,不得一刻时辰哪里能完备!虽有法随心出之说,然那是大能之修方能运使,岂是自家小小一个聚识之修能够施为?
灵儿见不足一语不发,只是面色森然,勉力支持,忽然便明白道:
“原是哥哥法力不济,战不得此人。喂,小子,去死吧!死死死!”
灵儿接连数语,突然便大张其口,猛然喷出一口血来。便是此时,那知非其修亦是内中惊骇难掩!其魂魄大动,魂力、魄力十成中去了近半,便是此时,面色一黯,喷出数口鲜血。于是其攻击之力亦便弱了几分。不足忽感轻松,急猛攻几招,回视灵儿,观其神色黯然,摇摇欲坠,大惊失色道:
“灵儿!灵儿!快出阵去,莫要胡来!”
“哥哥,此贼子魂魄强悍,吾功法反噬,伤了内府也。”
“快快出阵,莫要近来。”
“不!哥哥莫慌,且看灵儿再战。”
那不足闻言直悔青了肠子,心中悔道:
“方才偷偷去了,莫要强自出头暗算此人,哪里有灵儿之伤!”
且说那风儿在阵外半响,正自心焦,回视地上受制女子,迷迷糊糊欲清醒过来,便拍了其一掌道:
“骚蹄子,方才那厮到底何人?功法如何?有甚精妙法器?快些道来,否则便一掌结果了你。”
“仙子饶命!饶命啊!那公子乃是暗隐之少领主,功参造化,十分了得,据说已然半步入道也。更兼一套九元灭神刀在手,便是寻常入道高人亦是无奈何也!”
风儿闻言,心中一惊。伸手一掌,复将此女击昏。自家却急急入阵去了。
“史家哥哥,史家哥哥,灵儿,灵儿······”
“风儿,贼人厉害,莫要过来。”
“啊也!”
那风儿瞧得仔细,入目中,灵儿已然倒在血泊中,唯一团儿黑漆漆灵光上下翻飞,遮挡那九元灭神刀之斩击。不足单手握了一柄失去剑刃之仙剑把儿,虽浑体衣物尽毁,鲜血淋漓,却浑不畏死,仍兀自前扑,状若疯狂。然其势已然若秋后草、虫未可支撑也。风儿惊惧欲死,抖手飞出那法衣之双袖,化而为双蛟,缠斗而上。居然猛可里与知非其修僵持不败。不足晓得此非风儿强悍,乃是那知非其修受得灵儿喊破魂魄,受伤使然。
不足仔细一观,知道风儿尚可略略支撑一二,便回身坐地,急急将小千创世道法诀运使而出,一时口中法咒嗡嗡然大作,双手十指飞动,那法印纷纷飞出成阵。而后法咒不停,将风雨御道诀一并成功,未及一刻之时辰大喝一声:
“着!”
便将那知非连同其九元灭神刀笼罩其中。风儿观其道诀成功,一下跌坐在灵儿身旁,大口喘气。那嘴角鲜血淋淋,亦是无力拭去。两个先天法衣神袖所演蛟龙此时已然消亡,唯余那破破烂烂一双衣袖,沾了鲜血轻轻摆动。
第二百七十八集
“哥哥,灵儿死了么?”
“昏话!灵儿怎会死也。莫要多说话儿,便这般静养的是。”
“哥哥抱着我吧。”
“好!”
观诸灵儿失了颜色之面皮儿,不足内中大痛,强忍了目中泪水,声音嘶哑道。
“风姐姐,汝无有事儿吧!”
“只是伤了元气,无大碍的。灵儿不要心焦,悄悄儿将养。将息半日,便可以再遁逃也。”
那风欲静面色惨淡,只是伸手将灵儿散乱之发髻理好。
一番大战下来,居然较之前时覆没三教三门更其惊心。不足等逃得性命,却是悬之又悬!
原来不足两道诀运使成功后,那知非便已是落入阵中,无可自拔。眼见得四围气氛大异,下意识里生死之念顿生。
“冯成贼子,敢与吾赤手相争么?”
那不足哪里肯理他,只是将法诀催动至极处,闻的一声轰响,小千世界大阵破灭,风雨御道诀之余威四下里轰开,将不足三人如败叶般吹起,不足大急,奋力运使风雨御道诀,那元力不要钱似的冲出丹田神界,演化成风雨域,将灵儿、风儿二女护持。可怜自家却遭自家法诀冲击,差一点昏死过去。饶是如此,其已然落下笑柄,他日常遭二女嘲笑也。又复一声轰响,那八门归灵大阵破灭,不足抬眼仔细望去,见那大阵处九口黑刃碎裂,地上烂尸碎肉凌乱。
“史家哥哥,快走吧,此番动静太大,只怕是惊了那寺院中高人也。”
不足忽然惊醒,急急摄了法云遁下前边深涧,而后顺涧而下往东疾行。半日后才施了天机诀隐了身形,落地打坐恢复伤痛。
且说那黑崂山之阴寺庙中,几位大和尚正自相对聊天,一僧曰:
“主持师兄,那老领主之公子亦太过放肆也。禅房中留了女眷不说,更是白日宣淫。吾等虽尊老领主,然毕竟此地乃是佛门,怎可如此放肆也。”
“罢了!罢了!此事不要多言语,过不得几日,他便走也,哪里还能长留寺庙。”
突然大殿摇动,梁柱上尘土四扬,几上茶水四溅,侧旁书架上佛经散乱落地,紧接着一声爆响。
轰!
那数位大德惊得跳将起来。
“怎得如是?”
“嗯,查!”
“快一些,吾等出去一观。”
慌乱之间,众僧出了佛堂,直上云头,四向观望。
“主持师兄,塔林后山林间谷地似是有烟雾升腾,当是此地。”
“吾等过去一观。”
数位大德略略犹豫,忽然寺庙中一僧驾云上来道:
“住持大师伯,那少领主不在寺中,便是那女子亦是不再。”
“彼等去往何处?”
“似是向后山林间去了。”
云头上数修相互对望一眼,忽然惊醒道:
“苦也!定是少领主出事也!”
众僧不再言,尽皆急急驾云而去。至林间谷地一观,眼前之情景直将此数修惊得几欲作死。那偌大一个谷地平台方圆百余丈,几数十丈深浅之一个大坑,其内火光仍不时闪动,余则幽暗阴沉。四围树木花草只做一片焦黑,再无绿茵!旁一石上碎肉骨血四溅,有黑色刀刃之碎屑凌乱散落。再往远处,则是一女修直挺挺状如死尸般依树下茎干。
“苦也!怎的如此?怎的如此?”
“主持师兄,急遣人追查凶手才是当务也!否则如何与老领主交待也。”
“来呀,着本寺所有僧俗高手尽数出动,延此地四向查寻,无论何人,尽数捕获带来即可。”
众僧应诺,四下带人差搜而去。那住持高僧与另一修飞身来此女修倒地处,略略一探,知道其修仍活着,便急急救醒。
“女施主,少领主何在?”
“当是遭了二妖女之算计,定然不存矣!”
那女子清醒后大哭道。
“二妖女?女施主,此事非同小可,还望女施主仔细思量,慢慢儿道来。”
“乃是两个貌美妖女,设了计策,先是引了知非少领主好奇前去查视,大约是以阵困敌之法,将知非困下。而后那两妖女行将过来拿翻了妾身,并将妾身击昏,待得清醒便是如此也。”
“原来是两个妖女?”
那主持大师与其师弟相互对视一眼,其师弟道:
“师兄,快快着人报于大领主知道。”
且说,不足与二女打坐恢复,一边将那法袋中丹药可劲儿往嘴里塞。
“嗯,相公,你好些么?”
