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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往生老魔     三界棺txt下载     三界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一集

    “咦,何人唱歌呢?”

    其一贼人问曰。

    “似是从下面传来者。老大,待吾下去瞧上一瞧?”

    一个黑廋汉子仔细地听了一会儿道。

    “汝?罢了!汝之小心事儿,还能瞒得过吾等!下面那小娘子虽好,不过有汝之性命要紧么?”

    “老大,那小娘子真他妈是万里无挑之绝杀美人儿。妈的!那个美直叫老子流口水儿。”

    “可那是三当家相中者人儿,谁敢动她!”

    “难道动完了可还写着不成?”

    其一人冷笑道。

    “这······”

    那‘大哥’略一沉吟道:

    “算了,个吧女人!到哪里还玩不上呢!兄弟们喝酒!”

    不足将耳贴在石板缝隙听闻彼等言语,眉头微皱道:

    “嫦儿,继续唱!”

    金嫦儿暗用玄功将一丝儿媚意入了歌声,直飞入外面看守贼子之耳中。那贼众皆面红耳赤不能自已,而暗道中诸人却安之若素,却哪里知得其中之秘。

    “大哥,吾等出生入死,只轮的个看守死囚。所得银钱又少,好女人尽被他们当家几个霸去了。今儿个恰逢那千娇百媚之小娘子自投罗网,兄弟们也开开浑!说不定彼还是个雏儿呢!哈哈哈······”

    “这个,这个只怕不好!三当家······”

    “大哥,照理说汝早该是当家人才是!只是不会阿谀奉承,到如今还是个小头目。他三当家算什么东西,也到咱兄弟这儿吆五喝六的!咱们兄弟便就将那雏儿上了又咋地!”

    “这个,兄弟们,兄弟们······”

    “大哥,汝深谋远虑,所忧者无非事发难于交差罢了。其实,此事翻过并不难!”

    “哦!如何?”

    “等兄弟们玩过,将其一刀做了,再将那些人也······”

    那贼子将手做刀状向下一划,而后笑眯眯的复道:

    “上头来查,只说彼等欲夺刀逃跑,不得已尽数击杀了。如此三当家又能奈吾何?”

    “兄弟此言甚是!来呀!开了石闸,下去乐去!哈哈哈······”

    “大哥!还是小心点的好。须得一人守在这儿,以免巡夜弟兄来过。”

    “嗯,小三子,就汝守在此地吧。如有人来问,就说下面吵吵,吾等下去查看了。”

    “是,大哥。”

    那小三子年岁不大,但一脸不渝之色,慑与贼头儿之淫威只好应答,而嘴里尚在咕哝:

    “汝等快活,却要吾来守夜!每每如此,当真是恼杀吾也!”

    于是三贼子色中胆生,竟将那石闸用绞盘绞开人宽之一缝隙,三人拿了火把即要下去。那高瘦贼子道:

    “大哥,吾先下去照亮,您老慢慢来!”

    言罢一手拎刀,一手举了火把,翻身入了那黑黝黝之洞口。

    “啊呀!”

    一身惨叫,紧接着哐啷啷刀兵落地之声大响。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哎呀呀,嗷唉唉!吾一脚踩空······啊呀,痛杀吾也!”

    “妈的,吓我一跳!好,吾等下去。”

    “大哥,将石闸再打开些吧!”

    另一肥胖贼子忐忑道。

    “嗯!也好!”

    于是石闸又吱吱呜呜的被打开了多半。

    那贼头儿与旁边那贼人相视一望,同时跳进了暗道中。此二贼人火把高举,钢刀却是平推,在落地之一瞬猛向两侧横扫砍出。这一下只不过是贼子生涯之谨慎习惯罢了。但下一刻两人却只觉胸口一暗,身子直从暗道内被击飞而出。此两贼子张着惊恐,难以置信又复莫名其妙的眼睛,满脸痛苦之色,狠狠撞在石室墙壁上后反弹落地。然此伙贼众所经杀伐当以百计,反应之快也甚是惊人。那名唤小三子之贼人虽见此大惊,却并未慌乱。其目光向那巨大石门一扫,便回转身挥刀直取刚刚从暗道冲上来之不足。不足见其鬼头刀当头砍来,而自己身未及地,前扑之势哪里能收得住。左右避之不及,无奈只好挥拳向那鬼头刀面击去。‘铛’一声响,那刀受击横飞数丈撞击在石墙上,而后‘当啷啷’坠落地上。不足讶然自语曰:

    “竟不痛!怪哉!”

    那贼人小山子见刀被击飞,心下大骇,张口欲唤人来救。不足铁拳未及收回,只顺势一送,那年青贼人已口吐鲜血倒在地上人事不省了。这时暗道中诸人方才抢出洞口。

    “将此三人绑了,抬下洞去。”

    有几胆大之人便快步上前,用那三人身上之衣物撕成布条将彼等绑定,送入洞中牢内。而后众人将石闸绞上,熄了火把,只留大缸油灯燃着。

    此景言说起来不短,实则只百息时光不到!何哉此等贼子如此之愚耶?非也!却是嫦儿之功也!

    却原来先时进来暗道之贼人被不足牵着手儿只一送将身摔下梯级,可怜一个大好头颅被不足以十成之巨力送出,撞在石阶上竟颅骨碎裂,连脑浆也飞溅而出。只哼了一下便死于非命。而其时正是外面两个贼子大疑来问时,不足正感无奈,却听闻身边之嫦儿以那死去贼人之声音回了几句,解了此难。不足虽惊讶,然却也大喜而安。若非嫦儿之能,便是不足等击杀了那黑瘦之贼人,彼等关了石闸,以刀兵守了暗道之门户,以区区商旅之众又怎能突出此绝地哉!

    “从此地向外,沿着长廊走,出一偏门后即到户外。大家各自散开逃命去也!”

    “要不,大家做一处,人多也好应付贼众。”

    其一客子曰。

    “贼众熟知此地,而吾等不熟,必被其追杀!大家分开四散逃命,贼众必不敢一一追击,只能合力追击数人尔!而其余众人或可逃得一命!”

    那儒衫之客道。

    众人一听有理,便悄然疾走。有三人手快,还拿了彼等贼子之鬼头刀。正当长廊将尽,快至偏门时,忽一人从高墙女儿垛口旁探出半个身子喝道:

    “谁?”

    “我,小三子。”

    又是嫦儿学舌曰。

    “哦!什么事?”

    “今日擒来之女子,患了急诊。要去医馆看一看。”

    “什么大事!一个女子,左右一死,何必去医!一刀剁了便是了,那来如此麻烦?”

    “汝哪里知得,此乃是三当家看准者女人,吾等哪里敢呢!”

    “后面几人是谁?”

    “乃是擒来拉车之客子,抬了此女去哩。”

    “唔,看好了,莫让其逃了!”

    “哼!逃?物一刀一个剁了去!”

    那高墙之上巡夜之人没了声音,想必是又复睡下了。

    不足与众人到了偏门处,见两贼人坐木椅上拄刀而眠,遂悄悄儿近前,左右双拳齐出,只一声闷响,便将两贼寇同时击晕了过去。一客子寻了门上钥匙开锁,抖抖索索的好一会子才打开了偏门。众人皆不敢出声响,蹑了手脚出门,四散而逃。不足与嫦儿见此无奈便自己提了那两贼人,绑了手脚,口中塞了布袜,将其藏在角门暗处才行。行不过两步,忽然一眼瞥见那门上之锁并钥匙,便回转身复锁了那偏门,而后再行。嫦儿见此轻轻笑道:

    “不足哥哥,好生深沉之心机也!”

    “小妮子,若非如此吾等那还有命在!快走吧!莫再耽搁了!”

第三十二章

    “不足哥哥,如何逃呢?”

    “嗯······”

    不足歪头略一思忖道:

    “就在此地附近藏身,等那贼众追出后再觅机而逃。”

    金嫦儿曰:

    “善!”

    于是两人便取易行之路欲觅地躲藏。正是玄月将沉西山之时,唯星光灿烂,道上诸物不明,不足拉着嫦儿深一脚浅一脚的顺一干涸之河床向上而行,正行了里许远近,不足突然停下道:

    “快往回走!”

    “不足哥哥往回走,可就行到贼人之巢穴了!吾等还是尽力行远些才是。便是贼人来追,亦可逃得更远些。”

    “贼人也是这般想的!”

    金嫦儿心下暗自称善,亦不多言便随了不足疾行而归。不一时便至那大庄园外墙下。其墙高数丈,每三五十丈便有一瞭望之石木小阁,阁上楼似飞檐外倾,檐下吊一气死风灯,散着昏黄之光芒。墙上并无人影。想必是困倦睡了。不足与嫦儿顺墙根暗影处蹑手蹑脚转了好些时候,才见一水道暗口隐在墙下灌木丛中。

    “嫦儿,我们从此地进去,藏身在其庄园内,等其外出寻觅时却好悄悄儿逃脱。”

    “不足哥哥,吾听你的。”

    “好,随某家走!”

    一头说着话一头便分开灌木进去,而后又让嫦儿随其入了那丛灌木,再如狗似地爬进暗口里。暗口高丈许,其内有水过半,不足方一及水阴森森打了一个冷颤,回头谓嫦儿道:

    “嫦儿,暗道有水甚凉,汝可小心一些。”

    “知道也。”

    随后嫦儿也入水随来。不足向前如盲人般伸着双手不停的摸索前行。

    “咦!这是何物?栅栏?是栅栏!待某将其弄开。”

    不足双手抱着一栏杆,只用劲一拉,轰一声响,便将其拉断。

    “原来是木制的!”

    不足道。嫦儿嘻嘻一笑并无再言。那里是什么木制的!明明是精铁所铸!嫦儿自然不会说出。以其神通早已无论白昼黑夜,入目之中犹如原物矣。两人穿过暗口,爬上了岸,沿着内墙根儿从一小门入了一广大之后院。其时天近黎明,诸物可辨。不足与嫦儿二人进得园中,见其内灵异花草奇树尽布假山小湖之中,小溪流之上多孔小桥或如长虹,或如圆月,小径之旁小楼、亭阁错落有致,或远或近。小湖之内竹木小径蜿蜒曲折直入湖心小岛。真个儿一豪门大家之花园般景致.

    “这哪是什么贼巢!书香之世家也不过如此!”

    不足叹道。

    “不足哥哥,说不定真是书香之家呢!”

    “天渐明了,还是早躲起来的好。”

    不足携嫦儿悄悄儿潜入一小楼内。此楼位于一竹林中,一边临水靠湖,三面皆路,然其位稍僻。之所以选择此地,乃是因为其地偏且易夺路而逃。两人入得楼内,只见其内两层,一层有木桌一张木椅数把,其上灰尘可辨。显然久无人来清扫。而那二楼之梯入口处拱门若虹,竟占去一层大半。

    “上楼!”

    不足轻声吩咐道。

    嫦儿紧跟其后上了二层。其内光景又自不同。四壁三窗,一小巧八仙桌儿凭窗而立,只一椅在侧。内中尚有一精致红木小床,只是床上空无一物。床侧有一书橱,斜扔几本闲书在其内。桌上茶杯六只,茶壶一个,皆胡乱放置。

    “不足哥哥,此女子闺房耶!”

    “嗯。嫦儿,你我各守住一窗暂歇。一有动静,溜之大吉便了。不足小心查看了一番后,便将三面之楼窗皆推开一细缝,而后打坐歇息。此歇息之法乃是其祖父所传。先时口念一篇叫做金身诀的咒文,而后平心静气吐纳入睡。此法儿入睡极快,幼时不足喜欢,便一直以此法歇息。后,其祖又传其另一法门,叫做太乙玄神诀之咒文于不足。此法诀入睡更沉,便是天有雷霆之音照样可沉沉入睡!不足每晚便以此二法门做入睡之功课。每至第二日,皆是精神抖擞。

    无月之夜,星明地暗。夜来山间凉风习习,入得小楼,只凉入人心房里去了。那金嫦儿亦打坐如禅。只是,不时会睁开美目凝望不足。见此孩子人虽高大,但毕竟不过十五六岁而已。倒要经历如是之苦。虽凡界俗世苦海中之少年人也不过如此。但修行求道哪有一帆风顺的?或许早点让其吃些苦,对他亦是好的呢!只是他毕竟年岁尚小,别家修仙家族之少爷、公子正享尽恩宠,几个仙师教授其修行,仙丹妙药少不得常服,法力玄功也自惊人呢!可是其虽为传承久远之修仙家族之后,年龄如此竟尚不知修法为何物?

    天大亮时,忽然闻听喧哗之声。不足一下跳起。

    “想必贼众业已发现不对了!嫦儿,早作准备,如果彼等巡查到此,汝且紧随吾后,吾等便从此小径处直到那后院小门口,能出得小门便好!如有意外则悄悄儿去那河道水闸洞口处潜出。”

    “不足哥哥,汝怎得知道路径呢?”

    嫦儿假意问道。

    “昨夜,某睡不着,便去四下里走了走。”

    “哦,汝咋不叫醒吾呢?”

    原来不足见嫦儿睡着,便悄悄儿探查了此地,心里已有了预案。

    果然,那贼众早起来巡。见石室有异,便开门探视。却哪里有什么看押兄弟!只鲜血数滩尽皆变暗了。大惊!知道出事儿之时候已是不短!遂急报三当家知之。一边开了石闸,只管冲下暗道去,见那一具死尸,头颅碎裂,脑浆四溅,横在牢门之外。牢内当地三人被绑了手脚,口中塞布,不能言语,尽皆奄奄一息了。

    “快解开绳索!”众贼人七手八脚解了彼三人绳索,又从口中取出碎布。仔细一问,知道人都已逃出半夜了!便搀扶了三人出去,到得室外不多时,只听有人道:

    “三当家到了!三当家到了!”

    “怎么回事?”

    那被小三子呼为大哥者道:

    “三爷,吾等的罪过。”

    “废话少说!讲!”

    “是!昨夜吾等三人不合吃了些酒,却听石闸下面之暗道内人声甚为杂乱,便开了石闸探视。也是吾等一时不查,却被一壮汉突袭,击翻在地,人事不知,即醒来时已经在地牢中了。”

    那三爷只盯着此人,彼心头虚汗直冒,不敢正眼瞧视。

    “好,这一页揭过!现在兵分五路,一路留下搜查大寨,寸土不得放过!一路只往深山搜去,一路却往来路寻去,一路接引,再一路收拾东西听候命令。”

    “是!得令!”

    “记着,见一个杀一个,逢一队杀一双!务必全歼,不留一个活口!”

    “是!”

    众贼人一声吼,四散而去,显见得训练有素。那三个看押贼人只是兀自叩头称谢不已。那三当家思衬一会子道:

    “来呀,着四下明哨暗桩仔细了,逢陌生人至,直接便做了去,不要问他什么!另外将此事报于二爷知道!凭其定夺!”

