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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华岳青阳     唐雄txt下载     唐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五二章 当年旧事

    周承此非常赞同—个观点,那就是想要征服一个人,那就必须征服他的心灵;想要折磨一个人,那就必须折磨他的灵魂。

    本着这样的原则,周二在收小弟的时候,都会以令人觉得肉疼的付出来换取手下兄弟们的真心归顺和投靠,而他在逼人招供的时候,则会施展出强大的心理手段,在不伤害“犯人”**的前提之下,让对方暂时的精神崩溃,从而问出自己所有感兴趣的内容。

    比如一大早他和两个“小帮凶”张陛、张锈对黄城双雄施展的这种手段,就是一种可以把人活活折磨到精神分裂的濒死体验审讯法。

    一开始,双雄已经被张氏兄弟当成白条猪一般冻了一个多时辰,随后周承业又狠狠地当众折辱了这两人一番,接着周二却让人给他们穿上了暖和的衣服,还灌了几口驱寒的烧酒,这就像是一个从谷底到岸上的心理体验过程。

    等到双雄紧绷的神经得到缓冲之后,周承业却让张氏兄弟一层一层地给他们的脸上糊黄草纸。这种纸一开始并不能全部隔绝空气进入二人的鼻孔和嘴巴,所以当黄草纸接触到脸上和脖颈之上时,那种冰冷黏湿的感触特别的强烈和明显,就像是来自地狱的魔鬼向二人伸出了冰冷而沾满鲜血的手。

    随着黄草纸一层一层往两人脸上覆盖,两人的呼吸会变得越来越困难,而且眼中的光线也会变得越来越模糊仿佛是被来自地狱的魔鬼扯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两人终于呼吸不到空气,看不到任何东西的时候,意识就会进入类似于将死之人弥留的那种状态,如果此时继续糊纸两人便会在巨大的恐怖和痛苦之中被活活窒息而亡,可偏偏“大恶魔”周承业两已经轻抚摸着他们脖颈动脉的魔鬼之手此时又收了回去,还让人将他们从地狱之门中搭救了出来,让他们得以重见天日。

    这又是一次更为强烈的心理冲击,足以让人体会到从生到死然后再次复活的心理感受体验。

    黄城双雄纵横江湖二十多年,经历过许多血雨腥风,对于杀人和被人杀早就不觉得害怕,可用这种不打不骂的手段让他们体会生死体验却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撬开他们的嘴巴。因为只要是个神智正常的人,在体会过一次逼真的死亡感受之后,绝对不愿再尝试第二次。

    周承业见到吓昏死过去了一个吓老实了一个于是对张理说道:“你把这个昏死的家伙提到营地另外一边,然后把他的耳朵用东西堵上,不要让他听到我们这边的动静免得这两个家伙串供!”

    张理于是一脸满足地拎起已经吓昏死的一个家伙,离开了这顶临时被用作审讯的帐篷。

    地上躺着的这个愿意招供的家伙,见到周承业如此鸡贼,竟然连防止串供的可能都已经想到于是再也不敢有什么侥幸的想法,在张诱时不时从水桶中捞出一张黄草纸的巨大威胁下,老老实实地向周二交待了起来0

    “你们的匪号是‘黄城双雄”看来是汝州叶县黄城山一带的人。看你们的长相有几分相似,应该是兄弟两个合伙做贼,我说的没错吧?”周承业一点也不客气地问道。

    地上的这个家伙被周承业这两句话差点没气死什么叫做“匪号”?什么又叫做“兄弟两个合伙做贼……”?打脸也不带这么左右开弓,三番五次吧?

    虽然心里头十分憋屈可地上躺着的家伙却不敢出言分辨,只得羞耻地点点头,承认了周二的推测。

    “你们二贼都叫什么名字?”

    “我叫冯云,另外一个是我的兄长,名叫冯全。”

    “是谁雇佣你们前来行刺,行刺的目标可是我本人?”

    “是一个叫做胡大的人向道上混的兄弟们发来的悬赏,行刺的首要目标便是你。”

    “哦,重金悬赏我的人头,不知胡大肯出多少赏金?”

    “一百两黄金。”

    “我丢他老母!老子的人头竟然才值一十贯!”周承业闻言大骂不止,搞的冯云都不知道怎么接话。

    “既然首要目标是我,如果你们得手,接下来还会对谁下手?”

    “听胡大的意思,接下来是对承恩楼的老少掌柜下手。”

    周承业原以为冯云会说出周子谅、周承志或者杨玉瑶等人的名字,没想到胡大接下来的目标居然是外公和宝顺,顿时脸上黑气翻腾,一股杀气涌了出来,吓得冯云一个哆嗦。

    强忍心中怒火,周承业继续问道:“你们来长安潜伏多少时日了?昨夜前来可是得了胡大的消息?”

    “我们是五天前才从黄城山赶到长安,这几日便一直藏匿在曲江池附近的一处民宅之中。昨日天黑时分,我们在房中无事闲聊,却见胡大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走了进来,然后便要求我们晚,上立即行动,说你正在曲江池畔野营,是下手的最好时机。”

    “以你的观察,胡大手下现在有多少人?”

    “原来似乎还有二三十人,不过昨天见到他时,他身边只剩下三、四个人。听他喃喃自语时提及,似乎因为你毁了他的帮会,又将他手下兄弟赶尽杀绝,所以对你极为恼恨。”

    “哼哼,他倒是算的清楚!我招他惹他了?每次都是他们主动寻衅闹事在前,我才小小的加以惩治,他倒是记吃不记打,愈发地变本加厉起来!”

    周承业把冯云交待的这些信息联系贯串起来,基本上已经能够推测出昨日的这场暗杀,只是胡大为了报仇而发起,与他心中最为担忧的那个势力关系不大。得出这样的结论周承业不仅没有丝毫的喜悦,反倒变得有些沉重和担忧。

    一个曲江池的黑势力头子便有如此之大的能量,居然开出了一百两黄金的悬赏来谋害自己,可想那些积累了上百年甚至是数百年的世家大族一旦盯上了自己和周家时他们会采取多么激烈和可怕的手段。

    周承业已经没有了继续问讯下去的兴趣,于是说道:“我再问一件事情如果你能在此事上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我便承诺放了你和你兄长的性命。”

    冯云虽然知道他和兄长落入周二手中只怕凶多吉少,轻易不会相信周承业这句口头上的承诺,但蝼蚁尚且贪生,万一周二真的良心发现,他们岂不是可以捡回一条命来。他急忙说道:“如今我和兄长的性命便在二公子手中,只要是我们知道的一定如实告知。”

    “您们在十多年前是不是曾经伙同江湖上的一批武师合力追杀过一位武道高手?”

    冯云闻言,并不觉得惊讶,而是老实回答说:“是有这么一回事情,当年我和兄长一起接受了开封城内一家大户的悬赏,与其他武林中人合伙追杀一个据说是杀了那家大户家主的高手,在重伤了此人并追到陇右一带时,结果失去了踪迹从此再没有见到过这人。昨夜里我中了埋伏之后,便欲逃逸,结果被人拦住,那人的武功身法像极了当年我们追杀之人想必那位高手便是你提到的这人?”

    “对,被你们追杀的那人,如今便是我的师傅!”周承业点头承认,然后继续问道:“那你可知我师傅为何要杀那家大户的家主?”

    “事后我们暗中打听过,是这家大户中的一个公子哥看上了人家的儿媳妇,然后整的那家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结果被那家在外游历的儿子回来寻仇上门,一刀杀了家主和惹事的公子哥。”冯云有些愧疚地回答。

    惟看来你们也知道自己当年是在助纣为虐了!”周承业冷哼一声,然后又说道:“当年事,那是你们江湖中人的恩怨纠葛,我且不去追究。我现在只问你,我师傅当年之所以差点身陷死地,被你们围攻而陨落,却是因为那家控制了师傅年幼的弟弟和妹妹,你可知道落入那家人手中的两人如今可在人世,如果还活着,如今又身在何处?”

    冯云知道这个问题是周二最为关心的,所以陷入沉思之中,脑海中努力地回忆着跟这件事情有关的所有信息。

    周承业和张诱此时变得非常安静,周承业甚至主动将冯云扶坐了起来,而且帮他擦干了脸上冰冷的水珠。他们生怕打扰了冯云的回忆,结果错过了任何一个帮助师傅寻回家人的有用讯息。

    苦苦想了半天的冯云,忽然眼前一亮,激动地说道:“我想起来了,老大有一回跟我提到过这事,他说那曾家人真是可怜,好端端一个殷实人家,如今竟然只剩下个女子,而且还要被关在地牢之中任人蹂躏折磨。”

    张诱听了这话,双手死死抓住冯云前胸的衣襟,然后问道:“你是说我师父的那个弟弟已经不再人世,而那个妹妹如今还被那家大户关在地牢之中?”

    冯云唯唯诺诺地回答说:“我是听大哥有一次偶然中提起过,如今那女子是不是还在人世,就不好说了,毕竟大哥说这话的时候,是在五年之前。”

    “张诱,你在此地看着他,让人给他一些吃的和酒水,不要再折辱于他,我去那边再问问冯全。”周承业交代了这句,便迅速离开了帐篷。

第一五三章 凶狠反击

    另外一个帐篷之中,张瑝此时正蹲在地上一脸好奇地看着已经苏醒过来的冯全,而冯全因为耳朵被堵着,嘴巴和手脚又都被捆着,所以只能可怜兮兮地看着面前的少年。

    冯全刚才差点被活活闷死过去,所以现在特别珍惜可以zì yóu呼吸的机会,就算下一刻被人拧掉脑袋,此刻他也要大口大口地呼入冬rì早上清冷的空气。

    “唉……说起来,你丫的也是个倒霉蛋,明明已经逃出去了,居然还能被刘师傅带人给抓回来,看来这武艺不jīng还真是苦逼啊,关键时候一拉稀,还不是让人当鸡仔一般捉来捉去。”实在无聊的张瑝,明知道对方听不到自己说些什么,还是忍不住自言自语地感慨了起来。

    张瑝却不知道,并非冯全武艺不jīng,而是他非常倒霉地撞进了定心和定言两位武僧藏身的地带,加之刘明昌又带着一帮不怕死的护卫在后面追的很凶,所以措手不及之下被人活捉也就不足为奇了。

    周承业为了不让府中护卫生出懈低依赖思想,所以就连张氏兄弟都不曾被告知四武僧来了长安的事情,张瑝因此以为冯全是个武艺不jīng的三脚猫,也就不足为奇。

    正当张瑝在帐篷中抓耳挠腮地想着过会儿如何审讯地上的家伙时,却见周承业黑着脸走了进来,于是赶紧问道:“那边都招了?”

    “招了。而且还问出了师傅亲人的一些下落,如今就是来找这个家伙再核实一些细节。”

    张瑝闻言,立即拔出匕首,挑断了勒住冯全嘴巴的牛筋绳,然后掏出堵着冯全耳朵的小布团。

    周承业因为心里有事,于是不再拿冯全开涮,而是直接说道:“冯云把我想要知道的所有事情都交待出来了,他现在已经没有xìng命之忧,不信的话,我可以让人把他带过来给你看看。”

    冯全此时已经可以开口说话。他有些惊恐地看着周二,急忙摇头说道:“既然二郎说我兄弟没事,那就一定没事。不用带过来看了。你需要从我口中知道什么,尽管问吧,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如实相告。”

    看到冯全如此的上道。周承业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于是将有关曾其亮兄妹下落的问题再问了一遍。

    冯全听完之后,略作思索便回答说:“我几年前确实无意中对冯云说过这事。我与冯云在十几年前追杀过令师之后,便与那家大户的管家私下里有些来往,五年前我去开封城里办些事情。那管家请我吃酒,我于是便询问可曾发现令师的下落,结果管家就告诉我一直再没有发现姓曾的,然后就把曾家兄妹的结局说了出来。”

    周承业点点头,然后又问道:“这么说来,那个管家不仅知道我师傅家人的下落,而且很可能就是当年追杀行动的幕后策划者和参与者?”

    冯全急忙解释说道:“我不能确定,因为当年我和冯云是为了悬赏才加入进来的。后来因为没有完成任务。所以也就没有得到悬赏。不过那家大户在开封乃至洛阳都有势力,一般人根本无法动得了他家。”

    “哼,真的就无法动得了么?”周承业冷哼一声,然后盯着冯全说道:“你倒是反应很快啊我才问到那位管家是不是追杀我师傅的幕后策划,你就赶紧将你们兄弟两个摘了出来;我还没打算让你去开封替我打听消息,你就赶紧将那家如何厉害给说了出来这是想拿话吓唬我。还是想堵我的嘴?”

    冯全被周承业说中了心事,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生怕周二再次对他用刑,急忙哆嗦着身体说道:“我们兄弟两个真的不是主谋。那开封裴家真的十分厉害,如今光是在朝中和各州做官的就有好几个,比你们周家的势力强大了许多如果二郎真的想要救人和替师报仇,一定要从长计议,千万不可莽撞行事。”

    “从长计议?这个主意听起来似乎不错”周承业沉思片刻,然后起身离开帐篷,张瑝则不动声sè地跟了出来。

    “二郎,要不要……?”张瑝用手比划着自己脖子,做了一个来回切割的动作。

    周承业摇头说道:“人无信则不立,我既然答应了冯云,就不会要他俩的命。将这两个人暂时看押起来,我马上就有大用处”

    “二郎放心,这二人我们一定严加看管”

    对于周承业的吩咐,张瑝没有任何异议,他立即不动声sè地让人将冯全和冯云塞进了两辆空着的马车之中,然后由他和张琹一人负责看管一个。

    此时各个帐篷中宿营的人都已起身,为了不让大家生疑,周承业特意向大家解释了一番,说昨夜有两个蟊贼企图入营顺手牵羊,已经被周府护卫逮住,等回去之后便交给有司惩治。

    人群之中,已经生疑的裴和安等人不急于询问事情的真相,而其他一些孩子和女眷则对这种事情压根就不感兴趣,剩下周承志、谢俊明、欧阳琛等书呆子,则对周二的办事能力深信不疑,既然蟊贼已经被抓住,剩下的事情也就是送官惩戒,与他们的关系不大。

    众人囫囵地吃过了一些自带的早餐之后,收起了帐篷,将营地收拾干净,便乘车向永平里周府方向驶去。马车行进途中,周承业让人将高力士的两个养子送往崇仁里,让人将张九龄的两个孙子送往永兴里,郭元忠等人则各自乘车返回自家所在的里坊,欧阳柰谢俊明则乘车直接返回四门学馆,等到马车抵达永平里时,就只剩下周家人和一众家丁了。

    昨夜大家玩的都很开心和尽兴,所以狂欢过后便是沉沉的疲惫,今rì返回之后,都需要好好地睡一个回笼觉,然后在接下来的rì子里慢慢体会篝火野营带给彼此的美好体验。

    入府之后,周承业立即将冯家兄弟分开关押起来,并且安排孙泽、徐烽、何福生、马庆四位武师两人一班,轮流看管冯全和冯云。

    为了方便隐藏一些不便示人的东西,周府这段时间内表面上看着没有增修房屋,可地底下的施工却一直在进行。

    周承业虽然不是工程兵出身。可毕竟参与过一些军事防御工程的设计建造,所以对于如何构造地堡和暗道之类的防御工事还是有所涉猎。他亲自设计和绘制了施工草图,让家丁们每rì轮流钻进周家后院之中假山下的地道之内。像土拨鼠一般使劲挖掘,终于挖出了几个可以藏人和储存物资的防水地窖。

    周家的院子只是中等规模,如今坐来几十个家丁,本就显得有些逼仄。所以周承业也只能把开辟储藏室的念头往地底下打。至于从地下挖出来的泥土,则被装进结实的袋子里面,然后放在周府的马车上,每天蚂蚁搬家一般运到了东市承恩楼,随着承恩楼所产生的大量生活垃圾一起送出了长安城外。

    如今。这新建的地窖便被派上了用场,成为关押冯云和冯全最好的处所。除了将两个大活人塞进地窖里面,周承业还让人将野营所用的物资器材分门别类地整理出来,然后全都收进了地窖之中,以备下次野营时再用。

    处理完这些杂事之后,周承业在书房之中与曾其亮、张瑝和张琹四人商议接下来的行动。

    “我们现在有三件事情需要抓紧时间处理。第一件事情是必须尽快抓?大或者除掉胡大。此人不除,始终是个威胁,虽然以他如今的实力已经奈何不了我们。却有可能对承恩楼那边造成很大的伤害。”

    “第二件事情是妥善解决掉万年县尉崔宜民这根搅屎棍。我有一种直觉。如果放过了此人,将来必会给我们带来巨大危害。既然鄢陵崔家如此骄横跋扈,又yù对我周家不利,那我们就绝不退让,直到把鄢陵崔搞垮搞倒为止。而搞垮崔家的第一步,就是干掉崔宜民”

    “第三件事情是帮助承恩楼和四季缘顺利度过难关。这两天都是我们在被动应付。如今也到该反击的时候了,不然那帮人会蹬鼻子上脸没完没了。既然大家这么希望承恩楼关门倒闭。那我就偏不让某些人遂愿我不仅要让承恩楼继续独占鳌头,而且还要让四季缘趁着这次的行业挤兑强势崛起。”

    “这三件事情一件比一件困难。需要我们全力以赴地去应对。现在我就给大家分一下工:张瑝和张琹想办法在最短的时间内抓?大或者干净利索地干掉胡大,我给你们的建议就是好好地利用冯氏兄弟这张牌;师傅武艺高强,善于跟踪追查,还请不吝出手,替徒儿除掉崔宜民这个祸害;我本人坐镇西市别院,全力应对云梦居等酒楼对承恩楼和四季缘发起的yīn谋手段。”

    张瑝和张琹得知他们竟然领受了这么重要的任务,没有丝毫紧张的表现,反倒是显得莫名兴奋。抓?大或者干掉胡大,这对他们而言,既是一次考验,同时也是一次难得的锻炼。只要他们现在能通过自己的手段除掉胡大,那么今后就一定有能力除掉害死他们父亲的杨汪。

    曾其亮也没有反对周承业的安排,而是说道:“如果在我追查崔宜民的过程中发现了重大的线索,那么我认为还是暂时留下此僚一条xìng命,不宜过早地杀掉。崔宜民毕竟是朝廷官员,一旦意外死亡,恐怕接下来我们就不得不暂停一些行动。”

    周承业点头说道:“师傅说的是。我之所以急于除掉崔宜民,实在是被此贼惹出了怒火。他如此嚣张跋扈,又安排人三番两次地寻承恩楼的晦气,不除了他,难消我心头之火”

    “既然二郎对此僚如此厌恶,为师说什么也要想办法替你除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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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四章 小猫钓鱼

    定下了后续行动计划之后,周承业与母亲陈氏和兄长周承志简单交待几句,便带着杨玉瑶离开周府返回西市的别院。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周二将全心全意地投入到长安酒楼业的大洗牌之中去,只要周家不发生特别重大之事,他都不会返回永平里。

    俗话说的好,商场如战场,周承业这个行伍出身的家伙,虽然生意经不足,可他拥有许多来自后世的很多经营理念和商战案例可供参考,更有强大的筹划和运营能力,只要全力施展出来,也够何玉襄这帮老东西们喝上几壶。

    等到周承业离开周府之后,周家实际的主事人便成了曾其亮,但曾其亮还有重任在身,所以维持府中rì常运转的任务又落在了张瑝和张琹两个幸伙的身上。

    比如,周二走时专门交待过,对府中护卫的训练不能停滞荒废;要看紧冯全、冯云二人,防止被潜入者营救出去;要保证周家人的绝对安全,不可出现哪怕一点点的闪失。

    周二的要求显得有些严苛,但留守的人并没有什么意见。大家都有任务在身,不是喊累叫苦的时候,如果事事都需要请示周承业,那么今后周家发展起来之后,谁来独当一面?

