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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界棺全文阅读

作者:往生老魔     三界棺txt下载     三界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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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五凤国有城名曰五凤,盖州以城名,故此州五凤州也。

    五凤城西百里许,有一山,名不老山。四季如春,终年郁郁葱葱。其山内奇兽珍禽不以记数,良木灵草琳琅满目。又有湖泊、溪流蜿蜒其内,淡雾青烟缠绕于外者,真凡间之仙境也。然凡界俗人却往往不敢入内,山深林密道路崎岖,凡俗之人入内既迷于途,终不得出,盖莫能外。故五凤城乡之俗人又称不老山为迷山。山外五凤城乡之俗众皆不入内,历数百代矣。不老山内深处有一谷,名鬼谷。名中带鬼,实为仙家之地也。因三面高山相阻,谷口狭小幽暗故名之。鬼谷内中央之处有一湖,其形如月,称之为月湖。湖中七座小岛状如百斗,名为七星岛。岛上楼阁亭台,或庄重、或小巧,相互依靠,暗合阴阳之道,更有小桥将七星岛相接,阴阳之间成北斗望月大阵相互守望。此地乃修行仙道之史家世居之所,至今已历数百代。

    数百代之前之史家先祖,名惑,乃当年修仙界大名鼎鼎之人,曾以一己之力,败魔界之往生老魔,而力挽修仙界覆败之狂澜于既倒。后隐于此,潜修天道,而遗下史家此脉。惑之后,史家式微,更无能者。但史家以“慎”字传家,力避修仙界争端,默默修行。虽历数百代,竟无覆亡,实矫天之幸也。

    史家当今之族长名仁,乃排行中老大,勤修仙道,功法不凡。此刻他端居魁星岛大殿中,面带怒容,望着堂下下跪之人,一语不发,左右两侧族中四老相互望几眼,排行老五之史信张了张嘴,长叹了一声,竟没有言语。老三史礼微微闭了眼,亦不旁顾。老四史智乃一威猛之老者,终于沉不得气怒吼道:

    “孽障,汝将先祖之宝物三界棺弄哪里去了?”

    堂下之人一语不发,低着头。

    “动家法”

    史仁缓缓吐出了三个字,声音不大,然如重锤狠狠敲击在其堂下众人之心房上。堂下之人闻言猛然色变,苍白之脸色忽然斗汗如雨。这史家家法唯一条,“祭炼魂魄”。此“祭炼魂魄”之术阴狠邪毒,非旦肉身消亡,连魂魄也烟消云散,逝于此界,更无往生轮回之望也。史家传承数百代之久也不过只动用得数次而已。史礼微闭双眼,几无觉察的动了几下,但终是没有睁开。此时老二史义望了一眼不停颤抖之史信一眼,长叹一声道:

    “大哥,此孽障所犯之事,即动用家法也属应该。然老五只此一子,其母又早亡。······若其能将三界棺之下处说出,能否免除魂飞魄散之罪过,另加惩戒?”

    史仁没有言语,只紧紧儿皱了眉头不语。一时之间堂内夜雀无声。好半晌后,史仁才缓缓开言,仍以惯常之语气道:

    “老二,此事不易缓,半日后若无结果,则不可再恼于我。”

    言罢起身转入内廷去了。史信猛然起身,冲向下跪之修,一掌向其脸上掼去,略带了哭腔道:

    “忤逆不孝之畜生,胆大包天,连老祖宗遗下之传承至宝亦敢动!说!弄哪里去了?”

    史老二本来欲出手阻一阻,然一来其法力低微,不如其五弟雄浑,二来其一感知,老五竟无有动用丝毫法力,只如凡人般教训儿子,便叹一口气道:

    “算了,事到如今再动手又有何意?清儿,讲出来吧!何物较之性命更重呢!”

    “二伯,吾······吾······吾······呜呜······”

    这史一清忽然放声大哭。

    “住口!一个修行之人,动不动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那史智大声呵斥道。

    “吾只对二伯讲,余人尽避!”

    史一清收住了声道。

    “哦?这样!”

    那史家老三史礼望了老二史义一眼,起身即行,出大殿而去。史智略略犹豫,亦起身而去。

    “父亲,请也避过一边。”

    “嗯?你个小畜生,大胆!”

    “算了,五弟,汝出去罢!不过清儿,吾事先说清楚,汝之言语,吾可要告知汝之大伯者,此一点汝当明白?”

    “侄儿晓得。”

    看看厅堂中唯其二人,那史一清抬起头,闪烁不停之眼睛忽然现出决然之神色

    “二伯”他压低了声音。“什么?”史义向前走了几步,到史一清近前,微微低了头,忽然他声色一惊,急向后移。那史一清口中喷出一物,急向他射来,史义哪里闪得开。在这电光火闪之间心中一动就要放出本命法宝护体,却早着了道。一只七寸长短的金色小蛇张口咬住了他急切间挥过之手,史义大惊失色,知道这金蛇厉害,抽出腰下佩刀向着伤臂砍去,刀落臂飞,而后大叫一声向后倒去,随即不省人事。那史一清口念咒语,人便忽然诡异至极,居然消失不见也。

    “不好了,史一清击伤二师祖跑了!”

    门口守卫的一名弟子听到里面异动,闪身入门,正好瞧得史一清消失之一幕,刚欲冲过去,忽然只觉嘴里一甜,旋即人事不知。随后又有两三位弟子冲入,也倒地不起。

    “不要进入!有邪乎!”

    一位年事稍高之弟子大叫道。

    “快!快!快去请诸位师祖来!”

    有几名弟子御风而去,其他闻讯而来之弟子将大堂团团围定。

    “好也,三师祖到了,诸位闪一闪。”

    史礼阴着脸,弟子们看着他只几步就从老远的偏门忽闪而入了大堂,不见了身影,骇然间同时又都放下心来。

    “大哥,是玄金蛇,天下毒物第三。”

    老三对随后赶来的老大史仁说道。

    “老二还好吧?”

    “大哥放心,二哥尽管法力低一点,但好在见机的快,丢了一臂,却换了一命,只是那几个弟子都死了。”

    “哦,那玄金蛇呢?”

    史义一边扫视了一眼厅堂,一边声音低沉的问道。

    “已被我收了,正好将它炼化,等二哥好一点了,交与他炼一副强神丹来。”

    “哦,这样也不算白费了这异物了。”

    史义仍一副无喜无悲无惊无忧的神态。好像厅堂中的突变从没发生的样子。

    随后史智史信二人也匆匆赶来,“大哥,那小畜生呢?啊呀,二哥还好吧?”

    史仁微微抬眼望了史信一眼,没有言语。

    “五弟别担心,二哥并无大碍,至于一清么,他逃走了。”

    老三史礼口中淡淡应道,但却大有深意地望了老五一眼。“啊,这畜生竟然击伤二哥逃了,快令弟子封了谷口,开了大阵,将天空也封了,仔细查一查,将这小畜生拿下,说不得要动用家法了。”

    老四史智大声吼道。

    “算了,他出谷多时了。”

    老大不急不慢地说道。

    “这,这如何是好?”

    老四急切的神色上露出了担忧之色。

    “大哥,那宝贝可是我们史家······”

    “老四,休得多言,听大哥吩咐。”

    老三急急将老四话头打断,望向史仁。

    “各星殿弟子和内外堂弟子,从即日起守好大阵,谷口接引寺的弟子注意盘查进出人等。”

    殿内的众高阶弟子应了一声,就齐齐出去了,大殿中旋即只剩下了这史家的五位师祖。只是老二刚刚醒来,靠在椅上,失去了一臂的身子有点怪异,但创口却平整无血,竟然痊愈了。地上断臂掉落处只余一滩暗红色的浊水和些许破布。

    大师祖史仁端坐在中间的大椅上,向四个兄弟望了一眼道:

    “也都坐吧。”

    等几人坐定,史仁遂开口道:

    “看来这窃宝之事,对方设计的十分周全。一清叛出,外有接引之人,所据法器遁行之快,令人瞠目结舌,为兄之速不及其万一。”

    “大哥可见着那接引之人了吗?”史信问道。

    “那法宝以炫光所护,接引之人实瞧不清楚。”

    “那···那法宝是何物?”史礼问道。

    “为兄见识低微,竟识不出来。

    “哦,这样可就棘手了。修行界遁速惊人的宝物也是可数的,要是连大哥也识不出,······二哥,你典籍涉猎甚广,可猜得出?”

    “这却不好猜,古来所遗甚奇,拥有者若非大宗大派,谁肯招摇,而大宗派之宝大哥是不会识不出的。”史义脸色如常,仿若无事的样子,只是刚失一臂行动不惯,有点别扭而已。

    “好了,这事待我查一查再说。我观老二余毒未尽,留下来为兄助你去除吧。”

    史仁这么说着,就起身入内而去,史义也紧跟了过去,其他三人面面相觑,而后皆不发一语,各自回了自己的居处。

第二章

    天权星岛,内厅密室中,大族长史仁脸显忧色,这在他而言是极难见的。他踌躇不安对史义道:

    “那宝物方大如舟,前后略翘,中间鼓而两头稍收如钝锥,金色炫光四周护定,二弟······”

    “大哥,难道是大方舟!不,不可能!那物件怎会在凡界!”史义大惊失色的惊呼道。

    “不是那物,又是何物呢!”

    “可是,······”

    史义话出半句却又打住了,思量了一会儿后,竟忧心忡忡的说道:

    “大哥,恐怕这次真是大祸临头了。”

    “是啊!这可如何是好?”

    “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大哥,你也别急,我等可万万不能乱了方寸呀!”

    “这个为兄晓得,只是外患欲至,而我兄弟离心,更弱了我等啊!”

    “大哥也别太过忧心了,我相信大患之下,兄弟们还是能分得清轻重的。”

    “如此倒好了!”

    史义望着自家这位一向风波不惊之大哥,心下其实骇然如惊涛狂浪,然又怕影响了大哥之决断,故强自镇定。史仁当家己四五百载矣,期间所逢大小之事岂可计数,沉思了半晌又安稳如旧也。

    “二弟,恐怕要早做些准备耶。”

    “是,大哥!”

    “汝将彼等唤到议事密厅吧!”

    “是,大哥!”

    史义长吸一口气,又慢慢地吐出,稳了稳心神,向厅外走去。大族长史仁则低头沉思。

    玉衡星岛,密室中,老三史礼端坐中间太师椅上,其二子站立下首。

    “一昊,备好秘宝,选几个资质上佳的小辈,随时听吾吩咐,一坤,汝乃是老大,带好玉衡星岛之弟子做好大战之准备。”

    “爹,何事如此惊慌?不就是一清叛出谷去吗!从前亦有这等样事者。”

    “尔等晓得什么!听尔等大伯之言,恐是大方舟降世也!”

    史礼怒气冲冲打断其子史一昊之话头,“总之,勿得多问什么,时刻准备大战与撤离。”

    “是,爹!”

    两兄弟皆应了一声恭身退出。史礼站起身来,在密室中来来回回渡来渡去。

    史智坐天枢殿之大厅内,对堂下站立之两儿吩咐道:

    “看来,一清那孽障叛出门去是早有准备也,此次接引来者不知是何人,竟连尔等大伯亦识不出其所乘之物。”

    “爹,天璇殿一生大哥那边亦好似有了些动作。”

    “噢!是了,是了,尔等亦早准备一下,说不得会有大事发生呢!”

    史信站在天机星岛上之一阁楼上,细细打量着此地干净整洁之问君阁。此处乃其妻小君曾居之所,如今人去楼空,唯一一子竟又叛出谷去。

    “一清不知结交了何人,法力之强竟超二哥,连大哥神行遁速亦勿得追上。那物件不知是何,怎得隐隐然感觉不妙啊!”

    “唉!一清没死,算对得起小君也!”

    半个时辰后,史家五老,连同大族长之长子坐阵天璇星岛者史一生,次子坐阵开阳星岛者一胜共七人,齐聚天权星岛之议事密厅中。

    “吾亦不多讲也,如今三界棺已失,需追查下落,看派谁带人出谷去?”

    大族长史仁不温不火沉声问道。老三史礼张了张嘴,又复观得一眼老二竟无有说话。

    “大哥,物愿带人去追查此事,顺便将那小畜生带回来。”

    一看无人言语,老四史智面现不满,大声道。

    “嗯,四弟,这种小事就让小辈去吧。汝亦近千岁之人也。”

    老二缓缓开口道。

    于是众人望着史仁,等他发话。

    “事关重大,多派几路分头去查。此事由二弟负责安排吧。七岛上众位各归本岛。即日起大阵全开,谷中禁空,各阵弟子操演法阵。”

    史仁说完眼睛微微一闭。于是众人便起身向外走去。

    “三弟,你留一下。”

    老三史礼一愣便返回了座位,余人尽退。

    “三弟,吾不说尔亦明了,今日之事当如何处?”

    “大哥之安排乃在保留吾史家之血脉吧!然则,大哥,事情真到如此地步了吗?”

    “三弟,那物什乃是大方舟!”

    史礼尽管早有所怀疑,但得大哥之肯定仍不经心中一惊。

    “大哥,如此一来,此鬼谷之守护倒是其次也!该是精心挑选直系小辈,还要精心设计好出逃方式。逃出小辈之落脚点要稳妥,可靠,还有······”

    “三弟,汝二哥挑好了人,就由尔等负责其逃遁之事宜吧。事关重大,吾只给汝两条,第一明查,暗逃两事同做,第二只汝知即可,连吾等也不必讲了。”

    “是,大哥!”

    “汝去办吧。”

    老三史礼匆匆去了。

    大殿之中寂然无声。唯史仁安居椅中,双目紧闭如塑像般一动不动。

    “还有何要准备者呢?唉!”

    史仁忽然轻叹一声,双目张开,精光闪动。

    “鱼死网破,还有得选择么!”

    他猛然站起身向外走去,只抬步间已出了大殿。正是夕阳斜照时分,天上晚霞与鬼谷四周身被金装之山峰相映,谷内月湖水流微动反映出天与山峰之金色霞光亦微微颤抖,更将七星岛上众亭台楼阁收入水中,水天之色金光尽染,鬼谷极美之景。史仁站在望月亭静静注视这谷中之一切,这传承百代之世居之所,真要毁于自己这一代吗?

    “唉,世事轮回,看来真无永远之事啊!”

    他一抖手间一玉剑化为青鸟望空而去。

    鬼谷密地一山中洞府内,白玉棺置于中央散发着白色雾气之泉内,一支九品莲花怒放,其上凭空悬着那玉棺。一青鸟落于其上鸣叫,也不见那棺盖开合,只是棺中蓦然现出一青色大手将青鸟收入掌中一闪即逝。又过得一小会儿,青鸟忽然飞出直奔洞外而去。

    望月亭中,史仁和其二弟史义坐于白玉椅上。

    “大哥,人手都安排妥了,已交于三弟了。只是大哥,你这一脉不放一人妥否!要知人生在世······”

    “罢了,二弟,汝之好意物心下明白得紧,想吾史仁当家已过数百载,如能安然传承则吾当然可潜修大道,但若史家世居之所和其传承断于五手,吾唯以死谢罪,而吾之一脉也应共祭先祖,岂有二话!”

    史仁决然道。

    “大哥,族内长子一生有一子曰大足者,聪慧过人,天生仙体,此子传家绝无过者,······”

    “我岂有不知,然只能怪其命途不济。”

    “大哥,······”

    “好了,棺中人有讯也。”

    史仁一边说着一边向上方虚空一抓,一青鸟忽化为玉剑落于手掌之上。史仁凝神向剑望去,随即轻叹一声对史义道:

    “方舟现,鬼谷亡。此吾我史家之宿命呀!二弟,有一事需汝去做了。”

    “大哥何事,但说无妨,兄弟吾家也豁出老命不要了,连同无虞之一脉共赴此难。”

    “莫不是汝亦无有向谷外打发孩子?”

    “是,吾之一脉多为愚鲁之辈,多留些人手,也可为出逃之孩子们多争得一丝机会。”

    “二弟,何其愚也!汝之幼子一飞大婚不久,汝怎忍心······唉。事已至此,罢了罢了,现在要紧的是······”

    只见史仁毫无声息,却原来是用识神传音之法语于史义。史义一语不发静静立于其大哥一侧。不久史家三兄弟俱到齐。

    “大哥,诸项事务业已齐备,诸事正按您的意思办呢。”

    老三望了老二一眼说道。

    “噢,还有何疏漏,尔等也议一议。”

    “是不是将护谷三兽也放出来呀?大哥。”

    老五史信犹豫的说道。因其子叛逃,彼近来可是一语都不敢发的。然事关家族之存亡,他也不敢藏私了。那三兽是他这一脉养育,威力不凡,堪比彼等兄弟一样,有小圆满修行者之修为也。

    “五弟,面容憔悴,可是压力过大呀?放下心来,共克时艰吧。”

    老大史仁看着这最小之兄弟颇有点动情的样子。

    “三兽到最危机时再用,也算一大助力,大哥,是不是······”老三看了一眼老五,然后对着老大道。

    “也好,具体分寸五弟把握吧。”

    “四弟,尔等之谷大阵没有问题吧?”

    “放心,大哥,吾在谷口外另设一阵,让敌手一阵一阵破吧。”

    老四史智虽气暴躁,言却精于阵法,故防守外阵。

    “然,大哥,吾有一事不明,不知当问不当问?”

    老三慢吞吞说道。

    “讲。”

    “这敌手到底是谁?莫不是连敌手还不知吾等就先乱了!”

    “这事儿,二弟讲一讲吧。”

    而后大哥忽然眉头微皱也不言语就飞遁而去。

    “二哥,这到底是如何?”

    “家族古谱记载,万年前先祖为与往生老魔一战胜出,设计灭大方舟拥有者一族,得大方舟。后战老魔,方舟大用,果然了得。但战后,大方舟失。先祖飞升前曾遗言,‘方舟现,鬼谷亡’”

    “万年后之事,就算真仙也难料了。亦或吾等动作过大,杯弓蛇影,倒怕了井绳而贻笑大方不成!”

    “轰轰,轰轰”

    老三话音未落,谷外传来了刺耳之破空巨响。声音之巨,如万雷击顶,山动谷摇。又一声巨响,如地裂天崩。老四大惊,

    “啊呀呀!谷外大阵被破了!不可能!此阵防守之固,······”

    “快,快,各归各位守护內阵,三弟,禁空三阵全数打开。走!”

    四兄弟迅速离开,奔入七星岛各阵眼处而去了。

第三章

    谷外诛魂大阵果然被破。守阵子弟横死当场者甚多,大阵紧要处众多为其供能之巨能石爆炸,撕裂了空间,将谷外大地毁地巨坑遍地。空气中弥漫着刺鼻之异味。谷口一侧连接大阵之一座山峰被削,倒下半边去,所余之峰,形如尖刀,突兀刺空。然双方交战之人都已隐没身形,攻守之间皆退缩也。显然第一番攻击已过,双方都震惊于对方之实力而略显踌躇。

    谷内天枢岛大殿上,大族长史仁与其余四老及其两子围坐一起正商议攻守之策。

    “父亲,看来敌方势大,来者不善啊!何不派出几人向正邪各派求援?”史一生小心发问道。

    “谁说没派呢!先不说派出之人能否到达各派,就是到了,难道彼等就会平白无故出手相救不成?”