那灵儿刚刚有力,便玩笑道。
不足闻言,知道灵儿大约是好的利落也,便自心中大喜,一边将手轻抚灵儿发髻,一边将眼转向风欲静道:
“风儿怎样?”
“史家哥哥,吾亦是无甚大碍也。”
“好,我们此时便往北行,过大小巴山,入万劫渊大裂谷,直出听潮城,伺机出南大海,遁逃往外海便安全也。”
于是三人驾了法云,往北隐身而行。
小巴山千妖洞,妖族陆上大至尊天涯上人幼子小天涯修行处。这日其修正演示妖法,忽然门下一妖修近来上报道:
“少主,那暗隐之老领主发了信来也。”
“呈上来。”
“是。”
那小天涯将那青鸟打开,一句人语传出。
“天涯少公子,吾儿知非身死,凶手在逃,乃两女子也。望公子念及与吾儿相知之情分,伸手以助。老朽不胜感激······云云。”
“嗯!知非身死?前些时不是还与那美娇娘卿卿我我,前来寒碜寡人么,怎得今日便就没有也!”
“少主,那老匹夫得了古墓中数件宝物,自家贪墨了,吾等数次相借都不肯,致使大巴山那贱人愈发趾高气扬,兼之受大至尊恩宠,更不将娘娘放在眼里。此时有事相求便一封信来,哪里来的这般好事!”
那小天涯身侧一妖修开言道。
“举手之劳可获人情一份。少主,在下以为如欲与大巴山贱人及其子嗣争锋,吾等必得广交友朋。那暗隐之老领主,虽匹夫之勇,然其收纳之法器宝物着实了得,他日大至尊退位时,尔等数十公子争胜,当有用处。”
“嗯,便是此言!来呀,着洞中妖修差人去查那谋杀知非少领主之凶人,不得有误。回信暗隐老领主,就说侄儿已奉命行事。”
小巴山方圆三百里,虽山不至高,然峰险路陡,妖兽出没,罕有人烟。此时那远远儿山脚下,三樵夫正打了柴火背肩前行,中间汉子力大,一垛柴高高大大,一步一晃。两侧少年力怯,只是打了一些细木枯枝成垛而已。
巡山之妖兽观之道:
“大哥,好久未品尝新鲜人肉也,不如降了云头去,将此三汉子拿了生食。”
“莫得不误了少主之差事?”
“大哥,那暗隐老朽不过是猜测其所捕之修可能向吾小巴山遁逃而已,又非其正真遁逃此方。你我巡山多时,却不曾见什么女子!此番正是饥肠辘辘,不去大食一番岂不太亏。”
于是那两妖兽飞身来袭此三樵夫。
第二百七十九集
黑崂山之山阴小寺院,一修身被灰色长衫,定定儿望着眼前之一堆碎肉一语不发。那侧旁数僧垂手而立,战战兢兢,亦是不言不语。大约是半日之时光,那灰衫老修开口道:
“将其焚烧火葬了吧!”
而后直入内中一座小石屋闭关不出。
小巴山山脚下,两妖兽兽首人身,傲然立于山石上,临空俯视石下三人大声道:
“兀那三小子,尔等哪里人?来此地何干?”
“大王恕罪,我等山下娄庄之樵夫。只因前山有强人出没,不敢往去打柴,故来此地,不曾想恼了大王。”
“哼,尔等不知已然触了本大王霉头么?”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
那中间汉子连连乞饶。
“哈哈哈,大哥,此凡俗倒好玩儿。”
那两妖兽得意万状,轻轻跳下那数丈高石崖,落地上,直勾勾瞧着左右两少年樵夫。
“大王果然好武艺!这般石崖居然轻轻儿一跃便下来也。莫得不骇杀人也!”
“噢!啊哈哈哈······”
那二妖兽得意畅笑。
“不过此二人倒不似男子,一股阴柔之气机散发,倒像是女子一般。”
那师兄咕哝道。
“也罢,便先将此两娃儿吃了再说。”
二妖兽言罢动手,猛可里一住,那中间壮汉已然两拳猛击此二妖兽之背心处。
“呃······”
二妖兽对视一眼,而后眼前便再无一丝儿光亮,魂魄便这般消散而去。呼,一阵风儿过去,那兽首人身之两怪物便似云烟飘忽不见。
“哥哥打人之法儿,愈发精妙也。”
一声娇滴滴声息传出,却然乃是灵儿那丫头。
“史家哥哥,此山已然有妖兽巡山,怕是脱身而出不易也。”
“无妨,吾等便这般过山。有天机诀在手躲避当无问题,只是四下里巡山,却是有些麻烦。好在巡山之修大多低阶弟子,倒也不是太打紧儿。”
三人扛了柴火复行,看看天色将黑,三人将柴火丢在林间,御流风而走,身法轻盈迅捷。
那千妖洞中上首王座上小天涯大王正自饮酒食肉,一边听手下上报巡山事宜。
“大王那猢狲二妖至夜未返,不知是否该差人去寻。”
“嗯?”
“哦,那二妖兽形未退,性忍而残暴,每每巡山便有下山觅食之事。已是受罚多次矣,却仍屡教不改。”
“不是遭了人修之毒手吧?”
“大王勿太担心,人修便是有胆亦不敢来吾千妖洞撒野。”
“大王六级神功,便是人修入道之境界也,寻常人修哪里敢来捋虎须。”
那小天涯之手下一阵马屁奉承,那小天涯却冷冷一笑道:
“哼,尔等哪里知人修修法之神妙。便说那亡人暗隐少领主知非其人,修未及入道,法不过五级尔,然其与吾斗法千招未败。由是观之,人修之得道者,无可小视耶。来呀,着人前去寻一寻了来报。”
“是。”
数妖下,出洞府巡视而去。
且说那不足连同灵儿风儿二女一路御流风而行,居然平静顺意,看看距行出此小巴山不过数里之远近,尽皆心间略松。
“哥哥,这般一夜遁逃,避过一**巡山妖兽,真是甚易,走走停停便是了。没甚意思之极也!”
“灵儿,某家只盼能安然出得大小巴山,直下万劫渊大裂谷便好也,怎得无事反而无聊耶?”
“史家哥哥,似是不对也。”
一声传音过来,不足大惊,其时因不足识神受创,不敢放出,一地里之情景倒只是靠风欲静探视。
“嗯,风儿到底如何?”
“似乎前方有埋伏也。”
“灵儿,将面皮涂了泥灰,紧紧儿随了,莫要胡乱走散了。”
“晓得了,相公。嘻嘻······”
那灵儿显见的兴奋莫名。不足却拉长了脸,心间忐忑不安。
“哈哈哈······尔等往哪里去?”
“呔!尔等三人听着,我家大王有令快快受绑,饶尔等不死,否则大卸八块,蒸了下酒吃。”
“大王,我等过路之修,不敢惊扰大王,故连夜过山。实实不敢不敬也。”
“哼,尔等打杀了吾友暗隐少主知非那厮,又复将吾手下两猴妖打杀了,这般仇怨,吾岂能饶汝。”
“大王,吾等实实乃过路之修,大王所说之人吾等闻所未闻也。请大王明察。”
“大王,灭杀知非公子之修乃是两个女修,此三男修也。”
一妖悄言道。
“住口!蠢货!”
那妖修大怒,喝骂道。
“我家大王有令,快快儿自家绑了前来,莫要恼了我家大王,届时悔之晚矣。”
那不足闻言,知道一场争斗不免,便沉下心,将那小千创世道法诀运使妥当,悄然近前,一边支吾道:
“大王,吾等人修道门之巡察使,乃是公叔航门下,正秘查一修之下落,还望道兄不要阻拦的好。免得届时玉石俱焚则悔之晚矣!”