    张瑝和张琹的主人翁意识不是一般的强,他们在安排好了府中护卫的训练和杂务之事后,便躲在地窖之中小声商议起来。

    两兄弟接受了周承业强化版的保密教育,对于如何保密有着深刻的认识。哪怕是在护卫环伺的周府,商量起机密之事来,竟然也要躲进地窖之中

    “大哥,你说二郎真的不会过问咱俩采取什么手段弄死胡大么?”张琹的声音响起。

    “弄死胡大只能算做及格。我们若是能将胡大也关进这座地窖之中,那才算是良好。”张瑝纠正了弟弟的认识。

    “那怎么样做才算是优秀呢?”张琹问道。

    “如果我们抓住了胡大,然后从胡大口中审讯出重大的情报,在不惊动二郎的情况下,做出让二郎都意想不到的成绩,那我们就算是优秀了。”

    张琹有些没信心地说道:“这优秀的标准也太高了一些吧?就凭咱俩能成么?”

    张瑝信心满满地说道:“二郎走时可是允许咱俩调动周府除了师傅之外的任何力量的,一旦确定了胡大的行踪,咱们就可以布置一张罗网。将胡大直接装进来”

    “问题是你说了半天,也没有说出我们该如何找到胡大啊”张琹抱怨着说道。

    “咱们来这地窖之中,不就是商量如何抓胡大嘛二郎特别提醒咱们要好好利用冯全和冯云,既然咱们没有头绪。不如找他俩帮着出主意,说不定还真能找到好办法。”

    “嘿嘿,我觉得这个想法可行,不如咱们准备一些下酒的小菜,一人去找一个。从他们的口中套一些有用的想法,然后再回来碰头?”张琹为自己这个提议兴奋不已。

    “好,就这么办”张瑝同意了弟弟的提议。

    不多时,两兄弟各自端着一份酒菜。来到了关押冯全和冯云的地窖门口。负责看押二人的正是何福生和马庆二位武师,他们看到书童成仁和成义到来。还带着酒菜,便有些不解地问道:“难道准备送这两人上路?这是给他们送一顿断头饭?”

    张瑝和张琹赶紧各自解释。说自己要进去跟里面的黄城双雄之一好好谈谈。

    何福生于是对张瑝说道:“你小子,也不知道多弄一份酒菜过来,让师伯在这里干熬着等会出去之后,记得赶紧让人给我送点吃的喝的。”

    从这句话可以听得出来,这个何福生倒是个嘻嘻哈哈xìng子乐观的人。

    马庆对张琹说的是:“冯云腿上和手上都有伤,倒是没什么危险,不过你还是要小心一些,防止这个家伙耍什么鬼心眼”

    从这句话可以听得出来,马庆是个谨慎小心之人。

    何福生xìng子乐观热情,马庆冷静谨慎,这二人配合成一组,倒也是个很不错的搭配。

    因为关押冯全和冯云两人的地窖中间还隔着好几个储物间,所以他们相互之间根本听不到对方的动静,却也防止了二人私下里有什么串通起来的举动。

    正呆在地窖之中百无聊赖的冯全,看见张瑝端着酒菜进来,心里顿时一紧。他很担心酒菜之中放着剧毒,目的就是要毒死自己,所以一脸怨恨地看着张瑝说道:“周二在曲江池不好下手,如今在这地窖之中对我下手,也不用担心被别人看见,真是好算计啊”

    张瑝也不解释,将酒菜放在密室的圆桌之上,然后自顾自地提起筷子夹菜,端起酒杯饮酒,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冯全将张瑝无声的嘲讽全看在眼里,顿时老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呃,我、我还以为你是过来送我上路的呢。”

    “老冯啊,啥也别解释了,贪生怕死不是丢人的事情,蝼蚁尚且贪生,何况咱还是有手有脚的大活人来,你且放心与我对饮几杯,我有些事情想请你帮帮忙。如果你能诚心帮我这一次,我一定在主人面前多说几句好话,争取来rì将你们兄弟两个放出去,你看如何?”

    冯全有些将信将疑地说道:“此话当真?”

    张瑝于是一脸无奈地说:“你觉得你现在还有资格跟我讲条件么?既然帮不帮都不会比现在的处境更坏,那么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冯全被张瑝说中了心事,于是闷头喝酒吃菜。

    “你说我们如何才能最短的时间内抓到胡大?”张瑝于是开门见山地问道。

    冯全放下筷子,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回答道:“换做我是胡大,此时一定会寻找个安全隐蔽的地方,密切关注我们是否得手。如果我们得手了,他就要按照道上的规矩支付给我们三成定金之外的赏金;如果我们没有得手,他一定会想办法找到我们,向我们索要已经支付的三成定金或者讨一个说法。”

    “所以,想要找到胡大,最方便的办法还是放我们出去,让我们引起胡大的注意,当胡大找到我们的时候,你们也就找到了胡大。不过,这样一来,你们肯定会担心我们兄弟两个会不会趁机逃离长安,所以你们肯定是不会答应的。”

    冯全说道这里,对自己的尴尬处境不由得苦笑不已。

    说着无意,听着有心,张瑝在心中却是暗自琢磨起来。如果让冯全和冯云两个只出去一个,不知道暂时获得zì yóu的这一个会不会顾念到手足之情而真的帮己方抓捕胡大。

    另外一个地窖之中,类似的对话也正在进行。

    冯云因为大腿和左手腕都受了伤,心情反倒比冯全放松一些,对于张琹的戒备没有冯全那么强烈。他斜靠在地窖的墙壁上,有滋有味地吃着酒菜,也不担心酒菜之中是否被人下了毒。

    “老冯,你可知我来请你喝酒为了什么事情?”张瑝试探着问道。

    冯云美滋滋地喝干杯中的酒,然后咂咂嘴说道:“我们兄弟两个现在的用处就是有机会帮你们抓到胡大,你来我这里,想必是问计于我吧?”

    “呵呵,老冯果然是江湖经验丰富啊小子进来什么都没说,你竟然能看出我的来意,真是厉害啊”张琹立即将高高的帽子戴在了冯云的头上。

    冯云一脸得意地说道:“嘿嘿,你这话说的我倒是爱听。虽然一遭失手落入你们的手中,可真要比起江湖经验来,你这嘴上没长毛的幸伙,跟我老冯相比,还差着好几条街呢”

    张琹一脸天真地看着冯云,卖萌说道:“那你愿不愿意帮我抓?大呢?”

    冯云也不揭破张琹假装的天真,跟着张琹装天真,居然说道:“你要是敢把我放出去,我就敢帮你抓胡大”

    张琹也不含糊,点头说道:“这个好说,我马上去请示一下主人。要是真的放你出去,你可不许耍赖否则我就会很生气,到时候万一孝子脾气发作,就会给你脸上糊黄纸哦”

    冯云原本还神情轻松地跟张琹开玩笑,结果一听到“脸上糊黄纸”几个字,顿时就脸sè变的刷白,连酒菜都吃不下去。

    张瑝和张琹两兄弟不久之后走出了关押二人的地窖,再次来到他们之前密谋的地方,相互将听到的内容说了出来。

    “老二,我觉得冯全的说法有道理,想要抓胡大,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俩当成鱼饵,将胡大从角落之中钓出来。可是一旦将他们两个放出去,万一跑了,咱们可就鸡飞蛋打。”张瑝有些纠结地说道。

    张琹眼睛滴溜溜转了几下,于是说道:“切,这有什么好琢磨的直接将冯云放出去,将冯全留在地窖里面,然后告诉冯云,如果能帮咱们抓到胡大,就放了冯全,如果他敢独自逃命,那就等着替冯全收尸”

    “可是二郎没有说过让我们将冯家兄弟放掉啊”张瑝提醒张琹说道。

    “嘻嘻,我们同意放了冯全,可也没说什么时候放啊。到时候只要冯全和冯云能够帮咱们救出师傅失散多年的妹妹,到时候二郎就会同意释放他俩的。”

    “我擦,你小子真黑,连这么赖皮的办法都想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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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五章 驸马来访

    周承业回到西市别院之后,刚想搂着杨玉瑶睡个回笼觉,把jīng神养足之后下午好去承恩楼一趟,结果就有贵客登门。

    来的这人,是唐昌公主的驸马薛琹,现在官拜从三品的光禄卿,相对于尚属白身的周承业而言,当属贵不可言。薛琹来的时候,带着足足一大车的礼品,这可让出门迎接的周二大感意外和惊讶。

    薛琹看上去三十六、七岁的年纪,身材略微有些臃肿肤白皙而富有光泽,相貌儒雅之中透出几分和善,倒是与光王李琚的气质有几分相似。

    因为弄不清对方的来意,周承业只得客客气气地将薛琹迎入客厅之中,让念奴给这位不请自来的驸马爷上了茶果点心,然后静待薛琹说明来意。

    “二郎,今rì冒昧登门,却是受了高将军的点拨,特意向你求助来了”薛琹开门见山地说道。

    “薛驸马真是说笑呢,小子不过是一个游手好闲的浪荡子,一无功名在身,二无才艺傍身,如何能够帮得了您。”周二口里说的客气,心里想的却是“无事献殷勤,非jiān即盗”这句话。

    薛琹一脸玩味地看着周二,意有所指地说道:“唉,你小子啊,果然如高将军所言,油滑的很”

    周承业翻了个白眼,有些郁闷地说道:“你说高将军咋就能给我这么高的一个评价?害得我今后都没脸见人”

    “哈、哈、哈二郎果然是个有趣的人,今天看来我是来对了”薛琹踌地大笑出来。“二郎可知我这个光禄卿到底做些什么?其实就是掌管皇室的酒醴膳馐之事。说白了跟承恩楼陈大掌柜干的是一样的活计”

    薛琹如果不解释的话,周承业还真的不知道原来听起来牛逼无限的光禄卿居然只是个掌管皇室伙食的后厨“大总管”。

    薛琹继续说道:“这段时rì,承恩楼新式菜肴不断推出,不仅红透了整个长安城。惹得朝中百官纷纷微服前去品尝,就连十六王府和宫中都有不少嘴馋的皇室子弟悄悄前去捧场。如今眼看寿王纳妃的rì子将近,陛下和武贵妃对此事十分重视,特意交待下来,让我好好cāo办寿王纳妃那rì的婚宴。”

    “现在朝中百官和王侯公卿们都在承恩楼中吃惯了各种新式的炒菜,将口味养的难以伺候,如果我们光禄寺依然用原来的菜肴待客,只怕难以让大家满意。正当我为此事头痛着急的时候。被高将军无意之中看见,他便指点我前来求教于你,说是一定会有意外之喜。二郎,说起来光禄寺遇到的难题。可是因为承恩楼的缘故,你可不能置身事外呀”

    说到最后,薛琹竟然把遇到难题的原因归咎于承恩楼的菜烧的太好,这让周承业一阵无语。

    周二现在已经知道今rì薛琹前来,其实是高力士在暗中帮自己和承恩楼。但他可不会这么容易被驸马爷的几句好话说晕了头,于是他端着架子一脸无辜地说道:“驸马爷若是说光禄寺遇到的难题与承恩楼有几分关系,倒也能沾上边,可这事怎么又跟我扯上了呢?我不过是个游手好闲的浪荡子。又不会烧菜做饭,只会品评天下美食。你找我帮忙,这不是求财的拜了送子观音嘛”

    薛琹能来见周承业。自然是弄清楚了周二的底细,他才不相信周二这番看似自谦实际上却是摆谱的鬼话,于是佯装无奈地说道:“唉,看来我这面子还是不够大啊,还是回头去找老高合计合计,看如何才能将这次的寿王大婚给对付过去。”

    薛琹把高力士抬了出来,顿时让周二翻着眼睛说不出话来。

    周承业今后需要仰仗高力士的地方不知道有多少,又怎么会真的把高力士介绍过来的人拒之门外。于是口风一转,笑呵呵地说道:“其实呢,小子虽然不能直接帮驸马解决这个难题,但有个想法或许能让驸马受到一些启发。”

    “哼,就知道你小子有主意,赶紧说来”薛琹佯装恼怒,催促着说道。

    “驸马只要与陈老掌柜做个商量,等到寿王大婚之前五天,从承恩楼中借调一批手艺jīng湛的厨师带着烹饪炊具和各式调料进宫,到时候自然可以烹饪出同承恩楼相同的菜肴来。”

    “你小子真不地道等婚宴结束之后,如果今后陛下和妃子们都觉得这炒菜好吃,天天都要吃这样的味道,你让我又该怎么办?难不成天天从承恩楼中定做之后送入宫中?”

    看来薛琹也不傻,立即便想到了这一层。

    周承业一脸无辜地说道:“那驸马还想怎么地?难不成强行将承恩楼的大厨留在宫中?你这么做岂不是等于直接断了人家承恩楼的生机”

    薛琹带着几分商量的口气说道:“你看这样好不好,从明天开始,我让光禄寺珍馐署选送一批御用厨师前往承恩楼学艺,等到两个月后的寿王婚宴,应该可以做出像样的菜肴,而且今后都不用三天两头地去麻烦承恩楼。”

    周承业一动不动地看着薛琹,直到薛琹脸上路出了几分羞愧之sè,这才幽幽地说道:“薛驸马打的倒是好算盘,难道不知道有句话叫做‘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么?这些御用大厨只要学会了承恩楼密不外传的手艺,今后他们再悄悄地教给自己的亲属徒弟,用不了多久,承恩楼岂不是要去喝西北风?”

    薛琹知道周二这是在跟自己讨价还价,于是把牙一咬,说道:“二郎就不要再绕弯子,我可是知道陈老掌柜事事都听你的,只要今rì你定下了主张,这事情就算是成了。你倒是说说看,需要什么样的条件才愿意将这炒菜之技传入光禄寺珍馐署。”

    周承业知道凡事过犹不及的道理,于是也不再跟薛琹打哈哈,而是一脸认真地说道:“难得驸马如此看重小子,既然你这么有诚意,那我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我的条件其实很简单。第一,承恩楼可以直接向珍馐署定期输入手艺jīng湛的厨师,但这续师的卖身契依然属于承恩楼,等他们在宫中干满两到三年之后,则要被后面的厨师替换返回承恩楼。在他们入宫掌勺期间,薪俸仍由承恩楼发放,而光禄寺则需要向承恩楼提供一笔雇佣费用。在这期间,不可逼迫他们收徒传艺,不可将他们转给其他王侯公卿。”

    “第二,承恩楼如今遇到了同行酒楼的肆意诋毁和打压,光禄寺需要出力帮助承恩楼度过难关,并且替承恩楼扫除一些障碍,让承恩楼在西市和南门的两家分号顺利开张”

    薛琹听了周承业的条件之后,一阵无语,心想这还叫简单?这他么地实在是不简单周二这么整,就相当于是向全天下宣布承恩楼是宫廷厨师的培训基地,而且还拥有这续师的最终归属权,今后岂不是要成为整个大唐的第一酒楼?