    老三回头对着一生回道。

    “是啊!不坠井下石,趁火打劫就不错啦,这些所谓名门大派哪一个不是盯着别家之功法,宝物与仙家修炼宝地者也。”

    老五史信狠狠地说道。

    “大家不要吵,听大族长安排。”

    老二史义提高声音道。于是众皆默然观向史仁。在众人前史仁永远之大族长也。其冷着脸扫视了一圈,而后徐徐道:

    “敌方到底是何人,现在已无必要去查。因敌方业已存在,且明目张胆杀伐攻来。至于求援,看敌方准备之完备,恐已无可能。为今之计,一曰死守,二则大阵一旦击破必须夺路避之。三,家传宝物尽数请出御敌。在这家族危机存亡之秋,只要能得族人幸免,传承继续,则必不惜一切之代价。四,如我战死,由三弟史礼主持大计。其它按大阵之法行事吧。”

    “大哥!吾···吾······是,吾定尽全力!”

    史礼郑重地大声应道。

    “大哥,我教子无方,终酿大祸,甘愿受罚!”

    老五史信嚎啕大哭,跪伏大堂之上。

    “五弟,因果之间,神秘莫测。一清不过是其中之一诱因尔。当发生之事,人力岂可违,起来吧!”

    史信垂泪而起,余皆唏嘘。

    “大哥,众位兄弟和侄子,我史家传家百代近万年,先祖以来何时惧怕于人,无非一死,我史智拼死杀敌,绝无退缩!”

    史智大声道。众皆豪情顿生,义无反顾。

    “善哉!准备接战!二弟,汝法力低,便不去前阵,在后面接引即可。”

    “大哥,众兄弟迎敌,某岂可独安!常言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某绝不后退!”

    “这个为兄晓得,但后面实需一心思细密之人安排逐项事务,汝莫要争了。”

    众人齐出,独老二史义站定望着大哥史仁。

    “二弟,今日之后,不知你我还可会否重逢于这凡界?又不知尚能再兄弟否?”

    “大哥·······”

    老大史仁摆摆手继续道:

    “这东西我思之再三,只能交予你手。记着必须活着逃出,传承吾史家一脉。”

    老大边说便从头上束发之冠中取出一发簪。然后口中念诀,那发簪中五彩霞光一闪,一青灰之色,毫不起眼之小巧石棺顿现。

    “三······”

    史义一惊忽然住口,紧张四顾,谓其长兄史仁道:

    “大哥!这···”

    老大一摆手道:

    “汝修为低下,别家不会太在意,更何况吾观一非沉稳,好学,将来定可大用。族内蚁穴转移大阵在你处,那阵只可用一次,可保汝与一非夫妇传出,之后便会毁殁也。”

    “大哥,还是让一生与其子大足出逃,此子天生······”

    “我这一脉早为人所盯紧了,而一非平素毫不张扬,识其者甚稀,如此才好隐修啊!”

    “大哥!”

    史义嚎哭而出。

    谷口北斗望月大阵之外史仁与史智,史信携一生兄弟两人,还有谷内其他留守之子侄及高阶弟子布一三星大阵,史仁居首,其朗声道:

    “诸位仙友,吾史家数千年来从未与人交恶,今日尔等即来,可否现身一见,也让吾等知晓怨从何来?”

    “哈哈···哈哈哈······”

    一声髙亢之笑声于上空无人处传来,谷内震动,众皆大骇。此人法力之高当不可测。

    “非是吾不现声,乃是尔等蝼蚁之辈,无法感知罢了。”

    其声若洪钟,只震得众人双耳发困。法力稍高者,感觉如重锤击胸,气闷难当。法力低微者则汗如雨下,瘫软于地。

    “仙友······”

    “住口,狼要吃羊,有何因果?杀!”

    彼杀字一出,天空中突然乌云突现,随之弥漫而来。其广数千丈,气势汹汹。云头之黑令人心惊,其滚滚而来者,远观如一独角兽首,张开数百丈之巨之黝黑大嘴吞噬而来。近观之则有数千修行者清晰可辨,而那云中之修行者不知其几多也,只闻巨吼之声如雷鸣。刹那间电闪雷鸣,乌云翻滚,千万个火球从天而降,向鬼谷史家之大阵扑面而来。

    “发动大阵,接战!”

    史仁沉声吩咐道。三星大阵中诸人口念法咒,祭起法器往空中迎去。同时七星望月阵也已发动,相助攻敌。两个大阵间一股白茫茫云气生成,忽然一声爆裂,云气飘聚,而后如万马狂奔,向天上之乌云卷袭而去。一时之间火球,闪电,狂风和各种法器相迎,在半空中对攻,其声震九天,喊杀之声动地而来。修行者皆如魔鬼般眼放红光,指挥万般法器,百种法阵向对方攻击,誓将对方挫骨场灰而后快。

    鬼谷内,天空之上赤光狂放,三层禁空大阵在震天的攻击声响中颤抖,七星望月大阵全力发动,一边支援外谷之三星大阵,一边加强三层禁空大阵,此时也已堪堪难支。史家不亏为传承久远之修行世家,大战惨烈如是,竟毫不慌乱,各阵运转如常,众子侄弟子皆按部就班,进退有度。

    天空万丈之上一团洁白云彩,上有一发三色彩光之莲台,其上端坐一位儒雅面慈之人,俯视着下方战团,无惊无喜无忧,真一古井不波之高人也!其只是嘴唇微动,在其下方半空中,一巨舟突现,猛向鬼谷中禁空大阵冲去,视大阵如无物,巨舟无声无息穿过三层威力强大的禁空大阵,降落到谷中。舟内数千修众纷涌而出,成十数队向谷中各个要害处击杀而去。

    史家主持谷中大阵的老三史礼早得报知,也派出应对之人去阻击。然谷中井然之格局一时被破,乱象顿起。敌对双方之众皆杀声大起。妇孺与史家凡俗惊呼逃遁,但又哪里能逃过这些入谷高手的击杀,逢之既亡,更无幸者。老二史义指挥着一对修行之子侄弟子攻击巨舟,铺天盖地之法器宝物飞向巨舟,连四周方圆千丈之神能气机亦凌乱异常,巨舟安之若素,只白光一闪,而后一声巨响,大半法器宝物应声而爆,火光冲天而起。所余宝物倒飞而回如箭矢反击,其速犹过攻击数倍,反噬其主。猝不及防,一时间近半弟子惨呼而亡。史义虽见机得早,口念法诀以避其宝反击,虽护体神光大开,然受力过巨,亦重伤退却。遂令其子一非去寻史一生之子大足。自己独臂扶胸,咯血不止。一飞之妻柳氏,身已有孕,已快足月。立在翁侧,脸显忧色,毫无它法。

    谷口处三星大阵业已被破。史家众人多被诛杀。阵破后企图突围之人亦被截杀,无一漏者。史仁无奈唯有带着存留不多之族人退入七星岛,欲以七星望月大阵固守。

    人员收拢一处,情形似乎略好。然敌方更大一波攻击已至。史家诸修得无稍息,复起迎敌。混战中史智被困,众接应被阻,智大呼攻敌。

    “史家子孙,当为我报仇!”

    遂自爆法体。其为小圆满之初阶修为,法力高强,法体爆时,威能之巨连尸肉血沫亦化为气,数十丈方圆一火球轰然炸开,周边十数敌方修行者与其同归。此幕一现,双方攻守略顿。但突然血腥更浓,杀伐更烈,双方修行者皆嗷嗷冲击,悍不畏死。

    终于七星望月大阵被破。阵破之时谷摇山动,大殿炸飞,修行者尸飞体散,惨不忍睹。史家剩余之人围着史仁向鬼谷之山中密地洞府退去。

    高天之上,莲花台中之仙者,双手掐诀,双目微闭,而后嘴唇微动,又一队修行者遁地而没。史仁与其剩余之十数个族人在接近山洞密府时被遁地之敌修阻截。当时史仁等正在地道急速前行,突然前方地面和洞壁上灵光狂闪,只一瞬间十数位敌修突兀现出,呐喊着冲杀而来。史仁大吼一声,

    “杀过去!”

    随即史家诸修法宝尽出,如野兽般嚎叫着冲杀过去。一阵惨烈之吼叫声后,地下通道只余几声粗重的喘息,余音皆寥。而通道四壁血肉四溅,残肢断臂,裂首**尽弃之于地,至于法器宝物之残片碎块则凌乱四散,或镶与四面石壁之上,或插在破碎之尸体上。敌对双方之修碎尸混杂,已分不清彼此。仿佛死后之同穴赎了生前之敌对,只这血腥之景仍提醒着喘气之幸存者,生存与死亡即在眼前。

    此番大战只余史仁,史礼,史信和史一生四人苟延残喘,然皆伤重难行,眼看已成强弓之末了。

    密府中,白色雾泉上,九品莲台怒放如初,其上白玉棺安然无恙。

    “三弟,激发诛族大阵吧,看来我等命当如是啊!”

    史仁靠在祭台旁对史礼道。

    “大哥,大阵一旦激发,可就无得停止也!”

    “事到如今,我等不死他们能善了么!”

    “罢了,罢了!与彼等拼了!”

    “大哥,三哥,吾等将法器宝物放在阵眼处,以加强法阵威能。要死就死的更干脆一点如何?”

    史信浑身血渍,嗓音嘶哑道。史一生将几位长辈之法器宝物安放好,便坐在父亲一旁。史礼手结法印,口念法诀,一声清鸣,密府法阵发动。史仁望了几人一眼,亦掐诀念咒,白玉棺中忽然嗡声大起,九品莲台五彩霞光顿现,随着咒语大起,霞光渐浓,后凝聚成莲花,向上飞去,直穿过山体岩石向外飞逝而去了,而玉棺中青气溢出,化为一人,仿若实体。其人目若星空,深邃,辽远,毫无俗色。只是略张双目,而后也不见他嘴动,一声低吟传出,就消散而逝。与此同时,史仁等跪拜其前大声哭颂道:

    “不孝儿孙叩拜先祖,我史家从此不在矣!”

    “史惑之精魂消散了吧!哈哈哈·······”

    话音未落,一端坐莲台之人现身而出。其目光一扫九品莲台和那玉棺,忽然神色一动就要飞遁。

    “晚了,爆!”

    随着史礼一声大喝,莲台火光一闪连那玉棺一起爆裂而开,中间一团耀目火焰先聚后散,猛然向外吞噬而去。凡触及之物烟尘俱无,尽皆如风消失。地动山摇间,半座山峰也倏然不见。过了半响才雷鸣之声大起,火云直冲云天,声传千里之外。其地烟尘缭绕,火光四起,爆炸之力波及而开。整个鬼谷神能玄力大乱,房倒屋塌,大殿火起。而后铺天盖地之粉尘黄土甚嚣尘上,弥漫了整个鬼谷。

    一时之间鬼谷之内烟、雾、尘腾然而起,其间电光狂闪,火焰四散,万丈之巨之一赤红火云大球冉冉升起,其光亮数百里之外即可视之。山谷震动几欲坍塌,其势骇人心魄。

    呜呼,鬼谷!

    哀哉,万年之史家!

第四章

    当谷口三星大阵被破之时,史一非仗仙剑寻到了史一生之子大足。大足正被两敌修围杀,危在旦夕。史一飞持剑偷袭得手,与大足击杀另一修行者,而后两人合在一处往其父史义处突杀。仗着熟知方位,左逃右遁,好不容易摆脱了截杀之敌修,冲到其父所在之密地,却被七星大阵破后纷纭而来之敌方修行者围攻。此队敌修虽无法力高绝者,然胜在人众。一阵猛攻之下,大足法力不济被一众飞刃洞穿而亡。一非大呼舍命冲杀,然救之不及,自己亦身中数刃,体腔内腹肠外溢,连一臂也被一敌方修行者法器所毁。其修长俊雅之象此刻浑体鲜血淋淋,束发四散,赤红双目怒睁,又少一臂竟显狰狞之色。

    而其时四面八向敌修围拢而来,其性命亦危。史一非长叹一声欲自爆法体。正在此时其父史义手握数十张仙符,口念法咒驾云来救。他将仙符飞出,一时间空中金黄色符纸灵光狂闪,尽数化为刀剑戈戟,火鸟冰柱,更有数张爆裂开后浓雾四起,弥漫开来,将四围之物笼罩其内,顿时浓雾之中凡目不能视物。事出突然,当敌方修行者醒悟之后施法破符,一非已被其父带回密道,向族中大阵密室疾驰而去了。

    “卢门主,人不见也!”

    一修行者大叫道。

    那卢姓门主闻言眉头一皱,急从身后摸出一物,抛向空中,口念法咒,喝声“祭”,那物忽化为一小巧金鸟向史义父子逃遁之密道飞去。

    “跟上它,追!神主有令,不得放走一人!”

    众修行者一喏,皆往密道飞去。恰在此时,谷中传来了那诛族大阵爆裂后惊天动地之巨响。众修行者大骇,都驻足仰望,只见那半座山峰轰然而起爆裂后消失不见,而后万丈之广之火团升空飞起,如蘑菇状直冲九霄云外。那光亮闪过法力稍弱之修行者皆双目尽盲,无法视物。便如卢姓门主修为高深者也不经心中大惧。凝神望去,那光团之外一莲台摇摇欲坠,正是那神主之仙座,座上一人衣物尽失,只露出绿色内甲,看起来伤之不轻。有两人飞速跃上云头,护定神主缓缓入了巨舟之中。

    卢姓门主低首一思量,忽冲弟子喝道:

    “追!务必全歼之。”

    十数位弟子复追踪而去了。

    “爹,一非无能,护佑不力,让大足殁矣!”

    “不要讲话,快到密室!”

    史义还未转身,先是密道巨晃,接着巨响传来。

    “啊!大哥呀!兄弟们呀!我史家亡族了吗!”

    史义猛的停住,知道不妙,不经嚎哭出声。

    “爹,你快走,待吾布下一机关法器阻他们一阻。”

    史义恍恍惚惚地往回跑,及到密室门户,猛然醒悟,其子乃是欲舍己也。

    “我的儿啊!”

    其发疯般向外冲去。

    “一非,我的郎君呀!”

    一非之妻亦回身随公爹向外跑去。

    “···啊!啊!啊呀!爹爹,我肚子痛了!”

    史一非之妻跑了两步突然叫道。

    史义一顿,突然转身携了儿媳柳氏入蚁穴转移大阵,用护体仙符化罩护定儿媳,发动法阵,那法阵白光大放,晃了几晃,阵中两人刹那不见。而后阵上一石,金光一闪,爆炸开来,将这法阵连同密室一起炸毁。

    及敌方修行者冲入,密室已半塌。那四五修行者面面相觑,心生惧意。卢门主亦入内,其一语不发,只是仔细观察此处。毫无征兆,突然其人打出四五团三味真火冲其手下四五人飞袭而去,此等数人哪里能躲得过,只惨呼数声便尸骨无存了。

    “不要怨我,若被神主知道了此事,吾亦得与尔等一样!”

    然后其搜寻此史家密道,得数件异宝满意而出。

    百里之外之一山丘半坡处,大片竹子密密麻麻长在坡地之上,林间飞鸟皆无,安安静静,也无兽踪,唯微风轻抚竹叶之裟裟轻响声。林间一石台处,突然白光闪动,现出两人。浑身血污之老者正是那史义,粉衣绿带之孕妇却是柳氏。柳氏手扶大腹不停呻吟。

    “爹爹,我怕是要生了。”

    “孩子,要坚持住啊,待爹爹寻一安全的地方,再······”

    “啊!啊!啊!···不行了。”

    “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史义略一思量,既拿出一仙剑法器在小山丘上开了一个小洞府,做此类开山凿府之事情于一凝元巅峰修行者自不是何难事。然其大变之后复遇此事,亦是心悸摇曳,居然耗得半日乃成!后取若干枯竹干叶铺垫为床,让柳氏上床静卧。自己又在洞外用焙炼仙丹妙药之宝鼎烧水备用。

    半日后,洞中一声啼哭。柳氏对洞外守候之翁爹言道:

    “爹爹,是男孩儿呀!”

    “啊!好孩子,好孩子,好······”

    史义哽咽难语。纵修行之士,翁媳之大防仍不可逾越!然其时那老头儿哪里顾得也!

    “柳儿呀,水烧好了,很烫,你小心用呀。”

    史义稳了稳心神,飞射入半空,四下张望,远近杳无人烟,最近之人家离此地也不知几千里路呢!

    “必须要快走!柳儿呀,收拾好了吗?”

    “好了,爹!”

    柳氏怀抱孩子出来,又是高兴,又显疲惫。

    “孩子,苦了汝也!快走吧!”

    他们两人不敢飞遁疾行,因为此地离鬼谷定是不远。根本逃不出法力强大之人之寻视。

    鬼谷内,方舟一方之修行者正清点史家死亡人头。史家数百代仙家,宝物何止千万,故清点人头之修行者一边点查尸体,一边搜寻宝物,倒也忙的不亦乐乎。等把史家上了名册之人头清点完,连同尸骨无存者,发现少了史家二当家史义和其儿媳柳氏时,众皆大惊。但时候却过了一昼夜有余了。负责清点之门主一上报,高层传下令来,即刻追杀!于是有八队数百修行者向四面追踪而去。

    史义和儿媳柳氏带着孙子顺山沟低空御风疾行。这不老山山虽不高,但其广数万里,倒也真是不小了。天已黄昏,云霞铺满半个天空,成火烧云之景。然山沟内谷深峰高,却早暗了下来。史义两人哪里敢停,只是紧催法诀,运动法力尽速前进。到夜半时,他们已逃出数千里之外了。途经了好些山村,但却丝毫不敢停留。这次第弯月如勾,群星闪烁,风中偶尔传来凡间村犬之吠声,安宁静怡,但丧家如犬之史家二人却心惊胆寒,草木皆兵。连夜出觅食之凡间禽兽也会吓得他们心惊肉跳,毛骨悚然。想想其陆地飞仙之本事,此时真是讽刺。天尽黎明时,柳氏怀中那小婴儿轻啼。

    “许是孩子饿了,可我还没有奶水喂他呀!”

    柳氏边轻抖着孩儿,边羞怯谓其翁爹道:

    “得寻个去处喂饱孩子再走啊!”

    “唉!柳儿,停不得呀!再遁出个两三天之路,方可安全一些。汝先前行,待吾弄些凡俗人之果品给汝与孩子充饥吧!”

    言讫就不见了踪影。修仙者非凝元之境界,便亦如凡俗之众需以五谷兽肉为食以增其力。功至凝元,则可以天地所生之玄灵神能为食,不食俗世之味,俗家所谓辟谷是也。

    下一刻,在一山村之果园内,护院之犬狂吠,一凡俗人从低矮之茅草棚中走出。

    “是哪家之贼子呀!”

