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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界棺全文阅读

作者:往生老魔     三界棺txt下载     三界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集

    金嫦儿入了那座依山而建之藏经楼,向里行去。此处藏经楼尽在小山丘内,亦不知其广大几何?那经书层层叠叠,一阁阁、一架架延伸如山腹。其内果然有佛家修行者之珍稀功法,佛家神术秘法,大家手书之修炼心得,这些东西对任何修行者都具莫大之吸引力,但于那金嫦儿却毫不在意。她一心只寻那修识神、重铸**之法。

    在这藏经楼一待百日,却没有一名僧人来打搅于她。而彼亦只是寻到了归元大阵阵法创立之修行家族之名,竟再无所得!金嫦儿只得悻悻然而回。玄妙仙境中无人来阻她,亦无人来讯问于她。她只黯然而去,现了儒生模样后自回书院租舍处。

    玄妙之所中众僧俱来问讯大僧此事。大和尚只笑不语。众人催得紧了才道:

    “我等度过一劫尔!”

    众人不解,但想那陌生小和尚径直观那大僧,而后去藏经楼中阅经百日,而大僧不闻不问,也自相信大僧此语了。

    金蝉儿在租舍中闭目打坐。心下懊恼不已。

    “无论九品莲台有用也未,若强取之,必得坏了那大和尚及僧众之性命,或秧及凡界俗人,这却往往使不得!”

    盖因修行者之众若恶意坏了凡俗之人之性命,则必遭心魔,修行时常存心魔反噬之患,轻者废去一身功力修为,重者命丧黄泉也未可知。是故,修行者与凡俗从远古既无相勾连、冲突者!虽有明知修行无望,而欺男霸女、供奉官府的,然受修行者行规所限亦无过分者。再说从佛家经藏中,金嫦儿也知这九品莲花与那归元大阵重铸肉身之法也从没有人尝试过。且归元大阵乃上古大修所创,连皇家寺院也没有。故金嫦儿思之再三,还是决定先搞清归元大阵再说,到那时再寻九品莲花此物,若此界尚存,必不惜一切代价取之!

    “唉!算了!凡事强求恐过犹不及。既然到这兴国京都,还是各处观赏以增心境的是!”

    金嫦儿思虑至此忽然心下释然。便度出门去,见众儒生三三两两而来,也不答话,只转身去那书院大儒者处求问经典,解心中诸疑!那大儒也甚是了得,三言两语尽释其疑。金嫦儿心下大敬。

    “真贤人也!”

    由是轻视凡界俗人之意尽消。遂安心在此地书院中读书度日。每每天高气爽、风物宜人之时,便行出书院去那京都各处预览。

    租舍中书生郎氏外乡之人,至京中求学欲考取功名。其人于京都中有一相好,常居彼处,偶来此地见金嫦儿勤修经史之著不来搭踩,便亦不发一语,只拿了所用之书即行。忽一日,金嫦儿谓此人道:

    “年兄印堂发暗,恐有不利······”

    “敢问详情?”

    “吾观夫年兄眉间带妖邪之气,魂魄不稳,似是与妖邪同居,受其侵轧,再有些时日只怕性命难保!”

    “哼!危言耸听!年兄还是少管闲事的好!”

    “哦!呵···呵···呵···”

    金嫦儿好不尴尬。此人一语阻其万里之遥!此种情形太多年无存矣!金嫦儿只好回目读书不再理睬此人。

    又三日,那书生匆匆而来,胸前一玉佩散发霞光万道,将其护定。其身后两人,一男一女紧紧追来。其女子曰:

    “相公,相公!婉儿错了!婉儿不求汝家之宝,只求汝别抛弃奴家。”

    “妹夫,汝怎么能抛下吾妹儿不管!”

    此二人一头说着一头便紧随那书生入了金嫦儿之租舍中。而后那男子将门一掩,立在门口。

    “小子,再逃啊!拿出五佛玉佩便绕尔性命,否则,嘿嘿···”

    “休想!汝以为吾不知,尔等前脚拿了吾传家之宝,后脚便会击杀了吾!”

    “相公,吾二人好歹夫妻一场。吾等断无坏汝性命之念。只需交出玉佩,妾身保汝性命无恙!”

    “哼!汝若在意吾等夫妻之情,就不会下杀手害吾,若不是吾家宝贝主动护主,吾之性命早没了!今番尔等强抢不成,便来哄骗!汝当吾是傻子么!”

    “小妹,休得与其多语!将他击杀了,此物便是吾二人者也。”

    那书生见状回头谓金嫦儿道:

    “年兄救吾一救,吾必厚报!”

    “唔······”

    “小子,此事与汝无关,休得插手枉送了性命!”

    金嫦儿话尚未开口便被那男修打断。

    “本来吾并不想插手此事,但汝等恐吓于吾,若不还以颜色,世人还道吾怕事懦弱。弱了吾偌大之名头!”

    “偌大之名头!啊哈···哈···哈,汝以为是谁?”

    “吾是谁无关紧要!要紧的是汝二人须将性命留下了!”

    “嗯!你······”

    “师兄,慢着!敢问先生高姓大名?”

    “汝等不配知道!”

    “我呸!汝唬谁呢!且吃吾一刀!”

    那男修将身飞起,双手抡起一把刀型法器,望金嫦儿当头砍来。其刀刃泛道道金光,刃未及身光刃早扫了过来。金嫦儿大恼,双眉紧皱,亦不见其动作,只口中一声“禁!”,那租舍中诸物顿时犹如受禁,竟定定不动。

    “大胆狂徒,敢来犯吾。汝等不过一些刚刚化形之狼妖尔!”

    那将身定在舍内空中之男修满脸惊惧之神色。其同伙女修望着金嫦儿颤微微道:

    “上修饶命,上修饶命啊!”

    “哼!”

    金嫦儿冷冷道得一声,将手一抬,其右手食指一点,金光如闪电分射而出,直击此二妖。那二妖惊得面无人色,浑身颤抖不止,唯静等死期尔!但金光及身却无痛楚,只如粽子般被那金光似绳捆绑了紧。

    “啊!饶命啊!上修饶命啊!”

    那被禁舍内半空的男妖颤抖着声音声嘶力竭之嚎叫道。

    “吾又没击杀于尔等!嚎叫何!”

    金嫦儿冷着脸道。

    “上修绕吾等一命,吾兄妹二人定当如犬马相随!”

    那女妖见金嫦儿实无害其性命之意,便大着胆子道。

    “哼!吾要尔等相随干什么!因何要加害此书生?”

    “上修有问,敢不回答!只因此人身具异宝——五佛玉佩。吾等追查此物百余年,直至其先人亡,余皆无力守护此宝,乃强抢。初次因此宝突发五色霞光将吾等兄长击杀,故不敢再用强。只能以色诱之。几乎成功,可此人于今早起突然背信而走,无奈之下,追杀来此,扰了上修!”

    “五佛玉佩,传说中之宝物!没想到竟然真存于世!此物到底有何好处,费尔等百余年且不惜一死一嫁欲得之?”

    “上修在上,小人等不敢妄语!此物有超越此界诸般神通之防护大能,便是五佛之力亦难击破!实神器也!”

    “哦!如此便算计百余年且丧了一人么!”

    那两妖对视一眼,知道此人不可欺瞒,便道:

    “上修,我等不敢瞒您!以此物为防护,外加九灵神盒之力我等便可以法阵强元神,铸识神,并可顺利达成小圆满之境。如果能得到几味珍奇之仙材法料,甚至可以成就阴阳合之境界。”

    “如此神奇,难怪尔等要下如此功夫!九灵神盒能强元神,铸识神么?”

    “是!上修!吾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绝不敢隐瞒!”

    “此九灵神盒在何处?”

    “这个,吾等真不晓得!只知此物尚在此界。”

    “哦!”

    金嫦儿皱着眉头低头思量了好半日。而那两妖与那书生皆忐忑不安。一方怕其出手杀了彼等,另一方怕其出手夺了其至宝!此时皆悄然不敢做声,唯恐引其注意!

    “唉!天乎?命乎!”

    金嫦儿自语道。又复望着两妖道:

    “汝等自去,再不可加害此人!此宝与汝等无缘,不可强求!否则吾恐汝等死无葬身之地!”

    言讫,那两妖浑体一松,缚身之金光绳索倏然不见。彼等谢过不杀之恩,转身如飞逃命去也!

    书生望着金嫦儿一语不发。金嫦儿道:

    “汝可自去,从此小心为好,且不可泄了佛宝之秘!否则汝纵有九命亦难苟活!”

    “多谢大仙家,小子自当小心。”

    其躬身一礼亦悄然退去。

第十七集

    看看天将近冬,忽一日京都大雪纷纷,金嫦儿站在租舍窗旁,望那渐变为白色之树木、大地、楼宇、台阁,心中忽然一黯,想起孤零零在洞府中的娇娇,在飞雪之晨昏是否安好!失去了**,如今困于碧玉玄冰球中定是寂寞!而自己读书赏物、游历凡界,几多年过去竟无任何办法解其劫难!想那小妮子终日嘻嘻哈哈的样子,如今独受其苦,不经忧从中来,难以自已!她双目垂泪,忽化为白色祥云一朵冲天而起,穿过京都之城飞向高天,又向遥远之北方飞驰而去了。

    大约半年之后,某一日,在铁镜山下一修行者市集上,一法体初阶女修正和几个男女修行者起了争执。一鹅黄衣裙之秀色女修面显怒色,手握一仙剑法器,指着那容颜非凡之女修道:

    “你若将我看中之九凤神爪法器让与我,万事皆休!如若不然,就让你尝一尝我仙剑之滋味!”

    “这位仙友,便是你想要,也不该这般恃强。这于强抢何异!”

    “我就强抢了,你能怎样!谷师兄,你们给我围住了!”

    “这位仙友,难不成竟光天化日之下要行凶么!此地乃是玄阵门古家之集市,汝等应该······”

    “住口!莫惹恼了我!将她给我围住了!”那鹅黄女修怒气冲冲道。可竟无人应她。

    “谷师兄!听见没有!阿耶!瞧你那贼眼,我挖了你这双色迷迷招子!”那鹅黄女修见其谷师兄及其他师兄弟只盯着那美艳陌生女修不理自己,怒火燃起,恶生胆边。祭起飞剑直奔那谷姓修行者双目袭去。事发突然,谷姓修行者猝不及防,欲施法躲避,然却慢了半拍!只听一声惨叫,谷姓修行者翻身倒地,可怜其好端端一双明目,只余其一了,另一目中血沫涌出,破损眼球挂在眼外,其状骇人!

    “师妹!啊呀!这可······快、快、快,快救谷师兄!”

    “卢师兄,谷师兄一目坏了,血流不止!”

    “让我瞧一瞧!”那陌生美艳女修近前道。其扶起谷姓男修,从法袋里将出一仙符,而后口念咒语将符化在其伤目上,血沫顿时不见。但这一目算废了。

    “师妹别怕!师兄我不要紧!”那谷姓男修对吓傻了呆立一旁的鹅黄女修道。

    “师兄!这、这,我不知道!师兄······呜呜····”那黄衣女修忽然哭着跑到仍坐在地上的谷师兄处。

    “师妹别怕!师兄没事儿的!”其一边安慰那黄衣女修,一边对其他师弟等吩咐道:

    “你等听着,此事与师妹无关!是我与人斗法所伤,听到没有!”

    “是!谷师兄!”大家异口同声道。那谷姓男修站起,向陌生美貌女修行了一礼道:

    “多谢仙子援手!我这师妹性子刚烈,多有得罪!”

    “这位仙友客气了!我只是说此处是集市,这位仙子若想要我九凤神爪法器,只需按集市方式交易即可。”

    “啊!这样啊!”其他几个修行者皆哭笑不得。争了半天,却原来如此简单,但竟然将谷师兄一目赔了进去。

    “可是这位仙子根本不让我将话讲完,就要动手强取!”

    、“我···我···我也是想要交易来着,可又误会你不给。如今师兄····呜呜····”

    “好了!师妹!师兄不怪你!”然后转过头对陌生女修道:

    “仙子欲多少金银仰或仙符才肯将此九凤神爪出让于我师妹?”

    “唉!你已经付出一目,我还能要你多少银钱呢!这九凤神爪之价值,想必诸位心下已很明了,就收你千金如何?”

    “真的!可是这、这······我们也不能太占你便宜呢!”此数位同门先时大喜,而后皆讪讪然不好意思起来,此法器少说亦有三五千金之价值。

    “算了,我都这般说了,难道要改口么!”

    “咳,既然这位仙子如此慷慨,谷师兄就替师妹收下吧!”那陆姓修行者插言道。

    “这个······好吧!如此就多谢仙子了。”于是那谷姓师兄便于法袋中摄出千金与金嫦儿,却将那九凤神爪递给其师妹。

    “这位仙子天仙般人儿,只是面生的紧,如不嫌弃,交个朋友如何?”那陆姓修行者见彼等已得了九凤神爪,便复开口道。

    “对、对······陆师兄此言甚善!”众人皆应。金嫦儿见此,略一犹豫便开颜而笑道:

    “如此,多谢诸位美意!

    于是众人俱去了集市中之一茶肆雅阁坐定。看伙计送上香茗,诸人便一边品茶一边聊起来。

    “仙子尊驾何处,高姓大名呀?”那谷师兄彬彬有礼道。

    “我乃游学修行者,居无定所。故乡却在古大陆万寿山之阳。姓白名娇娇。因自幼喜阵法之道,听闻这玄阵门古氏家族家学渊源,于阵法之道尤为精湛,故来此寻个机缘,希望能入得门去,习学阵法。”金嫦儿也不知彼等是否知晓万寿山,只是认真的回道。此数位同门相互对望一眼,皆面露讶色。谷师兄道:

    “玄阵门古家一般不收游学修行者!”

    “哦!为何?”

    “因游学修行者往往来历不清,阵法之道外传事小,引来祸患事大!”

    “哦!却有如此思量。一个普通弟子而已,怎会有什么祸患之事哉?”

    “仙子有所不知,玄阵门此时正面临此窘境!”

    “愿闻其详。”金嫦儿大感兴趣道。

    “数十年前,一外来修行者苦求古家之主入门习学。因有家主之一好友力荐,外加此人的确天资聪慧,家主遂应了下来。此人习学三十年,其法阵之道真是十分了得呢!家主爱才,以家传秘阵相授。不料此人一经窥得其阵之妙便销声匿迹了。又三十年,其人再现。只是此次其人却不再是弟子之身份,乃是敌人矣!”讲述着虽面色宁静,然闻者却皆怒形于色矣。

    “哦!此正所谓养虎为患也!如此,我却无缘习学玄阵门之法阵奥义了!”其美人儿秀眉微皱,言罢长声太息。沮丧之形现于颜色,令观者不经心下暗怜,便是那黄衣女修亦感不忍。过得半响,那金嫦儿复道:

    “诸位仙友亦是来此地习学阵法的吗?”

    “不是,其实我等皆是玄阵门古家弟子。此为便是门主爱女古音。”其人皆笑眯眯望着金嫦儿此女。

    “啊!你们是玄阵门古家之子弟!相逢竟是偶遇!小妹这厢有礼了。”金嫦儿婷婷袅袅施下礼去。

    “不敢!”那谷师兄亦施礼以待。

    “敢问诸位仙友,强购九凤神爪难道亦是为此患吗?”

    “是啊!彼叛徒引来神秘修行者攻我山门,以我玄阵门之精妙法阵虽相持数年无恙,彼等无奈暂退,但近来彼等又复蠢蠢欲动。而我门新研法阵尚未大成,我等师尊断定,此番以那叛徒之能必有破我防护大阵之法。若大阵被破,我门失去依仗,我门修行者功法不及敌修,则大祸至已!是故本门子弟皆穷其所有竞相购攻防法器以备不测。”

    “是以方才我小师妹才恃强以购,酿出此大师兄一目之患!”