    至于第二个条件,薛琹倒是不怎么在意,甚至也乐见其成。毕竟承恩楼若是大规模地发展了,才有能力向宫中输出足量的厨师,今后王侯公卿肯定会效仿珍馐署的做法,向承恩楼提出雇佣厨师的要求,所以这厨师的数量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显得紧缺。

    薛琹沉思片刻,然后说道:“可不可以不用替换?毕竟两到三年之后,大家都熟悉了这续师的手艺,若是忽然换掉,只怕会引得许多人不喜欢。”

    “其实,我提出这个要求,却是为了驸马着想。我敢肯定,这续师在宫中待上两年之后,他们的手艺或许十分娴熟,但一定跟不上承恩楼内的厨师,因为承恩楼的菜品会一直的更新。”周承业解释说道。

    听了周二的这个解释,薛琹点点头,说道:“既然二郎连这一层都想到了,也足见诚意,我今rì便做主答应了你的条件承恩楼近rì遇到的麻烦,我也听到了一些,只怕不等我出面帮忙,二郎也有了应对之策了吧?”

    “嘿嘿,能借力的事情,干嘛非要自己废上九牛二虎之力呢?”周承业十分光棍地说道。

    “既然如此,需要光禄寺那边怎么做?”

    “其实很简单,驸马只需如此这般即可……”周承业一脸轻松地说了起来。

    薛琹一听到“其实很简单”这五个字,心里就觉得有孝毛,周二嘴里说出来的很简单,已经让他有反应过敏。等到听完周二的话,薛琹张着嘴好半天,终于冒出来一句:“何玉襄那帮老家伙遇到了你小子,真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

    周承业于是一脸无辜地说道:“这可是他们先来招惹我的。如果一次不把他们整治的服服帖帖,只怕rì后还是麻烦。再说了,如果真的能够实现这个目标,对于整个大唐的酒楼行业可是极大的一次促进啊”

    薛琹对于周承业最后这句话倒是很认可,他点头说道:“但愿到时候二郎能给那些酒楼留一线生机,毕竟都是长安城内的百年老店,如果都因为你而关张歇业,只怕会引起群情汹汹啊。”

    “这个还请驸马放心,小子做事从来都有分寸,只要别人不把我往绝路上逼,我就会给别人留一条活路。”周承业一脸云淡风轻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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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六章 大图谋

    送走薛琇之后,周承业在书房之中独自静思,将自己方才的应对仔细回忆一遍,确信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这才起身前往承恩楼,却是顾不得再睡什么回笼觉。

    如今许振霄、张鹏、王成、吴兴会、杨琦等五人驻守西市别院,书童成智和成信两个则替代张瑝和张琇二人,在周承业身边听用。对于周承业而言,不论是五位少林武僧还是两个书童,都是他最为信赖的帮手,所以出行的时候,必定会带上其中几人随行。

    比如,今rì他前往承恩楼时,便是带着张鹏和杨琦两位武师,已经学会赶车的一名昆仑奴,还有书童成智。今后周府出行所用的车夫,都将由周家护卫担任,不再从外面雇佣。而原来的刘十三,则非常荣幸地成为了周家护卫“驾车教练”,专门为周府护卫传授驾驭马车的技术。

    周承业来到承恩楼下时,正赶上酒楼中午营业的高峰时段,只见承恩楼下整整齐齐地停着一溜马车,酒楼内则是食客满座,显然已经恢复到了前几rì生意兴隆时的水平。

    留着俏皮活泼“茶壶盖”头型的男童们正熟练地穿梭于后厨与酒楼之间,熟练地向食客们报出菜名,呈上菜肴;留着清爽可爱“蘑菇头”发型的女童们则伺候在二楼的雅间之中,端茶递水、点菜报谱,忙的不亦乐乎。

    如今,那些周承业从西市人集上买回来的孩子们,已经完全融入到承恩楼这个温暖亲热的大家庭之中。他们平时听从老掌柜和宝顺的教导,心里则是奉周家二公子为主人,小小年纪最大的希望就是有朝一rì能够像书童成智和侍女念奴那样,进入周府做个家童。

    在这个等级森严的社会。许多女孩子宁可做大户人家的丫鬟,也不愿做小户人家的小姐,孩子们只要看到成智如今进出都可以陪着主人周承业,他们就会羡慕不已。

    留守酒楼的刘明昌等人见到二郎前来,轻轻颔首点头,却不过来见礼,以免惹得楼中酒客侧目。郭元忠忽悠过来的军中汉子们依然开了两桌酒席,在底楼热热闹闹地吃酒划拳。给冬rì里的酒楼平添了几分火热的人气。

    周承业与站在柜台后面的宝顺打个照面,询问了一下昨rì楼中之事,然后又仔细交待几句,便一人前往后院中看望外公陈贵云。

    “家公。我来看您啦!脸上和身上的伤痛可减轻了一些?”一进门,周承业便热情地说道。

    陈贵云一脸慈爱地看着周承业说道:“呵呵,是二郎来了啊。昨rì孙老神医专门来给我瞧过,已经敷过上等的外伤药,如今已不碍事。”

    周承业恨恨地说道:“家公这段时rì便安心养着。酒楼有我和宝顺兄弟在,一定不会有事。那些背后对咱们酒楼下黑手、使绊子的家伙,我会一个一个地收拾过去,尤其是那个崔宜民!”

    陈贵云一向与人为善。知道小外孙想着替自己出气,所以便劝说道:“二郎需知。得饶人处且饶人,咱们也不能过于强横。免得树敌太多,招人嫉恨。”

    “不招人妒是庸才!我今天来见您,却是有几件事情要与您商量,还请家公帮我参详一二。”周承业于是将方才光禄卿薛琇前来拜访的事情对陈贵云说了一遍。

    陈贵云听了之后,有些担忧地说道:“难为二郎处处为承恩楼着想,只是我们这么跟光禄寺讨价还价,会不会惹得皇家不悦?”

    周承业回答说:“这一层我已经想过了,所以说话的时候给那薛琇留有余地。我只是要求光禄寺向承恩楼支付一笔雇佣厨师的费用,但没有规定到底给多少。只要我们索价合理,让光禄卿从中能落下实惠,他就不会反对,别人也就不便从中再做文章。反正皇室中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儿只是想着吃的香、吃的好,至于厨师培训这种事情,谁还会去过问。”

    陈贵云又问:“既然二郎觉得此事可行,那就这么办吧。只是承恩楼两家分店眼看着就要开张,我们的厨师本身只是勉强够用,一下子向宫中派驻一批过去,会不会影响了新开分店的生意呢?”

    “我所担心的也正是这一点。从长远来看,承恩楼如果能够与光禄寺保持固定的来往,绝对是一件有利可图的好事,我们不能错过了这个大好的机会。为此,我的意见是修改原定的两家分店同时开张的计划,将西市那家分店的开张时间向后推迟到明年六月份,这样我们就可以把一部分厨师借调给光禄寺。”

    “我完全同意这么办。承恩楼暂时不去西市开店,遇到的阻力便会减少许多,而且人手充足,正好可以专心将南门上的新店经营好,这样一步一步走扎实,到时候进驻西市便可以水到渠成。”

    “那就请家公做好准备,到时候南门分店还需由你亲自前去主持大局,宝顺兄弟留守东市已经可以胜任。”

    “好,有你在背后出谋划策,如今我们的酒楼在东市已经稳如磐石,把家业交给宝顺,我也放心。”

    陈贵云这几rì借着养病,已经完全放手不管承恩楼中的事情,未尝不是在锻炼宝顺。

    接下来,周承业一脸严肃地说道:“家公,承业今天前来,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需要经得你的同意。”

    陈贵云见周承业如此郑重,知道外孙即将对自己说的事情恐怕关系重大,于是说道:“二郎且说来让我听听,只要你确实有把握,我一定会支持!”

    “我想将南门上新开的承恩楼分店七成的股权暂时置换出去,设一个局,将西市云梦居一口吃掉,并让承恩楼成为长安城内酒楼行业规则的制定者!”

    陈贵云听了周承业这话,吃了一惊,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二郎,这事情干系太大,你可要想好了!我并非舍不得南门新店那七成干股,就算将整个南门分店送给你都不是问题。我担心的是你会不会低估了云梦居的实力,需知这家酒楼从大隋期间便在长安城立足,如今经历了数百年风雨而不倒,其底蕴远比我们承恩楼要深厚许多。”

    “家公,我已经想过了,这件事情最坏的结果无非是南门承恩楼从此落入外人手中。可若是做成了,我们不仅空手套来了云梦居,更是一举奠定了承恩楼在长安酒楼行业中龙头老大的地位,今后再也不用担心遭人挤兑和算计。”

    “我的具体计划算起来总共有五个步骤。第一步,确保南门承恩楼尽快开张,与此同时,西市的四季缘酒楼也顺利壮大;第二步,让承恩楼与四季缘两家“打”起来,声势越大越好。第三步,大力做多四季缘酒楼,让南门承恩楼处于下风,彻底引起何玉襄兼并四季缘的贪念并且付诸实施;”

    “第四步,做多承恩楼,让承恩楼与云梦居争抢四季缘剩余的干股,并且最终使得四季缘手中持有的云梦居干股超过五成;第五步,四季缘暗中兼并云梦居成功,再度热捧四季缘,打压南门承恩楼,让云梦居出面收回承恩楼用来置换股权的那接近七成的股权,将四季缘的股权抛出去。”

    因为这个计划不仅涉及到南门承恩楼、四季缘、云梦居和东西两市其余九家大酒楼,而且计划的步骤繁琐,其中多次涉及到人为炒作和人为打压的手段,所以周承业足足说了半个时辰,才终于让陈贵云明白了他的全盘计划。

    陈贵云又仔细将周承业这个大图谋前前后后琢磨了很久,终于开口说道:“这个计划成败的关键在于小道消息的散播和证实,以及何玉襄是否真的有魄力愿意出更高的价钱,从其他九家酒楼手中强行收购四季缘的半成干股,而且我们也面临被人吞并的风险。”

    “家公的担忧不无道理,所以我在制定这个计划的时候,尽力将风险控制在最低。计划的第一步本来就对承恩楼和四季缘有利,所以可以放手实施;第二步不过是做戏,基本上没有风险;第三步是引何玉襄入毂的关键一步,到时候需要借助光禄寺的帮助;第四步是南门承恩楼承担风险最大的一步,因为要把我们持有的干股让出去;而第五步则是最终收获的一步,如果成功,便等于是空手套来了云梦居;若是不成功,大不了得到云梦居而失去南门承恩楼。”

    “在别人看来,我们丢了任何一家承恩楼的主导权,就算彻底完蛋,但实际上我们的根基仍然在东市的承恩楼完好无损,只要我们的管理经验和厨师还在,西市云梦居在我们手中将会成为更大的一家承恩楼!”

    听完周承业最后说的这番话,陈贵云使劲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然后感慨地说道:“也不知道你这脑壳是怎么长的,这种以小搏大、空手套白狼的主意也能琢磨出来。这事如果不是你前前后后地给我解释大半个时辰,我肯定是听不明白里面的窍门,就算那何玉襄人称‘小诸葛’,这次也会被活活地绕进去。”

    “呵呵,有您这句夸奖的话,我就放心了。其实我能想出这么一手,还真得感谢何玉襄那老家伙。他若不是逼着四季缘表态,想出了一招相互持股的yīn险主意,我也不会得到他的启发,想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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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七章 再会慈恩塔

    周承业从后院中出来的时候,正巧赶上了今天承恩楼向乞丐散钱的时段,于是他躲在人群后面,饶有兴致地看着刘明昌这个大忽悠如何将一大群乞丐带往慈恩寺中。

    正当周二看得开心的时候,忽然觉得某处角落之中正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于是不动声sè对护卫在身侧的张鹏说道:“似乎有人在暗中窥伺着我。”

    张鹏没有急于转头四处寻找,而是装出一副去后院解手的样子,若无其事地离开了周承业的身侧。

    不多时,刘明昌和几个周府护卫抬着几个装钱的箩筐,带着一大群乞丐们向慈恩寺方向走去,周承业则乘坐马车远远地跟在后面,似乎准备一同前往慈恩寺一趟。

    此时,护卫在周二身侧的两个武师已经悄无声息地换成了方勇和赵平二人,至于张鹏和杨琦二人,则留在了承恩楼中。

    一路缓缓而行,周承业觉得刚才那种如芒在背的感受已经消失,看来暗中窥伺自己的人是藏身于承恩楼的酒客之中,此时并没有继续跟着过来。

    承恩楼打开门来对外做生意,所以永远无法杜绝暗藏心思的人前来观察刺探,周承业倒是对这种不知敌友的窥伺习以为常,只要不是一直跟踪监视着自己就好。

    来到慈恩寺里,周承业先去了一趟云游僧人们所居住的禅院,向定心和定言两位师尊道谢,然后便优哉游哉地登上了慈恩塔的五层。选了一个可以向下看到刘明昌的窗口,从怀中掏出来一个黑漆漆的筒状物事,像竹节抽芽般拔长了一截,搁在眼睛上看了起来。

    周二手中所持的这个筒状物事。便是他自己动手制作的单筒望远镜!

    借助于神奇的光学原理,周二很容易地便将不远处的刘明昌拉近了许多,他仔细看着乞丐们脸上的表情,心里琢磨着一些外人永远也看不明白的事情。

    见塔内四下无人,方勇便小声说道:“二郎,这已经是第三天散财了,我看到乞丐里面有不少老面孔,从第一天起他们便混在里面。要不要暗中jǐng告这些好逸恶劳的家伙。让他们今后不要再来起哄?”

    周承业摇摇头,说道:“不用了,你们多加留意,记住这些贪婪之辈的嘴脸。然后散钱的时候尽量不给他们就可以了。如果我推测无误的话,用不了多久,这些人就会将贪念打到其他乞丐的头上,到时候就又有一处好戏可看!”

    “昨天那处大戏已经够热闹了,难道二郎还没有看够?”郭元忠的声音忽然在周承业身后不远处响起。顿时就连守在他身后的方勇和赵平二人都吃了一惊。

    以这两位武师的修为,一般人从后面靠近过来,定然会引得他们jǐng惕,可郭元忠竟然能够做到走近了才被察觉。那就说明郭元忠的本事也不低。

    周承业弄不明白郭元忠为何忽然将自己的底子露了出来,但却没有直接提出疑问。而是随口说道:“你昨天安排到承恩楼中的那两桌军中汉子表现不错,配合着孙庆生唱了一出好戏!”

    郭元忠摆摆手。表示此事不值一哂。“嘿嘿,我倒是觉得昨rì夜里在曲江池抓贼那一幕大戏看着过瘾,可惜你醉酒大睡却没看着。”郭元忠意味深长地看着周承业说道。

    周承业大概已经明白了郭元忠的意思,却故意装作不知,跟着打哈哈说道:“真的呀?那实在是太可惜了。下回再去曲江池野营,说什么也不喝那么多酒了。”

    “滚粗,你丫的少跟我在这里装蒜!难道你不觉得有些事情需要给我一个解释么?周府那位管家居然是深藏不露的武道高手,成仁和成义两个童的功夫明显比在大庄严寺出手时高出一大截,周府护卫在遇到敌袭时攻守兼备,就算同样数目的一支军队也不见得会做的比他们更好……”

    周二的装傻彻底激起了郭元忠的怒火,一口气将他心中所有的疑问全都说了出来,那四溅的唾沫星子差点能给周二洗把脸。

    “嘿嘿,原来你都看出来了啊,看来我倒是低估了你的能耐啊。”周承业有些不好意思的摸着鼻子胡扯,可就是不告诉郭元忠实情。

    “你还当我是兄弟不?”

    “咱们当然是好兄弟啊!”

    “你想让我妹妹嫁给你大哥做媳妇不?”

    “要是她愿意,我大哥没意见,我当然不反对!”

    “周二,我现在严重jǐng告你,今rì你要是不给我一个交待,咱们今后做不成兄弟,我还让妹子去嫁别人!”

    “我擦,不至于这么狠毒?好、好、好,我今天就给你交个实底,不过要等和安与子琰两人来了之后才说。我估计那两个货嘴上不说,心里头也在嘀咕呢。”

    就在周承业与郭元忠拌嘴逗乐的期间,裴和安与李子琰也慢悠悠地登上了慈恩塔的五层。

    果然,这两人见到周二之后,一开口询问的也是昨rì曲江池畔发生的事情。

    为了让兄弟们安心,周承业于是将关于曾其亮以及十三俗家弟子的事情说了一些给其余三人听,至于四位武僧和曾其亮与开封裴家的恩怨,则被他选择xìng地过滤掉了。

    有些事情,过早地让几位好友知晓,不仅于事无补,反倒会给大家增加不必要的麻烦。

    听完了周二的解释,几个好友都用高山仰止的表情盯着他,过了良久之后,众人一起爆了粗口。

    “我擦,这小子真够yīn险的!”

    “丢他姥姥,典型的装鳖吃象!”

    “rì啊,咱们今后得提防着周二!”

    不怪裴和安几个听了感觉震撼,实在是周承业这样一个刚过了十七岁生rì没几天的妖孽,居然能在大家眼皮子底下不声不吭地带出这么一支jīng悍忠诚的队伍,这得是心机多么沉稳老练的人才能干的出来?