    他左右瞧瞧,哪里能看清隐去了身形之史义!忽然犬就不叫了,摇着尾巴卧了下来。史义早出园向柳氏飞去了,唯心下怆然。

    “想我一修仙者,年龄数百岁,哪里被人叫做贼子呢!但如今还有什么法子呢!”

    他急赶了一段追上了柳氏,将果物给了柳氏。

    “吃吧,多吃点,给孩子也喂些汁水!”

    数月后之一午后,正是大日当空时,一山村旁之小道上,一老者拄杖前行,后一妇怀抱婴儿紧随而走。至一独院处老者扣门,一老妇讶然而问曰:

    “谁呀?”

    遂开门来视。

    “乞老人家施口饭食,我儿及小孙子两三日未食,实实饥饿,走不动也。”

    “老人家请进,老头子,拿点吃的来。”

    老妇人边让这拄杖老者和那怀抱婴儿之小妇人入内,边冲院内喊道。一个上了年纪之庄稼汉老丈走出了堂屋门口,向他们望过来道:

    “来,到屋内坐吧。”

    “不了,就在院中即可。”遂吃起了乡村凡家之食。

    “老先生高寿?”

    那拄杖老者问道。

    “七十岁了,你老高寿呀?”

    “哦,我痴长三岁,七十又三了。”

    “这般岁数了,怎么······?”

    “唉!一言难尽,乡间大旱,又遭瘟疫,一家老小唯余痴孙与我二人矣,为避疫,只好逃荒了来。”

    “先生,可是识书之人?”

    “略懂文墨而已。”

    “先生可有去处?”

    “哪里有什么去处,只是避疫逃荒罢了。”

    “先生,可愿居于此,我等乃是小村落,数十户人家,无一通文者,而后代子孙实需教导啊!”

    “这。”

    拄杖老者望了那小妇人一眼,不禁低头沉吟。

    “我乃此地之族长,我等村落俱一姓人家,老汉胡敬斋,先生高姓?”

    “我姓石,石头之石,名义,此乃我儿柳氏。”

    柳氏近前向那老者曲膝道了万福,那老者回了一礼。

    “先生住下来,食粮可有我族中人供给,虽无富裕但饥寒无忧矣。”

    “这······”

    “爹爹,小孩儿近来颠沛,也需要调养了。”

    那小妇人望着老丈道。

    “好吧,既如此那多谢老哥了。”

    于是,那拄杖老者石义等暂住在了这胡家庄上,在一空房中开了村学,教授村中孩童。

    小妇人则学养凡禽,农事,侍喂婴孩。这老丈与小妇人不是别人,正是那遁出不老山十万里之遥的史义与柳氏。

    安顿下来,一切如常了,史义忽然常常脸显忧色,郁郁寡欢,也不修炼。而柳氏却将心事全放在孩子身上,反倒精神一变,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每天都喜孜孜的。虽有时想起史一非,心中也不经一黯,但想到育着他的骨血,便也心安了。

第五章

    胡家庄地处小凉山半山腰缓坡处,依山而建。此处林木繁茂,其山顶有一湖名映月,湖水清冽而味甘,终年盈满,盖其水除为高山融水沿映星溪注入外,湖本既泉,终岁不竭。另有小溪从湖中引出,环小村蜿蜒蛇形而去,注入山下小凉江。小凉江两岸乃农桑之地,然土地并不甚广,农桑收成有限。胡家庄之庄稼汉,农桑之余常入深山狩猎或采药草以补贴家用。

    石先生教授之余,亦常攀上小凉山,驻足映月湖,或散步,或思考。因此常见村中庄稼汉们所狩猎物和所采药草。有几次竟发现几株罕见仙草。于是便在闲聊之时问清了药草出处,遂隐形遁形而入深山采摘。一来二去竟收集了不少修行者珍方中之奇药仙草。闲暇时便开鼎炉炼制丹药。此乃他修行时之习惯,又哪里能搁得下呢!何况他虽法力不高,但本身就精于阵法与炼丹之道。炼制丹药亦是他消磨时光之佳事。

    春去秋来,三年时光如飞逝去。史义三人倒也相安无事。而柳氏却与那胡姓老者敬斋之妻相处甚好,老太太心善,常教柳氏农桑之术,饲喂婴孩之法,柳氏亦将家事安排甚妥,孩子饲喂甚健,史义心下大安。

    秋后一日,史义在房中设下一法阵,嘱柳氏将胖嘟嘟之孙儿带来,使其入法阵以测孙儿仙体。所谓仙体者非真仙之体也,乃是可修仙之体,却非测骨,非测经脉,乃是测识神。夫人有六根,六根者眼耳鼻舌身意。根对六识,色身香味触法谓之六识。六识有主乃识神也。凡俗之人识神无灵,只存六根,根对六识,只可知物,却终身与仙道无缘。仙缘之体,识神灵动,可谋大道,通三界,悟五行。故凡与仙乃造化之妙也,非人力可以为之。只有缘人以造化之妙为舟,以艰苦修行为径,方有可能达成仙道。然大道无情,可以成者亿不及一也!

    至于凡体与仙体之别,非测骨,试脉可知也,不及小圆满之境之修行者非能以目测知。故先人大能者创下法阵以测仙体。此法阵小巧而绝妙,四方与天地六位各设以子阵,对应六识若六识灵动,则识神显若婴儿状。此谓之仙体也。那柳氏于忐忑不安中将那小儿轻置于法阵中,后立于门侧护法。而其翁史义则圈膝盘坐于法阵之虚空,手掐法指,口中咒语传出,而后随手弹出几缕金光击在为法阵供能的低阶巨能石上。忽然金光一闪,法阵已运转而起。那孩儿睁大了双目,好奇的望着发了金光的石块,弯下腰想去拿那石块,却被阵中无形之法罩所阻,遂一遍遍变换了角度去取那石块,时而歪着小脑袋瓜儿琢磨,模样煞是可爱。而阵外柳氏却笑不起来,只是目不转睛,盯着那法阵中之六个方位,脸现焦虑。随着六阵俱动,那孩儿周身五道方位间忽现五道清晰之极与此子模样无二之婴孩之形物,而另一方位上却空空如也。史义叹口气道:

    “喜耶忧耶?若为凡人岂不更好!唉!······”

    柳氏却松了一口气,但那喜忧参半之神态还是清晰可辨者。

    “爹爹,孩儿五识天生强大远超寻常修行者,只是还有一识却如凡俗之人。这种仙体很罕见呀,竟然六识缺一!”

    “是啊!”

    “爹爹,可有弥补之法?”

    “古传典籍上亦没有谈及!普通之修六识或有强有弱,但缺了一个者,以吾之见却识还真没有听过。”

    “爹爹,如此可还能修行否?”

    柳氏惴惴道。

    “这个,应该行,只怕比常修要难者远矣!”

    “只要能修行就行,否则我如何对得起一非呢!”

    柳氏长吁一口气眼角微红道。

    史义看了一眼儿媳道:

    “此子六神缺一乃不足也,便取名史不足吧。”

    “史不足,史不足,····爹爹,这名儿也太······”

    “柳儿,汝乃修行者也,名之道亦逢个缘字呀。”

    “那,就叫不足吧!不足乖,来,到妈妈这儿来!”

    那史不足看着石块消失了,连刚刚现出之怪异之物也消失了,不经四顾寻找,惹的爷爷哈哈大笑。

    其后不足祖孙俩便终日在一起,爷爷教不足识文断句,并教授其一些古怪之文字。堪堪又是三年过去了。不足性灵,聪慧,竟学其祖父,终日卷不离手。而其祖父,则常入深山觅仙草奇药归来炼制丹药。那不足亦随其祖父在余暇时捣腾丹道之术。祖孙俩常废寝忘食,乐此不疲。一来二去,这不足竟识得了大量奇药,记住了许多方剂。便是动用法阵炼制之丹药,他也会学其祖先布法阵再乞祖父念咒炼丹。后来连他自己都能炼出仙丹了。此事连其母柳氏亦称奇不已。

    又是一年夏至时,山村草高林茂,绿荫浓密,山下稼禾正旺,正是农忙将至时。一日,忽然村中后生飞跑来请石先生:

    “石先生,族长让我请您过去瞧一瞧生虎哥,他被什么野物咬去了双腿,不知死活。”

    “噢,快走,去看一看。”

    史义紧随那后生跑出,至一小院落。

    “石先生,快来,大家让一让,先生你看一看······”

    那胡敬斋看着史义面显焦虑之色。史义扫视一眼,而后先止血,再喂药。但一来受伤时间过久,失血过多,二来这名唤生虎的汉子魂魄俱无,哪里能救得活!不一会儿,气绝身死。其家人嚎哭声大起。众皆收拾,欲葬其人。而魂魄之事,史义自是不言。

    史义返家,面色凝重。柳氏问曰:

    “爹爹,莫非那生虎死的蹊跷?”

    其翁道:

    “死状甚怖倒也罢了,而其魂魄俱失,显然是被妖人或恶修所害。柳儿,收拾好东西,随时走!”

    “是,爹爹”

    柳氏一脸忧色返去准备也。

    “看那疮口处,是兽类所伤,但魂魄又被何人收了?”

    史义沉思半响遂下决心。

    “无论如何要离开了。但现在就走,如果对方是敲山震虎之计,则自己岂不中计?唉!还是先躲一躲再走吧。”

    安静了没有数日,又一汉子也同样遭难,其死状如前之生虎。史义大疑。又数日后有数人持械合伙入山,多日不归,失踪于山林。家人嚎哭乞族人往深山去觅。

    于是史义隐形遁形随此数十壮汉入山。这些壮汉各持弓箭斧钺,更兼有数位常年猎杀凶兽的拳脚好手,浩浩荡荡向山林进发。史义怕惊动彼方,故远远尾随,不敢靠前。山林中数日过去并无所获。

    某一深夜,史义隐形于远处山崖上之一巨树浓叶中打坐。忽觉崖下有异,急张目观之。只见一狼幻化为人形,偷袭落单的村民。那狼妖口吐雾气将那村民裹定,而后雾中现出一巨型狼首,大如房舍,张口咬那村民,史义以法目视之,那村民之三缕精魂连带七丝神魄往那狼首飞去,倏然不见。此村民口不能言,倒地不起。幻形为人之狼妖,复将一狼首玉如意法器激起,将那村民拦腰一口,竟生生咬去半截。史义观那狼妖法力不甚高,但不知其真实底细,不敢妄动,竟目睹村民丧命,缓缓出了一口长气。

    “竟是化形妖物,看来不像仇家来追!但被这妖觉察实不甚妙,还是尽快离开的是!”

    而后隐了身迹悄悄向山后遁形而返。

    史义方欲飞下山崖,刚要加速而行,忽见崖之阴一突兀山岩下有物隐隐闪烁着淡红色霞光。

    “如非深夜,黑暗处还真是难于发现此物。”

    史义法目尽开,早识出此物,心中大喜,将那凡俗人之生死早置之脑后!其小心行到那光霞处,仔细观那物。

    “果然是此花,传说此花早绝于此凡界了,不曾想竟会生长于此!真是天地造化,难以度测啊!”

    他小心的将此花连根叶一同摘下,装入一个玄冰玉盒中收入法袋,而后四面一观更无其他,便加快向那山村飞去。

    “爹爹,这几日又去寻仙草灵药了吧?”

    第二日一早,柳氏见其翁面带喜色踱出堂屋,便问道。

    “是啊!”

    史义面含微笑也不多说径直去了草堂村学处。那史不足早和一众小孩边追逐打闹,边高声大叫玩的不亦乐乎,草堂外盯梢的小孩一声口哨。

    “先生来了,先生来了!”

    大家便丢了棍棒枝条迅速跑入草堂中,端坐木凳上,摊开书高声吟诵诗词歌赋。史义放开识神早发现了孩子们的动静,也不言语,只是故意微皱眉头入了草堂。

    “胡花儿,你背我前几日教你的大风赋”

    那个女孩般的小娃儿站起,立刻就有几个孩子起哄道:

    “小辫子,穿花衣。不像男,不像女。······”

    胡花儿狼狈怒视彼等一眼,便稚嫩之音而起背书,断断续续哪里能背的出呢!

    “你们呀!每天只是玩,玩,所学者本就不多,还不记熟了。长大了可当如何呀!”

    “啊呀!先生,他推我!”

    一个倒在地上之孩子指着另一个大声嚷道。

    “不许叫嚷。”

    先生拿着戒尺在面前的大桌上拍了几下。孩子们忙坐好了。先生便抽出一本书给他们讲解。然后写字者写字,吟诵者吟诵,乱糟糟一团。先生自己也读书,眯着眼像睡着了似地,偏偏孩子们之动静,他尽都知晓。有时也有被先生用戒尺打了手心者。

    过了数日,进山的一干村民返回。只带来了几具残尸和一新亡者村汉。村中又是哭声,又是丧葬。忙了十数日方才安静下来。然而一股恐之情绪笼罩在整个小山村,男女老幼大白天亦不敢出门做农桑之事。但眼看收成在即,又怎能蛰伏不出。孩子们不敢来上学,草堂也安安静静的。那老族长来草堂村学处见了史义道:

    “先生,德高学远,见识广博,乞授我等妙法解此危难!”

    “不敢!我观那创口乃巨兽所致。大家暂不要入山,只在村落近处,农桑时聚众劳作,备兵械火器,晚出早归。时日一长,那兽无物可食定会离去。”

    “唉!也唯有如此也。”

    第二日,族长发话,禁止村民入山。男女尽出劳作,并带兵械火器。一时间小凉山两岸农桑之地犹如战场。

    “爹爹,只怕如此奈何不得那妖!”

    “柳儿,汝亦尽知了?唉,吾等是万万不能出手的,稍有差错必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爹爹,吾等······”

    “勿得可是!受不得辱,便丧了为全族复仇之机会,亦便没有了我史家之传承!”

    “是,爹爹。”

    这样安稳了数月,看看残冬已尽,又是阳春农桑之时了。却不了,刚刚下了种又有壮汉被害。这次却是那族长之子,遇害处只在村外林中。那汉子虽身高力大,却并不见其打斗之痕迹竟就丧了生。老族长夫妇大悲。柳氏过往劝慰,也只垂泪相陪。

    那柳氏与这老妇人相处甚好,看村中之丧事频频,甚为纠结,欲出手,又被其翁所阻。如今又是这胡家独子丧生。老夫妇只此一子,年老丧子,大悲也!遂决定出手击杀那妖。而其时正好阿翁又出门在外,无人相阻。

    于是到了夜间,看不足睡熟,便飞身而出,去林间隐蔽出寻觅。

    那狼妖也真是大胆,吞食凡人魂魄,增其阳气而图化形人形之时长久,便频下杀手。竟在此村落外十数里之一山坡石台上做法炼化所吞凡人魂魄以助其法力持久。柳氏寻到时,其做法正到紧要出,分不得神,便不言语,祭起仙剑法器猛攻过去。那狼妖忽感不妙,急念咒语,欲收法来阻此突袭。但急切间哪里能结束了法诀,只好就地一滚移动了身躯,堪堪避过了致命一击,却被仙剑斩在其腿部,生生将一条腿斩下。此妖大叫一声,,终于收法跳起,祭起一物来取柳氏,此物正是那狼首玉如意。此狼妖修为已至法体巅峰,其法力本与柳氏相仿,而法宝更胜柳氏,但一来柳氏以有心打无心,二来其修法难断,竟受了重创。柳氏见其法宝来袭,早有准备,扬手飞出数张仙家符箓,一符径往狼妖飞击而去,于途中幻化为一巨剑,直斩其狼首。一符向其断腿飞去,临近时腾的一声,一团耀目火焰生成,竟将那断腿燃起。

    “啊!吾之腿也!贱人,吾必不与你干休!”

    于是呲牙咧嘴手指玉如意猛攻向柳氏。柳氏大喝一声“爆”,其另三张仙家符箓应声而爆,三团火围着玉如意呼啦啦燃烧而去。那狼妖一见此景知道其人杀心甚坚,不敢恋战,留下法宝独战此女,自己返身就逃。柳氏将那玉如意击毁,驾云急追,去哪里能追得到。于是便回了村中。

第六章

    过了两日,史义匆匆而归。飞身入门对柳氏道:

    “柳儿,带了孩子快走。”

    “爹爹······”

    “不要多问!快走,出山外。快!快!快!······”

    柳氏大惊,知道自己击杀狼妖之事招来了大祸,便背了不足随其翁向山外疾驰而去。

    只一刻之时辰,有十余脚踩祥云,手握仙器之众从天而降,冲入石先生之草堂茅屋中,稍一搜寻,却又急急四散追出。那胡家庄上之众先是目睹了石先生等三人飞天而去,又见这些仙家从天而降复冲天而去,都大叫“神仙,神仙”兀自磕头不已。其后许久,此事仍为庄上之众津津乐道。

    然史义翁媳孙儿三人却被认为是庄中祸事之因。连族长胡敬斋夫妇亦内疚含恨而亡!若那柳氏得知其事,不知会做如何想!

    史义与柳氏急飞间亦放开识神向四周探去,这一探直惊得史义险些魂飞魄散!心中暗叫“苦也!”。这小凉山和小凉江左右百十里内足足百十个修行者尽向这里扑来。

    “柳儿,汝带孩子向山外突击,吾却引开彼等。”

    “是,爹爹!”

    “若能冲出去,便到古州城内最大之客栈相聚。”

    “是,爹爹。”

    “快分头跑吧!”