    “陆师弟,此事不可再提!倒是白仙子,刚才多有得罪,万望海涵!”

    “谷仙友言重了!你等同门相待如此,令我感佩!”

    “白姐姐大量,着实令小妹汗颜!只是我师兄失了一目,我······我······我不知······“那古小姐又欲垂泪啼哭。慌得那谷师兄急温声安慰。

    “师妹,无妨!正好为兄可请师父将神目妙阵炼入此目,非但识神不会稍减,便是功法亦会大有提升呢!”

    “师兄别诳我了,是我该死!漫说炼神目妙法缺一粒此界难觅之异宝日月雷珠!便是有此珠儿,护派大阵所需,我爹爹亦不会将其炼入师兄之目中的!”

    “这个······这个······”

    “大师兄,我······我坏你一目,无可救药。便是能免一死,终身被禁之罚亦是少不得的!如此便不能相伴一生了!”古小姐垂泪道,颜色委实楚楚可怜。一众数人皆默默无言。

    “哦!日月雷珠!”金嫦儿一愣。

    “是啊!此物乃是修行百万载之木系精怪度那飞升之劫时抗不得天雷之威身陨后所化,怕是此界已无此物矣!”陆姓修行者叹气道。

    金嫦儿闻言微微皱眉低下头颅沉吟好半响,似是下了极大之决心,复抬头道:

    “人生竟是如是之巧,谷仙友之一目因我而损,而我却恰恰又有日月雷珠此物,难道冥冥中真有定数!”

    “啊!”那数人几乎同时跳起来,尽皆瞠目结舌眼望着金嫦儿说不出一句话来。

    “真的!白仙子······”那谷师兄喃喃道。

    “白仙子可愿将其售予我等?”陆姓修行者不等其师兄言毕,便急急接话道。

    “我即已说出,便有将其赠与此小妹妹之意!”金嫦儿淡淡道。

    “白姐姐,我······我不是做梦吧!”

    “古音妹妹与我大有缘分,姐姐怎会诓骗于你!”金嫦儿边说边从法袋中摄出一镶金玉盒递给古音此女。那古小姐深吸一口气小心地将其打开。一片淡金色光华闪烁,其盒内一蚕豆般大小之珠儿上,白色光电如雷电狂闪,不正是那日月雷珠此物又是何物!

    “师妹快快收起!”谷师兄凝视一眼后压低声音急切吩咐道。

    “是!师兄!”古音一惊,急忙将其收起。而后抬眼对着笑吟吟的金嫦儿道:

    “白姐姐,大恩不言谢!”

    “白仙子,我等受此大恩,无以为报,愿引你去见我门主师尊。至于拜师入门学艺之事,我等亦做不得主,需看你缘法了!”谷姓师兄似下了决心般珍重道。

    “多谢!”金嫦儿微微一道。其略向陆姓修行者扫了一眼,再无言它,起身随此等数人下楼而去。

第十八集

    时候正是寒冬,户外滴水成冰,但于此等修行得道之人自然是寒暑不近。金嫦儿随此数人前行。一条四马并驾可行之路从此间修行者集市西口向铁镜山蜿蜒而去。转过一山丘,那路却蓦然而末,只一巨石当路而立,余皆枯木败草相阻。那谷师兄至此不慌不忙单手捏诀,将那闪着金光之食指向那巨石一点,其石訇然中开,现出另一奇妙之世界。诸人遂入其门。忽然景色大变,其内一林,各色杂树尽植其中,林间无名小花点缀,又有疏草灌木,其绿色正新,实乃春之景也。然小山丘外积雪啧冰、天地尽冬,真大奇也!渐行渐深,树木花草绿意渐浓,林间微风拂面竟温和如夏。山涧路边小鸟轻鸣、兽迹可寻,更有鲜花怒放,淡香四溢,令人心旷神怡。而后路忽止于一山之断崖处。那悬崖峭壁之上立一碑,其上两行字,书曰“夏至落云峰秋没铁镜山”之语。

    “白仙子,此峰名唤落云峰,乃铁镜山之主峰,亦是我玄阵门山门所在。”

    “山门?”

    金嫦儿佯装讶色问曰,实则其暗用识神一感,已知道此为法阵所护,且此阵玄妙罕有可匹者,唯其威能忽高忽低不甚稳固。

    “此山门掩在吾玄阵门古家之护派大阵中,白仙子视其不见亦属正常!毕竟此阵便是吾门敌修,所研阵法了得,亦数年来无奈何也!”

    那谷师兄面现得色道。

    “古家法阵,实乃名不虚传。”

    金嫦儿道。这一声赞语倒是发自肺腑的。

    “师妹汝发传音信符去门中,吾等那巡查长老来此,再来做法接白仙子入阵。”

    谷师兄一头说,一头略带歉意地谓金嫦儿道:

    “吾等玄阵门弟子皆有入阵法器,出入无虞。白仙子须得略等片刻了。”

    “无妨!吾便与古音妹妹在此等候便了。”

    “大师兄,进去吧!要等门中来人查询,只怕要许多波折呢!”

    “但只怕师父他老人家生气责罚!”

    “大师兄,吾等是得了大机缘的!且莫犹豫,进去了再说!若让金长老来此,哼!那一根筋的老头儿,只怕······”

    “这个······好吧,这事儿吾来承担。”

    于是谷师兄手结法指,口中念念有辞。忽然一扬手,一物脱手飞出悬于那石碑之上。金嫦儿识神只一扫,却见一雕刻有仙人之玉佩散发淡金色毫光,那仙人眉间突然射出一缕浓重之金光洒向石碑,碑体顿时毫光大方。在碑体上部“夏”“秋”两字之间现出一太极阴阳鱼之洞孔。金光下阴阳鱼缓缓转动,黑白两鱼相互追逐转化,随着那谷师兄咒语变急,两鱼之转动亦越发飞快起来,那洞孔愈来愈大,忽然谷师兄道:

    “进去吧!”

    从那洞孔之中蓦然飞出一道金色光圈将金嫦儿等一众数人尽数裹定,谷师兄喝一声“起”,那金色光圈应声而起,飞入洞孔之中。这一次却是将金嫦儿等人都载入了其内。金色只闪了一闪,金嫦儿目中景物早已大变。却哪里还有断崖!哪里还有石碑!只一广阔不过十数里之小镇模样之所在。其内房舍、屋瓦、四壁、围墙皆现金黄之色,连那树木、花草、虫鸟、小兽亦是金色。只是男女众修行者却衣着各异、杂色纷呈。彼等落脚处十数丈开外,一高大牌坊上书“大修隐处”四个金字,其后一门楼高约二十余丈,有若干修行者值守于此。那些修行者见谷师兄和古音小姐等携一陌生女修来此,遂上前盘问:

    “咦,这位仙子面生的紧,不知来自何处?谷师兄莫不是忘了吾门中新规,禁止陌生修行者入阵之令么!”

    那上前问话之修行者,高高大大的样子,背上斜插两把仙斧法器,一脸震惊之色,盯着金嫦儿。古音小姐见状,走上前来挡在了金嫦儿身前道:

    “刘师兄,看够了没有!这位白娇娇姐姐乃吾之客人,吾欲带她去见吾家父亲!”

    “如此!莫说门主怪罪,便是金长老来了可也不好说呢!”

    那刘师兄双耳一热讪讪道。

    “刘师弟,白仙子是吾玄阵门之大机缘,汝可放行,吾自去向师父说明!”

    “这个······好!既然谷师兄如此说了就请吧!”

    金嫦儿等人走过好远了,这儿几位仍盯着金嫦儿背影张望。刘姓师兄忽觉尴尬便轻咳了一声,众人皆醒。随后一修行者道:

    “这神仙般的女修姓白呀!”

    “是,叫白娇娇的!”

    “也真是千娇百媚的!”

    “嗯!真太美了!”

    “刘师兄,汝去外面历练之时,可曾见过如此貌美女修啊?”

    吾外出历练近百年,也算度过万水千山之人了,何时见过这般美貌之女修!恐怕此凡界俗人并修行者中都再没有这般美丽者矣!”

    “是啊!师兄,以前只觉师娘和小师妹就是大美女了,未曾想还有这般绝色的女子呀!”

    “得了,回门楼修行!

    过了门楼,行不得二里地,便现出众多楼阁、殿堂、房舍、小院,进出之人亦多起来。皆惊于此陌生女修之绝世容颜,然除了与此数修打个招呼,却再无人过问金嫦儿之来由!再向前行里许,一小山丘阻路,翻过此山,山之阴,忽然房舍俱无,也无树木花草等物,只金光闪闪之一平摊之地,其广五六里许。金嫦儿暗以识神感之,只见此滩地之上灵光闪动,显是有极厉害之法阵禁制之力。金嫦儿随谷师兄等在这平摊之地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一会儿甚至还倒行。好半个时辰才过了此地。身居法阵之内,便是以金嫦儿之修为亦心中暗生凛意!那法阵之上金色禁制之神能玄力从天而下覆盖了此地周遭之空间,然强大之神力并未外泄分毫,此一点才是至为了得者也!意为此阵几近完美,威能无匹!金嫦儿心下骇然:

    “凡界修行者之大能者,竟已洞天地之造化,万物之玄机矣!想这样一个小小门派,便在此古大陆上之诸门诸派中亦是排不上号的,更遑论此小世界中大门大派多如牛毛也哉!然其阵法之妙,竟至如此!修行之道莫敢笑他人之小也!”

    金嫦儿这般想着却就到了一小庙般之所在。一古朴之大殿,其门上金匾书曰“玄阵门”三个大字。殿并不高,数丈的样子,方圆不过十数丈大小。进得殿来,其正堂之上悬挂一山水之画,着笔细腻,画风典雅。有山有水,亦有行者歌于途,劳者耕于田。有牧牛晚归之童子,有手捧书卷之先生。两老者奕于树下,一妇人抚琴舟中。水中鱼金色其外畅游湖中,无惧于人。飞鸟栖于林间怡然觅食,其目中之色嫣然此景中之主也。金嫦儿哪里不知!此亦是一陆地飞仙之所,大类皇家寺院之玄妙之境尔。果然,那古音师妹口中做法,其法袋中飞出一仙符化为青鸟直遁入画中去了。未及顿饭之功夫,画中金光大现,一中年人模样之修行者飞出,旋即坐于殿中中间之一椅中。谷师兄与古师妹等参拜行礼毕,退立两厢。那中年修行者只是冲金嫦儿微笑道:

    “小女言及小仙子有日月雷珠儿在身,不知可当真?”

    “是,前辈!小女子不敢妄语!”

    “不知可否让在下一观?”

    “是,前辈!”

    金嫦儿毫不迟疑地于法袋中摄出一金镶玉盒,盒上仙符封印。金嫦儿揭下仙符,而后打开盒子,其内一椭圆形之珠儿闪着柔和之光芒,其外雷电闪烁,却是另一枚日月雷珠!虽不耀眼,但殿内却顿时大亮,及与户外阳光之白昼相同矣!金嫦儿将玉盒递于那惊骇之色满脸之谷姓男修,那谷师兄又将其恭敬奉上。座中中年男修目放热光,双目只盯着日月雷珠不放。其一手捧盒,一手小心翼翼的将日月雷珠取出,凝目细观。好半响才抬起头道:

    “小仙子可愿将此物售于吾门?”

    “爹爹,这位白姐姐是远行万里来此学法阵之道的!”

    “哦!”

    那男修望了古音一眼,似乎不动声色,但明明是以目制止古音之语的。以其入道之修为又怎能瞒过金嫦儿之识神。

    “可是吾家门规所限,不收来历不明之人的!”

    “嗯。古前辈,要怎样才算来历清楚?”

    “需我门内护法级以上修行者推荐,并保证身份者才可!”

    “这样可就难了!想吾一介游学女修,除了谷师兄和古音师妹数人,再可连一个玄阵门上修也不识得。”

    “师父,这位白娇娇仙友身携重宝,若被他人获知,必坏了大事!”

    “这个······”

    那古门主一时竟沉吟起来。

    “我诚心求学,别无它图!若能拜前辈为师,愿将所藏数珠尽数奉上,以谢师恩!”

    言罢,复取出两枚珠儿,双手捧上,跪伏于地竟就行拜师大礼。古门主惊骇莫名!此女修何人竟有如是重宝?仔细想来其中大有可疑之处!于是沉下脸来喝一声:

    “大胆妮子!敢来吾玄阵门,到底有何企图?”

第十九集

    金嫦儿本来见谷师兄和那古音师妹使了眼色过来,便纳头拜师。但见那人修大模大样呵斥自己,心下暗恼。自己几曾被人如此相待!可是想起娇娇孤苦之情状,便复叹一口气道:

    “想来前辈是疑吾如是低能之修为却有此等宝物吧!然前辈可曾见过以此等凡界几近消失之至宝来换取卧底使坏者么?吾之宝物乃是十数年前偶遇巨木精怪渡那天雷之劫身亡而得之。”

    “不错,如此讲来汝之机缘也未免太过逆天了!吾门遭逆徒叛门反噬,诸事小心在所难免。不过以汝之情状,是不能入吾玄阵门为徒了!”

    那古门主深谙查人之道,以莫**力使出窥心术来探查金嫦儿,见其心脉平和,六神无波,知道其所言必属实,便放下心来,连面色亦和蔼了几分。金嫦儿叹口气道:

    “吾自幼许下宏愿,此生愿行万里,得窥法阵之门径足矣!今机缘在此,却难遂人意。呜呼!运途多桀!奈何!奈何!”

    “这个······那下跪之白娇娇,汝虽入不得吾门墙,然却可做吾记名弟子,不知汝可愿意?”

    那古门主思之再三,后毅然道。

    “啊!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三拜!”

    金嫦儿闻言大喜,卧地行了三拜九叩之大礼。礼毕起身,又向堂下诸位师兄、师姐行了礼,才归列两侧诸弟子中。古门主笑道:

    “谷阳春,古音,你二人以后就多照顾白娇娇一些,先将吾门之律规授她,而后可入读诸阵法大师处研学法阵之道。”

    “是!师父!”

    “知道了,爹爹!”

    金嫦儿闻言躬身向谷师兄并古音施了一礼道:

    “多谢谷师兄!多谢古音师妹!”

    那古门主忽然眉头一皱谓谷阳春道:

    “你之一目是怎么回事?”

    “弟子与人斗法不敌······”

    “算了!什么斗法,明明是古音所伤。古音,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若再犯必以门规重处,汝可知晓?”

    “是,爹爹!孩儿谨记!日后绝不敢再犯!”

    “阳春,找一日,吾将那神目妙法炼于汝吧,好在有了日月雷珠此物,总算可还汝一个更强之法门!”

    “多谢师父!”

    古门主亦不再言语,只是身形一暗便不见影踪。殿中诸人,唯金嫦儿将目光瞄了一眼那幅正堂中画图旁之一金色印记。讶然于古门主不入画中,却入了那毫不起眼之金色印记中。自然此金色印记乃另一陆地飞仙之玄妙幻境。一门且是一小门派,竟然拥有两座玄妙幻境,连金嫦儿亦不经惊讶万分!

    古门主入得金色印记之神境秘地中,既飞入一座黄金大殿中。殿中诸物什皆为黄金所铸就,散发着金色光芒,神光灵动,皆若有灵懂攻防,见有人来此,尽皆现警惕之状。殿中一修行者,金色神衣罩体,低头纳梦般入定不语。

    “老祖宗!果然是日月雷珠!如此吾门之护派**阵便成功了,且另两座攻击大阵亦有望近期完工。那仇家这次再来,便不用回去了!”