    若是换做郭元忠这个大嘴巴,或者是裴和安这种嘻嘻哈哈的主,他们手下如果有这么一支护卫力量,估计老早就开始吹嘘炫耀起来了。

    几个好友终于扯淡完毕,于是沉心静气地听周承业分析起四季缘当前的形势。

    “何玉襄给胡汉发考虑的时间是三天,也就是说今天晚上他就会去四季缘逼问胡汉发最终的结果。我经过慎重的考虑,决定同意何玉襄的提议,将四季缘一半的股权置换出去,同时也满足他们提出的那些苛刻要求。”周承业说这话的时候,面sè平静,显然经过了深思熟虑。

    “为什么?!我们又不是斗不过那些家伙,你就眼睁睁地看着咱们哥几个弄出来的这块心头肉被别人夹到碗里去?”郭元忠第一个不同意,有些激动地叫了出来。

    “元忠说的是啊,虽然四季缘现在规模不大,可发展势头喜人,只要好好经营下去,将来说不定可以取得承恩楼那样的成就。二郎,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裴和安也有些不解地抱怨。

    “咱们先听二郎把话说完。大家跟二郎相交这么久,还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人么?他可从来都不会让自己人吃亏!”李子琰没有出言反对,倒是替周承业在解围。

    “就是嘛,瞧你俩猴急的那样,我这话还没有说完呢!还是子琰最懂我的心思!我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却是有一个非常隐秘的计划,你们现在竖起耳朵来听仔细了!”

    周承业于是将自己反吞并云梦居的计划透露给了其余三人,不过为了保证机密xìng,他只说了影响不大的前两步。至于后续的那三步,到时候再告诉大家也不迟。现在说出来,一是为了给大伙一个合理的解释,二是为了给大伙增加信心。

    听说四季缘即将迎来一个大发展,郭元忠与裴和安这才转忧为喜,他们觉得只要剩余的一半股权在大家的手中,那么就算别人真的发狠将其他十家酒楼手中所持的半成四季缘干股全都聚拢起来,也不过是与自己这伙人平分秋sè,更何况这个难度还不是一般的大,真要到了那种危机关头,想必周二肯定会出面阻止的。

    李子琰的心思缜密一些,他这次不再替周二说话,而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二郎采取什么手段才能让四季缘迅速壮大起来?难道将承恩楼那边的菜式平移过来,将那边的大厨抽调过来?”

    “嘿嘿,这一点你们不必担心,我已经想好了新的发财之道。我准备让四季缘上烧烤项目,就是昨rì我们在曲江池畔的那种吃法,这样不仅对承恩楼构不成威胁,而且可以迅速打响四季缘在西市的名头!”周承业信心满满地说道。

    李子琰于是点头说道:“嗯,这个主意完全可行!四季缘走的是低端平民路线,完全可以将没有能力去承恩楼消费的那些食客吸纳过来,正好形成一个高低互补的优势!”

    周承业最后提醒大家说道:“今rì我对大家说的这些事情,每一件都是关系重大,大家一定注意保密,对任何人都不要轻易提及,如果非说不可,那么说过之后一定要告诉我一声,我好及时进行调整,大家明白么?”

    众人一起点头,表示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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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八章 吃相很难看

    几人在慈恩塔上会晤结束,约好了下次碰头的时间和地点,然后分头散去。**

    李子琰直接扮作食客前往西市四季缘酒楼,准备对胡汉发面授机宜,教他如何应对傍晚时分何玉襄等人的诘难和质问。

    郭元忠领受了周二交给他的新任务,带人专心盯着万年县衙附近,防止从承恩楼领到救命钱的老弱乞丐会有生命危险。虽然周二对这些乞丐有利用之嫌,但他不是那种冷血无情之辈,见不得乞丐们因自己而死。

    裴和安则继续安排人手暗中发动舆论攻势,一方面宣扬承恩楼的乐善好施,另一方面瞅准了时机抹黑万年县衙的不作为,以及其他酒楼的吝啬刻薄。

    周承业本人则晃晃荡荡地在长安城内四处乱蹿,一会儿在东门上问地价,一会儿在西市里逛人集,一会儿去南门边看风景,总之毫无章法,纯粹就是兴之所至,走走停停。

    直到快到掌灯时分,周二终于折腾够了,这才慢悠悠地回到西市附近的那处别院。

    上午离开的时候,周承业便对杨玉瑶特意交待过,说晚上回这边来陪她一起吃晚餐,所以杨玉瑶亲自下厨,做了几样清爽可口的家常菜,熬了一锅小米稀粥,还蒸了几笼屉的包子,特意等候心上人回家。

    因为主仆有别,所以吃饭的时候,周承业与杨玉瑶在卧室隔壁的内厢房中细嚼慢咽,而许振霄、王成、吴兴会、方勇、关平、成智、成信和念奴几个则在客厅之中的大餐桌上享受了一顿女主人的厨艺。

    杨玉瑶是个心灵手巧的女子。虽然到了西市别院之后才跟着承恩楼中的大师傅学习烧菜做饭的手艺,可进步的速度显然超出了周承业的预期。

    荤素搭配适当的包子馅,让人吃起来觉得肥而不腻,十分解馋;就着几样口感清爽可口的小炒。吸溜吸溜地喝上一碗熬得稀烂地小米粥,则更是让人觉得唇齿留香,心旷神怡。

    娇滴滴的小媳妇这么懂得疼人,周承业自然不会吝啬各种赞美之词,一边美滋滋地吃着饭菜,一边把杨玉瑶夸成了凡间独有、天上难寻的贤妻良母,倒是让杨玉瑶听的颊飞红霞,羞的不行。

    杨玉瑶一边给周承业的碗中夹菜。一边说道:“二郎,昨rì我见大郎与郭家妹子在一起相处的颇为融洽,看样子这事还真有眉目呢。”

    周承业咂咂嘴,一脸坏笑地说道:“嗯。/这事真得抓紧时间办了。要么我帮大郎制造个机会,让他先把郭元菁吃进嘴里再说?”

    “嘻嘻,二郎若是不怕郭元忠来找你拼命,大可试试,反正横竖都不会是你那大兄吃亏。”杨玉瑶捂着小嘴只乐。

    一想到中午见面时郭元忠露的那一身功夫。周承业于是郁闷地说道:“还是算了,当我没说。不过我看郭元忠这货倒好像是巴不得赶紧把他妹子嫁进周府,今后好对我颐指气使呢!”

    杨玉瑶附和着点点头,忽然想起一件可乐的事情来。于是笑嘻嘻地说道:“我见玉燕妹子最近跟他打的火热,看样子距离谈婚论嫁也快了。若是以后郭家妹子嫁于大郎为妻。而郭元忠又娶了玉燕妹子为妻,你与郭元忠之间该如何称呼倒是个问题呢!”

    周承业仔细一想。发现还真是这么回事。郭元菁若是嫁了自己哥哥周承志为妻,今后自己就得喊人家嫂子,而郭元忠是杨玉燕的哥哥,那周二见了面就得喊一声便宜哥哥;可转过来一看,杨玉燕喊周承业的老婆杨玉瑶为姐姐,若是杨玉燕嫁给郭元忠为妻,那么郭元忠见了杨玉瑶就得喊声姐姐,这连带着就得喊周承业为姐夫。

    这事整得,还真有点乱,幸好没有岔了辈分!

    相比于内厢房中小两口的细嚼慢咽,大厅内的大人小孩们吃相就要难看许多。

    成智和成信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所以对于大馅的肉包子情有独钟,已经连着吃了五个还不停手;念奴虽然是个女孩子家家,可似乎因为以前被饿怕了,就算吃不了五个包子,可她见到两个童每吃进肚子里一个包子,便也伸手占一个包子在面前的餐盘之中。

    五名武师出身少林,心xìng修炼的都很隐忍,可也被饭桌上这仨孩子的搞笑举动给逗坏了。幸好女主人请承恩楼大师傅帮忙时用的是大锅大笼屉,蒸出来的包子数量足够阖府上下所有人吃饱,不然他们几个大人还真不好意思动手跟几个娃娃抢着吃。

    许振霄看着两个男童的吃相,终于忍不住提醒说道:“你们两个莫要跟饿鬼投胎一般,小心噎着了,这里没人跟你们抢啊!”

    成智一边使劲大嚼,一边呜呜浓浓地说:“二郎说了,吃饭就要像饿虎捕食,风卷残云!饭量有多大,胆量就有多大!”

    众人听清楚了成智的话之后,差点当场笑喷出来,结果念奴撇着红嘟嘟地小嘴来了一句:“我看应该是恶狗扑食还差不多!”

    顿时,场面彻底失控,众人捧腹大笑不止。

    不过,真要说谁的吃相最难看的话,这西市别院内外厅中的众人,只怕拍马都赶不上正在威逼四季缘掌柜胡汉发的何玉襄等生意人。

    不出周承业所料,天擦黑的时候,何玉襄便带着其他九家酒楼的老板或者掌柜气势汹汹地赶到了四季缘酒楼。他们刚一落座,便摆出了兴师问罪的架势。

    “胡掌柜,真是沉得住气呢!今rì我们若是不来找你,只怕你都要把三rì之约给忘记了?”何玉襄首先开口发难。

    已经得了李子琰授意的胡汉发,此时心中有底。所以对于何玉襄的虚张声势视而不见,淡淡地说道:“这不是才到三rì么?何老板倒是心急的很啊,是不是心中正在盘算着赶紧将我四季缘一口吞下去,最后连根骨头都不剩?”

    “胡汉发。你忒放肆!竟然敢这么跟何掌柜说话!”留香居的萧掌柜站起来狠狠地一拍桌子,似乎此来不是谈判而是打架的。

    “哼,萧掌柜你倒是说说我该如何跟何掌柜说话?我们都是酒楼的掌柜,难道谁还比谁高出一头么?”胡汉发发起飙来,丝毫不比萧掌柜气势弱。

    看到场面有些难堪,负责和稀泥的高丽酒楼老板急忙说道:“大家消消火,今rì我们此来不是为了吵架,是为了合作共赢。”

    场面于是暂时归于沉寂。两方谁也不想开口先说话。

    天香楼的赵老板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胡掌柜,既然三rì之期已到,对于我们前rì商议的事情,四季缘背后的那几位东家是个什么态度?”

    胡汉发气呼呼地说道:“哼。一群鼠目寸光的家伙,听说可以与你们交叉持股,居然都同意了。若是四季缘是我名下的产业,说什么也不能遂了你们的心愿!”

    胡汉发虽然说的气愤不已,可众人还是听得明白。这事已经可以定下来了。

    心热的赵老板满脸欢喜地再次开口说道:“那我们今rì便签下协议文,明rì就去官府报备一下,抓紧时间把这事给办了!”

    “对、对!抓紧时间啊,如今东市承恩楼rì益咄咄逼人。多耽误一天就是一天的损失啊!”萧掌柜也在一旁帮腔。

    几个掌柜露出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倒是刚才被呛白了一通的何玉襄一声不吭。似乎正在琢磨着什么事情。

    何玉襄心中想的是罗希奭离开时说的那番话,他一直在暗中寻找那个向承恩楼通风报信的家伙。起初更是将最大的嫌疑锁定为四季缘,可今rì一见胡汉发的说话表情,又觉得似乎不会是四季缘向承恩楼走漏了风声。

    原因很简单,如果四季缘真的要去投靠承恩楼,那就绝对不会同意被其他十家酒楼共同持有一半干股的提议,而是背靠承恩楼与其他酒楼死磕到底。

    胡汉发虽然一开始态度强硬,在何玉襄看来,这不过是生意人讨价还价的故作姿态而已。

    胡汉发见火候已经差不多了,于是开口说道:“既然大家已经将草拟的协议带了过来,那就先让我参详参详,如果有什么分歧,我们正好坐下来协商。”

    何玉襄收回思绪,然后从怀中掏出与其他九家酒楼共同炮制出来的一份股权互换协议,让人递给了坐在一角的胡汉发。

    胡汉发仔细看着协议之中的条款,结果越往下看脸sè就越难看,到了后来实在是忍耐不住,狠狠地将一叠纸张往桌上狠狠地一拍,然后大骂道:“真是好算计啊!诸位难道将我胡汉发当傻子耍么?这***哪里是互利互惠的协议,分明就是你们十家酒楼想要空手入驻我四季缘的讨债符!”

    那么,惹得老胡如此动怒的协议之中都有哪些令人生气的条款呢?

    总结起来,大概有这么几层意思。

    第一,四季缘的管账伙计今后由大家联名推举,原四季缘的管账被无条件辞退;

    第二,从即rì起其他十家酒楼各自向四季缘派出厨师和伙计五名,作为支援四季缘的实质xìng举措,但四季缘需要向这些厨师和伙计支付工钱。

    第三,今后四季缘推出的各式菜品应当与其他十家酒楼共享,但其他十家酒楼的秘技绝活要不要与四季缘共享却是只字未提。

    第四,虽然四季缘自身持股仍有一半,但其他十家酒楼合起来也占有了五成的干股,所以公推云梦居何玉襄掌柜主持四季缘的rì常经营,而胡汉发则作为副手。

    难怪胡汉发会如此生气,虽然他已经预料到了这些酒楼老板吞并四季缘的吃相会很难看,但还是没想到会难看到这种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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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九章 做善事还有罪么

    做生意讲究一个漫天要价就地还钱,所以胡汉发虽然当众发怒,却并没有拂袖离去,而是毫不退让地将己方的条件列了出来:

    第一,四季缘的掌柜必须是自己,管账也必须是原来的那位伙计,其他酒楼如果不放心,可以联名派一位管账抑或轮流派一位管账过来进行监督。

    第二,其他酒楼的厨师和伙计如果想来四季缘学艺,必须服从四季缘的管理,至于这些人的工钱,四季缘一文都不会支付,反正又不是四季缘要请他们来的。

    第三,其他酒楼如果想要学习四季缘秘不外传的绝活,必须用自己酒楼的秘制菜肴进行交换,否则一概免谈。

    胡汉发最后强调,上述三个条件必须全部满足,并且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否则四季缘宁可在西市关张或者卖给意yù进入西市的承恩楼,也决不会与其他酒楼合营。

    何玉襄与其他九位老板和掌柜听了胡汉发的条件,一个个脸sè变得有些难看。虽然胡汉发同意了合营的主张,但在这些细枝末节方面显然没有任何让步的打算,如果他们真把这个二愣子给逼急了,恐怕四季缘就要倒向承恩楼那一方。

    萧掌柜有些不甘心地说道:“胡掌柜,你最好弄清楚四季缘现在的处境,切莫摆出一副寸步不让的姿态,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只怕四季缘在西市存在的时间不会太长了。”

    赵掌柜也跟着说道:“你莫要抬出承恩楼来吓唬我们,如今承恩楼在我们的合力打压之下。也不过是勉力支撑,所谓的进驻西市,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四季缘根本等不到那一天。”

    胡汉发看着赵掌柜。露出了一脸的不屑,然后冷笑着说道:“嘿嘿,赵掌柜睁眼说瞎话的本领真不错啊!我怎么听人说承恩楼也就是前rì的生意受到了一些影响,如今已经转守为攻,天天在慈恩寺里向乞丐们散钱,倒是把诸位逼的手忙脚乱呢?说起来,就连我四季缘现在每天都要散钱打发那些上门闹事的乞丐,全都是因你们主动去招惹承恩楼而起!”

    胡汉发这一席话正好说到了众人的痛处。于是没人再跟他争辩。大家心里头明白,现在的情形正如胡汉发所言,是承恩楼处于优势地位,自家的酒楼只能被动应付。(.)四季缘如果真的倒向承恩楼,得到的好处不见得就比跟大家合营要少。

    最为关键的是,就算答应了胡汉发这些条件,貌似各家酒楼也没有吃什么亏,不过是沾的便宜没有预想的那么大而已。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最终默然点头,表示可以接受胡汉发开出的条件。

    何玉襄有些不甘心地说道:“既然大伙儿已经达成一致,明天便请西市官署的吏曹们过来估价和作保,把置换的文契签了。今后大家同心协力抵制承恩楼!”