    那史义于怀中掏出一法器,化为不足之形,缚之于怀中,向敌修众且修为高者北面冲去。迎面一红发修行者脚踩祥云,其头顶之上一口数丈长的仙剑散发金色光芒,视之灵动异常。此人面显讥色,冷冷地望着向他飞冲而来的史义。且看那史义手无寸铁,只一拂尘相随,其拂尘光色幽暗,灵光淡淡,似一凡品。

    红发修行者见史义驾云冲来,不慌不忙张口念咒,其仙剑法器忽然巨大如数十丈之数,抖一抖剑身,嗡的一声向史义劈空斩去。史义突然大喝一声,以数倍之速疾驰而来。其身晃了一晃就此消失于原地,那红发修行者的仙剑法器轰一声,斩在虚空,而史义却已在红发修行者之近旁。红发吃了一惊,急念咒语欲收剑再击,但那柄拂尘如蛆附骨,盘旋而上,其毛如银丝缠绕于红发修行者之浑体上下,如茧包裹。史义并未停留,边急遁,边大喝一声“破!”,茧丝如刃,向内一缩。

    “啊!····”

    一声惨叫。红发修行者之碎尸烂肉合着鲜血一下向四周飞溅开来。那银丝之茧复化为拂尘追随着远遁的史义而去了。而此时那血肉之雨才纷纷而下。红发修行者就此消失于滚滚红尘之中。可叹其法力高超,还在史义之上,只因过分托大,竟不曾想到史家乃万年传承之修仙家族,家传法宝之强悍早过了普通之修行者。却一时不查枉送了性命。

    红发之随行十余修行者眼见头儿战死,一者法力低微,二来亦吓破了胆,哪里再敢围拢来,只远远儿发了几声呐喊,装腔作势一番,便任凭史义冲出。其他法力高强之修行者又距此地甚远,虽全力向此地赶来,但毕竟还是晚了一步,竟让史义逃脱了。

    史义不敢停留,装着怀抱孙儿的样子,催动法诀疾行。飞出两三千里之外,见云头之下有一大湖泊,便放出一隐身仙符罩住其体,却把一善幻化之法器,化为自己之形貌,立云头上向前疾驰而去。自己却潜藏于湖底。暗暗数着从头顶飞过的数波敌修,知道并不是所有敌修来追袭自己,心中不经一沉。孙儿不足与柳氏不知能否逃脱!但此时去寻又恐埋伏,自己身死事小,将敌修引去,坏了柳氏及不足便是史家之千古罪人了。

    柳氏惊慌向南飞遁。尽管南面敌修甚少,但也有一个识神凝聚之修行者和数个凝元修行者带领二十余位功力法术与其修为相若的敌修。那些敌修早已感知柳氏向他们冲来,便成扇形之势向柳氏缓缓飞来。此队修行者皆放出识神探查,对一个法体巅峰之修行者自不放在眼里,皆相互传声,谈笑风生。那柳氏见此心中大悲。

    “儿啊!这可如何是好!”。

    焦躁不安中,柳氏忽然看见前边不远处有一小山丘,急切间心中一动,想出一计来。她放慢遁速,降下高度,只掠地而行,途经一巨树环绕之小山谷,将那不足用一隐形法器——天丝巾裹住道:

    “我的儿啊!娘放汝去此谷中躲起,千万不要出来,等过几日娘却来寻汝。”

    “娘亲,我怕,我不要一人待在这里!”

    “儿啊!要听话!娘很快就会来寻你的。”

    柳氏施法将不足送入那谷中树林,自己却突然向几个功力与自己相当者敌修冲去。一面从怀中祭起一长颈宝瓶,口中念念有词,那瓶喷射出滚滚浓雾,刹那间与天地间自生之雾相合,弥漫开来,一小会儿功夫竟将方圆十数里的地方罩于浓雾之下,敌修大惊。此雾之浓法目不能穿,虽聚识之修,亦不过只能视百丈之远罢了。

    柳氏在雾中却掐着法诀,如入无物,驾云于低空疾走。一面恐敌修追之过激,一面又恐其不追,便在飞遁逃离时有意向两个靠近自己之敌修潜去,借着法雾遮目,敌修视之不清之际,悄悄从法袋中摄出一种极歹毒的阴器——九转阴阳针藏于手中,同时将其与两柄红玉法剑祭出,直斩向此二修行者,两法剑皆幻做十数丈大小,轰隆隆自虚空斩落,其声势十分惊人。那两敌修反应并不慢,各自驱自家宝贝接敌,其一修祭起一柄大锤化作数丈大小向上迎击而去,声势了得。另一修却喝叫一声:

    “天魔护神,着!”。

    一语罢,其体现出金黄色铠甲,发散出千道金光,漾漾而开,竟分别将红玉法剑击得倒飞而去。但与此同时,那两敌修亦口喷鲜血,着了柳氏阴器之毒手。阴器是何?乃是修行者耻与使用之阴狠歹毒法器,专门阴杀彼方而难于觉察。那两修行者猝不及防着了道,大怒攻来。但那九转阴阳针之毒不仅仅在难防,却在其自爆以制敌死命上。两修行者法力大动,毒针入丹田自爆,两修行者亡!

    这边唯一之聚识修行者正是那日截杀史义父子之卢姓门主,听闻门下弟子之惨叫声,不怒反喜。

    “史家宝物实是不凡,连法体期修行者使之,竟都有这般威力!”

    心中不经贪欲大起。催动足下祥云猛冲过去,同时放出金鸟仙符引路,向那柳氏攻杀而去。柳氏闷头疾飞,但哪里是那聚识修行者的对手,只一盏茶之功夫,即被卢姓门主追至。柳氏复将所余之九转阴阳针尽数祭出偷袭,却被那卢姓门主将手一伸,竟就收走了。柳氏急甩出数张仙符,化为火鸟,冰刃,刀剑飞卷击向那卢姓门主,其不慌不忙,只将大袖一拂,那火鸟,冰刃,刀剑便影踪俱无了。

    柳氏大慌,将长颈之瓶装法器祭起,望那卢门主飞射而去。卢姓门主嘴角挂着讥讽的笑容,伸手而起,那手忽化为数十丈大小,一把向那瓶状法器拿去,那宝瓶虽放出万般毫光相抗,却仍被其巨手轻轻松松一把收起。这时柳氏略一咬唇,口中喝声“爆!”,轰隆隆一声巨响,那瓶应声爆开,将那巨手也破去了。卢姓门主面色大变,钻心之痛让他脸现狰狞。其观视得一眼鲜血泠泠之手掌,口念咒语,打出一法诀在那手掌上,灵光一闪,那手既完好如初。然被一法体期小辈所伤,可视之为大辱也!遂不经恼羞成怒。其声色一变,一张口一柄三股托天叉从中飞出,而后随着其嗡嗡难明的咒语声,那叉迎风一晃变为数千如箭雨般向柳氏席卷而去。柳氏面色大变,还想要施展什么手段出来,但哪里能来得及!只觉周身一冷,突然剧痛传来,

    “哦!我可怜的孩儿啊!”

    她最后道,而后便人事不知了!

    卢姓门主冷冷的注视着那具被飞叉刺的千疮百孔,几无人形的尸体从空中坠下,神色平静,只将手轻轻一招,那柳氏之法袋便飞过来。他将六神一放,法袋中诸物一览无余。卢门主满意之微笑不掩。

    “门主,要将那女尸烧化了么?”

    “哼,敢伤我手!不必化了,暴尸野外,将那法体给野狗食之!”

    “是!”

    “好了,都随我去赵门主处集合。”

    卢门主吩咐道。于是众弟子,门人俱随之向北飞去。

    “不知道赵进贤那厮得了什么宝贝!”

    卢门主在云头上边飞边思量道。

    “亦不知神主说者宝物到底有何奇处!如此几多年过去了,还要一有风吹草动就大动干戈。都杀过几十批野修,灭过十数个小家族了,也不见那史义老小儿之身影半毫!”

    “门主,赵门主来也。”

    正在卢姓门主低头思量间,一弟子忽然道。

    “哦,知道了。”

    卢姓门主随即满脸笑容向那赵门主迎去。

    “赵兄,尔等截杀之人如何?”

    “罢了,罢了,被那厮逃脱了!”

    “怎么会!以赵兄之道行,外加他们数位聚识高手与一众凝元弟子怎会失手呢?”

    “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我等故意放的!”

    “赵兄误会了。那人莫不是法力高超?”

    “岂止高超!那贼子法力堪比小圆满之修行者他击杀王兄后逃遁,我等遁速亦不慢,但哪里追得上。”那赵门主哪里会照实说出。

    “如此,绝不是神主要的那人。”

    那史一清言道,其二伯史义虽凝元巅峰,但法力低微,连法体期之高强修行者都不如,又怎么是王兄之对手呢!”

    “禀告卢门主,法符金鸟从那山丘之林间谷地搜到一凡人男童。”

    “哦!问一问是什么人?”

    “是。”

    “报门主,这孩子见我等飞来吓傻了,一个劲儿的叫鬼,鬼呢!嘿嘿····”

    “算了,凡俗之人么,我们走吧!”

    “慢!这孩子有多大!”

    那卢姓门主问道。

    “有十岁左右的样子。”

    “哦!走吧。如是那史义之孙,顶多七八岁而已。”

    “卢兄太过谨慎了吧!那有母亲将孩儿扔掉不顾者!”

    众人一想有理,便都收了法器,驾起云头欲随赵、卢二门主而去。那卢门主刚要走,忽然转头问赵姓门主:

    “稍等一下,赵兄。那边逃掉之修行者乃是一人么?”

    “不,前面离那厮较近之几个弟子回报说是两人,一老年修行者,怀中还缚着一个孩子,七八岁的样子。”

    “赵兄,吾击杀之那女修和那老者乃是一伙儿者,以汝观之······”

    “嗯,留下五六人,隐在此地,一有动静即发青鸟传音,十日后还无什么异常既归。”

    “是!”

    下边几位修行者一声应。便有几个留了下来。

    “卢兄走吧!去王兄之归一门,探视一下他的门人后辈罢!”

    “好!”。

    于是,几路修行者以赵门主为首向归一门行去了。

第七章

    史不足待在林中,一边假意捡了些许枯树枝、干柴之类,一边偷偷看那一大队人从山丘上飞过去。而那留守之五六人也合在一起潜藏在林外狩猎人落脚之破洞中了。不足这才放下心来,继续在林中捡柴火。本来彼有其母之天丝巾隐身,但一想起爷爷论起大能修行者之神通,可以无物不识,无物不破之能耐,竟然将法巾解下藏起,以凡界小孩之形貌于林中捡拾柴火。结果竟歪打正着,堪堪避过了此番劫难。史不足将其母亲之天丝巾法器就身藏好,而后用柔枝条将干柴束好,背起向山下行去。

    山下六七里许有一凡界小村,时候已近黄昏,那曲曲弯弯之路途上,不足幼小残弱之身影踽踽独行。夕阳将其影子拉的很长。顺着山道小路,小小身影渐渐消失于绿影遮蔽之村庄中。那蹲守之人中有一修行者乃卢姓门主之弟子,其一双眼盯着不足,直至其进入庄中,消失于村中房舍才罢。

    不足不敢回头,直入村中,旋既找了一破烂院落,将柴轻轻放下,悄悄潜进牲口棚里。夜来山间风大,乌云又起,随后大雨滂沱不息。那草棚岌岌可危,虽未倒塌,然四面走风,未至夜半那棚竟淅淅沥沥漏起雨来。不足何时受屈如此,再加上一日未食,又饥又饿,蜷缩在干草垛旁低声啼哭。

    “妈妈,呜呜····,爷爷,呜呜····”

    他低叫一声妈妈哭上半响,再叫一声爷爷哭上半响。

    “喂,老头子!你听外面好像有孩子哭声!”

    “你耳朵不对了吗?这深更半夜,哪里来的孩子啼哭!”

    “要不,你去瞧一瞧。”

    “睡吧!睡吧!明日雨停了,我还要修一修草棚呢!”

    不足闻听那屋内人语,遂不敢再哭,只是仍在抽噎不住。

    第二日早晨,天还未放晴,但雨却小了不少。不足早就被冷风吹醒。悄悄出了那破院落,将天丝巾裹住身子,绕了个大圈子向那山丘上去。他攀上一棵大树向远处那伙修行者潜藏之地望去,那洞中积满了水,然并无一人。盖彼等受不得雨水之苦,撤往别处去了。

    不足躲在树上静等其母来寻。一日过去了,母亲没有到。第二日又过去了,母亲没有到,到了第三日不足饥饿难耐,已软在树杈上。他摸了摸自己身具之破衣兜,将一个丹药瓶拿出。那是其祖父之丹药,爷爷嘱他不敢乱食者也。

    “想来是可以食的!否则爷爷怎会常给我这般丹丸食用呢!”

    不足一边说服自己,一边取出几粒深绿色散发着强烈药香且灵光闪闪之丹丸来,闻一闻,又拌了拌嘴,再咽下几口口水,实在忍不得饥饿,便一扬手将那七八粒药丸尽数吞下腹去。那药其实味苦,然入口即化。苦苦涩涩略带辣味之丹汁入了腹中,只一会儿功夫,一团火辣辣燥热之气流从丹田直升上了头,然后便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不知过了多久,不足耳中一苍老之哭声传来:

    “柳儿啊!不足啊!这可如何处?尔等走也,某独活于世有何意义啊!啊呀呀!呜呜······”

    不足将眼睁开,那树下十数丈处不正是其祖父么!不足从没见过那老头儿顿足嚎哭。不觉童心大起,猛叫一声:

    “爷爷!”

    老头儿吃了一惊,左右瞧瞧,并无他人,以为幻觉,便又放声号恸。

    “爷爷!我吓唬你呢!”

    不足一见爷爷又哭,便动了动树枝高声喊道。爷爷见树枝动,便一下飞起到树梢,但却看不到孙子,便颤声叫道:

    “不足,好孩子!别吓爷爷,出来吧!”

    “我不就在这儿么,噢,对了,是妈妈给的这天丝巾法器!”

    不足收掉天丝巾,笑盈盈的看着爷爷。那史义一把抱住不足又放声嚎哭。

    “爷爷,我饿了!”

    “好孩子,爷爷给你好吃的!”

    老头儿从身上法袋中摄出一个丹瓶给了不足道:

    “吃吧!很好吃的!”

    “爷爷我不吃丹药。我把这瓶丹药吃了几粒,苦杀我也!”

    “何丹药?”

    爷爷一惊。

    “便就这个!你不许我食的!”

    “啊呀!”

    老头儿脸色大变,急抓过不足的手搭在脉上。半响才叹道:

    “奇事啊!汝食得几粒?”

    “七八粒吧。”

    “啊也!我之祖宗!这药名圣灵丹,乃是一强识神的圣药。法力高深之修服用,一次一粒,亦要化个一年半载来炼化。寻常之人莫说七八粒,便是一粒服之亦必爆体而亡!这真是奇事!”

    老头儿大疑,但略一沉思,就忽然道:

    “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于是抱了孙儿驾云向南沿山坡遁行而去。二、三十里远近一土坡下,松林内一新坟处,老头儿停下遁光,现出身来。

    “柳儿啊!你死的好惨啊!”

    老头儿重又垂下泪来,对不足道:

    “不足,你娘亲兵解了,给她叩头道个别吧!”

    “爷爷,我妈妈······呜呜,妈妈呀,妈妈······”

    “不足,此番大仇吾等必报!现在随爷爷走吧!”

    爷孙二人收泪向古洲城飞去。只数日便到此城北一名为番家之镇上。也不去镇上之客栈,只是到一老夫妇家借宿。

    史义祖孙俩只是对那老夫妇说,家乡瘟疫,家人尽丧,小孙儿亦患了疾病,千里寻医,天可怜见,病已好了。无处可去,来投奔亲友,却业已搬走了。那老夫妇倒也好心肠,收留了史义祖孙俩。

    过得半月,史义祖孙俩尽吃闲饭,心下总是过意不去,便央请那老丈介绍个事做。那老丈倒也爽快,出门半日回来道:

    “看你是个读书之人,又一大把年纪了,粗重活计定是不合。正巧方老爷家之私塾先生走了,汝何不去一试。”

    “哦。有劳老丈介绍一二。”

    “这个无妨。”

    于是俩老头去那方家。方家老爷也是读过书的人,和史义一席攀谈甚为投缘,就请了史义做私塾先生。

    史义自不敢用真名,化名石去病。书斋是方家旧产,房舍不多,但却够石先生居住并教授方家童子。史义和孙儿不足搬到新居,简单收拾了一下便住下来。过了三五日后便开馆授书了。史义足不出户,只是授书度日,日子倒也清闲。只是那不足有时会忽然痴痴傻傻的发呆。史义虽多番诱导,还是如旧,不经叹气。

    一日学毕,史义唤孙儿前来。

    “不足,你今年几岁?”

    “爷爷,孙儿已满九岁了。”

    “不足啊,前人先贤有七岁既担当大任者,能文能武,十分了得。汝今年已然九岁,爷爷有些事情要对如讲了,汝可愿听?”

    “爷爷,孙儿虽比不得那大贤之人,但孙儿志在高山,请爷爷讲来。”

    “好,不足,汝可知我史家是什么人家?”

    “修仙道,得**之家。”

    “何为修仙道呢?”

    “便是修炼做仙人这者吧!”

    “做仙人!谈何容易!吾史家万年之世家,飞升上界者不过一人而已。要修仙道必是大智大勇大坚大忍者,还要有天大之机缘呀!”

    “爷爷,我就要做大智大勇大坚大忍者。”

    “好啊!不足,汝是否很念你娘亲呀?”

    “是,爷爷。”

    “不足啊!你娘亲为救你,舍身而去,等爷爷寻到时,只存一魂一魄尚未消散,爷爷用我史家之宝物九灵神盒收了那一魂一魄,但却不能救你母亲还阳了。”

    “爷爷,那神盒内就是我母亲吗?”

    不足含泪问道。

    “是的!汝当勤修仙术,一则救汝母亲脱困,再则也要自保以延续吾史家之血脉与传承啊!入之大爷爷等史家千余口族人皆被仇家所害,如今只存你我了。不足,汝之父亲,唉!可怜我儿一非呀!他、他、他为救汝母亲和吾亦战死也!汝定要吃非常之苦!忍非常之痛!成非常之能!行非常之事!兴我家族!报我血仇!孙儿啊····你····你····唉!小小肩膀所负若山岳!我可怜的孙儿啊···啊···!”

    史义言之不能,哽咽难继。

    “爷爷,孙儿愿学好仙术、修好道法、救我母亲、传我家学、得报血仇!”

    “孩子!····”

    史义轻抚着不足的头发老泪纵横。

    于是祖孙俩白天勤耕于私学,而每历深夜则研修道法、仙术,虽寒暑之酷无一稍辍。而那方姓老爷观自己儿孙皆学有所长也十分高兴。周边频频有士家子弟、贫寒学子求学于此。甚至乡间名绅金家也将其孙女名唤金嫦儿者送来此地求学。那金嫦儿十余岁,貌美且态雅。曾大病亡,后三日复醒,一时传为奇事。金嫦儿聪慧好学,与那不足最是要好,深得老先生喜爱。常与大论付二人,每每习学,先生总颔首赞许。

第八章

    古州城西有一座大山,峰高万仞,其广十万里。山中瘴气弥漫凡人触之即亡,莫敢入者。即使修行者入内捕兽觅药也常遇险境。凡界称此山为万寿山。盖山中兽众,故称万兽,后以音谐而读万寿山也。修行者亦从凡界之称呼。但却是为此山中两只万年妖兽之故。那两只妖兽,其一为蛇妖,修行数万载,早化为人形,其法力无边,修行者莫敢挑衅。另一只却是一狐妖,与那蛇妖姐妹相称,共修大道亦数万年了。

    妖修修行较之人类更其艰难。从幼时起,有仙缘之体之妖因机缘而开灵智,自主修行。此中有机缘者万不及一。而有仙缘者更是亿中无一也!大机缘者虽勤修,然每修至一级必经天雷之劫一次。要修齐八十一劫才算功德圆满化仙飞升。但期间,大多妖修要么遭人界修行者灭杀,将那妖兽之坚魂实魄炼化了助其修行;要么渡劫不济,死于天雷之下。故妖修成大道者比之人界修行者更少。却也因修炼日久,凡有成就者往往法力远超同阶之人修。

    这蛇妖化形以来自己取名叫做金嫦儿,而那狐妖自名白娇娇。彼等二妖相互扶持,相助修行也已过万年之久了。蛇妖修行时久,法力更胜,年长为姐,狐妖为妹。姐妹两人修行渡劫互为其护法,每历劫期相助化险,却也有惊无险度过了数十劫难。但随着法力日增,天雷之劫更胜,却常险险环生。

    这妖修所渡之劫乃是小天劫。修为达至一定量数时,只要妄动法力,必遭天谴,天雷之劫必至。每历天劫,虽九死一生,然对妖修亦好处甚巨。经天雷击打,天地元气洗礼,其法体与元神俱增强一阶,修行练法,此二者哪里能或缺呢!所以金嫦儿法力达到八十阶巅峰之时,就不敢妄动,只收敛道法,在凡界与修行者相交往,学人界修行者之法阵、丹道之术以助其修行。终于那金嫦儿从人、妖两族之仙法道术琢磨出了以法阵引开天雷之威能而渡劫之妙法。遂与白娇娇入那深山渡第八十一个生死劫。那白娇娇在金嫦儿护佑下早度过了第七十八阶小天劫了,而金嫦儿的第八十一劫却拖了近千年之久了。

    这一日两姐妹在万寿山密地设法阵,准备金嫦儿渡劫。只见那法阵怪异,精细。五行之中以金属性法器居多,其余则是土属性之法器次之,水木火又次之。此法阵所需仙材法料珍稀异常,大多连此界陆地飞仙中之上阶高人亦闻之者众而见之者稀。金嫦儿与那白娇娇将诸物重新炼制了一番,按阵图所示仔细设了大阵。乃是一个广逾千丈,高可数百丈,形似两底底相对之金字塔状,塔尖一指晴天,一立于大地之上。其巨大镂空光阵之阵内外诸阵核处所发金光相互接连,所成线条清晰可见。金嫦儿看着娇娇将巨能石一一飞入阵中之诸阵核处,叹一口气道:

    “娇娇,此番渡劫我心中总觉不安,如我有不测,你定要继续仙道,切莫误了我们姐妹终生之追求!”