    “嗯!来人真无问题么?”

    “回老祖宗的话,没有问题!弟子以窥心诀查探过了!”

    “好!如此便将法阵完工吧!这样吾亦可安心修炼冲刺阴阳合之境界了!”

    “是,老祖宗!吾这就去办!”

    那古门主复飞出金色印记之境,入了那画中。数位修行者围拢来问讯,得知日月雷珠之事后皆大喜,哪里管什么收徒不收徒,入籍不入籍的!

    “门主,挑一吉日,先将吾护派大阵完工再说!”

    “对!先解决了眼前敌修来攻之事,再议如何破他宗门,灭他族人,毁其根基,斩草除根之策!”

    “事不迟疑,即日便悄悄动工,好赶在敌修下次来攻之时完工,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好!诸位,吾等分头行动。护法堂负责护派大阵之修葺,灭魔堂负责八面灭魔大阵之建造,斗法堂负责斗神弑仙阵之建造。三月为期如何?”

    “是!门主。几个大阵诸环节造好都数百年了,其基本形态早都好了,只是缺了设阵之要害之物日月雷珠。现在此物在手,只需安放妥当就行了,因此时间应该足够了!”

    于是秘地中诸人纷纷飞出向此玄阵门各处去了。

    玄阵门下弟子除习修法阵之道,大多还是修玄黄妙法,以期修大道得正果的。因此那谷师兄和古音师妹引金嫦儿入了古家之学堂后,嘱咐几句便就离开去修炼了。

    古家学堂中有法阵大家数人,一方面研修法阵,一方面教授弟子门人法阵之道。这些法阵大家,若一人行走修界,亦定是众多门派争抢的人物。彼等法阵修为之高在凡界修行者眼中决是高不可测,但在古家也不过一授徒之先生尔!彼等其一曰宋三省者,弟子门人称其为三省大师,法阵之中幻阵为最,以创立三大幻阵闻名修界。其态也雅,而待弟子最善,为众弟子门人所最喜爱者也!其二曰邵雅,门下称呼其雅师父,以防卫法阵闻名,兼通机关、消息。其人寡言,身形猥琐,男女弟子皆不愿相处者,然对古传法阵之研究虽玄阵门护法及三堂堂主亦有所不如。其三曰郭元子,门人称其为郭老,尤长于攻击法阵,其人龙钟之态却不失精神,人常厉色,不喜阿谀之辈,门人敬其如父。再一人为法阵大师中之女修。其人清冷如梦,不苟言笑,然对法阵之道之理解,既门主亦大感佩服。

    金嫦儿入得古家学堂,受众男女弟子之瞩目,虽大师们亦面有讶色。盖惊于其沉鱼之容,落雁之貌也!那些众先生之喜好自有同门相告。半日功夫竟就熟知了。金嫦儿待人甚善,与一众弟子,无论男女、年长或幼都相处甚敬。

    大师们只半月讲授一次,余皆自修,若有疑问则尽可自来相问的。金嫦儿苦修数万载,于修界功法、法阵之类也颇有涉猎,是故理解甚深,所发疑问往往为众大师所高看。

    时光荏苒,不经意间十数年过去了。玄阵门数座大阵早成。而那叛修与其门人已在十年前之攻击玄阵门之役中全军覆没,且反遭玄阵门袭杀,宗亡派灭。其所藏各种仙材法料,仙药灵丹,法器神兵尽数为玄阵门所得矣!由是玄阵门实力大增,嫣然此周围数十万里内第一大宗门矣!

    恃强凌弱,优胜劣汰本就修行界之常法。一门灭,一门兴。兴者以亡者之所藏为资,资其门人弟子修炼,大涨实力。而亡者便是亡派灭种,盖无外者。金嫦儿在其漫长之修行途中所历、所闻、所见者多矣,故于此毫不在意,只静心苦修,尽得四位大师之真传。而其与此四人师徒相交,也从心底里视其为师父矣!

    这一日,金嫦儿如往常般入书库研修,竟在一破旧书稿中找到了归元大阵之法阵要诀!金嫦儿大喜,便仔细研读。读毕,大失望!原来此大阵为上古修行者大能所创。因所需之仙材法料不但数量甚巨,且极其罕有。有相当部分此界早已绝迹了。后人应简就陋,花大心血将其改为现今凝聚元力以助修炼之普通法阵了。金嫦儿沮丧的叹口气将此要诀誊写下来,收入法袋中。而后呆呆坐于蒲团之上思衬起来。

    “唉!归元大阵之要诀倒是找到了,然······”

    她立起身来环视此玄阵门书库,此地乃是其留下身影最多处。修行十数载,金嫦儿与其同门交往甚少。除谷师兄与古音师妹或偶有来往,其他师兄弟及同门姐妹与其几近陌路。此中隐情一方面是其乃记名弟子之身份,不合太过招摇;另一方面却是因其来路可疑,门中上层暗嘱其他弟子不得与其相处过密使然。金嫦儿忽然决定要离开了。虽然其所获良多,但毕竟重塑娇娇**之法又成泡影!心下之失望还是不小。所以今观此书库,金嫦儿竟产生了些许落寞之感。

第二十集

    半月后,谷师兄与古音师妹来金嫦儿处探访,竟发现她已不再。住处留礼盒六份,书信一封。礼盒皆黄金所铸就,仙符封印,其上留了四位师父和谷、古两位之姓名。其信中书曰:

    师兄及师妹大鉴:

    习学十数载,所获助益良多。今既远去,敬奉小礼以赠,聊表心意。另备四礼,望转交四位老师处,不甚感激。

    白娇娇敬上

    “咦!白师姐竟不辞而别了。”

    古音师妹讶然道。

    “师妹,话说回来了,这白师妹来历不清,吾倒担心了十来年呢!”

    “什么?师兄汝担心娇娇师姐!哼!汝,心机真深!”

    “咳!毕竟她是吾等所引荐,出了事故,悟等自脱不了干系。不过现在好了,其依然离去,一切便又复平静也!”

    “原来汝是这样之人!师兄,汝滑头也!”

    “嘿嘿····出了那叛修之事,招收弟子入门连门主都小心了,况乎吾等!好了,师妹,打开汝之礼盒,观其是何玩意儿!”

    谷师兄讪讪道。

    “师兄,便是这盒子亦所值不菲呀!就不知这娇娇师姐到底身家有多大?先前是日月雷珠那等无价的宝贝儿,现在不知又是何物?”

    “能是什么了不起之物什!她便是隐修般大能,那么年轻又能有多少至宝!无非几件寻常法器罢了!”

    两人一头说着话,一头施法揭去封盒之仙符,打开黄金宝盒,一小巧之五色羽扇置于其中。

    “这是什么?师兄。“

    “唔······啊呀!天也!若是勿得识错,这竟是五色金凤扇!上古奇宝!上古奇宝啊!师妹汝之造化大呀!”

    “何物?师兄!莫不是汝看错也!五色金凤扇乃是传说中之东西,怎么会在娇娇师姐手中?”

    “绝对错不了!师妹可还记得,你我与那白娇娇曾共守值秘经阁半载,当初翻阅典籍便是汝道最喜此类扇型法器者么!那白娇娇许你若得此宝必赠与汝么!”

    “是了!吾记起来也!吾当时只将之做一笑语尔,然则······”

    “可是什么!既然获赠便就笑纳了吧!”

    “啊!娇娇师姐当真是个难以琢磨之妙人儿!对了,师兄,汝之宝物是何?”

    “待吾打开来一观!”

    那谷师兄微微颤抖了手,小心地打开了上书自己姓名之金色宝盒。其内一玉剑。小巧玲珑,状如狼首,散发森然之剑光。人视之如刃相割,好不难过!

    “天!天!天也!天狼剑!吾······我莫不是在梦中!师妹打吾一下。”

    “唉呀!轻点行不!”

    “瞧,师兄!汝不是在梦中!只是这白师姐到底是何人?怎得越来越觉得其神秘异常呢!”

    “不知道!但赠吾等重宝,必无害吾等之心!这一点是可以肯定者也!”

    “师兄,事关重大,吾等还是将此事报于吾家爹爹知晓的好!”

    “是了!吾二人同去。”

    下一刻在画中秘地大殿,上首坐古门主,左右两侧各有数修列坐,其中便有那玄阵门四大阵法师。其人座前桌上各置一黄金宝盒,仙符封印。

    “诸位大师,谷阳春并古音受赠于那白娇娇大礼两份,因事关重大,另赠四位大师之礼,他等不敢做主,便报吾知悉,还望海涵。请打开那白娇娇所赠之礼吧!”

    四人虽心下不快,但看门主一脸肃然之色,亦不觉大奇。想一个小小记名弟子,虽天赋极高,又能有什么宝贝令门主如是呢?四人皆随手打开眼前之黄金宝盒。但突然皆愣在当场,浑体犹如石刻僵硬不能动。宋三省喃喃道:

    “难道竟看错了!这分明是赤金蟾蜍,幻阵中之逆天法器,以其做幻阵之核,虽仙人不得善了!”

    其痴痴呆呆般自言自语,只翻来覆去看着那物,如殿中再无他人一般。那雅师父得了一护法三圣宝图,乃是上古防护大阵中之精品。郭老得了一诛魔珠,做诛魔大阵之核,则威能无匹。而那女师父则得了一书名《法阵经》之上古阵法经文。俱极其珍贵。殿中诸人心潮起伏,这些宝物之价值众人自是清楚,此非是白娇娇来此习学法阵之要义,乃是来此赠宝来也!

    “阳春,你和古音与那白娇娇最善,可知其来历?”

    “师父,弟子当日见那白娇娇有日月雷珠在手,知道吾门所缺之物即可觅得,便引其来见。后虽暗中监视其十数年,但其身份却实实不知!”

    “爹爹,这白娇娇师姐十多年来只学法阵之道,从无过失呢!再说了,她赠了吾等宝物,亦是增强了吾门之力量,岂会是别有用心者!”

    “没想到一个法体期女修竟身价若是,当真不可思议呀!”

    “法体期?吾观之不见得!此女修在吾处听**阵之道,而其所理解常在吾之上!反倒是吾所获不小呢!吾与其十多年相处下来倒成了亦师亦友之交情!”

    那清冷之女修阵法师道。

    “尔等这般一说,吾也想起来了。此女子在幻阵之上造诣也极其深刻。听两位师兄讲,她在防护法阵和攻击法阵上亦有惊人之悟性。”

    那古门主一边听一边沉思。随后摆了摆手打发他们各自回修炼之地去了。

    古门主则低首坐在那里沉吟。

    金嫦儿出得玄阵门,对凡界修行者法阵之妙,心下感佩不已。想来学无止境,虽修行者大家亦是学有所短啊!便是此玄阵门之防护法阵,神光收敛,神能不溢。以金嫦儿之修为,识神外放亦感知甚微。别家修行者莫说来此攻击,便是寻觅亦是决无法感知其古家之所在!可见阵法之道其广无边了!

    金嫦儿驾起祥云往古大陆之西方飞去。为娇娇重铸**,法阵却不可用,只能求助神器之仙家异宝一途了!因三省大师、雅师父和那郭老皆言于金嫦儿,九灵神盒定在炼器之大家族中,至于三界棺,那是传说中之宝物,此一世间是绝决没有了!而那清冷之女修师父却偏偏知一隐世之炼器大家族。金嫦儿得了消息,又在此地再无可求者,便决定去那修行者家族一试,或可得九灵神盒之讯息亦不一定。

    神兵铸器门乃中古时一大修行者所创立,至近古时曾辉煌一时。后渐式微。近万年来偶有露头,余时皆隐而不出。其所不再神峰仙地,却在一大城之闹市街上。此城名武德城,乃大西国之边城。大西国在此城屯兵三十万众,以护国安边。土石所铸之城,虽不甚固,但有雄兵在此,边境稳固,边贸畅通,商旅往来无绝。其兴盛不亚国中之大城。城乡边民因此安居乐业,人口大增。其城中凡俗之众近百万众。商铺店面、大寺道观应有尽有。亦有修行者大隐于市中,凡俗之众却哪里识得。

    忽一日,韩家铸器铺外一道装女子将手中之仙符化为青鸟飞入铺中。等不得一刻之时,一须发皆白之老者从内出,望着那女道士缓缓开口道:

    “汝乃修行者,至吾凡俗人家何事?”

    “老仙长,小女子这厢有礼了。汝神兵铸器门成于中古,于近古时曾盛极一时。后因事隐居,如今尔等传承未绝,难不成老仙长连自家传承亦忘了不成?”

    “仙子何人?”

    那老者大惊问道。

    “吾姓金名嫦儿。”

    “金仙子,请里面说话。”

    那金嫦儿毫不犹豫随老者入内。穿过铺门后至门厅,而后过门厅见一院落,不甚大。四周高墙围定,内皆房舍,只留一小天井。天井正中有一黑色三层小楼状物什,高不过二尺。乃五行之金之物。其有门有户,似一装饰尔。看那老者口念法咒,忽从小楼飞出黑雾一团,将其二人一缠绕,而后直飞入此楼中。那小天井处却哪里还有此二人之踪迹。及黑雾散去,金嫦儿一观,此处乃是一楼阁处。亭台俱全,楼高阁雅。有一通道向内。于是金嫦儿随那老者直向内行去。左转右绕后,至一幢三层高楼处方才停下。金嫦儿抬眼望去,此楼被一道黑雾一圈圈环绕锁定,其内之事物却端得难辨!

第二十一集

    那与金嫦儿同来之老者袍袖只一拂,一道白光闪过,那三层高楼处正门顿开。其内黑沉沉不辩一物。老者迈步而入,金嫦儿亦抬脚行入。至门内,那黑暗更浓。虽伸手五指与眼前竟也不变。金嫦儿也不言语,只以强大之识神感应。信步稳稳行入大厅之中。忽然清脆一声响,厅中明光四起,黑暗顿消。金嫦儿微微含笑,向着那空无一人之主座道:

    “仙友,捉弄小女子过矣!不过仙友之像面若寿星,其真寿星耶?”

    那主座上光华又闪,一白眉寿星之像之老者神色凝重现形而出。

    “仙子,**力之神人也,余等佩服之至!只是吾等隐于此地近千载,从不问修界时事。仙子造访,不知所为何来?”

    “实不相瞒,吾因有一事需获知那名唤九灵神盒之神器下落,或者三界棺之行止亦可?”

    “哦!是这样!”

    那寿星老者略一沉吟复道:

    “想必仙子早知那九灵神盒乃吾族上先人所造。其真乃夺天地造化之物。但此物却不在下处。万年前修魔大战时,吾族上先人将其赠与大能修行者史惑,以助其败敌,挽救吾我修界之败亡。后修行者胜,但大能修行者史惑却不知所踪。”

    “哦!这史惑飞升上界,早得了正果了。不过老仙长可知史惑有后否?”

    金嫦儿默然了一会儿后又问道。

    “嘿、嘿,金仙子若是问别家,知道此事者还真不多!这是万年前修行者们讳莫如深的话题。如今如此久远之岁月过去了,知之者就更少了。”

    “这却为何?”

    “其中缘由凡界修行门派中或许存有典籍记载,但吾等后人却不甚了了了。”

    “哦!修行者隐秘之事甚多,涉及大能修行者更是如此。但方才老仙长之意,竟是知那史惑之后人了!”

    “然也!史家一脉乃在鬼谷!”

    “鬼谷?吾却不知此地!其倒地何处呢?还请老仙长明示!”

    “鬼谷距此地数百万里之遥!吾等法力低微,却哪里能去的!只知此地在五凤国,五凤城西之不老山中。至于五凤国吾等亦是听闻而已,却不知其是否真正存有了!而且这些名字也是万年前之名称了,也不知现在还存留原名否?”