“大胆!小小一介巡察使,不过公叔航门下几条狗而已,亦敢威胁吾家大王。”
“哼!”
不足冷哼一声。
“狗一般的东西!与我打杀了吧!”
那小天涯大怒道。便是公叔航在前,亦是不敢如是,岂是一小小低阶子弟能威胁耶?
“着!”
那不足大呼一声道。
“哼!不过聚识之小修尔,汝当施得这般花哨之道法便可以张狂么?看吾击杀汝等。”
不足闻言亦不多语,只是道一声:
“疾!”
那风雨御道诀忽然大动,道法所创之小千域内神能元力演化为风雨,呼啸而过,一时之间,其内惨吼连连,数刻之时辰后,灵儿搀扶了不足行将过来,除却四散逃亡者十数妖,此斗战之地哪里还有半个妖修。
“风儿,将其焚烧了吧。”
风欲静施了法诀,四面灵火飞至,将此一大堆碎肉霎时焚烧成灰,随风四散。
“哥哥,此妖修功法不错,然无利害法器,入得哥哥小千域中却连挣扎之中时机都无也。哥哥此道法诀果然利害。”
“史家哥哥之法诀距完满似乎尚早,汝可以静心推演,说不定可以成毁天灭地之大神通也。不过此时吾等还是快快出逃吧。”
第二百八十集
浓雾锁绕之大巴山群仙谷,一座精美府邸争忽隐忽现。辰时之时令毕竟稍稍有寒意。天将大光,那府邸之外忽然乱糟糟起来,一妖修跌跌撞撞近来,伏地叩头道:
“报!大奶奶,不好了!小巴山少主遭人修道门公叔航门下击杀也。其手下逃命而来,正在府外。”
座上一女修,虽衣裳不整,然亦然不掩其如花美貌。此时闻是言大惊,直跳了起来道:
“慢一点!汝方才言道,乃是小巴山少主遭人击杀也?”
“是!千真万确!小的再三核实,决决无错也。”
其修怔一怔暗自道:
“啊也,天助我也!嗯,彼虽处处与本真人作对,然毕竟乃是大尊主之至爱幼子,本真人如不有动作,恐遭人诟病。便在大尊主处,亦是讨不了好去。”
那女修正是陆上妖王大至尊之宠妃离姜,其子正与小天涯争宠于大至尊前也。其时闻得其修已亡,心下大喜,然不敢怠慢,急急调兵遣将往小巴山去了。
过得半日之时光,信使来报,无有发现人修之踪迹。那离姜闻言“大怒”,一地里将府中高手尽数调出,往小巴山去了,待时至黄昏,仍未有消息。那离姜便起身,只留十数个小妖留守府邸,余者尽数差遣而出,去往小巴山。夜半时分,大至尊信函到,字里行间颇有微词。离姜心下不安,便亲帅亲兵四人,欲往小巴山去。
“娘娘,绝不可亲临,毕竟小巴山此时乃是险地也。”
“哼,汝知道什么!杀人者早已逃亡矣。吾此去不过作秀与大至尊也。”
那妖王大至尊之宠妃离姜此时亲驾莲台状飞舟法器飞出府邸,便是其衣装亦是无有整顿。
且说离姜飞出府邸刚欲将飞舟法器高起,突遭巨变。只见一片黝黑空间狂风暴雨肆虐而来,那浑体之上丝丝风雨如利刃相割,虽施法化解,然那方天地中天地神能元力不受其操控,便是本体之元力亦是提调不出,只是森然一遍风雨过去,自家便万事不知,魂魄无归也。几声惨叫声罢,一堆碎肉,一座残破莲台飞舟法器跌落府邸门前。
“不好了,娘娘遭人暗算了。”
“快逃啊。”
几声叫喊罢,有数修冲出此群仙谷府邸,往四向逃窜。
“莫要让其逃脱也。”
一修大吼道。
“知道啦,师兄。”
一声甜腻腻声响答曰。
次三修正是那不足、灵儿、风儿。彼等哪里肯容其走脱,只是几击便将其俱各击杀。
“且进去瞧来。”
三修飞身入内,将府邸中府库打开,不足三修敞开法袋,**腰带装了个饱满。那灵儿一边疯抢,一边暗自传音道:
“哥哥,还有数修隐身暗处,将其俱击杀了么?”
“灵儿,莫要杀绝,且看姐姐手段。”
那风儿笑言传音道。
而后出声言道:
“师兄,吾等这边击杀了妖族大至尊宠妃,道门那边又击杀了其幼子,只怕人、妖两族战乱不免也。”
“哼!此事乃是高层苦恼之事,与吾等何干?吾等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唉,还是快快起了此间府库宝物走吧。大约大佛寺之秃驴已然得手矣,免得彼等回转来抢吾等所获。”
“说得是!其余师兄弟俱各在外相候也。”
言罢三人飞身出府,驾云头冲天而去。
过不多时,两信使飞入府邸,突闻几句惊呼。
“二位信使大人,不好了。娘娘遭人暗杀也,府邸遭抢,便是隐秘府库亦是被其寻到,洗劫一空也!”
“苦也!”
“快快传讯小巴山处管家、门人,急速来此的是。”
且不说大小巴山一片慌乱,那不足与灵儿、风儿二女此时却已是将身隐在万劫渊大裂谷中,坐一条舟上,顺水而下。不足做一身儒生之装扮,那灵儿与风儿二女却扮作书童模样,只是模样儿俊俏的过了头也。
数百年以降,那宽广之大裂谷谷地平缓处依然有凡俗聚居,便是修行宗门亦有数个隐身险峻处。不足等正是借道凡俗商贸之舟楫沿河而下。商船长及十五丈,宽亦有四丈之阔,顺水而行,稳稳当当,如履平地。不足三人身居甲板下寝室。此时正与那船主古万金闲谈。
“古老行商大裂谷,该是买卖兴隆啊!怎得面似有忧耶?”
“唉,小先生不知,近来官、匪两道尽数将渡口、码头封住,出入客子,往来商户尽数须缴纳保证金才好出入。这年头买卖本就不好做,如此一来利薄到几乎无有。养家糊口都难也。”
“怎得将那渡口、码头封闭?难道不要百姓生活?”
“道是有要犯脱身,官府,绿林尽皆纷纷设岗哨卡,仔细诱捕哩。”
“何为要犯?不过是官逼民反罢了!”
“小先生此言不敢乱讲,若那官家闻得,必将有牢狱之灾也。”
“小先生,据说近来陆仙光临,多地有神仙显灵呢。若是有缘拜在仙门,说不定便可长生不死,再不受此凡间尘怨隙仇也。”
“古老,汝怎知那修行之人耶?”
“前代传闻而来罢了。”
几人正聊间,忽然一船夫近来道:
“大老爷,前方有陆仙斗法也。”
“胡说!此地怎有有陆仙耶?”
“大老爷出舱一观便知。”
于是不足便与那古万金一道出舱顺了船上下人之手势抬头仰望。见那远处大裂谷边缘数十修摄了法云,相互攻击,只是那云头看起来愈加浓郁,涨大,终是渐渐隐去了彼等身形,不复再见。
“古老,陆仙间亦然有相争,亦然有杀戮啊!”
“啊也!好生可怕也!如此观之,此世间哪里还有净土?那里还可以容得弱小生存也?”
两人正感慨间,忽然一堆儿人叫起来。
“那云彩不复见也,想来是那陆仙飞走也。”
众凡俗皆伏地叩首,兴奋莫名。一生何其幸也,能亲历仙神现身!
