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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华岳青阳     唐雄txt下载     唐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六七章 坏了规矩

    周承业离开周府的时候,行动迅速的张氏兄弟已经让府里数十名护卫轮流假扮胡大,由胡大手下的得力帮手水牛来辨认,结果已经被吓破了胆子的水牛都说不像。

    因为周府护卫们是轮流带着面具,穿着胡大平rì所穿的衣服,所以水牛只能凭借身形和说话的声音和语气来判断,只要他感觉有七八分相似,便可以告诉身边的周家书童,从此不再受这两个小恶魔的折磨。

    然而,令水牛感到绝望的是,进来的人没有一个跟胡大相似的。他有心想要随便说一个蒙混过关,可张瑝跟他说的明白,要是派出去冒充胡大的这个人出了事情,他们就要让水牛生不如死。

    被捆在门板上面的水牛,此时在心里已经将真胡大的八辈祖宗都问候了许多遍。如果知道偶尔冒充一把老大,居然得到这种“高规格”的享受,当rì胡大忽悠他戴着自己的面具前去跟踪一瘸一拐的冯云时,水牛说什么也不能干。

    张瑝已经安排周府的三十多个护卫轮流来试过了一遍,就连看守地下密室的孙泽、徐烽、何福生和马庆等四位武师都被他软磨硬缠地拉来试过了,可依然没有理想的人选,这让他不免有些气馁。

    没过多久,前往西市别院的张琇回来了,他从西市带回来了一批护卫,然后按照刚才的办法,继续一个一个地试了起来。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试到别院武师王成的时候,已经蔫头耷脑的水牛忽然两眼放光,大声呼喊道:“像!真的像极了!”

    张瑝和张琇闻言,心头一阵狂喜。赶紧将周二的计划告诉了王成,并且将大水牛招供的有关胡大的各种信息都塞给了王成,让王成刻意模仿胡大说话的风格和独特的动作习惯。

    若是换做别的普通护卫,张家兄弟还要为此人的安全担忧,可王成出身少林达摩堂,一身横练的硬功夫已经十分了得,寻常的打手根本拿他没有办法。让他扮成胡大,不仅有一种气势逼人的效果。而且也便于只身深入到地下黑暗势力中去,实在是再合适不过。

    周承业得知假扮胡大的最佳人选居然是王成之后,也是十分意外,他立即调整了西市别院的护卫骨干力量。让王成不再担负领班的护卫职责,专心假扮胡大,争取早rì擒住真胡大。

    王成本人对于这件充满危险与挑战的任务也是非常感兴趣,他正为整rì守在西市别院无事可做而郁闷呢,忽然可以扮成一个恶势力的头子。体验完全不同的生活方式和做事方式,这可真把他给乐坏了。

    事不宜迟,王成在经过两天的强化记忆和练习之后,终于在这rì夜间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永平里。

    如今的永平里。到了夜间,就连一只鸡、一条狗都不敢靠近周府宅院。倒不是说周家鬼气森森、是一座令人不寒而栗的魔窟。而是因为周府护卫的森严手段,使得附近一带的宵小混混们都躲着远远的。生怕靠的近了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自从周二采取断然的手段清除了一大批针对周家的眼线之后,如今再也没有人敢来触碰周二的逆鳞,自然方便了方成等人的行动。

    按照水牛提供的情报,王成离开永平里之后,直奔曲江池畔的青龙坊而来。这里正是长安各方地下势力活动猖獗的地方,虽然经历了数月之前的治安整肃,受到了一些影响,但真正被抓被流放的只不过是一些外围的小混混、小痞子,真正的大帮会和团伙受到的损失都有限,还远没有到伤筋动骨的份上。

    青龙坊的西北角上便是殿宇众多的慈恩寺,而东南角上则是曲江池和芙蓉园,这样便利的环境,造就了青龙坊内三教九流汇聚,形成了鱼龙混杂的局面。

    王成寻着路径来到了一处幽深而又昏暗的街巷,然后从怀中取出了那张罗刹鬼造型的面具,熟练地戴在了脸上。

    没有多久,胡大便走进了一座从外面看来十分普通的院落,然后很有节奏地敲击着前院通往中院的内门。

    屋内守门的人听到有人敲对了暗号,于是将门拉开,便看到了青面獠牙的胡大。

    “胡大?你不是躲起来了么?竟然还敢来这里!”看门的这人显然认识胡大,一脸疑惑地问道。

    “少废话,老子手痒了,来这里耍几把还需要经过你的同意么!”胡大冰冷的声音响起,将他作为一方势力头目的霸气展露无疑。

    “嘿嘿,既然你想给我家老板送钱来,我们有何不敢接的!”那人说完这话,便让开身子,放胡大走了进去。

    王成走进中院之后,仔细一看,发现这里果然是一处地下赌场,里面正有不少人在赌钱。

    有唐以来,皇帝和官府对于赌博查禁的很严,一旦发现参与赌博的,“杖一百”,并没收家籍“浮财”。如果是设赌局抽头渔利者,《唐律疏议》规定“计赃准盗论”。如果谁敢在京城设赌,被抓获之后则处以极刑,民间设赌抓获则被处以充军。

    显然,王成如今落脚的这处院落,已经彻底违反了大唐的律法。只是,整个青龙坊,不知道有多少人每天每时每刻都在干着违背大唐律法的事情,但大家却相安无事地一直存在着。这便是所谓的“灯下黑”,又或者可以称之为“灰sè地带”。

    前来这处地下赌场赌博的,要么是身份神秘的豪客,要么是各方地下势力的头目,总之这里既是销钱洗钱的黑窝点,又是新的罪恶诞生的策源地。

    王成今rì此来,就是为了败坏胡大的名声,所以他在加入到一桌赌局中后,便不停地输钱,直到将身上带来的五两黄金都败光之后,终于无钱可用。

    赌场里有现成放高利贷的老板,王成于是以胡大之名借贷百贯继续去赌,结果依然是输得一塌糊涂,最后差点要把底裤都脱下来。

    参与赌博的某个地下势力的头目嘲笑胡大说道:“胡大,今rì你的运气可真是背到家了啊。要不今后你就跟着我们混吧!哈哈哈……”

    王成恶狠狠地回答说:“管你鸟事,今rì且让你嚣张一次,明rì老子再来,一定让你输的连裤衩都脱下来!”

    胡大骂完这句,便气咻咻地转身离去。

    过了一会儿,王成又出现在另外一处赌场中,依然是输钱,然后借贷,然后继续输个jīng光,最后灰溜溜地离开。

    如是这般,王成一夜之间将二十两黄金分作四次全都输了出去,同时又给胡大屁股后面挂上了四百贯的赌债。

    第二rì,胡大没有在青龙坊的四大赌场内出现,结果引得那些想来继续赢钱的头目们一阵大骂,而将钱借出去的高利贷老板们也是有些担心起来。

    等到半夜时分,这些赢了钱或者输了钱的赌客们离开时,却遭遇到了一场十分恐怖的抢劫。

    一群带着面具的打手,将这些赌客带来的护卫揍的哭爹喊娘,那些在前一rì赢了胡大钱财的赌客也倒了大霉,不仅身上的钱财被搜刮一空,而且还被胖揍一顿,到了最后连裤衩都被扒下来顶在了各自的头上。

    第三rì,胡大意气风发地来到了赌场,不仅还清了所欠的赌债,而且再次豪赌起来,结果又输了个jīng光。而那些挨了揍的赌客,如今还躺在家里养伤,所以这rì并没有与胡大照面。

    红着眼睛的胡大,再次向赌场老板借贷,这次更是一口气借了价值三百贯之多的金银。

    让这些等着看胡大倒霉的赌客失望的是,胡大在将借贷来的三百贯输出去一百贯之后,居然收手了。

    胡大走的时候还骂骂咧咧地说道:“真个直娘贼!这几rì的赌运欠佳,还是明rì再来!”

    骂完之后,胡大便带着剩下的两百贯扬长而去。

    离开赌场之后,王成掂量了一下包袱之中金银,然后很快消失在街巷之中。

    “这是两百贯,你们先拿着,等我去另外几家赌场,再搞个几百贯回来!”王成的声音在慈恩寺某处角落响起。

    “好,张大哥小心,如果遇到麻烦,赶紧往这边跑!”

    不多时,胡大又依次来到了另外三家赌场,照例是先还赌债再赌钱,输光之后再借高利贷,然后将借来的钱输到三分之一便骂骂咧咧地离开。

    等到王成从第四家赌场出来时,结果他发现街巷之中有许多持刀的人已经在等着他。

    “兄弟们,一起上,给我砍死胡大这个王八蛋!”有人大声高呼。

    “不要让胡大这厮逃走了,居然敢在青龙坊黑吃黑!”

    “杀啊!砍死胡大!”

    王成虽然功夫高强,可是看着这么多手持武器的打手冲了过来,心里也是有些发毛,他拎着骗来的金银,施展出最厉害的功夫拼命地向慈恩寺方向逃逸而去。

    这些打手,自然是昨rì夜间被抢劫了的赌客,听闻胡大忽然出现,并且还清了赌债,而且再次豪赌,于是紧急找来一批手下,意yù将坏了规矩的胡大乱刀砍死。

    王成在前面逃,一群手持兵刃的混混们在后面追,不一会儿便来到了慈恩寺外。

    负责接应王成的周府护卫,一见到这个场面,顿时带着各种稀奇古怪的面具冲了过来,将这群混混打的屁滚尿流,四散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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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八章 假作真时真亦假

    如果扮成胡大手下的周府护卫真要放开手脚与追赶王成的恶徒们搏斗,只怕这rì夜里在慈恩寺外少不得血流成河,留下满地的尸首。

    为了给胡大多制造一些对手,同时也是为了减低影响,戴着各种古怪面具的周府护卫只是使用棍棒将追过来的打手赶跑,然后便立即取下面具迅速离开了慈恩寺。等到巡街的官兵闻讯赶来时,这里除了散落着一些恶徒们丢下的凶器,就再也看不到一个人。

    官兵们对于青龙坊附近黑恶势力之间火并斗殴的事情早已见怪不怪,既然没有闹出重大的人命案子,也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略过不提。

    回到周府之后,大伙嘻嘻哈哈地换下了身上的深sè衣衫,然后换上周承业特意为周府护卫设计的统一服装,再七手八脚地将黑吃黑得来的金银财宝全都拿了出来,作为“贼头子”的王成尤其贡献巨大,竟然提出一包价值大约在五百贯左右的金银珠宝。

    负责统计数目的张琇砸吧着嘴说道:“王师傅,这次你可是赚到了呀!不仅将带出去的二十两金子全换回来了,还带着兄弟们连抢带骗地弄回来价值一千贯的金银细软。”

    王成有些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后脑勺,然后笑着说道:“这不过是顺手牵羊得来的,可不能全算到我一个人头上,若是没有兄弟们在暗中接应,说不定我现在已经被那群恶徒砍成肉泥了。”

    张琇知道王成这是不想贪功,却也不说破。而是转而对众人说道:“二郎此前就说过,行动中所获得的钱财,不入周家府库,全部作为奖励分给大伙。等到我们抓住胡大之后。二郎还会奖励给大伙一笔钱财,这次大家可是发财咯!”

    护卫当中有几个偏向于走经商路子的急忙喊道:“大家现在拿着这些钱财也没处用,不如还是合在一起投到周家的产业里面去,到时候让二郎给大伙儿分点红利,岂不是可以钱生钱了?”

    有人立即附和说道:“对呀!我们现在一不急着安家,二不急着置办田产,把钱分了也就是搁起来。如今周家正在用钱的当口,我们这笔钱合在一处也能顶一点用处。以后生意赚钱了,我们也能跟着分些红利!”

    众人于是一致赞同将钱交给张琇,让张琇去找周承业说项,看可不可以将这笔钱财作为本钱入股。

    周二得知了大伙的想法之后。心里十分感动,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并且让张琇给大伙儿带话回去,今后周家若是发达了,凡是当初跟着他一起打拼的人。不分上下,统统都有红利可分,而且只要周家不倒,他们就可以一直领下去。

    周府护卫们听了之后。人心振奋,想要为周家做事的干劲更加充足。

    周承业之所以觉得感动。倒不是看上了张瑝送过来的这价值一千多贯的金银细软,而是觉得自己潜心营造的团队氛围终于开始发挥作用。周家终于有了凝聚力和向心力。

    钱财如流水,一夜之间可以散尽,一rì之间又可以赚回。但人心却比金子更珍贵,不仅需要长时间的培养,而且用钱财也无法买得到。

    与得了人心的周二感触相反的是,如今正躲在地下的胡大却在为手下兄弟的离心背德而忧心忡忡。

    前些rì子,胡大得知好几天没有音讯的黄城双雄之一的冯云在曲江池一带露面,而周家二郎却依然活蹦乱跳地四处晃荡,便心有怒气,于是安排水牛假扮成自己去跟踪冯云,结果水牛再也没有回来。

    胡大生xìng谨慎,所以才会整rì戴着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他对于冯云的出现本来就心存疑虑,所以忽悠水牛替自己去送死,如今水牛音讯全无,他便将自己藏的更加隐蔽。

    然而,胡大不去惹事,却有惹事的主动找上了门。

    那些在王成和周府护卫手下吃了苦头的帮会头目和神秘赌客们,个个背后都能调动一些人手,他们一致将胡大列为坏了青龙坊规矩的头号敌人,将胡大管理的帮会列为共同的敌对帮派,声称除非活剐了胡大,否则这个仇恨就不能消解。

    胡大整rì藏在暗处,可他手下的兄弟还得赚钱糊口,还得给他打听外面的消息,所以总要到曲江池一带活动。这些属于胡大的手下,到了青龙坊之后,不是被人打的断手断脚,就是莫名其妙地变成尸体被人丢进曲江池。

    没过几rì,其他帮会联合起来对付胡大的消息便传了回来,而胡大的手下为了弄到这个消息,却已经付出了十几个兄弟的伤亡。

    这一下,胡大再也不能继续当缩头乌龟了。

    周二采取断然手段清除的二十多人之中,有一大半是胡大派出去的好手,如今全都音讯全无。继续跟在胡大身后的兄弟们要是还不知道他们的下场,那就白混了这么多年的“黑社会”。因为此事,胡大在帮会中的地位已经受到了影响,而胡大所管理的这个帮会的实力也是大损。

    水牛是被胡大派出去的,又是音讯全无。知道内情的兄弟们,心里对于胡大这种拉兄弟垫背的做法很有意见,少数人甚至已经背着胡大说一些牢sāo怪话。

    如今,十几个在外活动的兄弟非死即伤,却是因为受到了他们帮会老大的牵连。有几个帮中的骨干终于不再忍耐,直接来质问胡大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兄弟和帮会的事情,这才惹得整个长安城内的势力全都来对付青池帮。

    一肚子苦水无法向人诉说的胡大,心里清楚,如果此时他再当缩头乌龟的话,只怕不等被人抓到,就会因为内讧而被手下兄弟活活砍死。

    胡大对着一干手下兄弟们指天对地的发誓,说这些坏规矩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他干的,一定是有人趁着青池帮躲避风头的时候出来冒充自己,故意败坏青池帮的名誉。

    帮中也有一些长着头脑的家伙,听了胡大的话之后觉得有理。毕竟这段时间胡大都是带着他们东躲**,一天换一个地方,哪里有时间和机会去外面搅风搞雨?

    青池帮剩余不到三分之一的帮众,于是姑且相信了他们龙头老大的话,但却一致提出要为青池帮正名的要求。既然有人敢于趁着青池帮回避的时候败坏帮会的声誉,那么大家就应该合力将这个可恶的家伙抓住乱刀分尸,给本帮和其他帮会一个交待,否则今后青池帮就无法在长安城内立足。

    骑虎难下的胡大,只好答应了众兄弟的请求,硬着头皮带领一些身手好的兄弟们钻出地面,四处打听假冒胡大的消息。

    两天之后,胡大得了准确的线报,说假冒的胡大再次出现,这次却没有在曲江池一带出没,而是去了长安城西南角附近的归义坊一处地下赌场。

    胡大于是立即带领手下近三十名兄弟去了归义坊。

    归义坊内,王成带着面具再次赌钱,等他将身上带来的十来贯输光之后,却没有去向这家赌场的老板借贷,而是规规矩矩地拍屁股走人了事。

    原本已经从青龙坊那边得了消息的这家赌场老板,已经抱定了割肉的想法,只要这个胡大敢来向他借赌债,借多少都成。等到青龙坊那边的人都赶来将胡大围住,那他就算是在行内立了大功,各家帮会今后都得给他的赌场留几分面子。

    不过,令这位赌场老板没有想到的是,这个胡大刚刚走出赌场没多远,居然迎面对上了一伙凶神恶煞的家伙,而这群恶徒当中的那个家伙,竟然也带着一副白银打造的罗刹鬼面具。

    真胡大见到假胡大从赌场走出来的那一刻,真是气的浑身都有些哆嗦。

    不等胡大出声,他身后的众多兄弟红着眼睛将王成围了起来。

    胡大厉声疾喝:“说!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要冒充我来败坏青池帮的声誉!今rì你要是不给我一个合理的交待,休怪兄弟们刀下无情!”