    “啊呀!这便有些难办也!”

    金嫦儿沉思了半响,抬头谓老者谢曰:

    “如此,多谢老仙长了!这只法锤乃吾无意得之,甚合尔等神兵铸器门所用,就权当谢礼了。至于汝门之所在,吾绝然不泄露半分,尽管放心好了!”

    金嫦儿瞧着那寿星老者满脸忧虑之色,哪里不知其心下所想,遂这样安慰道。那老者见了法锤目瞪口呆,张着嘴半响合不拢。盖因其已识出此大名鼎鼎之法器乃是造化锤。此为上古铸神之物,实乃仙家异宝!

    “这是造化锤!这竟是造化锤!天也!这竟是造化锤!”

    那老者囔囔自语道。

    “老仙长见识了得!如此吾便不再打扰,告辞!”

    金嫦儿转身而行,那寿星老者两人急快步跟上,恭送金嫦儿重入小天井中飞腾而起。

    “金仙子慢走!”

    那老者抱拳行礼道。

    “打扰了!”

    金嫦儿亦回了一礼,冲天而去。

    金嫦儿得了九灵神盒之下落,心中一喜一忧。喜者乃是那史惑其人,万年前之大能圣修,乃是确乎存在者也。其直系血脉后裔只要延续至今,其宝必在!忧者却是这鬼谷乃秘地,必不好寻!再说万年过去了,就凡界修行者之寿命却是茫茫难记!谁能知晓彼等还在其先人居处否!

    一年后五凤国,五凤城西三十里许之不老山中,仙雾依然飘荡。此凡俗界称之为迷山之地凡界俗人依然不敢入内。但情状似乎有些不对!其山内神秘人物忽然大增,他们驾云飞天、御风而行,显然乃是修行之众。彼等神色诡异,俱隐形行走,且其身法可疑。一众修行者皆层层而围,距此山中某处一圈圈向远方渐次而走。而高天之上云霞之中亦隐遁若干修行者。彼等法力之高便是此古大陆宝地亦甚为罕见。其中竟大多为小圆满之境界修行者!便是入道之修为境界者亦不乏有人在!略低些亦是聚识之境界。彼等皆数日一轮,时时不辍,监视此不老山中之某一处所。

    金嫦儿寻到此处大惊!

    “莫不是还有人知道那九灵神盒之下落,欲先下手呢?”

    她略一寻思便定下决断。

    “必得先探的实了再做打算!”

    于是亦隐形而动,见一修行者落单便断然出击。只见她口中白色淡烟喷出,迎向飞冲而来却不知危险已至之修行者,那修行者刚觉不妙,却已无法再动作分毫。其惊恐地盯着慢慢显出形来的金嫦儿,只张着嘴却不能有一句话讲出。原来其元神早已被禁锢,连识神也已被制,却又怎么能动分毫!金嫦儿只略视一眼便将身一转,飞向其法云之下之一座小山峰顶。觅一干净之所降下云头。

    “汝等何人?来此何干?”

    金嫦儿松开所擒修行者之识神问道。

    “汝又是何人?可知吾等乃是神主之门人么!”

    那修行者震惊过后略一安心便傲然开口。

    “是吾在问尔小辈!”

    “哼!若坏了神主之大事,便是本界任何修行者门派都难逃灭门之患!还不赶快放了吾!吾念尔等不知者无罪还可能饶过尔!否则······”

    “善!吾观尔等人儿不少,吾却灭了汝之法体、神魂,再去抓一个听话者来!”

    金嫦儿言罢冷笑一声,单手一指此修行者,那修行者元神一紧即刻就要爆裂。

    “啊呀!上修饶命!上修饶命啊!我说,我全都说!”

    金嫦儿心念一动,那被禁修行者方才长出了一口气。

    “真是鬼门关前绕了一会呀!”

    金嫦儿也不言语只是静静儿盯着那厮。

    “上修,要吾说什么?”

    金嫦儿大怒,冷哼一声抬起了一手,那手五彩光华四射向那厮头颅击去。

    “上修且慢动手!我说!我说!吾等乃是方舟家族之修行者,欲灭此鬼谷史家报世仇!取其三界棺神宝为用。”

    “鬼谷史家之先祖可是万年前飞身上界之史惑此人?”

    “正是此人!其卑鄙、狡诈、无耻且是一个大大的伪君子!万年前灭吾方舟家族全门,得吾家族至宝大方舟。只吾老祖神主大人得脱,苟延一脉!······”

    金嫦儿摆摆手打断其啰嗦道:

    “那史惑不是飞升上界了么?这等神宝怎得会不带走呢?”

    “吾家神主什么人!怎么会算不出那神宝之下落!这件宝贝的确在鬼谷无疑!”

    “哦!”

    “前辈,吾已然全告知也。怎么仍然制住在下不放!”

    金嫦儿略一思量,突然手中五彩光华大闪,击向那方舟家族之修行者。那修行者早已是入道巅峰之境界,但亦是只觉眼前一暗,六识不清,元神顿痹。及那修行者醒转来,先时惊讶于自己入道大成之修为,竟倦怠如是!在山头上就睡着了。但几乎同时便跳将起来,

    “不对!绝决是被人施了阴手!可是查过全身并无异样,难道是被高能圣修施法抹去了记忆!吾之天爷爷!吾之修为当世又有几人可匹!不好!大不妙也!此事断不能声张出去!名声受辱事小,吾之性命事大!若被神主知晓此事,反道吾泄密,定会治吾叛门之罪,吾命休矣!······唉!罢了。吾不言,此人断不会说,哪个又会知晓呢!”

    如此想着,又查了身上法袋等物,诸物俱在,遂不在意,继续做事尔!那位修行者亦真是了得。虽无所感,竟能将其中事情想个明白,不愧修行者中之大能者也!其时金嫦儿所施之法其人亦是明了。不过象这般高明却不是人人能为之的。当日金嫦儿以大神通抹去了其六识神之记忆,并封印其元神与六识神中之外感。要知道其人乃入道巅峰之强者!这种手段虽修行者大多都熟悉,但必须功法远远强大于对手方可施为,否则对手反噬,十有**落个两败俱伤之下场。凡间修行者法力至入道,这种神通秘法大都无效!若能擒下对手,反不如以搜识之术得其秘密,而后坏其六识神,散其元神,毁其肉身来的容易。故而那入道修行者一旦觉察才惊惧难抑。

第二十二集

    金嫦儿得了秘密,不但知晓鬼谷之所在,而且得知了三界棺之下落,自然心情大好!如此娇娇便有救了!唯一可虑者乃是此大方舟家族。若是彼等得了先手,则再讨回此宝便大大不易了。于是悄悄儿隐了行藏,小心向鬼谷飞遁而去,欲视情况可否先下手为强!否则夜长梦多,只怕变数甚大呢!当然此等宝物必是滴血认主之物,强抢不得的!否则那神主早知此物由来,却怎会到现在才动手!当是已有鬼谷史家直系血脉之人了!如此思量间,其已至鬼谷之外。

    那鬼谷之内阵法玄妙,威力之强似不在玄阵门之防护大阵之下,只是隐形上稍逊而已。金嫦儿略一思量便口念法咒摇身一变,化为一青色小蛇遁地而入鬼谷,不料其防护大阵之强犹在料想之上。鬼谷四周之土地亦被施了禁制之力,其坚硬愈金石之固,如不强行攻入竟无法入谷!但强力之手段必会引动大阵,引起诸方警惕!金嫦儿只好复钻出地面,隐身在灌木林中。她此时只一心先早入谷中得了那三界棺或是九灵神盒,以免这伙所谓大方舟家族抢了先手。到时费时费力不说,而且还不一定能得着了。

    这样过了数天,忽然阵门洞开,一男修惊慌飞出,遁速着实不慢。而谷口之外金色光芒大闪,其内一大方舟现。此舟前后略翘,中间鼓而两头稍收如钝锥。那青年男修见舟现,惊慌之色顿消。其复加速向巨舟飞驰。此时谷口一老者飞遁追来,口中猛喝道:

    “小畜生,哪里去!”

    身形猛涨,一巨手突然向那青年之体抓去,眼看那青年如物被取,那方舟上却突然飞出数道金光,其一向那青年卷去,另数道却直击那追出之老者。青年男修被金光卷入舟中不见,而老者施法避开金光攻击后身形已颓,再不能追上彼逃跑之青年修行者矣!那数道金光当真了得,直将大地轰开数丈之深一大坑方才消失。方舟缓缓而起,在老年修行者前略停了一下,而后飞驰而去。老年修行者见舟先是一愣,而后停下身形,祭出那护体神光和一柄仙剑法器盘旋于头顶。其盯着方舟一言未发,直至其飞逝而去。而后转身向谷内飞去。恰在此时金嫦儿飞身紧随其入了谷中。

    那方舟中亦中年修行者闭目打坐。其下站着数位年老修行者,皆为入道以上之修为。其一问曰:

    “神主为何不下令灭了那厮,少时攻打鬼谷就少了一大羁绊!”

    “哼!那是史仁吧!以其法力之低微,算得何羁绊也!只是另有高人潜藏在谷口灌木林中,吾等不知其底细,还是不要动手稳妥的好!”

    “啊也?神主大人,那灌木林中只有一青色小蛇尔!”

    “哼!其人有意未掩去法力波动,乃是示警于吾。难道吾会怕他不成!不过,还是策划周详了再攻击。如那人出手,说不得吾就要动用大方舟之力也。”

    “神主,其人法力真如是之高么,连大方舟亦要动用?”

    “不管高与不高,无必排除一切阻力得三界棺。若物所料不错,那人必是为此物而来。尔等听着,近几日多派高手巡视,连飞禽走兽、蝶虫鼠蚁也不要放过。进出鬼谷之人不管凡俗、修行者一概灭杀。史家之人若放走一个,必杀门主一人谢罪。”

    其人徐徐道来温和无波,似在说一件微不足道之事。

    “是!”

    众心下暗凛,皆惶惶然下去布置了。舟中一阁只坐一中年修行者打坐如初。

    金嫦儿尾随了那老者入谷,见谷中弟子称呼其为大族长,知道其人乃是史家当家之人,九灵神盒、三界棺只怕就在其人身上。在一大殿中,史家当权者齐聚一处时,金嫦儿方知那三界棺竟被他人所获!心下恼恨不已。只悔当初没有出手拦下那大方舟,如今方舟已失,却哪里去寻觅呢!可没多久见史家镇定如一,暗嘱其二弟为史家留后。又隐约间觉得其并无遗失。于是只紧紧随了史仁。那史仁之行兵布阵,安排门人脱险之事一一看在眼中,一个小家族,大难已至竟如是之沉稳,不经心中起了深深之敬意。

    等到敌修来攻,那史仁终于将一毫不起眼之石棺从发髻中取出,交予其二弟史义。史义与其大哥生离死别之情状又引起了金嫦儿共鸣,想起自己与娇娇二人,也不经黯然泪下。但其救娇娇之心甚切,此时便欲出手硬夺。但一来怕彼等毁宝,二来便是夺到手,无史家直系血脉为引,无宝物使用方法,此物于她还是无用之废物!于是只好以**力并一无上仙符掩去行迹,尾随于史义之周围,找寻机会了!

    那所谓方舟家族之攻击十分了得。金嫦儿数万年苦修,所历所闻之场面可谓不少,但一攻击既石破天惊,且攻杀围歼安排之周详,真乃少数有大才者才可为之事!等史义之子亡,史义与其怀有身孕之儿媳逃出,那金嫦儿也隐形而从,与彼等一起穿越类虫洞法阵遁出鬼谷。金嫦儿亲眼目睹了柳氏生子,爷孙三人逃至小凉山之胡家庄。无数次金嫦儿都欲下手,但临到眼前却又不忍!此史家之难,其从头至尾皆明了。其状也惨!其情也真!其勇也胜!其亡也烈!此皆近在眼前,到现在宝物在侧,彼却不忍下手。乃长叹一声道:

    “再等等看吧,总会有办法不伤其人拿到东西者!

    数月后,金嫦儿在史义爷孙三人身上下了暗记便飞离此地,去自己府邸万寿山之万法洞中了。离别多年,其洞府如旧。既无凡俗、修行者之踪,亦无禽鸟兽虫之迹。那“诸法小世界”之碑仍安然而立。金嫦儿飞入洞府,至修行秘地,其内之顶上高悬之大日珠儿光芒仍放,室内如昼。娇娇之护体法阵完好如初。她急匆匆降下身形,双手捧起那碧玉玄冰球轻呼:

    “娇娇,娇娇,姐姐回来了!”

    “啊呀!姐姐呀!吾一个人待的无聊,正修元神呢!汝何时转来者呀?想死妹妹也!”

    “娇娇!姐姐也想汝呀!”

    金嫦儿目浸泪珠颤声道。白娇娇似是感受到了金嫦儿之情绪,笑吟吟地道:

    “姐姐,这次出去好些时日,可有什么奇闻异事么?吾最喜此等事儿了!”

    “有啊,好多呢!”

    “姐姐,快些道来给我听!”

    白娇娇忽然兴奋地道。于是金嫦儿便将者几十年所遇所闻一一道于那白娇娇。讲到化名白娇娇习学阵法时,娇娇经不住追问一些细节,好似自己亲身参与一般。及到得知那大阵竟不能重筑自己**,而后又峰回路转得了三界棺之下落,不经长叹一声道:

    “姐姐,汝一蛇身,此生最是爱宝!数万年收集各种宝物至今,这一次却放出去如此多之重宝,且其中可是有姐姐豁了生死才得的!”

    “娇娇,姐姐修行如此之久长,已能看破财宝之关了!何等宝物都是独存的!其无论成于天地,仰或得之与它途而成;有灵也罢,无灵也好,即已存在,则必是独立于天地之间!并不属于任何人!有些宝物寿尽身毁,有些宝物已历万代,而曾今之所谓主人不知换过了多少矣!故宝物自是宝物,而吾自是吾,别无他也!”

    “姐姐修为日深,心境日远。可喜可贺也!”

    “何修为、心境也哉!吾只愿妹妹与吾共赴天界,修成正果!”

    “姐姐,这一次是否要在洞府多待些时日?”

    “不,娇娇。吾必须要将那三界棺弄到手中。而那个什么神主者,并未停止搜寻,吾不能让其得了去!”

    “那又要走啊!吾可一个人不想待了!这次得带了吾去。那么多奇妙之事全无吾之份呢!”

    “然则,娇娇······”

    “姐姐,汝便带了妹妹走嘛!再不要像婆婆一般唠叨个不休了,好不好嘛!”

    “好吧。如此离那三界棺近了,或许好处不小呢!”

    金嫦儿想了一会儿道。

    “太好了!还是姐姐疼我!”

    白娇娇兴奋地道。

    于是金嫦儿便制作一小型法器,以阵法入器以养娇娇魂魄。

第二十三集

    数月后,金嫦儿之滋养魂魄法器成功。于是将玄冰碧玉球封入此阵法之器中,复封闭了洞府,带了娇娇向小凉山行去。他们两个时飞于白云之巅,或行于凡界官道村径,不慌不忙,悠然而行,仿若游历。白娇娇心情大好,道:

    “姐姐,这般出行,许多年没有了吧!要是姐姐再将神曲奏一曲,而物以歌和之,该有多美!只可惜吾只能以识神与汝话语,无**无法言语出声呢!”

    “娇娇勿悲,姐姐定重筑汝之**,与汝琴瑟相合,重现当年逍遥神游之日!”