    四季缘这边的事情到了这里便告一段落,剩下的无非就是走一些流程。以胡汉发的经验能力,完全可以胜任。

    当是时。长安商业已经十分繁荣,不仅有着完善的市场经营和管理制度,而且在商品生产销售、流通运输监管、产权维护评估、金融借贷抵押、合伙融资等多个方面有了飞速发展,绝对不是后世之人想象的那么落后。

    而且,有唐以来在商业领域诞生了一种新的结构组织,那就是各种“行”,也就是后世商业行会的雏形。像什么牙行、脚行、头面行等等,足有上百种行会之多。

    这开元年间的行会,还不像后世那么规范,权力也没有那么大,只是起到聚集同类商家,简单进行协调的作用。从本质上而言,这些行会并不是工商业者保护自身利益的组织,而是各级官府对工商业者进行统治和征敛的工具。

    崔宜民之所以能够推动何玉襄纠结东西市大酒楼的掌柜联手向承恩楼发难,原因就在于崔宜民的官府背景和何玉襄的行老身份。

    当rì夜里,胡汉发在送走了何玉襄等人之后,立即向一直等候在酒楼中的李子琰报告了商谈的结果。

    “嗯,你做的不错,已经完全迷惑住了何玉襄。今rì你若痛快地答应了他们的条件,反倒会引起那厮的怀疑。明rì签署交换契约的时候,你多留几个心眼,防止他们玩一些小伎俩,我会找人跟西市官署的吏曹们打好招呼,尽量不让四季缘吃亏。”

    李子琰肯定了胡汉发的谈判结果,然后悄然离开了四季缘。

    当rì夜里,还发生了一些其他的琐碎之事。比如,一群乞丐再次聚集在一起,沿着西市的街巷挨家挨户地向各个店铺讨钱,若是主人家给的少了,众乞丐还有意见,就赖在这家门前不走。

    可惜好景不长,正当这数百乞丐眼看要讨到云梦居楼下时,从顺义门方向冲出来数百手持长棍的兵丁,劈头盖脸地就冲这群乞丐一阵乱打,直到将这些乞丐全都赶的无影踪之后,众兵丁们这才骂骂咧咧地离开。

    看样子,有些大人物对乞丐们在西市聚众讨钱的做法已经看不下去了,直接出动了兵丁前来巡街,不仅干净利索,而且可以彻底震慑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乞丐。

    所幸这些兵丁下手不狠,只是用棍棒将众人驱散,倒没有闹出什么人命。

    不过,令人感到意外的事情却发生在了东市附近靠近万年县衙的一带。

    原来这些讨钱不成反挨打的乞丐们,眼红于那些在慈恩寺中得了承恩楼赏钱的老弱妇孺乞丐,竟然从西市撵到东市抢劫自己的“同行”,结果造成一夜之间有十几个老弱乞丐被殴打致死。

    乞丐们如此疯狂,就连事前有所预料的周二都没有想到。他虽然让郭元忠安排一些人手盯在万年县衙,可毕竟人手有限,几百名身强力壮的年轻乞丐动手抢劫一百多老弱病残,而且还不是在一个街巷,就算郭元忠长着三头六臂,那也来不及全部营救。

    乞丐们在万年县衙附近这么一闹,却将崔宜民一下子架到了火堆之上猛烤。

    长安城内的治安整肃活动过去这才两个月不到,竟然在官署县衙附近一夜之间死了十几个人,这些死者虽然是无根的乞丐,可消息传出来后依然引得一片哗然。百姓们不禁要问:“万年县衙的那帮捕头和快手们都是干啥吃的?难道说他们只有捉拿承恩楼老掌柜的本事吗?”

    一开始,崔宜民并未察觉到这些乞丐的死因其实跟承恩楼散钱有关,可当他火急火燎地将万年县内所有年轻力壮的乞丐全都抓起来进行询问之后,这才知道自己是被人不动声sè地给yīn了。

    为毛承恩楼散钱每天只给一百人,而且专挑老弱病残发放?要是每个人少发一点,岂不是可以做到人人都能领到,怎么可能出现多寡不均的情况?

    为毛领到钱的这些乞丐不去西市藏着,不去南门藏着,偏偏都躲在万年县衙附近?

    “yīn谋,这就是一个大大的yīn谋!”得知真相的崔宜民,独自一人在房间里面愤怒地咆哮。

    正在给崔宜民准备“黑材料”的万年县令郑霁,得知此事之后,不由得感慨说道:“这个蠢货,惹谁不好,偏偏要去动承恩楼,现在终于将自己搭进去了!有了这一条,这次我倒是看谁能帮得了你!”

    更为戏剧xìng的事情,发生在第二rì的下午。

    虽然有一些乞丐遭受同伙抢劫而死,但被何玉襄从长安城外煽动过来的更多乞丐陆续从附近赶到了长安。他们直奔善名远播的承恩楼而来,结果被刘明昌带人拦住,然后忽悠到了慈恩寺中。

    原来那些领到钱的乞丐,只要还没被抢,早就揣着钱袋子一大早逃离了长安。而那些动手抢劫的乞丐,如今则被关进了万年县衙的大牢之中。所以这些新来的乞丐依然很好被忽悠,得了钱的便再次躲在万年县衙附近,而没有得着钱的乞丐,又沿着西市的街巷开始聚众乞讨。

    至于夜里发生在万年县衙附近的多起命案,因为崔宜民的极力掩盖,这些刚到的乞丐则是压根不知。

    闻讯赶来的官兵们再次挥舞大棒将聚众讨钱的乞丐们驱散,而当rì夜里万年县衙附近再次发生了几起命案。这次死的人数虽然少,可影响却更加恶劣,因为长安的街头巷尾已经彻底将这事传播开来。

    负责万年县治安的官员虽然是县尉崔宜民,可郑霁作为最高长官,如今面子上也很不好看。他派人将周家二请了过去,一脸发苦地说道:“二郎啊,从今rì起,承恩楼就不要再向乞丐们散钱了!你再这么整下去,不仅我吃不消,惊动了上面,只怕对承恩楼也没有好处。”

    周二一脸天真无邪地反问县令大人:“难道做善事也有罪过么?”

    郑霁顿时一阵无语,郁闷地冒出来一句:“谁惹到了你,真是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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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零章 玉燕不嫁我

    既然堂堂万年县令都出声了,周二怎么也得卖对方一个面子。不过本着雁过拔毛的原则,周二却没有轻易就答应下来,他语气婉转但是态度坚决地让郑霁做出保证,承恩楼今后一旦遇到类似乞丐堵门和痞子闹事这种事情,万年县衙必须派人第一时间赶过来进行制止。

    郑霁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不过却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听说崔县尉与吏部司勋郎中崔圆交情甚笃。”

    周承业没有接这个话头,反倒对郑霁说道:“永乐里有位杨坊正,与人为善、尽职尽责,将整个里坊治理的井然有序,百姓称赞,还请县令大人关注一二。”

    郑霁于是哈哈大笑,周二也一脸天真地跟着笑了起来。

    郑霁说的这句话,是在提醒周承业,想要扳倒崔宜民,那就需要防止崔圆在吏部动手脚。当然了,郑霁还有半截话不会说出来,那就是“咱俩的目标是一致的,就是合力办掉崔宜民。”

    周承业说的这话,就是在向郑霁开条件。要我帮忙给吏部那边的老爹捎话可以,可你得帮我给杨玄珪找个合适的新位置,不能再在坊正这个没前途的位置上呆着了。

    两人相视而笑,意思就是答应了对方,一切尽在不言中。

    离开了万年县衙,周承业心情大好,于是置办了一些礼物,直奔永乐里杨玄珪家中而来。

    想当初,周二能与杨玉瑶顺利定亲。这位杨坊正可是出了不少的力气,甚至于差点与洛阳的杨玄璬兄弟反目。既然郑霁点头帮杨玄珪寻一份好差事,那指定不会差到哪里去,说不定从此去了万年县衙。做一名录曹参事之类的官吏,怎么也好过小小的一个坊正。

    万一杨玄珪以后时来运转,去京兆府附近的诸县里出任县丞之职也不是没有可能,关键是要迈出“从基层到机关”这最为关键的一步。

    来到杨家的时候,正巧赶上了吃饭时间,人见人爱的周二于是被杨玉燕拽上了饭桌。杨玄珪见自家闺女对周二如此热情,心里面当时就打起了小鼓,他担心自家女儿该不会是要步侄女杨玉瑶的后尘。被面前这个笑眯眯的坏家伙也拐了去。

    周二自然不知道杨玄珪心里头的想法,他今天来可是替自己的好朋友郭元忠探听口风的,顺便也让杨玄珪早做准备,万一头上掉下来个大馅饼。得抓住机会可劲儿地接住。

    “二郎,今rì怎么有空来寒舍看望我这个糟老头子啊?”杨玄珪试探着问道。

    “呵呵,岳丈大人可是过谦了,您老现在chūn秋正盛,哪里是什么糟老头子!我来时正巧从万年县衙路过。郑县令非要拉着我进去喝盏茶,推辞不过,便进去小坐了片刻。那郑县令对您在永乐坊的政绩可是称赞有加,看样子不rì便要擢升重用于您呢!”

    周二现在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是越发的炉火纯青。他在说出这一大段的话来时,那是一脸的诚实可信。让人觉得就像是身临其境一般。而且因为杨玉瑶的生父已逝,所以这货便厚着脸皮称呼杨玉瑶的大伯为岳丈大人。

    杨玄珪当然知道郑县令是谁了。他有些困难地咽下来不及细细咀嚼的饭菜,脑子里却是反复琢磨着周二郎说这些的话用意。

    虽然老杨头在官场上混的不如意,到现在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小坊正,但不代表他就没有头脑。既然周二说他刚刚见过郑霁,那就不是信口雌黄,因为以现在周二与杨家的关系,如果把大话说多了,回头可是会被人戳破的。更何况,以杨玉瑶对周承业行事作风的一些描述,这个年轻人可绝对不是那种满嘴跑马车的xìng格。

    杨玄珪忽然想到了周子谅如今正在吏部暂代员外郎的职务,而郑霁在万年县令的职位上已经整整四年,如果郑霁想要往上动一动的话,找周承业示好就是一条捷径,而周承业顺口在郑霁面前替自己说几句话就顺理成章。

    想通了这其中的关节,杨玄珪一脸起褶的笑容更加地灿烂,他使劲给周二碗里夹菜,再也没心思去想自己闺女会不会被周二给拐跑。

    一顿饭快要吃毕之时,周承业悄悄向杨玉燕使了一个眼sè,杨玉燕便心领神会地端着剩菜剩饭去了后厨。

    “岳丈大人,我听玉瑶曾经提起,说玉燕妹子今年已满十六岁,而且待字闺中,尚未许配人家?”

    老杨头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周二这厚脸皮的家伙该不是以方才所说之事邀功,今rì特意登门求亲来了吧?

    你丫的还没有正式将我侄女迎娶进门,这又想着将我闺女也收进房里,可是觉得吃杨家的上瘾么?

    心中纠结的杨玄珪,也不好怎么发作,只得打着马虎眼说道:“玉燕今年刚满二八之龄,还不急于嫁人,怎么也要等到玉瑶定亲的年纪。”

    “岳丈大人这话说的可有些牵强啊!虽然玉瑶与我定亲时是十八岁不假,可玉瑶的妹子玉环眼看便要嫁入宫中为寿王妃,她的年纪好像比玉燕妹子还要小上数月啊!”周承业心里只想着替郭元忠说话,此时哪里知道他与杨玄珪说岔了。

    见左右无人在场,被逼急了的老杨头终于气呼呼地训斥周承业说道:“你这小子,忒不知足!到现在还没有正式迎娶玉瑶过门,便玩起了金屋藏娇的把戏,若是连玉燕也拐了过去,你叫我这老脸往哪里搁!”

    “啥?!”

    听懂了杨玄珪这句话后,周二瞪着眼睛、伸长了脖子,就像被人提起的一只鸭,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好半天过去之后。周承业终于叹了一口气,然后郁闷地说道:“岳丈大人,可能是小婿方才没有把话说清楚,玉燕他不嫁我。而是另有心上人,我今rì便是来替那位向您老提亲的!”

    心里正在纠结的杨玄珪,听了周二这话之后,终于长吁一口气,然后狠狠地瞪了便宜女婿一眼说道:“你小子,以后说话别整的这么曲里拐弯的,我差点没被你吓出一声冷汗来!哼,说说看。是哪家的浑小子看上我家玉燕了?”

    “说起这位公子啊,那还真是有来头!他不光是我的至交好友,出身于公卿世家,而且长得更是仪表堂堂、器宇轩昂。潇洒倜傥的相貌比我就差那么一点点,一身武艺比我就差那么一点点,一身文采也就比我差那么一点点。如果玉燕能够嫁于他为妻,那可真是一段天作地合的好姻缘啦!”

    说起郭元忠来,周承业真是眉飞sè舞、唾沫横飞、滔滔不绝。只是他张口闭口都要来一句“差那么一点点”,直把躲在屏风后面偷听的杨玉燕气的恨不得冲上来狠狠地咬这厚脸皮的货几大口才能解气。

    “你说了这老半天,我怎么愣是没听出来你在替谁求亲?”杨玄珪也实在受不了周二的“无耻卖萌”,终于一脸郁闷地说道。

    已经得瑟够了的周承业。于是郑重地介绍道:“此人名曰郭元忠,乃是左武卫大将军、太原郡公郭开运之孙。抗契英雄、左卫将军郭英杰之子,如今年方十八。尚未娶妻。”

    杨玄珪这次听得十分仔细,听完之后忽然想起来了一件事情,于是说道:“你说的可是那位在大庄严寺内仗义出手的青年?”

    原来,当rì郭元忠出手之后,曾陪着杨玉瑶和杨玉燕二女前去长安县衙说明情况,他们从县衙里出来时,杨玄珪正好见过郭元忠。

    周承业被老杨头这么一提醒,也是想了起来,于是说道:“正是此人!说起来,玉燕与他也是投缘之人呢。”

    杨玄珪满意地点点头,颇为心动地说道:“既然二郎能出面为其求亲,足见你与他交情甚好,想必此子的人品心xìng定然不差,我倒是没什么意见。不过,为了对我女儿负责,我还得与玉燕她娘亲商量一番。”

    杨玄珪把话说道这份上,其实就等于首肯了这门亲事。

    周承业于是起身作揖,向杨玄珪行了一礼,说道:“我代郭元忠感谢您老的首肯,来rì便托人上门送上各式聘礼!”

    躲在屏风之后偷听结果的杨玉燕,一颗芳心也是大定,赶紧离开屏风向后院而去。

    离开了杨家之后,周承业心里又开始琢磨如何让郭家人认可杨家这门亲事,毕竟以杨玄珪如今的身份地位,将女儿嫁于郭家,那属于高攀了不少。

    郭元忠本人虽然眼巴巴地盼着早rì能将杨玉燕娶进门,可他那位相当牛逼的叔叔郭英义的这一关不见得就这么好过。如今郭英义已经官拜秦州都督,圣眷正隆,他要是不同意这门亲事,郭元忠也是胳膊拧不过大腿。

    在周承业看来,若想让郭英义点头,一方面要提高杨玄珪本人的身份,一方面要提高杨家的地位。如果杨玄珪本人能够出任下县县令或者中县县丞,那就勉强可以说的过去,而一旦杨玉环嫁于寿王为妃,无形中更是抬高了杨家的地位。

    杨玉环和杨玉燕同为杨家女,一个嫁了皇子为妃,另外一个嫁给郭元忠为妻,怎么看都算门当户对。

    周承业之所以一力促成郭元忠与杨家的这门亲事,除了郭元忠与杨玉燕确实看对了眼,他想帮着好友成就这段姻缘,更深一层的原因便在于周承业想将自己的触角伸向大唐的军方。

    如果周承业记得不差的话,这位郭英义在安史之乱爆发之后,可是发挥过重大的作用,后来出任了陇右节度使、御林军大将军等重要职务的牛人。如果能跟郭英义搭上关系,那么周承业的许多计划就可以顺利地实施。

    如今周二混迹在市井之中,不过是权宜之计,他真正的理想和目标始终都是大唐的军队。手中无兵,什么时候说话都没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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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一章 做人不可二五八

    却说那rì夜里光王李琚在曲江池畔与周承业同醉之后,一觉醒来已是第二rì中午。**他回忆起昨夜之事,不觉莞尔一笑,竟然对周二又多添了一些欣赏和好奇。

    在李琚看来,虽然周承业没有任何投靠和效忠的意思,但却能够以诚待人,将他与自己摆在同一个层面说话聊天,让人觉得轻松舒畅,这不仅需要一种淡泊宁静的心态,更显示出了周承业的城府和气度。

    回想自己兄弟几个身边几乎没什么可用之人,全是一些阿谀奉承之辈或者是各方势力派来暗中监视的眼线,李琚便格外地羡慕周二身边有那么多的家人和朋友。从周二的家人和朋友脸上,李琚可以看到那种纯洁无邪的笑容和发自内心的亲近关切,这与身份地位无关,却是世上最难寻觅。

    李琚从曲江池返回长安城东北角的十六王府之后,便相约鄂王李瑶一同前去东宫太子府中拜见兄长李瑛。李瑶整rì呆在十六王府中也是闲的难受,一听兄弟三个又可聚会,自然是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于是三兄弟再次在东宫太子府中相聚,聊些逸闻趣事和家长里短。

    太子李瑛见到两位平rì和自己走得近的兄弟,心中十分高兴,于是让人备下丰盛的酒菜招待李琚和李瑶二人,同时还派人前去将太子妃的哥哥薛琇也请来作陪。

    这位太子妃的哥哥薛琇,便是唐昌公主驸马、光禄寺卿。也就是刚刚见过周二的那位!

    薛琇刚刚与周二谈好了合作事宜,高高兴兴地回到了距离东宫不远处的永兴里公主府中,还没坐定,东宫来人便奉太子之命请他过去一叙。

    以薛琇与太子之间亲密的关系。自然不会拒绝,于是不久之后便来到了东宫,正好赶上李家兄弟三个举杯饮宴、听曲看舞。

    李瑛随意地招呼薛琇说道:“今rì光王和鄂王相邀来宫中看我,我让府中庖厨做了几样好菜,特意请你这位专司珍馐膳食的光禄卿来品尝一番!”