    “是!”

    于是此处山寨,四下贼众皆动。几队人马杀气腾腾围歼逃脱之客商去也!而那些暗桩明哨所占地势甚妙,此时也磨刀霍霍伏击误闯而入之客商。只一日夜时间,众客商尽数被诛杀而亡!各队来报却是少了两人,男子似是一书生,女的貌美,却定是随了那男子而逃。于是那三当家传下令去,各队再仔细搜寻,务必将那二人击杀!

第三十三集

    且说这搜查山寨之几十个贼众由一大头目带队,一地儿,一地儿搜去,早搜得牢骚满腹。

    “哼!那伙鸟人,凭他们也敢在咱们山寨躲藏!”

    “正是!这诺大一个山寨几时才搜得完!”

    “三当家也忒小心了!”

    “住口!尔等这般挨千刀的!没听过小心行得万年船吗?还不仔细搜来!”

    那大头目一声吼道。

    “是。”

    众贼人一声应。又接着搜起。但山寨庄园实在太大,只好三三两两组队去搜。不在头目眼皮底下,又再无人监管,众贼人便越搜越松了。到了最后只装作大呼小叫两声:

    “呔!出来,妈拉个巴子的,我早看到你了。”

    此便算过了。后花园如是之大也只进来五六人而已。叫了几声,连小径都没走完便回报去了。

    不足先时看进来了五六人,直向此藏身之小楼行来。紧紧张张地盯着那贼众,随时做好了拼死一搏之准备。但观其连过来之意思都没有,便放下心来打坐如旧,直到嫦儿说:

    “不足哥哥,彼等走了也!”

    才复起身谓嫦儿道:

    “嫦儿,今夜吾二人却出逃,至那大衙门告了官吏,带了兵来剿杀这贼众!“

    “一切全凭不足哥哥做主!”

    那嫦儿柔声道。

    复待得一天,从无动静。其间只两人,中年之像一武人,青壮之貌一儒生。两人从不远处密谈而过,轻松之极。只在花园转不得半圈,竟又回去了。虽花园之正侧两道门首多了数个喽啰,但竟无人来巡查园中诸楼阁小亭。不足白白紧张了好一时。直到彼等皆退方才又放下心来。

    至夜半时分,不足与那嫦儿悄悄儿潜下楼去,向偏门摸去。那花园之偏门紧紧儿关闭着。门首两盏灯笼高高悬起,隐约可见那红色木门上似乎上了锁。门口两侧,左右各一贼人倚墙而坐。其一人显然睡着了,怀中缚刀,低头纳梦。另一人却神态朦胧的似睡未睡!不足见其努力摇头驱赶睡意,竟似不欲睡倒。便叹口气往那围墙之上瞧去。围墙高数丈似是宽大非常,其上守夜之值守贼人倒是忠于职守,转过来复巡过去,手中长刀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不足看了半响,心下计定。遂拉了嫦儿向那水道出口旁之灌木小林摸去。水道出口在外围高墙之一桥型拱门之下。其墙宽丈许,拱门下有铁制栅栏相阻,防人进出。离水道口十数丈外有一林,大小树木参差不齐,低矮灌木内外皆是。不足与嫦儿便在其中。

    “不足哥哥,吾二人下水去么?”

    “稍等片刻,待某算来!”

    “何算计呀?”

    不足却不答她。只是盯着墙上巡查之人,口中默默念叨。约莫顿饭时间,不足对那嫦儿道:

    “嫦儿。那贼子过去了,走!”

    两人悄悄儿摸下水,游至铁栅栏处,不足是边行边默默念叨着什么。嫦儿虽心下存疑,却不敢发问。只是看着墙上投下的影子行过来复行过去。而不足却对着影子数着数。嫦儿焕然大悟,心下不经高看了不足三分。原来不足之念叨却是在数墙上往来贼人之巡查时间。此段墙上巡查贼子两人正在此水道上墙头处相会,而后各自再返,往远处另一贼人处巡去。等其与那边之人相遇再返,至此水道处再行。如此反复往来。不足算着那巡查贼人经过,去远处要返转来时,便两手抬了铁栅栏,只一用力,将那相卡铁栅之石槽崩碎了一块下来。那石头离水面颇近,只轻微一声闷响便入了水中。在水道口哗啦哗啦的流水声中此一声响根本不足为奇,但不足仍停下手,静静儿数着贼人之脚步。看看那两人又去得远了,方才就手又一掰,将另一块石头崩下。这一次其入水之声竟大了些。不足随即停了手,屏住呼吸,静听高墙上巡夜贼人之脚步声踏踏踏的传过来。

    “怎么回事?”

    “不晓得。墙下似有声响传来!”

    “别出声!听一听!”

    其一贼人道。

    约莫半刻之长短,那两人再也听不到什么异响。但却并不退去,只是将一灯笼挑了,伸到墙下水道上。不足瞧了一眼水中他与嫦儿灯光下之身影,随着彼等贼人将灯笼挑得远了,亦渐渐拉长。不经诧异的皱了眉头。他将手对着嫦儿向下一摆,而后自己便慢慢儿沉下水去,只露出其首。嫦儿见状亦是见样学样,只是她暗中施法,将十数丈远处一枯木树枝弄得落入水中,哗啦啦直响。

    “妈的,真是晦气!这两日被那脱身之两小厮弄得草木皆兵。”

    “得了,只要没事便好。三当家那等好脾气,这几日也是连伤了数位弟兄了,搞得是人人自危。”

    “好了,没事了,枯树枝而已。”

    两贼子收了灯笼,复巡查如旧。

    不足算准彼等行远,便取下铁闸,顺水与嫦儿潜游而出。漂出十来里地之后,河道渐宽,又有几股水流加进来。众多山泉与小溪汇入了此河道,河水却仍十分清冽。但毕竟夜来此山间之水甚是冰凉且阴冷,不足怕那嫦儿受不得此苦,便与其一同上了岸。两人只略略将身上衣物稍稍一拧,而后看着星星之位置,辩一辩方向即走。

    山间之大小路径,毎至要害处便有山贼之所设暗哨、明岗。不足心下明了,却并不告之与嫦儿,只是仔细地慢慢行去,且只走那无路之所。何哉?盖大凡行路之人必走于道上,此乃常理也,而不足于此时却非得反其道而行之。虽山路崎岖难行,然不足占着力大,竟护着嫦儿安然出了山间绝地。若干次,他二人行于悬崖峭壁不得攀援而下,只能觅他途再走。天将明时,他们竟从一山崖之侧攀了下来。而后直走到一大道上,这一路上竟奇迹般再没遇到贼人之岗哨,暗桩!

    “终于出了山了!”

    嫦儿长长嘘一口气道。

    “还远呢!这只是通向三岔镇之一条道儿。走快一些,天将黑时方才能出得了山。”

    一个贩夫老者答道。这却是不足二人在大道上遇到者几个人。他们从山内贩了山货出来,去大集上出售。路途虽险,却回报丰厚。盖其为独家生意,且山货皆为山外集市上之急需。

    “有大利,则必有人图。世事如此,概莫能外!”

    不足喟然长叹。

    “老人家,汝等不惧山贼乎?”

    “嘘!此处不可乱语!”

    那老者四面一瞧,见无人注意,才小声道:

    “不是不怕彼大王等强人,乃是吾等交了保护费也!”

    “保护费?”

    “是啊!这天年,连贼人也难做!此地百姓稀少,又有多少油水可刮呢?吾等贩货,收入不错。前些年山上大王劫得厉害,结果是吾等没了饭吃,他们少了收入。这不,近三五年来,只问我等收保护费,双方却也皆大欢喜呢!”

    “噢!山贼中倒也有能人在!”

    “岂止是能人,连官府中之大能者都无法相比的!”

    “嗯!老人家,听你意思,倒是贼人好过官府了?”

    “贼人都知民无余粮,天下不能!而那官府只重税赋,根本不问天年、百姓!遑论其他!小老儿虽愚,不知深浅!然天下无民,何以有官!”

    “如此倒是宁予贼人不让官府了!真是赋税之祸优胜盗匪也!”

    “呵呵呵,小老儿谬论,二位莫怪!”

    “哪里,小子长见识矣!”

    如此随了此商贩一路行来倒也安然无事。至晚间又住在三岔镇。还是那客栈,只不见了那天被掳上山之十数位客子!也不见有人谈起,仿佛此前此处无任何事儿发生!连那客栈大厅中之死尸腥臭亦是丝毫也无!

第三十四集

    “也不知那天被一同掳上山之数人是否安然脱险否?”

    嫦儿叹口气谓不足道。不足刚张开嘴欲言,却见那客栈门口进来数位带刀官兵。其一位高高大大之汉子一进门便大大咧咧就近坐在正中一桌上。另一位兵士解下长刀往桌上一仍道:

    “掌柜的,吾等百夫长将军最爱女儿红,将上好的女儿红开几坛来饮,再整顿几个小菜下酒。”

    “是,官家老爷!这就来!”

    店中小二应道。但却是苦着脸去办了。

    “呔!小子,吾等奉命来此守护尔等,便是吃汝一碗酒又怎了!这般苦了脸不愿不意之模样,汝当吾等愿来此破地儿么?”

    “小子不敢!原来便是给大爷等白吃也是极应该的!只是这三四天,都来十几波官爷吃酒了。小店小本生意实实扛不住诸位大爷白吃。吾等······”

    “直娘贼!却怎的说话!什么白吃!吾等刀尖上玩命护佑尔等,吃一碗酒却值汝等如此胡说。”

    啪一声响,那小二抱着脸,傻站在那儿。

    “梁二哥,消消气。下人无礼,不会照应说话!待小的亲来伺候!”那掌柜疾步从内间行出,弯了腰,满脸赔笑道。

    “刘掌柜,非是吾等多事!吾家百夫长军门大人来此地吃酒,亦是看在汝之情面上,怎的如是耶!”

    “是、是、是,多谢军门大人赏脸!包小二,快上茶,吩咐后堂尽快备几道小菜上来。军门大人,此乃吾家店中珍藏三十年之上等女儿红,小人先敬上军门大人一杯,权当赔罪了。”

    “嗯!果然好酒!”

    那百夫长满饮一杯后,咂咂嘴才道。

    “不足哥哥,吾等上楼去吧。”

    嫦儿见此紧皱眉头小声道。不足便随嫦儿黯然上楼而去。

    至那西进一间厢房内,嫦儿端坐床上,不足却盘膝坐在木椅上。

    “不足哥哥,吾观彼等官兵与贼子哪里有两样呢!明日还要去县衙么?”

    “嫦儿,虽此等官兵如是,但吾等将贼人巢穴之事相告,彼等说不得也得为民做一回主不是。此乃大功德也!又何必犹豫!”

    “可是,不足哥哥,若夜来贼人来犯则何如?”

    “嫦儿,汝不闻那官家说彼等那个什么百夫长吗?想必他们也是紧急调往此间以防贼人复来寻衅的。你我只管放心,到明儿去那县衙吧!”

    “全凭不足哥哥做主,明日去官衙报官以剿杀那些贼子!”

    第二日,不足与嫦儿随客商出三岔镇向县城而去。自然,不足与那嫦儿装扮如普通客商的摸样,以防途中出了差错,被贼人识出枉送了性命。三岔镇离县城三十里远近。不足等行不过二三个时辰便入了县城。此县城方圆不过十来里地面。城中一个十字向东西南北各伸出一道街,余外却只数道小巷从街面通入,再无其他。城中民居低矮,修造低劣。街上行人甚少,商铺店堂顾客甚稀。不足与嫦儿与客商分开,信步走在街上,见那店铺门口商家或立、或站、或坐木凳上闲聊,便寻着一立于门口之老者打听官衙之去处,便直行去县衙。

    此地县衙位于东街北面南向而居。红柱色退,衙门窄小,其两侧石狮做工粗劣。五七级台阶之上两页门洞开,其上红漆脱落,斑驳难看。其一侧鼓架之上安放一鼓,半截鼓槌胡乱插着。不足读书甚杂,此时按照书上所言擂缒击鼓。果然不多时便有两个提了杀威棒的衙役出来。

    “呔,小子!有嘛要事击鼓烦我?”

    “官爷,吾等有事要向县官老爷禀告,烦请通禀一二。”

    “何事儿?说于我知也是一样!”

    “这事儿却只能说于大老爷呢!”

    “大胆!莫不是不想活了,连老爷我也敢违逆!”

    “某只是要向大老爷亲禀!”

    “这臭书生竟也是头犟驴!在外面等着!”

    于是其一人入了进去,不一时有人唤道:

    “才刚那书生,老爷唤汝进去哩!”

    不足与金嫦儿双双行入将去,见一殿堂不甚高大。中间正堂之上高悬一匾‘清廉方正’,其下一官家书案甚大,上置文案一摞,惊堂木一块。其后一官吏,面容儒雅和善,虽官袍甚旧,缝补之处明显,浆洗的却倒干净。其正徐徐入座。看其中等身材,双目亲切和蔼,八字须,一忠厚长者之相矣。

    “堂下之人,见了老爷也不下跪!”

    一衙役喝道。

    “算了,让彼等讲来,何事击鼓?”

    那县老爷温和地说道。

    “父母官大人,容晚生禀来。吾二人知那山贼之落脚处!吾······”

    “慢!此时关系重大,请后堂讲来。”

    言罢那县令老爷起身入内,有两衙役一前一后引了不足与嫦儿穿过大堂之边门入了内廷。内廷布置若书房模样,照样朴素雅致。一套古旧之桌椅,其上有文房四宝在案几。四面墙上书画墨迹尽皆出自名家之手。那老爷端坐椅上,手持茶杯正欲饮,但却突然道:

    “你二人知道山贼之巢,此话当真?”

    “是的,晚生不敢瞒骗。那一日吾二人······”

    不足便如此这般将如何被抓,如何逃脱,如何来此一一道来。

    “如果要汝二人带路去,汝二人可还识得路径?”

    “这个自然识得的!吾等······”

    “好,即刻点兵启程,务必全歼此伙歹人!”

    于是金嫦儿被彼县衙之师爷安置暂居衙内,而史不足则带着众衙役和县令请调来之兵士,一众数百人,向山内疾行去。沿途民众见之俱避,皆怕殃及鱼池。到黄昏时终于到得贼巢。那兵士在一千夫长和县衙之都统领带领下将贼巢团团围定。但不足观其大门处有三五妇女正食晚饭,还有孩童十来个跑来跑去,惊得小鸡乱飞乱闯。两只小狗远远见到生人来此,不停狂吠,但大军行来时,竟全惊得瑟瑟发抖,逃入内院去了。那些乡下妇人见如此阵仗亦皆避入内院不见。不足忽觉心下一凉,暗道:

    “不好!难道此贼众竟已知悉,做好了防范!哼!如此短时间又能防范如何周详呢!”