    两个人心情大好,游历若从前一般。白娇娇仍喜喜欢欢的,见了趣事,必乐得向金嫦儿传神一番。那金嫦儿必安安静静听娇娇在识神间一惊一乍的欢叫。这样又半年才到的小凉山之胡家庄上。

    金嫦儿与白娇娇两个只是终日隐于史家之庭院,或村学草堂处,看着史不足等小孩儿习学经书、嬉戏玩耍,自己却日日勤修不辍。如此堪堪五年过去,那金嫦儿或是心神大好,其心境上之三关通、达、如一竟连连闯关成功。至其时竟将那束缚修为之瓶颈猛然突破而过,其修为自然水到渠成,已为此凡界至极之大成境界,只等完成娇娇重筑**成功,便可随时渡劫飞升矣!只是金嫦儿毕竟为妖修之身,既至致境却不敢过分动其**力一毫,否则引动天雷之劫则便即刻渡劫!或飞升、或粉身碎骨、魂销神灭、不得重入轮回!金嫦儿自是收敛法力,不敢稍动。那史义夜间与史不足讲解远古文字,每夜不辍,而其孙儿史不足虽年龄幼小竟兴趣盎然,习学文字往往形声字意即学即会,为金嫦儿姐妹所惊讶不已。亦是在此五年里,金嫦儿夜夜施了妙法隐了碧玉玄冰球,将其置于那三界棺之发髻旁,竟生奇迹,白娇娇之六识神果然比先前强了一分!此为金嫦儿姐妹欣喜之事也!

    史义终日除了讲学,便是外出采药,回家来捣鼓炼丹之事。不足也跟着爷爷习学炼丹之妙法,且粗通了许多丹药之方剂、炼丹之技巧、药理等,识得了许多药材。凡此种种皆为同龄孩童所腻烦者,不足却兴趣盎然,常常废寝忘食于此道!

    但事变还是至了!林中壮汉离奇死亡,史义尾随去探,却得了一支神妙圣药---助魂草。那老头儿欣喜若狂采摘了去。却不知此乃是金嫦儿故意放毫光引其来采摘的。娇娇心下不乐意道:

    “姐姐,这种圣药凡界只恐没有了!既有缘得到,何以送人!”

    “娇娇,这三界棺乃是有灵之物,已然视史家为主!你我既是得之,也无法使用。只能护佑史家无恙,却才能让吾等大用呢!再说了,妹妹识神已有了变化,难道不可感谢于彼等么?”

    “又不是彼等主动借吾二人使用呢!”

    白娇娇还是不服,但金嫦儿却笑吟吟不再接其话茬。只是六识神外感,又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忽然离开了此地,去那方圆数百里之地巡视了一番才回。随即忧心忡忡道:

    “看来神主那伙人是追查到此地了!怎么给史家三人提个醒而不露我等行迹呢?”

    “姐姐有何发现?”

    “此去五六百里之外,有数伙诡秘之修行者,其中一人吾亦识得,却是那攻入鬼谷追杀史义父子之卢姓门主。”

    “嗯,姐姐,汝且假扮那伙修行者,只远远儿让那史义看到即可,那史义十分机警,必能做出判断的!”

    白娇娇略一思索道。

    “娇娇,汝之智高而计谋多端,何人可及也!”

    “姐姐,否则凡界俗人怎称我为滑耶!哈哈哈········”

    “这小妮子臭美的!不过倒也是!”

    正好那史义外出觅奇草灵药未归。金嫦儿便寻着施加在史义身上之隐秘记号追踪而去。在山林很深处之荒地幻化为神主一伙之形貌,故意现了身形惊了史义。史义见状果然大惊失色,急忙悄悄飞遁而回。将到小凉山之胡家庄数十里之地复见陌生修行者缓缓向小凉山之胡家庄围拢而去。史义急切间顾不得暴露身形,只尽量顺山谷林地向那不足处遁去。而后与那柳氏携不足冲天飞起,急夺路而逃。然彼方围庄之势已成,史义只好佯装抱了不足向敌修冲去。其阻路之人为一聚识之修遭了突袭,丧了性命。表面看来乃是史义之冒死一击险胜对手并取其性命,实则金嫦儿暗袭了敌修之识神,而使其意识受挫,反应慢了半拍被史义一击成功。史义逃出了包围,金嫦儿尾随其飞驰而走。白娇娇道:

    “姐姐,若那小儿史不足死了,这老头儿必不独活!到时其法器无主自爆,吾等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还是搭救其母子的好!”

    “可是三界棺在史义身上!”

    “他已逃出,必定无恙。待事平息,他必来寻不足小儿的。”

    “妹妹所言极是!倒是姐姐过于执着了。”

    于是金嫦儿复返,向柳氏母子行去。

    柳氏也真了得!临危不惧、以死救子。连金嫦儿见了也不经黯然泪下。金嫦儿只好暗中随史不足,先去小村中,复返大树上。心下对这小儿之机警亦大为赞叹。及那不足误食助神仙丹后,金嫦儿大惊,顾不得掩藏其行迹,急现身来救。那圣灵丹是何药物,金嫦儿怎会不知!既是凡界修行者以小圆满大成之修为也一次只敢服食一粒,且需炼化一年半载方可!否则必神能过巨爆体而亡!而此小儿竟服食七八粒之多!金嫦儿只能以绝大之神通动用其庞大之法力硬是助其化开。将其透于不足之全身**、骨骼、经络及六识之中。这丹药药力太猛,足足运行七日七夜才稳住药性,连那金嫦儿此界绝顶之神通都感疲惫,有点吃之不消!等那不足将醒将昏睡时,金嫦儿才收了功法,打坐调息。忽然耳中传来小儿之呼声,“妈妈,妈妈······”。金嫦儿回首一望,见那不足似要醒来,便急复隐了身形,只是娇娇吃吃地笑道:

    “姐姐,何时候成了其妈妈也,不知姐夫是谁?”

    金嫦儿脸上一红道:

    “小妮子,再胡说!”

    其后史义果然寻来。看那老头儿哭哭啼啼先是找到了柳氏之**,仔细一观三魂七魄竟尚存其一,急取出一宝盒收了那一魂一魄,后小心置于法袋中,金嫦儿大疑,“这是什么盒子!莫非是九灵神盒!”

    等那老头儿掩埋了柳氏之**,又寻来了不足给柳氏叩头。后爷孙俩行之古州城北番家镇,定居于此,又开私学授书乃罢。

第二十四集

    且说古州城北乡间大士绅金老爷有一孙女名唤金嫦儿者,年方一十二岁,忽一日大病,及医馆先生赶来医诊时已气绝多时了。金家男孙颇多,只此一孙女,极尽宠爱。金老爷只哭得死去活来。慌得家人不敢言死,只说还在救治中。三日过去,金老爷亦得知其孙女亡殁也,便真欲葬之,却竟奇迹般复活了过来。只是面现略变,性不喜多言了!金家狂喜。一时传为美谈。

    其实那金家之金嫦儿却真是寿尽去了。而那金家与此间之方家又是亲戚,故此方家早闻此事。只是此妖修金嫦儿听闻与其同名女孩之事大感惊异,遂过往去而视之。见金家之悲状,忽心生一计,竟将其一缕识神降与那小姐之肉身里,复以**力强分出其一丝儿元神入得此女胸中丹田处,如此二神附体,那女儿竟又复活而生!而金嫦儿之本体却变为一蛇形发簪隐于此女发髻中。过得几月,身体能自由而行了,便吵嚷要去那番家镇学堂读书。此女孩儿死后复生,家人更疼,哪里敢违逆于她!只派人带了礼,拜在了石去病老先生门下习学经书。

    金嫦儿本来想以娇娇之元神、识神尝试附体,但一来娇娇无**滋养本体之元神、识神,强行分离其魂魄,恐伤了其元神、识神,弄得个魂飞魄散,二来娇娇之元神、识神本就很弱也,也指挥不动那具凡体了呢!

    小金嫦儿由是天天坐在史不足之侧,听其诵读诗文经书,朗朗然似吟唱之声,常望了不足含笑不语。

    “嘿!汝怎地老是盯了某家傻笑呢?”

    “不足,汝之读诗文,真是有趣呢!”

    “何有趣哉!小丫头片子。以后唤某不足哥哥!”

    “啊呀!汝年龄幼我数岁呢,不唤吾嫦儿姐姐反让吾叫汝不足哥哥!真是岂有此理!”

    “汝不叫某哥哥?好!从此往后不要与某讲话!讲,某也不理!”

    那史不足竟真个儿不理嫦儿。那嫦儿也恼了,暗自思量道:

    “不理就不理吧,谁还真个儿怕了呢!”

    过不得三日,嫦儿急了!别加啊小孩诗文经书识之甚浅,无法沟通!而年长一些者又复只顾博她一笑,哪里与她当真了呢!于是便复对不足道:

    “不足,汝和吾说说话吧!就聊一聊经文如何?”

    不足却头也不抬,只闭目背书如旧,仿佛嫦儿如若无人一般。金嫦儿又怒又急,跺一跺脚道:

    “好!汝有事却也别来烦吾!”

    遂猛转身而去。

    “哼,小丫头片子!没汝在时,某不也过得甚好,难道缺了汝,某就要死么!”

    不足冷笑一声,只顾颂诗读经文去了。

    又过得三五天,金嫦儿故意不理不足,气他,施个坏点子恼他。可那不足只当其不存在,竟完全无视。

    “姐姐,汝何不施法害她一害。这臭小子,真不是东西!吾等姐妹修行数万载,哪里讨过如此的闲气!”

    白娇娇先时还觉有趣,但见她姐妹竟讨不了半点便宜,不经勃然大怒。

    “妹妹,他一个小孩子,吾二人何人?乃是陆仙般的存在了,勿得要动用法力取巧争胜么?再说,动用法力便已经算是吾等输却了。”

    “那可如何是好耶?总的想个法子将他驯服了,才能出得这口恶气!”

    又过得十数天,金嫦儿姐妹施了许多诡计,却无一奏效,只好过来赔了小心对不足道:

    “不足哥哥,吾认输了!汝真好耐心!好毅力啊!”

    一头说着,一头行了万福。

    “好!嫦儿妹妹起来吧!某不责怪与汝也!”

    “啊呀呀!姐姐!这臭小子当真可恶!气死某家也!彼竟不责怪汝也!什么人呀!这般理论!姐姐整他!整一整他!咦!莫不是汝亦然想玩个两小无猜!”

    “算了妹妹,别恼了。待吾近了他爷孙,也好设法将汝置于九灵神盒中,放在三界棺之侧,得享天地神能润泽!或能养识神,强元神,重归**呢!难不成和一个小孩子家家的过意不去?”

    至此后,嫦儿便日日不足哥哥,不足哥哥,围着那不足品诗文,读经文。白娇娇总是不服:

    “姐姐,汝也真是的!干脆吾唤他做姐夫算了!汝个老妖怪了,干嘛一天到晚娇滴滴地肉麻于人!”

    “哟!妹妹吃醋也!难不成看上了不足哥哥,要不要姐姐做月下老人阿?”

    “啊!我呸!他一介凡界俗人!倒是汝一口一个不足哥哥一口一个不足哥哥!也不害臊!”

    “咦!汝记恨姐姐也!”

    “你!金嫦儿,汝太过分了!”

    言罢,白娇娇闭了识神,赌气的不再言语。

    “得了,妹妹。人家一介小孩子家家的。不过也真是讨人喜欢。汝倒慢慢看他,时间稍久,就不会觉其讨厌也。”

    白娇娇也不言语。

    “妹妹,汝可不要学不足哥哥了啊!啊呀呀,好了!姐姐怕了尔等也!”

    白娇娇还是不与那嫦儿说话。一日,金嫦儿与不足争吵,原来不足写了首诗却赠与了方老爷之千金。那诗是金嫦儿央他做的,想送于娇娇者。然则诗写完了,却被其随手送了方小姐。这嫦儿大怒:

    “不足哥哥,汝怎地如是!真真太岂有此理也。吾百般求汝做得诗,怎地送了他人?送别人也就罢了,却偏偏送了吾家那个死对头方家丫头。汝到底何意?”

    “写诗乃率性而为之事,赠诗亦随性而动!某写,某赠,难道错了么?”

    “汝、汝、汝······”

    金嫦儿大急,气恼中跑了出去,一个人在学堂外之松林中生闷气。

    “姐姐,不就一首诗嘛!干嘛生这么大气?”

    “这是吾求他做的,要送于娇娇者也。”

    “诗也就罢了,姐姐对吾之心意吾知道了,这不就行了。干嘛真个儿生气呢!汝这般生气之模样,数千年了都没有了。那时候吾恼了姐姐时,汝真个生了气,才这样的!”

    “哦!吾······吾之心境有点不定也!”

    “姐姐,和这小贼生活久了,.连吾亦受得其影响。时间长了,可莫坏了无等心境上之修为呀!”

    “娇娇,得大道,成正果也应讲个机缘。再说只有经过了许多,心境才能更上一层楼。”

    “姐姐所言甚是!那就像那不足哥哥一样率性而为吧!”

    “咦!娇娇,汝唤他什么也。不足哥哥!嘻、嘻!”

    “姐姐,都叫其哥哥如是久长也,娇娇难道还要称他做弟弟么?”

    “只是不足哥哥确然有大才也,何时教授其法能,或许又复一介大能呢!”

    “姐姐,便这般自幼时教授,将来还不是一介大大之姐夫么!嘻嘻嘻······”

    “娇娇,何敢取笑姐姐?”

    二女与林中传言嬉笑玩闹不提。

第二十五集

    史义化名石去病后,只悄悄儿隐于番家镇授书度日。偶尔也会变化了形貌去那仙家集市探听一些消息。只是怕漏了行踪,常绕行数千里之大圈子才返回来。教授功课于他只是极易之事。学生之中亦有好学者数人,那不足与嫦儿便在其中。不足诗文词赋俱善,唯性忍、气孤,不善与人相处。只与金嫦儿一人相交甚善,但亦常惹其恼愤不已。

    前时因诗文之事恼了嫦儿,那金嫦儿亦是许久不与那不足言语了。不足之祖父怪而问曰:

    “不足,嫦儿与汝不是相交甚好么?怎的近来汝等二人都不说话了?”

    “那小妮子恼了某家也。某将其讨要之诗文赠方家小姐了。”

    “不足,吾观那嫦儿绝非池中物!汝还是不要惹的好。此女将来必可助汝成事。”

    “爷爷,某一介男子汉,要庇护于一个小妮子不成!”

    “孩子,成大事者要善审时度势、趋利避害!要将一切有利因素化为己用。决不可以自己情绪之好恶对待人事!况就根本而论,小妮子与老爷爷有区别么?”

    “这个······可是会被人小瞧的!”

    “小瞧又如何?看重又如何?于汝之追求大道有何关联?”

    “这······”

    “于成大道、求正果、传承吾史家之血脉法统相比,无对错!无善恶!唯方向!汝可明白?”

    “爷爷,此凡界俗人之大论似与此不同呢!”

    “那是凡界之谬论!吾不过以之隐居避祸尔,如何便当真了!”

    “噢!爷爷,容孙儿想一想。”

    不足低头皱眉满腹心事的样子度出门去了。史义望着不足之背影消失,长叹一声:

    “为了孩子能苟活于世,也只能昧着良心教其作恶人了!”

    叹毕竟哽咽难语。

    月到中天,星辰略淡。微风拂过松林,只余细微之索索声。那林中池间水波微起,间或一两支水中芦苇微斜身子,轻轻一晃,那水波一漾一漾向外荡去。月下松林,素雅之色,乳白纱幔将这一总松林池塘、私学馆舍俱裹在其中。其松林小径处,一女孩儿婷婷袅袅缓行其间,影随风动,如梦似幻。却正是那金嫦儿。池边一少年凝视其如花之妙曼身姿不自禁吟诗曰:

    “户外松林月,

    影动自然随。

    非是明月移,

    当为凡心浮。”

    “是不足哥哥么?”