    “姐姐,可不敢乱说了!将心收好,认真渡劫才是!”

    金嫦儿抬头望了望晴空,便口念法诀,足踩祥云缓缓升起。突然,好似下了决心一般,将身一扭直入法阵之中央核心处。影动如娇花微动于薄雾,其姿优美柔若芙蓉之出于清水。甚态也雅!其音也娇!金嫦儿向法阵之核打出一法诀,而后将浑体法力放出。那白娇娇手持一花篮,蓝中数个丹药瓶泛着灵光,映照着她略显焦虑之俏脸。金嫦儿一边催动法力,一边将其蛇形本体化出。其体长大骇人,只盘居于法阵之中,既有数百丈之高,近百丈之围。头颅仰起向天喷出妖气,浩荡若狂风肆虐,向四周狂卷而去。一时之间平静的山间谷地草叶飞扬,沙尘暴起。以此法阵为核,狂风如龙卷之势,十里百里将次旋转,竟引动了天地玄灵之能。那风头直上九天之外,亦渐渐愈来愈浩大,凡俗不敢直视。阵中蛇妖头若小山,两眼精光射出如两道粗愈数丈之光柱,扫视宇内,见者失魂,观者落魄。万里内妖修、凡兽皆遁入洞窟,莫敢现者。

    忽然,天象异变。高天之上毫无征兆竟现出数十火球,大小不一。巨者可蔽半边晴天,小者亦愈高山之体。各个火球炙热火光泻出,滚滚若炎炎烈火烘烤环宇,灿烂耀目,何敢视之!其中较小亦如山峦般大小之一火球突然做流星状从天而降,向那金嫦儿本体飞击而下。顿时此山间谷地之空间若燃。及那火球飞下,法阵之周边数百里草木汹汹火起,连那山岩土地也变色若赤。金嫦儿蛇妖本体之下之法阵核心内一人形之体,视之若实,见火球袭来,面孔略现讶色,随即又复归平静。催起法诀,两眼盯着火球,那本体之妖目所放金光与火球在半空相接,轰隆隆爆出震天巨响。火球只是略顿,但突然便电闪如麻,从火球飞射而出,电光嘶嘶宛如无数大小不一之金龙向两道金光缠绕而去。金光渐渐溃散。在轰隆隆巨响声中火球化为斗大之数亿火鸟飞击蛇体。及火鸟近身,金嫦儿本体忽青色光芒闪动,现出青色光罩,浓淡若烟尘,与那火鸟相比毫不起眼。但那数亿火鸟如雨而下击在青色光罩之上却倏忽不见,金嫦儿只是略一呻吟便复神色平静。

    这时高天之上火阳盘旋,仿若被燃。烈阳之盛将那太阳也比下去了。白娇娇抬头看天,忽觉那太阳此时竟如是之温和、安详、静若处子。心下顿时一静,对金嫦儿道:

    “姐姐,可要丹药?”

    “此时还用不着。”

    金嫦儿话显平静。但只是话音刚落,第二个火球状若巨山急落而下。那球前端光亮若圆,而其后烈焰紧随若巨帚扫来。数百里内空气尽燃。金嫦儿目中光柱更胜先时,蓦然爆发,冲天而去,直击火球。顿时爆裂声巨,将那山崖也惊塌了半边去。火球击破光柱飞落而下,及其将近金嫦儿之妖体时突然裂为数千小山般大小,直入其护身之青色光罩,那光罩忽然间色变,化为火红之色,恍若燃起熊熊大火,将那蛇体烘烤。法阵中人形之象之金嫦儿口中法诀声不断,其本体上青色之光亦大起,向上注入火红之护体光罩中。数刻之时那光罩才渐渐复归青色。金嫦儿面色微红,口中呻吟半响,余则若无其事。但那法阵依然,金嫦儿并未打算此时动用此阵。

    如此一波强似一波,一球大过一球。到那第八十个火球击过之后,金嫦儿本体已伤痕累累,皮开肉绽,高昂的蛇头颓然低俯,盘圈的蛇体俯于阵中。似再无精力可抗此天雷之劫矣!其阵中人形之面相,观之尽疲惫之状。双目神弱,那目中光柱虽仍巨,然已无夺目之色。

    “姐姐,将这些丹药服下。打起精神!一定能度过的!”

    白娇娇抛过数瓶丹药来。金嫦儿几不能言,只是打个法诀将那丹药收了,吞入本体之蛇口中。

    “姐姐!发动法阵!我来助你!”

    “娇娇!你退后千里,静等我渡劫即可,不要近前以免受天雷波及!”

    “姐姐······”

    “娇娇!勿得再语!”

    “是!姐姐!你要小心!”

    白娇娇转身欲行,恰在此时天象骤变。那天上最后一轮巨形火球缓缓从九天飞来,停在万仞高空。此火球之光亮竟将太阳亦屏蔽比了去。万里长空唯余此球,它静静悬在空中,将这渡劫大阵之上之整个天空也尽数遮蔽,数万里内万物尽燃,汹汹之火浩荡燎原。火球上飞出之烈焰向四面狂击而去,每一丝火焰较之第一颗火球尤过之而无不及。此火球之下之大阵和那本来显得不小的蛇体,此时竟如蝼蚁一般,弱小且微不足道!天空云霞俱无,地上烈火呼呼,周边火海一片,早分不清天地之界矣。数万里之内外泽干湖尽,江河断流!人踪、兽迹、飞禽、万虫尽皆逃遁,空荡荡一片,更加上千林、万草燃之殆尽,处于此境,恍然若天地末日矣!

    金嫦儿深吸一口气,将浑体之法力毫无保留尽皆催出。此诚生死存亡之秋也!她将本体重新盘起,发动那最后之青色护罩于其体外,又将所备之众法器祭出,化为凝厚之护体法盾。

    “妹妹,快走!此天雷非汝之能可御之!”

    白娇娇驾起云头,反身欲走。突然,一声尖锐的啸声从天而降,那啸声视护体诸神通如无物,直入法体,此二女体内法力翻涌,元神震动。那白娇娇震得心浮气躁,浑体法力一凝,险些从法云摔下。此时竟驾不得云头!只惊得面无人色、汗不敢出。急切间注视着那天上之异象。只见那火球转速增快,且越来越快,急速飞旋如陀螺。火球之上烈焰四射,方圆万里风卷尘起,齐向火球凝聚而去。

    “此火球竟然引动如是之天地玄灵神能!啊呀!姐姐小心啊!”

    白娇娇大声吼道。

    “娇娇快走!”

    “姐姐!”

    正在这一惊一乍之时,火球轰然洞开,如天河开闸,滚滚火舌炽白如光,自中央洞开处如春丝涌出,而后幻化为千里之巨之火龙,摇头摆尾,浑体火光飞扬,直击而下。金嫦儿目睹此景道一声:

    “苦也!吾命休矣!”

    遂闭目不动,静等龙至。

    白娇娇大急传音曰:

    “姐姐!此时不起,更待何时!”

    遂将自己的法器宝物尽数催起,往那火龙击去。一面将身一动化为百丈之巨之白狐往那金嫦儿处冲去。那金嫦儿见此情景,也大叫一声,抬头对着那火龙,口喷墨色浓雾如蛇蜿蜒向上迎击而去。只听轰隆隆一声巨响,那光龙被那墨雾之蛇及众法器一冲化为两条,其粗大者击向金嫦儿,另一条细小者却击向了白娇娇之妖体。漆黑如墨之雾声势骇人,粗若百丈凝厚如实体,众法器灵光闪闪皆飞动似活物,亦分为两对迎击而去。及遇火龙时却倏忽不见,踪影全无,连引爆都来不及发出。金嫦儿守住元神,催动法力,只将妖体以青色神光之罩护住。那粗大愈千里之火龙张开了可吞下一座山的喷吐烈焰之大嘴,轻轻一吸,万里内烈火烟尘如受命而返,尽往龙嘴中齐集而去。其烟火回旋,火光浩荡,天地之间如生熔炉。金嫦儿之五彩蛇妖之体亦缓缓飞起,向那巨型龙口移去。金嫦儿大急,口中法诀咒语不断,轰轰然震彻寰宇。突然那菱形之金字塔状法阵随咒语之声金光迸射,将其妖体围起,但却无法阻止身形之移动,终于连同法阵一起被那巨口一吞而下。金嫦儿只觉其坠入了无尽之火海深渊,飘飘荡荡永无停息。虽浑体法力尽出亦难抗热浪烘体,渐渐意识不守,人事不知了。

第九章

    不知过了多久,金嫦儿悠悠醒来,只觉浑体清凉,好不舒服。入目之天光四野,温和安宁,虽山体谷地土石泛着红色,丛林消失,鸟兽之踪,虫影之迹尽失于野,四围寂静,万籁无声,然而温和之风徐徐吹来,竟令人生有无限爱怜之愁绪。金嫦儿忽然神色一动,低头一观。见自己不知何时早化为了人形,只是赤身卧在那石上,衣物尽失矣!

    “咦!娇娇呢?娇娇!娇娇!”

    金嫦儿心下大急,翻身而起,急**了其体四面去寻,哪里有白娇娇的身影!

    “娇娇!妹妹!妹妹!妹······妹!”金嫦儿心下一沉,哭声乍起。

    “娇娇啊!娇娇!······”

    忽然她似听闻到了一声若有若无之回声。金嫦儿急念法诀,运起六识一感,只见不远处地上一碧绿色球形法器上,有淡淡之虚影漂浮,仔细一观,竟是娇娇之魂魄。

    “娇娇!好妹妹,乃是姐姐害了你!”

    金嫦儿大哭。然那虚影浮动似要溃散!又大惊失色。急施法将那娇娇之魂魄收在唯一幸存之法器碧玉玄冰球中。盖此球为水属性之异宝,五行克火,竟在这天雷之火中存留了下来,实乃奇事也!

    安好了白娇娇之魂魄,金嫦儿虽心下仍悲,但毕竟娇娇法体虽散,而魂魄仍在,也属不幸中之万幸。她静静儿思量了一会儿,便赤身飞起,于云端向四下望去。入目之中,惨不忍睹。她这一劫,万寿山中方圆万里之地尽数被毁,土石皆化为了赤霞之色,近旁山峦,峰毁谷平,山间万物无踪!那劫难之巨可见一斑也!

    原来那炽色火龙以一化二后,粗大若千里之巨龙将金嫦儿一口吞下,其青色护罩与那渡劫法阵只颤抖了数下便溃散了,天火簇拥而上炙烤金嫦儿之蛇躯,金嫦儿便是在那时昏死过去的!而后巨龙盘旋缠绕渐渐熔合,竟化为一朵数百里之巨含苞欲放之莲花,金色莲花渐次盛开,其蕊中之人便是金嫦儿,浑体**侧卧莲中娇若露珠。然后金莲缓缓缩小,慢慢凝聚收缩,竟熔入金嫦儿之娇躯,凡七日乃毕。那细小之火龙却飞击白娇娇之妖躯,其势虽不及巨龙狂暴,然戾气更甚,只见其一飞击下,龙体泛亿万道紫金闪电狂击娇娇之狐妖之躯,一时百丈之躯受击燃起,其体火苗呼呼与那飞扑而下之火龙相接,只数息时间偌大一个狐妖法体竟灰飞烟灭了。白娇娇在闪电狂击时大感不妙,便断然舍弃**,只魂魄附于元神从其妖首天门处御碧玉玄冰球疾飞而出。行不多路便受火龙所袭,元神大损,随碧玉玄冰球坠落尘埃。

    最后一道天雷过后,万里之内天地玄元神能尽凝聚如五彩之霞,向那金嫦儿**之玉体狂拥而来。天上之火光消散,而五彩云霞复生,美丽异常。那霞光亦汇集如巨莲,五彩夺目。将那金嫦儿罩定,托起在空中。莲花上灵光疾走,向金嫦儿玉体侵去。而后霞光愈浓。终于只见五彩之莲,不见娇媚玉体。及光霞完全侵入其体消失不见,天空重新泛出湛蓝之色,无火焰,亦无霞光,唯深邃自然之蓝天,仿佛不曾发生任何事情一般。然而,时候已然过去数天之久了。

    此番渡劫,九死一生。然金嫦儿终成人体,从此别了兽形!且其功法大成,再一劫便可飞身仙修之界矣!

    金嫦儿赤身在空中凝视良久,突然其体消失,她竟隐迹向自己的洞府去了。

    金嫦儿与那白娇娇之洞府在万寿山万寿峰顶之一深不可测之洞窟内。洞口一修行者大阵护定,法力低陋者视之不可,便是法力高强者亦惧于法阵之精妙和莫大之威能而不敢等闲视之。此法阵所护洞口之左近一石碑,上书曰“诸法小世界”,其字苍劲而古朴,有上古之韵味。其洞口之横石上书曰“万法”。洞府周边银色玄冰如笋而立,或倒挂山崖之下,或耸立峰顶诸处,耀若琼装盛裹。整座山峰静若处子,淡淡若梦幻之境。更有奇花点缀其上,闪闪烁烁,早雾呈五彩之光,晚霞则现百种光影,隐约互扰,恍若琼瑶仙境。

    金嫦儿直入洞府,视诸禁断法阵如无物。但是,先时其第八十劫未渡时,进出洞府却没如此轻松!看来此番渡劫其法力与识神皆更上一层矣!

    金嫦儿之修行密室广约数十丈,高愈十丈,金银做柱,白玉为台。其顶为蓝玉所铸,明珠点缀,宛若星空。其中央之白玉法座奇珍异宝镶嵌入内,灵光流转,玲珑剔透。其上高悬一物似球略扁,临空悬浮,射出柔和光芒,室内之明仿若白昼耳!此时那法坛之上,毫光忽现,瞬间一人现出,正是那金嫦儿。她迅速从法坛之案几上法袋中摄出一物,色黝黑却闪动五彩霞光,却是那修行者中大名鼎鼎之化龙木。此木有汇聚玄灵之能凝炼识神之妙用.修行练道依之则增速不小。为修行者中之必得至宝,端得珍惜了得!她复将附有娇娇魂魄之碧玉玄冰球拿出,轻置其上,以暂护佑娇娇之魂魄不致消散!

    其后三年,金嫦儿于洞窟藏书阁中觅得一道法仙册,名唤“安魂术”

    者,精心研读,悟得安魂大阵之仙术。遂入洞府中之藏宝紫金阁取仙材法料若干,至修行密室之法坛上建阵以养娇娇之魂魄。

    又三年大阵乃成。此皆因娇娇**被毁,元神无依靠之物,虽有化龙木养身暂保魂魄不散,但时日一长,无**之滋养,元神即为无本之木,无源之水,虽本不散,却为死物,更加上**亡,六根消。则六识尽失六神皆消!魂魄无物相附,元神必溃而亡,而后一切皆烟消云散,世间再无此人了!

    大阵所需之料虽奇,但一来她二人本性喜觅宝,数万年收集,其种类、其量自不在话下,二来以金嫦儿之能何物不能取之!故大阵于短短三年之内竟成。金嫦儿将化龙木所养附有娇娇魂魄之碧玉玄冰球封入大阵,发动大阵。而其时娇娇魂魄已衰不小了。

    自此,金嫦儿才闭关勤修以固其第八十劫后之法体、元神与识神境界。修炼之余便以玄女古筝奏安神之曲以养娇娇。

    又其后八百年,金嫦儿功法大进,但每每探视娇娇之元神,心下大是不安。其元神虽固,却寸步不前,而**已亡,六根失,六识无以为继,并其六神渐衰,形渐消。若六识神亡,先前记忆不存,元神虽在已无娇娇,则何如!

    金嫦儿思之再三,遂决定出关。

    那一日,金嫦儿复奏安神之玄妙天音,与那娇娇对曰:

    “娇娇,姐姐无能,究竟学有所短,不能救汝完功。吾今决定出关,游历此界,必觅一妙法,解汝于倒悬。”

    那娇娇以识神传音曰:

    “姐姐勿急。天地轮回,周而复始,吾既消亡,必将复出。再说万事万物,有始有终,吾即亡,又有何叹呢?吾等修行亦是逆天,即是逆天,遭天谴也属自然。姐姐,倒是汝之修,离飞升仙修界已不远矣,还是勤修道法才是!”

    “娇娇,话虽如此,但汝既亡,复出,又是汝吗?吾决心已下,汝不必劝说。”

    于是曲罢人起。

    金嫦儿望了一眼法阵中之碧玉玄冰球,神色黯然。

    “娇娇,吾去也!”

    而后突然化为赤霞之虹一闪即逝。临其再现时,金嫦儿已在百里之外了。

    一月后,在道家大派“上清门”修行者之交易市集中,一穿戴普通道装之煅体期女修正在一较大修行者集市之商号内和另一男修竞购一土属性之仙符“土攻符”,一种以煅体期功法修为即可使用的化土攻敌之道家仙符。那女修虽装束极普通,但亦难掩其天人之貌。那男修痴痴傻傻地眼睁睁看她以极低之价格购得那仙符,竟忘记争执!此仙符不过纹银千两而已,而平常之时没有千五百两说什么也不可能购得此物。纹银易得,但仙符却难觅,盖此物需道法神通高强者所能制之,而大神通者于此无用,罕有制者。故低阶修行者于仙符之苛求,竟往往大起争执。及那女修得了仙符,此男修才口吞口水回过神来,但只觉如此美修此价当属应该,竟熄了再挣之念。而那店中之管事修行者亦低着头,不断轻声细语地给那女修解释此仙符之妙用,一脸献媚之色。那男修叹一口气,恋恋不舍出店而去。此土攻仙符他可是盯上好久了,好容易银钱凑够了,却半道被他人所得。而那管事明明早应了他的!更恼恨的是自己竟忘了去竞购!便低了头懊恼而行。行不多远,忽然一声甜甜的叫声传来,

    “师兄,吾叫汝呢!”