    “唔那书生,可是此地?”

    “是这里没错!可是······”

    “可这明明是一大户人家之宅院,哪里的贼人呢?”

    那都统领道。其人一路之上不言不语,此时一语,不足不经讶然抬眼望去。只见其一身盔甲下之面貌竟十分眼熟!

    “咦!竟是此人!”

    不足大惊失色。其人竟是当日此庄中后花园内两人中之一人!不足骇然之状形于颜色,见那都统领只是盯着此高大门户,便急低下了头道:

    “将军大人!当日捉拿吾等之贼人真是将我等带到了此地。这一偏门入去,乃一长廊。过得长廊是一石台。那台上一石室,其内有一地窟,一巨石板盖着。石板之上有铁链,与一绞盘之器相连,绞动此物,石闸移开,则地穴现。其内有一地牢,吾等数人皆被关押其内。”

    不足正说话间,那庄门大开。出来一老者,后随两三个书生模样之人和七八个壮汉。彼等壮汉观之即知乃是庄稼汉子,哪里与贼众有一丝儿相像之处!”

    “众位老爷大驾光临,小老儿有失远迎,万望恕罪则个!但不知众位老爷何故降临敝寒舍?”

    “这书生告汝等乃山贼,将其一众多人挟持至此,可有此事?”

    “将军大人在上,小老儿周祥,世居此地,一向秉公守法。况小老儿颇有几亩薄田,生活度日倒还略有结余,却不值做贼人!至于杀人越货却是决计不敢的!再说小老儿年纪大了,膝下儿女皆读书之人,手无缚鸡之力,又如何抢掠于人呢?山道多蜿蜒且相像,许是此小哥儿看错了也说不定!”

    “将军,进去一搜即可明了!”

    那不足此时心下虽已知着了道儿了,但却仍心存侥幸回道。

    “小哥儿,吾观汝亦乃一读书之人,读书人要讲大道、守操行、懂良心!汝莫不是收了吾哪个仇家之钱物,欲陷不义于吾吗?小老儿不过守得几亩薄田,经营几座山林,得着些许山货,挣得几个小钱儿罢了。与吾那几家同行之人眼红也便是了,但小哥儿与吾家从无相识,何故来害吾等?”

    “那老丈,汝亦莫急!凡事须讲究个证据不是!唔那书生,前面带路,顾都统领,汝带县衙之衙役去搜。这个尔等在行,吾家兄弟是打仗杀敌的!”

    于是,顾都统领着不足前行,自己则下马带了手下鱼贯而入了那偏门。

第三十五集

    长廊,一道幽深长廊。其顶良木做架,彩绘其上,雕星空之图。其两侧一为石墙,白石之底色,皆绘孝图,凡二十四之数。一为柱廊,间隔两丈一柱,近三十之数,柱上皆飞天之像,其内美女虽裸,然皆庄重,令人难起亵渎之意。但廊尽,却哪里有何石台、石室之类,不过一古旧木板铺成,四面四梁八柱围定之一守望塔楼而已!此等塔楼却是此地大户人家皆有者,不过一般人家以土石为基,其上一阁而已。此老丈显然财大,竟以粗大木材相互套接而成。飞檐翘起做龙首状,其顶八角古木做架,青瓷之瓦置于其上,其突出之角下各一铁马,正在风中叮当作响。此塔楼古雅大方,似是在此地久矣,绝非新近所造之物。不足早已瞧的仔细,心下暗道:

    “苦也!彼等之算计竟如是之高,远超某家所阅书稿之上多矣!如此却怎处?”

    遂低头不语。

    “进去仔细搜来,不要放过一寸地方!”

    那顾都统领大声吩咐道。不多时几个衙役复出回报:

    “报都统领,没有什么地窟、地牢、巨石盖板之类的东西,只一守望塔楼尔。”

    “撤!”

    “是!”

    顾都统领一声令下,众衙役齐应一声,便纷纷出了那院落。顾都统领对那千总道:

    “将军,业已搜过了。没有发现可疑之处。”

    “唔那书生,可还要去搜?”

    “将军,吾、某、某家······请将军定夺。”

    不足狼狈应道。

    “老人家,叨扰了!撤!”

    而后众士兵与衙役皆撤了围,组队向来路行去,另有三五个衙役却围着不足同行。及半道,那低头而行之不足却忽然抬头决然说道:

    “将军,请回军再查,必有所获,如若不然,甘愿受罚!”

    “嗯!”

    那千总望向顾都统领。顾都统领面色微变,但随既道:

    “请将军定夺。”

    “要是此次一无所获,莫怪我刀下无情!”

    不足硬着头皮道:

    “请将军下令。”

    “着后军做前军,疾行去那山庄,不得有误!”

    “得令!”

    众军士一声吼,大队人马即刻回头再向山庄扑去。

    行不得数里,不足忽然大悔。

    “这伙贼强人,行事之缜密虽高谋大士无过矣!其沿途必有明岗暗哨传递消息。唉!如今只能寄行军之迅捷上了。否则······”

    不足随着士卒疾行至那庄口,带人直入偏门。只见数人正从守望塔楼出来,而后院亦有数人飞奔了来。但却被士卒所阻。那从塔楼行出之人中,有两人带着腰刀,见兵士复来,硬生生愣在那里。

    “站着莫动!动一动便射杀了尔等!顾都统领带汝等手下去那塔楼复搜了来。”

    “得令,千总大人。”

    顾都统领手中拎着刀纵身一跃,在空中行出几步便到了那庄丁面前。

    “尔等何人?怎的带凶器在此?”

    “将军大老爷在上,小的几人是这庄上的护丁,刚从守望塔楼下来。至于这刀却是小的等护庄武器,并非凶器呢!”

    尽管此等数人摄于都统领之高妙武艺,但却也不卑不亢的应答道。

    “呔!小子!汝二人手握腰刀,相貌凶恶,定是贼人,还不从实招来!”

    “将军老爷在上,若相貌上能看出是否凶人,则这凶人早被灭了,世道早太平了,怎么会有这许多不平呢!况欺世盗名,祸乱天下,坑害百姓者却大多是才貌上佳,诗书礼乐无所不晓者!吾等几人不过是练了几手刀法,学的几手拳脚,在这周老太爷庄上混口饭吃之人而已,又怎么是贼人了呢?”

    “哼!信口雌黄!去几人入那塔楼搜来!”

    “是!”

    那几个衙役答应一声,就如飞冲入塔楼。不一会儿出来道:

    “都统领大人,已搜过了,一切正常。”

    顾都统领又复发下几道令。几对衙役冲入庄内仔细搜了半个时辰,再无发现,俱来报于顾都统领。那千总道:

    “顾大人,有无发现?”

    “回千总大人,没有。”

    “好!收兵!回兵营复命!”

    “得令!”

    众士卒一声山吼。后列队退出庄外。不足哪敢言语半句,知道贼众准备过密,自己向无他人相助,决计斗之不利。而那将军先时曾云如无实效,必拿其治罪之语,故一路默然。直至军士半道而回兵营,那千总竟没有再言及治罪之语!只是于将回之时瞄了不足一眼。不足一惊,但随后见其与顾都统领道别而去,却也心下释然。

    “此地守军纵然不知贼人十分之秘,也定是有几分耳闻。只怕是官家之潜规,明哲保身,但求无过尔。便是民不聊生,又于己何干!故此那将军才不闻不问而去吧!”

    不足随顾都统领等向县城而去。一路之上顾都统领始终一语不言,也不搭理不足一言半语的,只是骑了马,向那县衙行去。及至县衙,那县令升堂问话。众衙役皆据实回报,并无半句虚言。县令道:

    “那书生,且无论汝所言虚实,但这动用了朝廷兵马大事,也不由本官做主了,本官只能据实上奏朝廷,听候上谕。在此期间,恐只能委屈尔等,暂且羁押于此了。汝可有异?”

    不足应见顾都统领立于县令旁与县令低声交谈,县令虽微微皱眉,但却也不断点头之状,思之再三,终不敢将那顾都统领之事合盘端出。遂垂头道:

    “谨遵令谕!”

    于是不足与那金嫦儿皆被羁押于本县大狱之中。

    小县之大狱,监号并不甚多,但犯人却太众,再加之顾都统领有意安排,竟将不足与一疯老囚者同室羁押,却将嫦儿单独囚圈在一小号内。初始,那疯子只是傻笑望着不足,嘴角口涎直流,鼻涕不净,蓬头垢面。囚衣破烂不堪,皮肉尽露,连**也忽隐忽现。后相处日久,见其人大小便却能尽入马桶中,只是事罢却又不了了之,浑身臭气熏熏。不足每日里晚间将那马桶提进来,清早却将其提出去。虽帮那老疯囚清洗过躯体,但不几日照样号子内与其体一般臭不可闻。不足虽是极爱干净之人却也毫无办法。又在狱中号子内,只能每过月余清洗一次,也算聊甚于无。

    不足被羁押此地,却不像他囚一般日日劳作,只是关在囚室早晚换洗马桶才能出入,余时只在牢房内不得外出与他人相聊。而那嫦儿亦是如此,日日见不得不足,也不能与他人说话解闷儿。后日久不足耐不得寂寞,便日日无事常自语与其人。什么诗书礼乐易呀,什么家族被灭呀,什么与其祖共学呀······只是不将修行者之事提起,也不将此山贼之事提起。那嫦儿却常悄悄儿化了行迹来寻不足,只不与其言语,便就那般静静儿望着不足与那老疯子自顾自的说笑,到时却回号子内打坐歇息。不足常望着此人,怜悯心大起,叹息曰:

    “囚牢真世间大黑暗之所,糟践人如是!”

    “暗过官场呼?”

    “啊呀呀!汝、汝、汝·······”

    不足骇的后退了数步,才凭墙而立,两眼望着其人,如若陌生之人,好半天合不拢嘴。

第三十六集

    “咦!汝并不疯呀!”

    “谁疯?谁真?又有谁人分得清楚!世人皆道吾人乃疯者,吾却道世人尽疯!世人皆道吾人值怜如是,吾却道世人皆怜!世人皆言吾人苦甚,吾却道世人之苦甚吾过矣!幸之于吾人与不幸之于世人,孰轻孰重?汝可知之乎?”

    “嗯,万般皆苦,尤胜者心苦!或不知其苦之所以苦也?”

    “优胜者非是心苦,亦非不知其苦之所以苦也,乃是不知其苦之苦也!”

    “嗯,木然若贱民不知其苦,反乐而生也,岂不甚好!”

    “世人多以如是之生而亡于悠然也!故昏昏然不知其生也,木木然不知其亡也!生而生也,亡而亡也,终不免悄然无声,仿若世间从无斯人也!何乐而生也,何苦而亡也?而独吾不欲如是而生,求真乃吾之大道!吾生而有涯,以大道策之,无论囹圄之内外,吾乐也!”

    “先生之言甚善,小子受教了。吾当以求大道为乐也!”

    其后共处,知其曾居将位,与当朝不和,身陷囹圄。不足与其相处甚善。遂以忘年交论。

    一日疯老者曰:

    “吾观汝体格非凡,非常人可及。吾为将时,曾击杀强敌无算,悟得一战技甚为实用,汝可愿学!”

    “多谢先生,甘愿受教。”

    “夫与敌对攻,‘疾’为至要。疾者迅捷也。当静若处子,动若脱兔,往来若疾风电闪,攻敌若雷霆万钧。而力必凝于一点,以常人之力攻彼一点,虽力怯必可克拔山之敌······”

    遂以手做刃,教习不足。

    不足自习得金身诀并太乙玄神诀后,不单单其体甚坚,其识神亦愈强,其首中识神海亦渐长渐大,故识记、解疑亦大异寻常。再加之闲来无事,只日日习练,到不得数月此疯老者之唤作必杀技之绝艺竟悟之甚深,习之所获良多呢!

    其后又年余,因不足与嫦儿所犯之事皆与兵马调动相关,故又将其与一般获罪之人分开关押。先时关押于县衙之别院,后复移之监牢之内。不足自是不知,彼等此番竟差点儿遭灭顶之灾!那县令之衙内公子贪恋嫦儿之美色,欲害了不足之性命,却被其师爷相劝乃罢。

    又其后半载,狱中犯人太众,女监之中所空之牢房也尽数关押男囚。嫦儿亦与数女囚同室而居。独不足单囚一室中,只是其居地甚小,只可容得一囚床尔。如此又数年过去,仍不见判书下来,亦不知被判多久,只是这般既见不得官吏,也不知何时刺配他地。

    照说这朝廷兵马之事乃国之大事,尽管所动兵马不多,也合乎请调规程,但这妄动之罪却不是可大可小之事了,依法当诛的。故金嫦儿早有准备,如遇奇险必施法遁去,溜之大吉便是了!可眼见得数年时间过去,两人被换了数地关押也不见动静,其虽法力通天也不经心下大疑。

    “凡界人间之事甚为繁杂,万头千绪,且彼等俗世之中以短短百年之寿元,行修行者万年之事,亦当得一‘了得’二字之称了。只是彼等心机之深沉,连某亦难窥一二呀!还是去探一探的实在!”

    这样想着,那嫦儿便以化身做清风状飞出监牢直往县衙而去。

    县衙后堂,那县令伏案疾书,衣着甚俭,其书案上一茶杯正热气袅袅。堂下两人,其一身材高大乃一壮士,另一人儒衫罩体一老儒尔。那壮士不是别人,却正是那顾都统领,而老儒却是县令之师爷,负责文书的。金嫦儿以清风之化身施法,翻动那书案之上之卷宗,只一下便将她与不足之案卷翻开。那县令见此吟道:

    “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

    便去合那卷宗,却发现了卷宗之文头。便随口道:

    “顾都统领,那两个小厮怎么样了?”

    “回大人,正在大狱押着呢!吾正准备报于大人知道,好找个时候结果了他们以绝后患!”

    “杀了?不妥,不妥。师爷,汝怎么想?”

    “老爷!那事儿当日影响甚大。虽然与此二人同行之人尽数被灭了,但动用兵马之事却惊动不小的。将这两小厮一下杀了不打紧,可如被老爷对手知悉,明察暗访之下得了消息,则如果有事便言不得清晰也!依学生愚见,不如将其关在一处,以防他二人与他人交往,漏了消息。而只将其一直羁押,既不审理,也不上报,也不刺配,就留在吾等手里。无事则安,如若有事再杀之不迟。”

    “师爷,如此也太是麻烦。况已是过去数年了,某随便找一两个理由弄死彼等,向上、对外都好交代,反正每年都有病死狱中者,谁还怀疑有假不成!”

    “顾都统领,理由需人家相信才算理由!如老爷之对手硬是污吾等杀了此二位重要人证,则何如?”

    “这个······”

    “有理!顾都统领,汝明日就将其二人关押一起,放单间和他人隔开.”