    薛琇于是笑呵呵地落座,加入到了饮宴之中。

    李瑛先是指着一道荤菜说道:“这道菜名曰葱醋鸡,你且尝尝。”

    薛琇便提起筷子夹了一些鸡肉放入口中细细品尝,感觉口感酸滑清香。便点头赞道:“这道葱醋鸡应是先将整鸡上笼屉蒸熟之后,撒上葱花,然后再淋上醋汁而成,果然别有一番风味。”

    李瑛接着又指着一道点心说道:“这道点心名曰婆罗门轻高面。你再尝尝。”

    薛琇依言挑起一根宽宽的蒸面,吸溜吸溜地吃进口中,却是费了不少的力气。

    “这面蒸的入味却又不失筋道,口感上佳。”薛琇不由得点点头。

    随后,李瑛又向薛琇和两个弟弟介绍了冷蟾儿羹、贵妃红、汉宫棋、水炼犊、雪婴儿等七八样各sè吃食。赢得众人的频频称赞。

    实际上,经常光顾承恩楼的李琚,心里觉得太子今rì请客所上的菜肴,除了食材有些稀罕之外。味道一点也不好吃,不是蒸就是煮。一点都不像炒菜那么爽口鲜美。不过他却没有说破,而是跟着李瑶和薛琇一起说好吃。实在是因为他不想让一脸暮气沉沉的哥哥觉得难过和伤心。

    堂堂大唐太子,整rì被幽闭在东宫之中,除了被几位老师教导着读圣贤之,剩下的就是看看歌舞、吃吃美食,而且就这么一过就是近二十年,也难怪如今年纪尚不满四十,整个人便老气横秋的好像有五、六十岁。

    酒酣耳热之际,李琚还未提到承恩楼,不想薛琇却十分得意地先说了起来。

    “嘿嘿,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悄悄溜去过东市的承恩楼?我倒是去过两次,发现那家酒楼做菜的手法和味道与宫中完全不同,细细品来,真是令人回味无穷啊!”

    薛琇于是将自己光顾承恩楼所食菜肴一样一样地介绍出来,只引得李瑛大呼可惜,李瑶叫嚷着明rì就去承恩楼一尝美食,而李琚则是含笑不语,对于薛琇所说表示默认。

    “不过呢,大家也不要着急,马上你们就能吃到正宗的承恩楼美食啦,而且还是足不出户,就在宫中便可享用!”薛琇于是将自己与周承业私下里谈成的合作告诉了几人。

    李瑛听了之后说道:“听你这么一说,倒是觉得那周家二郎小小年纪也不简单,居然能够替他外祖父做主。”

    薛琇毫不掩饰地说道:“太子说的正是,我起先只以为高将军是戏弄于我,竟然让我折节下交一位白身的纨绔子弟,可与那周二一番接触下来,才发现此人谈吐不凡、进退有据,竟是胸有丘壑之辈。”

    李琚此时终于开口,他跟着薛琇的话说道:“实不相瞒,我最近正在关注此子,前rì还在曲江池畔与其大醉一场。凭我的观察,周家二郎绝不简单,不仅机智风趣,而且可堪重任。”

    随后,李琚将自己在承恩楼中亲眼所见周二如何制止乞丐混乱,如何智救陈贵云脱困等事一一向众人道来。

    听完了李琚的介绍,大家顿时对周二产生了十分强烈的好奇之心,就连李瑛都忍不住说道:“真想不到此子竟然是个多面手,既能做得一手好诗文,又能在市井之间混的如鱼得水,还与朝中大臣、文坛士子们打成一片。”

    李琚于是提议说道:“我觉得太子应该趁此子羽翼尚未丰满之前,将其招揽过来为我们所用。今后若有此子在市井之间为我们奔走,许多不方便宫中出面的事情都可以交给他来办,绝对可以成为一大助力。”

    李瑶跟着说道:“嗯,我觉得八弟的提议有理,二哥不可整rì闷在宫中不闻窗外之事。如今父皇虽然chūn秋正盛,可毕竟已经年过五十,朝中大小事情总会有jīng力顾及不过来的时候,我们不可让一些大臣和世家大族钻了空子,掏空了咱李家的江山。”

    李瑛在李隆基二十多个儿子之中排行第二,李瑶排行第五,李琚排行第八,所以李瑶称呼李琚为八弟,称呼李瑛为二哥。这兄弟仨的排行说起来也挺有意思,凑在一起就是“二、五、八”,貌似后世人们在嘲笑某个人忘乎所以的时候,便会说:“瞧你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

    可惜他们这个“二五八”组合已经风光不了几年,便要一起共赴黄泉,可见做人千万不可“二五八”。

    李瑛点头说道:“既然五弟和八弟都是这么认为的,我也没有意见,只是如何才能将周二拉拢过来?毕竟此子眼界甚高,如今不仅有张相和高将军在为他撑腰,而且还坐拥承恩楼这样一座招金揽银的聚宝盆,如果弄巧成拙,反倒不美。”

    薛琇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个主意,于是说道:“太子可能不知,承恩楼如今正yù在南门上开设分号,今后还要进入西市。如果我推测不错的话,一旦承恩楼完全覆盖了长安城,周二还会将承恩楼开到洛阳、襄阳、范阳等大城之中。不过承恩楼的进展似乎并不顺利,在开设第二家分号时,便遇到了同行的强烈排斥和官署中某些人的抵制。”

    “我们既然想要将周二拉拢过来,不妨先在暗中帮他扫清承恩楼遇到的障碍,在今后周家遇到危险和困难时伸出援手。古语有云‘yù想取之,必先予之’,我们采取这种办法虽然见效慢,但却能够换来周二的真心效力。”

    李琚对于薛琇的这个主张非常赞同,他点头说道:“我非常赞同薛驸马的建议,对待周二,我们不可以势压人、更不能用权力、金钱和美sè为诱饵,逼其就范。一来咱们现在并不急于让周二为我们做事,所以完全可以慢慢培养彼此之间的信任;二来太子乃是大唐储君,行事当需光明磊落,且不可用那些鬼蜮伎俩。”

    李瑛和李瑶二人对于李琚所言深表赞同,他们也觉得凭自己的身份招揽小弟若是用强的话,不仅丢份,而且传扬出去还会为他们的父皇所不喜。

    这哥仨都是饱读圣贤之的正人君子,若是论起腹黑的程度,不仅比不过武惠妃和三皇子李亨等人,就连周二这个从来没有玩过宫斗把戏的初哥,估计都比他们强上许多。

    若非如此,他们怎么会被武惠妃和李林甫合起伙来玩死了呢?

    然而,所谓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他们绝对想象不到的是,正因为今rì大家都抢着发扬君子之风,决定采取一种润物无声的办法招揽周家二郎,所以在未来收获了一场无法想象的好报。

    周二是什么人?这是一个心中没有皇权和上下尊卑观念的彻头彻尾的“造反派”,谁若是想通过威逼利诱的手段逼迫他就范,除了收获周二心中的不屑与疯狂反击之外,根本得不到其他的。

    同时,周二又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他可以藐视世间的一切权贵,但他的却始终认可“以直报怨、以德报德”的为人准则,谁若是在自己困难的时候主动伸出了援助之手,他就会想方设法地向对方进行回报。

    所以说,做人切不可“二五八万”,低调诚恳才是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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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二章 财富饥渴症

    看在万年县令郑霁的面子上,东市承恩楼终于从第五rì起不再向乞丐们散钱,而是改为向乞丐们定时发放食物。

    发放食物的地点依然在慈恩寺中,据喜欢围观的老百姓回来说,承恩楼每天送出去的吃食其实十分充足,若是花钱来买的话,肯定也值十贯之多。

    从一开始,周二决定向那些真正需要接受救助的可怜乞丐们散钱时,其实就没有打算停止这种在别人看来有些败家的行为。

    每天十贯钱,如果不间断地坚持下来,承恩楼一年就要为此付出三千六百五十贯,这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放在承恩楼尚未崛起之前,这笔开支就相当于差不多五年的收入,相当于周家十多年的收入。

    然而,三千五百贯对于如今的承恩楼而言,不过是半个月的收入而已!外人绝对无法想象得到承恩楼如今的营业额竟然可以暴涨到当初的百倍还多,更无法想象东市附近那些身份高贵却十分低调的食客们一个个都有多么的阔绰!

    一坛承恩楼烧刀子价值五金,折算成铜钱就是足足五十贯,对于平常人来说,一年都无法挣取回来,可是对于那些有钱有势的人而言,不过是洒洒水而已。

    承恩楼二楼的雅间,如今的上座率每天都是九成半,剩下的半成则是宝顺雷打不动地为表哥周二预留下的松涛雅间。这间当初宰相请客的雅间,如今是不对外开放的。除了偶尔经得周二的暗中许可,接待一下高力士、张九龄、严挺之等人安排过来的酒宴,就连王侯公卿们来了,也是高挂预留牌。恕不接待。

    就算如此,前来承恩楼预定雅间的客人也是络绎不绝,从每月的初一至少排到了十五之后。这些酒客中,有的人是冲着大唐皇帝的墨宝而来,有的是冲着品尝宰相宴的菜肴而来,有的人是冲着浓烈的烧刀子而来,还有的则是冲着承恩楼二楼上悬挂着的名篇佳句而来。

    为了保证上等酒水的充足供应,两个月之前。陈贵云盘下了酒楼旁边的两处院子,一处做了酿酒伙计们的房舍,一处做了制作烧酒的流水线作坊,专门让四十多个新买来的昆仑奴担任制酒的伙计。足不出户rì夜三班倒地酿制烧酒。

    说起这个“流水线”生产方式,还是周二的主意。为了保证蒸馏提纯白酒的核心技艺始终掌握在自家手中,就算是这些足不出户的昆仑奴,周承业依然坚持不让其中任何一个人接触到全部的环节。这些昆仑奴只能呆在一间一间被隔断的房屋中重复做着分配的那些活计,至于其他人在做什么。却是根本无从得知。

    当然了,周二虽然对昆仑奴们严加保密,可在物质生活方面却相当优待,不仅让他们吃的饱。穿的暖,而且从来不会使用暴力的手段进行鞭挞。八个早期进入周家的昆仑奴就是最好的榜样。看他们现在乐不思归的样子,就知道周二真的是一个把人当chéng rén的人。

    这些在送往人集之前便被阉割过的昆仑奴。就跟不会发情的牲口一样,摊上周二这种讲人xìng的现代老板,比起那些被别家买去当牛做马的同类而言,已是相当的幸运。

    因为高度白酒的酿制关键在于蒸馏提纯这个环节,所以承恩楼只是从长安之外的一些大酒坊中廉价购买大批量的低度浊酒,然后经过最后这一步的加工制作,便成为独家秘制的佳酿,天天赚取着长安城内最有钱的一群人的真金白银。

    说白了,承恩楼出品的高度烧酒,就是一种可以象征身份和地位的奢侈品。所谓的品味,也是周二忽悠这群有钱人打出来的噱头,其实这些有钱人都他妹的是一群被狠狠宰了而不自知的冤大头。

    一坛高度烧酒如今的成本已经下降到十贯钱,可承恩楼转手卖给有钱人的价格是五十贯。按照承恩楼二楼雅间每rì至少消耗十坛烧刀子的标准,光是卖酒这一项,就能赚回四百贯之多,若是加上底楼的零散进项以及菜肴的收入,扣除掉食材费用和人工成本,那么承恩楼每rì的净利润便是惊人的五百贯!

    rì进五百贯对于一家酒楼而言,算是相当的惊人,可对于浩大的长安城而言,依然算不得什么。此时的长安城有常住人口一百万之多,还有五十万左右的流动人口,五百贯钱就是五十万枚铜钱,如果平均到这一百五十万人的头上,才合了每人三分之一枚。

    正因周二暗中做过详细的市场调查,他觉得今后自己的商业帝国一旦组建起来,那么长安城的百姓每天至少要来消费五到十枚铜钱才算合理。

    不是周二贪婪,实在是他需要花钱的地方太多了。每rì给城中的乞丐散一些吃食,对于周二而言,就像是从身上拔几根汗毛下来,而真正烧钱的地方,到现在周二都不敢去考虑。

    在生产力低下的时代,如果想要建造一座煤矿场,需要花费多少钱?答案是一笔天文数字。

    如果想要建造一座铁矿场,需要花费多少钱?答案是一笔天文数字。

    如果想要建造一座炼铁厂,需要花费多少钱?答案还是一笔天文数字!

    除了炼铁厂烧钱,想要建造一座秘密的火药厂,那更是会把周二手中的钱财流水一般烧个jīng光。

    而且更为关键的问题是,光是手中有钱还不行,如果没有自己的势力和地盘,炼铁和制造火药这种足可以杀一百遍脑壳的买卖,谁也不敢冒险去做。

    周承业重生一来,看着好像是掉进了钱眼里面,实际上是在迫不及待地为自己的壮大暗暗积蓄力量。虽然不知道安禄山这个贼头子如今躲在哪个旮旯里面,但周二却是清楚地记得安禄山当上节度使之前就是靠做生意起的家。

    史载:开元二十八年,御史中丞张利贞为河北采访使,安禄山“百计谀媚”,使用了大量的金钱来贿赂他和他的手下人,以此结下了私人交情。随后,张利贞返朝极力为他美言,安禄山于是被授任为营州都督、平卢军使、顺化州刺史。

    不仅仅对于张利贞如此,生意人出身的安禄山上任之后,对于过往的各路朝廷使者,都是大加贿赂,使者回朝后自然都对他大肆地吹捧,结果让安禄山赢得了老糊涂李隆基的青睐。

    周承业虽然不是迂腐的保皇党,更不是李唐豢养的忠犬,可他也绝对不会坐视安禄山这种胡家儿最终祸乱大唐帝国,给安居乐业的大唐百姓带来一场长达八年之久的兵祸。

    所以,周承业现在是在跟时间赛跑,在跟安禄山、史思明等祸害比赛积蓄实力。以他现在的能量,根本无力扭转大唐rì渐**堕落的官场风气,可他若是有了巨额的财富,就可以用足够多的钱财收买足够多的官吏来为自己服务。

    按照后世一位伟人的教导,大唐官场这一块重要的阵地,如果周承业不去占领,必然会被李林甫、杨国忠、安禄山、史思明等坏家伙们占领。

    患上了财富饥渴症的周二,摆平了东市承恩楼的麻烦之后,马上jīng神抖擞地投入到了反并云梦居的商场战斗之中。

    按照他的授意,胡汉发代表四季缘酒楼已经在三天之前与云梦居、留香居、天香楼、胡姬酒肆、高丽酒家等东西市十家实力强劲的酒楼形成了行业同盟,不仅相互交叉持股,而且立即展开了一系列新的反击行动。

    在其他酒楼的大力支持下,四季缘高调宣布在东市开设分号,同时面向长安百姓推出了一种价廉食美的烧烤吃法。这种老少咸宜,价格低廉的吃法一经推出,便引起了市井百姓的追捧。许多年轻人就是冲着烧烤可以自己动手的这种特sè而来,他们手持一串串烤串,兴高采烈地欢聚在一起,吃的满嘴流油却不亦乐乎。

    在四季缘这一轮声势浩大的冲击之下,本来已经高调宣布要进入西市的承恩楼忽然调整了计划,只是全力争取在南门上开设一家新的分店,对于进军西市却是只字不提。

    饶是如此,承恩楼进入南门地段的计划依然受到了无形中的阻扰,南门官署中的那些吏员老爷们,别看官职不大,可他们对于如何推诿拖延却个个在行,每次承恩楼大掌柜陈贵云前来办事,他们都会找出各种理由进行搪塞。

    暗中使劲的李子琰也是气得不行,他拍着胸脯向周二承诺过,一定会将南门上开店的营业许可办理下来,可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七天,进展却依然不大。

    正当黑着脸的周二准备亲自跑一趟高府时,忽然光禄卿薛琇再度来访,他随身带来了一块地契,恰好就是南门附近一处上佳地段的商铺出让文契。

    周二看着一脸期待的薛琇,心里面直犯嘀咕,他可是知道南门上这处地段乃是寸土寸金之地,早已被长安城内的世家大族瓜分完毕,就算自己出再高的价格,人家都不肯出让。

    如今薛琇忽然拿出了一张足够开设一家比东市承恩楼大出三倍的房产契约来,直接把患上了财富饥渴症的周二给震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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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三章 周二献宝

    承恩楼在南门上开分店遇到的最大问题是找不到合适的门面房,而官署又拖着不给批地,所以薛琇送来的这张房产地契无疑对于周二有着很大的吸引力。**

    尽管周二心里头已经恨不得一把将桌子上放着的地契搂进怀里,然后赶紧跑去找外公商量马上开张的事情,可他还是抵御住了这巨大的诱惑,一脸好奇地问薛琇:“敢问驸马大人是从何而知小子如今最缺这张房产地契?”

    周二说话很讲究,他直言不讳地承认了自己需要这张地契,但也同时委婉地向薛琇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你无缘无故地给我送来这么大的一份礼,到底想要闹哪样?