不足与那古万金返回宿处,俱各分开。不足回舱,见二女嬉笑,便严肃道:
“两小妮子,汝二人现下乃是书童,不可泄露了身份。刚刚那斗法之修众,某以识神观之,知道乃是三教与妖众。当是彼等两家已然起了冲突。此时虽可暂时乱了三教之手脚,然其追查只怕更严。若时机不对,灵儿便入了丹田神界黑莲上吧。”
“嗯!吾不肯!”
“怎得不肯?人家欲捕获者乃是两个女修,汝二人不正是么?还是暂去的好。”
“便是不肯!那黑莲好生可恶,不提防便关闭了莲花,将吾锁在其间修炼,不得与哥哥同行玩耍快乐也。”
“不许说这般昏话!难道······”
“便是不肯!哼!”
那灵儿闹将起来,不足无奈何,唯叹息不再语。风儿却笑道:
“史家哥哥莫要焦躁,吾二人定会将书童儿扮的像极,绝不出差错儿可好?”
“罢了,臭妮子,便是不再理你也。”
第二百八十一集
听潮城乃是临海一座大城,修、凡杂居,然修众从不现了形迹骇人不安。听潮阁乃听潮城一大名胜,文人、骚客、豪富、雅士来此俱喜登阁听潮,赋诗作词以为雅趣。侧近不远处有数家豪华客栈,每每八月客满爆棚。不足与灵儿、风儿三修,此时正居住一室雅间。
“哥哥,何不今夜登台听潮,赋诗弹琴,亦好留得人间一段佳话也。”
灵儿自闻得客栈中客子道那听潮阁之名,知道乃是此听潮城一大名胜,便嚷嚷要去,吃不足力阻,不得前去,气闷不已。此时天亦是满天星斗,月上三竿之时,灵儿哪里等得住,起劲儿鼓臊。不足无奈何唯应其前去。
客栈距听潮阁不过隔了三条街之路程,抬抬脚却便到了。及街到尽头,豁然开朗。一片沙石滩地银白之色泽,与那独立一块巨岩上听潮阁之赤色相互映照,格外醒目,震撼人心。一条赤色石岩铺就之通道,直从此脚下往那石岩高台去了。
“哇,好美一座听潮阁也!”
风儿亦是忽然现了女儿家情怀,张开双手,虚空拥抱。
“嗨嗨!汝二人乃是书童!”
不足提醒道。
“哥哥,怎得这般大煞风景耶?”
那灵儿心下不喜,嘟囔道。
“灵儿,史家哥哥说得是,吾等还是小心一些,切莫要出馅儿才好。”
“嗯,姐姐这般言语,大是有理。吾只是不喜相公之这般老爷做派,是故臭臭他罢了。”
“呃?”
不足无奈转过头颅,向前行去。
“哥哥,等一等灵儿。”
那灵儿悄然传音道。
待得三人登台,见那银色独岩上一座赤色方砖铺就一片大平台,长几百丈,阔三五十丈,台上据北往南建一座三层高阁,十数丈高大,四角飞檐,雕栏画栋,那阁俱赤红血色,醒目惊人!阁之两侧各有楼梯向上。正面二层楼眉,一匾银白,其上镶嵌三颗鎏金大字,乃是“听潮阁”三字。
“哇,当真好去处。哥哥,吾等上阁听潮去也。”
灵儿、风儿催促不足道。
不足观之亦是胸间豪勇顿生。携二女上听潮阁上下三层游玩,而后于三层上觅得一地佳处,面海而坐。问那小二点了几份点心、水果,一壶美酒,却便听潮。
“不过是海浪拍击礁石罢了,哪里便有坊间流言之甚也。”
那灵儿边食水果,边无聊叹息。便是风儿亦是不解。
“史家哥哥,难道此听潮阁徒有其名么?”
“尔等何太心焦耶?便是等得几时再听之便是。若非有传闻那般妙处,便自回可也。等闲无此心情,亦无此机缘容吾三人闲散,今日便当休心可乎?”
“善!”
二女皆点头道。于是重又兴高采烈,热络纠葛,饮酒论诗。
“哥哥,弹一曲助兴可好。”
那灵儿道。风儿亦是眼望着不足,盖其自随了不足,从未有机缘闻听其弹奏古琴。不足闻言,看看二女,便微微一笑,自取琴,置案几上,微微晗目,伸手轻拨琴弦。一串儿连音过处,忽然一声脆响悠然。便如一片星辰洒下万道荧光,引出皓月之神辉万端,映照八极万里晶莹弥漫。轻飘飘丝弦颤颤,宛如一独然丽人倚高楼忧思。又是揉弦冉冉,其间轻轻弹跳出几声波动异响,仿佛心扉稍开,情思缠绕散发于缥缈无尽处。此一弦拨出,那思绪便自无尽悠长,茫茫然汇入太虚,似断似连。直至一声绝响,似乎投石击破水中天,那丽人恍然若醒,长叹无绝。
“哥哥是念及嫦儿姐姐么?”
灵儿低眉,不忍声张,怕搅了不足一场清梦。
便是此时,那遥远处,一道白浪涌来,先是嗡然如蜂来去,其后那声息便渐渐大涨,及末了便犹若万头斗牛齐吼,轰轰然震耳欲聋。然便在此巨响中一阵清灵响起,渐渐高亢激越。
“当是那海涛击打冲入其下万般洞孔,激发出此音也。”
临座一儒生道。
果然,随巨浪起涌、回落,那鸣响亦或激越、或悠长、或宏大、或极微。似是人间百般甘苦,亦如人生万般境遇。低沉时如坠深渊,高亢时如凌波直上,平缓处恰似凡常之生活,激扬处如驾长风直上九天,奋勇时如劈波斩浪,雷霆万里不懈。
不足微微眯离了双眼,暗暗将一丝儿神能运起,突兀一声弦随浪起,琴弦滚滚竟然如此间浪涌鸣响。两相相和,绝无凌乱混杂之感。悠然若天籁,相和若佳侣。当真是浪似狂暴击万里,琴似柔风载不动。
灵儿、风儿二女垂目聆听,只觉万般柔情尽付一江愁绪,悠悠然然,无可承载。便是听潮阁上下,迁客骚人、僧俗修众,亦尽数随琴起伏,思绪万载。或感夫伤怀不能自已,流下清泪两行;或壮怀激烈,拔剑起舞,欲击万里成就不世功业;或三杯两盏淡酒,化去无尽愁思,万古寂寥悲苦。便人纵有千般情思,尽数其间;世纵有万般酸苦,皆付一琴也。嗟夫,余之追,何人可知······
待得浪波不起,鸣响不再,那一声长吟亦是袅袅而散。其时,已然是夜半时分也。
“灵儿、风儿,今夜听潮阁上修行者甚众,快快走吧。”
二女闻言,轻拭双眸,微红了眼随其下听潮阁远去。
或是人去好半时,忽一人道:
“琴音如是,道尽人间千喜万苦,神人也。”
“道兄此言得之。此吾中人也,且上楼一唔。”
有数修登楼,然那操琴者早已渺渺。
座中一修,乃野修也,其时闻音悲苦,居然情不自禁,抽搐哭泣。
“喂,我说朱兄,听潮已罢,却不许这般丢人也。”
有博闻强记之修就手记了其曲谱,不过两三日罢了,那曲调便在听潮城妓院舞姬中演奏悦客也。
“哥哥,那两曲儿何名?怎得从未见哥哥演奏耶?”
“其一乃是《月下》,其一是《听潮》。月下成曲久矣,乃是嫦儿亲作,久不弹,手法略显生涩也。听潮此曲,乃是某家有感新作罢了。汝自是无曾有闻。”
“哥哥,当日一曲无所思令灵儿感怀。哥哥,须得教我才是。”
“史家哥哥,何时才能与你弄琴共舞呢?”