    “是,大人。其实公子早吩咐单独关押此二人了,而此二人亦是一直单独关押的!”

    “哦,很好,很好。”

    那嫦儿一听,心下暗自思量了一番,竟就飞回了狱中。

    第二日,不足与嫦儿复被移出。两人一同又被关在靠里间之一小号内。一张破旧木床,草垫一块,两半片破布裹着垫子,除此再无其他。那嫦儿兴高采烈之模样,好似被释放了一般,弄得不足亦是哭笑不得。彼等平时并不是不能见面,每天倾倒马桶时便可聊上几句天的。当然也只能是他二人,却与别人说不得半句话。

    “不足哥哥,吾二人终是被关在一起也,这样吾便可以与哥哥天天在一起也!”

    “一起?傻妮子,谁知道还能不能过了明天呢!”

    不足叹道。

    “不足哥哥何哉做如是想?”

    “汝倒思量的细些,那姓顾之贼子其实变是贼首!。吾等落于其手,还有得活路么?先前事发正紧,诸方皆注意你我,彼等自是不敢动手取吾等性命,再加之你我分开关押,弄死某易,害汝或许波及汝同号中之他人,倒难了。今吾等关押一处,彼只需略一用心便结果了你我,谁还会疑有他!”

    “不足哥哥,汝亦想亦想,吾等引了兵士去剿杀贼众,动静有多大!先时他等不审、不判,便是怕事发不好收场。杀了吾等不打紧,然如果此事儿露了馅儿,说不得彼等也难以善了了。反正官场之中,谁还没个敌手和死对头的,难保别人不正寻思找他晦气呢!”

    “嗯!有理,继续讲来!”

    “不足哥哥,只要吾等装着什么事儿都不知,即便是那县令既是贼首,也只会放着吾二人不管的。该其要杀吾二人,亦就证明得彼等亦在此疑案中!”

    “嗯,此亦正是某之所疑也!若那县令既是贼首则······,嫦儿,以汝之见,吾等要想活命,其实就是什么话儿也不说,什么事儿也不做就够了?”

    “是!不足哥哥。”

    那不足诧异地望了嫦儿一眼道:

    “小妮子,倒好见识!好!既照汝所言。处乱不惊,静心而谋才是上策。”

    一晃又是数月过去了,不足心下着急自己之爷爷,可又毫无办法,便整日里唉声叹气。那嫦儿平常只是劝慰,可也再无他法。见不足焦躁不安,在牢房中走来走去,忽然心生一计道:

    “唉!不足哥哥,要是汝学了道法,吾等一定能逃出此牢房者。也不用这般一天到晚无计可施了。可惜无人教吾二人呢。”

    “妙啊!某只一心儿着急某家爷爷,却没有想到这一层。用不着谁来教,某自己便有法诀呢!”

第三十七集

    “嫦儿,某自小儿就背了数种道法口诀,爷爷也教了某打坐修行之法门。从此时起,吾便教如口诀,吴二人一起修习道诀,也省的汝整天唠唠叨叨在某面前晃来晃去的。”

    “啊呀!不足哥哥,却是嫌嫦儿烦了么!”

    “非也,只是爷爷曾道,修行之道费时费神。只怕非是三年两载能竟全功的!如此何时才能出去回归旧地也!”

    “不足哥哥,时间,多的是。汝可曾想过,唯彼等在此地当官一天,吾等便得在此待一天。谁知道要在此地待得几年、十几年呢!然修行道法不亦是一条出路么?”

    “只要不是太久,想来也不甚太要紧的吧!不过,不知汝可与仙有缘呢?”

    “不足哥哥,爷爷曾测过了,无是六神皆是,大有仙缘之人呢!”

    “如此便好了!”

    于是不足便将一篇叫做“金身诀”的口诀背出,让嫦儿记熟了。那嫦儿便假意照其口授所练。从此后他二人便一边习练道法,一边习练那疯老囚者之必杀技,一日日倒也过得悠然。

    其实,这金身诀也是罕见之凡界修行者之初始法门。金嫦儿只一遍便烂熟于心。以她强大之识神与广袤之识神界,领会一篇修行者之初始功法道诀自然易如翻掌。然令得金嫦儿大感惊讶者乃是此一小小初始修行法门竟蕴含了释、道、儒数家修行诀窍,就连她妖修道法也似含有。而各派之长融合之妙,真当得一奇思妙想之誉!

    原来此法以妖修之法铸体,以道修之法锻骨,以佛修之法炼经脉,以儒修之法融合各家之功,诸般法门水乳交融,于修炼时成一锻体大阵,作用于修行者之**,纳天地神能元力为己用,铸就修行者坚如金石之法体。此法端得妙绝!妖修之法铸体必体坚如金石,道修之法锻骨必骨骼清奇,佛修之法炼经脉则经脉必韧且博大如海纳百川之流。虽金嫦儿妖修大成几近飞升,观之仍不经叹服。可见不足之祖用心之深,期望之高也!遂日日催促不足勤修,相互讲解所感所惑,暗助不足之所悟,不足实受益良多。

    牢狱之中左右无事,再加上他二人又不许与他囚相谈、交往,故一日之中除三餐之外,便整个儿用来修炼。那不足算不得聪颖非常,但也不笨。他强在其心之坚,其行之恒上。心中计较一旦定下便万难不辞。牢房之中只一窗。看着日日阳光入得窗儿,斜射牢中地上,只一会儿功夫便又去了。不足便于此时常忽然迷茫之色现于脸上,但观之嫦儿其恒如旧,便重又静下心来勤修如恒。

    又其后三年,不足日日修行练法,习练武艺。嫦儿常与其交流所惑,是以功法大进。但随其道行有成,他便不满足只修金身诀和必杀技或者单修太乙玄神诀了。便于嫦儿论起是否可两诀同修。嫦儿自主张稳妥,首先锻体成,再言其他。但不足却不以为然。

    “某还是想两诀同修,如此可加快修行之速,好快点出狱去看爷爷呢!”

    “不足哥哥,两诀同修只怕有法力反噬之患呢!汝想一为锻体之法门,一为修识神强元神之法门,两种法门所修方式不同,所用心思自是不同。两诀同修用心不专,且两诀修时皆成两阵,其一为锻体小界域,而另一个则是大识神场,倘或意外则两界域互不能救,祸患大矣!”

    “不试怎知不行!况常言道修行本逆天之举,平平安安怎么能达彼岸!”

    “不足哥哥,汝怎地总不与吾一样想呢?”

    “因为汝不过小妮子也!哈、哈、哈、哈······”

    “哥哥······”

    嫦儿无奈只好寻思道:

    “唉!冤家,定时那辈儿欠了他者。只好见机行事了。如有险,说不得只能抛了这具肉身,救其于水火也!”

    不足哪里知道此中之险,更不知嫦儿之心思。一心只将金身诀与那太乙玄神诀同时催起。金身诀全力发动,锻体之大阵成,其**之内成一修体小界域。此界域生成一玄妙场,其与天地神能元力相呼应,借天地神能之力锻铸**,体内诸般脏器皆为此阵中法器一般,吞纳天地神能以维持此阵运转,从而锻铸其体。与此同时那太乙玄神诀亦催动出一大阵,此大阵以不足五识神为器,布出一识神场。此场一成便沟通了四围之天地神能元力,神能集聚而来入场中五识神为器之大阵。如此此空间内神能大乱,而两诀发动竟不能如往常般骤停,似是两阵已不受控!于是不足体内外所聚天地神能元力大增,以不足如今之些微功力不出三刻之时必爆体而亡!此时不足亦是大惊失色,其体内所感犹如河水灌体渐流渐满,那**亦是不断撑大!更可恶的是其时五识神亦是不停壮大,吸纳神能之力更猛,吸纳之速更烈。此时不足心力虽憔悴,却还未失去思索之能,然检索个人所学亦就必杀技在手。先时单独运功并无此状况,而今此乱生,必与那天地神能元力紊乱相关。只要理顺此地天地神能元力,则乱象必除,此危难之患必得安然度过。于是心下急寻思起来,万般无奈,只能尝试以凡俗武技之理,导引神能元力入体此一法了!不足暗运一口气,心念大动下催动金身诀加快吸纳神能之力,并以必杀技导其均匀入体内各处,同时尽力减缓太乙玄神诀吞纳神能之速,并亦以必杀技导吸纳之神能直达五识各处,仔细感受、调理浑体内外天地神能元力之均衡。忽然数个时辰过去,不足浑然不知,只是小心操纵两诀停止。两诀竟真的停了下来!不足大喜。睁开眼一瞧,见那嫦儿还在不停吸纳神能,便道:

    “嫦儿,某成功了!刚才差一点就死了呢!”

    “不足哥哥,汝要吓死吾么!”

    嫦儿含泪道。不足怎知那嫦儿为减缓其神能入体,冒险加力吸纳此间神能,再有数个时辰只恐嫦儿大劫就到了呢!届时毫无准备之嫦儿定然性命不保!但从此后,不足却能两诀同修,进境加速如平常数倍之数了。此一点连嫦儿也惊喜不已。此次冒险成功,亦为不足修行之途上好赌运气成了定例!。

    忽一日,牢门打开,那顾姓贼子与一儒雅青年进的门来。

    “公子,这即是那小厮。

    “哦,这小娘子就是金嫦儿小姐了!”

    不足与嫦儿俱起身相迎。不足抬头看那儒雅公子大大吃了一惊!幸好修行小成,凡心无波,只是略一注目便心存疑惑低头不语。

    “此位吾家县令老太爷之公子,新近中了举人之老爷。汝两个还不过来见过了!”

    “是!”

    不足与嫦儿行了礼道:

    “见过举人老爷!”

    “罢了,罢了。”

    那公子含笑道。

    不足心中又是一骇,暗道:

    “这明明是当日贼巢后花园中之另一贼人,看其相貌,听起声音,断不会错了,只是不料竟是县太爷之公子----举人老爷!这凡界俗人之世道竟是这般!怪不得百姓畏官胜于畏贼!”

    “尔等住的可还舒心?”

    “回举人老爷的话,有顾老爷照顾,寝食俱好。只是出不得门,实是憋屈。”

    “哦,哈、哈、哈······牢狱之中的确如此,连吾等亦无法可想呢!不过如尔等有不满,定说于吾知,吾定为尔等做主!”

    “是,多谢举人老爷。”

    那嫦儿乖巧的道。于是那举人老爷与那顾都统领俱行出牢门而去了。金嫦儿之神通,一介凡人之悄言悄语早听得清清楚楚。原来此贼子才是贼众之老大,欲嫦儿侍陪的,不过竟被贼人之二当家顾都统领劝住道:

    “公子,天下美女多如牛毛,什么货色都有,汝若真想要,兄弟们既去给弄了来。但这个却放过了。老太爷有令,千万莫因小失大,坏了大事!”

    “奶奶的,想玩个把女人也要尔等来管!罢了,罢了!大事要紧。汝弄齐大礼了么?选一日即行了大礼给刺史大人,而后快马送一份给吏部王大人。看看吾家爹爹也该升升了。等过上一、二年,吾得个殿试名次,也好封个一官半职的。弟兄们自然就可放手享乐了。”

    “多谢公子!”

    顾贼人低声道。而后两人出了牢内石廊而去了。

第三十八集

    “那贼子,吾必杀之!”

    不足恨恨道。

    “竟想打嫦儿之注意!”

    “咦!不足哥哥竟也闻得他人低声交谈之音!锻体修身之功进展也太过神速了吧!”

    金嫦儿暗道。

    “不足哥哥,吾闻修行者不可灭杀凡界俗人呢。”

    “为何?”

    “要是能杀,那俗人哪里还能活得自在呢!修行者为所欲为,此一世界早成修行者之天下了。”

    “为何不能杀?连这种无恶不作的贼子也不能灭杀么?”

    “是,不能杀的!无灭曾闻凡人之元神不聚乃散物尔,其**灭,识神消,元神散而重入往生轮回之所。如修行者无端灭杀凡人,其天年未尽,受冤屈死,自然魂魄不散,则其必难入轮回,而成孤魂野鬼飘忽无踪。修行者修行练法有心魔之论,到时魔界神魔附于此魂魄之上,定会扰修行者之心境,越是道法高妙、修为境界高深受其害越烈,轻者散了神功,终失大道之望。重者丢了性命绝了生机呢!”

    “这个爷爷好似讲过,说是必生心魔,功法反噬,轻则废重则死呢!”

    “是啊!好像就是如是一说呢!”

    “唉!如此讲来倒是不能快意恩仇了。只是放过这伙贼人,心气实在不顺。”

    “吾闻凡界俗人寿不过百岁,彼等自有自己之俗世大伦,修行者与其不相合的。”

    “咦!汝倒所知颇多!”

    “还不是道听途说了一些,师父讲了一些。吾只是留心了,而汝却只重经论,不在意这些琐事呢。”

    嫦儿含含糊糊的答曰。

    又是三年过去,不足修行日久,竟悟得了一些道法小技。而金嫦儿总表现一般。这一日嫦儿道:

    “不足哥哥,也不知吾等道法到底有多强,想个什么法儿测一测才好!”

    “这还不易嘛。来,就在此地,放出识神去探一探那伙贼人到底在干什么不就行了。探之愈远,肯定法力愈强!”

    “好主意!那不足哥哥汝却先去探,吾为汝护法!”

    “护什么法,又不是跟人厮杀拼斗。”

    于是两人一同坐地,手结法印,口念法咒,放出识神。那嫦儿六识神齐出,忽结为一玄妙识神大阵之界域,向四面轰然而去。而不足却只行出五识神。

    “咦!还有一神怎的不出呢?”

    不足大急。金嫦儿早知不足六神缺一,见不足惊疑,便复六神归体道:

    “不足哥哥,怕是汝之一神缺了灵味。汝体察一下,看是哪神不出。”

    “视神不出!啊呀!这缺了一神可怎么修行呢?”

    不足沮丧道。

    “不足哥哥,好像有一次师父自语,就言及了你六神缺一的事儿呢。”

    “爷爷怎得没告诉吾呢?”

    “好像其道汝之五神超强足可补憾的。还有他一直拿本什么道法仙册查找弥补之法,说什么法目、法目。而你正缺了视神,他又说法目,想必已有结果了。“

    “但愿吧!汝好像什么都知道!”

    “吾经常就缠着师父的,汝又非是不知。而汝却一天到晚只重经史之论。”

    “唔,现在来一试,看看五神所感则何如!”