    胡大之所以说了这一大堆的废话,那是因为他需要藏在各处角落中关注事态发展的人们听清楚,他才是真正的胡大,而对面站着的人便是最近败坏自己和青池帮声誉的元凶。

    “哈、哈、哈!你他么的有个毛的声誉!要不是你窃据了青池帮魁首之位,将我逼了出来,青池帮能落得今rì这个众叛亲离的下场么!”王成放声大笑,声音竟然与胡大的一模一样。

    “呔,气煞我也!给我砍死这个恶贼!”胡大终于被王成激怒了,再也顾不得许多,赶紧对手下兄弟下令动手。

    只是王成方才一句话却如投入池中的石块,在青池帮众心里激起了无数的涟漪和浮想。大家犹犹豫豫地正准备动手,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快,帮主被人围住了,大伙儿赶紧将威逼帮主退位的这个西贝货抓住,还帮主一个清白!”

    喊这话的,居然是消失很久的青池帮帮众青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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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九章 自作自受

    青鼠是谁?便是最早受胡大委派潜入周府打听消息,结果被张家兄弟活捉了的那个倒霉蛋。.com

    青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已经被周家释放并且逃出长安了么?这就需要去问周二了,反正当初人是他亲手放的。

    听到青鼠这一声喊叫之后,胡大和他手下的兄弟们都感到十分意外,有人甚至激动地向青鼠打招呼说道:“青鼠,这么久你去了哪里?”

    胡大本人虽然心中生疑,可在这个紧要的关头也不好多问什么,急忙向青鼠说道:“青鼠,来的正好!我们一起动手,将这个假冒本座而四处败坏青池帮声誉的杂碎给剁了!”

    然而,令胡大和青池帮众没想到的是,青鼠手持一柄明晃晃的短刃,隔着人群遥指胡大骂道:“你这个yīn险小人,给我闭嘴!今rì我是来替本帮清理门户的,若非当rì我见到了你将帮主逼走的一幕,结果被你派人四处追杀,我何至于四处躲藏到今rì!兄弟们,睁大你们的眼睛看清楚啊,站在你们对面的才是咱们的帮主,这个人便是冒充帮主的罪魁祸首!”

    胡大原本以为天降强援,哪里想到青鼠这个昔rì的手下居然当众反水,而且将自己瞬间便置于了十分危险的境地。

    不等胡大开口分辨,王成又添了一把更大的柴火。

    “兄弟们,自从这个yīn险小人将我逼走之后,青池帮原本数百兄弟要么被官府抓走流放充军。要么离奇失踪,要么死在大牢之中,到现在竟然只剩下不到百人。若非他别有用心,通过种种yīn谋手段唆使兄弟们去送死。青池帮何至于败落到今rì的地步!”

    王成这番话说的入情入理,而且全都揭到了胡大的痛处,将胡大气的头晕目眩,差点喷出一口血来。

    “呔,真是气煞我也!兄弟们,切莫相信此人的信口雌黄。我与诸位兄弟出生入死这么久,大家何时见到我有什么变化?大家赶紧一起动手将这个意图不轨的jiān人和叛徒青鼠拿下!”

    青鼠对身后全部戴着面具的兄弟们大喊:“兄弟们,跟我一起上啊。将罪魁祸首拿下,对面谁要是出手阻拦,谁就是被他收买的叛徒,大家不必手下留情!”

    王成也是猛地从身侧抽出一柄胡大惯用的长剑。然后对着青池帮众大喝道:“兄弟们,今rì便是我与这个jiān人做个了断的时候,相信我的,赶紧放下武器靠边站,如果非要跟此贼一条道走到黑。那就休怪我不顾及昔rì兄弟情义!”

    青池帮众原本仗着己方人多,心里还有这样那样的打算,可如今青鼠带着一群与己方人数相当的兄弟来支持“假帮主”,而且口中所说的话语听起来很有道理。大家顿时就不知道该听谁的了。

    胡大手下有几个死忠,暗中曾经见过胡大脱下面具。所以此时他们忽然喊道:“我们认得帮主,你们两个把面具拿下来让我们辨认一下。就知道谁是帮主!”

    然而,不等那几人喊完,青鼠也高声喊道:“对,我也见过胡大,你们把面具摘下来,让我们仔细辨认一下,我们就知道谁是帮主!”

    虽然两方说的是同样的话,但用心却完全不同。

    胡大手下那几个死忠是知道许多内幕的,所以他们非常肯定此时站在自己一方的就是帮主本人。只要真假胡大拿下面具,他们就可以立即指出对面的那个就是西贝货。

    青鼠喊这一嗓子,打的主意却是就算王成不是胡大,但他就是死咬住说王成是胡大,反正大部分的帮众甚至包括青鼠本人,都没有见过胡大面具之下的真容。

    到时候,双方还是各持己见,拿下面具跟不拿面具就变成了一个结果。

    王成站在那里,心里为青鼠的机智反应暗暗叫好,而胡大此时却是连肠子都悔青了。

    胡大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一直戴着面具示人的谨慎做法,今rì竟然成了别人对付自己的最好突破口。他知道此时人心已散,而且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不仅有大批好手作为强援,更是连青鼠都收买了过去,如果不赶紧抽身而退,说不定就要命丧当场。

    胡大于是疾呼:“兄弟们,这里不是说话之地,万一被其他帮派围住,咱们就危险了。是非黑白,来rì双方关起门来再做一个了断。今rì就此罢手,大家赶紧各自散去!”

    青鼠既然敢站出来倒戈,事前自然吃过了定心丸,知道自己身后这群家伙全都是狠角sè,一旦动手,绝对会将胡大和青池帮众彻底拿下。当他看出胡大有了退走之意后,便狠声说道:“贼人休走!你害的我和身后众兄弟家破人亡,四处躲避官府的追捕和仇家追杀,今rì岂能善罢甘休!”

    早就想要动手的王成,此时也不再忍耐,而是忽然暴起,挥舞手中长剑向胡大杀了过去。

    “想活命的赶紧退开,不然休怪本座剑下不留活口!”

    刹那之间,王成和假扮青池帮众的周府护卫们同时动手,以雷霆之势向胡大攻了上去。

    几个胡大的死忠急忙拔刀相迎,却哪里是今rì联袂出动的八位少林俗家弟子的对手,仅仅一个照面下的几招对攻,他们便被先后抹开了咽喉,纷纷倒地身亡。

    胡大本人功夫倒是不弱,奈何他需要对付王成与另外两个高手的围攻,而且其余的青池帮众此时全都躲在一边不肯出手,所以不到十招之后,胡大持剑的手腕便被王成挑断了筋脉,两条准备跑路的腿也分别受了重创,摇摇晃晃地向地上倒去。

    王成担心胡大嚼舌自尽,不等胡大完全倒地,飞起一脚踢中了胡大的后脑勺,将胡大踢昏死了过去。王成这一脚,力道拿捏的十分到位,只是踢晕了胡大,却不会将他搞成一个醒过来时什么都不记得的白痴。

    胡大已经被制服,忠于胡大的又都被当场结果,剩下不知情的青池帮众,此时就算真有人怀疑内有蹊跷,那也不敢多一句嘴。

    此时谁敢出声,绝对是必死无疑!

    青鼠带来的这群戴面具的家伙,实在是太凶猛了,出手之狠辣果断,杀人之干净利索,根本不是场中这些欺软怕硬的家伙们可以比较的。不但剩余的青池帮众噤若寒蝉,就连藏在暗处观察的各方眼线都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多呼一口。

    已经结束场中打斗的王成,担心时久生变,正准备裹挟着青池帮众离开,却看到一大群手持各种器械的恶徒急吼吼地冲了过来。

    “兄弟们,切莫留手,一定要将胡大这个杀千刀的留下!”

    “弟兄们,今夜便将青池帮从长安城中彻底抹去!”

    “杀啊!砍死胡大的赏金百两,砍死一个青池帮的帮众赏金五两!”

    见此情形,王成心中冷笑几声,暗想自己正愁着无法收拢青池帮的人心,这群混混们便抢着来做捧场的了。

    “青池帮众听我号令!今rì谁要是敢拦住我们去路,杀无赦!”王成忽然使出了少林密传绝技狮子吼,巨大的声波直冲当面而来的一群人,当时就让听到的所有人猛地打了一个哆嗦。

    双方准备持械对决的人群,终于在距离不到二十步的位置站定。

    王成不等对方出声,已经大声说道:“各帮前来的兄弟,先听我说几句话,如果非要动手,等我说完之后也不迟!”

    “此人,便是前几rì冒充于我四处招摇撞骗,坏了青龙坊百年规矩的罪魁祸首!”王成持剑一指被人拎上前来丢到地上,依然昏死未醒的胡大,不容置疑地说道。

    “这几rì,我已经将此贼犯下的种种罪行查清楚,等我返回青池帮清理了门户,三rì后亲自前往青龙坊给各帮一个交待!此贼骗取的各帮钱财,青池帮一概认账,并且加倍偿还!”

    王成说话之间,青鼠已经让人抬上来六具血糊糊的尸体。

    “诸位兄弟,我青池帮今rì已经杀了六人,相对于各帮只是有人受伤而言,这个交待算不算有诚意?!”王成持剑而立,青面獠牙的面具此时显得勾魂夺魄,直教对面的上百地痞混混不敢正视。

    几个带人前来围攻胡大的帮会头头,此时正隐身于众人当中。他们刚才接到的消息只是说胡大在归义坊露面,可没有想到对方居然带着这么厉害的一批打手,甚至不等他们赶来竟然先发生了一场内讧。

    此时的胡大,身上散发出来的绝对是一种锋利无匹,舍我其谁的气势,与几rì前在赌场中猥琐无赖的样子有着天壤之别。再看他带来的人,一个个都带着面具,不仅鬼气森森,而且也是煞气冲天,显然都是一群亡命之徒。

    几个头目心中暗自吃惊,他们都在琢磨,难道现在的这位才是青池帮真正的龙头老大?前几rì那个是冒充胡大的江湖骗子?

    王成见到对面的一群人已经没有了斗志,于是抱拳说道:“多谢诸位兄弟给胡某留下这个面子,山高水长,来rì若有用得着青池帮的地方,尽管开口!本座还有要事需回帮处置,今rì就此别过!”

    说完这话,王成带着众人直接从旁边的一条小巷中撤走,毫不理睬近处的数百凶徒。

    几个头目谁也不敢带人上前与触霉头,于是赶紧也带着人离开。

    再不走,被官府巡街的兵丁们围住,那大伙儿可就要悲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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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零章 赚帮

    不多时,原本还人声嘈杂的僻静街巷,因为人群的迅速撤离,再次回复了安静。

    归义坊距离永平坊不过五六里的路程,如果不能尽快将剩余的二十几个青池帮众安抚下来,并且让他们今后死心塌地跟在王成所扮的胡大后面做事,那么今晚的收获便会大打折扣。

    带着面具混在人群中的张家兄弟,差不多同时想到了这个问题,他们相对一视,从彼此面具后面的眼神中读出了同样的担忧。

    毫无疑问,必须要将胡大秘密送进周府的地下密室之中,此人身上藏着太多周承业迫切需要掌握和知道的秘密,绝对不能再返回青池帮。

    同时,胡大和青池帮众也要分开,不然王成后续赚取青池帮的行动就无法顺利展开。

    抓住胡大是既定目标,而赚回一个青池帮来,却是大家此次行动能否获得优异评定的最后一环。

    事不宜迟,作为这次行动的主要策划者,张瑝快走几步追到王成身后,然后低声说道:“帮主,咱们这么多人一起回青池帮,穿城过巷的动静太大,万一半路上遇到了官兵,那就十分麻烦。不如分为两路,一路由你和青鼠兄弟带着返回曲江池,一路仍自返回咱们临时的藏身之处?”

    王成也正为接下来的行动犯愁,一听张瑝此言,顿时有了主意,于是停步转身说道:“兄弟们,青池帮如今成了众矢之的。不仅帮众损失惨重,而且还面临着其他帮会的威胁,为了保存实力,留下底牌。青鼠兄弟一手拉起来的队伍暂时不回曲江池,依然秘密藏于地下,其他人随我回帮清理门户!”

    胡大现在已经醒来,可惜却被张琇在口中塞了一大块布团,而且还捆的结结实实,头上更是蒙上了一大块遮光的黑布,所以当他听到王成这个命令时,明知青池帮下一步将面临被人谋篡的危险。却只能使劲地浑身痉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忠于胡大的几个得力帮凶已经伏诛,此时剩下的二十几个青池帮众惶惶如丧家之犬,听说不用跟着这群戴面具的狠人返回帮里。心里自然是千肯万肯,谁还会关心现在的帮主到底是不是西贝货。

    王成见众人没有反对,于是立即和青鼠带着青池帮剩余帮众抬着六具尸体向东而去,周府护卫则默不作声地跟在张氏兄弟身后向北而行。

    被杀的六个胡大死忠,都是咽喉中剑身亡。此时他们脖子上的创口已经被人用绷带死死扎住,所以血液并不能沿路滴落,这样就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这六具尸体绝对不能带回周府,更不能留在打斗现场不管不问。所以只能是先带回青池帮再做处理。虽然带着尸体悄悄赶路有些麻烦和别扭,但却不是毫无用处。等到王成跟着青池帮众摸进他们藏身的老巢之后。只要把这六具尸体往地上一摆,绝对就是无形的震慑。

    这个震慑。不仅对亲眼见过王成霹雳手段的二十来个帮众有效,对于没有到场的剩余帮众那是更为有效。

    而且,王成作为帮主,青鼠作为拥有几十号兄弟效忠的头目,他俩是绝对不会去动手搬运尸体的,所以这种脏活累活还得其他被吓唬住的青池帮众来做。

    只要大家抬着六具尸体返回了本帮,那就相当于无声地告诉了其他人,他们跟现在的帮主是一伙的。

    原因很简单,如果这些人敢跳出来说出六人的真正死因并且质疑帮主的身份,其他留在帮内的兄弟就会质问他们当时怎么没有出手救下死去的兄弟?为何没有出手替被人掳走的胡大抵挡刀剑?

    六个人死了,他们还活着,而且其余帮众都没有在场,这事若是争辩起来,不仅无法解释清楚,而且会将现在的王成和青鼠往死里得罪。一旦无法取得众人的信任,那么谁敢主动跳出来整事,那就是死路一条!

    这些人刚才既然犹豫着没有跟胡大一起动手,那就说明他们要么是胆小怕死之辈,要么属于头脑不容易发热的,总之都不是那种轻易会跳出来招惹是非的主。

    真是考虑到了这其中的诸多因果,所以张瑝才敢让王成带着青鼠二人深入虎穴,干这趟空手套白狼的买卖。否则,就算已经处于半残状况的青池帮有很大的利用价值,那也不及王成本人作为周府十三jīng英护卫的地位重要。

    确保王成没有生命危险,这可是周二定下的底线。

    两拨人分开之后,张家兄弟带着周府护卫走出去数里之后,立即化整为零,以三两个人为一组,纷纷摘下面具藏在怀中,然后东走一伙、西走一群,刹那间消失在各条街巷之中。

    如果暗中有人此时跟踪,他们一定会觉得十分头大,因为目标如此分散,会让跟踪的人彻底抓瞎。

    大伙儿在永平里周围的里坊之中假模式样地晃悠了一圈,然后陆续溜回周府,而胡大则被躲在暗处接应的人伪装成一捆柴火,悄无声息地从周府后门抬了进去。

    行动执行到这里,已经算是合格,但可以加分的后续行动却仍在继续。

    王成和青鼠虽然不知道青池帮如今藏于何处,但却很容易掩盖过去。胡大现在落脚的地方,不过是临时选择的,而王成的身份是被谋篡了帮主之位的苦主,青鼠更是被“假帮主”下令追杀的苦逼,他们不知道青池帮的具体位置,当然合情合理。

    在一帮心慌慌的帮众引领下,王成戴着面具和青鼠顺利摸进了青池帮藏身的地下巢穴。

    到了这里,青鼠的作用便凸显了出来。虽然他对这处藏身之处陌生,可他对帮里的兄弟那是耳熟能详,不然当初也不会被人称作“包打听”,专门负责探听消息和潜入刺探秘密了。

    当然了,这也是青鼠能够活着离开周府,并且暗中为周二所用的最大原因。

    青鼠有一身藏匿身形和刺探情报的本领,平rì里却不参与到帮中打打杀杀的行动中去,身上没有沾惹太多的命债,相对于那些恶贯满盈的家伙,算是罪不至死。周承业当初将青鼠吓唬了一通,然后就一直秘密羁押着,直到胡大确信青鼠已经反水并且安排人清除他之后,这才将他悄悄释放。

    到了此时,青鼠已经没有机会重返青池帮,而且因为同帮兄弟的追杀,会让他对胡大的薄情寡义十分痛恨。青鼠需要生存和生活,还得面对青池帮的追杀,此时周二便向他伸出了橄榄枝,双方自然是一拍即合。

    对周二而言,相当于免费找到了一个眼线和耳目;对青鼠而言,相当于找到了一个可以依赖的靠山。

    周二对待下属的宽宏和大度,青鼠是看在眼里的,所以他一旦接到了周二的邀请之后,便义无反顾地为周二卖力起来。

    至于一直四处派人打听青鼠下落的罗希奭,为什么没有赶在周二下手之前将青鼠抓住,那是因为青鼠当初离开长安之后,藏身的地方乃是陈贵云的老家银州,至于他为什么要去银州,却只有周二知道了。

    留守的青池帮众见到青鼠归来,于是纷纷向他打招呼,而王成则是霸气侧漏地一言不发。不是王成不想说话,而是他实在不认识这些人,所以只好让青鼠在前面抵挡,正好暗中记住这些人的名字。

    等到留守帮众看清楚被抬进来的六具尸体之后,顿时群情激愤,嚷嚷着要替兄弟们报仇。

    青鼠于是黑着脸,一脸沉痛地将假帮主如何篡位、如何迫害帮中兄弟、如何导致青池帮走向衰败的经过说了一遍。而戴着面具的王成在这个过程中则是一言不发,仔细观察着留守众人脸上的表情,终于被他看到有三、四人神情怨恨,心思恍惚。

    青鼠说完之后,转身对二十几个一同回来的帮众说道:“我方才所说的可是实情!”