    那男修一回头,却正是那貌若天人之女修,他诧异地四向一顾,旁边更无他人。

    “吾叫汝呢!汝怎地走这么急呀?”

    “哦,是叫我呀!师妹可是有事?”

    那男修略显紧张地低语道。

    “吾观师兄盯着土攻仙符,可是真想要么?”

    “哦,这个?吾?不,师妹已购得,自是师妹的,吾一男修岂能再······”

    “哎呀!师兄倒真是豪爽!不过吾修习者,乃是水属性功法,这土攻符用之也不甚趁手。若师兄有水属性仙符或者银钱够,吾也可转让的。”

    “此话当真!”

    那男修大喜。

    “然也,师兄当吾玩笑么!”

    那女修笑吟吟地望着其修。其人涨红了脸,讪讪道:

    “只是吾没有上佳之水属性仙符,只一张迷雾符,不知师妹能否······嗯,能否······不过银两倒有千余两。”

    “迷雾符?嗯,也罢,将此符予吾,再加六百两纹银如何?”

    那女修略一思忖道。

    “这样师妹可就吃亏也!吾这迷雾符最多值四五百两纹银而已!”

    “师兄倒好老实也!如此,汝再加些银子吧,毕竟此符吾亦仅以千两纹银购得,倒不好多赚师兄银钱呢!”

    那男修大喜,口中连连称谢。

    “算了,师兄,或许以后还会麻烦师兄呢,到时师兄可不要推辞哟!”

    “这个自然,吾岂是那等过河拆桥之人!”

    于是那女修收了迷雾符与银钱,而男修得了土攻符。

    “师妹贵姓呀?在那个祖师门下?”

    “我金嫦儿,新近拜入玉真人门下修行的。师兄呢?”

    “我叫吴长才,藏管事,师妹如要看典籍,则来找吾。”

    “哦,吴师兄是管事,失敬失敬。过几日吾去藏找师兄玩儿。吾还没去过藏呢。远远观之好雄伟也!”

    “师妹不知,本派之藏在古大陆修仙诸派中也是排得上号的,藏书之巨常令初观者嗔目结舌!”

    “哦,吴师兄,有些什么书竟要偌大数座楼来安放?”

    “功法典籍,铸兵修器,炼丹制药,修界秘闻,修炼心得,什么阵法之道,法阵之术,修神炼识应有尽有。”

    “改日必见识一番。”

    后,那名唤金嫦儿之女修告辞而去。吴长才看着其身影消失于街角房舍才兴冲冲去了。他哪里知道,这金嫦儿盯上他已多时了,有意设此套儿着他入套的。金嫦儿欲觅良法解救娇娇,去藏内寻觅最当!除此之外难有它途!隐形而去又恐现了行迹,诸多不便。一来那藏法阵不弱,二来又有三五个大能修行者研读典册。而今吴长才中套,金嫦儿自会把握此良机的。

    转过街角,金嫦儿放开六识,见那吴长才兴冲冲去了,亦便笑眯眯的自去逛起了上清门所设之修行者交易集市。各商号大小不一,所售东西既有修行者之大用者,亦有凡俗之物。交易之法与凡界俗人无异。用金银之物交易,亦可以物易物,换取自己之所需,大类凡界俗人之当铺耳。

第十章

    上清门道家之大派,类类声名,果不虚传。不必说大派数十万修行者,其地广千里方圆,仙境妙法,处处不同;大道庄严,人人敬仰。便是这区区集市也自不凡。各种珍奇宝物,仙材法料,仙丹灵药应有尽有,几乎无所不有。只是高阶修行者所需物奇价大,欲购者众而敢购者寡,至于能购者则鲜矣!反而所售众多中低阶仙物之商号往往修行者络绎不绝。有本门之修,亦有野修及云游之它门修行者。故仙家集市往往驿馆,酒楼,茶肆俱全。那些馆舍建筑亦自不凡,有高百丈之楼塔,亦有占地百倾之馆肆,雕栏画栋,飞檐壁刻,其设计之奇,构想之妙,令人叹为观之。

    金嫦儿于无人处摇身一变,化作一中年男修,将法力收为人修之入道境界。据有如此不凡之法力,自不会去那中低阶商号。只见其手摇羽扇,白衣纶巾,神态悠然,状若大家之修径直往高阶商号而去。高阶商号之势力实在了得,其管事修行者竟然具凝元之修为,连其侍者亦是法体巅峰。待客皆彬彬有礼,对与店藏珍品,仙材法料,仙丹奇药概不妄评,任购者自选。或金银以购,或宝物珍品奇药相换。交易之时竟无大声喧哗者。金嫦儿所逛之所乃是一家石阶铸台,巨木修造,金瓦银柱,殿大楼高之一去处。抬头观之,只见那门额之上之银扁宽大十数丈,上书“百珍楼”三个金子。字体浑厚庄严,乃大家之手笔,端得不凡!进的门来,一层大厅奇木做驾,货色虽不甚巨,却实当得起珍稀二字。那一层执事见来人不凡,躬身来迎,却不言语,只是静候而已。金嫦儿放出一缕识神一扫,见无可用者,便信步而上二层。及至二层,其饰又变。却为白玉之地,古木为墙,银色货架上各格中皆置一黄金之盒,其上仙符禁封,灵光流动,视之神妙,却不知其内所盛何物。以识神探之反受封禁之力所阻,不得入内!厅内一角一聚识之修端坐修炼,也不言语。那金嫦儿打个问讯道:

    “仙友,贫道起手了!”

    “哦!不敢!上仙可有欲购者?”

    “吾只购一消息!”

    “哦!”那聚识修行者怪而问曰:

    “不知上仙欲购何消息?”

    “可有仙家之法安魂修魄重塑肉身的?”

    “嗯!”

    那聚识修行者观了金嫦儿一眼,沉吟了半响道:

    “想必上仙有什么人仙去了,而魂魄俱在吧!要塑肉身亦无不可,只是几非凡界修行者之力可行的。”

    “吾只要一消息!”

    “嗯!这个······”

    金嫦儿将手一挥,那修行者身前之案几上一堆白花花之银子顿时显出,足足有五千两之多。

    “上仙客气了!区区一消息,怎敢收如许银两!”

    那修行者边说边将袍袖一拂,纹银旋即不见。呜呼!世道之变,人心不古。金银为母,道义何存!

    “上仙可闻修界之神秘典籍《上古仙术录》吗?吾派祖师曾云,此为近古大智之修行者所撰,所收集之秘法仙术无不惊世骇俗!其内便有**重生之术。”

    “不知此书今在何处?”

    金嫦儿心中一紧,欣喜而问曰。

    “此书便在吾上清门之藏内!”

    “哦,如此多谢了!”

    金嫦儿言罢,转身即走。那聚识修为之修行者脸现冷笑,掂了掂乾坤袖中之银两,复打坐修炼如旧,仿佛此店中从无他修光顾。而金嫦儿出得门来亦面现笑意。

    “如此就可直接找这仙术录了,否则此浩若烟海之藏书何时才能觅到?”

    于是心下大松,向那仙居客栈去了。

    又三五日后,金蝉儿忽然就去那藏寻吴长才去了。到了藏前却被一修行者拦下。

    “师兄,吾此来找吴长才吴师兄者,劳烦通禀一二!”

    金嫦儿娇滴滴道。那修行者几曾见过如此貌美女修,只痴痴傻傻地望了半响才回过神来。金嫦儿只是掩口而笑。

    “找吴师兄呀?哦,他正在里面收拾新藏之典籍书册呢!吾这就给师妹寻了来。”

    那修行者转头行了几步,又停下回过头道:

    “吾怎得对吴师兄讲呢?”

    “告诉师兄,只道是金嫦儿师妹来寻即可!”

    “哦,金嫦儿师妹!”

    那男修低声咕哝的去寻吴长才去了。

    金嫦儿仔细观看此道家大派之藏书宝地果然不凡,数十座楼阁错落有致,或高峻,或雅致,或宏大,或小巧,高者及百丈,视之若危楼,低矮者不过数丈。然种种楼宇竟无突兀之感,相辅相成,左盼右顾,十分和谐。再观之,则见诸楼坐落之方位暗合八卦之相,竟隐隐有法阵灵光现出。金嫦儿欲以法试阵,心念刚一动,却见吴长才兴冲冲地跑来。

    “师妹来访,有失远迎,恕罪则个!”

    “师兄太过客气!小妹怎敢当!”

    金嫦儿微笑道。遂熄了此心事,跟了吴师兄向那藏书之地去了。及至阵前,那吴长才手持一令牌,古朴之墨色宝玉,一面雕云纹兽影,乃是一玄龟,另一面则是“大道微言”四字,却是近古时仙符之文。此种文字流传已过数十万载,今人能识者甚为罕有。吴长才口中念念有词,却见那藏书之地外金光闪动,蓦然现出一座牌楼来,其手中令牌随之一声轻鸣,一道金光射出,恰恰击中牌楼门额上之八卦双鱼。双鱼游动,其下牌楼内顿显一玄异神光所化之门。

    “师妹请!”

    “多谢吴师兄!”

    “师妹客气了!”

    金嫦儿边说边行入此门。只放开一缕识神来感此大阵,滚滚神能涌动,着实了得。心下暗惊,“此阵威能虽阻不得我,然破之必声势浩大,惊动上清门中之老朽,则得书之事便难矣!”

    “师妹,此乃本门重地,珍册宝卷多矣,故先祖大能者创设此阵守护。此阵威能便是入道,阴阳合之修亦无奈何也!”

    “果然了得!”

    金嫦儿赞曰。

    “其内执事修行者皆千挑万选之忠诚之士,且功法不凡。”

    吴长才洋洋得意道。

    “师兄年纪轻轻便法体巅峰修为,几近凝元,实令小妹汗颜,往后还望师兄多多指教!”

    “哪里哪里,师妹不弃,我必竭尽全力。”

    吴长才大喜道。

    进了正面之大殿楼门,见一屏风冲门而立。其上栩栩如生者乃一道家仙师也。道骨仙风,绝世而立者屏中一画也。金嫦儿观那画中仙师讶然之色,似欲问其来何处,不经心下大骇,人界修行者大能者众矣!是故恭敬之色渐浓。

    即随吴长才至门厅后,入目,其内广数百丈,九层之楼,书架绵延层层而上。其典籍不知其几多也!

    “啊也!师兄,这如山之典籍,欲取一册可如何处?”金嫦儿佯怪而问曰。

    “每楼皆有书目法册,按修类分门别类,欲寻何书只看书目法册,后据所载之方位施法去取即可,很方便的。”

    “哦,师兄,可否容小妹一试?”

    “有何不可!师妹请!”

    于是金嫦儿先阅各层之书目。以其强识之功,虽似胡乱翻动,却早将诸层之书目阅毕。其内自然有其大感兴趣者,然那名唤《上古仙术录》之秘本却只在本楼六层。其假意翻看了几本其他道书,而后将《上古仙术录》摄出,仔细阅读强记于心。天将黑时,适返。于仙居客栈内打坐领悟。

第十一集

    《上古仙术录》只是谈及众多上古仙术之名称,仙术之威能和众多与仙术相关之仙家法器,阵法等。金嫦儿只一扫而过,却将其识神停在其首识神界中一名为“小重生秘术”之仙术上。此为固元神,强识神,出**之仙术妙法,结果大失所望。

    原来此法有二,其一曰“造体”。需得以大圆满期修行者以**力合四象之功,曰天龙之精,玄龟之血,玄鸟之丹,神虎之骨化而为体,再以原修行者之元神入体,六识归根而强六神,而后元神识神与新体相合才算经功。可这天地圣兽,除天地初开,混沌初生,阴阳相合时生于那蛮荒之初外,此三界之中却哪里存有!再说以神兽之能,便是大圆满境界之修行者又能奈其何!此法断无可用者。其二曰“借体”。借体者借它物之体复生之法也。这需得以种属相近,修为相若,以**力者相助其夺体而化为己用。乍看起来此法可行,连那金嫦儿也不经怦然心动。但仔细深究,心中顿沉。此借体之法,种属相近倒好说,但修为相若则大大不易了。若所借体之主修为过低则无法承受大修为者强大之元神识神入体,强行入则**崩溃,连那元神识神亦或可受损而亡,此其一也。故凡俗界修行者虽众,若大道不成亦回轮回,概莫能外者。其二若所借之体修为高者,则其元神或可借外力而灭之,但那识神与**之根相附,**不灭识神不亡即便**亡,识神亦可存留稍许时日,而后才渐渐消亡。故以弱者之识神夺强者,则万万不能。

    金嫦儿懊恼之余,重过此书,再无它得。只好怔怔再做他想。

    “非得寻温养识神之法才可。否则娇娇识神尽失只存元神,与陌路之人何异!再说如欲借体而还,非强化识神之途莫用!”

    夫元神者天地固有,人生而得之,人死则元神归于天地,重返轮回,以待再生!仙凡皆一,莫能外者。而识神者乃人体后天得之,人生而六根存,根生六识,六识灵动可以为神,谓之识神。凡人六识无灵不能成神,只能以天命而顺。仙缘之体可逆天而动,修仙改命,以致可达长生。识神知物,辩法,思虑,生爱恨情仇,是故此人之为此人非彼人也!识神亡则此生尽,便有来生已无今世矣!

    第二日,金嫦儿复寻那吴长才,因她知若非楼中高人,绝无可能弄清强识神之法。于是要那吴师兄辩一物,乃是她随手从法袋中取出之一稀罕物什。此物似金无金之色泽,似玉却无玉之温润,滴溜溜做一圆珠状。那吴长才却哪里识得,将之拿于藏管阁主处,此位乃是一小圆满之修行者,见广识大,一见之下不经大惊失色。

    “此物何来?”

    “乃弟子之一相熟师妹无意得来。”

    “唤他过来一见!”

    “是,师尊”

    吴长才躬身而退。找到正闷头读书之金嫦儿。

    “师妹,汝那东西甚奇,师兄见识鄙陋,识之不出,便拿与我师尊管阁主处。其观之大惊,唤汝去哩。”

    “哦,师兄呀,吾只让汝识,识之不出就罢了,却怎么让别人来瞧,汝不晓得财不外露么!”

    那吴长才闻听此言竟然神露欣色,却道那师妹已然视自己为亲近之人也。

    “师妹,这管阁主乃我师尊,其德行上佳,汝不必担心,与吾同去便了。”

    初,金嫦儿假意不肯,后,犹豫再三才一同去了。

    “长才,汝先去忙吧,为师有话问这娃儿!”

    “是,师尊。”

    那吴长才退了出去。管阁主放了六识一感门外再无他人,才回头道:

    “汝这娃儿有点面生!”

    “师尊,吾,新近拜入玉真人门下弟子金嫦儿,从前无能到这儿来呢。乃是吴师兄引荐来此者。”

    “哦!”

    那管阁主仿佛漫不经心,实心下大惊,暗道:

    “此女修之容颜真当世无匹矣!”

    “哦!女娃儿,此宝物,何处得来?”

    “在一火熔岩湖之畔所获。”

    “哦,那便对了。此乃赤火蛟龙之神丹,极为罕见者也,凡俗界恐所存无多矣!”

    “有何大用吗?师尊。”

    “此物于一般修行者只是奇物,并无大用。然与火属性功法修行者则堪比百万金,实则无价!”

    “哦,如此啊!吾所修水属性之功法也!”

    “小仙子,本阁主乃火属性功法,如愿出售,吾自愿买下,绝不会亏待于汝!”

    “此物这等稀罕,吾之身具着实不安全。嗯······吾便出让与师尊罢!”

    金嫦儿假意思量了一会儿道。

    那管阁主大喜道:

    “小仙子真乃聪慧之人也!要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小仙子可愿要道法典籍,仙道,阵法之术,丹药,抑或是金银之物?”

    “弟子就送于师尊了!”

    “如此,······”

    那管阁主竟一时无措,其早想好怎么将此物弄到手中,却不料如此简单。

    “这,这,这却使不得。如被他人所知,还道是吾行骗于汝呢!”

    金嫦儿心中冷笑。

    “汝早在骗吾也!此物之能何其大也,岂是汝两句三言能哄骗过去者!然则吾亦有所求!否则便千万金亦不会于你一小小人修!”

    管阁主假意沉吟了一会儿道:

    “吾有几本无上仙法典籍,汝可自挑了带走。”

    于是大手轻挥,书案上多出十来本书册来。金嫦儿遂看着书名,挑了一本《五行之修术》,一本《道家无上大阵》,一本《炼丹秘术》收入法袋中,一幅欣喜若狂之态。若是那吴长才在,此时只怕惊得呆了。此几本典册乃藏秘窟之珍宝,无掌教之法令,等闲碰之不得的!事毕,只怕秘窟值守罪当万死也!但于金嫦儿,此等书册虽不平凡,却那入得了其法眼。不过为惑此人之耳目罢了。

    “虽然我这三册道家经典价可与此物相当,但我还要予你千金,何如!”

    “太多了!多谢师尊!”

    金嫦儿忙道。收了千金于法袋后,金嫦儿又道:

    “师尊,可有滋神养识之妙方仙法。”

    “哦,问这个干什么?”

    “我修行炼体总不能强识神,有碍修行者大道。”

    “嗯,倒有一典册叫《圣论修识录》者,汝可自去查阅。”

    言毕,垂目打坐如初。

    金嫦儿知趣职级,躬身道了别,兴高采烈般去了。及那金嫦儿离去,管阁主忽睁了眼,两手捧着那珠儿如捧婴儿,爱不释手,喜不自禁,不经笑出声来。

    “此番机缘可谓逆天也!将此物炼化必可突破小圆满之境而入道有望矣!”

    金嫦儿早感知一切,并不再理,自去寻那《圣论修识录》去览。

    《圣论修识录》所列修识神之法并不多,盖识神之修,法虽众,然皆是以**为基,循序渐进。至于无**之依托而强识神者,唯逆天神器唤作“九灵神盒”,“三界棺”之类尔,余皆了了。然此典籍言之甚略。只有以器养识神之法,却无此等逆天法器归属之地之信息,实大憾也!