    于是,两人同时做法,识神外放各成一识神之界域,轰然向外铺张而去,与天地神能元力呼应,隐隐化为一座玄妙大阵。不足之阵浑厚但粗劣简陋,凡二十里远近尽在其笼罩范围。此围之内大小物什及人物鸟兽之形、之举动尽在识神界之内显像,便是那万种声响事无巨细已然尽在脑中,直如眼前亲见一般,端得神妙异常。而那嫦儿之六神界域虽亦是二十里远近,却细腻繁复,层层叠叠,远近相交,相得益彰,便是虫鸟之语,草木之呼吸亦是历历在目,凡此种种还是其随手而为,不敢欺不足之功法呢。

    “不足哥哥,汝之五识界域好生强大!却要护着嫦儿一些才是。”

    “嗯。嫦儿,汝之六神界域却怎的感之不到?莫非汝神能太过弱了!唉,吾总是催促汝多加修炼,汝却懒散贪玩。往后再不可疏懒了,汝可知晓!”

    “是,不足哥哥。可是吾等此时要先查哪里的好?”

    那不足此时哪里晓得六神界域修至高妙处,便是查神其神人却不知,查天地诸事可蔽天罚之境,却只当嫦儿功力不足呢。

    “吾等先查县衙便了,那衙内公子虽是举人,却实实乃一贼首!吾寻思其父县令老爷亦绝非良善之辈。”

    “好,就查彼处。”

    嫦儿只心念一动,那县衙诸事便宛如眼前。而不足却双手掐诀念咒半响才将心念调至县衙。那县衙后堂,一青年儒生正与县令相商密谋。

    “父亲大人,礼已送过多次了,每次皆价值甚巨,那刺史大人也已将举荐公函呈了上去,只是吏部王大人许愿多时了,竟无消息,则何如?”

    “王大人最善古迹、好古董重宝、笔墨山水之类,收集三五送去即可,却不要耽于小利失却前程要紧!”

    “父亲所言极是!孩儿早已派人去做此事了,过几日既有回复来此!”

    “好!继续等便是了。不过汝将那伙人如何了?”

    “父亲莫要担心。自古道无毒不丈夫!孩儿已设计好了计谋,就在这几日必做妥了此事。”

    “好!要慎之。古人云‘慎独’,此言不可不察!”

    “父亲教训的极是。”

    “不足哥哥,彼父子倒父为父、子即子呢。”

    “此为凡界圣人教化之功也!总是以为孝道为三纲五常之基,忠孝节义即可为圣,以此等官家之人而论,皆为虚妄也,只可欺凡界之愚人尔!彼父子如是,孰人不如是也!”

    不足二人以识神界域相互传音论及眼中所见,皆不经唏嘘太息。感凡间百姓之无奈,叹世道之艰之难也!此时若有第三个修行者在,则其粗陋传音毫无所蔽,尽为他人知之矣,然凡俗之人却哪里得知!二人复查其内室,见外观甚为朴素,及至其内则金碧辉煌。其豪华之状,虽王爷重臣也不过如是尔。金银为器,雕花美玉为居家常物,古玩珍稀连架而摆放,应有尽有。其相连之数舍中,佳人之所居也。其颜色之美,当真俗世难见也!

    及金嫦儿与不足六神归体,两人相视一笑。不足道:

    “不知六神修成可否携物?如能则必将此贼众之金银钱物全散了给百姓,这总不会伤了修为吧!”

    “不足哥哥,何太小也!此等俗世小人以吾人观之,无论好坏、贫富,不过百年尔!卑微如是,岂在话下!且彼等自有自己之运道,俗世自有自己之潜规,又何来吾等操心呢!”

    “嫦儿此言差矣!大千之世也,万物皆同,况乎万物之灵长!夫众生之生也,殁也,虽曰有命。然众生平等此必为三界之真论!吾人修行不过欲超脱束缚尔,与凡界俗人之尽力向上哪里有别呢!只恨百姓之苦,吾等难以援手尔!”

    “不足哥哥真良善之人也!其实凡界之中自有大能者,便是修行者亦难及其万一呢!吾等专心修法,待得道行有成却好相帮众生呢!彼时以龙象之力何惧蚁乎!”

    “嗯,言之有理。不过吾对此等恶人却总是难以释然尔!”

第三十九集

    正是不足并嫦儿羁押近十年之久时,冬月,天灰蒙蒙大暗,积云之厚早遮蔽了日月。忽然便下起雪来。初时扬扬洒洒,而后竟愈下愈紧了。到了天将黑时,那云发了狂般从天降下一地雪。千里之地银装素裹,万般风物皆发银毫之光。虽天将昏黑,然黄昏之光芒却将此一色世界映的格外妖异。

    “不足哥哥,汝瞧这素白世界,宛如纯洁绝无瑕疵之美玉般,真天地造化之美也!”

    “哪里是纯洁之美,明明是这皓白将这世间一切所谓善恶美丑尽皆掩藏了!”

    “哎呀!不足哥哥,汝怎得总是这般览天地风物也!要知道造化之神奇往往巧夺天工呢!万物之态无不具真美之大观!汝以善美之心观之则万物尽善美,汝以恶恨之态度量之则天地皆丑。然无论凡俗仰或修行者人人应向善,生于此界才可尽享生之乐趣!”

    “话虽如是,但天地无情,人界多恨!汝想癷二人近十年之苦痛与磨难还不是无妄之灾么!况吾等并非生于斯,长于斯,只是小心行路尔!再者,此世间行恶事者尽享天年与人间富贵,而为善者如蝼蚁般苟活,命运操之人手,性命悬于一线,温饱不知,饥寒时时,岂不是恶者昌行天下,善者苟延残喘么!”

    “不足哥哥!汝,汝怎地就不能不和吾抬杠么,认了吾家之理便就这般难么?”

    “好了,嫦儿。汝亦大姑娘也,不要总是娇滴滴的。”

    “在哥哥这儿,吾就这样了!汝不喜欢嫦儿这般模样是不是?是不是?”

    “这倒不是。汝之外相某家已然习惯很久也。好了,既如此,汝便就这样娇滴滴的好了!呵、呵、呵······”

    “不足哥哥,这天地皓白,风轻气爽,吾二人何不神游一番呢?”

    “妙啊!待吾等今日再放识神去牢外游一遭耍来!”

    他二人随着识神出窍之神通小成,既不时出游一番,到也可聊以慰藉被羁押之苦了。此时两人盘坐牢中小号内,口念法咒,手结法印,两大识神场倏然而开,便将方圆三十里地面尽数罩在此大阵之内。

    “不足哥哥”

    那嫦儿传音道:

    “吾等去那贼首之巢去瞧一瞧如何?”

    “好!近来贼首频聚,似在酝酿何等大事儿。吾等正好去查上一查倒也正好。免得倘或有事,反倒束了手脚。”

    两人边传音,边缓缓随了大识神场向牢外巡去。却在牢门左近见一男子鬼鬼祟祟与那顾都统领密谋。便将心神调去此处,却听得那贼子对贼首之一之顾都统领道:

    “二哥,自古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吾等还是早做准备的好,否则一旦大当家动下心思,吾等恐死无葬身之地也!”

    “吾晓得。小三子,汝在山寨之中还有何发现?”

    “吾一直谨遵二哥之令,只做小喽啰,不做别家之事,倒也无人识出吾乃是二哥之心腹。但近来数次行动,核心圈中之弟兄却参与甚少,不知这算不算异动?”

    “嗯,继续密切关注寨中之人、事。同时准备好后手,如有异动,只先逃遁,千万勿使别家注意!”

    “二哥,要不吾二人还是早点溜之大吉的好!反正这些年来所获钱物便是二三辈子也挥霍不完,又何必贪多!”

    “汝那里晓得,吾亦是早身不由己也!难道现下就走了即可一走了之么?错了!老爷与大当家何人,尔等那里晓得!彼心事缜密,心狠手辣。他等准备之后手连师爷都战战兢兢着!何况彼等近年来求上升补个肥缺,所费不少,却还无动静,恐是所贿金银财宝尚不足额。因此吾等必尚有用处。等其升官之事大定,恐便是其卸磨杀驴、过河拆桥之时。吾等必在此前小心寻个机会,隐了姓名,埋了身份,远遁他乡。天可怜见,若运气好让吾等成功脱逃,便只做富商逍遥一世,岂不快哉!只怕彼等亦是机关算尽了呢!”

    “二哥所言极是!只是汝现下便得小心策划也!”

    “这个吾晓得的。好!汝自去吧!”

    于是那小山子低了头顺了墙根儿只做溜达状而去了。只是其目中毅然之色忽现。待走的远了,其忽然停下脚步,向那山间望了一眼,又复向那牢城营望了一眼。跺一下脚放开步伐如飞的远去了。

    “不足哥哥,这伙贼人倒好见识!”

    “哼!彼等那里晓得,及着道儿不远矣!”

    “不足哥哥,吾等且盯着此顾姓贼子,看其如何应对!”

    “好,吾亦想看一看,这些贼众如何内斗呢!”

    不足冷笑一声道。

    那顾都统领看着名唤小三子之贼人远去,沉吟半响,叹一口气自语道:

    “上贼船易,下贼船难啊!”

    “顾都统领,牢中几个狱卒又打起来了,汝快些瞧瞧去!”

    “哼!彼等打架不是经常之事儿么,有何可大惊小怪的!”

    “然则,此次彼等都动了家伙也,迟一些恐出人命呢!”

    “何事?怎么回事?”

    “还不是为了钱之事由。一个借钱去赌,输光也,而另一个急用钱,却哪里还得出!不打才怪了!”

    “妈拉个巴子的,还反了他们了!走!”

    那顾都统领一头说着,一头便急行去了牢营。入得牢营,却听咣当一声响,身后牢营大门被关。再抬头一瞧,却哪里有什么斗殴之事!顾都统领刷的一声将腰刀抽出,而其时四个军汉手拿刀剑围住了他。顾姓贼子高声叫道:

    “大当家,出来吧!”

    “哈、哈、哈······二哥倒好见识,既然如此,汝应该知道如何办了吧!”

    “因何如此?”

    “有得问么?”

    “嗯!吾为虎作伥,杀人无算,作恶太多,死有余辜!但今儿个,吾纵无救,亦要临死一搏,反显吾豪气一生。大当家,吾从未见汝出手。据传汝文武全才,其武艺之高早过将军也。可否与吾走上几合?”

    “哼!幼稚!人以谋胜而勇力最次。随吾多年,见识不增。杀!”

    那顾姓贼子将刀一抛,直取公子。而自己刚要动地,却被一大网缠身,身中数刃而亡。那公子见那刀来,亦不闪躲,只用手指轻轻一弹,其刃尽裂,做数快掉落地上。而后冷冷道:

    “将首级取了,去里面牢房中见过证人,画了押,取了证据来。

    “是!”

    四衙役一声吼,遂即向内行去。

    不足感知此景,也不自经吃了一骇。

    “好厉害的武艺,嫦儿快回,此人是去寻吾二人呢!”

    两人识神刚附体归位,便见那公子带着四人直入了来。

    “汝等两位受苦了。当日汝等告那周家庄为贼巢,后小心稽查,果然。然吾等为不至打草惊蛇,近些年来一直羁押汝等。虽不致太过受苦,但也羁押此地多年矣!今贼众俱已伏诛,贼首已被吾诛杀也。但一应相关手续亦不得不再劳烦二位。来呀,开了牢门,将二位请入县衙,摆酒压惊。”

    不足与金嫦儿虽知其之谋,却也吃了一惊。然知其欲求,便不再言他。只是道了谢,做茫然状随公子去了县衙。

    县令依然朴素衣着,文雅端据道:

    “史公子,金小姐,二位受苦了!本县羁押汝等近十年之久,实为此一方百姓计,然却独苦了汝等。吾今为本县十数万百姓谢过二位。”

    那县令遂起身躬身行礼。不足与嫦儿假意大惊,急道:

    “草民岂敢!”

    遂复入座,把酒言欢,气氛甚恰。是夜,不足与嫦儿洗漱而息。既得天明,换了县衙中所送衣物,至大堂。辨过了顾姓贼子之首级无误,读了文书,画了押,只谓那顾姓贼子实贼首尔遂罢。

    后复往县衙之驿馆等候官府之令。

第四十集

    又二月,有衙役来请,不足与嫦儿便入了县衙。见高堂之上端坐一官吏,双目似炬,直望向不足与嫦儿。嫦儿何许人也!便是不足这许多年之修行炼道,心智与气度已然大异常人了。此二人只站立当地,微微低首不语。其人讶然曰:

    “汝二人既是发现贼巢,与县令大人共设谋诛杀贼众之勇士乎?”

    “吾二人只是发现贼巢,至于设谋却是县令老爷父子之功,不敢擅专。”

    “哦!汝二人被羁押此地近十载,可有怨乎?”

    “回老爷,为民为社稷无怨无悔!”

    “好!好!好!孔县,汝赏吧!”

    “是,大人。史不足,金嫦儿上前听赏。”

    “是!”

    不足二人齐声应道。

    “史不足,金嫦儿诛贼功巨,赏黄金二斤,银三百两,丝帛十匹,并朝廷之嘉奖铁卷一份。······”

    不足与嫦儿跪谢而起。而后那正堂官吏道:

    “汝二人可愿追随于吾,为国分忧,为民请愿?”

    闻听此语,那县令虽面色未动,但眼中闪过一抹忧色。

    “谢大人抬爱!只是小民爷爷岁数甚大,还需吾等回乡尽孝。这般多年了,也不知其如何生活呢!”

    “善哉!汝二人即刻归乡尽孝去吧!”

    “谢大人!”

    于是二人躬身退去。

    “如此就祝贺孔大人高就州府了,同时还要贺令郎贤侄亦获县位。一门两命官,当真了得啊!”

    “多谢圣恩,吾父子定不负圣主错爱,勤勉治州。为圣上分忧,为万民造福!”

    那孔大人躬身行了大礼道:

    “大人亲来,代天巡守,一路鞍马劳顿。下官在舍下略备水酒,为大人洗尘。还望大人······”

    “哈、哈、哈······那本官就叨扰了。”

    二人并一干随行随此孔氏父子入那县令别院。果然简朴如贫家,然却不失文人之雅趣。堂内四壁张挂名家墨宝,书架之上置经书杂记之类,文墨之气哄哄然!而那桌上之食物酒菜亦是平常人家桌上之食尔,哪里有什么山珍美酒!

    “久闻孔大人勤勉节俭,还不以为然,今就近观之,果然!若朝堂之上,百官皆如是,则何愁天下不安!”

    “大人过誉了,下官何敢当!”

    酒食之后,那孔氏父子复行了大礼道:

    “大人亲来,下官清贫。但闻大人博古通今,于古物考证更为了得。下官有一家传古物,凡十数代矣。吾等早不知其优劣,烦请大人鉴别一二。”

    于是那公子双手捧一盒出,恭置桌上。而后小心开了盒盖,其内一马,一足踏一龙雀之上,其余三足腾空而立,状若腾飞!那大人猛一下站起,凝神而视,半响道:

    “此物稀世罕有,真正无价之宝也!便是以十城之地亦难换也!”