    这些人心中有愧,而且并未见过胡大真容,所以只得唯唯诺诺地回答:“青鼠兄弟所言不假,这死去的六个,便是假帮主的帮凶,当时他们不由分说地就要动手攻击帮主,幸好被青鼠兄弟带来的手下阻止,总算没有伤到帮主。”

    留守的帮众之中,有人提出质疑:“既然青鼠兄弟拉起了一帮手下,为何不见一同回来?既然那人是假冒的帮主,为何不带回来让兄弟们辨认清楚,以免今后再被恶人钻了空子!”

    王成沉声回答说:“哼,青鼠兄弟在外面吃尽苦头,拉起一帮兄弟十分不易,若非当初那个假冒本座的贼酋下令追杀青鼠兄弟,他何至于背着我们在外面另立门户?如今帮内必定还残留着一些假冒本座的贼酋死忠,如果不将这些人揪出来,青鼠兄弟如何敢将最后一点保命的本钱全都带回来?”

    “那为何不将假帮主带回帮内处置!”有人不依不饶地追问。

    “哼哼,你的脑子里面长草了么?到现在我们都没有弄清楚此贼冒充本座的真实用意,更是不知道他在青池帮内暗藏着多少耳目,若是冒然将那贼酋带回本帮,谁敢保证他不会被人灭口?谁敢保证他的同伙不会趁机作乱,将此贼救走?”

    王成的解释丝丝入扣,不仅挑不出毛病,而且隐隐似在提醒众人,谁要是还在这件事情上纠缠,我们就得怀疑他的真实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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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一章 不办动物园

    王成经过这几rì的假扮胡大,特别是亲眼见到了胡大之后,对于如何扮演好胡大这个很有“前途”的帮主角sè,已经有了很大把握。

    虽然面相与胡大区别很大,但一张面具却能彻底掩盖一切,只要王成在装逼耍酷的气势和语调上与胡大相似,那么他所假扮的这个青池帮主便会取得成功。

    当然了,在这之前还有一个小小的前提,那就是尽快将帮内的不稳定分子和胡大的死忠全部清理出去。

    王成的做法很简单,那就是继续扮冷酷,从气势上彻底慑服青池帮众。

    “本座今rì得以重返青池帮,离不开青鼠兄弟的极力支持,也离不开前往归义里的诸位弟兄的合力维护。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所以我现在任命青鼠为本帮副帮主,协助我处理帮中大小事务。青鼠兄弟冒死在外拉起的队伍,便在本帮之下新设立一个堂口,仍由他直接统属,这些兄弟暂时匿于地下,作为本帮复兴的终极力量,轻易不会出动!”

    胡大手下原先有十二干将,他们在帮中的诨号分别是:黄虎、黑熊、水牛、灰狼、雪豹、白狗、苍鹭、山羊、笨驴、夜猫、肥鸭、青鼠。

    自从青池帮暗中接下对付周家的任务之后,便是霉运不断,先是折了青鼠,继而死了白狗和夜猫,接着水牛失踪。今rì夜里,胡大更是带着黄虎、黑熊、雪豹、山羊、笨驴、肥鸭等六名得力骨干出动,只留下灰狼和苍鹭二人留守帮中。

    如今。胡大被擒,随他外出的六人也变成了僵硬的尸体,只剩下了灰狼和苍鹭二人,他们要面对的却是武艺高强的王成和机jǐng敏锐的青鼠。可以说已经毫不占优。

    更重要的是,他们不知道带着面具的王成到底是何来头,而青鼠却已经悄悄告诉了王成他们两人的身份。

    宣布了对青鼠的任命之后,王成见帮中喽啰们没有人敢于出言反对自己,于是杀气腾腾地环视众人一圈,然后说道:“哼!我们当中还有少数人受了蛊惑,如今混在帮中意yù图谋不轨,被我掌握了底细!我现在正式奉劝这一小撮。趁着我还未动手之前,今rì夜里赶紧从青池帮离开,否则休怪我rì后手段狠辣!”

    王成玩的这一手敲山震虎看似毫无技巧,但却简单实用。他把话说到这份上。就等于是给一些人留了活路,如果这些人依然要留下来搞事,那就怨不得他手段狠辣。

    对于周家而言,需要的只是青池帮这个壳子,今后招收进来的帮众才是真正的主力。至于现有的帮众能留下多少,全凭大家自愿,这样正好可以将一些混子清理出去。

    说完这些话后,王成便命人找来柴火。立即将地上的六具尸体焚烧掉,然后将灰烬全都倒进了曲江池。

    说起来。这些倒霉的家伙死后也不算寂寞,曲江池底迄今为止。已经有几十个青池帮的帮众聚会了,多了这六个短命鬼,大家正好热热闹闹地做个伴。

    处理完这些事情之后,王成于是命令众人散去,他则与青鼠留在一间房屋之内商议青池帮今后的打算。

    “青鼠,如今青池帮内只剩下不足百人,其中会使几招武艺的更是稀少,本帮的复兴就全指望你手下那帮得力兄弟了!”

    “帮主莫忧,青池帮虽然遭逢重大变故,如今从曲江池一带首屈一指的大帮会沦为二流,但帮主您还在,青池帮的魂魄尚未散,所以只要兄弟们齐心协力,一定会东山再起!”

    “呵呵,难得你如此忠心,今后我们一定要戮力同心,将本帮发扬光大!”

    “帮主,属下有一件事关青池帮前途命运的事情报告……”

    房间之内,王成和青鼠唱着双簧,他们的耳朵却密切倾听着房外的动静,等到青鼠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似乎是用嘴贴在王成耳旁窃窃私语时,在屋外某个隐蔽角落里偷听的苍鹭不由得将耳朵使劲往窗棱上靠了一靠,结果发出了一丝轻微的动静。

    就是这一丝轻微的动静,却暴露了苍鹭的藏身之处,不等他听到什么重大秘密时,一柄锋利的剑刃透窗而出,当时便刺进了苍鹭的太阳穴。

    王成一剑刺出,当场结果了偷听的苍鹭,然后沉声喝道:“来人呀,将这个偷听我与副帮主谈话的jiān细拖出去烧掉!”

    其他房内已经睡下的帮众听到动静,纷纷跑出来探头观望,结果看到苍鹭的死状之后,纷纷吓得不敢吭声。

    帮主的武艺实在太霸道了,竟然能够隔着窗棱一剑透出,分毫不差地刺入苍鹭的太阳穴,这身功夫哪里是自己这种小角sè可以抗衡的?

    有那想要抱大腿的帮众,听到帮主的命令之后,赶紧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将死去的苍鹭抬了出去,照着刚才焚尸投水的办法处理掉。还有捧臭脚的帮众奉承着说道:“帮主果然慧眼如炬,将帮里的jiān细分辨的清清楚楚,今后我们却不用担心再受其害了!”

    杀了一个苍鹭之后,唯一硕果仅存的灰狼赶紧带着几个手下兄弟趁夜离开了青池帮。

    灰狼算是看明白了,冒充胡大的这个家伙比原来的胡大更加厉害,如果自己继续留下来,只怕不出三天就要变成另外一堆灰烬。既然人家都下了逐客令,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还是趁着对方没想赶尽杀绝之前带着兄弟们逃命去吧。

    灰狼兄弟别走哇,你跑了之后,胡大的仇谁来报呢?

    报你妹啊!他自己都搞不定的事情,让老子一个人来扛,真把我当成是水牛和笨驴那种蠢货么?

    第二rì起来,王成让青鼠统计留下的帮众人数,结果只剩下不到九十人。令王成没有想到的是,当rì随胡大一起前往归义坊的二十五人,居然只走了四个,如今还有二十一人留了下来。

    王成于是对大家说道:“现在还站在这里的,都是我胡大的好兄弟!为了奖励你们的忠诚,我决定给每人发放白银十两!大伙儿今后跟着我好好干,一定不会少了你们的好处!”

    有个胆大的帮众于是站出来说道:“感谢帮主厚赠,只是帮里如今内库空虚,仅剩的那点银钱还被灰狼昨夜全都卷走了,如何赏的出来?”

    王成点点头,对这个敢于说实话的帮众表示了赞许,然后安慰大家说道:“嗯,大家不必为此担心,其实我在被逼出走之前,已经留了后手,秘密储存了一笔金银财宝,足够青池帮东山再起,大家今后不用为花钱的事情担心!”

    “帮主英明!”

    “帮主雄图伟略!”

    大伙儿一通发自内心的马屁声纷纷响起。

    这段时间,青池帮的普通帮众可是过着十分清苦的rì子,如今听闻他们英明的帮主大人还留着后手,大家不用再辛苦地过rì子,自然是欢呼雀跃。

    对于这些处于底层的小痞子、小喽啰们而言,混帮会只不过是一种谋生的手段,只要能从帮中分到钱财,就是拿根棍子赶他们走,恐怕也赶不走。他们才不会在意究竟是谁做了龙头老大,只要有饭吃,有钱赚,跟谁不是个混呀?

    王成口中所言的秘密宝藏自然是子虚乌有不存在,不过他相信周二在得到这边大局已定的消息之后,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派人送来一笔钱财支援自己。

    开什么玩笑,不过是来了两个人,耍了一回嘴皮子,就能忽悠到近百人从此为周家效力,这种不花本钱的买卖,就算事后让周二掏出个几千贯来收买人心,他都会笑眯眯地答应,更何况此前大家已经帮周二连抢带骗地弄回去了一千多贯呢!

    当夜里尾随着王成潜往曲江池的马庆,在暗中得到准确的情报之后,便立即前往西市别院,将青池帮到手的重大消息向周承业做了汇报。

    不出王成所料,周二得知这一振奋人心的消息之后,立即派人前去给王成送上金银细软一千贯,同时着手在西市放生池一带寻找青池帮新的落脚之处。

    既然青池帮已经落入自己手中,周二便会有很多的想法,他可不会坐视青池帮今后继续混迹于青龙坊至曲江池一带,干些偷鸡摸狗、敲诈勒索的“小买卖”。

    眼看着顺风车马行和昌兴百货楼等可以赚大钱的营生就要开张,青池帮的这些家伙虽然打架不行,但只要好好整治一番,今后维护个店铺秩序,干一些正大光明讨债收钱的活计却是不难,不仅可以洗去他们涉黑的背景,又能为周家节省一大笔的人工成本,这种好事情周二岂会放过?

    对于周二而言,带着一帮穷凶极恶之徒,拿着大片刀在长街之上砍人,那不仅属于蛋疼的行为,更是找死的做法。青池帮在他手中今后的作用,主要就是为了藏人,特别是藏一些身份敏感的人;另外就是可以积蓄力量,将周家一些产业转入地下而不被人知。

    真要是干一些打打杀杀的事情,周承业一定会动用自己亲手训练出来的死士,而不是这些不入流的三脚猫。

    像什么黄虎、黑熊、水牛、雪豹、山羊、笨驴、肥鸭之流的货sè,怎么比的上出身少林寺的“四大金刚”、“十三罗汉”?周家可不是动物园子,不养那些乌七八糟的飞禽走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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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二章 言传身教

    当胡大终于可以看到光明时,发现自己再次置身于某处地下密室之中。

    没有窗户、没有风、没有什么其他的声响,入眼之中只有一盏昏黄的油灯,一种带着霉哄哄的气味,还有一扇似乎永远也不会打开的铁门。

    胡大最近一段时间都藏身在地下,所以对于这种环境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以前他会觉得躲在地下隐蔽安全,可如今被人捆着手脚、口中塞上布团丢在冷冰冰的地窖中时,他却分明感觉到了一种压抑和窒息。

    久做人上人,忽成笼中囚。这种巨大的落差,就算是换成别人,此时也无法淡定自处吧?

    因为地下密室之中整日昏暗,胡大又被人踢昏死过去一回,所以此时早已不知道是什么时辰,反正自从他被丢进这间密室之后,就再无人前来过问,似乎已经将他遗忘了一般。

    周承业当然不会真的忘记了胡大这个屡次给自己带来麻烦的罪魁祸首,此时他已经处理完了各项杂事,正悠然地坐在周家家主专用的书房内喝着银耳莲子羹,听着张瑝和张琇的当面汇报。

    张瑝说道:“二郎交给我们的任务,目前已经基本完成,周府人员为零伤亡,杀死青池帮七人,擒拿两人,赚得青池帮剩余帮众九十五人,目前局面已经完全得到掌控。”

    张琇接着说道:“本次行动前后支出黄金二十两,白银一千两,收入的各种金银细软价值一千五百二十贯。因为胡大是极端重要目标,所以被抓之后一直被关押在地下,目前尚未对其采取任何手段进行问询,一切等二郎做主。”

    “嗯,你们这次做的非常好!不仅计划详细周密,而且相互之间的配合也日渐娴熟,可以说完全超乎了我的预期,此次行动可以得到优秀的评定!”

    周承业的肯定,让张家兄弟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先不急于审问胡大,将这货在地窖里面好好地闷上几天,每天适当给他一些饮水和食物,不要闷死了。你们先帮着王成彻底将青池帮消化整合,顺便从侧面详细地了解胡大的过往经历,等到正式询问他的时候,尽量做到直击要害,不要让他有哪怕一丝的侥幸心理!我需要知道胡大能够交待出来的一切讯息,越详细越好!”

    “二郎,你不亲自审问胡大么?”张琇有些不解地问道。

    “是啊,你不是对这货恨的咬牙切齿么?能够亲手收拾他,一定会给你解闷的!”张瑝一脸坏笑地说道。

    “一边呆着去!”周二翻个白眼,解释说道:“我恨胡大不假,如今被我搞的如此凄惨的胡大难道就不恨我么?有句话叫做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胡大见了我,肯定会激起心中的戾气,原本坚持不下来的刑讯,说不定咬牙就会挺了过去,所以我才不会给他当面骂我的机会。”

    张家兄弟于是又学到了一点技巧,那就是任何时候都不给对手恨你的机会。

    “这次还是我们俩负责审讯?”

    “你们也不必直接出面,只要将一些刑讯逼供的手段教给青鼠就行,让青鼠来询问胡大,肯定比咱们都容易。毕竟他们一起混过好几年,相互之间很熟悉,不用绕来绕去的浪费时间。”

    “可是,万一青鼠与胡大还有旧谊,他们在谈话之间暗中传递什么讯息,故意隐藏或者提供错误的情报给我们,岂不是很危险?”张琇有些担心地问道。

    “呵呵,我只是说你们不要直接出面,又没说不让你们参与问询。既然已经启用了青鼠,正好借这个机会考验一下他,如果你们不能从他俩之间的对话中听出个子丑寅卯来,只能怪你们本领没有学到家!”

    兄弟两个于是听懂了周二的话,心里盘算着如何既教会青鼠问询的手段,又不能全教给青鼠,以免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

    周承业最后问道:“黄城双雄那边有什么动静?”

    “冯云的伤势基本已经好转,他前几日过来与冯全见了一面。当时我们把冯全从地窖里面放了出来,在一间厢房内给他们摆了一桌酒席,由何福生、马庆两人作陪,孙泽和徐烽则带人在房外设伏,防止二人走脱。”

    “兄弟二人抱头痛哭一场之后,说了不少话,最终同意按照二郎的说法,将家小从黄城山接到长安来,冯全则代替冯云前往开封营救师傅的家人。目前,冯全已经离开长安,冯云则住进了条件最好的那间地下密室,情绪倒是十分稳定,成天拽着府中护卫陪他打纸牌,看样子倒是乐在其中。”

    “嗯,这就好。等冯全将他们的家小送到长安之后,你们记得安排人去寻找一处合适的院落将她们安置下来,每月及时派人送去足量的柴米油盐,不要让她们明显感觉到是被软禁在长安。”

    “你们兄弟两个要记住,做人做事讲究谋略不假,但切莫真的不通人性、不讲人情,没有了人味。冯氏兄弟既然履行了他们的诺言,我们就不能失信于人。虽然我们是在利用他们,但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尽量给对方保留一份自尊和希望,绝对要比那种不停地威逼恐吓效果更加。”

    张家兄弟于是又将周承业这番话记在心中,他们之所以能够迅速成长,便是在这种看似平淡的对话中得到了许多难得的人生经验和感悟。

    因为延祚里那边即将开张,周承业在府中停留没有多久,便离开而去。

    如今崔宜民已经听到了一些不好的风声,正在为如何保住头上的乌纱帽而四处奔走;云梦居何玉襄等人则被四季缘的突然爆发彻底迷惑了眼光,盘算着如何依托四季缘抵御承恩楼的西进;鬣狗罗希奭则被周承业的强烈警告震慑的暂时藏起了行踪,他可不想莫名其妙霊的成为长安府衙登记在册的失踪人口中的一员。

    当周承业赶到延祚里即将开张的承恩楼分店时,正巧看到博艺轩的崔老掌柜带着几个徒弟日夜赶工,完成了“延祚承恩楼”的金字招牌,陈贵云和一帮店中的伙计正围在招牌四周观赏,不时有人口中啧啧称赞。

    “这个招牌看着好威风啊!”