    “是。嫦儿,某将此诗赠与,明日即书写于宣纸上。”

    第二日,金嫦儿去不足处,那不足早将诗文写好了在桌上。金嫦儿见不足不在,便只站在桌边读其诗文。观其书法,尽管手法尚略显生涩,却也字正方圆。隐有大家之象。等不得半刻,不足打了水返回。

    “嫦儿,汝倒来得早。书好也,拿去吧!”

    “不足哥哥,这诗是汝昨晚即兴所作么?”

    “是!怎得?”

    “没有怎么,那肠儿去了!”

    金嫦儿便拿了宣纸出去了。不足望着她道:

    “莫名其妙!”

    便自顾自干活,而后读早课去也。

    金嫦儿喜滋滋的正行间,娇娇却传神道:

    “姐姐,汝问他即兴不即兴的干嘛?瞧汝高高兴兴的样子!犯傻了么!”

    “傻丫头,他若是即兴而作,乃是看我行于月下而作,乃是为吾姐妹而作呢!这却与随便写首送人不同。”

    “姐姐,是为姐姐而作,切莫拉上吾,他又不知吾之存在!”

    “娇娇,在姐姐心里汝便是我,我就是汝。他送我诗文,于我而言既是送了汝呢!”

    “难不成姐姐要嫁他,连娇娇亦一块儿嫁了他!”

    “啊呀!这小妮子。”

    两人随后俱嘻嘻哈哈去早课处了。

    早课后,先生来授经史,忽然问金嫦儿道:

    “嫦儿今年几岁了?”

    “师父,徒儿一十八岁了。”

    “哦,于我处习学经史也已六年了。女儿家又不科考取士。汝家爷爷金大绅士日前来访,说有家事要汝返家去哩。想必此去汝就不再来了吧!”

    “师父,徒儿还会回来此地的!”

    “嗯!不足!”

    “是!”

    “汝今陪嫦儿去古州城买衣物、饰品回来。嫦儿你我师徒一场,为师送你一女儿装吧!”

    “师父······”

    老先生摆摆手渡出门去了。金嫦儿虽早有所料,但师父这样一说,还是忍不住心口一黯,难舍之情油然而生。

    “姐姐,我咋心绪如此难受呢!难道这既是凡界俗人之离情!”

    “妹妹······”

    金嫦儿只传神得这半句,忽然一滴泪珠儿从美目悄然滑下。她转头看向不足,见其神态黯然,却强装镇定之模样,金嫦儿那里不知!遂默默随了不足出门向那古州城去了。

    “不足哥哥!”

    “嗯!何事儿?”

    “我,我是······”

    “姐姐!汝要说什么呀!吾等二人之事儿,却不要告诉不足哥哥······”

    “吾晓得的。”

    “不足哥哥,嫦儿喜欢白色之衣服呢!”

    “好,就买白色与你。”

    “不足哥哥,做首诗吧。”

    “哦!算了,没得那心情。”

    于是两人复默默然进了古州城。

    “从前吾是来过此古州城的。”

    “何从前耶,倒你好似汝有多老似的。”

    “无真来过古州城呢!”

    “汝家大户人家之千金,来过古州城有什么稀奇!”

    “啊呀!不足哥哥,干嘛老这样子?就不能好好儿的跟人家说说话儿嘛?”

    “好了,去女工店看看衣裙吧!”

    他们一起转了好几家商铺,不足一丝不苟的模样令白娇娇大奇。

    “姐姐,这臭小子今天怎么这样认真,也不见他这样啊!”

    金嫦儿亦不言语,只是含笑望着不足,看他挑了衣饰,便就那店中换去旧装。一袭儿雪白的衣裙,粉红的丝带,头饰是金黄之色的。云鬓高耸仿若绝尘脱俗一般。金嫦儿凡体本就高挑俊美,而此时竟风情万种的样子,端得美不胜收。其实,此时若金嫦儿仙体现出,只怕会令凡尘众生颠倒!其貌美当真三界难觅!便就是化入凡界俗体依然风姿绰约如是!那不足看着她,一种似曾相识之感觉萦绕心头:

    “该是从前在哪里见过她呢?”

    不足眼前朦朦胧胧似有什么东西要抓住了,却又不甚了了。

    “不足哥哥,回去吧!吾怎么心里怪怪的!”

    “好吧!咦!怎么某家亦是不安呢?”

    两人对视一眼,转身从女工店出来,向城外走去。

第二十六集

    到得城外往北二十里地,就是番家镇了。两人缓步而行,忽然金嫦儿感应到几股大能修行者法力之波动,威力尽管不大,但远超史义多矣!金嫦儿大惊,急以发髻中本体放出识神去感。只见数十修行者围着学堂,五六位法力稍高者施法猛攻正堂。天上、地下还有数十修行者布了一名唤拘神大阵之奇阵,围困学堂中之史义。远处尚有四修行者东、西、南、北四象各一,俱远远儿立于高天之上注视学堂之地。还有一修立于更远处之云头之上,身背一宽大仙剑,仙家法衣飘飘,一幅绝然出尘之像。而其神通境界已然达阴阳合之境矣!金嫦儿知道史义或将不免矣!当下心念一动,默运道门玄法之力将不足弄晕,再以护体神能分出将不足罩于金光之下,藏于一古木巨树之洞中。金嫦儿却不敢以自己所修威能无匹之妖性法力施为。一者其妖性法力过盛恐招来天雷之劫,二者更重要者乃是其强大之妖性法力毁灭神能或为不足所不能承受,伤及其性命。故其亦不敢有与此等人界修行者争胜之念!

    那巨树生机正盛,其所发活力之灵光正好可以掩去不足之气息!金嫦儿飞身去学堂,也不与来着交手,只是掩去行藏,破开彼等所设法阵,隐身而入正堂。那正堂之供桌旁,史义口吐鲜血,面上已无人色,只是强撑着身子,口中法诀不断,发动着一个防护法阵。仅存之独臂也失去了半截,显然是为刀剑法器所创。史义之法阵亦十分了得,竟然挡下了户外如此之众之高人猛攻!金嫦儿现出了女儿原体,口念法咒,只打了数道法令加强此法阵。而后扶起史义道:

    “师父,你怎样了?”

    史义摇摇头道:

    “某知汝非寻常之人,然汝心底好,待我孙儿不足如亲兄弟一般。······”

    “师父,汝且莫多言,待吾施法救汝!”

    “罢了!吾今寿限已至,纵上界金仙临世亦无救矣!嫦儿,此物名三界棺乃吾史家之祖物,原本觉着定会落于仇家之手,那倒也罢了!兴许彼等得了此物会怠于追杀吾孙儿。但今汝却复返,就拜托汝交予吾孙儿不足吧。若汝觉着不足无能守护此物,便自己拿了去吧!这样吾之孙儿或会有安裕之一生,吾便也心足了!此法器乃是九灵神盒,其内有吾儿柳氏之一魂一魄在。汝常将一玉球置于其侧,想必是有亲人**亡而魂魄在,欲养其识神吧!本来此神盒只能存一人之魂魄,但吾儿柳氏只存一魂一魄,故所留空间倒尚可再纳一人之魂魄。吾可做法纳其魂魄,然汝需保证我孙儿不足之性命无忧,汝可做得到?”

    金嫦儿垂泪道:

    “师父,纵使你老不说,嫦儿也会尽心护佑不足的!好了,师父,且莫再多言了。吾来带汝离开此地,去见不足最后一面如何?”

    “嫦儿,多谢了!然吾已将亡,若尸骨无踪。那仇家岂会罢手?吾先做法安魂,而后汝带着这只法袋和二宝便快走!”

    “师父······”

    金嫦儿哽咽难语。

    史义艰难开口做法,将已被金嫦儿从碧玉玄冰球中引出之娇娇收入九灵神盒中。金嫦儿还要劝其离开,但这倔强之老头儿竟直接开口念咒,要将自身与法阵同毁而欲与敌修同归了!金嫦儿见其视死如归,终不觉心中大悲,含泪飞身遁地而走。

    未及多远,突然“轰隆”一声巨响,金嫦儿知道师父没有了。可又怕不足醒转来,略一犹豫便只几闪飞入古树洞中。那不足还未醒来。金嫦儿待在不足身边垂泪沉思。师父以自爆而欲给不足一线生机,真修行者中之大勇者也!要知道修道之人修行,所修行者无非以天地神能育丹田之元神,阴阳之变修识神界之识神,以洞悉环宇之能煅其心境。其中心境之修最难!盖元神、识神之修法自古便有无穷玄功、道法、佛经等等传世。今虽大道式微,然亦有海量之功法存世,且大能者不时自创玄机妙法以资,故此其修易也!然于煅修心境则无半点儿妙法传世!何也?盖人心之异象故也!虽亲如父子、兄弟、夫妻、师徒无一相类也!其人心之繁复难测不让登天也。虽前贤亦有心得之类,然亦不过是个案之经验罢了,哪能以之肖其而修耶!功法之能及史义之流,心境往往冷过凡俗甚矣。彼等冷眼观世,与亲情、友情之类世俗情感早漠然不问矣。便是舍身亦为利也。断不会如史义般为孙儿而忘死!故史义之死撼金嫦儿甚矣。其本觉得当世如其与娇娇者难觅矣,却与此地再现!而史义之自爆乃是引燃两神,爆去了丹田与识神界中之魂与魄,从此再入不得五行,存不得三界,永无轮回之望矣!

    金嫦儿看了看不足,见其将要醒了。又感到敌修正巡查而来,便复隐了身形携了不足口念法诀,遁地而走。

    数千里外,南荒之地,一小湖之旁,草丛中间忽然毫光大方。一声轻吟从地下现出两人。其一仍昏睡不醒,一绝色美女却微皱眉头俯身看着那双目紧闭之男子。地上之景依旧,仿佛此二人本就在此。这两人正是嫦儿与不足。那金嫦儿识神一感,知道方圆数百里再无修行者出没,方才解了不足法咒,自己佯装晕倒不足身旁。

    不知过了多时,不足悠悠然醒转来,见晕倒在侧之金嫦儿后大惊,举目四顾,周边景色大变,复骇的跌坐与草地!

    “嫦儿,嫦儿,嫦儿,汝倒快些醒转来啊。”

    他边摇嫦儿边大声呼唤。那金嫦儿长吁一口气,睁开美目道:

    “不足哥哥,这是怎么一回事啊?吾等二人怎的在此地?”

    “吾亦不知!只记得忽然头晕,而后便人事不知。醒转来便在此地了。”

    “不足哥哥,得问一问人,此地是何处才是。”

    “嗯,好的!可此地左右无人,吾等先到那边山丘上去看一看,可有村庄、官道,而后在寻人问路不迟。”

    他们于是便行到小山丘上,寻一巨石,登石而望。唯东向数里有一官道,余则尽皆莽莽丘林,并无村落人家。连那官道上亦是人影寥寥。不足便带了嫦儿从山丘往东向官道行去。不多时即到官道。此道不过丈许来宽,亦不甚平整,坑坑洼洼处积水甚多。两侧古木苍苍或丘或壑,道上树荫蔽日,森森然若幽泽。嫦儿紧紧靠在不足之侧道:

    “不足哥哥,此处如是亦太过吓人也。怎的没有一人?”

    “此地温润多泽,林间多大叶之木,草木之状甚奇,多为古州城之番家镇旁所没有者。且此地林大而山低,林中之虫蚁、飞禽皆体艳,而多为吾等所不识者,如某家所料不错,只怕吾等二人是在南荒之地矣!”

    “不会吧!南荒距古州少说也有七八千里路,吾等怎么会一下便飞到此地了!”

    “嫦儿,汝有所不知,此凡世之中有大能者,俗世之人称其为陆地飞仙,而彼等自己则名为修行者。此等人可呼风唤雨,移山填海。至于须臾之间从古大陆飞至南大海于他们亦不是多难之事。或许吾等巧遇其施法被摄了来也不一定呢!”

    嫦儿讶然之色忽增。又行了大半日,才见得一老者坐牛车迎面行来。不足行了一礼道:

    “老丈,晚生这厢有礼了。“

    “哦,是个书生呀!尔等怎会到此地?”

    “此地有何不妥吗?”

    “不妥!呵呵!想必尔等乃是远来之客子!此地名唤南荒之地,千里之内人少烟稀,便是此官道之上,半月遇着一人亦是罕事!野兽倒是很多,尔等没有遇着凶兽却是运气不错。”

    “南荒之地?”

    嫦儿与不足对望一眼道。

    “是啊。天年不好,官祸匪灾,所以便是此官道之上,白昼亦少人行。”

    “啊呀!这可如何是好?这位老丈,吾等欲去古州城,不知方向可对?”

    “古州城呀!某少年时随父亲去过,离此地七八千里之遥,真个是繁华兴盛。至于方向倒是对的。只不过汝带个娇娘子,谁知道尚能到否?”

    “这?”

    “尔等稍走快些,离此地六十里许有一村镇,倒可歇脚。毕竟地方大些,匪寇亦得收敛一二。”

    “多谢老丈!”

    那老丈复施施然去了。

    “不足哥哥,吾许是会带麻烦于汝也,吾······”

    “嫦儿,休得胡说,某家定护汝安然返乡!”

第二十七集

    “不足哥哥,也不知那老丈怎的不怕强人?”

    “呵呵呵,嫦儿,那老者还有何物让那些强人来夺?那将死之老牛仰或那辆破车?再者,此老者本地之人,定是识得彼等强人者!”

    “不足哥哥,汝好生了得,竟一下便猜着了此地是南荒之地!”

    “汝若细想,必也能猜到!”

    “吾却不行!”

    又停得一时,嫦儿忧心忡忡道:

    “然则吾却怎生是好?会拖累不足哥哥呢!”

    “嫦儿,都让汝不必忧心者!某家自会保尔周全的!便是此刻,汝先换去这件衣服,再将脸蛋弄脏就行了!”

    “不足哥哥,脸不要弄脏了吧!好难看吔!”

    “无得事儿,嫦儿怎样都是最美的!”

    不足哄金嫦儿道。说实在,哄骗一女孩儿弄脏脸还真是不易!

    “嘻嘻,姐姐,这下可有好看也!吾却还从未见过姐姐弄脏了脸的情景呢!”

    那娇娇笑着传音道。

    “小妮子,就会看吾笑话!”

    这样边说着话边行,看看天色将昏,不足心下大急。

    “嫦儿,眼看天将黑了,这荒野之地夜行恐不安全,不如寻一安稳处稍歇息一夜,明早再行如何?”

    “便如不足哥哥之言罢。”

    嫦儿因心中感念师父,情绪甚是低落,而不足却道其突遇事故心下害怕所致,便多方劝慰。

    “嫦儿,别怕。那边山丘上有树林,吾等二人寻些干柴,觅一背风处暂歇如何?”

    “但凭不足哥哥安顿吧!”

    金嫦儿一边应答一边寻思,

    “还是多在外面游荡些时日的稳妥!如此时急急返回,彼等方舟家族之修行者必留若干在,到时守株待兔,不足哥哥必遭毒手。而吾已然八十一阶法力趋近至巅峰,稍动攻敌之**必遭天雷之劫,那时自顾不暇,又怎么救不足哥哥,如何信守对师父之承诺呢!”