    无功不受禄。

    无事献殷勤,非jiān即盗。

    周二的底线很清楚,轻易不会被人拿下。

    薛琇对于周承业表现出来的淡定很认可,于是微笑着说道:“光禄寺虽然是个没什么权力的官署,可迎来送往的消息还算灵通。加之此前二郎也曾对我提及过希望光禄寺在合适的时候给承恩楼提供一些帮助,所以最近这段时间我便多加留意了一些。”

    “薛驸马今rì拿出的这处房产可是位于紧邻明德门的延祚里主街之上,不仅正对着朱雀大道,而且十分宽敞阔达,如果向外出售的话,没有个五万贯只怕拿不下来。如此贵重的一处房产,以承恩楼如今的财力可是买不起。”

    “二郎放心,此处房产乃先父在世时。先皇睿宗赐给家母鄎国公主的产业,如今归于薛家名下,所以我可以做主将其暂时租借于你,待到承恩楼发展起来之后。你再买一块价值与其相当的地产还给我,咱们就算两清了。”

    原来,这薛锈是睿宗之女鄎国公主和驸马薛儆的儿子,他如今又娶了表妹唐昌公主为妻,父子两代都是大唐的驸马专业户。

    周承业见薛琇说的诚恳,并没有提出过分的要求,于是起身作揖道谢:“既然驸马如此襄助,承业也就不再推辞。否则倒显得我做人生分了。驸马放心,承恩楼会按照南门上最贵的房屋租赁价格然后再加上一倍来支付租金,这也是我们的诚意,还请驸马不要拒绝。”

    周承业把事情想的长远。虽然这次接受了薛琇的帮助,但却坚持以两倍的高价支付租金,rì后若是有人提起来,他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应对。

    跟皇室中人打交道,不多留一些心眼的话。不定哪一天就会被牵扯到了某件狗屁倒灶的破事之中,弄得你身败名裂都是轻的,有时候甚至可能会家破人亡。

    薛琇见周二做事谨慎,心中反倒更喜。于是痛快地答应了下来,然后直接领着周二去南门官署当众签订了房产租赁协议。那些办事的小官吏这次没敢从中作梗。陪着笑脸把所有的手续很快办妥。

    这些署衙中的吏曹,可以跟平民出身的陈贵云捣糨糊。却不敢跟与皇室沾边的光禄卿唧唧歪歪。人家再没有实权,那也是从三品的光禄卿,而且背后还站着一位公主老婆,他们要是敢无理取闹,说不定立即就得卷铺盖滚蛋。

    周二也不白给,他既然已经承了薛琇的人情,索xìng就大大方方地将这份人情用了一个足。他跟在驸马爷身后,一口气将承恩楼在南门上开张的所有手续都办妥,这才开开心心地拽着薛琇前往东市开怀畅饮。

    承恩楼早在数月之前就开始暗中筹备新店开展的事宜,当时还准备的是两家分店同时开张,所以早就准备好了厨具、厨师、伙计,只等着找到一处合适的门面店铺。

    陈贵云得知外孙周承业已经办妥了所有事情,当rì晚上便带着一众伙计和周府护卫来到了南门上的店铺,紧锣密鼓地开始了新店开张之前的最后准备。

    当rì晚间,周二秘密前往高府一趟,不知对高力士说了些什么,结果第二天下午周承业竟然被宫中来的护卫和太监接进了大明宫。

    大唐皇帝李隆基在一间比较隐秘的殿宇中亲自接见了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周家二郎,而周二则是亲手向皇帝陛下献上了他为大唐军队制造的一件神器。

    此器名曰马蹄铁。

    之前,周二为了赢得高力士的支持和信任,曾经特意向老高介绍过马蹄铁的作用,差点没被激动的老高活活掐死。当时,周二以马蹄铁的材质和形状尚未完全符合使用标准为由,请求老高暂时不要将这个重大发明禀告给帝国皇帝。

    老高虽然恨不得大唐的战马一夜之间全部都钉上可以保护四蹄的马蹄铁,可他也知道这件事情并不急于一时,要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向皇帝进言,才能取得最好的效果。

    结果在这年十月间,西突厥突骑施部落苏禄可汗兵寇北庭及安西拨换城,消息从陇右道传回来时,已是十一月份。

    苏禄可汗带兵犯境以清一sè的骑兵为主,而且打的还是游击战,这就需要大唐驻守在陇右骑兵出动至少比突厥人多出两三倍的兵力进行还击,才能有效地打击突骑施部落的嚣张气焰,而一旦骑兵大规模出战,战马的损耗就会惊人地增长。

    在后世忽必烈率领的蒙古骑兵没有打到欧洲之前,马蹄铁这个看似简单却很实用的发明,始终未曾在中土出现。当时的华夏士兵为了减缓马蹄受损的速度,曾经有人想办法给战马的四蹄包上厚皮做的套子,可就是没有人再往前走那么一小步,试着给战马穿上“铁鞋”!

    在马蹄铁尚未发明的年代,造成战马损耗的最大原因就是剧烈的磨损破坏了战马蹄子上那一层厚厚的角质层,最终伤到了神经末梢,由此造成跛马的大批出现。

    按照一匹马正常情况下有20到30年的寿命来计算,如果战马的四蹄得到较好保护,则可以在军中至少服役15年左右。而没有穿铁掌的战马,如果连年征战,可能连两年都坚持不下来!

    当怒气冲冲的玄宗向陇右发出痛击突骑施部落的命令之后不久,消息灵通的周二便从郭元忠口中得知了此事,于是他觉得是时候向皇帝献上马蹄铁了。周二便在夜里悄悄来见高力士,然后请求老高第二rì择机向皇帝进言,让他有机会再次在李隆基面前挣个好表现。

    对于这种有利于国家的好事,高力士自然不会拒绝。当然了,高力士这份引荐的功劳到时候也跑不了。

    第二rì,趁着皇帝一人呆在房中郁闷的时候,高力士终于出声替周二说话。

    “启禀陛下,老奴有一件关乎大唐军队的重大事项禀报!”

    李隆基有时候是把老高当兄弟来对待的,所以听了高力士这话之后,一点也不觉得惊讶,而是疑惑地问道:“高将军,难道你听到了什么关于陇右的坏消息,别人想瞒着朕,你却来告诉朕实情?”

    高力士笑着说道:“陛下这次却是没猜中,老奴今rì是向你来报喜的!”

    随后,高力士便将周家二郎意yù献上马蹄铁,可以使大唐战马大幅降低损耗的事情如实禀报了李隆基。

    李三郎虽然到了晚年时候容易犯一些糊涂,可他如今还没有昏聩到那种程度。他听懂了老高口中之言,立即命人前去将周二接进宫中。他要当面看看周二这次捣鼓出来的新玩意到底有多么的神奇。

    已经做好面圣准备的周承业,大大方方地乘坐宫中出来的马车,怀里揣着几块jīng心打制出来的jīng铁马蹄掌,踌躇满志地进了大明宫。

    李隆基见到唇红齿白、剑眉星目的周二时,脸上的表情是和蔼可亲的。他第一次见到周家二郎,便心生好感,因为周二给他的印象不错,不仅形象上佳、xìng情纯朴,而且还胸有锦绣。这次周二是来向自己献宝的,姑且不论这马蹄铁有没有他说的那么神奇,单就这份为国出力的心思,也让李隆基觉得心中宽慰。

    “小子周家二郎承业,拜见圣皇!”周承业按照高力士教的说法和礼节,规规矩矩地向坐在龙椅之上的李隆基行了大礼。

    李隆基含笑受礼之后,说道:“周家二郎平身,听高将军说你有重宝要献上?”

    周承业恭恭敬敬地回答说:“小子所带之物,在入殿之前已经交予皇家侍卫统领。”

    高力士于是向外喊道:“将周家二郎所带之物送进殿来!”

    不多时,殿前护卫手持托盘,将周承业带来的几枚大小不一的马蹄铁送了进来。

    接下来,周承业用最jīng炼的语句向皇帝介绍了马蹄铁的原理,如何制作和装钉,如何进行rì常维护,能够起到怎样的效果。

    这玩意的原理本来就十分简单,以李隆基年轻时喜欢骑shè的特点,基本上是周承业刚刚说完,皇帝就完全听懂了。

    李隆基非常开心地说道:“嗯,此物虽然尚未量产和装备,但朕已经可以想象到北庭都护府盖嘉运那厮在接到之后会乐成什么样子。像这样花费甚少,却可以大幅提升我大唐军力的宝贝,是来多少朕都不嫌多哇!”

    “周家二郎,这次你向朕献上如此重要的宝贝,想让朕赏你一些什么呢?”

    皇帝最后笑眯眯地看着周二说道。

    上一次,周承业只问李隆基要了一幅字,让皇帝觉得小伙子知道进退,这次他在心里琢磨着该不是又问自己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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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四章 最牛逼的招牌

    “启禀圣皇,小子还想请吾皇赐字一幅,以示恩宠!”周二态度诚恳地请求说道。.com

    此言一出,高力士差点冲上来揍周二这臭小子一顿。

    皇帝听了却是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周家二郎果然是个有趣的小子!既然你如此替朕分忧,不愿让朕花费太多,我便领了你这份心思!来呀,文房四宝伺候!”

    周承业确实没打算问皇帝要什么大件的赏赐,因为他现在暂时用不上。只要能够让老李高兴和喜欢,这份人情便会越攒越厚,等到需要用到的那一天,就算周二没有宝贝再献给李隆基,皇帝依然会念及旧情而给周承业一份好处的。

    不管后世史怎么评价李隆基,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这个皇帝还是比较重感情的,只要不危及到他的皇权和统治,其他的事情都好说。对于自己喜欢的人,李三郎从来都很大方和大度,不仅会重用而且会有重赏。

    几个小太监手脚利索地铺开宫廷专用的写白纸,磨好了上等的墨,便静静地立在殿角,等待皇帝御笔挥毫。

    “周家小子,这次你想求朕赐你一幅什么字呢?”李隆基来到御案之前,饶有兴致地问道。

    早有想法的周二口齿清楚地说道:“请圣皇题下‘延祚承恩楼’五个字。”

    “哦,看样子是承恩楼要开第二家分号了?”李隆基有些意外地问道。

    “圣皇明鉴,东市承恩楼不rì便在明德门延祚里新开分号。小子于是斗胆向吾皇讨一个好彩头。”

    “哈、哈、哈!延祚、延祚,延我大唐国祚!果然是个好彩头!”李隆基最爱听的就是这样的话,于是大喜之下挥毫写就“延祚承恩楼”五个遒劲有力的大字。

    南门上的承恩楼开在延祚里,所以叫做延祚承恩楼。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可这幅门匾如果出自大唐皇帝之手,便有了非常给力的含义。哪个皇帝不希望自家的江山可以千秋万载?

    中兴皇帝李隆基此时在大唐国民心目中那就是神一样的存在,一些糊涂之极的事情他现在貌似还没有开始做,所以他亲自为南门承恩楼题下的这幅字,绝对有着非同寻常的价值和意义。

    周承业这次也是摸准了李隆基的脾气,才敢第二次张口问皇帝要字。如果承恩楼没有跟延祚里扯上边,那么他会大大方方地向皇帝讨一个去国子监读的资格给自己哥哥,而不是冒着被皇帝不喜的风险再次请李隆基赐字。

    对于做臣子的而言。有时候扭扭捏捏地不接受皇帝的恩赐,其实不见得就是好事,反倒会让皇帝觉得你不给他面子。而周二两次向皇帝讨要墨宝,却是拿捏的十分到位。不仅没有引起李隆基的不满,反倒是轻重合适地拍了皇帝的马屁。

    这份功力,那还真是了得!

    将周承业送出宫来时,高力士已经想通了周二这么做的前因后果,于是满意地说道:“嗯。二郎这两次在陛下面前表现的都不错,今后切莫骄躁,就该如此稳稳当当地走下去!”

    周承业满口谢过了高力士帮自己举荐之事,然后意气风发地捧着皇帝的墨宝直奔延祚里而来。

    坐在马车里的周二心想:上次老子好不容易向皇帝讨来“承恩楼”三个大字。居然镇不住崔宜民这种猪油蒙心的家伙,这次便来个更狠的。直接挂上“延祚承恩楼”的金字招牌,我看还有哪个不知死的王八蛋敢上门来捣乱!

    不怪周二火气这么盛。实在是上次陈贵云被抓一事狠狠地刺激到了他。

    为了向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展示肌肉,也为了再度提升承恩楼的人气,周承业窝在家里憋了好几天,这才想出了让皇帝再次题字这么一招妙棋。

    延祚承恩楼的招牌只要在宽阔的朱雀大街旁边一挂,从此便没有人敢动手将它摘下来。莫说是动手,就是动动念头都会招来杀身之祸。

    这五个字是啥意思知道不?按照周二的解释,那就是祈求上天保佑大唐国祚可以延续千秋万载,所有来楼里的人都相当于是在为大唐国祚承恩祈福!

    南门这块,历来是离京官员南下赴任毕竟之处,今后他们再从此离开时,家人亲友送别,必然会上延祚承恩楼设宴饯行。原因很简单,大家不管去哪里赴任,在走之前都要装模作样地向上天祈祷一番,为大唐国祚增添福运!而延祚承恩楼,便是再适合不过的去处。

    所以说,只要大唐帝国不关张,即将开张的延祚承恩楼就不会歇业。

    周承业赶到新店中时,只见到楼里的伙计们正在热火朝天地清洁扫除,刘明昌也带着几个周府的护卫在三楼外侧爬上爬下地擦窗户,顺便张贴一些别具特sè的开业宣传画。

    这种高难度的高空作业,正适合练家子出身的周府护卫们去做。

    周承业与见到的熟人一一打过招呼,便直奔后院中陈贵云的新住处而来。

    “家公,快来看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回来了!”周承业小心翼翼地将皇帝再次御笔亲赐的墨宝放在桌案之上,然后朝着正在后厨之中指挥伙计们安放锅灶的陈贵云大声喊道。

    陈贵云听到外孙的叫喊,于是脱下护身的围裙,一脸好奇地走了进来。等他看清楚桌案上的五个大字之后,一时之间有点发懵,只是使劲地眨巴眼睛,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大白纸上墨迹刚刚干透的几个字,对于天天都要在承恩楼牌匾之下抬头端详好几遍的陈贵云而言,实在是再熟悉不过。在老陈眼里,除了“延祚”二字稍微有些生疏,“承恩楼”三个字跟上次所见的皇帝御笔那是毫无二致。

    陈贵云有些不敢相信地轻声问周承业:“这、这幅字……不会又是出自……”

    说到这里,陈贵云用手指朝上举了举。

    周承业一脸得意地朝陈贵云说道:“嘿嘿,家公猜的不错!我呀,中午进宫去见过圣上了,顺便就帮咱家酒楼又讨回来一幅字做招牌,不知您老中不中意?”

    “你这浑小子,说的什么话!这可是大唐皇帝亲赐给陈家的护身宝符,我得赶紧去找人装裱一番,然后将这幅字拓印下来,做一块大大的、纯铜打底,白银为框、镶金为字的招牌,高高地悬挂在这朱雀大街边上!”

    陈贵云语无伦次地说完这些话,啥事都不管了,直接去画店请大师傅过来帮忙。他可不敢带着这么宝贵的东西去画店,哪怕是多花一些钱,让大师傅住在自家店里,也要先将皇帝的御赐墨宝给侍弄好了再说。

    老陈来到东市最有名气的博艺轩画店,急着对店里站柜台的伙计说道:“你家崔掌柜呢?赶紧给我喊出来,就说有一笔天大的买卖等着他来做!”

    小伙子认得承恩楼大掌柜陈贵云,因为博艺轩已经多次替承恩楼装裱过许多名人的墨宝,比如张九龄、贺知章、严挺之、孟浩然、王维、周承业等等。看到陈老掌柜如此焦急,小伙计赶紧跑到后院里去,将正在房里研磨作画、自得其乐地崔老掌柜给喊了出来。

    见到崔掌柜,陈贵云二话不说,便拽着他往店外的马车旁走。

    “老陈,什么事情把你急成了这样?”老崔有些不乐意地问道。

    “还记得上次让你亲自装裱的那副‘承恩楼’的横幅么?”

    “当然记得!那可是我第一次为皇帝的墨宝装裱!”

    “这次又得了一幅,而且还是五个字的!”

    谈话到这里便匆匆结束,因为崔老掌柜已经被震住了,他有些头晕地坐上了马车,然后被带到了延祚里。

    亲眼见到了李隆基的墨宝之后,崔老掌柜激动的有些手足无措,还一个劲地对陈贵云说感谢的话。

    “老陈,够哥们!这么荣耀的事情,你第一个想到的是让我来做!我保证用最jīng湛的技艺亲自为你装裱这副墨宝!”

    “我若是只为了裱这副字,用得着急吼吼地去找你么?你得赶紧调几个得力的伙计过来,rì夜赶工地为我做一幅金字招牌出来!”

    “没问题,一切全包在我身上了。这真是与有荣焉的大好事哇,以后从朱雀大街上过往的每个行人,都能瞧得见我博艺轩的手艺,哈哈哈!”

    当陈贵云和崔老掌柜商议的时候,周二已经离开了延祚坊。他刚才忽然接到了周府护卫马庆送来的急报,说那边张家兄弟花了几天工夫,已经活捉了胡大,而且从胡大口中还挖出了重要的情报。

    周承业心中一直留意着胡大、崔宜民,甚至吉温等人的消息,所以得知此事之后,便急忙赶回永平里的周府。

    周二觉得张氏兄弟如今办事果然大有进步,不仅在很短的时间内抓住了胡大,而且还抓了一个活口,这对于自己下一步的行动实在是意义重大。

    按照周承业的分析,这个昔rì活跃在曲江池一带的地下黑恶势力团伙的头目,身后一定藏着许多秘密,说不定可以顺藤摸瓜地找出到底还有哪些势力在针对周家背后下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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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五章 自由的代价

    周承业在马庆的陪同下,走进了有些昏暗yīn冷的地道,然后便听到了一阵让人头皮发麻的惨叫声。.com

    “啊……,哎呦……!小祖宗,求你们停手啊,我招!我全招!”一个让周二听来陌生的声音悲惨地哀嚎。

    “别听这王八蛋的,继续收拾他!只要不整死了,就没事!”张琇咬牙切齿的声音跟着传了出来。

    “就是!真以为小爷好糊弄呢?居然敢拿虚假的情报来欺骗我们!不给你吃点苦头,你都不知道小爷的手段!”

