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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华岳青阳     唐雄txt下载     唐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零六章 抠门媳妇

    周承业可不是在郭元忠几个人面前嘴上逞能,他是真的很忙碌。陈贵云给他的七千五百贯钱,既代表着一份沉甸甸的信任,同时也是一份巨大的压力和责任。

    四季缘酒楼的顺利开张,不过是向裴和安、郭元忠与李子琰三人打开了一扇通往成功之路的大门,而这对急于强大起来的周承业而言,还远远地不够。

    当rì夜里,周承业并未在平康里怡翠馆内留宿,而是在见过几人之后回了西市附近的宅院。

    来到这处装满了幸福和甜蜜的院子前,周承业整整了自己的衣冠,然后轻轻地叩响大门上的铜环。

    不多时,负责宅内安全护卫的一名昆仑奴快步来到门后,cāo着半生不熟的官话向外问道:“是谁在撬(敲)门?”

    跟随在周承业身后的一名昆仑奴出声说道:“昆四,主人回来了,快开闷(门)。”

    从两个昆仑奴一问一答之中,可以看出他们如今不仅可以说一些简单的汉话,而且还有了汉语的名字。

    门里的昆四听得清楚,门外回话的正是昆二,于是麻利地打开了大门,将周承业和书童成义、昆二等人迎进门去,然后又手脚麻利地闩上了门栓。

    此时已近八月十五,天上一轮明亮的银月正照着长安城中的各条街巷,杨玉瑶身穿一袭洁白如雪的长裙,在小侍女念奴的陪伴之下,坐在后院那处周承业亲手搭成的秋千架下,嘴里唱着婉转动听的小曲,浑然没有发觉晚归的周承业此时已经悄悄地摸到了身后。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念奴,你说二郎当时在孙老的医馆中明明已经急得不行,为何还能做出这么凄美动人的诗句来呢?”杨玉瑶有些痴痴地问道。

    念奴自从被周承业救回来之后,就成了周二绝对的铁杆粉丝和拥趸,她一脸崇拜地说道:“二郎是天上文曲星下凡,只要他愿意,自然随时随地都能做出名传千古的绝美诗句来。前些rì子,他不是在天子面前也即兴赋诗了么,当rì花萼楼上那么多满腹诗文的大官儿,就没有一个能比上咱家二郎的呢!”

    “你们两个小妮子,天sè都这么晚了,还不进屋休息,却呆在这后院之中喂蚊子!”周承业的声音忽然在杨玉瑶和念奴的身后响起,惹得主仆二人差点掩口惊呼。

    念奴见男主人回来了,于是寻个倒水的由头,一溜烟地离开了后院,将这处静谧的空间留给周承业和杨玉瑶二人。

    “二郎,最近你很忙碌呢,都好久不曾来陪人家了。”杨玉瑶有些嗔怪地说道。

    “为夫最近正在给你挣一份天大的家业,所以有些怠慢了娘子,还请娘子勿要怪罪!”周承业厚着脸皮也蹭上了秋千架,一把将佳人搂在了怀里。

    杨玉瑶被周承业的这副无赖相逗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用嫩如青葱一般的手指头轻轻地戳了戳周承业的额头,然后娇弱无力地说道:“别搂着人家,念奴去倒水一会儿就回来,看到了不好。”

    “没事的,小姑娘聪明着呢。她这一去,没有半个时辰,肯定回不来,足够咱们做许多事情了。”周承业开始对杨玉瑶上下其手,显得更加流氓无赖。

    被周承业这么一阵抚弄,杨玉瑶只觉得全身酥软无力,嘤咛一声娇喘,将一张檀口紧紧贴在周承业的耳边,有些羞涩地说道:“二郎,我们进屋吧……”

    周承业于是像得了命令的士兵,唰地一下跳下秋千,将杨玉瑶打横儿抱在怀里,直接进了卧房。

    良久过后,房中终于云驻雨歇,两具白乎乎的身体紧紧地挨在一起,说不出的旖旎与暧昧。

    杨玉瑶将头枕在情郎的臂弯之中,舒服地闭着双眼,一动也不想动,懒洋洋地任凭周承业那双手游走在自己的胸前和股间。在周承业的面前,这位一向矜持骄傲的美丽女子,撤去了所有的防备和戒心,将自己整个身心都献给了心爱的人。

    “玉瑶,咱们马上就会有很多能挣到大钱的产业,杨家可有信得过的人过来帮咱们打理?”周承业问道。

    尽管杨玉瑶知道此时正是为杨家人争取好处的机会,可她还是如实说道:“杨家族内倒是有不少人,可奴家从来没有接触过经营之事,所以也不知道族中有谁擅长经营之道,因此在这方面没法给你提供什么建议和帮助。”

    “既然你没有合适的人选给我推荐,那此事暂且放下。不过今后你可要用心学习我教过的算术之道,不然将来咱家的生意做到了天边,你却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钱!”

    “奴家知道啦,这几rì天天呆在家中与念奴一起学你教的那些扭成麻花一般的数字,还要背诵运算口诀,真是辛苦呢!”

    “一开始会难学一些,等你入了门,就会知道学得这门计算之法的重要和奇妙了。”

    两人有一遭没一遭地聊着天,渐渐到了深夜时分。

    “玉瑶,我明rì要见一位十分重要的人物,现在手头上还缺一样贵重的礼品,你说送点什么好?”周承业说道。

    “咱家现在除了钱,似乎没有什么贵重的礼物呀。”杨玉瑶有些不解地说道。

    “你再好好想一想,我可是让你保管着几件十分金贵的物事呢。”

    “啊,你说的是那几面琉璃镜子么?你要拿这样的宝贝送人?”杨玉瑶顿时紧张起来,她到现在都没舍得用玻璃镜子呢。

    “哎呀,这东西在别人眼里看来那是宝贝,可在我的眼里,还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更何况咱家不是还藏着三面呢么。”

    “你别当我不知道,这种琉璃宝镜制作起来十分不易,还有着很大的危险,要不那天你制作镜子的时候,也不会将我和念奴支开。”杨玉瑶摆明了不想将琉璃镜交给周承业。

    “哎呀,好娘子,你就先拿出一块来给我用吧,今后我把制作镜子的手艺教给别人,让别人替我制作还不成么?”