    “那还用说,这是大唐天子亲笔御赐的店名,放眼长安城,还有哪家酒楼能得此殊荣!”

    “只要将这块金字招牌往楼外显赫的位置一挂,只怕老掌柜就可以坐等收钱了!”

    “嘻嘻,换作是我当掌柜,直接在店门口放上一个大斗,想进咱家店里的客人,先用金银将大斗填满才行!”

    “哈……哈,要照你这么说,老掌柜岂不是成了只认钱不认人的老抠了?”

    正当众人嬉闹之时,周承业走进了店中。

    “崔掌柜的的手艺果然不同凡响,这块招牌也只能由博艺轩才做出这等效果来!”周承业站在外围,跟着众人一起夸赞崔掌柜的手艺。

    “二郎来啦!”众人听到周承业的声音,纷纷让开道路,将目光转投到周二的身上,似乎他比这块金字招牌更加吸引人。

    说起来,在承恩楼店中,周二的影响力还真的比皇帝亲赐的金字招牌更大。且不说两块御笔亲赐的招牌是因为他而得来,仅仅楼内这一多半的孩童,可都是他掏钱从人牙子手里买回来的,而剩下一些帮忙的大人,还都是周府的护卫。

    皇帝的御笔虽然好看,可在孩子和护卫们眼中那也比不上周二的笑容好看。只要周二开开心心地笑着,那大伙儿就会觉得心情舒畅,干什么都有劲儿。要是哪天周二黑着脸,大家就会忐忑不安,担心会不会是因为自己没有做好而惹得主人生气。

    在大家的眼中,周二便是他们的天和地,至于大唐皇帝陛下,距离远了去,不知道隔着多少层呢。

    “家公,一切准备就绪了?”周二开口问道。

    “嗯,都已经准备齐全,只等三日后贵宾到齐,便可开门营业!”

    “好!到时候我们一定要给长安百姓一个惊喜!”

    “呵呵,二郎只要这么说了,那一定是个大大的惊喜!”

    那么周二口中所谓的惊喜,到底指的是什么呢?却是他费了不少功夫,特意从外地请到长安来的两位足以光耀千秋万代的超级牛人!

    周二在忙着张罗延祚里这边开业的事情,张家兄弟却已经悄悄将青鼠揪回了周府。

    青鼠这位新任的青池帮副帮主,正准备甩开膀子大干一场,结果被王成一道命令赶回了永平里,肚子里头的憋屈可想而知。不过当他看到张瑝和张琇一脸坏笑地看着自己时,一句牢骚话也说不出来。

    青鼠可是知道面前这两个朝自己微笑着的小恶魔有多么的可怕。

    “不知两位小哥将我喊回来有何要事?”青鼠有些紧张地问道。

    张瑝和张琇心里一阵偷着乐,于是说道:“唔,按照二郎的吩咐,这次请你回来,却是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去做!只要你把这件事情办漂亮了,兄弟们保你吃香喝辣的再不用愁!”

    随后,青鼠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听完了张家兄弟给他分配的任务,然后脸上露出了几分期待的神色。

第一七三章 拔出萝卜带出泥

    青鼠的服从配合令张家兄弟感到意外,当他听说周二安排自己主审胡大时,不仅一脸的向往之sè,甚至于有些迫不及待了。

    鉴于青鼠这个态度,为了节约时间,张家兄弟立即向青鼠传授如何从心理上恐吓被囚禁之人,如何以最小的力气惩罚被刑讯之人,却能使对方在短时间内jīng神恍惚乃至于崩溃,如何设置语言上的陷阱让对方跳进坑里来。

    勤奋好学的青鼠再次让张家兄弟感到了吃惊。这个相貌平平、闷声少言的家伙,似乎对于如何惩治别人有着天生的热忱,在听到一些令人发指的手段时,不仅没有吓得脸sè大变,反而会瞪大了眼睛刨根问底,弄的张瑝和张琇有时候都觉得自己是不是过于天真无邪了?

    经过两天的强化训练,青鼠基本上掌握了各种手段和技巧,他拿着张家兄弟jīng心为自己准备的刑讯提纲,一脸yīn险地走进了关押着胡大的那间地下密室。

    胡大被秘密关押的这几天,除了偶尔有几个黑不溜秋的昆仑奴进来给他灌点流食下肚,打扫一下他的排泄物之外,连个人影都不见,这种幽闭的环境促使他不停地胡思乱想,甚至于有些疑神疑鬼。

    听到铁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神情恍惚的胡大赶紧睁开了眼睛,结果看到青鼠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张带靠背的椅子,显然是准备坐下来与他来一次长时间的谈话。

    在青鼠身后。还站着两个身材矮小的人,他们穿着黑sè的罩衫,脸上分别带着一张表情迥异的小丑面具,似乎有些滑稽。

    青鼠并不急于掏出塞在胡大口中的布团。而是慢悠悠地将靠椅放正,在距离胡大蜷缩之处五步开外的地方坐了下来。

    “胡大,我知道你现在心里肯定恨极了我,如果让你开口说话,不知道要骂出多少污言秽语出来,所以,索xìng还是让你闭口不言清净一些。”

    青鼠说这些话的时候,胡大果然在狠狠地瞪着眼睛。瞳孔之中向外喷shè出来的全是仇恨和怨毒。

    “我以前跟着你混了好几年,你除了利用我给你四处打探消息之外,何曾真心实意地把我当成兄弟来待?帮中只有与你最亲近的那几个才有幸见过你的真面目,而我显然不在此列。今rì未进来时。他们便告诉我,说你的长相与万年县尉崔宜民有五、六分的相似,如今仔细端详之下,果然如此。.com”

    “兄弟们通过各种渠道打听得知,你便是那崔宜民的弟弟。也就是崔家府中某位丫鬟偷偷生下来的庶子,从小就离开了鄢陵,混迹于长安市井之中。你们兄弟两个,一个在明、一个在暗。指使青池帮的兄弟不知道干过多少欺负良善、伤天害理的勾当,而青池帮因为有崔宜民的暗中支持。也渐渐成为曲江池一带实力最强的帮会。”

    “如果你这次不是招惹了周家,说不定还能继续在曲江池作威作福下去。可惜的是。自从我进入周家打探消息失手之后,你就变本加厉的屡次对周家下手,直至青池帮被人谋篡,你自己也身陷囹圄,从高高在上的帮主位置上跌落下来,如今混的根本与我没法相比。”

    “我刚才已经把话说的明白,你从未真正拿我当兄弟,所以也就不要指责我卖主求荣、吃里扒外。如果当初周家放我出来之后,我不是赶紧逃离长安,一旦被你指使出来的帮中兄弟抓住,只怕青鼠早已变成了曲江池底一堆白骨,哪来的今rì之风光!”

    “跟你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告诉你,大家都不傻,你的底细我们也掌握了不少,就算你说不说实话,其实对于大局都没有什么影响。反正青池帮现在已经落入我们手中,我青鼠也当上了副帮主,今后你就算有机会再回去,兄弟们也不会再听你的指使。”

    青鼠把话说到这里时,了无痕迹地给胡大留下一丝希望的缝隙。

    “下面,我就把此处地牢之中特意为你准备的各种刑讯手段详细地跟你介绍一遍,你且听仔细了……”

    随后,青鼠将张家兄弟挖空心思想象出来的各种能够摧残**和jīng神的手段都念了出来,整整说了半个时辰,中间喝了好几回白开水,这才算是结束。

    “刚才我对你介绍了十种肉刑和十种jīng神折磨之法,后面还有大小四十多种,今rì就不一一细说了。以我对你的了解,估计就前面这二十种手段,你能熬过八到十种,便是响当当的好汉了。不妨跟你交个底,当初我被抓住之后,只是被人家一番言语上的恐吓便直接吓尿了。如果现在将我换做了你,说句丢人的话,我肯定熬不过五种手段,还得继续被吓的尿裤子。”

    “为了证明我说的这些都不是吓人的假话,就先让你略微尝试几种手段,也显得我今rì前来跟你谈话很有诚意。”

    青鼠连唬带蒙地说完这些,便扭头示意带着面具的张家兄弟,可以给胡大吃点苦头了。

    一直没有吭声的张瑝和张琇,依然是闭口不言,不过他们的手下可没有停顿,已经十分麻利地开始准备起各种刑讯用具和器械。

    “这一种手段,名曰水刑,兄弟还真没尝试过,今rì便由你来尝鲜了!”青鼠在一边絮叨,张家兄弟却是手脚麻利地往胡大脸上糊草纸。

    接下来,胡大亲身经历了好几遍濒死的体验,一次比一次让他觉得难熬,到了后来直接翻着白眼连痉挛的力气都没有了。

    “现在我开始问你几个问题,如果你想回答,我便让他们停手,不再使用下一个手段,如果你不愿意回答,咱们就继续,我也很有兴趣看看后面的手段到底是怎样的。”

    被恐惧缠绕的胡大,心中开始动摇,正在犹豫之间,张瑝和张琇却开始准备对他施展第二种手段。

    “这第二种手段,名曰‘蛇钻洞’,就是将已经冬眠的小蛇从地下掏出来,然后塞你的裤管之中,扎紧了裤脚,架起一堆火来,让这小蛇慢慢苏醒,再撤掉火盆。到时候,苏醒过来的小蛇因为感到寒冷,自然会寻找缝隙往里钻……”

    青鼠犹如鬼魅一般的声音在胡大耳边幽幽地响起。

    “来人啊,将咱们养的小蛇送进来!”

    “扑——哧!”一种漏气的声音忽然响起,紧接着密室之中恶臭扑面而来。

    却是胡大终于被吓的大小便失禁,彻底怂了。

    到了这时,青鼠才捂着鼻子走到胡大跟前,将塞在胡大口中的布团给抠出来。

    为什么是用抠的呢?因为胡大刚才在熬刑的时候,差点就能将那么一大团的布咬碎了吞下肚里。

    “我只问你一遍,愿不愿意交待?”

    “我……咳咳,我说,你们这群魔鬼,我说……”胡大强忍着屈辱的泪水,闭着眼睛虚弱地说道。

    “好,我便姑且相信了你说的话!来人啊,给胡大清理一下身子,换上干净暖和的衣服,送点酒菜过来。”

    青鼠暂时带着张瑝和张琇离去,给胡大一个心理缓冲和适应的过程。

    “怎么样,可以问话了?”青鼠在另外一间密室里轻声问张家兄弟。

    “嗯,可以问话了,不过要注意一些细节,如果怀疑他在隐瞒和回避,立即出言恫吓,让他想一想刚才受刑时的恐惧!”

    不多时,换洗干净的胡大被带到了一间暖和舒适,有桌有床的房间,桌上摆着几盘现炒的热菜和一壶烧酒。

    这种前后的巨大落差,其实也是一种心理攻势。要是拒不交待,那就有无穷无尽的折磨等着你;要是低头认怂,就算明天就死,好歹现在能够像人一样活着!

    接下来青鼠与胡大的对话,就简单顺畅很多,基本上就跟两个老朋友在酒桌上聊天差不多。胡大或许已经想开了,能过一天舒服rì子就算一天,只要不让他再承受“水刑”、“蛇钻洞”这种变态的折磨,让他出卖谁都可以!

    凭什么老子在地牢里面受苦,你们这帮狗rì地却在外面花天酒地!

    经过一夜突击审问,胡大终于将青池帮组建的全部内幕和他与崔宜民的过往诸事都交待了出来,也将吉温、罗希奭等人抖落了出来,到了最后,青鼠甚至问出了胡大在长安的家小姓名住址,问到了青池帮真正存在的秘密金库。

    天亮时分,早已筋疲力尽的胡大终于借着酒劲沉沉睡去,那怕此时有人在睡梦中将他丢进曲江池,恐怕他也不愿意再度醒来。

    张家兄弟红着眼睛将青鼠交待出来的内容仔细整理归类,做成一份详细的卷宗,然后兴冲冲地直奔南门上的延祚承恩楼而来。

    今rì正午时分,便是延祚承恩楼开张大喜之rì,周承业必定会出面,所以张瑝和张琇要赶在周二到达之前便在半路上将他拦住。

    从胡大的交待之中,张家兄弟隐约看到了一种十分危险的可能,他们非常担心吉温和罗希奭背后的神秘力量会选择承恩楼分店开张的时机出手,在人声嘈杂的环境中行刺周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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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四章 大牛聚长安

    张瑝和张琇赶到延祚里时,并未见到周承业。(.)此时,距离正午时分承恩楼开业还有一个多时辰。

    张家兄弟从陈贵云口中得知周二郎一大早过来之后,便去了兰陵坊的一家客栈,说是去迎接两位极重要的客人前来参加开业典礼。

    二人不敢耽误,赶紧按照陈贵云提供的地址,风风火火地朝着兰陵坊的天阳客栈急赶而去。

    张家兄弟如此着急,可毫不知情的周二此时却正在天阳客栈某间客房之内,悠然地陪着两位刚刚从外地赶到长安的文士开心长谈。

    一直被王维挽留在长安的孟浩然,此时也是在旁作陪,似乎对这二人的到来格外开心。

    周承业在四人当中年纪最小,所以张口闭口都以“小弟”、“不才”自谦,而座中其他三人也是坦然受之,似乎觉得已经才名满长安的周家二郎谦恭一些也是应该,反正不能在他们的面前充什么大尾巴狼!

    只听周承业说道:“此次若非浩然兄三番五次往襄阳寄,只怕太白兄又要云游天下,不知何年才有机会在长安相逢!”

    那位被周二称作太白的人,年纪大约三十有五,身材欣长,朗眉星目,着一袭白衫,腰挂三尺长剑,端的是器宇轩昂,颇有几分仙风侠骨的气质。

    这位文士便是周二降临大唐以来最想见到的第一位牛人,诗中仙人李白,李太白!

    李白于开元十三年。也就是二十五岁那年仗剑出蜀,乘舟沿江顺流而下,在江陵遇到了深受李隆基崇敬的道士司马承祯,并且被司马承祯称赞为“有仙风道骨。可与神游八极之表”,可谓是道家最高的褒奖之语。

    李白得了司马承祯如此高的评价,自然是意气风发、欢欣鼓舞。他在兴奋之下,一气呵成地写出了《大鹏遇希有鸟赋》,以大鹏自喻,希冀自己的人生能像大鹏那样zì yóu翱翔、鹏程万里。而这首《大鹏遇希有鸟赋》,便成了李白最早名扬天下的文章。

    俱怀逸兴壮思飞的李白,辞别了司马承祯。自江陵南下,途经岳阳,再向南去,便到了烟波浩渺的八百里洞庭。兴致高昂的他。与从蜀中同来的游伴吴指南在洞庭湖泛舟,结果遭遇了一件十分不幸的事情。/

    一群混迹于洞庭湖上的水贼正yù对过往旅客作恶,结果被李白和吴指南撞见,身负剑技的李白仗义出手,结果他是当了一回英雄。可没什么武艺的吴指南却被歹人殴打致死。

    年轻的诗仙,见到同伴惨遭毒手,伏在朋友的身边嚎啕大哭,为自己的武艺不jīng和思虑不周而后悔。流干了眼泪之后,继之以血。由于他哭得过于伤痛。连过往的路人听到后都为之伤心落泪。

    因为要继续游历天下,李白只好把吴指南的遗体暂时殡葬于洞庭湖边。自己则心情沉重地继续东游,打算在东南游历结束之后再来搬运朋友的尸骨。在途径庐山时,李白作下了那首脍炙人口的《望庐山瀑布》。

    随后,李白又来到了六代故都金陵。他觉得金陵虽然形胜,可惜只是往rì之都,呈现出来的是一片衰颓之气,所以没有什么好观赏的,于是婉拒了金陵子弟的频频挽留,在吴姬压酒的告别宴席中,前往越州。

    李白赶到越州之后,流连于会稽山、镜湖、天姥山、兰亭、东山等地,在越中寻仙问道,留下了近百首诗篇,在昔rì西施浣纱的茑萝山下,以生花妙笔为浣纱石上的越女留下了一幅幅优美的速写。

    从会稽归来之后,李白在荆门呆了数月,虽然他思乡心切,但因为没有一点功业成就,自觉无颜回转家园,于是来到洞庭湖把吴指南的尸骨移葬到江夏。在江夏时,李白结识了僧人行融,经行融的引荐,来到襄阳拜见孟浩然,并与孟浩然一见如故,成为了好友,于是写下了著名的五律诗《赠孟浩然》。

    开元十五年,经孟浩然的撮合,李白做了前宰相许圉师的倒插门孙女婿。随后,李白便在安陆稳定地生活了下来,而且这一呆便是整整十年,直到如今客居长安的孟浩然接二连三地给李白去信,声称大唐官场正在整饬吏治,说不定来长安会寻到入仕的机会,李白这才北上,第一次走进了大唐长安。

    实际上,就算孟浩然不去信催促李白,按照历史原来的轨迹,寄人篱下的李白也打算再次开始游历天下的生活。这十年中,他与首妻许氏的感情倒也恩爱,并且养育了大儿子伯禽和女儿平阳,可谓是安心享受了一番天伦之乐。然而,诗仙的人生理想是做一只zì yóu自在翱翔于天际之间的大鹏,又岂能长久地被家长里短的琐事羁绊住脚步?