    金嫦儿随不足在一土坡南向之处觅得一巨石,其下甚阔。两人便收拾得一丈许方圆之空地。而后去林中拣拾干柴,于空地堆了柴草。晚间已至,黑暗渐浓。旷野之中,夜风呼呼,吹动林间树叶、枯木哗哗作响。四周黑沉沉的,那黑暗如魔吞噬了周遭。一下玄之月苍苍淡淡,将山石之影隐隐约约印在前方林间空地上。那轻轻摇动之枝条、树叶也被其洒落地上,斑斑驳驳。其影忽动,如万魔俱来,令人心惊慌乱。不足虽身高若士,然毕竟才十五六岁,心下也自觉甚惧。但嫦儿在侧又岂能现出。故默默然摸出火折子欲生出火来,反复几下也没能点燃那柴草。

    “不足哥哥,快听!有马蹄之声传来!”

    金嫦儿小声道。

    “嗯,果然如此。白日里那老丈说此地匪患甚烈,难不成真是寇匪!如此吾二人且躲一躲。”

    两人不敢言语,嫦儿悄悄儿潜藏在坡上巨石下,不足却爬到一石后偷偷向外张望。见一众人马火把指路,皆如飞一般的远去了,一丝异响也没有了才敢起身。

    夜风渐冷,金嫦儿紧紧靠在不足身侧。不足道:

    “冷么?”

    “不冷,不足哥哥可冷么?”

    “呵呵,嫦儿,再无其他,唯困倦尔!”

    “嫦儿亦乏了。”

    “嫦儿,汝先睡吧。”

    “可是,不足哥哥,汝却也累了。还是汝先睡吧。”

    “胡说,汝一介女孩儿家家,倒让某家先睡!勿得再争,便是嫦儿去睡吧!”

    “哎!不足哥哥,横竖吾亦睡不着,便陪不足哥哥吧!”

    “不行!明儿还要赶路,汝却此时就睡!”

    “哦!那嫦儿睡了!”

    两人白昼赶路,金嫦儿自是无妨,但那不足却实实困倦难耐了。夜至中天竟渐渐迷迷糊糊睡着了。此时已是弦月西沉,天地大暗之时,虽星星满天也难照世间之暗。嫦儿叹道:

    “此繁星之象竟若凡世之俗众,虽众却也难掩巨星之明啊!这天地、人间实为一理!”

    如此这般要睡之人还醒着,而守夜之人却早睡过去了!

    快及黎明,正是天光大暗之时。突然嗷嗷几声兽吼,由远及近。

    “何物吼叫?”

    不足一惊坐起,低声问曰。

    “乃是野兽之吼声。”

    嫦儿答道。

    “啊呀!快点燃柴草,兽类大多怕火的!”

    “是,不足哥哥!”

    不足就地一摸,手中提了一个木棍,一下跳起,一闪身立在火堆前。凭着火光,不足见那一众野兽却是南荒之地中多见之铁背黑狼,足足不下二十余!只惊得差点儿直接就死了!那狼皆双目泛着绿光,个头宛如耕牛般大小,远远近近围拢了过来。其前呼后应、左顾右盼,似是行兵布阵一般。最前面是两只巨狼,体愈耕牛近半,似是主攻,左右两翼各有数匹狼策应,其外围有数道攻防之线,以防猎物,便是不足二人逃跑。那一众铁背黑狼见火势甚猛略住了一时,然却不后退,竟似隐隐与不足、嫦儿对峙相持。嫦儿心下道:

    “不足要想自保无虞、学有所成、成就大道,必得锤炼道心,磨练意志,而后得悟玄理妙法方可。这一点却是无人可以助之。虽世有万法,法有万能,却只可修其两神并玄能之力。然那大道之所追者,却非但要神能之所成,尚须得道心达至极方可。其祖只知以外力丹道之术助其速成,却哪里知得丹药只可筑其强横之**,强其玄妙之神能法力,于道心之所需却谬之毫厘、差之千里呢!今不足正历俗世之诸多磨难,先是家族被灭,而后是父死母亡,然后又是其祖被杀,现已是丧家无依。其缘法当真如是之劣!如若再稍加半分恶念,则必堕入嗜杀之魔道再无拔矣!真正是危乎险哉!然道心之所修却非外力可以助其达成。唉!只能拖延时日,令其慢慢醒悟,领略其中义理罢了。”

    这样想着,嫦儿便放弃了诛杀凶兽之念。反而依着不足,静等其自己面对此番劫难,由着其自我经历世间万难。不到生死之一线绝不出手干预!

    “嫦儿,加大火势。”

    “是,不足哥哥。”

    “喂!不足哥哥,这却是要干嘛?”

    “嫦儿,此地火势甚烈,那兽众一时必不敢来袭!待某家将其引开。明早在此地相聚如何?”

    “不足哥哥,我不!吾一人害怕,便是要死,亦要与汝在一起的!汝却不能扔下嫦儿不理!”

    “这!可若某不将其引开,彼等围着不走,等其耐心尽失必来攻击,到时以你我二人之力,岂能幸免!”

    “不足哥哥,汝当吾不知么!汝以身犯限是欲留我一线生机也!可是这不还没到拼命之时么!”

    “吾闻野狼之狩猎善群攻,今你我二人四面受困,逃之无路。岂不是已至险境!”

    “不足哥哥,吾亦闻兽怕猛火,吾二人何不将火燃的大些,再躲到树上。难不成他们飞上树来吃了吾等!”

    “嗯!此法儿甚妙。只是最近之大树距此亦有数十丈之遥呢?”

    “只要将火燃大,以火引路,吾等自可慢慢儿行至树下。只要躲上了树,其能柰我何?”

    “嗯,嫦儿,汝将近旁之那株枯树枝条多弄些下来以备用。好,汝慢慢儿引火前行,不要急!待火大些再走。好,正是如此······”

    那嫦儿一束一束的抱了柴草引火,不足却手中挥动燃着火舌的长大木棍,紧紧儿盯着那些高高大大的铁背黑狼。狼群亦一步步围拢而来。眼看快到那大树底下,柴草却再也没有!

第二十八集

    “不足哥哥,没有柴草了!”

    “嫦儿,拿着这根火棍。别怕!只管向那树下行去!”

    “可是,不足哥哥,你······”

    “某家便在汝身后!只管快走!且莫要回头!”

    “是!”

    嫦儿一头应着一头转过身向那大树奔去。正在此时,一声野狼之咆哮冲天而起,声震四野。

    “呔”

    又一声大吼,却是不足发出,虽不能与狼吼相较,却也中气十足。嫦儿放出识神一感,见那两只巨狼猛然跃起,如两道黑色虚影冲向不足。不足亦飞身而向,手握燃火之长棍冲向两狼。两相相交之一瞬,两狼如飞跃起,皆张着血盆大口,那獠牙在火光中闪着金色光芒,口角之涎水亦光影闪闪下落。不足手中木棍燃火之一端向上微翘,身形似乎亦要跃起,却突然将身一挫,其身形向后一倒,离地寸许向前滑行而走。但那燃火之棍头却向上一挑,又顺势横击而出,那两只巨狼身在空中,虽扭动身躯欲变换攻击路线,然却早着了道儿,轰一身撞在一起,摔在地上滚了好几滚,才复跃起。此一击使得极巧,既避过了两狼之必杀一击,又借力而行,巧使此两狼相撞。两狼目露凶光,复向不足冲去。不足却转身而走,似是要逃。一狼忽吼了一声,又有数匹狼冲向不足。眼看不足陷入其围,却突然大吼一声复将身向后倒地,手中木棍往后猛然一击,一声惨叫和着棍断之声响起,一匹巨狼头颅受击滚落一旁,倒地不起。然与此同时,另一匹巨狼已然冲至,其血盆大口对着不足之头颅一口咬下。其口之巨便是不足之体亦可吞下,况乎其首!

    “啊!不足哥哥!”

    嫦儿大惊失色,急欲出手来助,但其法能刚聚,那天边却轰然一声,一道金光现出。

    “啊呀!苦也!”

    此光一现慌得嫦儿收了法能,那金光却也消失无踪。嫦儿于法袋中取出一物欲抛出。却见那边不足将身跳起,向这边冲来。而那巨狼张着大嘴嚎叫,却似合不拢了。嫦儿定眼一瞧,见那狼嘴中一节木棍竖竖儿支撑着狼口上下颌,竟似插在了那儿!所余狼众此时竟皆一顿,再不前冲。只缓缓围拢而来。而嫦儿与不足却慌慌张张爬上了大树。

    待到树上稍稳了心神,嫦儿见不足浑体衣物破碎,前胸四肢皆鲜血淋淋,忽然心痛莫名,竟不由双目浸泪,那晶莹之泪珠儿顺着其绝色之脸庞滚落而下。不足道:

    “嫦儿,没事了!瞧,吾二人不是好好儿么!”

    “痛么?不足哥哥!”

    嫦儿一边轻柔擦拭不足之伤口,一边垂泪。

    “嫦儿,汝却好厉害哎!这等猛兽,连某家都赫的不轻,汝竟面不改色!”

    “吾哪里有不足哥哥之勇气么!”

    “嗨,亏得某家小时候常跟爷爷学武技,虽花拳绣腿,可是与机警还是大有助益的。哈哈哈······”

    “不足哥哥,汝那不是花拳绣腿,乃是神技!”

    “呵呵呵,嫦儿,何故谬赞耶。吾等这般毫无内力之招数,岂非花拳绣腿也哉!”

    “咦!”

    “怎得,嫦儿?”

    不足顺嫦儿之目光瞧去,见那倒地之一狼慢慢爬起,而另一匹巨狼却将一爪子从其口中将那木棍扯了出来。其口中鲜血淋淋,却浑然无觉。而后两匹巨狼看着树上之二人,慢慢儿退去了。

    树上待得一夜,到了天明,兽群尽管散去,但却或远或近在这一带丛林活动,并未散去。

    “不足哥哥,汝却瞧视那兽众,似并未离去。这却如何是好?”

    “不急,到白昼,那官道上有人时,吾等便下树随其前行。到了村镇自是不必怕什么匪徒与野兽了!”

    天近晌午时,官道上三五人若商旅般结对行来。其方向正是北向。不足大喜遂催促嫦儿下树至官道同行,见了那几人,不足行礼道:

    “诸位客官可是向北去的?”

    “然也。看两位年岁不甚大,却如何从这林间行出?”

    此数人皆手扶腰间刀兵,满脸警惕之色不掩,且还多视了嫦儿数眼,目露惊诧之色。嫦儿虽以土画脸,且衣裙不净,然其色惊天自是难掩!

    “一言难尽!昨日我二人行路甚急,竟错过了宿处,只好至林间暂避。却不料先是匪众,后是兽群,险遭不测。”

    “此地乃险地也。既如此,便就同行吧!多个人也多份力不是!”

    那数人瞧的仔细,见不足二人竟无兵刃在手,便相互对视一眼皆点头应答了下来。于是众人便闲聊些不着边际的闲话,行不得三两个时辰,便远远儿见得一村镇。不甚大一片建筑,形貌凌乱不堪,散落于小丘之坡下。中间一道却正是此官道横穿此镇,官道顺此山坡扭扭曲曲,拐了好几道弯儿,而后于镇中偏北处分出两条岔道,西向一,北向一,却正好是三条道儿相会此镇。故此镇名唤三岔。不足早于此同路客子处打听得实了,其去古州城向北而行即可。于是和金嫦儿在村镇上吃了饭,买了些熟肉、烙饼之类,一一备齐了要赶路。幸好给嫦儿买衣裙银钱还剩数两,再者嫦儿也尚有几两,否则还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也。

    那不足整顿好干粮,背在身上,刚刚行至客栈门口,突然马嘶人喊。“山上大王杀来了,快逃啊!”

    接着便是滚滚尘土向镇中飞扬卷来,马蹄声轰隆隆由远及近震天价响彻而来。马上豪客高声喊叫,杀入镇中。村镇街上顿时乱着一团,各家各户之众皆奔向自家门去,家家户户关门闭户不敢稍动!只一丝儿光景,整个村镇只余贼寇,余人尽遁。不足面色大变,其虽遇险境数次,但那时年岁尚小,并不甚清楚其险到底如何!如今山贼近在眼前,如何不怕!便拉了嫦儿闪进客栈门去,随数位客子连滚带爬冲到了楼内大堂。

    “快关门!快关门!”

    一位客子吼道。几位机敏之人急忙关上了正堂楼门。却听一人大吼道:

    “不要放走一人!敢乱动者杀!”。

    “是!乱动者杀!”

    数百人齐吼一声。连店内都嗡嗡作响。嫦儿紧紧偎在不足身侧,其已感觉到不足身子微微颤抖。便抬头张着大大之眼睛盯着不足,其目中怜惜之色渐浓。不足道:

    “嫦儿,别怕!若贼人进来,汝却躲在某身后,不要声张即可。”

    “是,不足哥哥。”

    突然,店门被一壮汉一脚踹开。轰的一声山响,门分两片倒下。大堂内顿时尘土飞扬。十数壮汉皆黑巾罩面,手提刀剑,杀气腾腾一冲而入。其一人刀泛青芒,一旋身便飞身上了二楼,只一刀便将一手拎长剑之中年商客从脖颈而下分为两片。半边连着头颅之身子斜倚在楼梯扶手上。震惊之色未及退去,那痛苦之色已现在面上。当时是也,其鲜血四溅如喷射之势,另半片身子直从楼梯飞下,带着其半边五脏六腑和污秽之物洒满整座楼梯,一时腥臭难闻。

    “啊呀!”

    一声惊叫,既有两人同时吓死过去。

    其楼内上下两层上数人裆内皆湿,瘫软于地。另有数人已是呕吐于地。然更多之十数人皆惊骇太过,傻傻痴呆、或站或立、不言不语。店内除呕吐之声,唯余呼吸之音。不足立于嫦儿之前,将身遮挡其双目,同时亦怕嫦儿露了其颜色。然他自己亦惊惧太过。竟一时头脑不灵,空白一片,无思无虑,只余惊骇罢了。

    不足双腿微微颤抖,那嫦儿看在眼里,忽心中一痛!此等血腥之场景,嫦儿亦视若淡水,早水波不惊也。然于不足却太过残酷了。想一想其毕竟还是个孩子!

第二十九集

    “店内之人听着,交出财物饶尔等不死,敢有违者与此人同例。左右!上去,上下搜来!”

    “是!”

    一众贼人大吼应道。立时便有数贼子冲上楼去。楼梯洒满鲜血,其一人滑到,直滑下楼梯去,连身上亦是鲜血淋淋。那发令之人手提一剑,冷冷望了一眼。而后展目向店内客商一一扫去。其目光所过。众人皆低头不敢正视。楼上一阵噔噔噔之声音和着夹七夹八之什物落地声,瓷器破碎声,家什碎裂声相合一起。楼下之众人哪里敢多言,尽皆垂目低首不敢稍动。好一阵儿,那几个楼上贼众从上面飞身而下,皆怀抱大包。彼等将其扔给大厅内持大刀长矛者,又旋风般来搜楼下之人。其手法娴熟,动作迅捷,只一时便结束。其一人搜到嫦儿还阴笑一声,两手只在胸部一按,方才罢手。自然一无所获。只是不足所带二三两银子被其搜走。而后那伙强人收拾了包裹财物出门,又赶了几车贵重商货要去,此时却缺失了拉车之马匹。原来那强人来时,一客子刚至马厩,惊慌间开了马厩骑马而逃。而其内马匹竟皆尾随而走。

    “去店内抓几个生人汉子来拉车!”

    “是!”

    几个贼子复冲入店中。一高个儿大汉用刀指着数人大声道:

    “你、你、你······都出来。”

    那被指到之数人皆惊慌不自禁,哪里敢出去!可又不敢不出去。正慌乱间做犹豫之色。那大汉见状大怒,只一刀砍翻了身旁一人。可怜那人只叫出半声便人头落地,鲜血顿时喷射而出,而其无头之尸仍兀自站立未倒,其景端得诡异。众人大骇,急急忙忙出来听候发落。

    “再拉出几人来,行动要快!”