    “那也不行,这么重要的技艺,如果随便传于他人,我们跟败家子有什么区别?”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该咋办?我可是已经跟高力士约好了的,明rì傍晚要去他府上拜访呢!”

第一零七章 败家爷们

    杨玉瑶嘴上说的不舍,却不是真个儿不肯将琉璃镜子拿出来给周承业去送礼,她是不愿意自己男人三下两下便将家中藏着的几面镜子都送了出去,到头来却再次冒险去亲手制作。

    杨玉瑶如今真是爱极了周承业,哪怕琉璃宝镜再值钱再金贵,也无法跟爱郎的一根发丝相比,她可不想让周承业陷入一点点的危险中去。

    不过,在周二的软磨硬泡之下,杨玉瑶最终还是拿出了一面成镜质量排在倒数第二的琉璃镜子,让周承业第二rì前往高力士府邸中送礼。

    高力士不是内宫太监之首么,怎么还有属于自己的府邸?其实这并不奇怪,高力士不仅有皇帝亲赐的府邸,他还有老婆孩子呢!就连李隆基称呼他时,都是一直唤作“高将军”,而不是“高公公”。至于那些皇子们见了高力士,则是唤作“阿翁”,这种待遇,可真不是盖的。

    高力士是一位太监肯定确凿无疑,但他却是一位能跟皇帝像兄弟一样相处的特殊太监。高力士只比李隆基大一岁,自从年轻时跟随了李隆基之后,终其一生都是忠心耿耿、殚jīng竭虑,不仅官居骠骑大将军之职,更是得到了包括张说、张九龄、李邕等名士贤相在内的一致好评,在太监之中也算是一枝奇葩。

    高力士的老婆,是瀛洲人吕玄晤的女儿。虽然太监娶老婆有点掩耳盗铃的味道,可吕玄晤嫁女儿嫁的心安理得,而高力士迎娶吕氏也娶的十分坦然。或许太监不能人道是件令人无法启齿的事情,可多少下面那话儿齐全的男人不一样患有不举之类的隐疾么,更何况许多家中侍妾成群的男人,说不定多年都不会与结发之妻同房。

    所以说,夫妻相处,可不是只有床上那点儿乐趣。等到两人年老sè衰之时,只有真心相爱的夫妻才能成为相扶相携的伴侣。

    自从高力士娶了吕氏为妻,吕玄晤这个原本只是在长安城内一处官署机构中担任擢刀笔史的小官儿,便沾了高力士的光,没用多长时间就官至少卿之位,可是惹得不少人红了眼睛。

    因为深得李隆基的信任和重用,所以高力士在朝中的权力甚至比外相张九龄还要大一些。各地上报的奏表,都要先呈送于高力士,然后再由高力士上奏于皇帝。一些小一点的事情,高力士可以不用请示李隆基,直接就自己批复。虽然权势熏天,可高力士一直小心谨慎,从不飞扬跋扈,对待朝中大臣也是恭敬有礼,所以始终能够在宫中屹立不倒。

    因为李隆基曾经说过一句“力士上直,吾寝则安”的话,所以高力士多数时间都留在宫中,很少回到宫外的府第居住。他的老婆吕氏和收养的孩子们因为少了一些管束,于是常常背着高力士收受别人一些好处,时间长了之后,因为想来高力士家中走门路的官员太多,高家居然成了长安城内富比王公的大家。

    是时,大唐物阜民丰,官场之中迎来送往司空见惯。高力士因为觉得不能让结发妻子吕氏做真正的女人,所以对于吕氏和几个收养来的儿子收受贿赂的行为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尽管如此,可高力士依然给妻儿们定下了规矩,有些人送来的礼物坚决不收,有些人花钱托门子求办的事情也坚决不答应。用高力士的话来说,那些chéng rén之美、顺水推舟的事情,就算做的再多,到最后也不会惹得圣上不悦,更不会与人结下仇怨;可如果是些yīn谋算计和背后整人的事情,那是万万不能参与其中的,谁知道今rì被整的人,明rì会不会翻起身来整自己?

    比如某位外放的官员,年底业绩考评很不错,本人又想找个机会调回京城,于是给高家送来了一些礼物,那么吕氏便会大大方方地收下,然后告诉高力士一声,让他寻个机会在皇帝面前说几句好话。高力士在知悉此事之后,便会趁着皇帝心情高兴的时候,夹杂在其他事情之中提上几句,李隆基何其睿智之人,就会不露痕迹地交待吏部将这名官员寻个机会调回长安。

    周承业有心要跟高力士这位做人厚道,讲究信誉的大宦官攀上关系,出手送礼自然不能显得太过寒酸,于是咬牙带着五百贯现钱、一面琉璃宝镜和十坛上等烧酒登门拜访,却把一心想当“管家婆”的杨玉瑶给心疼坏了。

    一面琉璃宝镜至少价值百两黄金,十坛陈记秘制的烧酒也值五十量金子,五百贯钱更是足以换回五十两黄金,这三样加起来可是一笔惊人的财富,就这么被周承业个败家爷们给送了人,能不让人心疼么?

    因为登门之前已经透过张九龄这层关系与高力士说好了,所以当周承业来到高府递上名帖时,高力士居然亲自来到门前迎接,算是给足了周承业面子。

    看着周承业身后几个昆仑奴正费力地从数辆马车上往下搬东西,高力士有些不高兴地责怪周承业说道:“你这浑小子,来便来了,为何还要学别人的做派,往我府中送这么多的礼来,需知我压根就用不上那些东西啊。”

    周承业当然不会被老高这几句客气话便说的晕头转向,他毕恭毕敬地对高力士说道:“那rì花萼楼上多亏了高将军照拂,不然小子也不会幸蒙圣人的垂青。今rì冒然登门拜访,却是专门来感谢大人的,你若是不收下这份薄礼,却让小子今后如何在长安城内做人?”

    周承业这话说的漂亮,不仅将送礼的xìng质说成了答谢感恩,更是用事关做人的大义来为双方铺设台阶,让收礼的人觉得收的心安理得,让送礼的人也送得理所当然。

    高力士哈哈笑着说道:“我就知道你小子的理由多,既然你有一位能挣钱的家公供你花销,咱家也就不跟你小子客气了!”