    李白虽然迟早会走出安陆,可他的人生轨迹却因为周二从平康里的街巷中走出来而悄悄地发生了一些他自己也永远无法知道的变化。

    孟浩然为什么要客居长安?因为学而优则仕是古代读人的理想和目标,老孟一代名士,诗名早已传遍天下,可惜在仕途上一直没有建树,所以他才受好友王维之邀前来长安寻找机会。

    如果按照孟浩然原来的人生轨迹,他在长安呆了两年之后,只是认识了一些风流名士,却没有机会挤进早已人满为患的长安官场,最后只得郁郁寡欢地返回襄阳。

    然而,周二的华丽转身,却吹皱了一池chūn水,让孟浩然看到了希望。

    如果周子谅没有周二在背后出谋划策,那么他如今便不可能成为吏部员外郎,专门协助吏部尚和侍郎对大唐官吏进行量化考绩和末位裁汰,而大唐官场上的冗官闲吏如果不能被清理出来,哪里能给孟浩然倒腾出来位置?

    虽然孟浩然不知道大唐官场上的这次地震,其实源自于周家二郎,可自从他在承恩楼上参加了张九龄的宴请之后,便与周家二郎成了名副其实的忘年交。

    周二不仅有才华,而且不矫揉造作,对待朋友也足够大方豪爽。他知道孟浩然在长安的花销不小,可前来长安时所带的盘缠已经告罄,所以便以润笔费的名义,让承恩楼时常对孟浩然资助一些钱财。

    为什么说是润笔费呢?因为孟浩然经常在承恩楼上吃酒,为了不白吃白喝,便做出一些上佳的诗篇来赠与承恩楼。陈贵云每次都欢欢喜喜地接住,然后以孟浩然的诗作上佳为由,不仅抵消酒钱,还一定要赠送他一些润笔之资。对于承恩楼的这份好意,孟浩然自然欣然笑纳,以解燃眉之急。

    周二的做人之道,无疑为孟浩然留下了文人的尊严,自然让老孟心中存着感激之情。所以,当周二来跟老孟打听关于李白的事情时,老孟便动了心思,觉得将李白引荐给这位尚未及弱冠的青年,说不定会促成一段金兰之交。

    李白在孟浩然的三番两次鼓动之下,终于坚定了心思,辞别了家中的妻小,在前几rì抵达了长安。

    为了表示对“谪仙人”的尊敬和重视,周二特意挑了这家名为“正阳”的客栈,作为李白来长安后的落脚之处。李白爱女名曰平阳,此家客栈的名字中正好有个阳字。更重要的是,正阳寓意着红rì东升、光芒万丈的景象,却是一种美好的祝福。

    以李白的才情,自然能够体会得到东道主周家二郎希望他此来长安可以做出一番事业的良好心愿。

    所以说,李白的人生轨迹从他见到周二的这一刻起,注定将会发生许多的变化。

    李白这几rì与周二交往下来,发现周承业虽然年纪比自己小了一半,可为人圆融通达,不仅豪爽健谈,而且屡屡有令人惊奇之语,仔细想来却是直指本心,悟透了人xìng和世事。

    “若是早知道长安城中有二郎这等人杰,我只怕早就前来结识一番,哪里等得到现在才相逢!”李白大笑着说道。

    周二急忙摆手说道:“太白兄此语真是折煞小弟!若论人杰,普天之下能与太白兄之才情相媲美的,只怕唯有子美兄了。”

    这被周二称作子美的人,便是周承业降临大唐之后第二个想要见到的牛人,诗中圣人杜甫,杜子美!

    杜甫今年二十三岁,比李白小十一岁,虽然出生于巩县,却是在祖父一辈从襄阳迁至北方居住。当他二十岁时,李白三十出头,当时李白的诗名已经传遍天下,年轻的杜甫心向往之,于是在开元十九年漫游吴越,可惜那时候李白已经做了上门女婿,正在湖北安陆老老实实地带孩子呢,所以很遗憾地没有遇见。

    如果按照历史原有的轨迹,杜甫与李白的相遇要在后年,如今因为周承业的关系,却是提前了两年在长安相遇。

    只是,此时的杜甫虽然有了诗名,可与李白相比,尚不在一个层面,就算是与习惯xìng做文贼的周二相比,只怕还要略输一二。不过周二可不在乎,既然他将诗仙忽悠到了长安,又怎么会放过未来的诗圣呢?

    刚到长安的杜甫,见周二如此称赞自己,急忙自谦地说道:“二郎你这是要羞杀我也!我与太白兄岂能相提并论,以我之见,倒是二郎的诗作才情有了几分太白兄的风骨!”

    周二听了这话,心里虽然有些飘飘然,可嘴上却不敢承认,他说道:“听闻子美兄十九岁时便出游郇瑕,二十岁漫游吴越,步太白兄之后尘,在吴越之地留下许多名篇佳作。这一次,我特意将二位请来,可是要促成一段文坛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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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五章 混迹官场从来难

    在后世,杜甫是一位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受人尊崇的伟大诗人,可惜在他生前,却是一直郁郁而不得志,不仅过着穷困潦倒的生活,就连在诗坛上的名声也并不是后人想象的那么响亮。(.)

    所谓的“诗圣”、所谓的“诗史”等等光环,跟活着的杜甫毫无关系,那些赞誉之词都是在杜甫死后许多才被后人所传扬。

    如果非要拿谁与杜甫的落魄人生相比较的话,后世的大文学家曹雪芹便是如此,世界著名画家毕加索也是如此。他们在活着的时候,过着清贫苦寒的生活,却创造出了人类艺术殿堂内最有价值的瑰宝。等他们怀着落寞苦寂的心情告别了尘世之后,人们才开始追捧和赞扬他们无与伦比的才华。

    这次周承业将李白忽悠到长安还费了一番功夫,可将杜甫从巩县邀请到长安却是十分容易。

    原因无他,周二托人前去告诉杜甫,说李白来长安了,可能有机会做官。

    此时的杜甫,从外地返回老家巩县参加完了本年的乡贡,并且中了举人,正在准备明年前往洛阳参加的进士大考。

    说起这乡贡,却是源于大唐的科举制度。在唐代,考试的科目分常科和制科两类。每年分期举行的称常科,由皇帝下诏临时举行的考试称制科。

    唐初,常科的科目有秀才、明经、进士、俊士、明法、明字、明算等五十多种。其中明法、明算、明字等科,不为人重视。俊士等科不经常举行,秀才一科,在唐初要求很高,后来渐废。所以,明经、进士两科便成为唐代常科的主要科目。

    常科的考生一般有两个来源,一个是生徒,另一个是乡贡。由京师及州县学馆出身,而送往尚省受试者叫生徒;不由学馆而先经州县考试,及第后再送尚省应试者叫乡贡。

    唐高宗以后。进士科尤其为世人所看重,大抵是因为唐朝的宰相多为进士出身。由乡贡入京应试者通称为举人,州县考试称为解试。尚省的考试通称省试,或礼部试。礼部试都在chūn季举行,故又称chūn闱,闱也就是考场的意思。

    杜甫通过了乡贡的考试。便有了明年前往东京洛阳参加进士科考试的资格。如果周承业这次不邀请他前来长安,那么杜甫明年的考试结果便是落榜,然后他会意兴阑珊地向东游历,在齐鲁之地见到李子琰的爷爷,北海太守李邕。

    然后。杜甫便会在山东一带遇到李白。而此时的李白,也是一副失意落魄的样子,因为他第一次入长安求官而不得,只好向东游历散心。

    李白自称是兴圣皇帝九世孙,如果按照这个辈分,那么李白与李唐诸王实际上是同宗,跟大唐皇帝李隆基其实同出一源,甚至应该归入陇西李这个超级大郡望的名下。然而。这个身份背景并没有给李白在仕途上带来任何便宜和好处。

    杜甫的祖上是东汉名将杜预。他的祖父杜审言更是武周时期有名的政治家和诗人,世称“崔、李、苏、杜”,而他的父亲杜闲还曾官至兖州司马、奉天县令,可这些家世背景同样无法帮助杜甫在官场上寻到一条捷径之路。

    在僧多粥少、狼多肉少的情况下,在其他各行各业皆不如读进士有身份、有地位、有保障的情况下,学而优则仕就成了大唐文士们无法绕开的人生选择。

    从李白和杜甫这两位超级牛人在仕途上的不如意可以看出。自古至今,想要混迹犹如大染缸一般的官场都不容易。官场有官场的规则。哪怕你是诗仙和诗圣,哪怕你的先辈祖宗如何了得。如果摸不清门道,一样会被拒之门外。

    就像现如今的周家二郎,虽然躲在父兄的身后闷声发大财、数钱手抽筋,可他要是想混进大唐官场弄个一官半职,那也不见得就多么容易。如果周二不能顺利地获得门荫资格,并且得到皇帝的青睐重视,那么终其一生,他也就是混个闲散无职的官儿当当,连父亲周子谅监察御史的高度都无法达到。

    大唐此时的人口大概四千多万不到五千万的样子,比之后世十几亿的人口,确实算少的。但是相对于人口而言,大唐的官位更加的稀少。想一想后世公务员考试那种火爆拥挤的场面,大家就不难明白在大唐朝想要混一个官儿当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情。

    公务员不过是zhèng fǔ机构中的办事小吏,身份地位如何比得上有品有秩的朝廷官员?那怕是一个下县丞或者下县尉,论起级别来,也相当于后世的处级干部了。

    因此,杜甫此来长安,既是为了见李白,同样也是为了寻找入仕的机会。

    别看杜甫博览群,文才一流,可他对于进士考试照样没有什么信心。这些年来,诗文俱佳却屡屡落榜的文士海了去,谁也不知道主考官和皇帝选官用人的标准和心思。更何况,只要是考试,就总有暗箱cāo作的黑幕和潜规则,而这样的方便之门显然不是为杜甫这种人准备的。

    杜甫在长安见到李白之后,两人果然是一见如故。李白欣赏杜甫的为人质朴和君子之风,杜甫崇拜李白的奔放洒脱和zì yóu高洁,两人见面这几天,差不多就是食同桌、行同车、卧同榻,要是让后世不能体会这种惺惺相惜之情的人们看了,还以为李杜二人是不折不扣的一对好“基友”!

    当然了,他们对于东道主周承业的热情接待和悉心安排也是非常满意。

    这几rì,周二自己因为诸事缠身,于是便专门请孟浩然代自己陪同李白和杜甫将长安城内的名胜古迹仔细游览一遍,三人的各种花销全都包在周家童成智和成礼身上,每天晚上返回客栈时,还会带回来大包小包的各种礼品。

    有了这样的感情铺垫,今rì周二前来正阳客栈邀请李白、杜甫前去延祚里参加承恩楼新店的开张典礼,便显得非常自然,李杜二人十分愉快地答应下来。

    酒楼开张,官场上的人是不方便抛头露面的。毕竟大唐规制对于官员与商人交往有着严格的限制,虽然如今官商暗中勾结发财致富的事情比比皆是,可明面上大家都要给李隆基留个面子不是。

    没有了官场中人捧场,周二想要让延祚承恩楼的开张轰轰烈烈、与众不同,那就只能将主意打到文人sāo客们的身上。只要李白、杜甫、孟浩然这些大牛们到时候心情一高兴,当场赋诗几首,那么用不了多久,承恩楼的大名便会传遍大江南北,黄河内外。

    正当房中谈话即将结束,众人准备起身下楼时,门外响起了护卫刘明昌的声音:“二郎,成仁从府中过来了,说有事向你禀报。”

    周承业面sè不变地朝三人告罪一声,然后步出房间,跟着张瑝到了远处另外一间客房之中。

    “什么事情这么着急?我看你们两个眼眶发黑,眼中带着血丝,可是一宿未曾合眼?”周承业关切地问张家兄弟。

    “二郎,今rì延祚里那边你不能去啊!”张琇有些焦急地说道。

    “怎么回事?”周二皱眉问道。

    张瑝简明扼要地回答说:“是这样的,我们连夜审讯了胡大,已经拿到了非常重要的情报,我和二弟担心有极为厉害的刺客在今rì庆典仪式上对你动手!”

    周承业听了张氏兄弟的汇报之后,皱眉沉吟着说道:“方才我已经与几位贵客讲好,如果此时爽约,不仅会让他们觉得我为人浮华不实,而且也会让家公和店中的孩子们大失所望。你们的分析很有道理,但我到了这个时候却是不能不去,所以就只有在加强防卫jǐng戒上动心思了。”

    “这样,你们立即分头行动,一人携带我的信物前去慈恩寺的普济禅院拜见那里的伽叶师尊,将你所知道的情况向师尊汇报;一人前去万年县衙附近寻找师傅过来,只要他们能够及时赶到,我这里有刘明昌他们几个贴身保护,应该可保无虞!”

    咋听还有强援,张瑝和张琇同时出口问道:“哪里来的师尊?!”

    “伽叶便是我们的师尊!事到如今,我就把伽叶、伽象、定心、定言四位师尊的事情告诉你们,希望你们知道之后不要再告诉别人,以免大家今后生出怠慢之心,疏忽了rì常的cāo练,降低了应有的jǐng惕之心。”

    随后,周承业将曾其亮请动达摩堂武僧前来长安的事情向张氏兄弟透了一个底,引得两个少年大大地吃了一惊。

    既然周二手中有这张底牌,张瑝和张琇心头大定,于是再不多言,立即按照周承业的吩咐开始行动,而周承业则是若无其事地返回几位客人所在的房间,热情地招呼大家动身前往延祚里。

    对于周承业做出的决定,张瑝和张琇现在已经养成了无条件执行的习惯,这跟周承业出身军旅,讲究一个绝对的令行禁止有关。

    当主将没有做出决断之前,参谋和副将可以提供各种建议甚至是不同意见,可一旦主将定下了决心,那么参谋和副将就不应该再去迟疑和忧郁,而是应该全力以赴地配合主将达成和实现既定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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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六章 今冬一起打边炉

    两辆马车从正阳客栈出发,向着延祚里方向而来,前一辆车里坐着的是周承业和孟浩然,后一辆车里则是坐着李白与杜甫。

    孟浩然今年已经有四十六岁,比周子谅的年纪还要大一点,他是一个洁身自好的人,不乐于奉承和逢迎,这些年来,都徘徊于求官与归隐的矛盾之中。说他淡泊名利,可他与张九龄和王维这种官场显达多有来往;说他一心求官,他总是表现出一副漫不经心和随遇而安的姿态,根本没有那种对于官场的热衷和痴迷。

    今rì老孟与周二有机会同乘一车,自然要聊一些平rì没有机会说起的私密话题。

    “二郎,你对李杜二人有何看法?”孟浩然一张口,便是替朋友在打听,浑然忘记了自己来长安的目的。

    周承业自然对李白和杜甫有着十分深刻的认识,就算他与李杜二人从未谋面,来自后世的记忆也足以让他对李杜二人做出相对全面和客观的评价。

    周承业斟酌了一番用词,说道:“太白一方面心中存着寻仙问道以求超脱的信念,另一方面又想在官场上施展抱负,所以此生注定都会纠结和彷徨;子美有圣人君子之风,又有入仕的愿望,若是有机会做一名御史谏官,定然能为天下苍生鸣冤叫屈。”

    孟浩然点头,于是又问道:“依二郎此言,你是不看好太白入官场,却对子美有一些信心了?”

    “太白之才,世上无人可及,如果让他做官,此生也无法达到九龄公那样的高度。与其做一个昏昏噩噩混时度rì的官吏,我倒是更希望他能做一个名满天下的诗仙,为盛世大唐多留下几篇震古烁今、脍炙人口的佳篇来!”

    “子美则与太白不同,不仅年纪尚轻,有极大的可塑xìng,更为关键的是子美一直想着入仕。而且关心朝局时事,有理政之才,如果能够得到简拔和重用。将来说不定能干一番利国利民的大事。”

    “老孟,不是我说你啊,你成天替别人cāo心,什么时候也替自己cāo一回心呢?你现在这年纪若是再不发力一把。只怕今后都没有机会涉足官场!”

    孟浩然听了周承业这番话,不由得苦笑着说道:“二郎你说的轻巧,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这官场之中的事情最是玄妙,岂是我想怎么样就能怎样的?如果厚颜强求一番。不过是徒增烦恼而已。”

    周二对于孟浩然这番回答感到一阵无力,心想文人的心态果然最难琢磨,一个个自命清高的要命,总盼望着遇到那种真正理解和欣赏自己的贵人来求着喊着来让他出仕,真以为这世上人人都像谦谦君子一般礼让三先,在官位面前可以做到淡泊明志么?

    前面的马车里孟浩然和周承业谈着李杜二人,而走在后面的马车里李白和杜甫也正在谈论着周家二郎。

    杜甫有些不解地说道:“太白兄,我观那周家二郎也是胸有丘壑之人。为何只是热衷于市井之利却不将心思用在求学入仕之上?这样做。岂不是舍本逐末,自甘趋于下等?”

    李白显然比杜甫阅历丰富,看人也更加全面和准确一些,他摇头说道:“子美只是看到了表象,我却以为周家二郎有鸿鹄之志,如今隐藏形迹在市井之中。只是在积蓄力量和等待时机。如今的大唐官场,哪一个不是想着升官发财。官商相互勾结?周二年纪尚不及弱冠,如今已经是诗名满长安。如果再能积攒下一笔富可敌国的财富,等他迈入官场时,你说他的起点该有多高?”