    一头说一头只是盯着此物眼都不眨一下。

    “宝剑赠勇士,明珠赠佳人!此物在吾等手里倒是淹没了其光华,不如赠与大人,也算宝物有归呢!”

    “什么!这、这、这、这怎么行呢!”

    “还请大人笑纳!”

    “这!好!孔大人如此有心,吾若再推脱,倒显得小气了。”

    于是相互间又聊得几句,那大人便复起身,代天子巡幸了!

    既那大人走后,孔县令便收拾东西欲赴任上,其子曰:

    “父亲大人,既然大人已得了吾宝,想来吾击杀那两小厮,亦不是什么大事呢!那两个小厮,留之终为祸患。”

    “胡说!虽大人收了宝物,但彼等心高,得便得了!若吾等事发其必不睬。但若吾等无事,却可在官途上大有助益!况那二人乃是万里外之人,受吾羁押多年,早怯了,又怎么敢再来此地。不要画蛇添足坏了事情!倒是那小三子,汝做了没有?”

    “父亲放心,彼跑不出吾之手心。那厮已被盯住多时了,前些日子,不敢下手,怕钦差大人查问。这时也是来报的时候了。”

    果然,不一时,一人进来道:

    “公子,那贼人小三子已伏法!现有首级在,请公子验查。”

    “好!”

    不足与嫦儿出得衙门,向古州城方向便行。却不知那公子此时竟又欲诛杀彼等。反倒是得知那县令高升,连其子亦得了个县令之职,不经摇头太息曰:

    “凡界俗世之世道,堕落如是耶!”

    嫦儿望向不足心中暗道:

    “修行者之流又能如何呢!还不是尔虞我诈,你争我夺!还不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可怜的不足,等到的了番家镇,却又怎样面对呢?”

    “嫦儿,汝这般瞧某家做甚?还是加快点脚程早一点赶往古州城的是!”

    “不足哥哥,汝穿了新衣好精神也!先时汝尚小,倒没有觉出妙来。现在如此高高大大,又有新衣在,好生俊雅呢!整个是人要衣装,佛要金装!”

    “呵、呵、呵······都大姑娘了,还是这般嗲声嗲气的!”

    嫦儿笑着道:

    “不足哥哥,吾就这般了,难道还要从头学起不成?”

    不足亦笑道:

    “那倒不必了,嫦儿便是如此才好。”

    两人说一会子话,却都将大识神场放出。不足金身诀与太乙玄神诀两诀同修已是多年,此法之速连嫦儿亦觉神妙。那不足日日修行,仔细琢磨这五识神所成大阵之玄机,加上嫦儿旁敲侧击之点拨,领悟竟甚为深刻。短短数年其大识神场便细腻繁复,犹如凝元之境界修行者般玄妙。其五识神之大阵层层叠叠,相互缠绕,相互呼应,其场所笼罩之地万物之气息尽归其识神界,宛如眼前亲见,六识亲感一般。

    “不足哥哥,汝之五识神所成之大阵如今细腻如是,都感之不到矣!可见于修行一途,汝之天赋果然甚佳。只是不知这修行之境界有多少?一一突破得多少时候?还需要何等东西辅助才好?要是有人指点必进境更易。”

    “唉,许多东西某家亦是不知!爷爷倒是修行者,他法力高绝,所知必深,待吾二人赶去见了他老人家,必能满足吾二人修行之之所需教化之功。至于修行境界,某却是知道的。此界修行分九层,初始为锻体成,法体成二层,修行者大多终其一生徘徊于此二层而不能进。其后为凝元成,聚识成二层,此二层中修行者便甚为稀少了,但应该还是很有一些的。吾爷爷曾道,我旧族中便有许多人达成了此等境界。此境界修成寿元可超凡人数倍,活个五、七百年绝无问题!再其后为小圆满大成一层。此境界却是一大分水岭,能达成者万不足一!可见此境界修成之难了。但此境界修成却也算真正进入陆地飞仙之境了,寿元据说长达千余年呢!再其后为入道,后为阴阳合,后为大圆满。然吾爷爷道整个此世界中能修成此三层者当能数出!至于最后一层乃是破虚空!万年来更无闻者!且每层修成又分初境、中境、巅峰,诸境修成之难真可比平步上青天也!”

    “天!何时吾家不足哥哥才能修至那最后一层呢!”

    “最后一层?哈、哈、哈,吾怎敢想!只是永不停歇罢了!”

    两人便如此般一边行路一边修炼,一边相互印证所获一边相互解疑,往那古州城而去了。

第四十一集

    这一路渐走往来之人亦渐渐多起来。那嫦儿花儿一般之人物,故倍受瞩目。

    “嫦儿,吾等用那贼官家所给文书,只走驿站,这样一来可快上一些,二来汝太过耀目,恐遇到恶人,惹来千般麻烦便不好了!”

    “全凭不足哥哥做主。”

    于是二人只是昼行夜息,每日只坐往来驿站之马车赶路。快及古州城五百里远近时,那嫦儿终是不忍,谓不足道:

    “不足哥哥,吾二人改走小道如何?”

    “何哉走小道也?”

    “一来小道近些,好快一些到番家镇,二来这日日坐车,几个月下来,骨头都快散架了。”

    “平日里让汝勤修功法,汝总是边玩边修,现下汝倒瞧一瞧,只走得数千里地便不行了。昔日爷爷曾言道,修行者中**力者日行万里,若不是苦修,哪来这逆天之速哉!”

    “不足哥哥,吾亦在苦修呢!吾家不是与汝一样可六识神出么!”

    “那算何等法力耶?只不过似远窥修门而已!昔日爷爷讲**力者可逆天而动,呼风唤雨,变化腾挪无所不能,至高者则可击破虚空,飞升上界。至于修仙得了正果,则可与天地同春,无往而不胜也!”

    “不足哥哥,汝是否也欲修行得正果呢?”

    “修行之人哪个不想!然修道之艰,远超吾等想象。吾史家一脉,万年以来亦只飞升一人尔。而据爷爷讲就整个修行者之众当以不计,近万年来也罕闻有大成者!再加之修者之中互争宝物、法诀、修仙妙地、珍药奇丹、仙材法料之类以资其能修炼大成,更胜凡界俗世中人争名逐利之惨烈。每每有家族、门派被灭之事传出。修行者能安然修炼就算机缘天大也!得正果的确难之又难啊!汝可一思,凡俗之众,怒不过杀其一二,血溅三尺尔!而修行者之法或波及无辜者无数。吾史家数千之众,只一战所存不过三人。后某家母亡,如今只余某与爷爷两人尔!”

    “不足哥哥,不是还有吾家作伴吗?”

    “汝!是!还有嫦儿妹妹!只是汝一介小女子,当不得认真的!呵、呵、呵······”

    “不足哥哥,从古而今女子大能者有之,岂是如汝这般小瞧的!听师父讲,大能者之女修都是往往不敢小视的呢!”

    “这话也对!只是吾愈近番家镇,怎的心下愈发不安呢!爷爷不会有事吧?”

    “不足哥哥,汝亦勿得多思,还是小心赶路要紧!”

    “嗯!”

    不足略一沉思,便复昂首道:

    “嫦儿,汝说的对!还是快些赶路才是!”

    这五百里地面不过十日便到了。不足修炼金身诀体格强健,脚程很快,便是山路亦是行走若平地般。不足心下甚喜,只道这般脚程也可抵得马车之速了。若是没有嫦儿耽搁,便是日行百里也不在活下!将近番家镇两百里之路远近时,嫦儿悄悄儿放出大识神场,往那镇上只一搜便知有数个修行者在此地蹲守修炼。

    “看来彼方舟家族之修行者并未失了耐心,竟一直在此地以图守株以待呢!不过只三法体期修行者,二位凝元境界之修行者尔。由此观之,彼等亦只是存了侥幸之意罢了。这般却不会使不足哥哥陷入险地,丢了性命呢!只是不足哥哥若知其祖父已亡故,可还怎得相劝也?若其暴怒失了理智,可还怎得躲过那几个方舟家族之修行者呢?”

    于是嫦儿是愈走愈慢,那不足只是不停催促。日中即可到得番家镇,却拖到了黄昏时分。那不足远远儿一瞧,却没瞧见学堂。心下顿沉,脸色大变!

    “嫦儿,莫不是某眼睛花也,怎的没瞧见学堂呢?”

    “不足哥哥,学堂果然没有了!汝瞧那边学堂旧址,只余一巨坑!只怕是······不足哥哥,汝先勿得着急蛮动。如是学堂有事,则必是方舟家族所为!则彼等必会在此地布下埋伏,等吾二人入套呢!待吾二人悄悄儿潜去,仔细打听一番事情之原委,再做计较如何?”

    “难道是爷爷有难了?某、某······”

    不足忽然猛地起身向学堂旧址冲去。嫦儿大急,一把扯着不足的手道:

    “不足哥哥,汝且莫急!便真是爷爷有事,也应该静心而谋才是!如此莽撞,若是着了仇家之陷阱,坏去了性命,则如何报得家仇?又如何延续你史家之一脉?”

    不足挣了几下,大口喘着气,浑体微微颤抖。

    “嫦儿,某······”

    “不足哥哥莫急,吾二人先小心过去探视一番,再做计较如何?”

    “吾、某······”

    嫦儿瞧得不足如六神无主般,不经心下大痛,泪水止不住流下来,又知道此地暂无留守之方舟家族修行者,便携了不足之手如路人般向学堂近旁过去。不足如痴傻一般随嫦儿走过那学堂旧址,此地四围残垣断壁之废旧房舍甚多,许是当初学堂毁时波及四围之乡邻甚众!如今此地里许远近概无他人,只一石筑平台,其上一茅草棚而已。嫦儿知道其定是那留守修行者驻留处。便不说破,只是携了不足缓缓而行。不足见尘埃旧土,过去记忆处早已不在,显见此处出事甚久了。便瞪了眼直向四围望去,双目赤红欲裂。嫦儿见此,心下不经复悲痛难禁,掉落了两行清泪:

    “不足哥哥,吾等二人去先前师兄弟处一问既知缘由曲直!”

    “嗯。”

    那不足只痴痴呆呆地随了嫦儿去寻了距此处不远之一马姓师兄。那马师兄早中了举人,正在家候补。其人文才甚好,远近闻名,打听其去处倒还甚易。听闻故人来访,相迎于堂屋,一见之下大惊道:

    “汝二人莫不是史不足师弟与金嫦儿师妹?”

    “是!”

    嫦儿强作欢颜道。

    “十年弹指一挥,小师弟与小师妹竟已是这般俊雅美丽!唉!只可惜吾那师尊却再无觅处矣!”

    言讫亦是泪水涟涟。

    “师兄,吾等来此是想知道师父他老人家之事的!烦请师兄告知”

    “唉,二位想来行了不少路,先吃过酒饭,洗漱歇息一二再语不迟!”

    “师兄,此事若是仇家为之,则吾二人实在不敢久留此地,恐为师兄带来灾祸啊!还请师兄见谅!”

    那嫦儿知道不足心急便对马师兄直言道。

    “既如此,吾便细细道来。”

    此时,马师兄之一仆上了茶来。马师兄将手一举,做请饮状,自己亦是饮了一口道:

    “当日,如二人出门办事。只半日便来了一伙妖人。邪术了得,欲灭师尊。师尊怕吾等亦受波及遇害,便与其订立了三战之约。一战放我等弟子出,二战不伤四围之乡邻,三战却为生死赌。不知师尊应了彼等何赌注,结果那伙妖人竟应诺开战。后不知战况如何!吾等师兄弟只是牵挂师尊,然又不敢近前,亦近不得前了!学堂之地方圆百丈烈火若炙,吾等便是观一眼也刺痛难当!只这般烧了半个时辰,其间大火内乒乒乓乓,轰轰隆隆大响,后便传来一声惊天动地之炸响,一大火球仿若数十丈大小,当空滚滚飞去直上云头方炸裂开来。此一炸惊得方圆数十里之人皆有见闻者。当真若天崩地裂般,为吾平生仅见!其后一日,吾等来寻师尊,但那伙妖人不肯,还施了妖法伤了吾等十数人!又过得半月来寻,却连师尊半寸衣物也觅之不到!学堂旧地片瓦无存,四邻房舍所波及者房倒人伤。众人只得号哭而回。经年后,于镇外山岗立一石碑以念师尊。”

第四十二集

    嫦儿见不足听闻马师兄之语,不言不语,只低着头双目痴呆盯着地面,便叹口气道:

    “师父墓碑在山岗!师兄可否带吾等二人一拜?”

    “有何不可!只是那伙妖人这十数年来一直盘桓此地不曾离开,似在候汝等二人返回呢。待吾派人打探一番再去不迟。”

    “如此多谢师兄了!”

    有过得半个时辰,马师兄家仆来报,彼处无人。于是那马师兄便嘱其家人带了香纸蜡烛等一应诸祭祀之物向镇外小山岗行去。那不足一语不发,只是紧闭了嘴随嫦儿低头而行。到了石碑处,见四周松柏之树相围,其间一块墓地,一坟一碑,占地不多却极干净,显见得是常有人清扫。嫦儿心下大安,暗道:

    “师父修行一世,临了却是凡人所葬!他年吾若殁去,可还有人曾记否!”

    遂向那石碑望去,却见碑体虽不甚高,却是以善书法之师兄手书。

    “鬼谷师尊之位”

    其旁碑文曰:

    “鬼谷师尊,万年百代,极智者也!教授天下,其显万里,为天下师!其思曰仁!其行曰义!动之曰礼!其远者智也!其言者信也!大勇大善,范垂尘间!······呜呼!先师之后,天下无师矣!悲哉!”

    金嫦儿拜其灵位,再览其碑文,不自禁号哭出声。那不足只傻傻呆立一语不发。嫦儿甚为当心,便拜辞马师兄,与不足避于另一师兄家中。其人当年好兵家之道,追鬼谷师尊习学兵家大论有成,今已为上将军矣。现丧父丁忧在家。家中房舍甚为宽阔,故留不足与嫦儿暂住。

    晚间既至,嫦儿见那不足行出房门,便急过来道:

    “不足哥哥,汝去哪里?”

    那不足却不言语,只顾行出院门。金嫦儿小心跟随,不足复行去学堂旧址,仔仔细细的慢慢儿转了来,转了去,只到嫦儿觉察有修行者来时,才在嫦儿力邀之下回了住处。过得几日那不足也不要嫦儿相随,只是日日外出,有时经夜不归。嫦儿怪而问曰:

    “不足哥哥,汝到底在做些甚事儿?可别吓吾也!”

    “过些时日,吾二人会有一些事儿做!近期汝还是边服用爷爷所遗丹药,边勤修功法仙术。”

    “不足哥哥,何事儿?”

    “到时既知!”