    虽然口中说着不客气,可当高力士看见两个昆仑奴三番五次地将贴有陈记独家商标的酒坛子一件又一件地从马车上往下搬时,高力士还是楞了一下。

    紧接着,书童成义将一面光洁明亮的琉璃镜小心翼翼地抱下了马车,似乎是无意之中让高力士瞧见了,却将这位权倾朝野的大宦官也吓了一跳。

    高力士对于这种琉璃镜,如今可是相当地熟悉。因为皇帝自从得了张相献的宝镜,如今便将其摆在自己的寝宫之中,早晚都要在镜子之前照上几照,高力士作为皇帝身边的人,天天都看在眼里呢。

第一零八章 替圣上分忧

    高力士看到周承业连琉璃宝镜都往自家府中送,当时心里便有些吃惊,他一把将周承业拉到一边,然后小声说道:“二郎这是作甚?我不过是看你觉着顺眼,便生出帮助提携之心,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如何能受你如此贵重的礼物!”

    周承业当然不能把已经搬下马车的礼物再搬上去,于是只顾闷头往高府里面走,一边走还一边说道:“高将军勿要担忧,今rì小子前来贵府,可是有一样十分重要的事情相求,只要高将军能成全此事,莫说是一面琉璃宝镜,今后还有重礼答谢!”

    高力士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物,他见周承业一脸笃定地往府中走,也就不再罗嗦,在前引路,直接将周承业带入自己的书房之中。

    府中丫鬟给宾主二人送上茶水点心之后,高力士便让府中护卫屏退书房左右的闲杂人等,以防他与周承业的谈话被外人所知。

    高力士一脸玩味地看着周承业说道:“小子,说吧,今rì为何出手如此阔绰,我就不信还有什么事情是你那干爹不能帮你办的,却让你想起来走我的门路。”

    周承业临来高府之前,早已想好了如何措辞,于是不紧不慢地说道:“今rì小子前来拜见高将军,却是有一桩大好事,只不过这样的好事却无法让张老相公参与,只因为张相如果知道了我的打算,他是断然不会掺和进来,甚至还会阻止于我。”

    高力士一脸不置可否地说道:“你跟我就不用卖关子了,到底是件什么事情,非得把我也拉扯进去!”

    周承业没有直接回答高力士,而是继续按照自己的思路说道:“据我了解,圣上近年来对臣下的赏赐越来越丰厚,这自然是因为圣上体恤臣下,可总是这么大手大脚地花销,国库之中的钱财总有告罄的一天,到了那一天,敢问高公公可有什么化解的妙招?”

    高力士作为李隆基身边最贴己的人,知道周承业说的情况正在发生和蔓延,他本人已经有好几次暗暗提醒过皇帝,适当减少给臣下的赏赐,可效果并不明显。李隆基总觉得如今大唐国富民丰,国库里面堆满了金银钱财,他这做皇帝的可以大方一些,给臣下和**的打赏丰厚一些也没有关系。

    “二郎既然提到了此事,我也不妨跟你交个底,如今陛下的赏赐还不至于掏空了国库和内库,毕竟这二十多年的积累可是一笔惊人的数字。不过,若是今后陛下愈发地大手大脚,只怕真有入不敷出的那天,到时候只有提高各地的税赋来弥补不足。”高力士有些担忧地说道。

    “小子虽然资历浅薄,更没有入朝为官,可也懂得一旦百姓的税赋加重,圣上这些年在民间积累起来的崇高威望便会渐渐受损,毕竟老百姓永远都是希望朝廷能够薄徭轻赋的。”

    高力士轻轻地点点头,说道:“难得二郎如此为陛下、为大唐百姓着想。看来你今天此来,是有办法解决这个隐患了?”

    周承业也不跟高力士这种明白人矫情,他口齿清楚地说道:“其实这个问题看似麻烦,但在我以为,却简单的很!圣上为人大方,喜欢重赏群臣,我们便想办法给圣上在民间建几座秘密的金库,把天下富余的财富,包括王侯公卿家堆在仓库之中生锈不用的钱财都汇聚起来,悄悄地输送给内库供圣上花销。这样一来,便可以不加重民间的税赋导致民怨增加,同时还可以让圣上花钱花的痛快舒畅!”

    “在民间建几座秘密的金库?你这个想法倒是有些意思!具体怎么建?你有什么想法不妨都掏出来吧!”高力士显然有些意动,加重了说话的语气。

    周承业于是将自己打算在长安乃至各地开设客栈和行脚店的想法告诉了高力士。

    高力士沉思片刻之后,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据我所知,如今各地的客栈数目并不在少数,你有何依凭能够后来居上?而且就算你的设想能够成功,可这种与他人争利的作法,岂是我能去参与的?”

    就凭高力士刚才问出来的两个问题,周承业在心里对他的感官便再次提高了一个层次。

    如果大唐境内的百姓流动速度没有加快,每年来往于各地之间的流动人口数量维持不变,那么以现在的客栈和马车行、挑货店、行脚铺子,已经可以满足需求。周承业如果加入进来,不过是与其他店铺在抢夺生意,说白了只是零和游戏,真若是他后来居上,其他许多店铺就得关门歇业。

    幸好周承业对这个问题有着深入的思考,他从自己的袖袋中掏出了几样小物件,然后满脸自信地对高力士说道:“小子不才,遍览群书之后,忽然灵机一动,设计出来这几样物事,它们不仅可以最大程度地发挥马力运输的优势,还能大幅度地增加载货重量;它们可以让客栈更加节省空间,让入住的旅客觉得比在自己家中还要舒适温馨!”

    高力士死死盯着周承业掏出来的几样用木头刻出来的模型,耐心地听着周承业逐一介绍每一种物件的用途和优势,到了最后甚至隐隐地有些颤抖。

    高力士指着一块马蹄铁的木头模型,激动地问道:“你是说,如果给马儿的四个蹄掌钉上这种叫做马蹄铁的东西,就可以大大延长一匹马的使用寿命?”

    “确实如此,如果铁打的马掌被磨坏了之后,还可以更换新的。如此一来,一匹成年的健马,至少可以使用十五到二十年!”