    杜甫被李白一语点醒,顿觉豁然开朗,他有些期待地说道:“听说二郎是九龄公极为看重的后辈,甚至被贤相收为义子。不仅如此,严挺之也很卖二郎的面子,高力士似乎也对二郎不错。我真是好奇二郎小小年纪,是如何与这些人老成jīng的家伙交往的?”

    “呵呵,子美此语倒是不假,周家二郎在为人处事方面可是老到的很,一点也不像他的年纪,你若是有意入仕,不妨仔细观察留意他的举动,多多与他交好。”

    “难道说太白兄无意出仕么?”

    “出仕啊?”李白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却没有顺着杜甫的言语往下说,也不知道心中想到了什么。

    因为刻意控制着马车行进的速度,而且还稍微绕了一段路程,所以当周承业他们一行抵达延祚承恩楼下时,距离酒楼开张的吉时已经很近了。

    虽然周二作为承恩楼的少东家来的似乎稍显晚了一些,可等候在正门外负责迎宾的陈贵云没有半分不悦和焦急的神sè,他觉得二郎来的早就早的道理,来的晚那就有来得晚的原因。

    待众人下了马车各自站定之后,周承业对陈贵云介绍说道:“家公,这位贵客便是诗名动天下的李太白,今rì特为延祚承恩楼开张道喜而来!”

    陈贵云不过是一位商贾,他对于李白是否诗名动天下并不关心,但既然外孙如此郑重其事地向他介绍,那就说明此人是周承业极为看重的人,于是露出十分欢喜和吃惊的表情说道:“敝店今rì能够请到太白大诗家前来,真是蓬荜生辉,还请快快入店内就坐!”

    “这位贵客是才华可与太白媲美的杜子美,今rì也是特意前来为延祚承恩楼开张道喜!”周二又向陈贵云介绍了杜甫。“浩然先生是咱们承恩楼的老客了,大家彼此都很熟识,我就不单独介绍……”

    一番寒暄过后,周承业、孟浩然携手李杜走进了承恩楼中。

    当他们进去不多时,便见曾其亮一脸喜sè地赶了过来,然后低声对陈贵云说了几句话,一闪身也进了酒楼。

    陈贵云不急不躁地招呼着一些从东市承恩楼特意赶过来捧场的酒客,眼神却特别留意起进进出出酒楼的客人们。

    曾其亮进了酒楼之后,直接来到周承业四人落座的二楼雅间左手边的隔壁,然后大着嗓门对侍应在房内的女仆说道:“赶紧下去喊小二上来看茶,我请的客人眼看就要到了。”

    老曾的声音较大,隐隐约约地传到了周二所在的这间房内。

    又过了片刻,周二听到右手边隔壁房内传来了武僧定心的声音“出家人不食荤腥,不知贵店可有什么清淡的吃食?”

    负责招呼的小厮反应甚快,立即得意地回答说道:“两位大和尚今天可算是找对了吃饭的地方!我们延祚承恩楼今rì特意推出一种名曰火锅的吃食,可谓是老少咸宜、荤素全由食客自己来调配,就算食客有各种口味和爱好,都可以让你吃的舒心满意!”

    “呵呵,贫僧倒是第一次听说还有这么新鲜的吃法,那就尝尝!”

    众人说话之间,楼下噼里啪啦地响起了鞭炮的声音,却是开业吉时已到,酒楼可以正式上酒上菜了。

    许多伸着脖子等待的食客们,终于见到了此前只闻其名却未见其形的火锅。

    实际上,从东汉开始便有了火锅的雏形,只不过并没有被推广和普及。到了唐朝,也有不少关于火锅的描述和记载,如白居易在《问刘十九》一诗中写道:“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yù雪,能饮一杯无?”

    但是,火锅真正的发展和普及,却是在明代以后。

    周二亲自指导承恩楼捣鼓出来的这个火锅,自然不是红泥做的小火炉那么简单,而是正宗的黄铜所制的打甂炉。如果放在后世,请人吃饭去火锅店,属于很实惠却也不上档次的一个做法,可如今承恩楼正式推出的这个铜火锅,那就是高档和豪华的象征。

    黄铜可是制作铜钱的材料,一口直径尺半的铜锅,那就是好几贯钱,看承恩楼今rì开张备下的铜锅足足有上百口之多,那就是好几百贯钱!

    等到各桌上摆好了热气腾腾的火锅之后,酒楼内的伙计们又鱼贯地端出了各sè的荤素搭配的食材,特别是有一种薄薄的羊肉卷,被一卷一卷摆在瓷盘之中,倒像是点点的梅花,看着十分好看。

    这羊肉卷是怎么做出来的呢?简单地很,直接将杀好的羊肉往外一丢,大冬天冻上一夜之后,然后用特制的刨子一层一层地刨出来,这种做法虽然不及后世的电刨那么快速,可做出来的一样是羊肉卷。

    随着各桌上的火锅汤底被烧滚,雾气蒸腾间锅底的鲜香之味便溢满了酒楼。各sè配好了的小料,看起来也是sè彩缤纷,很能勾起人们的食yù。食客们手中拿着比平常所用长出一倍的竹筷,强忍着快要滴落的口水,按照酒楼伙计的指点,在滚烫的铜锅之中涮动起羊肉卷来。

    不多时,各桌食客涮好了羊肉,然后用漏勺小心翼翼地盛到面前的小料碟子之中,轻轻地蘸上香油、蒜汁、醋、酱油等调料,然后美美地吞进了口中。

    腊月间的dì dū长安,已是滴水成冰的季节,此时大家围炉而食,吃到了新鲜美味的羊肉和各种食材,那种感觉只能用一个爽字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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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七章 又见乞丐堵门

    周承业所在的这间雅座之内,热气腾腾的羊肉火锅已经将众人熏的额头汗起,大家索xìng将罩在外面的厚衫全都脱了下来,直接捋起袖子上阵。

    “老孟、太白兄、子美兄,今rì你们一定要多吃几盘羊肉!冬rì严寒,人的阳气都潜藏于体内,所以身体容易出现手足冰冷,气血循环不畅等不适。羊肉味甘而不腻,能暖中补虚,xìng温而不燥,具有补肾、暖中祛寒、温补气血、开胃健脾的功效,所以要多吃一些,既能抵御风寒,又可滋补身体,实乃一举两得的美事!”

    周承业作为地主,不停地给几位文士烫肉夹菜,显得格外热情和殷勤。

    孟浩然一边美滋滋地大饱口福,一边疑惑地问周承业说道:“胡人皆喜食羊肉,平rì里迎面而来时,大老远便能闻到一股令人厌恶的腥膻之味。今rì我们如此大块朵颐地猛吃羊肉,为何却没有多少腥膻味道?”

    李白和杜甫也是将疑问的眼神投向了周承业。

    周承业笑着说道:“我们之所以闻不到羊肉那种腥膻之味,一是因为羊肉被冻透之后刨成卷,可以减少膻味;二是因为在这涮肉的汤底之中特意加入了十数种的调味料,可以有效去除羊膻味。北方胡子们那种吃羊肉的方法,不仅过于野蛮粗鲁,而且没有将一些滋补的中草药材加入到肉中,自然是无法与本酒楼jīng心研制推出的羊肉滋补火锅相提并论!”

    众人于是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美食,一边相互敬酒唱和,不一会儿便酒酣耳热,兴致勃发。

    酒量大的吓人地李白,连饮三杯烈酒之后,起身即兴赋了一首长诗,不仅格调高亢,而且情感充沛、热烈奔放,虽然没有《将进酒》那般旷古绝后,但也属于上等的佳作。引来了众人一直的叫好之声。

    杜甫经不住周承业的纠缠,也是意兴勃发地赋出一首七律来,不仅工整对仗之极。而且隐约之中有了《望岳》那样古朴雄浑的意境。

    孟浩然也是诗坛高手,自然不会白吃白喝周二的这一顿,也是当场做了一首新诗以为唱和。

    三人都已作诗完毕,接下来就轮到周承业来表现一把。

    周二心里记得不少跟饮酒有关的诗句。奈何很大一部分竟然都跟饮中八仙之一的李白有关,他又不好意思当着主人的面剽窃,所以索xìng引用了后世鉴湖女侠秋瑾所做的那首《对酒》:

    不惜千金买宝刀,

    貂裘换酒也堪豪。

    一腔热血勤珍重,

    洒去犹能化碧涛。

    秋瑾此诗。热血激荡、豪情万丈,单就气势而言,丝毫不弱于方才三人所做的诗句。更为难得的是,周二刻意将李白和杜甫邀请到长安来,就是希望今后能够彼此珍重,结下一段友情,而“一腔热血勤珍重”便有互为勉励的意思。

    几人听了周二即兴所赋的这首诗之后,都是心情激动。觉得心间有一股滚烫炽热的情绪在激荡和聚集。

    人生短短不过数十载光yīn。大丈夫自当爱惜生命,俯仰无愧地走上一遭,为了胸中的理想报复,就算抛洒鲜血,也要做出惊天动地的事业!

    紧邻周承业所在雅间左右两间包厢之中的食客们,相对于中间的热烈吵嚷。却是要安静不少。

    左边一间包厢内,只坐着定心和定言二人。他们今rì果然吃到了不带荤腥的素菜火锅,虽然味道没有羊肉火锅那般浓郁。但自有一份蔬菜的清香味道在里面,倒也吃的津津有味,十分满意。

    相对于这桌素菜火锅,两位大和尚倒是对隔壁几位文士的交谈和赋诗更加感兴趣。别看定言和定心出自达摩堂,他们可不是目不识丁的文盲,对于诗词格律同样也有所涉猎。能听到李杜周孟四位诗坛高手的当场赋诗,两位大和尚觉得给人免费当保镖的rì子其实也挺不错。

    右边一间包厢内,坐着曾其亮、刘明昌、秦虎、方勇和赵平五位好手。他们对于隔壁房间内文人雅士们的拽文弄词不怎么感兴趣,倒是将一半的注意力留给了大铜锅里炖着的羊蝎子。

    以曾其亮的江湖经验来判断,他相信再蠢的刺客都不会选择这个时候对周二发动致命的攻击,所以索xìng陪着几个武师先好好吃一顿再说。

    楼上的包厢和雅间之中座无虚席,楼下的散客大厅之中此时也是人声嘈杂,热气腾腾。非但如此,在店外候客区内,已经有许多馋嘴的食客排起了长队,只等楼内的食客赶紧吃完腾地儿出来。

    延祚里承恩楼开业第一天,便刷新了长安酒楼业的记录,不仅做到了全场爆满,而且还有差不多相同数量的食客在外等候!

    生意如此火爆,陈贵云自然甚感欣慰,瞧他的脸上也是洋溢着满足的微笑,但没有人知道此时他的心里其实很焦急、很烦躁。

    倒不是说陈贵云xìng子yīn鸷,不知道欢愉喜乐为何物,只因为他得到了曾其亮的示jǐng,担心有歹人今rì在店内谋害自己的小外孙。一座酒楼与外孙的安危相比,在老陈看来根本就没有什么可比xìng。如果不是二郎坚持,就算今rì酒楼取消开张,老陈连眼睛都能不会眨一下的。

    渐渐地,一拨拨口角上泛着油花、打着饱嗝的食客们心情舒畅地从酒楼中走了出来。他们在临走出店门时,还不忘狠狠地向陈贵云夸赞几句,都说今后隔三岔五就要来这里解馋。

    等到底楼大厅散座上的食客换了一茬之后,喝的醉醺醺地周承业与李白、杜甫和孟浩然相互扶持着走下了木质楼梯。

    此时,隔着一条宽阔的朱雀大道,与延祚承恩楼斜对着的一家客栈的顶楼一间窗户内,好几rì不曾露面的罗希奭正隔着窗棱的缝隙朝承恩楼这边观望。

    如果让周二站在这个位置上,他一定会惊叹地说上句:“我擦,老罗果然是人才哇,选的地方真是绝了,这就是一个最佳的狙击位!”

    罗希奭手中自然没有一支狙击步枪,但他却有其他的手段在等着周二。

    当他看到周承业与李白和杜甫走出酒楼门口时,轻轻地合上了自己所在的这扇窗户。罗希奭做的这个动作,如果不是特别去留意,根本不会发现有什么玄机在里面。

    一群隐藏在客栈旁边胡同中的乞丐,不知道得了谁的授意,忽然如cháo水般向延祚承恩楼下涌了过来。非但如此,不远处另外几个胡同中也有身着各sè服饰的乞丐也紧跟着这第一波出现的乞丐的后尘而来,不多时竟然连成了一大片。

    周二下楼的时候,曾其亮和两个大和尚已经提前一步下了楼,他们此时正守在几处容易被人施放暗器的位置,小心谨慎地护卫着周承业等人的安全。

    当一群乞丐越来越近时,曾其亮立即示意几位护卫冲到了准备登车离去的周承业的身边,两位头上戴着斗笠的和尚也迅速靠近了周承业的身边。

    “周家二郎不要走,你还欠我们一个说法!”乞丐当中有人在即将靠近过来时,大声喊道。

    就这一会儿功夫,原本分布在酒楼之内的周家普通护卫全都手持棍棒从酒楼中涌了出来,以两辆马车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环形护卫圈。

    原本都喝的醉醺醺的几人,看到这个突然变化的混乱局面,一时之间还有些发懵。周二不同于其他几个,他喝酒的时候做了一些小动作,还留了几分的量,所以此时立即对李白、杜甫和孟浩然说道:“各位仁兄,你们先上车吧,这群乞丐看样子是冲我来的,不过是个小小的误会,我马上便能处理好!”

    上百乞丐已经完全围了上来,不仅将周家护卫形成的半圆形防御圈反包围起来,而且完全堵住了酒楼进出的正门,顿时引得楼里楼外的食客们纷纷叫嚷起来。

    周承业一面平静地站在由曾其亮、定言、定心三人形成的一个三角形空档地带内,然后鼓足丹田之气大喝道:“本人便是周家二郎承业,我与诸位父老乡亲恕不相识,何来欠尔等一个说法之事?!”

    “哼,就是这个天杀的周二买通官府,让官兵前些rì子沿街出动,将我们的同伙打死打伤无数!他还在夜里派出周家的护卫将白天承恩楼散出去的钱财统统抢了回去!”

    “最最可恨的是,他拿我们这些苦哈哈赚了一个乐善好施的名声,结果转身却将我们当中一些知情的同伴活活打死!”

    “周二,你敢做这些遭雷劈的坏事,就不敢承认么?”

    “周二,你这个断子绝孙天杀的货!快快还我兄弟的命来!”

    周承业本来还有几分酒意,被这群显然受人煽动挑唆起来的乞丐一通颠倒黑白的痛骂,一下子醒了酒。

    “我擦,还真他么的够狠!已经玩过一次的手法,愣是被人玩出了新意!看来,今rì背后cāo纵此事的人绝对不简单。”周承业心中一个闪念,便毫不犹豫地喊道:“人在做,天在看!我周二是否做过这些恶事,自有官府缉查监督,岂是尔等血口喷人就能说了算!”

    “周府护卫听令,今rì若有谁敢靠近马车,格杀勿论!”

    周承业撂下这句狠话之后,转身一个箭步,轻盈地登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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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八章 绝杀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今天忽然在朱雀大街上冒出来的这群乞丐有问题。

    且不说前段时间为了维护长安城内的“市容市貌”,官府专门出动人手将闻讯赶到长安的近千乞丐全都撵了出去,街巷之中已经难觅乞丐的踪影。单单就说今rì这群乞丐的涌过来的时机和他们脸上的健康红润的肤sè,就绝对不像是普通的流浪乞丐。

    已经得了张瑝和张琇示jǐng的周承业,要是看不出来目前的形势危机,那他早就混不到今天的地步。既然对手整出了这么一出大场面yù对自己不利,周二当然不会迂腐到去顾忌什么慈善和气的形象,所以当机立断地便做出了强行突围的决定。

    不就是当街杀人么!只要挑事的不是自己,周二相信就算真的动手了,自己也占着理。至于延祚承恩楼开张之rì见了血,会不会影响了今后的生意,那已经不是眼目时下需要考虑的事情。

    周承业的一句“格杀勿论”落进周府护卫的耳中,便等于只可前进,绝不后退的军令。

    众家丁立即组成一个严密的梭子阵型,将前后两辆马车紧紧保护起来,曾其亮和刘明昌等六名护卫形成一个三角形的锋头,而两位戴着斗笠掩住面容的和尚则是位于周承业所乘马车车厢的两侧。

    马车眼看便要启动,曾其亮怒吼一声:“拦路的众乞丐速速让开,否则休怪棍棒无情、刀枪无眼!”

    如果换做是前些时rì那群“组团”沿街乞讨的乞丐,见到这种剑拔弩张的阵势,肯定会慌乱起来,甚至立即溃散而去。毕竟他们都是手无寸铁的闲汉流民,如何抵得过对方如狼似虎的家丁,更何况,乞丐们见惯了身边同伴饿死、冻死街头的场景,有谁真的会为同伴出头讨个公道?

    然而,罗希奭暗中安排的这群扮作乞丐的青壮。显然不是乌合之众,他们纷纷握紧了手中有些过于粗重的打狗棍,面对曾其亮的大声威吓毫不畏惧。对峙甚至是搏斗的决心已经显露无疑。

    乞丐群中,有个响亮的声音传了开来:“各位讨饭的伙计们,莫要怕他!我们做乞丐的命虽然贱,但也同样是人命。我就不信他周家二郎敢在朱雀大街上当众命令府中护卫将我们这么多人全都打杀!”