    “啊……!别来了,求你们放我一马,我这次什么都说,再也不敢隐瞒了。”刚才那个声音现在变成了哭腔,几乎是在哀求着张瑝和张琇。

    周二已经听出来了,张家兄弟正在卖力地折腾这个可能是胡大的倒霉蛋,所以便不急于进去打断他们的问询,而是转身走进了关着冯全的另外一间密室。

    为了确保周二的安全,方勇和赵平两个从延祚里跟了过来,现在也陪他一起走进了密室。

    相对于隔壁鬼哭狼嚎的那位,冯全如今的待遇明显要好很多。密室里虽然没有窗户,但却干燥通风,而且还有类似于壁炉一样的取暖设施,床铺被褥也是整洁干净,其余的生活设施也是门类齐全。

    除了没有zì yóu,冯全在地窖里面其实应该算是过得挺不错。

    见到周家二郎走了进来,冯全有些不自然地起身见礼。他正被隔壁的惨叫声弄得心惊肉跳,忽然见到了周二这个小魔头,心里的紧张可想而知。

    周承业将冯全的紧张收在眼底,心里觉得十分爽快。一次刑讯就能将这个跑江湖的家伙震慑成这样。说明他采取的那种从jīng神上折磨人的办法,比单纯的**折磨要有效许多。周二不需要冯全假惺惺地表示效忠或者服从,他只需要对方在见到自己之后觉得害怕和畏惧就可以了。

    有些人天然就能做朋友和随从,比像张家兄弟这样心志坚定、胸有抱负的;而有些人一辈子也不可能真正令人相信,比如冯家兄弟这种为了一些赏金便可以草菅人命的。

    “听说你兄弟冯云这次为了救你,在外面十分配合,我们能够抓住胡大,很大程度上都是靠了他的出谋划策呢。”周二说了一句让赵平和方勇听着觉得莫名其妙的话。

    冯全勉强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陪着小心说道:“二郎是讲究信用的人,答应了的事情肯定不会反悔,我兄弟冯云是不是可以离开长安了?”

    周承业露出一脸的吃惊,有些疑惑地反问道:“我什么时候说过现在就释放冯云了?你可曾亲耳听我说过?”

    冯全心里暗暗叫声苦。知道这次他和冯云是被那两个小魔头给忽悠了。冯全仔细地回忆一下,发现周二确实没有说过要释放自己和冯云的话,而只是说过留下二人xìng命的话。如今他和冯云都活着,所以周二自然就不算是违背了诺言。

    被人当成笼中鸟一样囚禁的生活真的不好过,所以冯全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那么需要我们兄弟如何做。二郎才会还给我们zì yóu?”

    周承业似乎对这个问题早有思考,他不容置疑地回答:“想必你心里也清楚,你们兄弟两个是受雇于人前来刺杀于我的,所以我们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朋友。如今你又知道了我许多的秘密。我若是将你们放走,今后对我就是一个威胁。”

    周二说的都是实在话。冯全脸sè沉重地点头,也不否认。

    “有鉴于此。你们想要获得zì yóu,那就必须做到两点。第一,你们要主动将一些关乎你们身家xìng命的把柄交到我的手中,这样我们就具备了相互交换的基础;第二,你们要向我保证在获得zì yóu之后,今后不会针对我和我的家人朋友进行报复。我不需要口头上的誓言和许诺,因为这玩意最靠不住。”

    “我想来想去,确实想到了一个办法,虽然有一些风险,但却是你们可以获得zì yóu的唯一途径。”

    “还请二郎明示,只要我能够做到,就算舍弃了xìng命,也要为我兄弟换回zì yóu!”冯全此时露出了坚定的神sè,不复卑微和懦弱的样子。

    “你让冯云回黄城山一趟,将你们兄弟两个的妻小送到长安来居住,我会给她们安排住所和生计,绝不会亏待。等冯云回来之后,让他进来将你换出去,只要你能去开封裴家将我师傅的小妹救出来,并且杀了当初下令对付我师傅的那个裴家人,就可以换回你们兄弟两个的zì yóu。”

    “我知道这个任务对于你而言过于困难,所以我不仅在金钱方面会给予你大力的支持,必要的时候我还会给你安排绝对可靠的强援,而且一旦事成,我还会付给你们兄弟俩一笔绝对可观的报酬。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尽快从速地完成,不要让我师傅的家人再受虐待!”

    冯全听完周承业的这番话之后,陷入沉思之中。

    周承业刚才说的话几乎让他无可辩驳,因为如果将他和周承业对调一下身份,冯全不见得会有周二这么仁慈,或许在利用完了两人之后,直接将两人秘密处决掉。可是,周二这貌似宽仁的条件背后却有一根长长的绳索,一旦冯全答应了,就意味着此生都要变成周二手中牵着的狗,而且还是那种心甘情愿钻进狗环中的猎犬。

    周二让冯氏兄弟将自己的妻小送进长安来居住,就是变相地充当人质。周二让冯全救出曾其亮的家人并且杀掉昔rì的雇主,其实就等于断绝了冯氏兄弟的退路,今后只能躲在周承业势力的保护下生活,为周二所雇用。

    为了zì yóu,一旦冯全同意了周二提出的条件,他们将为此付出高昂的代价。

    “你不必急于给我回答,可以好好地考虑一番。我做人做事最讲究原则,只要答应了别人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rì后我会食言。如果想好了,就告诉门外的护卫,他们会转告于我的。”周二说完这句,一脸淡然地走出了关押冯全的那间地下密室。

    跟在周承业身后的方勇有些好奇地问道:“二郎,你说这冯全会同意你的条件么?”

    周二自信地点点头,说道:“他一定会同意的!不仅他会同意,就算现在呆在外面的冯云也会同意。”

    赵平也疑惑地问:“二郎为何如此笃定?”

    “因为我给他们开出来的条件虽然有些地方令人觉得苛刻,但却是他们能够争取到zì yóu的唯一机会。为了获得zì yóu,人们可以拿出所有可以用来交换的东西去交换。”

    方勇和赵平于是沉默下来,他们仔细地咀嚼着周承业这句意味深沉的话。

    周承业推门走进关押着“胡大”的房间时,张氏兄弟已经问讯完毕,正趴在一张桌子上写着什么。

    “老二,我现在可以肯定这货是假冒的胡大,不过他与胡大十分的熟悉,应该是胡大手下十二兄弟中的一个。”张瑝一边在白纸上写写画画,一边对旁边的张琇说道。

    原来,张家兄弟正在采用周承业教给他们的一种情报讯息分析方法,将这几次审讯得来的记录放在一起进行比对,然后逐条逐条地进行判定和排除,最终得到准确度最高的一个结论。

    “我同意你的分析,我们这次抓了‘假胡大’,会不会打草惊蛇,结果吓得真胡大从此不敢露面?”张琇有些焦虑地说道。

    “打草惊蛇是一定的,不过如果我们利用好了这个‘假胡大’,他发挥的作用比‘真胡大’更大!”周承业的声音在张家兄弟身后响起。

    “二郎!你来啦!”张家兄弟闻言赶紧起身,脸上挂着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

    他们以为自己抓到了胡大,所以赶紧让马庆前去通知周承业,如今却发现抓回来的是一个西贝货,而周承业却被他们忽悠了过来,所以才会觉得不好意思。

    “你们干的不错!尤其是采取了我教给的办法进行情报分析,这很好!”周承业毫不吝啬地表扬了张家兄弟,让张瑝和张琇心里踏实了不少。

    周二一心想要将张家兄弟培养成自己的铁杆跟班,平时对于他俩的要求明显高于别人,但周二也懂得驭人之术,知道该表扬和鼓励的时候一定不能忽视。有时候,鼓励和安慰的效果,要比粗暴的批评责骂强上许多。

    “这是我们连续三次审讯的记录,已经可以排除掉不实的讯息。”张瑝将厚厚的一叠记录纸交到了周二的手中。

    周承业并不急于去看审讯记录,而是慢悠悠地坐了下来,饶有兴致地盯着被结结实实地捆在一面大门板上,还被扒下了面具的西贝胡大。

    早已经被张氏兄弟的刑讯手段吓破了胆的假胡大,被周二不怀好意的眼光看的浑身哆嗦,上下牙齿“咯咯”地碰得直响。

    周二手中把玩着原本戴在假胡大脸上的青面獠牙面具,忽然将面具戴在了自己的脸上,然后对着张家兄弟一声大喝:“呔,你们两个胆大妄为的小子,还不速速放了水牛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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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六章 不许拒绝

    张瑝和张琇明明亲眼看着周二将面具戴在了自己脸上,而且心里也清楚面前的人不是胡大,可周承业这声带着王八之气的怒喝,还是将他俩弄得心头一紧,噌的一下就将拳头攥了起来。

    “哈、哈、哈!被我唬住了吧?”周二没有急着将脸上那张青面獠牙的罗刹鬼面具取下来,而是刻意出声提醒张家兄弟两个。

    张琇的反应快一些,他还记得刚才周承业一进来时说的那句话,于是一脸狡黠地说道:“二郎的意思是我们出一个人来假扮胡大,将真胡大给逼出来?”

    周二拿下了面具,赞许地点点头,说道:“不错,孺子可教也!马上通知我们分散在各处的护卫,让他们轮流回周家一趟,一个个轮流带着面具扮胡大说话,什么时候连这个叫水牛的家伙都觉得跟真胡大差不多,就让这人扮胡大!”

    “嘿嘿,好主意哇!这样一来,我们不仅可以抓到真胡大,还可以渗透到曲江池一带的地下势力之中,说不定今后还能自己占据一块地盘!”反应只不过比兄弟慢半拍的张瑝,此时也露出了一脸的“jiān笑”。

    周承业对于张琇的迅速反应和张瑝的大局意识都很满意,他简单地给对几人交待几句,便放手让张家兄弟继续主导此事的发展。

    既然准备将张瑝和张琇打造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那么周二就要充分利用每一次难得的机会,好好磨炼张氏兄弟。让他们早rì成熟起来,变成自己手中锋锐无匹的宝剑。

    从地道中出来之后,周承业来到后院,陪着母亲陈氏拉起了家常。

    “娘亲。给大郎说亲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你看郭家小妹如何?”

    “呵呵,二郎说的可是上次曾到府中来过的那位郭家姑娘?”

    “正是她。她叫郭元菁,是我好友郭元忠的亲妹子,今年芳龄十七,尚未许配人家。郭家的家世背景就算孩儿不多说,想必母亲也有所耳闻,如果能促成这门婚事。倒是一桩好姻缘。”

    “嗯,大郎的xìng子安静,不喜多言。我观那郭家女子,xìng格热情活泼。若是让她嫁于大郎,倒是能给咱家增添不少生趣。”

    周承业没想到陈氏的认识竟然如此独到和准确,他之所以想要极力促成周承志与郭元菁的婚姻,也正是考虑到两个人在xìng格上可以互补,一静一动才相宜。不然两个闷嘴葫芦凑在一起,rì子过的哪里还有什么生趣?

    “既然母亲同意,我就托人给大人也带一封信过去,禀明此事。如果大人不反对。我们就抓紧时间为大郎cāo办婚事,争取在除夕之前把新媳妇迎进周家大门!”

    一旁因为插不上嘴而着急的周承月。此时终于抽冷子冒出来一句:“二郎,你这么为大郎的婚事上心。是不是因为杨三娘成天逼着你娶人家过门呢?”

    “去,一边呆着去。小孩子家家的,懂个啥!”周承业一脸发窘地赶紧从后院中逃了出来。

    周二随后来到了如今专供周承志读书的一间书房,毫不意外地见到了正在埋头看书的长兄。

    “还想回四门学馆么?”

    为了节省大家的时间,周承业跟他这个有些书呆子气的哥哥说话时,向来直接而干脆。

    “只要李崒那些混账还在,我就不回去!”周承志头也不抬地回答。

    “好!就得端住这个架子!国子监那群老东西还在观望,他们想要做两不得罪的和事佬,咱就偏不遂了他们的心愿。”

    周承志终于抬起了头,一脸严肃地看着兄弟说道:“我这么做,可不是为了跟人争强斗狠,为了争什么面子。我只是觉得学馆就该有学馆的样子,像李崒、萧奕这样的公子哥,明明没有将心思放在读书上面,那就不要进来捣乱。如果将他们空缺出来的这些名额让给类似欧阳琛、谢俊明这样的平民子弟,说不定能为大唐培养出一些真正的可用之才!”

    虽然周承业已经抱定了走门荫这条道路,但他对于像自己父亲和哥哥这样有cāo守的读书人,心里从来都不觉得厌恶和反感。这个时代的读书人,除了容易犯一些理想主义的倾向xìng问题之外,绝大多数的品行cāo守都是不错的,也堪担负一些重任。

    对于周承志的这一番话,周承业深表赞同。但作为周家的智囊,周承业心里也非常清楚玩政治千万不可理想主义,有时候就是利益与利益的交换,有时候就是各种关系的维护和各方势力的平衡。

    比如四门学馆这件事情,国子监和朝中的一些大佬们肯定不希望把事情闹大了,他们更没有心思和勇气去纠正这种学风不正的现象,只是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终维持着学馆原有的局面,你好我好大家好。

    周承业琢磨了一下措辞,然后说道:“大郎,我觉得你的坚持很对,我从心里面也支持你!然而,为了你自己,为了咱们周家,我这次却是要劝你暂时按捺住这种想法,过几天便回去读书吧。”

    周承志对于弟弟的看法已经在这段时间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很多时候都觉得自己跟弟弟相比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一些。如今,弟弟如此正式地跟自己谈话,而且还这么说,那就一定有道理。(小弟这是从唐雄官网复制的,在此谢谢唐雄官网(www.tang-www.uu234.com)第一时间的更新)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周承志说道:“嗯,既然二郎觉得这样做更好一些,那我便回学馆好了。”

    从来都是谋定而后动的周二,此时一脸自信地对哥哥说道:“大郎也不要觉得委屈,咱虽然是回学馆读书,可也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们,我这次不仅要将你送进比四门馆高一级的国子学中去就读,而且要让欧阳琛和谢俊明一起陪着你去!”

    周承志闻言之后有些吃惊,他不太肯定地说道:“二郎,入国子学就读可是有很多限制的,不是想进去就能进去。让我一人进去就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如果你想将平民出身的欧阳琛和谢俊明也送进去,那真是困难重重啊!”

    “呵呵,此事你就不用cāo心了,你就在家安心读书,等一切办妥之后,我会来通知你的。大郎放心,有生之年,我一定亲自给你创造一个可以大刀阔斧地改革大唐现有教学体制的机会,让你将心中的抱负施展出来!”

    谈完了这事,周承志便又埋头看书,也不管弟弟是不是受了冷落。

    看到哥哥如此痴迷于读书,周二有些郁闷,于是使坏说道:“我等会就去郭家帮你提亲去!”

    原本还沉静如水的周大郎,听了这话,忽然像是屁股着火一般刷地站了起来,一脸紧张地说道:“那……哪有做兄弟的替兄长在婚事上做主的道理!大人和娘亲都没有说话呢……”

    周承业见自己成功地搅乱了大哥的心思,于是挤眉弄眼地说道:“嘻嘻,这里没有别人,你就别跟我害臊了。有木有觉得郭家妹子很有味道啊?若是取回来做了娇妻,想一想都觉得美气呢!”

    “胡闹、胡闹!我与郭家小姐不过见了一面,还不熟悉,哪里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周承志坚决不干。

    “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哦。如果家里人不尊重你的个人意愿,说不定老早就给你定下一门亲事,也用不着来征求你的意见吧?大老爷们一个,干嘛这么扭扭捏捏地?你可知道兄弟为了你这门婚事,私下里替你打听了多少家姑娘的家境和xìng情?”

    “整整五十个!你不要以为我跟郭元忠熟悉,所以才这么极力撮合你与郭元菁的婚事,实在是我觉得你们在一起很般配。那郭家小妹长相上佳,贤淑大方,为人热情活泼,正是替你料理家务的贤内助!”

    周二说的口干舌燥,周大依然戳在那里使劲摇头,就是不肯答应。

    “哥,你是俺亲哥!就算不为别人着想,你也可怜可怜兄弟我一下吧!自从我与玉瑶定亲之后,也就那rì从承恩楼上回去时捞着上了人家的床,这段时间我都被那丫头放着鸽子呢。人家说了,啥时候我不正式将她娶进周家大门,就不给我吃第二口!你要是不成亲,我岂不是一直要干等下去!”

    周承志终于被弟弟这个十分赖皮的说法逗笑了,“哈、哈、哈,你就是活该!让我同意,那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啥条件?”

    “成亲之后,我搬出去住,你从西市别院搬回来住!如果不答应,那就免谈。”

    周承业听了哥哥说的这个条件,顿时有些语塞。

    “可是,可是你才是周家的继承人,自然应该住在周府啊!”周承业眼睛有些湿润地说道。

    “不,我觉得周家由你来cāo持最合适。父亲一直将身心放在公务之上,我的xìng子又不擅于与人打交道,你处事圆融,而且智计过人、手段果决,正是当家主的最佳人选!我相信,只要周家由你主事,今后一定会越来越兴盛。”

    “既然大郎如此坚决,我也就不矫情了!你今后专心求学也好,周家将来说不定会出一位学贯古今的鸿儒。不过,你成亲之后,西市别院那边就不要去了,我会给你在东市靠近崇仁里的位置买一处安静的宅子。”

    “可是……可是,那里是王侯公卿居住之地……”

    “不许拒绝!”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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