    高力士又指着四轮马车的模型,不可置信地问道:“你真的能制作出这种变向自如的四轮马车?需知自从马车问世以来,多少代工匠都在琢磨制作出四个轮子的马车,结果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最终无果而终!”

    “四轮马车制造的难题主要有三个方面:一是车辆灵活转向的问题难以解决,二是过于颠簸,防震问题难以解决;三是车轴耐磨程度较低,需要经常更换车轴。不过我对如何解决这三个方面的难题却有全新的主张和办法,绝对能够达到出人预料的效果!”

    周承业也不管高力士能不能听懂自己嘴里接二连三蹦出来的技术词语,先想办法将对方给侃晕了再说。

第一零九章 抱上了大腿

    听完了周承业对所有小玩意的介绍之后,高力士用一种看待怪物的眼神看着周二郎。

    良久之后,高力士忽然“嗷”地一声扑了过来,他用双手死死地掐住周承业的脖子,然后如同得了羊癫疯一般使劲地摇晃,口中还颠三倒四地说道:“我掐死你这个混蛋!你为什么不早把这些好东西贡献出来!你可知道,仅仅是马蹄铁这一样,如果真的好用,一年下来就可以为大唐节省亿万钱?”

    “呃……啊……要死了……”周承业翻着大白眼,吐着红红地舌头,眼看就要断气了一般。

    好在高力士不是真想掐死周二郎,他在激动完了之后,终于松开手退坐在椅子上。

    “你真的只是想着赚钱,就没想过你的这些新玩意如果献给陛下,可以为你带来多大的好处?”

    “要说没想过,那是我在骗你。可是我现在这种情况,就算献上一国之地给圣上,皇帝又能赏赐给我什么呢?我年纪尚不及弱冠,如今连书生的身份都被县学给革除了,我爹不过是个正八品的小官儿,难不成皇帝能给我封侯不成?”

    “说的也是,以你如今的身份,还真是让人头痛,就算有个天大的赏赐掉下来,好像也轮不到你去领受呢。”

    “所以嘛,我只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既可以替圣上分忧,还能赚取一些功劳和财富,等到弱冠之后,便可以顺理成章地接受圣上的栽培和重用。”

    “你选择客栈和行脚这两门营生拉我入伙,都有什么考虑?”

    “客栈和行脚两个行业,传递各种消息十分快速,接触的人更是形形sèsè什么样的都有,如果能够被高将军控制在手里,那就相当于替圣上多出来了许多双眼睛和耳朵,这对于了解各地信息,掌控天下形势十分有用。小子没有能力也没有想法掌握这种力量,所以只好找大人您来做靠山了。”

    “算你小子明白事理!需知各地的客栈和车马行,都是有着本地官府做背景,寻常人家就算再有本钱,那也是根本难以打开局面的。”

    “高将军,你看我口干舌燥地说了这么多,请你入伙做生意这件事情,现在能定下来了么?”

    “怎么,你不想等我将此事禀明陛下之后再答复你?”

    “我觉得这件事情,迟一些向圣上禀报也不迟。咱们先挣到了真金白银,证明确实可行之后,再寻个机会悄悄禀明圣上,这样就不用担心害得圣上空欢喜一场。”

    “你小子,真是长了一颗七巧玲珑心!我今天算是被你绕进来了,rì后若是挣不到钱,看我饶不了你!”

    周承业与高力士一番长谈之后,终于说动了老高入资。

    因为是要替大唐皇帝挣一笔零花钱,所以周承业一上来就没想着要主导这两个行业,他只是提出自己准备注资四千贯,然后便将球踢到了高力士的脚下。

    老高是个厚道人,也是个爽快人。他一张口,便提出高家出资六千贯,交给周承业去打理和经营,今后挣到的利润,周承业分三成,高家自己留两成,剩下的五成则给当今皇帝李隆基预留着。

    老高这么一划分,实际上还是将两门生意的主导权交给了周承业。毕竟占据份额最多的李隆基,到现在也不知道有高力士与周承业的这项合作,更不知道他竟然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占据一半的份额。

    周承业之所以拉高力士入伙,是为了给自己另外两门赚钱的买卖保驾护航;而高力士之所以主动出资六千贯却只占据两成份额,是看中了周承业的头脑和智慧。

    两人的一拍即合,却无意中成就了一段合作双赢的佳话。

    周承业从高府离开时,留下了十坛酒和那面镜子。至于来时带的那五百贯钱,则根本就没有搬下马车,便被原路运回了西市那处宅院。

    非但如此,高力士还让下人打开了自家库房大门,从中搬出了价值足有六千贯的金银和铜钱,让周承业一并带回。

    老高对周承业说:“琉璃镜和烧酒我可以留下,那些阿堵物就没必要抬进高府了,我家库房中堆的最多的就是这玩意,像我这样的人,要那么多的钱财又有什么用处?”

    高力士这话却是说的实在,想他一个太监,就算娶了老婆,认养了儿子,可这些不过是遮人口舌的摆设,真的积累那么多财富在家中,到头来又有何用?

    因为周承业返回西市时随行的数辆马车上装载的全是金银和铜钱,所以高力士特意派出了五十名自己府上的护卫随行左右,结果却无意之间帮助周承业躲过了针对他的一场刺杀。

    埋伏在道边准备行刺周承业的人,便是胡大和他手下几个得力的干将。

    胡大的得力手下白狗和夜猫,都是因为周承业而死,而青鼠自从潜入周府被抓之后,就再也没见到过任何踪迹,这让胡大以为青鼠一定是被周家人打杀之后,悄悄地埋在了府中某处秘密隐蔽的地方。

    当吉温按照李林甫的指示暗中与胡大取得联系之后,便授意胡大挑选一批人手行刺周承业。正在气头上的胡大接到这个命令之后,打起了十二分的jīng神,很快便准备就绪,只等在合适的地点和时间对周承业发起致命的攻击。

    当天夜里,胡大便带着一众喽啰埋伏在周承业返回西市必经的道路上,没想到却看见几十名杀气腾腾的护卫围绕在周承业所乘坐的马车的四周。

    胡大这次带来的人手虽然尽是帮中jīng英,可他们与正规的朝廷羽林卫士相比的话,明显不如。高力士府中的卫士,乃是皇帝亲自赏赐下来的,别看年纪有些偏大,可论起武技和小团队的合击,那都是十分厉害的。

    眼睁睁看着周承业带着好几辆马车返回了永平里,胡大便聚拢身边的人狠狠地说道:“今rì算是他运气好,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大群的帮手,等到这些人散去之后,我们再伺机动手!”