    “对,大家莫要被他恐吓住了!若是他心中无愧,为何急着离开?凭什么不敢出来与我们对峙,将事情的缘由说个明白!”

    “周家二郎不许走!”

    “给我们一个说法!”

    ……

    经过几个别有用心之人的煽动,众乞丐的情绪更加激愤。**场面似乎正朝着流血冲突的方向发展,说不定下一刻便会爆发一场大规模的流血冲突。

    已经坐在车里的周承业,心中暗自琢磨:对方不是想靠着人多就能在朱雀大街上堆死自己?这么做显然不仅动静太大,而且不见得就容易得手。那么他们还留着什么后手呢?

    就在周二犹豫着要不要咬牙硬冲的时候,距离延祚承恩楼不远处的隔壁一家店铺的阁楼顶上,张瑝正手持一架双筒的“千里眼”小心翼翼地搜索着朱雀大街对面那一排店铺。

    忽然,张琇透过镜片看到了对面一家客栈的某间客房的窗户悄悄地被人向外推开了一道缝。

    “有情况!对面那家客栈二楼第五个窗户内有人在朝这边窥视!”

    等在阁楼下方的张瑝听了此语,迅速从这家店铺的后门里溜了出去。没有惊动任何人。

    张家兄弟是周二特意安排到这里担任“侦察兵”的。他们摸进这家店铺阁楼时,正在店铺前面经营的掌柜和伙计们毫不知情。如今张瑝悄悄离去,依然没有引起前面铺子里的注意。

    局面还在僵持之中,因为周二最终没有下达离开的命令。倒不是他被一群假扮的乞丐震慑住了心神,而是他觉得自己没有摸清对方整这么大的阵仗对付自己的真正用意,就这么贸然地发动起来。万一要是正好落入对方的算计之中,岂不是危险了?

    悄悄推开一道窗缝的罗希奭。此时正一脸急切地看着百步开外的承恩楼下,他是多么希望周二这次依旧那么心狠手辣。赶紧下令身边护卫动手驱散众乞丐。只要周二这么干了,那么接下来的布置就会顺理成章地展开,在一场混乱之中取了周二的首级。

    罗希奭是李林甫新收的一条忠犬,而李林甫手中可以动用的力量绝对不是小小的一个青池帮这么简单。早些时rì,两个影子刺客已经得了李林甫的亲自授命,一直在预谋和布置行刺周二之事,结果被忽然冒出来的黄城双雄给搅了局,反倒是给周承业无意之中示了一个jǐng,搞得这两个刺客十分郁闷。

    鉴于周二在一夜之间忽然展露出来的反击力量,李林甫调整了对付周二的思路,将原本暗自行动的两名刺客直接调配给了罗希奭,然后又分给罗希奭一些吉温暗中收买的门客,由罗希奭统一部署这次的刺杀行动。

    罗希奭的计划就是人为制造一场混乱,让假扮成乞丐的这两名乞丐在乱中对周二发动致命一击,等到官府负责镇压的兵丁赶来时,则混在人群中抽身撤离。

    这么做,不仅可以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达成行刺周二的目的,而且可以沉重地打击到承恩楼,事后官府还无从查起。

    只是这短攒的一会儿时间,几路人马参与其中的思谋算计、明争暗斗便迅速进入到白热化的境地。

    距离延祚承恩楼不过一里多路的明德门守军,在第一时间便收到了jǐng讯,他们立即出动了一支上百人的队伍,火速朝着事发地点赶来。

    前来报讯之人正是郭元忠,他在承恩楼开张时并未露面,而是躲在距离明德门较近又能看见承恩楼的某个地方,一直关注着承恩楼前的动静。

    郭元忠刚看到周二陪着客人从酒楼里面走出来,结果从街对面就冲过来一大群乞丐,他就意识到出了状况,于是立即发足向明德门狂奔而来,直接找到了自己父亲昔rì的故交,驻守明德门的将领,请求此人出兵弹压。

    一百如狼似虎的兵丁转眼即到,他们惹出来的动静可是不小,当时便引得混在人群中的两个刺客有些着急。

    若是等到兵丁赶到,今rì的行刺计划就会彻底汤。

    着急之中,有名刺客忽然想出一计,于是大声喊道:“弟兄们,官府的兵丁马上要到了,大家赶紧冲上去控制住周二,莫让他跑了!只要抓到了周二,就算是去见官,我们也不怕!”

    原本双方僵持的局面忽然被打破,假扮的乞丐们挥舞着打狗棒朝周府护卫发起了攻击。

    周承业今rì前来承恩楼,合计带来了三十人,其中jīng英武士五人,普通护卫二十五人,曾其亮、定心和定言三人则作为最后的保命力量使用。

    周府护卫虽然训练有素,而且身手强于假扮的乞丐,奈何己方人数不到对方的三分之一,加之双方都没有配备弓弩这种远程杀伤xìng武器,都是借助于棍棒来进行对殴,所以一时之间周府护卫反倒是吃了亏,无法抵挡众乞丐的围攻。

    两名身手高超的刺客,趁着混乱渐渐向周承业所乘坐的马车逼近,等到距离马车还有五步之遥时,忽然同时发力一跃而起,将手中所持的长棍狠狠地向车内的周承业投掷而去!

    如果此时定睛仔细看去,就会发现被两名刺客同时投掷出来的长棍,不仅通体笔直黝黑,而且前段不知何时变成了锋利的矛尖形状!

    这分明就是两支稍短一些的投掷利矛,在如此之近的距离忽然激shè而出,不仅势大力猛,穿透力极强,而且因为距离马车较近,瞬间便可以shè进车内,将坐在车中的周二和孟浩然shè穿!

    说时迟,这时快!眼看利矛便要透壁而入时,周二马车之外一直不曾动手的两位头戴斗笠的武僧,在短矛激shè而来的当口忽然同时跃起,各自伸手抓住了矛杆的中部。

    两名刺客一见有比他们还厉害的高人在场,顿时赶紧躲进乞丐之中,意yù趁乱逃离。

    定言和定心既然已经出手,岂能让这二人顺利逃走?

    之间他们豁然转身,轻轻跃上了车顶,将抓在手中的短矛狠狠地投了出去,方向正是朝着两个刺客的后背而去。

    一直留意后方的曾其亮,见到两位同门忽然出手,立即对身边的刘明昌喊道:“一起补刀!”

    刘明昌与曾其亮在一起练习合击之术已经有数月,对于这个简短的口令非常熟悉,于是毫不犹豫地一提右臂,将藏在袖口之中的短匕朝着靠近自己一方的那名刺客补shè而去。

    曾其亮喊话的同时,也做了一个和刘明昌相同的动作,不过他shè出的这柄短匕却是朝着另外一名刺客而去。

    两名意yù行刺周二的刺客,身手虽然不及定言、定心,但却在刘明昌之上,所以他们及时在转身逃逸之际,依然留着后手,将定言和定心激shè而来的两根利矛躲让了过去。

    可是,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紧跟在两柄利矛之后的飞刀却是刁钻凶狠,全都shè中了他们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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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九章 跟踪

    曾其亮和刘明昌抬手激shè而出的两柄匕首,准确无误地投中了两名刺客的后背,虽然无法做到透背而出,却是深深地扎进了刺客的体内,使得正yù逃逸的刺客速度大降,踉踉跄跄地无法快速奔走。**

    “杀人啦!周家下人杀人啦!”乞丐群中有人高呼,意yù将局面搅的更加混乱。

    躲在车里的周承业,已经看清了车外兔起鹘落的一番激烈攻防,于是大声命令道:“勿要放过那两个恶贼!”

    一直处于被动防守的周家护卫,听到周二这声命令之后,忽然同时发力,硬生生地在乞丐群中打出了一道缺口,曾其亮和刘明昌则是不再顾忌死伤,拔出了腰中所挂长剑,直逼两个受伤的刺客而去。

    有几个暗中配合刺客的乞丐见势不妙,意图搀扶着受伤的刺客离开,更有一些不怕死的家伙结chéng rén墙拦住了曾其亮和刘明昌的来路。

    曾其亮知道今rì对方的杀招便是混在人群中的两个刺客,若是不能将此二人除去,只怕今后会有更加危险的暗杀行动等着周二,所以毫不犹豫地挥动手中利剑,将敢于拦路的乞丐抹了脖子,眨眼之间便杀了数人。

    紧跟在曾其亮身后的刘明昌也是毫不手软,同样用剑刺人咽喉,招招都是下的死手。

    此时,官兵终于赶到现场,带队的校尉大喝道:“哪里来的刁民,敢在朱雀大街之上斗殴,还不速速放下手中凶器!谁若抗命不遵,就地格杀勿论!”

    这次官兵口中说出来的“格杀勿论”可不是吓唬小孩子,只要双方还敢动手,手持弓弩和长矛斧钺等重型兵器的大唐士兵绝对敢动手杀人。

    在这名校尉喊话之前,许多乞丐其实已经开始四散着逃窜,而曾其亮和刘明昌在连杀十几人后,也是终于逼近到两名刺客的身后。

    当那名校尉这声“速速放下手中凶器”的命令传过来时,他们刚好同时将长剑狠狠地刺进了两个刺客的后心窝。

    因为用力过猛。剑尖已经透过了刺客的身体,从前胸位置露了出来。

    这一次,两个刺客却是彻底没了生机。当时便像软脚虾一般倒在地上,鲜红的血液开始浸透出来。

    一剑得手的曾其亮和刘明昌,立即徒手向后退去,回到了周府护卫之中。

    跑的气喘吁吁地郭元忠。来到那名校尉身旁小声说道:“还请兄弟速速带人将这里的场面清理干净,来rì承恩楼必有重谢!”

    那名校尉对于自己一声大喝便吓的众乞丐四散逃命十分满意,他也不再下令手下兵丁前去追拿,而是对着附近围观的百姓说道:“本人乃是明德门守城校尉,接到有恶徒在延祚里闹事的报讯之后。立即赶来弹压。如今,众恶徒已经逃逸,负责缉拿之事便归两县县衙负责,至于这些已经倒毙的恶徒,则是咎由自取!”

    说完这席话,校尉便命令士兵将被杀的十几具尸体统统抬走。从始至终,他也没有直接询问坐在马车里的周二任何缘由,显然是个极为领会上峰意图的军中汉子。

    如果有那细心之人。就会发现这位带队前来的校尉。分明就是前些rì子在东市承恩楼中天天喝酒的那帮军官当中的一个。

    官兵们像一阵风般来过,又像一阵风般离开。周府护卫在人前展示了他们的强悍之后,默默无声地护在两辆马车左右,也是迅速离开了承恩楼。

    楼里楼外的食客,并未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场sāo乱吓住,他们或是打着饱嗝意犹未尽地散去。或是饶有兴趣地谈论着方才的斗殴,等候着进入楼内饱食一顿。

    从酒楼中飘散出来的食物香味。已经彻底勾起了楼外这群老食客们的食yù,就算他们看到了楼外点点斑斑的一些血迹。那也是无动于衷。

    不就是死了几个扫兴倒霉的乞丐么?三番两次地来承恩楼前捣乱,真的很好玩?人家这酒楼可是当今天子御笔赐名的,要是没有过硬的后台,敢在朱雀大街上挂金字招牌?

    躲在朱雀大街对面向这边窥视的罗希奭,因为手里没有“千里眼”这种跨时代的利器,所以没有看清楚两个刺客是如何被杀的,但他在看到一群官兵杀气腾腾地扑向承恩楼下时,就知道这次的计划落空了。

    罗希奭不敢继续逗留下去,于是将斗篷兜在头上,悄无声息地下了楼,从客栈走出来后,沿着定义坊中的一条巷子向东走去。

    提前一步赶到客栈楼下的张瑝,背对过道站着,装作准备打尖住店的样子,正与客栈站柜台的伙计询问房间的价钱,耳朵却是密切关注着从楼梯上传来的声音。

    罗希奭一个闪身出了客栈,张瑝立即掏出几枚铜钱丢给了伙计,然后一声不吭地跟了上去。

    曾其亮曾经专门教导过几个徒弟如何跟踪与反跟踪,虽然不是非常系统,但却还是有一定的效果。比如此时,张瑝确定了跟踪目标之后,便不是那么急吼吼地紧贴上来,而是缀在距离罗希奭足有百步之外的地方,并且不断地变换着步幅大小和频率快慢,偶尔还会躲进路边某个拐角之中呆上片刻。

    毫无疑问,罗希奭也是一个跟踪与反跟踪的老手,当他转过几条街巷之后,便察觉了身后有人在跟踪自己。只是对方跟踪的手段比较高明,直到现在竟然都没有被他看见身形,但却如附骨之疽般始终跟着自己。

    罗希奭索xìng走进一家茶馆,叫了一碗热茶,正对着茶馆的门口,坐下来慢慢品味起来。

    他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跟踪自己。

    看到前方那个带斗篷的家伙走进了一家茶馆,张瑝的嘴角露出了几分嘲讽的笑容。

    “哼,居然跟小爷耗上了!今天我不耗死你个王八蛋,倒教你小瞧了我!”张瑝心里如是想,却停下了脚步。

    “人呢?”

    忽然,张瑝的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却是在“千里眼”中看到罗希奭走出客栈的张琇,尾随着张瑝的背影赶到了。

    张瑝头也不回地轻声说道:“估计那货发现有人在跟踪他了,所以直接进了茶馆,准备跟我耗着!”

    “嘿嘿,这下有的玩了!就怕这贼走的太快,既然他坐下来跟咱们耗,那我回去喊人过来,咱今天就跟他玩一个分段跟踪!”

    张琇说完这话,一溜烟地离开了,只剩下张瑝继续躲在茶馆的不远处盯梢。

    却说周承业带着周府护卫将李白和杜甫送至正阳客栈后,留下孟浩然上楼作陪,自己则带着人乘车而去。

    看着马车远去之后,李白对孟浩然说道:“浩然兄,刚才承恩楼外那一场混乱可是不简单啊!不知你看出什么端倪了?”

    孟浩然摇摇头说道:“今天喝的有些醉,坐在车里已是昏昏yù睡,只听到后面来了许多的乞丐,结果被官兵们驱散了。”

    杜甫说道:“我看周家这些护卫很厉害,竟然凭借三十多人顶住了上百乞丐的攻击,而且还杀了十来个呢!”

    李白若有所思地说道:“你们没有练过击剑,所以看得不很分明。今rì这群乞丐显然是受人指使而来,里面可是混着两个武艺十分高超的刺客!若非那周二身边有高人护卫,只怕浩然兄此时已经不在人世了!”

    孟浩然和杜甫闻听此言,顿时惊出一身冷汗,酒意顿时减少了几分。

    “这个周二真是个狠人啊!在那种混乱的情况下,竟然一定要置刺客于死命才肯罢休。若是换做了别人,只怕光顾着离开躲避了。”

    李白感叹了一句,然后扶着杜甫和孟浩然朝楼上走去。

    到底是饮中八仙,老李在承恩楼上喝了那么多酒,如今看来竟然跟周二同样的清醒!

    周承业的车中,此时下去了一个孟浩然,却多了一个曾其亮。

    “那两个刺客身手很厉害,如果不是定心和定言出手,今rì你就危险了。”曾其亮说道。

    “难道你也拦不下来么?”周承业有些吃惊地问道。

    “我一个人最多能截住其中一根短矛,刘明昌绝对拦不下另外一根。而且,就算我能截住,那也只能抓到矛柄尾端,矛尖应该已经可以碰到你的身体。”

    “这次对手安排的杀招果然凶险,幸好你们补刀及时,取了这两个刺客的xìng命,否则让他们逃走之后,还不知道有多少隐患。”

    “对方既然能派出这样的高手,那就说明人家手中也掌握着十分厉害的力量,今后还需保持jǐng惕小心,万万不可生出焦躁大意之心!”

    “多谢师父提醒!”

    马车里一场简短的对话到此结束。

    又过了片刻,却见张琇乘坐一辆马车快速赶了上来。不等马车靠拢停下,张琇便飞身下车,径直来到周承业的车窗之前,然后低声将发现可疑之人的事情简单做了汇报。

    曾其亮听了之后,便对周承业说道:“这事便交给我去处理,要活的还是死的?”

    周承业沉吟片刻,说道:“尽量抓活的,如果此人身份过于敏感,那就送他上路!”