“哦哟,风姐姐想什么呢?咯咯咯······”
“臭妮子,老是这般羞人也。”
二女嬉笑玩闹,不足乐呵呵瞧视二人。便是这般嬉笑间,忽然不足双眉一缩,起身道:
“吾等不要露了行迹,那三教之众已是及此。”
“哦,难道确然有大算师这般神机妙算?连吾等之行藏已是可测么”
风儿道。
“此凡间大算师哪里有这般神通耶?”
灵儿亦是迷惑道。
“是了!定是仙修地,甚或神界之修使坏,传了此界大算师神通。”
“等一等,上界如何?怎得这般乱象也。”
不足讶然问曰。
“史家哥哥,此中牵扯深远,非是一言半语可以说得清楚。再说,以汝之心境修为,目下尚未到可以得悉之时机。若用强,恐祸及史家哥哥,则妾身之罪过大焉。”
“也罢,非到时机,某家便这般昏昏然罢了。”
不足苦笑道。
“哥哥,此事言不得。出口便是泄露天机,定然为有心者获知,则风姐姐连同吾二人皆有性命之忧也。”
“某家省得,风儿莫在意便了。”
观诸风儿歉然之神情,不足笑道。
第二百八十二集
听潮城海潮寺一座偏殿内,公叔航、华寒月与金刚**师三修相聚,
“数位大算师已然算定,那妖女定是潜身此间千里左近,吾等需竭力调兵遣将,围猎此修,一击而成功,再不可稍有懈怠。”
那公叔航道。
“惹得人、妖两族纷争之二女修亦不知在何方,或许可以两事合一。一方面,若那妖女不得除却,却也可以有那二女之事抵挡罪责。另一方面亦可安抚两大妖族,暂停干戈,使吾等全力做成猎杀妖女之事。”
金刚**师亦是开言道。
“谈何容易。吾等三教合兵,何等势大!然那妖女却宛如鱼入大海,悠然而无惧,自在而散漫也。此次得大算师之明示,吾等当得戮力尽心,否则或许此次以后,吾等便无机缘再共事也。”
那华寒月叹息道。
“华师妹所言极是,此次须在此间来一次大行动,一举灭杀彼等。”
那公叔航极力讨好华寒月,而那金刚**师却咧咧嘴冷笑。
而后三修低头相商计策,至第二日天明才罢。
听潮城突然便人潮涌动,往昔八月虽人流骤增,然哪里有今时之人多也。四乡远近,野修纷纷聚此。那不足三人内中惊异,然不明所以,只是干自着急。不足几欲出门探查,然二女却是不许,不足只道:
“虽大方舟家族亦有修来,然只需小心,打探的消息还是无须焦虑。”
听潮城万花苑,乃是此间最大一座妓院。此刻在花圃中一丛丛鲜花、树雕之下,三三两两妓女、客子相互调笑、嬉戏,**荡语无绝。其间一颗古柳树雕下,不足正与一风骚**相对饮酒。那四围之声响尽数入耳中。
“公子,不如上楼去吧。待奴家弹一曲听潮阁上曲,再吃酒玩耍可好?”
“听潮阁上曲?”
“嗯,便是那边琴师演奏之曲儿。”
不足略一闻听,不禁暗自好笑。不过几日光景,自家两首曲儿居然传唱坊间。虽彼等技法生涩,余味不济,然调儿却当真是。遂笑道:
“姑娘好意在下心领,不过在下忽然想起一件要紧事儿,赶明儿再来听姑娘妙音。”
等得不足归来,灵儿近前左右闻闻道:
“哥哥怎得有别家女子之气味?”
“胡说!某家哪里会有别家女子也。”
“史家哥哥,妓院却然一个打听消息之好去处,不过怎得便不好认了?莫不是与那位姑娘有染也?”
“咳咳咳······,不要胡说,某家只是与那姑娘吃酒、闲话也。”
二女大为不满,皆面色不善。灵儿冷哼一声道:
“吃花酒么?”
不足讪讪道:
“确然无事,只是探听消息也。”
“何不到酒肆茶楼去?那里便无往来野修么?便探不到消息么?”
灵儿怒声道。
“咳咳咳······便是某家疏忽也!风儿,当真乃是某家疏忽也。”
不足无奈何,只是瞧了风儿,眼巴巴渴求道。
“灵儿,自家人儿,怎得样儿,难道不知么?莫要再恼,且听史家哥哥讲来。”
那风欲静观诸不足之宭态,虽亦是大大不满,然仍是太息道。
“咳咳······本当去茶肆酒楼也,然一地里尽数往来野修,或有三教线人,妖修暗探等,只是怕张扬而露馅也。最为担心者乃是大方舟家族中某之族叔,若其在,则吾等大危也。”
不足极力辩解道。
“哥哥,难道那吃花酒处便无人耶?”
“毕竟一众客子之注意力尽数在**身上,探听消息无暴露之险也。”
“灵儿,莫要这般责怪史家哥哥了。”
“哼!哥哥,往后却不许去那等地儿。”
“嘿嘿,消息却是来也。三教将那十年一届之入门纳徒大比提前。南大陆之野修近些时纷纷来此听潮城,半月后便要在海运大码头比试道法仙术,神通境界,以期拜入三教成就飞腾之梦也。”
“史家哥哥,此言何意?”
那风儿皱眉道。
“野修聚集数以千计,且人数仍不停上增。汝二人想一想,出南大海之海运大码头每日里往来船只不绝,虽彼等封锁海道,严查海船,吾等若设计得巧妙,难道不能出逃么?”
二女闻言皆喜。
“史家哥哥,如此近些时吾等当何如?”
“等!日里混迹野修中便可得更多消息,或者便缩在客栈中打坐修行便了。”
“嗯,哥哥,何不去往海运大码头探视,若有异动,或是情况不妙,届时好觅得一条脱身之路也。”
“是了!灵儿之言甚善。”
不足夸奖道。
“哼!心虚!”
“嘿嘿。”
不足讪笑不已。风儿亦是咯咯咯笑个不停。
“史家哥哥,当真是太过宠着灵儿也。”
“姐姐,他哪里是宠着我也,倒是姐姐,干么总是护着哥哥?当是想做正妻么?咯咯咯······”
“啊也!灵儿却怎生如此笑我!”
那风欲静俏脸儿泛红道,居然没有分辨几句。不足闻言,假意不知,只是转身入了内间中去了。二女自在外间玩闹不已。
过得五七日光景,不足复收功外出,打探消息。正行出门不过数十步,忽然数修骂骂咧咧转过街角而来。不足仔细闻听,却是那数修咒骂三教之众。
“这位大哥,可是大比又有变故么?”
不足假意紧张道。
“非关大比之事,乃是三教之众联手封闭了海运大码头,出入商船不得载客,且禁修众出入。违者废去功夫,打落凡尘!”
“如此啊!”
“可不!吾等有十数家人好友,乘船而来参加大比,却受其阻碍,不得上岸。莫得不错过了此次大比么?”
“更可气者乃是彼等居然联合海族妖修,封锁外海,吾等家人好友居然不得转头借道他港来此,汝道可气么!”
“不是大比纳徒么?怎得又复阻挠我野修来此耶?”
“谁知耶?”