第一一零章 谁都不傻

    令胡大和他手下的一帮凶顽们没有想到的是,护送周家二郎回家的高府护卫当rì夜里并未撤回,而是留住在了周二的院中。

    当rì夜里,胡大自然是无功而返。

    随后的几天,周承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安心呆在自己的别院之中白天忙着捣鼓一些发明制作,晚上则陪着杨玉瑶和念奴二女数星星、看月亮。这个周二,貌似鼻子比猎狗还要灵,胆子却比老鼠还要小,稍微感觉到有点风吹草动,便立即躲在自家院中当起了缩头乌龟!

    周承业的院中不仅有高力士借给的五十名护卫,更有四名昆仑奴和张瑝负责jǐng戒,就算胡大胆子再大,他也不敢带着手下兄弟硬闯院中行凶。急于给手下兄弟报仇的胡大,被周承业气的干瞪眼,却是老鼠拉龟,无从下口。

    实际上,胡大不知道的是,不论是周承业也好,还是高力士也罢,谁都不傻。就算周承业没有得到明确的示jǐng,但是他所住的别院之中如今可是存放着一万多贯的真金白银,就算为了保证这笔巨款的安全,他也暂时不会四处乱窜。

    高力士更是心思缜密、经验老到的内宫头子,他能够爽快大方地入资六千贯,那是因为他猜出了琉璃宝镜出自周承业之手,只要周承业有这份手艺在,那怕是将六千贯赔了个一干二净,高家也不用担心周承业会赖账不还。

    正因为对周承业的赚钱能力很是信任,所以高力士决不允许周家二郎这棵“人形摇钱树”在茁壮成长起来之前遇到什么意外而夭折。高府之中有护卫三百人,于是高力士毫不犹豫地便借调给周承业五十人作为近身保镖使用,直到周承业有了自保的能力。

    周承业安心呆在别院之中,一方面是在琢磨四轮马车的悬挂减震和zì yóu变向的技术难题,另一方面也是在等候曾启亮从嵩山给自己带回一支jīng干顶用的护卫力量。

    胡大以为周承业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实际上,jǐng惕xìng一向很高的周承业,在胡大带着人第一次埋伏的时候便有一种被人盯上了的感觉。这跟神神鬼鬼的那些东西无关,全凭周承业上一辈子养成的职业习惯。

    在预感到了危险之后,周承业既没有头脑发热到想要手提长刀砍翻一条街,也没有被吓得茶饭不思夜不能寐。他只是静静地呆在自己的别院之中,反复思考和分析着接下来的行动步骤和发展方向。至于院外那些影影绰绰的家伙,等到时机成熟时,自然有人将他们一网打尽。

    周承业现在不缺发财致富的思路和计划,也不缺各门营生启动所需的资金,唯独缺少各种jīng干顶用的人手。

    外公陈贵云固然jīng明能干,而且属于可以绝对信任使用的核心助手,但毕竟只有里外里的都需要他来张罗和出头,一旦几个行业一起铺开之后,肯定是无法面面兼顾。

    表弟陈宝顺虽然机灵勤快,可毕竟年纪尚小,热情有余而经验不足,只能打个下手,无法独当一面。

    张瑝、张琇两兄弟已经稳定下来,目前看来似乎不再急于为父报仇,有了徐徐图之的耐心和信念,但他俩的身份还是过于敏感,只能作为周承业的影子,在紧急关键的时刻发挥作用。

    管家阿祥对周家忠心耿耿,有着丰富的江湖经验和阅人之明,能力全面而又武艺高强,绝对是周承业如今最需倚重之人。可阿祥不仅要替周承业做事,还要为周家的安全cāo心,总有照顾不过来的时候。如果像陈贵云和曾启亮这样的帮手再多几个,自然可以解了周承业如今的用人之急。

    周子谅和周承志两人,倒是有着真才实干,但周承业却是绝对不会让这两人参与到自己的事情中来。在周承业的长期规划中,周子谅的唯一的任务就是安心做官,尽量快速提升,早rì坐到御史中丞甚至是御史大夫的高位之上,今后成为对抗李林甫的中坚力量;兄长周承志的xìng子质朴方正,最适合的是走科举入仕的道路,今后一旦为官,便是年轻版的周子谅,将来说不定会成为大唐最称职的“监察院长”。

    除去这些人以外,可供周承业调动和使用的便只剩下裴和安、郭元忠和李子琰三人。像胡汉发这种职业经理人,只能算得上周承业正在搭建的小势力中的外围分子,在没有经过忠诚度的考验之前,他连周承业的面都没机会见到。

    一开始还信心满满的周承业,如今因为面临着无人可用的现实难题,这才体会到了为何世家大族可以传承数百上千年的原因,也体会到了为何这些世家大族总是讲究一个门当户对和身份对等。

    说白了,家族便是实力的象征和身份的保证。一个人就算你再有本事,哪怕妖孽到了周承业这种穿越者的地步,如果没有家族的大力支持,想要在大唐干一番事业依然是千难万难,甚至于危险重重,如履薄冰。

    就在周承业躲在自己家中为无人可用而发愁时,他心目中最危险的对手李林甫却得到了一个十分有力的帮手。

    吉温最近因为办事不力,私下里没少挨主子李林甫的训斥,于是他本着找个倒霉蛋来陪着自己一起挨骂的心思,终于为李林甫找来了一个名叫罗希奭(念士)的下手。

    这个罗希奭,乃杭州人氏,后来将家迁往洛阳附近,是当朝鸿胪少卿张博济的堂外甥。若是单从外貌来看,罗希奭容貌平平,放在人堆里面时,很难引起别人的注意。但谁要是觉得罗希奭是个安分守己的人,那就大错特错了!