    其实嫦儿却早已知不足之所为。原来不足日日只是去观察那五个留守此间之方舟家族修行者,把握其活动规律和日常生活之习惯。其并未用大识神场之法,只用凡间蹲守之法,却是怕彼等修行者觉察,打草惊蛇不但坏了大事,且只怕连自己性命亦有忧呢!三月后,不足既回到住所闭门不出。又半月,玄月在中天,时候正是入夜时分。不足来叫嫦儿道:

    “嫦儿汝且来,吾有事儿相商!”

    “是,不足哥哥。”

    嫦儿到得不足住所,见其小心关了门,于桌上摊开一张图,其上密密麻麻标了许多记号。嫦儿诧异道:

    “不足哥哥,此何物?”

    “此处乃学堂旧地。”

    不足指着那图上一点道。

    “自十年前,此地发生惊变,其地业已变为鬼地,并无凡俗之人敢来此处。而那方舟家族之修行者虽在此地留守待吾归,然亦非在此地蹲守。却在距此地不远处一寺院中居住,便是此地。此寺本有十来个僧众,因这几个方舟家族之修行者入住,嫌其碍眼,早将彼等逐出,去往他处了。此五位修行者中有两人为凝元之修为,其一人已至巅峰,半只脚已进入聚识之境界了,只是其年岁过大,其人已无冲击下一境界之心思。故一心身色犬马,得享余年。另一人为苦修之士,日日修行却不闻他事。余者三修,皆为法体巅峰之修为,因无人约束倒也乐得清闲,只是各做各事,相安十年矣。彼等早将这学堂之事做旧事不提也!”

    “不足哥哥,汝倒打听得实了!不过吾亦未闲着!吾从吾等常玩耍之湖边石峡中发现了这个。也许是爷爷遗下与汝者,也说不得清晰!”

    一头说着便将一个腰带和两个宝物拿出递给不足。

    “此何物?”

    “汝自家看嘛!汝家东西倒来问我!”

    不足也不多言,只是接过法袋和二宝仔细一瞧道:

    “竟是三界棺和九灵神盒!”

    “不足哥哥,可是汝之东西?”

    “是!这石棺乃是吾史家祖物,神通了得。只可惜法力不足者无以施为。在吾史家数百代中亦只有几个大神通先祖才可驱使其神能之万一!这个古木神盒也是一宝,可以强元神,尤以养识神最佳,大约此界无过其功效者也!至于此腰带,却亦是有名,乃是**带!为一法袋般宝贝,只是容物更多,不易损坏。法力不足,或无专门道法口诀却不能打开!”

    “哦!不足哥哥,需得藏好了此物,且莫示之他人知晓才是!”

    “这个某家晓得!只是可恨吾爷孙并无害人之心,而彼等却有斩草除根之意。为今之计,吾唯有出逃躲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然守在此地之修行者却必须杀之!否则彼等发符约了帮手,以吾二人之力必难逃一死。”

    “不足哥哥,汝回过神来也,这便好了。吾怕汝太过悲切,失了理智呢!”

    “吾只是恨仇家之歹毒!已是家破人亡,还要斩草除根。吾只要一口气在,必勤修功法,以报此大仇。”

    不足虽冷言冷语,但于嫦儿却又温和许多。那不足拿过一片旧布,将两宝只简单一裹,而后将**带亦是塞进布包里背在身上绑好了。

    “嫦儿,知道那五个仇家修行者在哪里么?”

    “在此镇西面之寺院内修行呢!”

    “别人都这般告知于我!然吾不甚放心,仔仔细细暗查了一番,结果与别家之言大是不同。”

    “难道彼等竟不在一处?”

    “有两个法体期仇家在此地,石碑之山岗南坡下腰处。彼二人虽居在一草棚内,然其一在草棚处修行,而另一人却在山顶望月石上练法。只是在天降雨雪时同歇草棚内。而那两个凝元修为之强者,一个坐镇寺庙内,其人乃是个苦修之士,向不问事。只是一心修行,以期突破凝元之瓶颈而达聚识之境界。法力境界最高者乃是一个老朽,其人聚识无望,却只是日日流连于镇上青楼内,或赌博或与娼妓鬼混度日。离此最近者乃是那守护学堂旧址之法体修者,其人十日之中倒有三四日在那旧址石台上打坐修行,余暇之时却要么去仙家集市购物,要么便在其石台木棚中习学炼丹,铸器之术。“

    “不足哥哥查得如此仔细,难道是要······“

    “然也!嫦儿人可敢与某同去!”

    “不足哥哥,嫦儿愿与哥哥同生共死!”

    “吾亦不欲汝死!却不要说出这般大不吉利之语!吾需汝做出假戏来迷惑彼等仇家,某好乘机下手将其一一除去!”

    “嫦儿愿听不足哥哥吩咐!”

    “先去石碑处,吾二人到得山丘望月石下,汝却假意与吾私奔,呼唤于吾,能乱其神即可。某既潜于暗处,伺机突下杀手,取其性命!”

    “不足哥哥,汝、汝、······”

    “嫦儿,汝害怕么?”

    “是,有点儿!然为师父报仇,为不足哥哥鼓劲,嫦儿便是将命付之,依然无惧也!”

    “好!嫦儿,汝想好话儿了么?”

    “吾晓得的!”

    嫦儿道。

    “好!出发!”

第四十三集

    不足与嫦儿二人悄悄儿行至镇外山岗处。山岗上下有两条路可通,嫦儿顺其一至望月石下,颤抖着声音轻唤道:

    “哥哥,汝在哪里?卜哥哥!汝在哪里?吾在此地等汝,汝却不至,呜呜,汝定是怕吾家大哥!不敢来也!呜呜!卜哥哥,卜哥哥······”

    “呔,小娘子,深夜至此,所为何事?咦!这小娘子倒是一个美人儿!”

    “这位樵哥,吾、吾、吾与······吾从家里来的。”

    “想必是私奔的?仰或私会情郎的吧?哈、哈、哈······小娘子别怕,来,咱家带汝去寻汝那什么卜哥哥去来!”

    “不了!吾只在此地等他!”

    “嘿嘿······那边石台上既是咱家修行之地,小娘子先去那边歇息一二”

    那厮一头说,一头便来牵嫦儿的玉手。那嫦儿假意回避躲闪,却堪堪儿将那纤细玉手只一伸便递给了那修行者。那修行者向怀中只一拉,金嫦儿便如轻叶般落向其怀中。只这一刹那间,那修行者只觉颈项上森森然一痛,还没变过脸来,那头颅便直从项上掉落。与此同时嫦儿轻飘飘的一下脱出其怀中至数丈外才住。而那鲜血才如开了闸般飞射而出。

    “阮师弟,跟谁说话儿呀?”

    那边草棚旁一修行者道。

    “啊呀!汝放开吾!放开吾!啊呀!汝做什么扯吾衣服!”

    那嫦儿忽然开口嚷道。

    “哼!阮师弟也真是,守着童身修行才快,却这般耐不得寂寞!”此人侧耳听着石台旁之动静,不经轻摇其首叹着气自语。

    “何人?”

    那正打坐之修行者一惊欲起,却哪里避得过不足蓄谋一击。只觉心头一暗,一物直穿过心脏从前胸刺出,却只不过乃一凡间之利刃尔!平常时候,此等器物于法体期修行者却直如草木尔。然其分心,心、法失守,却如凡人般被不足一击得手。那修行者半起之势尚未落下,那颗大好人头却骨碌碌滚落地上,双目大睁,惊恐之神色渐渐失去了光泽,双目中瞳孔大放竟真个儿死了。

    “走,嫦儿。去那学堂旧址!”

    不足沉声道。

    “是,不足哥哥!”

    嫦儿轻声应道。

    两人行了一段路,不足忽然道:

    “嫦儿害怕吗?”

    “有不足哥哥在,嫦儿不怕!”

    “嗯,吾装作赌博来归,汝且假意寻某。只引那厮注意即可。”

    “知道也!”

    学堂旧址左近数十丈处,只见不足慌慌张张行来,那旧址之石台上,一修行者忽道:

    “何鸟人,打扰爷之清修!”

    “这位大哥,此处是何去处?吾怎的转来转去只走不过去?再迟一些,某只怕给她逮住了!”

    “此地乃是鬼地,汝难道不知?”

    “啊呀!妈呀!吾怎的如此倒霉!前脚赌输了钱,后脚却到了这里!某家······”

    “卜儿唉!吾的儿啊!汝在哪里呀?莫不是将娘的金钗也输了!······卜儿啊!输了就输了吧!,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呀!······卜儿呀!吾的儿啊!快回来吧!别躲着娘了,娘不打汝!真的不打汝······”

    “这臭妮子,竟当起某家娘来!好!等事儿了了,看某家怎生收拾与汝!”

    不足先是一愣,接着就哭笑不得地对那修行者道:

    “大哥!某只借汝之地儿一避,天明即走。吾这里还有纹银三两,权当大哥一碗茶吃。”

    “汝娘来寻汝,去就是了。躲什么?”

    “大哥不知,吾娘有拳脚在身,好生厉害。她口里如此说,若吾真去了,定是饶不过吾去!待吾避过两三日,错过了她的气头再去不迟。”

    “卜儿啊!别躲了。娘都看见汝也!那台边上不是。”

    于是那嫦儿紧上前几步一把抓住那修行者之手道:

    “卜儿,走!随娘回去!汝胆敢将娘之随嫁之物输掉!却真正不能再轻易放过汝也!”

    一头说一头拉了便走。那修行者大怒:

    “汝什么东西!敢在此呼来唤去的!”

    “啊呀!,不是吾卜儿。汝何人?怎得竟充物卜儿!莫不是赢我金钗者?如此却不能放过汝。需到衙门见官才好!”

    这般一纠缠,那修行者大怒,猛一下甩手,欲将这泼妇母夜叉扔出石台。一甩下竟没有甩动!心下顿生疑惑。刚欲用功,忽觉身后有异,只一侧身,却被一凡刃劈中肩头。尽管不在要害,却也疼痛难忍。

    “啊呀!贼婆娘!倒来算计你家爷爷!吾却不能留尔等活在世上!”

    那修行者一惊之下挣脱出双手,将两手做刃,口念法诀,直向身后不足当胸袭来。那不足哪里惧他!也只双手紧握,双拳直奔那大汉当胸击去。却是一两败俱伤之打法,只是全力击去,却并不闪躲、招架那修行者之手刃。那修行者见不足双拳泛着金色光芒,乃知其亦是修道之人,心下慌乱,不敢硬接,转身欲走。却于此时见一道寒芒闪过,其人头已然分家。连张口唤一声之机会都无有。

    “嫦儿!汝!别怕,别怕,杀个把坏人既是修行!”

    那嫦儿假意害怕,只把身子伏在不足怀中。不足轻抚其发,柔声细语安慰了几句。而后道:

    “去那庙中,杀那方舟家族之修行者!”

    嫦儿定一下心道:

    “不足哥哥,以凡器之利,恐不能伤了彼等凝元巅峰之修行者!汝不是有一金簪么?那是爷爷之法器,爷爷亦是凝元巅峰之修为,应该可以一用的!”

    “是了,亏得嫦儿提醒!”

    于是两人边走边商量诛杀彼高阶修行者之方法、细节。于半道上两人换了衣物,将带血之衣物焚烧,散了灰烬。而后直行到寺中。两人见寺门半开,其内灯光闪亮,便行入进去。大雄宝殿之侧有一僧房,亮着灯。不足便与嫦儿轻叩僧门。

    “何人扰我?”

    不足推开门进去,见一中年修行者盘坐一蒲团之上双目微张。

    “老丈!吾乃一书生,赶夜路,错过了宿头,可否行个方便,暂借一角歇息一夜?”

    “唔!”

    那修行者将眼一瞧金嫦儿。

    “这是内人,吾等是赶去奔老泰山丧者!”

    “哦!就在隔壁僧房暂歇,不许言语出声,扰我修行!”

    “是,多谢老丈。只是可否借老丈一物用耶?”

    “什么?”

    “借老丈之首级一用!”

    那不足话音未落,已飞身而上,直取那修行者。

    “哼!小小一煅体期小生,乳臭未干之雏儿,也敢来捋爷的胡须!”

    那修行者边说边飞身而起,口中念咒要祭出什么法器来。但忽然便觉头顶有异。便抬头向上一口气吹去,竟将头顶处一大网定住再也降不下来!而此时不足已将两拳恨恨击在那修行者之胸口,只听一声闷哼,那修行者安然无恙,而不足却直向外如败叶飘去。口中鲜血狂喷数口。那修行者只一步,便追上不足,冷笑着手中化出一仙剑法器,向不足当头取来。

    不足叹一声闭目等死!凝元境界之修哪是他一刚刚跨入修行之门的人能抗衡的!

第四十四集

    突然那凝元大成之修行者怒喝一声:

    “贼婆娘,尔敢!”

    便转头来挡金嫦儿之一击。金嫦儿虽法力高绝,但一来其不敢动用**力,恐招来天劫!二来其本体不能用,而以凡界俗人之**御器,实为勉强,太过招摇则其**必崩溃消散!故只敢以此击惑敌。虽然,金嫦儿之一击也有凝元左右之力。那敌修回身之时已然觉察,心下大骇。

    “此女子明明锻体之修为,怎么突然间功力大增,莫非彼等在迷惑于我?哼!便是尔等亦是凝元之境界,又能奈我何!待我先斩杀于你,而后再取此小贼之性命!”

    其时不足见嫦儿冒死夹击此修,便心下一狠,将上躯抬起,身如车轮般一转,两脚向地上只一蹬,却将全身打开如一梭离弦飞起,径直只取那敌修之头颅。那修者先时接住了嫦儿之突袭一击,然亦是堪堪向后数尺才住。而其时不足已然双拳闪着金光渐近此敌修之后脑勺处了。那修行者也甚为了得,看都不看身后之不足,只是将手掌向后一甩,恰恰儿与不足双拳接住,便如头后亦是生了双眼睛似地,丝毫不差。但双拳与其一掌相接之一刹那,那修行者忽觉对手之双拳竟轻飘飘无一丝儿气力,暗惊!其突向一侧一飘而逝,同时却口念法咒,欲放出护体神光,但下一刻,此修却发现其浑体神力会同一身之大神通竟连一丝儿也调不出!张口欲呼唤同伙相救,却只觉心口一痛,那森凉之感觉蒙上了全身!其人吼了半声,却蓦然出手拼死一击将不足和嫦儿击飞出僧舍之外。那不足狠狠地撞在窗上,窗碎!而后那碎片与不足一起飞出,纷纷击在当院地上。不足弹了好几弹,方才住下。其口中鲜血狂喷而出,脸色瞬间失去了颜色。那金嫦儿却仿佛鸿羽般轻飘飘直飞到天井数十丈外方罢。其只身形略顿,静静儿躺在地上,两眼惊惧地望着天边刚刚生成之红色极光霞云,那极光闪着五色光彩,飘了数里却又消散无踪了。嫦儿大出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此方舟家族坐镇寺庙之修行者脸上惊恐之色未减,两手不停打着法印,口中念着法咒,只一会儿功夫,便仰面摔倒,在地上不停翻滚。那不足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摇摇晃晃向那倒在僧舍门口之敌修行去。及至其前,不足奋力扑上,对着那敌修胸口处疮口猛击十数下才罢!那修行高人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只一脸讶色,仿佛一点儿也不信的样子,而后渐渐失去了生机。一脸死灰之色,再也没有了刚才嘲笑讥讽之神色了,只是圆睁着眼,那眼中神光却消散无踪了。

    不足心念一松又复仰面倒地,口中鲜血直流。

    非是那方舟家族之修行者道法不济,乃是其人根本不及用之!可叹其人神通不小,轻视敌手,却那里知嫦儿之手段,竟将其功法禁住不能动用,连其威力强大之法器也是未能动用半个!当真是死不瞑目!只是嫦儿亦是吓了半死。其渡劫之修为气息尽管外放了一丝,却也难逃天地之察,差一点儿身陷大劫之中!