    “是!”

    大汉复对店内众人道:

    “尔等几个都来!”

    那嫦儿担心至极,将眼望了不足,其内心正犹豫不定时,不足却道:

    “嫦儿,汝在此地不要动,待某去来。”

    不足等一众十数人,被驱使拉了货车就随这伙强人去了。

    一众客子哪敢声张,各个噤若寒蝉,只低了头,拉车的拉车,推车的推车,被此等强人围着向镇外行去。出镇行不得二里远近,忽一强人道:

    “咦!三当家,后边那店中之小娘子尾追了来也!”

    不足听闻大惊,回头一看,却不正是金嫦儿!暗道:

    “苦也!这小妮子竟如此不知死活,这可如何是好?”

    “哼,小娘皮!去,于吾捉将了来,吾帐中正缺女人呢!”

    “得令!”

    那几个兴高采烈的跨马而去。不一时,金嫦儿被横马上,竟真个儿被捉了来!

    “加快行进!”

    “是!”

    几个强人贼子冲不足等发狠道:

    “快!快!再这样磨磨唧唧的,索性一刀砍翻了汝,吾等兄弟亲自来拉!”

    众人只好加上一把劲。那不足眼见其他人汗流夹背之状,而独自己轻松自如,心下正兀自疑惑不已,而此车上数人亦皆惊讶的望向他。不足寻思道:

    “莫非吾家天生神力?”

    而此时那几个强人贼子又复催促的紧了,不足便加上一把力,车子竟又快上了许多。不足心下暗自惊诧,又怕太过出众,反坏了事情,便刚刚行于此数车之中间。不前不后,不紧不慢,只跟着前行。不足心下惦记嫦儿,便偷眼望去,只见那妮子像布口袋般被横马上,兀自抬头向自己偷笑呢。

    “这笨女人,这般模样了,竟还笑得出来!”

    不过此时,不足总算心下略略松了一下。看看天色渐暗,不一时竟大黑了下来。众人皆又饥又饿,更兼滴水未进,口渴难耐,那行进之速大慢。好在那伙强人再不催促,只随其前行。时候已至夜半,不足等拉着车绕着山路转来转去,谁还知道东西南北!哪里还能辨出方向来!一路之上有三两拉车之人欲逃被捉,俱被彼等贼子坏去了性命。余人哪里还敢冒此奇险,只乖乖儿拉车前行。

    然而忽然就有人道:

    “好了,将他们关在地窟之内,等明天听大当家来了发落。”

    “大哥,这小娘子怎么办?”

    “也将其关在一处。兄弟们,清点完东西,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再乐呵乐呵!”

    众强人一声吆喝,驱赶不足等人的骂骂咧咧,卸车的欢欢喜喜,还有几人随那三当家进了一高门院落。一位贼子抬起一脚揣在不足臀上,喝骂道:

    “奶奶的,老子们辛苦了这么久,卸车的美差却便宜了彼之亲兵。”

    “陈三几人这会子正从货车上偷藏好东西呢!哼!一起做贼,吾等却连贼汤都没得喝!”

    “算了,轻声些吧!别好处得不着,反惹来一场骚!”

    “怕什么,彼等做的,偏吾等便不能说的!”

    “算了,算了。不独吾等这个山头如此,别家亦是一样。往大了说,天下之事都一样,不独吾等占山为王者,便是皇家官府尽皆如是!盖凡事尽皆以人为之,而人皆有私故也!”

    “呵呵呵,刘师爷好道理!只是即知此理又何必落草为寇?”

    “汝,汝等好生可恶!”

    “哈哈哈哈······”

    不足皱着眉,将嫦儿拉着,随着众人前行。凭着旁边贼众之手中火把光亮照路,不足等被赶入一个偏门,从一长廊入,又行了一顿饭之功夫,至一石台旁。那石台虽不甚高大,但皆青石砌成,十分牢固。台上一室,亦是青石所筑,唯其屋顶用大木棚起,有门无户,其门竟是一整块巨石,重逾千斤。只听吱吱声作响,有数人正用力打开此门。而后不足等被尽数赶入此室。

    室内燃大缸油灯,光亮甚明。油烟袅袅直从木顶椽缝而去。石室中间地上平置一巨石盖板,其上数支铁杵,上连铁链,与一可旋转盘带之器相连。有数人正尽力绞动那盘带之器嘎嘎作响,那巨石盖板遂缓缓打开,其下露出一洞口,并不甚大。有梯级石阶直延伸下去入了黑暗之中不见。

    “下去!再磨磨蹭蹭,索性一刀做翻了你!”

    不足在黑暗中拉了金嫦儿,紧紧护了嫦儿向暗道楼梯下去。不多时只听哗啦啦铁链的声音响,只见数贼子一手持火把一手提刀立在一木栅栏之侧,另一人将一个粗木牢门打开。

    “进去吧!难道还要吾等请尔等不成!”

    众人鱼贯而入,而后那数个强人复又锁了门,只留火把数个而去了。

    不足打量了一下此处,其广十数丈,地下略潮,只一点儿柴草还不甚干,却再无其他。左右再一看,见稍远处略暗,便带了嫦儿去那边暗影处。该是嫦儿此女容颜太丽,不足才不得不做如是想。

    众人静了一会子,见此牢外再无他人,便小心攀谈起来。

    “不知彼等贼众会不会杀了吾等?”

    其中一位中年男子沮丧般低声咕哝道。

    “不会!”

    “这却是为何?”

    “这个······方正吾觉得不会!”

    “也许彼等会觉得留下吾等有用。要不然半道上彼等就会杀了吾等,何必等到现在这般麻烦,又是看守,又是关押的!”

    “半道上!哼!其时彼等尚需吾等拉我等之货呢!”

    一个青年没好气的说道。

    “彼等不会套上马拉么?”

    “汝不晓得的,彼等之马乃是战马,没有调训去拉车着,怎么会拉车呢!”

    “战马?那不是只有官兵才有的吗!他们怎么会有呢?”

    “鬼才知道!”

    “古来官匪一家,官家有的,匪寇定是会有。”

第三十集

    “如此吾等必死无疑了!”

    一个老年客商颓然道。

    “何哉必死耶?”

    “尔等想一想,原本彼等半道上即可放了吾等,彼等巢穴之地尚可保得!可如今,吾等尽数都知晓了,还能不被其灭口么?”

    “可是,这夜黑沉沉,左转右绕的,谁会记得清这去处!”

    “哼!这汝何不去问彼贼人么?换了是尔等,会相信吾等不晓得路,会放了吾等么?”

    众人一听皆闭口不语了。大家知道十有**是活不过明日了。一时之间牢内寂然无声,众人皆自己想着自己的事,无人再理旁人。

    “不足哥哥,如果彼一众贼子真要杀吾等,当如何处?”

    “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不足与嫦儿二人悄悄儿说道。

    “嗯!也许还有救!”

    那儒生模样之老者道。

    “此话怎讲?”

    那老者将眼望向了嫦儿这边。众人皆是商家之中人,鬼似地精,哪里不清楚其中之意思。这乃是唯一之一线生机。

    “尔等看吾做什么?”

    嫦儿讶然问曰。

    “小娘子,吾等性命皆悬于汝手也,请汝帮帮吾等。”

    “慢着,此话如何讲?”

    不足上前一步道。

    “小哥儿,那大王看上了这位小娘子,若将这位小娘子献与那大王则何如?”

    “这位官人,可怜吾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半岁小儿,还请救吾一救则个!”

    另一贼眉鼠眼之人道。

    “卑下小人!以小女子性命苟活还算汉子吗?难道尔等性命是命,某家嫦儿妹妹便不是了!什么老母、小儿,不过以之为借口尔!况汝有,谁家便无了!不要那等小儿般借口吧,让人小瞧了去!某家告诉尔等,这事儿不可能!哼!休得再痴心妄想!”

    “小哥儿,也不好把话说满了。又不是要这位小姐之性命!何况女儿家,嫁谁不是嫁!嫁个山大王,金银美食,富贵生活有何不好!再说了,要死的人也不只是吾等几人,似乎还有小哥儿汝自己呀!”

    “住口!看汝儒衫加身,想必是读书之人!某请问汝将那圣贤之书读到哪里去了!”

    “哼!圣贤也未碰上如此要命之事!”

    “你!”

    “想那先贤之书上讲,一小儿哭于道旁,一豪客至,怪而问曰‘因何啼哭?’,小儿言及其父母亡于仇家之手,求其报仇。曰‘仇家是谁?’,曰‘王’,曰‘须得一物方可。’,曰‘何物?’,曰‘汝项上首级。’曰‘可。’遂以刀自刎。豪客取其首级,终保其仇。其路人尚能相助,况我等同行哉?”

    另一长袍儒客娓娓道。

    “哼!先生深得儒家教化三味!可惜此伪善之论早为吾等弃之。已骗不得某家矣!虽汝巧舌如簧亦难动某寸心。嫦儿,汝且别怕,吾史不足一口气在,必保汝无恙!”

    “不足哥哥,吾或可一试,说不定能说动其心!”

    “住口!臭妮子!谁要汝充好汉多事来着!”

    不足大怒,怪这没高没低之小妮子不知轻重。而那白娇娇却嘻嘻笑着传音道:

    “姐姐,吾原以为普天之下再无人敢这般教训汝也,却不料竟还有!嘻嘻嘻······”

    “小妮子,看着姐姐挨骂,倒很开心!”

    嫦儿亦笑着传音道。

    “汝才是多事!人家自己都愿意了!再说了,此事恐由不得汝也!”

    其一壮汉道。

    “哼!汝倒试一试!”

    不足毫不示弱。

    “尔等也别曰、曰、曰的了,我大老粗也不懂。只是先将这小厮拿下,而后将其连同这小妮子交予大王不就是了!”

    另一个体阔若熊身家颇高之壮硕大汉边说边大步行来,其余数位壮硕汉子一起围拢而来。只见那大汉一只大手径直来拿不足。

    “此时当同仇敌忾,却不料自相争斗。汝等之智尽皆如是尔!”

    不足亦是怒火中烧,大声言罢亦大步向前迎向了那大汉。那大汉冷笑,一只手只向不足脖颈抓来。不足也不闪避,抬手一挡,另一只手却向大汉腹部击去。只听“啊”一声惨叫,那大汉像团肉球般直向后飞去,堪堪地直落在五七丈开外,双手捧腹滚地嚎叫。其余众人惊在当地,半响回不过神来。

    “竟是不世高手!”

    众人皆惊恐望来。其实此番情景连不足亦是大疑。其虽在拉车时就觉察自己大异常人,却不料竟巨力如是!嫦儿只含笑望着不足。那不足哪里知道,其当日误食助灵丹之妙用。此丹即可养元神,强识神,对骨体经络亦有大妙用,真个儿堪比仙丹呢!史不足之祖父史义也只是炼得七八粒而已。此物既是当日嫦儿暗引其所摘之灵药所制。入道境界之下皆有奇效。只是法力愈低其效果愈好。只是有一样,法力修为低下之人却无法炼化此丹。再加上此丹之主药已近绝迹,炼制几无可能。故此丹名头虽响却罕有人见,更不用说服用了。而不足误食后,却遇嫦儿以**力化到全身。若非如此,此子早亡了,又哪里能得如此之造化!

    金嫦儿只望着不足微笑不语。不足略一思索道:

    “某本欲取汝之性命,然念汝生死之间偶犯糊涂,留汝苟活。”

    而后对其惊恐未定之众道:

    “诸位,还是不要打某家嫦儿妹妹之注意的好。如今吾等生死一线,当合力以自救。”

    那儒生长吁一口气道:

    “先生真神人也!然则计将安出,请先生示来!”

    “大家近前一谋。”

    众人皆围拢而来,自然以不足为马首尔。

    “此地,诸位进来时想必都观察过了。牢固!且内外皆不可破。与吾等而言,只不得出,而与彼等贼子而言则必不疑有他!此吾等唯一之机会也!若吾等诱彼入内,一一击杀之。以霹雳之手段突袭而出,则彼等必不及防,或有一线之生机也未可知!除此别无它途。至于汝等欲弃吾嫦儿妹妹而自救,实大愚也!若彼大王纳其为妾,保不准就会释放吾等!其屠吾之心或更甚!若不欲露其巢,现其行,此唯一途尔,又岂会以一女子而犯险哉!而彼等行事之残暴想必诸位皆入目矣!”

    众人皆点首做同意状,实则心中百动,思量其谋之于自己之利弊尔!然那大王之杀伐,众人皆所亲见。知道苟安于此或许多活数个时辰尔,然必死无疑。冒死一搏虽会一死,然抑或有一线之生机!但与贼众搏命,慑于其三岔镇之客栈中和一路之上之惨状,众人又哪里敢!只哑然无声。

    “吾观诸众人先时赤手空拳欲擒吾等,其胆可谓大矣!而今面对贼众却畏首如鼠!”

    “不足哥哥,先打开牢门,待吾引那贼人下来,却好突袭于他。而后直悄悄儿遁出,也不惊动那贼首与众喽啰,各自逃命如何?”

    “好!既然连一个小娘子都敢舍命,吾等何惧!”

    其一人沉声道。

    “干了!”

    又有数人附和道。

    于是众人聚首一起商量诸动作之细节。以不足为首,安排好人手,相约取敌。得手后遁出,四散逃命。

    不足观此众人皆跃跃欲试,知道人心可用。便行到那木栅栏之牢门旁,两手握了木栅,一声闷哼,牢门之木栅竟四散而开。众人惊极而喜,皆低声赞了几句。而后拣了几节木棒出得牢门,进入暗道,将贼众遗下之火把拿了向来路而去。不一时便到了巨石盖板之下。不足吩咐众人灭了火把,与暗道两侧潜好。自己与嫦儿直行到盖板下之阶梯处。不足凝神仔细一听,隔着盖板,唯闻三数人吃酒之声。遂于暗中轻轻对众人道:

    “彼等正在吃酒,需再等的一时,等其倦了却好下手!”

    众人皆不语。只忐忑等待。又近一个时辰过了,不足才对嫦儿道:

    “开始!”

    那嫦儿便嘤嘤呜呜唱起歌来道:

    “君行妾门,反复往来。

    高歌吟赋,实为妾故。

    妾居深阁,早得耳闻。

    高堂怪疑,或斥于君。

    君请无怒,莫罪妾父。

    明日昏黑,妾至杏林。

    君来我媒,妾当言母。

    父命如山,母或周详。

    三岁得识,十月且嫁。

    经年得子,教化膝下。

    奉侍公婆,至贤至孝。

    儿诵经文,至善至美。

    妾即无罪,君何有它。

    前月来休,遣妾归家。

    家既君家,妾归何去。

    去休去休,绝无来谒。”

    其歌声缈缦空灵,丝丝缕缕皆入耳中,如泣如诉,如烟如尘,飘飘荡荡竟皆入那石板缝隙而去。

    “老大。何人唱歌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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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界棺介绍:
三界者有物界、阴司、灭界之分,天地初成时有三界碑覆压,道则大畅,众生皆从轮回,以善恶为定则,转世往生。后大能者主神等恶其身居道则之下,不能畅怀,毁三界碑。此碑魂入三界棺,流失三界中。有史不足者,长于凡俗,机缘得遇三界棺。其观夫大千世界,大道失衡,善恶无分。善行无誉,恶行无罚。此皆源于三界纲常崩坏,神仙之流凌驾道则之上,大众无力扭转乾坤,终是恶行张扬而善者卑陋!遂勤修道法,倾力奋起,逆转轮回纲常。三界棺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界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界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