    后世史书之中记载,李林甫为相时,手下有两个极为得力的帮凶,惯于给大臣们罗织罪名,严刑逼供,人称“罗钳吉网”。其中“吉网”便指的是吉温,而这“罗钳”,说的就是罗希奭。

    长安严打过后,李林甫曾经对吉温提到自己在刑狱这方面没有多少自己人,办起一些事情来十分不便,于是吉温便将这话记在心里,四处打听之下,终于从洛阳将还在担任狱吏的罗希奭给找了过来。

    李林甫的心腹干将如今终于聚齐,也不知道接下来他们会给周承业增添多少麻烦和危险。

第一一一章 四门馆打架事件

    就在周承业呆在家中安心等候曾其亮带着强援返回的时rì里,一向寂寂无声的四门学馆中发生了一件恶xìng打架事件,结果又将周承业也卷入其中。

    打架双方都是学馆中的诸生,一方带头挑衅的是当朝宰相李林甫的四儿子李崒,另一方奋力反击的是监察御史周子谅的大儿子。虽然周承业当时并不在场,这两帮学生打架的原因却是因他而起。

    原来,前段时间李林甫派人找到驸马杨洄,想让杨洄从中说项,鼓动杨玄璬将三侄女杨玉瑶嫁给自己儿子为妻。若非先行一步前往洛阳的曾其亮灵活应变,中途将杨玉瑶给“拐”回长安,只怕现在吃灰的人不是李崒而是周二。

    李林甫在这件事情上碰了一个软钉子,却也不好发作,于是寻个台阶翻过了此页不再纠缠。可他这四儿子李崒却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一开始当他得知父亲要为他向杨家提亲时,李崒差点没有把哈喇子挂到地上去。

    李崒这货在四门学馆中论学业那是倒数,可论起玩女人的本事来,绝对可以保送进入国子监了。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打听得来的消息,知道杨玉瑶是一位姿容秀美的绝sè美人,所以rìrì做着拥美入怀的chūn梦,直到周承业在陈记酒楼上当众与杨玉瑶定亲,这才一巴掌抽醒了李崒。

    眼看就要吃到口中的鸭子飞了,这让李崒十分恼火,他本来想纠结一帮子狐朋狗友来寻周承业的晦气,以报这次的“夺妻之恨”,结果被他老子李林甫臭骂了一通。

    李林甫当时说:“曲江池的一群混混曾经试图攻击周二所乘的马车,结果一群人被周家的昆仑奴打跑;同样是这群吃了亏的混混,意图在在大庄严寺中劫持杨玉瑶,结果被杀了七个,抓了四个。你若是觉得自己不用我出面就斗得过周家二郎,现在便大可以带人过去寻衅滋事!”

    李崒听了他爹这话,屁也没敢放,乖乖回了四门学馆。这货就是个吃软怕硬的主,虽然骨子里有着李林甫的yīn鸷jiān猾,可毕竟不如李林甫的城府深沉,所以当他见到周承业的哥哥周承志时,便忍不住想要将一肚子的邪火撒到周大郎的头上。

    如果搁在从前周家没有崛起之前,李崒主动寻衅滋事的话,说不得周承志会刻意避让,那怕是自己吃些亏,也不会与李崒正面冲突。然而自从周承业在周家越来越有话语权之后,周承志这个当哥哥的也连带着得了不少实惠,不仅在花钱方面不再捉襟见肘,而且底气也变得充足起来,腰杆子也更加硬挺。

    上次张九龄在陈记请客,周承志见识了一干很有名望的士大夫们之后,jīng神气质便发生了许多变化。他不再像从前那样只顾着埋头死读书,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比自己还小两岁的弟弟周承业。因为在那次宴席之上,周承志明显感受到了弟弟身上那股子挥洒自如与练达圆融的气质。

    既然弟弟能够这么快速的成长进步起来,周承志没有道理踟蹰不前,他就算做不到弟弟那么好,也不能给周家拖后腿。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起,周承志便经常请假回家与弟弟相处,津津有味地听周承业以全新独特的视角来分析谈论各种人和事,有时候还会参与到父子三人的夜间谈话之中去。

    所谓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人只要有了学习的榜样,就会rì积月累地生出许多变化来。

    虽然距离上次李崒等几个混账设计陷害周家大郎的时间不过数月而已,可这次李崒针对周承志的挑衅行为却遭到了周家大郎的迎头痛击!

    这天下午时分,学馆的课业已经全部结束,周承志在书童成仁的陪伴下往自己的住处走去,结果在半路上“偶遇”了萧奕、吉浦、李崒等四五个浪荡子。

    实际上,以李崒为首的这五人,是专门等在这处平rì里师生较少经过的路口,专门来堵周承志的。几个混账羔子今rì得了李崒的命令,一定要把周家大郎揍个半身不遂方可离去,所以他们一围上来,就开始寻衅滋事。

    “哎呦,原来是周家大郎呀,最近怎么不见你去青楼泻火了?”吉浦不yīn不阳地说道。

    “嘿嘿,他现在可是用不着去青楼了,你没见周大郎如今出入都带着一位俊俏的小哥么?”萧奕立即附和着说道。

    “嘻嘻,说的也是呢!原来这周家人都好兔相公这一口,前段时间周二在西市人集大肆采买幼童的事情大家一定听说过了吧?”李崒火上浇油地说道。

    “是啊,早就听说啦!”

    “你看他身后跟着的那个书童,走路都要捂着后臀呢……”

    “哇哈哈……”

    各种恶毒至极的话语扑面而来,让原本心情轻松的周承志脸sè变的铁青,而他身后紧跟着的书童成仁更是一张脸涨的通红,只等大郎一声令下,就会冲上来狠狠教训这群混蛋。

    周承志听着对方用各种肮脏的语言来奚落攻击自己,心里却想的是如果二郎面对这种情况时,他会怎么办?

    “二郎肯定不会任人欺负,但也不会只凭一时血xìng就冲上去跟他们打架,他一定会想办法让自己占住道理,然后再狠狠地还击!”

    “二郎之前就说过,如果在学馆中遇到这种事情,只要不弄出人命来,到时候就算双方的大人出面,无非也就是吵个嘴仗,谁也不好拉下面子跟个晚辈算账。”

    “要动手,那就一次xìng让对方怕了你,最好是把他们打个屎尿齐流,从此见了你就绕道走!”