不足告辞再行,一边将其识神笼罩开去,仔细查视其识神域中所探视听潮城中之万般异变。
“果然!三教此番举动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也!风儿有甚了得,居然惹得古大陆众门派疯了一般。”
不足正绕过数道街,欲往海运大码头而去,突然前面数修迎面而来,其一正是那华寒月此女。不足大惊,别家不识,那华寒月及身边红、绿二女却乃熟识之人。非但识得其人,且可能便顺藤摸瓜查了风儿个实情,便是大大不妙也。不足将眼一斜,见旁有一家刀剑器械之商铺,便就身儿入去,避过。
华寒月何人,已然入道之境界,眼神当得刀剑之锋锐,却早瞧得清楚。观诸不足避过自家,忽然心头一悸,隐隐儿一丝痛楚生发开来,只是痛彻入髓,面色惨白,便是那具迷人娇躯亦是微微一晃。
“行走大人可是身有不适?”
其门下一修道。
“无他,当是近些时太过忧心也。”
华寒月淡淡道。
第二百八十三集
且说史不足正自焦心,那华寒月却亦是假意不知,自顾过去。不足等得一时,复悄悄行出门去,左右瞧视,见无人注意,便复回转身往那客栈而去。
“华寒月明明已是瞧见某家,因何便自回避耶?”
不足边是这般思衬,边绕了大圈子,欲往客栈回返。
“如金兄,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啊!”
不足骇然而惊,驻足不行,抬了眼直视其人。
“大人······可······可好?”
不足结结巴巴道,心头却暗暗警惕。华寒月何人,哪里不知不足此时之做派。由不得心头一痛道:
“吾与汝不见已然十数年矣,怎得便这般小心翼翼?难道怕吾等露汝行藏么?”
“这个······嘿嘿,哪里!哪里!某家与华大人不见大约非是十数年,若某家所记不错,该是有数十年矣。”
“哼!石如金,师尊与吾姐妹早在十多年前······”
“红衣,莫要再说!吾等走吧!”
那华寒月忽然泪水不能忍,倏然而下,急急掉转回头,便行。
不足眼见得其人泪光莹莹回身而去,隐隐觉得似乎何处不妥,细查之却无甚了了,便叹口气而返。行不得一条街,忽然一声怒喝道:
“石如金,站住!”
“嗯,红绿二位师姐,汝等不是去了么?”
“吾二人忍不得也!石如金,汝可知吾家师尊爱汝之切,纵金石难及也。”
“嗯?此话从何说起?”
“金足,汝之真名大约便是此名吧。哼!且不说吾家师尊怎生喜欢与汝。数十年前,闻得汝身陨大魔王之秘地,师尊居然冒死将与汝同行之数修尽数诛杀。还有汝可记得十数年前汝在北地苍狼之地受创之事么?吾家师尊与吾二人装了行商老翁,将一匹千里驹与汝,且一路相随护送,直至汝再无危机乃罢。此近百年间,师尊凄苦度日,虽神通广大,境界渐进入道巅峰,然心中一丝忧思那肯断绝?及至如今已是有阻神功大进也。汝倒好,见了师尊,居然假意避过!是可忍孰不可忍?”
待得不足闻得二女絮絮叨叨辱骂得半日,不足终是明白,心下亦是感激莫名,然如今自家之境遇,哪里还敢与华寒月再相知也!自是与二人道别,颓然而返。
“哥哥,怎得又有女人味儿?”
瞧得不足返回,灵儿上前,将那翘鼻子一闻,紧皱眉头道。
“乃是华寒月!”
“何人?华寒月?”
那灵儿自是知道华寒月此女,当日在真魔之空间时,便是闻听不足之言所知也。
“华寒月?灵儿,是女子么?”
那风欲静讶然问曰。
“唉,乃是魔门行走华寒月是也!”
不足叹息道。于是便将那与华寒月相识,等等事宜一一端出。
“好个忠贞之女也!”
风儿不禁赞曰。
“只是闻得红绿二女之言,彼等所猎杀之修,非但是风儿,亦是有某家金足也。呵呵呵······”
“哥哥,有何妙计?”
“妙计?无!三十六计走为上!”
“走?如何脱身?往哪里去?”
“再等!到大比之时再看看能否有机可乘。”
于是三人亦不出门,日里只是隐在客栈打坐。虽不足这般小心,华寒月仍是传话儿与不足道:
“千万莫要识神外出探查,不日便有三教上修大德来此坐阵。且大比纳徒乃是个阴谋!千万小心!”
不足闻得是言,心下感佩,便自是将浑体之识神尽数收回识神神界中,不使之因外放而遭三教觉察也。
拜门收徒之大比终是举行也。海运大码头搭起高高三座擂台,锻体法体境界之修一,乃是欲收录那等资质上佳之少年人,凝元之修一,聚识之修一。至若小圆满之修,那是诸门派尽皆欲收拢者,自是不会来此地,兀得不降了身价也?
大比自是热闹,无他,野修修炼之艰,宗室之修众哪里知悉?缺功法丹药不说,更少了大德上修之指点,便是进一步亦如登天也。是故十年一比,往来者野修几无确切之数,近万总是有的。
客栈中,灵儿早已是急热难耐,不停哀求道:
“哥哥,大比之地那等热闹,便允我去瞧一瞧吧。好哥哥,好哥哥······”
不足自是不肯,便是那风欲静帮腔,不足亦是不肯。
“灵儿,此次大比非同往日,阴谋之味儿浓郁,怕是要出大事呢。便是寒月已是数日不见来讯息也。如此情状,怕是有三教高层来修坐阵也,那华寒月等自是不得再行使权责也。”
“哎呦!寒月倒叫的亲!哥哥,汝早便是灵儿之夫君,若再有异念,吾便坏去汝之丹田神界,与哥哥同归!”
“魔道妖女也!怎敢这般想!”
那不足哭笑不得道。
“史家哥哥,以汝之见,会有何事发生?”
“这个却是不好测度。或是彼等逐个儿排查,或是一群群隔离后再查,或是一地儿一地儿去查,或是······”
“等等,一地儿一地儿去查?史家哥哥,如此则此地大危!”
“风姐姐,难道彼等要将此听潮城划了区域来查么?”
“高!灵儿,汝之想法或许才是彼等之打算呢。”
不足夸奖道。
“哼!”
灵儿瞪一眼,将其小手儿往不足身上一拧,话却是不说。不足咧一咧嘴儿,却是不敢再多言,怕恼了灵儿,半天哄不下来。
“史家哥哥,吾等却是应早作打算的是!”
那风儿早观视得清晰,只是抿了小嘴儿偷笑,一边却然建议道。
“嗯,此地却是决决不敢再居,吾等当潜藏以待,觅机夺路而走可也。”
“哥哥,藏在何处?”
“暂去城外,或无危险。”
“嗯,此言有理。正是大比激烈,无修不往之时,城外绝无野修遗漏留居者。以吾观之,或许三教之众之主力人马或者便在城外集结,待得时机合适,入城搜捕呢。”
“好奸诈风姐姐也。咯咯咯······哥哥,随得风姐姐好好学,莫得憨头憨脑惹人恼也。”
那灵儿恼其不允外出,便是这般故意怄气。不足亦不敢搭腔,只是假意呵呵傻笑。
是夜晚间,不足三人施了天机诀,运使瞒天之术,悄悄儿潜出城去,于距听潮城三十里外之一座小山谷中,掘出简陋一洞暂居。
“哥哥,若听潮城有乱象生,则吾等如何急急返回,夺路海上,觅道途而出逃呢?”
“以吾等之速,这点距离不过一刻之时便是罢了,何惧远近耶?再者,若是听潮城骚乱,吾等亦是得待其乱至无可控,才好隐身于海运大码头乘船出逃。”
由是其三修日里晚间不出此地,只是静悄悄打坐静修。不足偶或操控其强大精妙之识神查视一二,余则再无生他事也。
第二百八十四集
“史家哥哥!史家哥哥!快醒醒。”
“哥哥!哥哥!哎呀,大懒虫······”
“嘘,莫要扰了某家之清梦,某家······嗯,何事?”