    金嫦儿即到此处,又怎会放过这道门第一大派之海量典籍。但令金嫦儿深感惊异者却是此上清门之藏书大多并非修行者之道,乃凡界俗人之论。且其生死之论,阴阳之道真惊世骇俗超修行者多矣。

    凡界俗世中之大智者于天地之理,宇宙之法识之颇深。难以相信这些寿元之短难及修行者百一,而识理之深修行者远莫能望其项背者也!金嫦儿于此受益良多。其凡俗大智者曰:

    “天地初生于无,无生元。元者太极也。元生二,二者阴阳两仪也。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演万象,是为大千之世也。是故天地生万物,万物各异。而异中皆存一至理大道,道法自然也······”

    金嫦儿掩卷太息曰:

    “俗世之圣者,虽修界无以超越也。真令人肃然起敬!”

    由是心性大变,从此不视凡俗为蝼蚁也。

    于是金嫦儿每每访那吴长才,必坐于此中书阁研读。其着迷者往往非修行者之论,而乃凡俗之圣者修心,养神之道德大论。一年之时如飞度过。金嫦儿虽没有将那“九灵神盒”及“三界棺”之类法器之归属搞清,但所获实在不小。便欲离此地去他处寻之,或有发现!

第十二集

    忽一日,吴长才发觉金嫦儿不来寻他好几日了,既去寻之。玉真人处却哪里有金嫦儿此人!心下甚疑,却不敢声张。返回藏之住处,思之再三,却不甚了了。既去那金嫦儿看书之阁,却发现阁中一盒,黄金做壳,其内置一书信,一镜状法器。那法器乃是无相阴阳镜,专破玄功,威力奇大。吴长才大喜,急将镜置于怀中,左右观之,并无他人注意,才放下心来。而后打开书信,却正是那金嫦儿手书:

    长才仙友大鉴:

    吾一修行者,所受帮助良多。法器等物,权当谢意。

    金嫦儿敬上

    吴长才读毕,合上书信,若有所失。但随后一想那无相阴阳镜之珍贵处,不经喜形于色,而这黄金所铸之盒亦所值颇多。以自己身份之低,法力之微,所做伙计之不齿,三五十年也不见得能有如此多之钱物。遂欣欣然而去了。只是不知金嫦儿到底是何人,如此手笔?又不知其所为何事,甘愿以低阶弟子之身份相瞒于门中?

    凡界俗世之国名唤兴国者,立国不过数代。前朝大泽暴虐**,民怨四起。后兴国之先君借四方百姓之力,斩木为兵,铸铁为器,揭竿而起。大泽亡,建兴国。

    兴国距上清门所在之大古国实数百万里之遥,凡界俗世之人终其一生亦不可及。这兴国之君,深究前朝败亡之因,在于民智。遂限民智,兴佛事以教化百姓,以小惠之恩拢百姓之心,以强力手段灭心怀异己者,国遂暂定。后历数代经营,国富民殷,遂佛事大兴。其两大疏封寺院皇家大寺和大佛寺,恩泽四方,影响甚广。其中尤以大佛寺名号最旺。其大德高僧比比皆是,法力高绝者当世无匹。大佛寺离皇城甚远,快马而行也愈年许。然佛寺香客信徒络绎不绝,人头之众不下京中之皇家大寺。寺院占地千里,而所受香客遍及方圆十万里之遥。

    寺中所存典籍之众仅次于皇家大寺,然野修之著,仙家轶事,修行者心得等个人之著更胜皇家大寺。金嫦儿早已打听地实了。

    于是这一日便口念法咒、隐了发髻、现出万年所修之人形法体,化为一年轻女尼之僧状,身着女僧之常装大钟。然哪里能掩去其惊天之花容!其面无色描,素淡高雅者虽花中之极魁亦难过其姿。便是极尽神思,幻化出貌美之仙神与其相较亦不过下姿,何敢与其同喻!金嫦儿正行在一较僻之路上,香客虽不甚众,然皆惊于其天人之貌,竟或远或近、两两三三以金嫦儿为核,围拢簇拥而行。加之其清冷、静谧之气度,众以为菩萨也!虽有好事者假意喧哗以诱,却无敢近前搭讪者。盖美至极,其力亦极,四围之众受压亦极,故无敢亵渎也。

    大佛寺左近有一庵,名妙法者。地处雅所,一湖在侧。庵堂、庙宇、楼阁皆小巧而别致,庵内女尼数百,皆为修法者,有一佛法高绝者唤作禅心师太坐于此院,演经**。其亦受大佛寺节制。乃大佛寺唯一女修之居所。金嫦儿寻到妙法庵,挂单在此。每日里早起晚睡,洒扫功课样样勤做。一帮小尼子与其相交甚好。看看半年过去,金嫦儿也早熟悉了此庵。同一僧舍中之心智师姐待其甚好。心智师姐苦修之士。常阅大佛寺中之宝藏经书以增其识,涨其功。待其还书时,金嫦儿便假意相随,一来二去竟与藏书大庙的几位师兄相熟了。于是心智师姐便常常央嫦儿予其借还佛经法卷,有时亦与其相携而往。故藏书大庙之和尚不疑有他,等闲便任其出入藏经诸殿。更有几个年轻僧侣眼巴巴等其来访,好与其

    搭讪一二!

    大佛寺自是不凡,妙法庵哪里能与其相比!其大雄宝殿高及百丈壮严若是,既京中皇家大寺也难企及。便是那藏经大庙亦是独占一谷。、经阁纵横相合,排列有度,数百座建筑各具情态,绝无一相类者。当真大奇也!此山谷虽不十分广大,但细观之也端得惊人。谷长近八十里,二三十里宽,竟被一大阵所护,观其谷外大阵灵光闪动,其神能元力之强盛决非同小可。金嫦儿与那心智师姐一同入谷,等那谷口守阵僧侣按例查过了僧牌,放二人进去时,心智师姐一直吃吃笑个不停。

    “师姐!莫再笑,再笑吾便回返也!”

    金嫦儿也笑着埋怨道。

    “贫尼可没笑汝,乃是笑这大云师祖之徒子徒孙呢!大云师祖号称佛法高深,水波不惊,其门下弟子却个个凡心大动!呸!什么凡心,简直就是色心大动!”

    言罢又笑。金嫦儿亦笑了。

    两人一同入了一座,心智师姐换取了一本佛法经卷到书阁去参详佛法。而金嫦儿却一座座看过去。各楼建筑形态迥异,楼名也自不同。有大乘法楼,小乘法楼,菩提沙锤法楼等,以大德高僧之名号为之名者更是众多,甚至还有几座方外杂说经楼。至于更小之藏书阁则多以修行者中之高人名号为名,名目繁多,不一而足。金嫦儿信步而入,也不见有阻者,遂安心观之。此处各、书阁中藏书单一,虽有藏书颇丰者,然多数楼阁中之所藏却并不甚巨。虽如此,观此谷中经阁之众,所收藏之法卷经文亦浩若烟海矣!

    金嫦儿在谷中各楼中转来转去,但取所欲者观之却不得要领。每每如此,几令其着恼!今次又是如此,看看黄昏将近,便叹一口气出楼寻心智师姐出谷而回。即到妙法庵中,自是帮厨做饭,悉心功课。晚课完了回僧舍中怔怔出神。心智师姐见此对金嫦儿笑道:

    “师妹花儿不及之人物,整日里灿灿烂烂的,怎的如此这般闷闷不乐?”

    “唉!师姐不知。我那同门之旧交中有一姐妹亦如我一般,却生不逢时,幼即遭人所辱!我观那藏经大庙中之师兄目光淫邪,是以不安呢!”

    “哼!大云禅师之门下哪有一个干净的。不过善伪装罢了!外人皆以为其个个修为不凡,是为神僧,实则禽兽不如!不过见彼等在吾二姐妹前出丑露怪反胜凡俗之众,当真大有看头!”

    “师姐!汝似乎于大云师祖门下出丑露怪很上心、观其丑态很受用一般,却是为何?”

    “哼!那大云号称神僧,心性水波不惊,但却纵容门下、善恶不分!”

    “此话怎讲?”

    “几多年前了,那时吾法力低微,煅体之后法体难成,其时已在瓶颈,而藏经大庙非法体修行者不能入。是故求了师尊之僧牌入谷,欲觅一良法。却不料被那大云门下多闻恶僧所辱,失了清白。其时恰逢那大云正被委以大佛寺藏经大寺之主之时,其怕我嚷将出去,坏其好事,非但不罚那恶僧,反施一秘法加诸我身,威胁于我。若声张出去便念咒禁我元神,坏我修为。我身受凌辱,反复遭难,心下悲愤。然又有何法!后虽有我庵之禅心师祖下了**力解我厄难,却也只能嘱贫尼小心应付,再无奈何也。”

    “师姐,汝现佛法广大,何不寻那厮晦气?”

    “唉,师妹,天道不公!吾目下卡在聚识之瓶颈,而那恶僧却早聚识有成了,哪里能寻得了仇呢!只好听之任之也!”

    “师姐,汝勤修佛法,相信定会得偿所愿的!”

    “希望如师妹所言!师妹,贫尼观汝闷闷不乐,莫非有人惹汝生气了么?”

    “哪里有?只是吾志在修仙大道,可吾天生识神孱弱,每每累及修为,但愿得觅良法强识神、助修行。”

    “这样啊!这可不好办!”

    “何哉艰难?”

    “增元神,强识神之法乃各门各派之秘法,这些仙方妙法一定是藏在那大云所居之心佛楼中,等闲之人哪里能进去呢!”

    “哦!吾也就此说说罢了。难不成要硬受其辱么!”

    金嫦儿虽如此说话,心下却决定要去闯一闯此心佛楼。

第十三章

    三月后,这一天金嫦儿又随心智师姐去藏大庙中查阅经书法卷。两人方一到谷口,便有几位弟子围拢过来,有几个小和尚更是痴痴傻傻看着金嫦儿,嫦儿只微笑不语。

    “喂!几位,吾等二人欲去书阁呢。”

    “吾等只与此位师妹相聊,汝可自去书阁!”

    一壮僧曰。

    “尔等再修行百代来聊!”

    心智师姐讥讽道。

    众僧皆怒,遂恶语道:

    “与心智师姐同修如何?”

    另有僧道:

    “心智,小尼满十岁了吧?她爹是哪位大师呀?”

    心智大怒欲起争执。金嫦儿却拉着她的手快步而去了。

    “师妹,吾定要与这帮恶僧理论理论。”

    “算了吧,师姐。跟懂理之人不必理论,跟无理之人理论不清!汝又何必和这帮小人一般见识呢,只当没有见过这些恶人。”

    “可是彼等欺人太甚!”

    “师姐,这或许是汝修行路上心境之磨难,度过此难,心境更上,说不定就自行突破了聚识瓶颈呢!”

    心智愣了一下,继而又想了一时道:

    “师妹佛法精深,师姐受教也!”

    一边说一边诧异的望了此师妹几眼。于是两人便同去了一藏经楼。未到楼口,一相颇俊雅之僧人拦在了门口。

    “心智师妹,这位师妹眼生的很啊!”

    “多闻,你这是何意?”

    心智惊怒而问曰。

    “心智师妹,汝高看自家也!想贫僧多闻早已达聚识之境,佛法深广,又岂会在意汝一介凝元修行者!倒是这位师妹可有什么要贫僧帮忙者么?”

    那多闻看了金嫦儿,神态雅然,语言温润。

    “多闻,金嫦儿师妹乃是在吾处挂单之修行者,不可造次!”

    那多闻看都不看心智一眼,只一挥僧袖,一股黄色光团轰然飞出,将那心智一下击出十数丈远去。心智猛吐几口鲜血,脸色苍白,从地上摇摇晃晃爬起,对金嫦儿道:

    “师妹,姐姐无能······”

    “住口!臭尼子,再言吾做了汝!”

    “多闻师兄,汝放了吾心智师姐回去,吾便与汝聊一聊。”

    “好!此话当真!”

    “然也,吾金嫦儿不善虚言的!”

    那多闻听了这娇滴滴之绝妙声音,不经大喜。随后便吩咐两门下僧人弟子送心智出谷而去。心智虽不肯,但身已受伤,又哪里是那两强悍僧人之对手,只被架出护谷大阵之出口,抛在路上。心智无奈,急返妙法庵去求庵主禅心师祖来救不提。

    且说金嫦儿望着心智出了谷去,便回过头来道:

    “多闻师兄今年贵庚啊?”

    多闻一听此问,心下大喜,暗道:

    “有门!”

    便假意洒脱道:

    “愚兄今年四百余岁矣!聚识也已百余年也。”

    “哦!多闻师兄修行不易呀!修行者一心向道,方有所成!如多闻师兄般坏了心境,再上一层恐就难也。”

    “哈···哈···,修行者之类,能者为尊。何为心境,强权暴力便是心境!修者唯法!法力强悍、修为上得台面,举手投足,无往不胜。则还会惧大道无望么!”

    “多闻师兄,汝怕是坏了许多女修吧!”

    “吾多闻眼中只有佛爷、菩萨,余者皆物,何来女修也?”

    “善!承教也。多闻师兄,汝道修行者之类,能者为尊。吾今坏汝百年法力,却留汝凝元之境界,毕竟修行者修行不易,何如?”

    “嗯?何意?···汝欲破吾境界么?···方才汝言道者何?”

    那多闻硬是愣住,半响无得反应过来。这样一个法体期修行者难不成是吓傻了!然其心中突然一寒,其四围若精钢之壁,猛向其压来。浑体难动。其大惊失色,急催法诀御之,但哪里能够相抗!复从法袋中摄出仙符、佛宝若干望金嫦儿袭来。也不见金嫦儿移动,其人便凭空消失。下一刻,那多闻只觉心头一暗,口中喷出精血飞溅丈许。再一催功法,却哪里催得动。抬头观那金嫦儿轻描淡写似地将那些威力不凡的仙符、佛宝尽数毁在手中,仿若无物。惊骇欲死。

    “菩萨饶命!菩萨饶命啊!······呜呜!小子有眼无珠!有眼无珠啊!呜呜呜······”

    其忽觉四围一松,便卧地叩头若捣蒜,哪里还有半点高僧之形态。

    “吾道只取汝百年法力,留汝凝元之境界。还不快滚!”

    金嫦儿冷冷地道。多闻如遇大赦起身驾云向谷内遁去,却哪里敢停分毫。金嫦儿隐去了身形亦跟了上去,知道那多闻必去找大云禅师。

    果然,只片刻,多闻既在一名唤养心阁之楼门口停下遁光,急急四下一望,见金嫦儿没有追来,便飞身入内。穿过阁内回廊,只见一小巧之殿若陶瓷所制,高不过丈许,却如凡界俗世大户人家之户内饰品,毫不起眼。其门首匾额上书一名曰“心佛殿”。

    “这殿竟然建在阁内,怪不得我寻了多时不见!”

    心佛殿禁制大阵非凡,其所发玄异神光凝厚异常,便是金嫦儿亦无把握以强力破之。那多闻从怀中小心取出一玄色神牌,口中念念有词,忽然那神牌毫光大现,又一声尖鸣竟变作一青鸟飞入此殿而去了。只一会儿功夫,殿门洞开,多闻入内,见一黑须、五短身材之中年僧人端坐殿门口之蒲团上,垂目打坐。好半响那僧人才睁开双目望向多闻

    “怎么竟受伤了!以汝之能,谷中有何人会伤到汝?”

    “师傅,却是一年轻女修!名唤金嫦儿者,其恃强,强自废去了弟子百年法力,将弟子打到凝元之境了。呜呜······”

    多闻见师傅发问竟大声嚎哭。

    “哦!竟有此事!过来吾瞧!”

    那僧人将手一拂多闻之体大惊失色。

    “果然如此!是谁如此大胆敢动吾大云门下!”

    突然那僧人一扭头将眼紧紧盯着那蒲团侧旁之异兽,此兽状如麒麟,浑身赤金之色,金黄之光晕一漾一漾向外散射,真圣兽也!而其名亦唤圣金兽是也。此刻其蜷缩于地,俯首不敢起,闭了六识,只哆嗦着身子。僧人惊厥变色,急放开识神四面一感,哪里有半分人影,复念咒语将护体神光祭出,然后才稍安而问曰:

    “何方高人?现形一见!”

    此时虚空中人影缓缓现出,不是那金嫦儿又是谁呢!她笑盈盈道:

    “大云禅师,汝纵容门下弟子作恶,吾已代为惩戒,收了他百年法力,打落他一个境界,汝可心服?”

    “汝,何方高人,敢入吾大佛寺捣乱?”

    “高人不敢当,然捣乱却实实说不上。贫尼云游到此,挂单在妙法庵潜修佛法,今来此求经文一读。”

    “然汝闯入吾处,到底意欲何为?”

    “大云禅师,汝乃高僧也,修炼有年,怎么竟是这般盛气凌人!贫尼本来只是阅阅书卷,长长见识而已!无奈汝之弟子却百般调戏于吾。只好出手,也算给其一个教训,以免将来惹出祸事危及大佛寺或禅师自身呀!”

    “那汝现在在此又有何目的?”

    “本来不欲来此,然又怕贫尼走后,汝等师徒去妙法庵寻衅。故而来此,也算是和神僧打个招呼!”

    “好!既如此,如何打招呼法?请赐教!”

    “贫尼听闻大云禅师佛法高绝,在此大佛寺中仅在大方丈之下。贫尼想,一来吾亦得罪于尔等,二来亦想试一试这大佛寺之功法如何了得,吾等不如斗上三招如何?”

    大云禅师望着金嫦儿却竟然瞧不出其法力厚薄,只觉平平常常,然其内心却如倒三江翻四海,骇然难止!

    “看这娇女子年龄不过双十,而功法诡异,以自己数千载之修为竟难窥其实!”

    但心中转而又做念道:

    “就算此女子功法高深,又能高到哪里去呢?吾之法力亦至阴阳合,当誉为修界至尊之境亦不为过!又何惧之!”

    但虽这样想着,却亦下不了决心。金嫦儿观那大云禅师犹犹豫豫,便开口道:

    “吾二人不如各押上一物,三招为限,只要禅师稍胜半招,就算吾输,这九龙金佛禅杖就归禅师了!如何?”

    金嫦儿边说便从法袋中摄出一物。大云禅师见之大惊,盯着此法杖目瞪口呆,好半响说不出话来。这九龙金佛禅杖乃十数万年前之佛家高僧飞升上界时所遗之物。降龙木做柄,九条金龙缠绕其上,杖顶一金佛镶嵌,此佛家之至圣**器也!

第十四章

    九龙金佛禅杖不现世已数万年矣,不曾想竟在此小女尼手上。大云目露贪婪之色,双目炯炯,不曾稍瞬,遂应道:

    “比试亦无不可!就不知如何比法?”

    “文武二法,凭你选来!”

    “文比如何?武比又怎处?”

    “武比即在外面斗一斗法,只怕收手不及坏去你数百年功力。文比么,就是在此处比斗识神之法,只坏去你数十年功力以示惩戒吧!”

    “哼!汝之自信岂不过乎!也罢,贫僧便与汝文斗!只是汝欲吾以何物为赌注?”

    “与吾宝贝相若者即可。”

    “这个····吾此地怕是没有如此高阶之佛宝法器。”

    “汝这里乃是藏,珍藏秘本亦可,当然必须是价值大者。”

    “这里有一本无名道书,其文字久远艰涩,无人能懂,却不知是何,置于此地也久矣,但绝决是大价值者!”