    就是这么片刻的功夫,周承志的心里便泛起了许多想法,脑海里面全是二弟周承业平rì里“教唆”自己的一些话语,于是他就有了计较。

    “我当是谁在带头挑事呢,原来是弄獐宰相家的四公子,不知李府之中近来可又多养出几只活蹦乱跳的獐子呢?”周承志不急不慌地说了一句,却让正在洋洋得意的李崒听完之后面如猪肝。

    李崒气急败坏地大声嘶吼道:“给我打死这个混蛋,竟敢辱骂我全家!”

    李崒这一方有五人,而周承志那边加上一个俊俏的小书童,也不过就两个人,所以这群纨绔子们得了李崒号令之后,便依依呀呀地挽着袖子冲周承志扑了上来。

第一一二章 今非昔比周大郎

    李崒一方五个人堵着周大郎辱骂了半天,居然顶不过周承志一句“不知李府之中近来可又多养出几只活蹦乱跳的獐子”,一个个恼羞成怒地朝着周承志和书童成仁扑了过来。

    周承志方才已经定下了主意,就是想着让这几个混账先动手,只要李崒他们一动手,自己就可以狠狠地还击,还不用担心给对方落下什么口实。

    双方驻足的地方虽然僻静,可毕竟是在学馆之中,方才几人围住周承业不久,便有学馆中的师生向这边走来,现在距离周承志他们不过数十步之遥,已经足以看清场中各人的容貌。

    如果此时谁先动手,那么一定会落入场外几个师生的眼中。

    别看周承志只是回击了李崒一句话,可这句不带一个脏字的“问候”,绝对胜过了方才李崒他们几个人说过的所有脏话的总和。

    李林甫被朝中大臣戏称为“弄獐宰相”,这是李家人谁都不愿意提及的耻辱,长安城内的士人和书生虽然偶尔也会在茶余饭后提到这个“典故”,但还没有谁胆大到当着李家人的面笑话李林甫。

    周承志既然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激怒李崒,肯定是要拣最能刺激到李崒的话来说,于是他问出了那句“李府之中近来可又多养出几只活蹦乱跳的獐子?”

    这话听着好像没带一个脏字,却等于是指着李崒的面骂:你们李家满门都是畜生!李家新生的孩童都是獐子一样的小畜生!

    李崒他们几个也不过是揪着周二郎喜欢玩兔相公来说事,这样的辱骂如何能与周承志问候李家满门都是畜生相提并论?

    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周承志也不是好欺负的,平时他可以低调忍让,但真要是动起整人的心思来,也是骂人不吐脏字,杀人不会沾血呢。

    看到李崒几个像恶狗一般扑了上来,早有心理准备的周承志急忙向后退去,一边退还一边放声大喊:“救命啦,李崒带头杀人啦!”

    这个腹黑的周大郎,也真好意思这么喊,就那几个纨绔子弟,手中一没板砖二没西瓜刀,如何杀得了他?

    正窝着一肚子火没处发的张瑝,看到周承志往自己身后躲过来,急忙小声问道:“大郎,要死的还是要活的?”

    “不死不活最好!”

    紧接下来,已经被周承志一声大喊惊得纷纷跑过来的四门学馆师生们看到了一幕让他们匪夷所思的画面。

    只见事发现场的人群中有个身穿青衣,体型消瘦的少年,一对拳头上下乱飞,将四五个身形明显比他大了一圈还不止的青年打的是抱头鼠窜、鬼哭狼嚎。更让人无语的是,早早便退到外围的周承志,不知何时也捂着肚子倒地哀嚎不已,看那抽搐不已的样子,似乎下一刻他就要被牛头马面将魂魄勾了去。

    到了后来,场中便只有青衫少年还站着,李崒那一方的五人则全部被他打翻在地,一个个鼻青脸肿、嘴歪眼斜地十分“耐看”。

    “看我不打死你们这帮王八蛋,教你们以后还敢欺负我家大郎,背后诋毁我家二郎!”已经完全打过了瘾的张瑝,在转身之前,还不忘挥舞着自己的小拳头向倒在地上的几个家伙示威一番。

    看到周承志还躺在不远处“装死”,张瑝强忍着想要狂笑一通的冲动,脸上抽抽着来到周承志的身边,然后大声惊呼道:“天啊,我家大郎被他们打坏了!”

    喊完这句,张瑝朝着周承志挤挤眼睛,然后一把将“奄奄一息”的周家大郎背在身后,撒开脚丫子便向学馆外面跑去,只留下已经赶到的几个师生愣在原地,却不知道如何处置此事才好。

    不多时,学馆中负责学生rì常事务的执教纷纷赶来,大声向围观的师生询问方才发生了何事。几个方才只看到李崒首先动手打人,却没有听到双方说了什么话的师生便如实向学馆的执教汇报了他们的所见所闻。

    如此一来,学馆师生便认定了是李崒一伙在学馆之中首先动手打人,挨打的周家大郎昏迷倒地之后,周家书童忽然跳出来仗义救主,在逼退了李崒等人之后,急忙背着重伤垂危的周承志去医馆求救。

    可笑李崒一伙害人不成反害己,压根还没有碰到人家周大郎一根汗毛,就被周家那个装如疯虎的小书童给胖揍了一顿,如今个个身上带伤,不是筋骨错位,便是软组织受损,没有几个月的将养,只怕都缓不过劲儿来。

    周承业教给张氏兄弟的军体拳,那可不是练着玩的假把式,落在这几个败絮其中的纨绔子弟身上,真是再合适不过。

    事已至此,学馆的师生们只好一面将满地打滚的李崒等人急忙送往就近的医馆进行救治,一面赶紧派人前去通知这几个学生的家长。为了表示公允,学馆也派了两名平rì与周家大郎交好的学生前往周家探视。

    却说张瑝满头大汗地背着屁事没有的周承志出了学馆之后,便伸手拦下一辆马车,主仆二人坐了上去之后,一溜烟地朝着西市周承业的别院而去。

    马车里面,张瑝终于再也忍耐不住,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可笑死我了!想不到大郎装起无赖来,比二郎还要逼真呢。哈哈……”

    周承志一脸憨厚地抱怨着说道:“呵呵,这不是被逼的没有办法么,我哪里想招惹他们来着?”