那不足翻身而起,急急道。
“早些时灵儿嗅得于海边听潮城之来风中有血腥之气息,吾二人登得小山峰远观之,却是那听潮城上血气浓郁,怕是有大屠杀才可以使然也!”
“嗯!”
不足惊得一蹦而起。急急将识神外放,悄悄儿弥漫向听潮城而去。识神域中,整个听潮城血雨腥风。三教大修隔绝了听潮城,若干区间中打杀搏命之修同时抗争,数千三教上修正纷纷击杀野修之众。正探视间,忽然一波强大识神之力扫过,不足慌得收了识神入识海神界,一边喃喃自语道。
“何以屠杀耶?”
“哥哥,若是彼等遍寻吾等不见,又复不知吾等样貌,则将此等野修尽数诛杀,难道不是一劳永逸之策么!”
“吾等料到其会划了区域,却是未曾料到其会以此等疯狂之术行事!滥杀无辜,不怕遭天谴么?”
不足恨声道。
“哼!天谴?天道之纲常已然崩坏,哪里还有修众惧于天谴此等虚无飘渺之说乎!”
风儿恨声道。
“天道之纲常?何物?因何某家从未有闻?”
“便是凡间因果报应之说也。”
“哥哥,此事非是而今可以探讨者,倒是吾等之行踪该是好好合计之时也。”
不足紧皱眉头,来回度步,好半时,大声道:
“某若执天罚,必使之得偿报应!”
“史家哥哥,如今吾等该当如何?”
不足低头思衬良久,复抬头注视二女道:
“某家入城一探,若有隙可乘,则便以识神传音报讯,汝二人即刻随某家之指引来聚。若事不可行,则汝二人静待某返,而后反其道而行之,直入内陆游击,再伺机而动吧。”
“然则彼等有大算师算计,吾等若返,怕是脱不出三教、妖族之毒手也。”
“风儿,以某之见,大算师算计吾等,怕是不会那般容易吧!少不得耗费功力神通。便是彼等算无遗策,难道便能精确定位么?”
“史家哥哥所言真是呢!吾等运使天机诀隐身,纵天可瞒。彼等算计非但耗费功力神通,还需耗费生命之数也。便是如此亦是每每一测后,便是大病年许时日也,三算便是有殒命之忧也。至于定位,彼等哪里有那等神通也。”
“可是哥哥,灵儿不要你独身犯险!”
“灵儿,吾等三人入城易露馅,然却不得不去。何哉?取一丝儿机会,或可走脱。如此则天高任鸟飞也。”
“可······”
“灵儿,此事重大,不敢任性也。”
“嗯,哥哥小心。”
那灵儿亦是明白此时之状况,故虽心有不愿,亦是无可奈何。
听潮城虽八门洞开,然却是再无修众出入。那万余修众大战,势若惊天,一城凡俗数十万早遭了央及,尽数死亡。城中建筑倒塌毁没,大小街市乱瓦碎砖堆积,大城已然成死城也。此时大小搏命之争斗仍在残酷继续,鲜血死尸不时撒满残垣断壁。
不足行得城来,正悄悄遁逃,却然遭三教数修拦截。
“嗨!小子,哪里去?留下身藏宝贝,留尔一条小命。”
不足闻言假意惊得一脸死相,急急回头道:
“四位大德前辈,小可一介野修,哪里来的宝贝也。请饶过小可吧。”
“哼!何来恁多废话?杀!”
其一修大喝一声,持仙剑飞身来击。不足虽早暗暗动了小千创世道法诀,然是诀太过冗长,彼等又复攻击突然,哪里能挡得此四修合力一击。唯施了浑体气力,将身一跃,避开。然那余**及处亦是不足如飞倒去,将那十数堵残壁撞得砖飞瓦散尘土飞扬。
“咦!好强的法体。再吃吾一刀!”
一修大喝一声,持刀抡圆了猛然击下,另三修亦是齐齐跃起空中,与此修同列各施了仙剑法器攻来。不足感之不妙,双脚猛可里一蹬,将那身形若凡俗江湖武士一般,一下窜出去,而后御流风而走。
“哈哈哈······野修果然是野修,似如凡俗江湖蝼蚁一般。追上去杀了吧。”
四修一阵大声嘲笑,然突然便俱各一顿。因是那当头一阵天地元力之气机大动,一阵令人心悸之波动收敛而来。
“啊也!不好!”
一修猛可里抬头,只见那当头一个数十丈大手包了彼等四修,己身之法力顿时运使不畅,欲俱各四散而逃,居然空有意念,法体若遭了定身仙术,动弹不得也。
那数十丈一个大手一紧,噗噗噗噗,四声爆响,四修法体爆裂魂飞魄散矣。不足不敢稍懈,急急往海运大码头遁行而去。
且说那四修死亡之地,不足走脱不及一刻之时辰,忽有数修飞临。当先一修红衣,其后一修绿衣,观诸碎尸残躯之惨状,紧皱眉头道:
“师尊,此四人之衣着乃是道门之修,不知怎得尽数遭野修一击而亡也。”
那后面一女修转来,瞧视一眼道:
“杀人者人恒杀之!此有何怪哉!只是凡俗波及,居然有数十万之众尽数而亡,造孽啊!吾等亦是帮凶也!”
此时若那不足在此定然可以识出其修乃华寒月也。
不足运使天机诀,悄然潜藏行至海运大码头,远远观之,见那三座擂台已然坍塌崩碎,擂台四围百余丈方圆尽数野修之碎尸残躯,破刀断剑,各色损毁法器零零落落。那地上已为暗褐色血渍布满,观之骇然。便是不足立身之地,亦是有数十具死尸。而码头上数十个大帐篷内进进出出尽数三教高手。不足叹口气,悄然而退。因四围杀伐渐稀,大队三教修众已是开始一具具翻检死尸。不足只能不停变换方向,伺机而逃。这般左躲右藏,居然亦是渐进听潮阁。可惜那等美妙之所在,银白色之海滩亦是死尸遍地,赤红一片。便是那红色大平台上,已是残尸处处矣。
不足远远观诸十数修来此地翻捡死尸,便欲后退避之,哪知其背身之街角此时亦是有数修来巡。左右瞧视,不经意间居然身陷险境!看看彼等渐进,不足唯将身一缩,钻入一堆死尸之中。满鼻腥臭,令其欲呕,纵不足死尸所见者多矣,然其时仍不禁心下恶寒。
那十数修一地儿翻捡死尸,渐渐近切。忽然那街角数修飞身来阻。
“喂!我说尔等道门占着人多,将这般多野修身具之宝物据为己有,便是此地低阶野修亦欲相争么?”
“哼!上头业已有定论,野修之宝各凭手段,得手后不得相争。此地之野修,又非尔等所击杀,乃是吾道门之功。自是吾等收罗宝物,与汝等何干?”
“我呸!巧舌如簧。尔等已是大大占得先机,得手宝物亦是多不胜举,尚不满足么?”
“各凭手段罢了!”
两家修众俱各呐喊一声,对冲一起,灵光闪过,一具具死尸呼呼翻过。不足眼见得便翻到自家身上,不禁大急。忽然心间一亮,暗自将那识神化出,只是一拳,便将街角魔门之一修轰杀。
“啊也!狗贼!尔等怎能如此欺我!杀!”
于是两家混战厮杀一起。不足侧旁一具死尸,居然完好!只是其模样怪异,与此地死尸大异,惹得不足好奇。那死尸一手捏着一块玉片,死死攥着。虽气绝多时,然面相若生,只是圆睁了双目,紧紧儿盯着那手中之物。
“何物?这般在意,死了仍紧紧攥者!”