    曾其亮于是带着几个好手,在张琇的引领下,直奔永义坊的一条巷子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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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零章 不让人消停

    罗希奭坐在茶馆之中喝完了第一杯茶,没有看到令他生疑的人走进茶馆,或者从茶馆门口经过。

    这很不正常。

    罗希奭分明感觉到那种被人盯上了的危险依然存在,这也就意味着跟踪自己的人还在附近隐藏。

    罗希奭于是又喊伙计过来给他上了第二碗茶。

    如此一来,躲在巷子角上盯梢的张瑝可就有点惨了。这大冷的天,让他在外面守株待兔,连口热水都喝不上,还真是辛苦啊。

    不过,张瑝虽然还是少年人,但也是个能发狠吃苦的主,他回忆着当年自己兄弟两个在荒野丛林中逃命的往事,顿时觉得现在的所做作为一点也不辛苦。

    那时候,他们兄弟两个是猎物,整rì担心被人发现;而现在,换他成了追踪的猎手。

    当罗希奭喝完第四碗茶之后,终于不再喊伙计过来添水。再喝下去,他怕自己的尿泡都要被撑破了。

    然而,那种危险的感觉依然存在。所以,罗希奭知道自己这次是遇到了真正的狠角sè。他怕再等下去,自己的处境会变得危险,便立即起身付了茶钱,问清了茶馆的后门,装作内急的样子,从后门上悄悄地离开。

    罗希奭一开始为何不从茶馆后门离开呢?因为他自信可以安然脱身,所以想要看一看追踪自己的究竟是何方高人。对于当惯了猎手的罗希奭而言,被人跟踪的滋味可是不好受,如果不搞一个清楚,只怕今后睡觉都会觉得不安稳。

    如今,罗希奭发觉情形出乎了自己的预料,所以立即寻找机会脱身。

    用厚大的斗篷盖住大半张脸,罗希奭从另外一条巷子里走了出来。他jǐng惕地四处留意,故意弯下腰整理衣服,走几步猛然转过身来,结果都没有看到任何异常。

    “呼!”罗希奭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赶紧加快了脚步向外走去。

    等到罗希奭已经走过去很远之后,曾其亮忽然从一处房脊上悄然无声地滑落,朝着罗希奭离开的方向跟了过去。

    这次。罗希奭却是没有想到跟踪他的已经换了人,而且还是一位经验丰富、武艺高强的老江湖。

    另外一边,张瑝藏身的那处巷子角上,张琇已经赶了过来。

    “给。这是我顺路买来的烧饼,还热乎着呢,你赶紧对付着吃几口!”

    “那你在这盯着?我转出去活动活动筋骨,脚都冻木了。”

    “放心吧,师傅亲自赶过来了。他如今已经去茶馆后门上守着。保准跑不脱那贼!”

    “我擦,倒是把后门给忘记了!万一那货进了茶馆便从后门上溜走了,我们岂不是白在这里等候这么长的时间?”张瑝一拍自己的脑门,有些懊悔地说道。

    张琇安慰哥哥说道:“你就放心吧,师傅刚才从后门上摸进去悄悄地看了一眼,那人还在呢!”

    “哈哈,师傅亲自出马了?那我就放心啦!”张瑝说完这句,接过弟弟手上包着烧饼的油纸。啊呜啊呜地大口咀嚼起来。

    谨慎小心的罗希奭。足足在永义坊至保宁坊之间的街巷中转悠了两个多时辰,楞是等到天擦黑的时候,这才返回了自己平时独居的那处小院。

    暗中跟着罗希奭的曾其亮,论起耐心和藏匿行踪的本领,自然是比两个小徒弟要高出一大截,所以他始终不疾不徐地盯着罗希奭。直到发现了罗希奭藏身的这处院落。

    夜sè降临,冬rì的长安城被厚厚的云层遮盖了星光。却正好方便了曾其亮潜入院中进一步观察罗希奭。

    罗希奭在屋内生火做饭,胡乱吃了一顿之后。换了一套长衫,然后锁好小院的门,借着夜sè向崇仁里方向而去。

    半个时辰之后,罗希奭来到了宰相李林甫府邸后门,从怀里摸出一样信物递了进去,然后闪身进了李府。

    曾其亮跟踪罗希奭到崇仁里后,便放慢了脚步,隐匿了自己的身形,扮成了普通的某家府中管事。

    崇仁里不同于别处,这里王侯贵卿云集,无论哪家都养着几个武功高强的武师看家护院,他可不敢在这里托大。等到看着罗希奭进了李府之后,曾其亮根本没有靠近过去,而是返身回了西市别院。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像李林甫这种宰相府邸,不仅会有自己的护卫负责安全,朝廷还会派出专职的护卫进行jǐng戒。如果现在换做了江湖经验不够丰富的张家兄弟,以他们初生牛犊不怕虎的xìng格,说不得还真会冒出夜探李府的念头来,可曾其亮显然的江湖经验显然要比张家兄弟丰富,所以他果断地选择了离开。

    罗希奭的落脚点已经被发现,他与李府暗中的关系也得以证实,那么何时对罗希奭动手便不急于一时,说不定留着罗希奭,让其自以为还在暗处,对于周承业还是一件好事。

    jīng思堂内,此时虽然已是夜间,却依旧没有点燃烛灯。

    李林甫静静地听了罗希奭关于今rì行动的报告之后,良久没有出声。

    “你不是说今rì的行动计划周密,得手把握至少有七成么?为何周二毫发无损,我们却损失了两个jīng锐的刺客和一群喽啰?”

    李林甫的语气之中明显带着不慢,虽然黑夜之中看不到脸sè,但罗希奭却能够想象到此时他的脸sè一定非常的不好看。

    “小的事后仔细琢磨过,觉得今rì之事透着几分蹊跷。第一,周二平rì里出行,顶多带着三、五个护卫,这次却带了足足三十人,而且还有两个戴着斗笠身份不明的高人护卫在侧,显然是做足了应对突发事件的准备;第二,明德门守军出动的那一队官兵速度明显比平时快了一倍不止,这也是促使那两人仓促动手的原因。”

    李林甫jīng于yīn谋算计,听了罗希奭的这段分析,立即问道:“你是怀疑周二在我们行动之前便得了风声,所以才导致行动失败?”

    “小的以为这个可能xìng很大……”罗希奭说道这里,yù言又止。他接下来的潜台词大概就是:说不定李府这边有人家暗中收买的眼线,所以我策划的行动失手,并不能说明就是我的水平低。

    又是一阵难熬的沉默,李林甫再次开口说道:“这次,我倒是真的低估了周二的能耐,想不到他如今竟然暗中积蓄了如此可观的力量。从今天起,针对周二的行动全部停止,这厮如今不仅有张九龄为其撑腰,更讨得了高力士那老货的欢喜,最近陛下好像也因为某事而关注于他,如果再把事情闹大了,只怕不好收场。”

    “谨遵大人吩咐!那么,针对周家的行动是不是也暂时搁置?”

    “洛阳那边已经得手,揭发杨玄璬贪赃枉法和收受贿赂的状子不rì便会抵达长安,到时候足够周子谅喝上一壶。另外,我已经暗中将初步圈定的裁汰名单向一些豪门透了过去,他们肯定会联手起来进行反制,这次我们只需要作壁上观即可。”

    “大人手段高明,小的实在是拍马难及!”

    另一边,返回西市别院的曾其亮将自己追踪的结果向周承业做了详细的汇报。

    周承业有些头疼地揉了揉两穴,然后说道:“刺客果然是李府派来的,那个暗中窥伺的家伙肯定是李林甫手下的心腹爪牙,我平rì里一直低调做人,也没怎么招惹到李家呀?为何屡次想要置我于死地呢?”

    曾其亮安慰着说道:“二郎也不要为此事过于纠结,所谓的不招人妒是庸才,你心中藏着大报复,既然想要强势崛起,自然会妨碍到许多人的利益,今后不仅仅李家会继续处心积虑地跟你作对,长安城内还会有更多藏在水面下的庞然大物对你动手!”

    “师傅,咱能不这么打击人么?你这是安慰我呢,还是在吓唬我?”周二有些没好气地说道。

    “你小子平rì里不是最爱说什么‘与人斗其乐无穷’的话么,怎么也有发怵的时候?”曾其亮难得地调侃大徒弟一把。

    正当师徒二人在房中谈论的时候,忽然杨玉瑶一脸急sè地来到了书房门口,对房中的周二说道:“二郎,你且出来一下,我这里有个重要的事情需要说给你听!”

    周承业一脸愕然,看到曾其亮朝他点头,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出了书房,随杨玉瑶来到了后院的卧房之中。

    “玉瑶,我正与师傅有极为重要的事情商议,你过来打断我们,所为何事?”周承业一脸疑惑地看着杨玉瑶。

    别看周二现在还是个未成年的小子,在家中的家长做派那是摆的十足,他特别对杨玉瑶交待过,只要是自己在书房中与人议事的时候,若非出现十分重大的问题,轻易不可前去打扰。今rì杨玉瑶忽然打断了他与曾其亮的对话,没有一个合理的说法,周二晚上可是要好好地家法伺候未过门的小媳妇的。

    至于周二究竟会如何惩罚,那就是人家夫妻两个不能告诉外人的小秘密了。

    杨玉瑶一脸焦急地说道:“方才玉燕妹子来过了,她说大伯刚刚收到了从洛阳二伯家快马送来的书信,二伯因为收受贿赂、贪赃枉法等罪名,如今已经被河南令扣住,揭发他的诉状也已经呈报御史台,二伯这次却是摊上了官司!”

    周二听完之后,有些发愣,他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我勒个擦,还真不叫人消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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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一章 大义灭亲

    看到周承业在听到杨玄璬被人告发的消息之后脸上yīn晴不定,杨玉瑶小声说道:“二郎,虽然当初三叔在我们的婚事上做的有些不对,可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这次他遭逢大难,你可不能坐视不理啊!阿耶当年就是因罪下狱,最后在狱中辞世,丢下了我们几个姐妹孤苦无依,最后依靠二叔和三叔两家拉扯,这才长大chéng rén。”

    杨玉瑶说到这里,似乎是想起了以往的伤心事,不由得眼眶泛红,盈盈有泪珠便要从眼角滑落。

    周承业伸出食指,用指背轻轻刮去佳人眼角的泪花,然后安慰着说道:“你别急嘛,我又没说不帮忙。你且在家中候着,我这就去一趟永乐里,亲自问问二叔具体的情况,才好定夺。”

    杨玉瑶破涕为笑,轻声说道:“就知道二郎最好了,才不会这么小心眼!”

    随后,周承业让曾其亮和刘明昌等护卫陪同着,直奔杨玄珪家所在的永乐里而来。

    杨玄珪刚刚收到洛阳那边传来的家书,正在家中急的团团转,听说周二上门拜访,赶紧让女儿前去将“大救星”请进客厅。

    本来杨玄珪这几rì的心情是很不错的,郑霁已经单独约见过他,不仅好好地夸赞了他一番,而且隐隐透露出已经向吏部举荐了杨玄珪出任万年县户曹一职的消息。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他这个混了大半辈子的老坊正终于要走上升官的快车道了,杨玄珪自然是十分高兴了。

    哪曾想,这回成了西边rì出东边雨,杨玄珪在西京长安刚看到晋升的希望,亲弟弟却在东都洛阳那边被人拉下了马,不仅官职可能不保,如果没人在暗中照拂的话,只怕被发配流放数千里之外都有可能。

    “贤婿啊,你可是来了!这次无论如何,你都要帮一帮玉瑶他三叔。你说他一个小小的土曹。平rì里也没有招惹到什么大人物,怎么好端端地就被人拿下了呢?”

    杨玄珪一见到周承业的面,便唉声叹气地絮叨起来。他如今可是知道自己这个侄女婿有着多大的能量和手段。许多事情说不定周子谅都无法办到,但周承业就可以办的妥妥帖帖。

    且不说万年县尉被周二整的灰头土脸,承恩楼在周二的幕后策划下越来越红火,单说今rì午间周二在朱雀大街上敢于下令府中家丁动手杀人。就绝对可以看出他的强悍和狠辣。

    “老丈莫慌,还请如实回答承业几个问题,我好决定如何搭救三叔。”周承业如何看不出来杨玉燕便是杨玄珪这老货指使着前去西市别院报信的,如今看到老杨头倚老卖老,只好不咸不淡地安慰一句。然后直接将话题带入正途。

    杨玄珪知道此时不是隐瞒的时候,于是点头说道:“二郎尽管开口问便是,老夫一定实话实说。”

    “第一个问题,三叔平时到底有没有收受人家的贿赂,有没有干过贪赃枉法的事情?”

    “三弟偶尔拿别人一些好处,替一些商贩办点事情倒是有的,但贪赃枉法这种事情他还不敢干。”

    “第二个问题,三叔平rì里可曾开罪过河南令或者其他的上峰?那个河南令是什么来头?”

    “按照三弟家中人在信里的说法。玄璬此前与河南令杨万顷关系尚可。并无什么过节。这杨万顷据说是当初是从长安外放到洛阳当官的,此前好像曾经在御史台任职,所以对于大唐律法十分熟悉,对玄璬的罪证和罪名都拿捏的十分准确!”

    周承业收留下张瑝和张琇兄弟二人之后,便在暗中打听过御史杨汪的消息,如今听说改名为杨万顷的杨汪。这次竟然莫名其妙地对杨玄璬这样一个小小土曹下了狠手,心中不由得一紧。

    “第三个问题。洛阳那边这次最低能够接受怎样的结果?”

    杨玄珪狠了狠心,暗自做主地说道:“只要不发配充军。不流放,官职被剥夺了可以接受,财产被罚没了也可以接受。”

    周承业皱眉沉思片刻,然后说道:“此事看似简单,其实不然,我隐约觉得有人是想借助这事来对付我家大人。毕竟杨家如今与周家已经结为姻亲,而大人正在吏部暂代考绩员外郎的职责,许多官员这次恐怕都要因为吾父的缘故而丢了乌纱帽,所以一旦家父不能秉公处理此事,只怕立即就会招来许多人的非议!”

    听周二这么一分析,杨玄珪觉得很有道理,不由得心中纠结起来,既为自己兄弟的命运担忧,也为自己是否因为此事而仕途受限而纠结。

    “那么二郎以为此事该如何处置为妥?”杨玄珪担忧地问道。

    “我心中有确实有一些想法,不过只怕说出来之后会引得老丈不高兴。”

    “但说无妨,老夫还是明白一些事例的!”

    周承业面不改sè地说道:“那我便直说了。小婿以为此事当秉公办理,而且要让三叔主动交待并且自请流放!”

    果然,周二此语一出,不仅杨玄珪脸sè大变,就连一旁默不作声的曾其亮都露出了不解的神sè。

    周承业似乎早已料到杨玄珪的反应,于是安慰着说道:“老丈莫慌,且听承业说出理由。”

    “依我之见,这次我们不妨把搭救的目标直接定为确保人安全无事,不流放即可,至于所谓的官职、财物,统统都是身外之物,哪怕全都付诸东流,也不应该觉得可惜和难以割舍!”

    “以大唐官场现如今的风气,这次被勒令劝退的官员十之有九屁股后面都不干净。三叔所犯之过,不过小错而已,只要交出收受的贿赂,顶多被免去官职。可若是三叔主动请求流放这样严厉的处罚,不仅不会真的被流放,而且反倒会让人觉得他反省的态度坚决,为以后的仕途复出打下基础。”

    杨玄珪算是听明白了周承业的意思。周二这一招如果真的付诸实施,那就相当于是以退为进、以毒攻毒。想想看,一个小小的土曹,因为平时收了别人一些好处,替小商小贩地办了一些事情,这样的过错顶多算是渎职,这大唐官场上比他贪墨的官吏不知多少,如果连这样的罪过都要发配流放,那么其他那些因为考核成绩不好而被罢免了的官员,岂不是该谢罪自杀?

    不仅如此,周二的思路十分清晰,一开始便将目标锁定在救人和扭转名声这两点之上,这样就避免了行动之中的迟疑和忧郁,让出面办事的人不至于没有目标方向。

    保留官职和保留财产这两条想要实施起来显然十分困难,与其费尽力气弄这些事,还不如利利索索地将人留住,以待rì后风波平息之后复出。

    “好,就按二郎说的这个意见来办!我这便给洛阳回书一封,让三弟那边依你所说行事。周御史那边,就由你去联络和解释,切莫影响了他的秉公办案!”

    离开杨家之后,周承业没有急于返回西市别院,而是又到崇仁里转了一趟,不仅向张九龄和高力士府上送去了延祚承恩楼专属的铜制煸炉一套,各式特sè成品调味料数包,还捎带着给各家送上几坛子好酒。

    有这些好东西作为敲门砖,周二自然见到了想见的人,并且将心中想说的话向当朝宰相和大内总管倾述了一番。

    周二向干爹倾述的话语主题思想主要有两个:一是希望老张在这次官员调整的事情上不要受到周子谅这方的影响,平时该怎么说怎么办,这次依然照旧办理;二是将今rì延祚承恩楼前发生sāo乱的实情以及为何下令家丁动手在朱雀大街上杀人的原因向老张做了一个解释。

    中午之事,动静闹的可不算小,肯定会传出一些风言风语,老张这边需要尽早知道,以免到时候万一被李隆基问询起来哑口无言。

    周二面见高力士主要是汇报两件事情:其一,还是关于延祚承恩楼开张时遭遇乞丐闹事的事情,不过他对高力士的说法与对张九龄的说法就稍微有所不同。跟张九龄说此事时,周二着重强调的是乞丐是受人指使假扮;而跟高力士谈及此事时,周二则着重强调延祚承恩楼为了开张所受到的各种阻力和困难。

    其二,周承业将承恩楼与光禄寺合作的事情向高力士做了汇报,并且感谢老高从中穿针引线介绍驸马薛琇来照顾承恩楼的生意。

    或许老高已经从别的渠道知道了这件事情,但由周二亲口说出来并且表示谢意,这就是另外一种结果和效果。

    至少,老高会觉得受到了周二应有的尊重和信赖。

    办完这些事情之后,周承业最后去了一趟尚书台,让负责jǐng戒的卫兵帮忙将老爹周子谅从吏部喊了出来,简短地说了几句话,便匆匆离去。

    可不敢小看了父子二人在尚书台大门口这几句简单的对话!不知道多少倒霉蛋,就因为今夜周二跟他老爹说了句什么话,结果没过几天便被一撸到底,差点还被发配流放。

    当然了,这些都是后话。

    一天之内,周二处理了这么多事情,虽然再次证明了这个家伙强大的统筹能力,却也是累的四蹄朝天,回到家中时连跟杨玉瑶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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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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