    “就一本无人能懂之仙册?”

    “还有一本却是道家之术,名唤《阴阳变》者,乃是论述强识神之法,端得珍奇。”

    “可有重铸肉身之典藏?”

    “这个却没有!不过此殿中却有一本小册子涉及此法的,不知加上此本如何?”

    大云禅师忐忑道。

    “好吧!尽管与吾宝物相比还差得很远,然汝亦尽力了,就勉强算行吧!”

    于是两人将法器、书册置于一玉盘中。那法器熠熠生辉、宝光闪闪,实仙家之大宝也。

    两人坐定,准备动手施法。忽然大云禅师以识神秘法传音道:

    “小菩萨只是要出口气,不知吾将这孽徒废去,可愿化干戈为玉帛?”

    “这是汝师徒间之事,与贫尼无关!吾等还是赌斗为好!”

    那大云禅师双目闪烁,其心下暗道:

    “如吾将其击败,则万事皆休!此战之好处几可比天。如吾败了却绝不能在身边存在可危之人!”

    于是谓金嫦儿道:

    “请稍等!”

    那大云突然向多闻一指点去,只听一声鬼哭狼嚎般的惨叫声传来,那多闻仰面而倒。金嫦儿张目瞧去,知道那厮已被碎了元神,废了修为,从此疯痴,与仙道无缘矣!

    “大云禅师,凡俗之众修行不易,数百年才堪堪凝结元神,一时毁去,不怕汝心境受制,修为无法更进一步么?”

    “哼!这是吾师徒间之事,与汝无关!”

    “好!汝先攻来!”

    金嫦儿淡淡道,一边仿佛漫不经心地瞥了此殿中那座金色大佛之卍形佛符一眼。

    大云一听大喜。这识神之法先攻者可占先机,以识神之力攻彼方识神所存之所----识神界,识神界破则彼方轻者痴傻重者散生,断无可免。此一蹴而就,达成毙伤强敌之法。等闲绝无让与他人之说。

    “既如此,老衲就占先了。”

    大云以大力金刚神通发力催动识神来攻。只见其识神凝成金色佛光万道从其法体逸出,向金嫦儿袭来。金嫦儿亦不敢待慢,凝了万年识神之功来守。其体放五色毫光成一凝厚之法球。大云识神所化佛光突然异变,纷纷做墨色光刃万道直刺金嫦儿之五色法球。

    “嗯!魔刃斩!佛家之高僧却使出魔道之术,有意思!”

    金嫦儿不及多想,万道魔刃已纷纷斩在法体之外,轰轰然声势浩大,但那五色法球只微微一晃,随即便若无其事。大云大惊,其已使出十成识神之力竟无功而返!其眉头一皱,口中咒语连连,万道魔刃暗光一闪,又凝集成一数丈之巨之魔剑,望五色法球凌空斩落。金嫦儿心下一恼,竟放开法球,让魔剑斩入。大云顿时大喜,其聚识之剑破开法球直入金嫦儿识神界之中。但下一刻,那大云只觉其识神界中识神一紧,其六神合成之魔球如遭雷击,痛苦难当。而后哗啦一声响,如瓷器碎裂,其识神所化之魔球竟然崩溃。大云大叫一声,仰面而倒,其阴阳合之修为竟刹那间被硬生生打落一个境界,复归入道巅峰。原来大云欲以六神化实之法毁灭金嫦儿之识神界,进而毁去其识神,坏其性命!金嫦儿恼其心肠歹毒,便以识神界锁神之法,以己识神夺其凝实之六识之神,先锁于识神界,而后毁去大云六神大部,而留其元神不灭。如此那大云便是再修亦要数百年之功方可。

    “六神化实虽强悍,轻易可取人性命,但凡事必利弊相当!汝之六神建功易,而一旦受制于人则必六神毁而身家性命堪忧矣!吾今伤汝六神,乃是念汝修炼不易。如伤者是吾,汝恐绝不会让吾活着离开也。然汝莫怕,那是汝之作为,吾却是守信之人。不过从今往后汝还是管教门下弟子的好,否则仇怨追溯,汝也好不到哪里去呢!”

    言讫金光一闪便踪迹全无了。

    金嫦儿出谷不久。大佛寺心佛楼之佛像上卍形符号忽然现出金色佛光,数道金光盘旋落地,幻出数位高僧,却是此大佛寺之方丈弘法大师和一众大德高僧。彼等见大云禅师受伤,急问:

    “师弟,怎么回事?我等正在修法,忽觉心头寒意大起,便来探视。咦!师弟怎的竟受伤了?”

    “师兄,是一女尼,在妙法庵挂单者。今日入谷寻吾讳气,与她起了争执。那女尼竟将我门下弟子多闻击杀,又复将吾击伤。被其抢了几本佛经逃走!”

    大云竟将真情掩去,信口雌黄道。

    “此人现在何处?”

    “不知,只怕已行的远了!”

    “师弟,汝伤的不轻啊!”

    “请师兄做主!她····她····她将我打落了一个境界!”

    “啊!其人····其人····师弟莫急,待吾等去追来。数百年无人敢伤吾高阶僧侣!更何况修行本不易,而此人居然直接毁人修为!正所谓是可忍孰不可忍!吾等必要其还汝个公道!”

    言罢一众高僧联袂而逝。

    金嫦儿飞遁出谷,给心智发了一青鸟传音仙符,只嘱其小心!暂求妙法庵禅心师太护佑。若又问及金嫦儿者,只装做不甚清楚。而后飞身直冲云霄驾云飞遁而去了。

    弘法大师等飞身而起,亦冲上云霄放开六识四下观望,却哪里有半个人影。只好面面相觑无可奈何回转山门。

    “传禅心来见。”

    “是。”

    不一会儿禅心师太并数位女尼驾云而来,于养心阁门口降下云头,再入心佛殿,却没有大云禅师在。至大佛前,禅心师太口念佛咒,那卍形佛符射出金色佛光将彼等一卷而入。其内广大百里方圆,天地呈昏黄之色。虽有流云悠然划过淡黄之晴空,却无微风拂面之感受,端得神妙。山水之间郁郁葱葱,有神木、奇草、异花、珍果之类于其中,尽皆散幽淡之暗香。更有大小药园散建其中,其内之味沁人心脾,闻之精神益增。此陆仙之玄异空间也。青山绿水间有古寺庙若干,近百僧人于其中,或打坐参禅、或修行练功、或演法斗术,两两三三皆不在一处。彼等身形所现之处有一小庙,门口数僧正清扫小径,见有人来却不闻不问,任其进来。禅心师太亦不言语只施法御清风带门下弟子往中央大庙行去。

    及至大庙复收去清风,入庙,进大雄宝殿。正中金色大佛之下一僧端坐一蒲团之上,慈眉善目。禅心双手合十声音微颤的伏地参拜道:

    “大佛爷安好,禅心拜见佛祖!”。

    其望着禅心道:

    “唔,禅心,将那挂单女尼之事讲一讲吧。”

    “是!此女尼名唤金嫦儿,来此经年。乃是百草庵之女僧,身上法牒俱在。每日功课勤奋,大小事儿皆样样上心,倒也没有出格之事发生。其与庵中诸尼相交甚好。同僧舍之心智与其相处日久,或有发现。此尼亦随我至,佛祖是否······”

    “嗯。”

    那大佛爷微微颔首。

    “佛祖在上,弟子叩头!”

    心智见大方丈等皆两旁以佛礼恭立,又见其师祖禅心师太以跪拜礼觐见,知道此老和尚乃是大佛寺之传说中的佛祖大僧,据说其功法已趋大圆满之境界,只半步即可飞身上界为不死仙人,乃是此方天地中之最高神佛也!急忙伏地叩头以大礼参拜。

    “好、好,你说说吧。”

    “是!佛祖!”

    心智又跪拜扣头道:

    “那金嫦儿貌美无匹,又聪慧好学,弟子曾带她来藏书大庙阅颂佛经。其修为大约法体巅峰之境界吧。嗯,余事与弟子之师祖所知者大类尔!”

    “汝在其侧,可嗅到其妖气?”

    “嗯,其体清香,与其同眠大益修为呢!”

    “哦!其已脱去妖体,几近飞升了!此妖只怕会是近万年来飞升上界之唯一修行者!难道吾等只能仰望么!”

    此佛祖大僧喃喃自语道。而后好半响才复道:

    “感谢多福吧!此女已走,吾大佛寺之祸事就免了!汝等下去勤修吧,无事别来扰吾,吾要闭死关了,不到大圆满巅峰再不出关!”

    言罢忽然消失,仿佛此处从无此人。

    “唉!都下去吧!此事到此为止。”

    “可是方丈师兄,吾····吾····吾就平白无故跌落一个境界么!”

    “师弟,方才汝亦闻得师祖之法旨也,其人连师祖都忌惮,何况吾等!汝唯勤修补拙,好在下一次提升境界不会再有瓶颈出现了。”

    “吾···吾····唉!”

    大云垂头丧气随众人出了此大殿去自己之庙宇闭关勤修了。虽众僧心中存疑,以令佛祖大僧侧目之修为自降身份来此,其目的实令人不解,但又有何法呢!

第十五集

    金嫦儿此时早已在数千里之外一客栈中打坐休息了。她将那本不知名之典册拿出,左右看不明白便叹一口气重收入法袋中。而那《阴阳变》讲得却是以天地阴阳之气转化补识神之力的,但那必须有身具**之修行者才行,对娇娇并无大用。最后一本既是那重塑肉身之秘扎小册。此小册言之甚略。只道用那不知凡界是否尚存之九品莲花,以归元**阵之力重修**。而具体详情却并无论及。金嫦儿闭目静思好半日,长叹一口气自语道:

    “传闻兴国京都之皇家大寺育有九品莲花,也不知此闻得乎?唉!只好去此地碰碰运气了。”

    兴国京都真乃大国之都城也!其城墙高近百丈,城内布局庄严。以皇帝宫城为中心,皇帝行政之大殿为中轴线,纵横排列其外者乃是皇城、官城,再其外为豪门居地,而后商号店铺,数百万京都凡俗人家依次延续,直至四面城墙围定。皇家大寺位于皇城之外、官城之内。大殿雄伟,佛之法相华美庄严。但其最高之法塔与大雄宝殿却不及那大佛寺之高大广阔。盖因皇城中以俗世皇权为尊,故所有建筑皆低于皇城、宫城中之天子大殿和祭拜天地之祭坛。

    兴国佛事大兴,但并不禁道家,连诸子百家也不甚禁。只要不威胁皇权,自不会有太多干涉。故京都之城中书院、道观亦遍布。书院中儒生高冠长袍,大袖挥动却也自成一派之庄严。道观中道家清雅静修悠然自乐。佛寺之所则烟雾缭绕、梵音不绝。

    京都之官路、街道自与别处不同,四方十字,方正而合于礼法。尊卑之别,尽显兴国教化之功;百姓乐业,全赖官吏勤勉治下。金嫦儿在城外甚远处悄然降下云头。左右无人,便显变化之能,化身为一儒生,止于道旁暂歇。其身背一书架,手拿一水袋,注视过往商旅。有一群乘大马者腰挎佩刀,行色匆匆,往京城疾行而去了。亦有从容不迫御马而行者,还有驾马车不紧不慢前行者。至于步行者更众,或三三两两,或独行于道。商旅大亨、贩夫走卒、官家老爷、书生歌伎不一而足。然亦有乞行于道者,其景凄凉,更加上往来官道上之巡逻士卒不时驱逐,彼等皆惊惶逃避,令人顿生怜悯之心。金嫦儿轻叹一声,举步复行。见一老丈驾牛车缓缓行来,便走上前打个问讯道:

    “老丈可否行个方便,载乘小生一二?小生实实行不动也。”

    驾车老丈仔细打量了金嫦儿一会儿后道:

    “看小相公样子,必是大家族之子弟。怎么没有从人相陪?”

    “老丈真个好眼力!但小生读书之人,若不远行万里,哪里能得儒之真论哉!而着一小童或下人相伴,又怎么能够修身、养性、齐国、平天下也!”

    “高论!高论!我观小相公乃不凡之人,就请上车同行!”

    “多谢老丈!”

    于是金嫦儿上车与那老丈同车而行。行走未及,相谈甚欢,便就熟了。金嫦儿道:

    “老丈,吾观路人皆行色匆匆,似乎甚急,这却为何?”

    “小相公不知。当世金玉其外,实百姓生活甚艰。虽京中之王公、将相歌舞升平,大小州府频传佳报;佛寺、道观颂平安之经,大儒小生歌和畅之声。然百姓人人争食,虽温饱已足,实心力憔悴。此实为慢火炜人之世也。”

    “吾观夫老丈小心翼翼,难不成此京城之畔,皇城根下亦存险哉?”

    “小相公见笑也!平心而论,坏人倒不敢说太多。然人心不古,金钱唯上;世风日下,道德沦丧。以往日之平常之人,而今于他人手中夺食,亦见怪不怪!至于尔虞我诈,诓骗于人,借人钱财不还者,坏人家庭不罪者,当世之常事尔!吾等乡野鄙俗之人,不小心,哪里能安然度日哉!”

    金嫦儿默然半响道:

    “凡界俗人之所欲者平安度日,享受天年尔!没曾想竟险苦若是!此凡界真大苦之界也!”

    “小相公此言得之!然凡界俗人中亦有大情真爱,虽仙、佛不换也!哈···哈···哈”

    “老丈真圣人也!小生胜读十年之书。”

    “小相公谬赞了。”

    两人相谈甚欢,不知不觉竟至京都之大门前。金嫦儿抬头观那百丈之城门楼阁及楼下数十丈高之城门,暗道:

    “曾以为凡界俗人蝼蚁之力,竟创如是之伟业,真令人感佩!”

    “小相公进京都需下车而行。”

    “哦!知道了,多谢老丈!”

    于是金嫦儿便与那老丈言笑间进了者兴国之都。

    在一书院左近之十字路口,金嫦儿辞别了此大智者老丈,信步入了书院之侧门。见有儒生过来,忙行了一礼道:

    “先生,晚生有礼了。”

    那儒生见金嫦儿气典雅而质高贵,便还了一礼道:

    “年兄,可是来聆听大儒高圣人之经典讲解的吗?”

    “正是,但不知······”

    “汝方才刚来,恐还不知晓,高老先生进宫给皇子讲学去了,半月后才能重开五经四书呢。不过汝倒可去里面客舍暂住以候先生来。”

    “多谢先生!”

    金嫦儿便入了书院,到那登记处暂租了客舍以候。

    客舍中还有一儒生,然去了他处访友,过几日才来。于是金嫦儿晚间只在客舍歇息,而白天却去京都各处游览。皇家寺院闻名遐迩,不用问路,只随男女居士或信男信女便到了。金嫦儿见殿就敬拜,遇佛既上香。过得五六日方才拜完各殿神佛菩萨,但却并未发现法力高绝之僧众。而那九品莲花之事也已打听了,但凡俗之信众却哪里知道!只好另寻一日幻化为一女居士,入那藏经阁去阅经文。这皇家大寺之藏经阁却与别家不同,经文卷册皆可对凡俗信众。只可净手、焚香、诵经,却不得带在身上或拿出经楼。

    金嫦儿依样净手、焚香、诵经。各类经文甚多,却无金嫦儿欲观者。过得三两日,只好化身为一小沙尼,复往那后殿寻去。寺院红色之内墙上壁画满满,佛陀度化众生脱离苦海之故事一幅幅展开,瞻仰者亦众,尽皆肃穆虔诚。亦有僧俗之众顶礼膜拜佛陀,其四围菩萨金刚罗汉列队,飞天赤足飞起袅袅娜娜,众高僧浑体金光四射,慈眉善目,尽皆救大众脱苦海状。金嫦儿微微皱眉,感慨而叹曰:

    “佛陀自己修行欲达长生,虽亦助人,但何来如此之功!大千尘世,虽实尽虚,只为救赎者却甚稀。至于以事显己,唯怕挂万漏一,世人不知者几乎众矣!而宣言法理皆诸如此类。非但佛家,道家,几近诸子百家皆如是尔!”

    金嫦儿行至后院及至塔林处时,忽然停住。此一壁画虽以绝妙**阵掩去其玄灵神能外溢,然瞒了别家修行者也就罢了,却怎么能瞒了金嫦儿之法眼!其放开识神一感,只见画中一高门大牌楼为门户,蔽去了识神之能,其内为何却不甚了了。此地乃是上古大能修行者以无上**力所辟之陆仙妙境!大类大佛寺心佛殿中之秘地空间。其法名为“太虚道诀”。现今道消法弱,便是如金嫦儿般此界至高大能者亦断无可能创此妙境。

    金嫦儿遂隐形而入,及过了大牌楼,则复见别一天地。其豁然开朗者乃是一玄妙之所。香雾缭绕,其间有僧舍若干,小庙数座,殿小、阁雅。其内一小湖,数座小山相连。绿树绕湖,尽山皆为树木花草,有仙鸟鸣叫,时越绿林。湖中小舟数个,皆自由漂浮水中,随波而动。水中鱼儿畅游而乐,人来不惊。亦有僧人或走、或立、或诵经、或打坐、或对弈,各自为乐。见有生人入内,只抬眼略视,或恍若不知。金嫦儿大疑,此“太虚变”乃是道家玄功。以物之影像置于画或镜等异物中,实则是以**力将玄妙空间溶于画、镜等异物之中,而此空间似虚实实。凡界俗世之人观之不过一画、一镜像尔,修行者道法可及时观之则是一非常之处所了。只是此处较之一般之玄妙之所又大了不少。但道家之功为佛家所用倒是甚奇。

    金嫦儿从容于众僧旁走过,也不言语,只是去那佛光大盛之所。近前一观,见一青年僧人端坐莲台,却正是那九品莲花所化九品莲台。其花生机已灭,早被其炼化为佛宝法器,已不可再用其重铸**矣!那僧人手结法印,低诵经文。金嫦儿法眼观之,知道这九品莲台灵光大盛,佛光中所蕴神力十分惊人,而那莲台上之僧人也佛法高深。自轻叹一声,转身去那玄妙之境中之经楼阅此寺秘藏之神妙法典。

    此时九品莲台上之僧人亦睁开慧眼,观那金嫦儿,后长叹一声,复闭目如初,仿佛从没有谁来窥视与他。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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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界棺介绍:
三界者有物界、阴司、灭界之分,天地初成时有三界碑覆压,道则大畅,众生皆从轮回,以善恶为定则,转世往生。后大能者主神等恶其身居道则之下,不能畅怀,毁三界碑。此碑魂入三界棺,流失三界中。有史不足者,长于凡俗,机缘得遇三界棺。其观夫大千世界,大道失衡,善恶无分。善行无誉,恶行无罚。此皆源于三界纲常崩坏,神仙之流凌驾道则之上,大众无力扭转乾坤,终是恶行张扬而善者卑陋!遂勤修道法,倾力奋起,逆转轮回纲常。三界棺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界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界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