不足瞧得彼等厮杀得激烈,便悄悄将那死尸摄来,将其手中一块玉片取出,就身藏好。而后正欲再动作,那两拨人却亦是分开。谈判瓜分死尸也。
第二百八十五集
“风姐姐,哥哥怎得还不来?”
“灵儿莫心焦,史家哥哥机警之人,不会有事儿,便再等一等吧。”
二女等得焦躁,频频往洞口去观望。
其时那不足却大是不妙。眼见得两拨人马自远至近翻捡死尸而来,不时便有惊呼声,该是又有何宝物在手也。观诸愈来愈近之修众,不足唯将身子浸泡入一侧一个血水相混之坑底,再运使法诀,将那身具之本初元力化为护体神光笼罩法体之外,便如当年易修门试比时那般。而后不足将小千创世道法诀诵出,单手掐诀,只等不测则突起伤敌。
“便是这般了,若遭发现亦唯拼命一途尔。”
“咦!七师兄,此修死状好生怪异也,汝且来看看吧。”
一修忽然便道。那血水坑底之不足大惊,难道已遭彼等觉察也。然其识神域中似是又无异状。不足只是将小千创世道法诀收在口中,只需一声便可突袭彼等。
“此乃死傀儡也,乃是邪道之修之控尸**所演化,虽无甚高妙处,然其威能却是不错。”
“怪不得余尸尽数碎裂残破,而是体却晶莹如玉石。”
又复数刻之时辰,那两拨修众亦是渐渐远去。不足查其不在,便起身,施了天机诀欲行。
“哼!吾便知汝在此!快快将那控尸**交出,可饶汝一命。否则定然要汝生死两难。”
不足吃了一骇,急回头,见那方才所谓七师兄者,冷冷立于其后,身侧先前那个尸傀儡冷然而立,而不足后背一柄仙剑正直直顶着其心脉之处。
“道兄明鉴,某非那控尸之修,乃是苟活者也。”
不足叹息道,心下却是大急,刚刚将那小千创世道法诀收讫,却然遭此修埋伏。然自家识神已是查视过,无有其人在侧!
“唉,大千世界,能者无穷,果然有可以屏蔽识神之妙法也!”
不足暗自嘀咕道。
“哼!汝以为可有侥幸么?快交出来,留汝全尸!”
“道兄,某······哎呀!且慢!”
那道门之修见不足耍滑,心下冷哼一声,将那仙剑先前一送,剑尖刺入衣裳中与不足体肤紧紧儿一贴。不足虽浑体坚愈金石,不怕寻常刀剑之利,然那等苦痛却仍是不减。而那尸傀儡之双目中忽闪忽闪将不足先前之行为尽数显出。
“原来如此,怪不得此修可以知得某家潜身之地。”
“道兄,待吾取出。”
“休得耍花招!”
不足慢慢儿将手往衣裳内中伸去,突然却将身一转,迎向那柄仙剑,就手便一拳击打而出。那道门之修怒极,恶狠狠将那仙剑一刺,然令其迷惑者乃是那仙剑居然一阻而不前,便是这稍稍一愣神间,一颗硕大拳头已然轰击上那颗完好之首级。
无甚巨响,唯噗一声,那道门之修七师兄者便自头而下,渐次化为粉红雾霭飘散,不留一丝儿体骨碎杂。
不足见其修已亡,不敢稍懈,将那天机诀尽全力运使,急急抽身而去。看看已是行出此死地听潮城二十里远近,不足回头观之,见那诺大一座临海美丽之城,其时烟雾腾腾,腥风弥漫,却早已是残破不堪。城墙段段崩塌,高楼平屋哪有完者,凡俗野修几无幸存。
“数十万凡人,近万野修!啊!啊!惨啊!”
不足目光迷离回归藏身之洞穴。
“哥哥,怎得浑体血渍?伤着了么?”
那灵儿急急道。
“没有。只是······”
“史家哥哥,先换去衣服吧。”
“哥哥,怎得不将吾姐妹传去,害吾与风姐姐担心欲死。”
“史家哥哥,情况怎样?难道却然无路可逃么?”
风儿帮不足换了衣服,满脸忧心道。不足望了此二女道:
“数万里之外,海族妖众已然严阵以待,层层落落设防,几无可以侥幸之理。听潮城内屠杀已毕,差搜正严,已无逃脱之可能也。”
“哥哥,吾等便去古大陆内陆游击,掀起万丈狂浪后,伺机脱身。”
那不足未答语,只是傻愣愣般呆坐。
“史家哥哥,还有何事?怎得这般心神不属?”
“听潮城之惨状无复名状!数十万凡俗,近万野修尽数死绝。一座大城坍塌崩毁,几无完瓦。平地血流如注,土石尽染。某家虽历险万千,然这般情景仍是初遇。便是当年混乱之地夜河一夜之间十万人家殒命,然却在夜间人畜不知,走了魂魄也。哪里有这般血海尸山般撼人心魄!”
“彼等心狠若是,纵兽禽无可及也!哥哥,不必心痛,他日因果到时,必有所报也。”
灵儿见不足面容惨淡,不禁出声安慰道。
“只怕纵有因果,亦不能相报也!”
风儿太息曰。
“善恶有报,自古已然!因果循环,岂非定数!”
不足怒声道。
“可是,史家哥哥,若天道纲常崩坏则何如?”
“嗯?此言何意?”
不足讶然注视风欲静道。
“唉,此非关史家哥哥之事,不提也罢。”
“风儿,古语云,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况乎天道纲常之事乎!仔细讲来。”
“哥哥,风姐姐乃是为你好呢!”
“两臭妮子,尔等可以,偏偏是某家不能么?某家大丈夫也,岂是贪生怕死之徒!”
那风儿望了灵儿一眼,叹口气道:
“上古之前时,三界鼎立,物界、灭界、阴司界势力相当。那物界主创造,大千之世界因之而欣欣向荣。灭界主毁灭,以平衡寰宇,无使之力量不匀而至奔溃。阴司界主轮回,此乃是阴司之力也。阴司之六道法则评判万物功德,收回前世记忆,以功德为准调控轮回。然人心贪婪,后历无穷岁月,物界渐次做大,其内终是有诸般生灵大能神通逆天,欲驾驭天道而重定纲常。偏偏灭界之主化身亿万,偶有变故,居然不能合体而终至灭界纷乱,无暇他顾。于是那光明界之众运使逆天神通,击破阴司之界,擅改阴司之天则,终至天道纷乱纲常崩坏。阴司不能控功德而司轮回之法度,甚或大能者藐视阴司不入轮回而望长生也。由此修众不惧无德,修行不重功德,唯行逆天之举,欲勘破长生之境也。世道乱!”
不足闻言震惊莫名道:
“啊,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上古之文曰修凡不能乱,修众不可屠戮凡俗,否则永世不得超生也。而某家所遇,哪里区分修凡也。”
“是故此等乱象大增,邪魔歪道盛行三界也。”
“如此需得重修三界!”
不足道。
“哥哥,实则重修之事以历无数次,然光明界势大,且诸界大能之私心犹如无底沟壑,何以填平!故此重修之事从无功成也。”
“某家若有力量,必重修之!纵身死道消亦然无悔!”
不足恨声道。
那二女面面相觑,不敢再言,怕是其发了血誓也。
“哥哥,闲话休提。既然如此,吾等往哪里躲避?”
“某家已是有了计较。”
不足于怀中摄出一块玉佩,将心念一聚,分出一丝儿识神入了其中,那二女亦是随其而入。
“此地便是听潮城,沿此神岭山脉往西,一路之上三教宗门稀疏,潜过大约不是难事。及到此地有万里布谷海,吾等便在此潜修。待此事消停了,在思谋良策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