    当时,不足以双拳击打敌修之头颅,此乃是虚招,而其口中暗藏其祖父之金簪,几近敌修时,其以必杀技之功法,凝聚全身之力并那刚刚修出之一丝儿法力,惯于此法器上,猛然一口喷出,那发簪果然乃了不得之**器,竟然无声无息便飞入了那修行者之体中。其人焉有不死之理!

    半个时辰后,不足才清醒过来。挣扎爬起,去嫦儿倒地处,见嫦儿微微笑着看向自己,便也坐在地上望着嫦儿道:

    “汝都当过某家娘了,某尚未算汝之帐呢!”

    “不足哥哥,要去击杀那耍赌之修行者么?”

    嫦儿打个话头道。

    “要!就在今夜!现在既去!”

    “啊呀!人家刚刚挨了揍,骨头都快散了呢!”

    “嫦儿,明天吾带汝去避世!去远远儿的地方养着汝何如?”

    “真的!吾只要做汝之······”

    “做某什么?”

    “吾没说是娘,哥哥干嘛瞪我!”

    嫦儿撒娇般笑着。不足起身将她拉起道:

    “先去赌场。设计好计策了再去搏杀!免得像这一次,差一点儿命丧他手!”

    “嗯,是了,不足哥哥。这次搏杀,吾等可是知道也,凝元境界之修,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需得想个法儿,让他无法动神通、法力才是。否则吾等二人不过如同自杀一般!”

    “嗯。汝说的是!待某仔细计较一番再说。对了,嫦儿,汝且去搜一搜来,看这厮有无仙丹宝物之类,拿了来!”

    “是了,不足哥哥,将此人之仙剑拿了,尽管吾等无法祭起杀敌,但其锋利便是无匹之凡界利器亦难及其万一!”

    于是嫦儿便去那修行者打坐处寻觅异宝,不足却到那死体旁将其仙剑收了,而后小心从其体内取出了金簪。嫦儿提着一个小包裹过来道:

    “不足哥哥,这家伙太穷了,只有五瓶丹药,几本道法书册和数十两银子,别无长物!”

    “呵、呵、呵······小妮子也太贪了!一个寄人篱下之修行者,有这般多东西也就不错了。若是家族内亲传弟子或宗门内内门弟子,宝物钱财定是大多呢!”

    不足接过包裹,小心打开道:

    “嫦儿,汝且来看,这几瓶丹药却是好东西。尽管不是什么珍奇仙丹,却亦是不凡。某自小儿随爷爷炼丹、铸器,于丹药,法器还是颇有几分见识的。像这种黄色如金者乃是补血气的,汝来闻一闻,其内有千年血灵芝之味儿。这绿色略带墨迹者乃是强固经脉的。其内天蟒巴蛇之妖丹为君药再辅以诸多臣药现配而成。此丹难成难在现配,要备好臣药,再去猎杀天莽巴蛇,取其妖丹直接按方剂配好才行。而先不说那天莽巴蛇之利害,便是有数个凝元大成之上修也不见得能将刚获灵识之二阶妖蛇斩杀。况用药还必须得四阶以上才可。至于这土灰色者,虽不起眼却是一种聚识进阶小圆满时服用的仙丹,名唤小造化丹。某之爷爷炼丹宗师亦不过一颗而已,却是功法不及聚识之期,再无机缘进阶。故留下丹药给我了。这厮竟有二颗,当真机缘了得!”

    “什么机缘了得,还不是全给了不足哥哥!汝才机缘了得呢!嘻嘻、嘻嘻······”

    “嗯!这也倒是!不过此药在聚识巅峰冲击小圆满之境界时才可服用。你我现在倒是无力享用了!”

    “不足哥哥,本来便是什么境界服用什么仙丹,否则一个不好连性命都可能丢了!”

    “这话虽不错,但于某却大大不同了。某少时饥饿曾服食过圣灵丹,此药乃是小圆满期之修行者才可服食的。结果某家竟没事儿!爷爷大奇,深究多时也不得要领。”

    “哦,不足哥哥,若是这样,像这种小造化丹,便是汝目下之境界服食也定然无事儿的!要不汝试了服用一粒,也好快些儿恢复体力、法能!”

    “嗯,说的是!”

    不足从那丹药瓶中取出一粒,送入口中,而后坐地入定,行功将那药力化开。半个时辰后却正是快近夜半之时,不足长吐一口气道:

    “嫦儿,此药力好生霸道。一下二下也无法化开。亦某观之还是先去解决那赌场中之仇家修行者才更稳妥一些!否则赶明日,此处事发,吾二人定有性命之忧!”

    “不足哥哥说的是!”

    而后二人便起身向那赌场行去。

    一路之上,二人复将诸般细节再三琢磨,且设定了诸多可能之预案,以防再如彼时谋杀那寺庙中之凝元巅峰上修一般,堪堪儿差毫厘般散去性命。而后便是秘密收购药材,调配那可以制得上修不能自如动法门之秘药。还在不足之药理深沉,调配药物无虞不成,不过凡家药铺中便收购得药材齐全,半个时辰便秘药遭受与也。

第四十五集

    不足携嫦儿边向位于小镇另一头之赌场行去,边将谋好之法儿讲与嫦儿。嫦儿忽然笑道:

    “不足哥哥大坏,竟叫人家拌那娼妓!”

    那赌场虽地处小地方,但其规模不小。前后三个相连之院落,最前者乃是一家酒楼,楼分二层,虽不甚大,但却以其厨艺闻名远近。中间乃一赌楼,上下三层。其下层颇为广大,仅一厅。赌者甚众,然皆为远近之乡民,往来之商贾。中层为相连之三个隔间,皆为豪赌之客所设。有远近之官吏,五洲城中万贯身家之大富之士。而最上层为单设雅间,往来此地之赌客皆神秘之士,平素之中凡俗哪里能窥其一面!彼等所赌之物皆为凡界难寻者,便是世间大富大贵之高官名流,见识不凡之大能隐士寻常亦难闻其中之万一,何谈相识呢!而那方舟家族之好赌修行者即在此地。其人往往三五天连赌,而不见离去。所得钱物等赌资倒大半依然花费于此地了。其后乃一广大雅致之院落,若花园般模样。有小溪、池塘、假山、小桥之物,有亭数座,别致若精工巧匠之所雕也!清雅古朴,观之神妙者乃小木楼也!其院中却有五七座之多。诸楼之内俱美妇居住。其北边一楼名‘离愁’者,却在僻静通幽处,两面竹林相环绕,其楼前有一水法小池塘,水法龙嘴喷着白水,煞是奇妙。楼内居一美妇,善古琴,众人皆唤其‘琴娘’。那好赌修者除却豪赌外却只是居于琴娘处,若夫妇一般。琴娘以琴悦之,得其宠幸获银钱无数,余人好生羡慕,只道其人运途大善,忌愤不已!

    笑言之地,白昼歇而夜晚做,盖卖笑耍赌毕竟乃隐晦之事,上不得台面之故!这一日夜将半时,那修行者豪赌尚未返回离愁居,店中胡掌柜带两人入。其一身高体健者乃是一小生,奶油之面,不善言吐。然举止有度,行动轻捷。却是胡掌柜聘了予琴娘做杂役者。另一人婀娜多姿,貌美清雅者,却是胡掌柜买来予琴娘调教之雏儿。琴娘观其二人容貌甚俊,心下大善道:

    “既是掌柜遣来,我自当尽心调教,经年还你一个色艺双绝之美娇娃!”

    胡掌柜大喜,道了别,自是笑吟吟的去了。

    “这小哥儿,可有名姓?还是直呼别名?”

    “回小姐的话,小子姓金,您唤某金三即可。”

    “好名儿啊!金三与金山相谐,有趣,有趣!汝何名儿,小妹妹?”

    “奴家姓史,单名一个花字。您唤吾花花即可。”

    “史花!嗯,这个名儿却有点别扭!再说了,这花花也是太俗气了些。我观汝骨骼清雅,眉间灵动,就叫史雅如何?别名儿便唤作雅儿可好?”

    “雅儿!这名儿当真大好。雅儿谢过姐姐。”

    “嗯,雅儿,汝可有所精之术?”

    “奴家自幼习学古琴,虽不甚精,却也大好此道。”

    “哦!此间有琴,快快弹来!”

    “是,姐姐。如此奴家献丑了。”

    于是那雅儿端坐琴娘之琴桌旁,沉吟半刻。将那纤纤玉手伸出,只在那弦上轻轻一拨,那弦如有灵,顿时吐出清雅之音。若山间之小溪,忽遇大石阻路,遂绕而环流。后河阔而水缓,悠悠然随波而行者,水中之鱼也。几近平阔之处,水流若住,细鱼戏于水,而岸旁之径鲜花丛生,香气溢远。有蜂蝶出于花丛,追逐嬉戏。

    其音之缈缦若花香袅袅虽淡犹香。其音之近且时,若情侣低哝,虽细语然其情悠远。其音之渺远时却若旷野之阔,虽尽目力犹不及边。其音高越若高天之上云彩虽幻行无形却美色难收。其音低沉,若壮士断腕,虽痛色增甚不减豪情。及至曲终,众人皆静,虽花枝、夏虫也自沉吟。

    “妙!妙!妙!当真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乃吾平生所仅闻也!雅儿,汝这琴技可是有人所教授?”

    嫦儿低首道:

    “乃奴家娘亲所亲授,然过世已久矣!”

    “哦!汝这曲儿可有名?“

    “没有,只是吾娘亲所做。“

    “真妙!当真妙绝矣!可惜斯人已逝,不能亲自聆听!”

    琴娘惊为天人,遂与之坐论琴道。史花自语为好音律者,仰慕琴娘久矣!那琴娘惊喜,视其为知音。互弹古琴,纵论音律之妙,古琴弹奏之法,竟至三更乃歇。

    那大方舟家之好赌修行者来此已是下半之夜,琴娘已息。其人悄无声息如风一般,不见双足稍动,却竟就已至琴娘榻旁。其轻轻吹口气,那窗上纱幔便缓缓揭起。见那妙曼玲珑之美妙身体在丝绸之被下随呼吸轻轻起伏,遂坐于榻侧自语曰:

    “凡界自有神仙不换的美妙事儿!既大道无望,享尽至奢至华也是好的!况吾天年不远,实应以有限之岁月享无边之极乐也!”

    又见那妙人儿轻轻翻转而眠,将以美好丰满之臀转来。好赌之修行者见此,伸出手掌轻轻击在其肥臀上道:

    “琴娘,美人儿,快醒转来,看吾为汝赢了什么?”

    “呀呀!奴的爷!汝吓着奴家也!”

    那美妇翻身坐起,看着其手中黄金宝物目泛贪欲之色娇嗲道:

    “什么宝物,竟使爷快活如是?”

    “哪有宝物如汝般令吾快活!哈、哈、哈······”

    “爷,汝且在外面稍坐。奴家倦容难看,待奴换了衣物却来赏宝!”

    “换什么衣服,只是这般半遮半掩才好!”

    那修行者一把搂了此女,只闪了闪便坐在那外间厅中,将嘴儿直凑过来。

    “爷,好色急也!”

    两人亲腻一番,那琴娘复道:

    “爷,奴家知爷喜好古琴之音。现得一小丫头,古琴之妙尚在奴家之上呢!却唤了来弹琴以助爷之酒兴如何!”

    “只是汝来弹吧,却要什么丫头。”

    那美妇却笑着起身,摇摆着身子,婷婷袅袅地行去楼梯口,只将女人之媚态尽显。好赌之修色迷迷注视着此女,却听其对楼下道:

    “金三,烫壶酒来,将雅儿也唤来。”

    “是!”

    “楼下何人?”

    “是胡掌柜新遣来者小厮和一个丫头,要奴家调教好了接客呢。”

    “原来的呢?”

    “那两个懒皮东西,被胡掌柜派去他楼了。”

    “哦,想必是汝替他进饷多,打赏与汝吧!”

    “奴有爷,就好比奴家终身有依靠了。其他的什么打赏却不去管它了!”

    那女人一头说着话,一头行去坐在那厮怀中撒娇弄嗲。只一会儿功夫,那名唤雅儿之女优行上楼来,一身淡红之女装尽显洁雅之美。向那好赌之修道了万福,端正了衣着在琴桌旁坐下,只是低头不语。那修行者借着灯具之光,望向雅儿,只见丽姿天成之身,清雅纯净之面,娇媚柔顺之姿,圣洁难亵之态,真是罕有可匹者。琴娘与其相比,不过一诱人**之肉偶罢了,哪里及此雅儿万一!

    “爷,这雅儿如何?”

    “好!真绝色之妙人儿也!”

    “爷,如爷听其抚琴,必惊为天人!”

    “哦,此话当真!”

    “妾身受爷恩宠久矣,唯恐难报,怎会以虚言相欺!”

    “汝唤作雅儿?”

    “是!”

    “可愿为吾奏一曲?”

    “请大官人指点!”

    而此时那金三已将小菜端上,酒已烫好,皆端正了安排妥当,而后悄然退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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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界棺介绍:
三界者有物界、阴司、灭界之分,天地初成时有三界碑覆压,道则大畅,众生皆从轮回,以善恶为定则,转世往生。后大能者主神等恶其身居道则之下,不能畅怀,毁三界碑。此碑魂入三界棺,流失三界中。有史不足者,长于凡俗,机缘得遇三界棺。其观夫大千世界,大道失衡,善恶无分。善行无誉,恶行无罚。此皆源于三界纲常崩坏,神仙之流凌驾道则之上,大众无力扭转乾坤,终是恶行张扬而善者卑陋!遂勤修道法,倾力奋起,逆转轮回纲常。三界棺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界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界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