    “哈哈哈,你还是别说话了,安心‘养伤’吧。你要是再说话,我只怕是要笑破肚皮了……”张瑝在周承志一脸无辜的表情之前彻底败退。

    没过多久,载着周承志和张瑝的马车便来到了西市附近,两人付过车钱之后,便闪身入了一处普通的院落。

    正在家中修改设计图纸的周承业,听张琇进来报告说大郎和成仁两人过来了,顿觉诧异,于是走出“实验室”,向客厅方向走去。

    客厅之中,周承志和张瑝二人正一人捧着一碗温茶咕咚咕咚往下猛灌,女主人杨玉瑶和小侍女念奴则是满脸好奇地看着面前两个灰头土脸的家伙,也不知道他们这是怎么了。

第一一三章 得理不饶人

    杨玉瑶和念奴主仆二人看着灰头土脸的周承志与成仁觉得好奇,自然不是因为彼此之间不认识,而是因为太认识了,所以才觉得灰头土面的周家大郎颠覆了此前的形象。

    “咦,你们两个是被狼撵了,还是被贼偷了?怎么如此狼狈不堪?”走进客厅的周承业有些不解地问道。

    “哈哈哈,你可别问了,今儿个真是好玩死了!”已经搁下茶碗的张瑝忍不住又笑了出来。

    随后,周承志便将今rì在学馆之中的打架事件详细向自己兄弟做了解释。说到后来,就连周承志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在一旁听着的杨玉瑶和念奴也是使劲拍着小手,不停地为大郎智惩恶少而叫好。她们听说那李崒诋毁周二郎是个兔相公,自然是十分恼火,巴不得张瑝动手的时候撕了这个贱人的一张臭嘴。

    尤其是杨玉瑶,她对于周家二郎到底是不是兔相公最有发言权,在她看来,这世上没有那个男子比自己爱郎更有男人味呢。

    周承业仔细听完大兄的解释之后,也是笑着说道:“嗯,大郎今rì这一手玩的漂亮,不仅狠狠地教训了那帮恶少,而且还把自己摘了一个干干净净,今后遇到事情,就得这么整!”

    杨玉瑶有些不放心地说道:“这次大兄虽然没有吃亏,可也是把李崒等人往死里给得罪了,今后他们怀恨在心,万一想出更为恶毒的办法来对付大兄,又该怎么办呢?”

    周承志有些感激地冲杨玉瑶点点头,然后说道:“弟妹所虑之事,也正是我所担心的。今rì虽然畅快了,可今后之事到底该如何应对,我却没有主意,所以来找二郎谋划。”

    言谈之中,杨玉瑶没拿自己当外人,所以称呼周承志为大兄,而且真心实意地在为大兄担忧;周承志也认可杨玉瑶这个兄弟媳妇,所以很自然地称呼杨玉瑶为弟妹。

    “大郎能在事发之后第一个想到来见我,却是今rì做出的最正确的一个决定。对付李崒这群恶少,必须采用恶人的办法,大郎的xìng子宽厚淳朴,只怕有些事情还是做不出来,可我就没那么多的顾忌。他们既然屡次三番地来惹咱们,这次我若是轻饶了李崒等人,倒显不出我周二的手段!”

    周承业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笑,一点也不狰狞可怖,但在场的几人仿佛已经看到了李崒等人被他整的死去活来。

    在周承业的布置之下,周家大郎十分舒坦地住进了他兄弟的别院,动手打人的书童成仁则被送回周府等候家主周子谅的发落。周家二郎满面悲戚地来到孙家医馆,将德高望重的孙神医请到自己的别院之中为大兄周承志“治伤”。

    据孙神医返回医馆时所说,周家大郎实在是太惨了,全身骨头不知道断了多少根,如今就吊着一口气,如果不是求治及时,只怕当rì夜里就会一命呜呼。

    正在御史台办公的周子谅,从前来报信的书童成义口中得知自己大儿子在四门馆中被人打成了重伤,当时便心急火燎地向台官告假离去,然后直奔小儿子平时所住的院落而来。

    周子谅看过大儿子受伤垂危的“惨状”之后,便黑着脸来到四门学馆找人算账,他也不顾学馆的掌教论起品级来,要比他这个正八品的御史高了不知道多少级。

    “吾儿素来遵守学馆各项规章,从不与人交恶,更无打架斗殴等诸般恶行。今rì若非我家书童冒死相救,只怕我儿便要被那几个主动挑衅的学生活活打死!我倒是要问一问你们,这四门学馆之中还有没有个规矩?那几个屡次三番欺辱吾儿的学生,到底有没有人能管!”

    当御史的本来就靠一张嘴皮子吃饭,周子谅这番话说的更是有理有据有节,只把学馆掌教说的额上冷汗直流,一个劲儿地向周子谅赔不是。

    想想也是,人家周御史家的大儿子在四门学馆中可是出了名的老实孩子,不仅尊师重道,团结同学,而且从不参与学生们私下里组织的各种违纪违规活动,堪称模范学生。就这样的学生,也不知道怎么就招惹了李相家那个四小子,非得把人往死打!

    虽然李崒他爹李林甫的官大,可人家周承志他爹好歹也是一位朝廷御史,真要是据理力争起来,不仅学馆不好偏袒李崒等人,就算把这事闹到皇帝面前,挨训挨打的还得是李崒。

    且说周家这边因为占了道理,便不依不饶地督促学馆按照教规严惩肇事的李崒等人,而得了消息的李家、萧家、吉家等高门大户,也是群情汹汹,咬牙切齿地算计着如何为自家孩儿报仇。

    躺在病榻之上,浑身如同针扎一般的李崒一脸鼻涕眼泪地对李林甫哭诉:“大人,这次你一定要为孩儿做主哇!那周家大郎端的不当人子,竟然当众笑话你是弄獐宰相,辱骂我李家满门都是獐子獐孙!”

    “啪!”

    “啪、啪!”

    本就十分恼火的李林甫,气急败坏地抬手就给了李崒几个耳光。他心里这个气啊,都不知道跟谁说去。

    李林甫反复jǐng告儿子不要轻举妄动、惹事生非,结果李崒还是忍不住对周家大郎动手,如今却吃了一个闷亏。更让老李可气的是,儿子也不看看随自己前来探视的官员还有好几位,便大声地说他爹是“弄獐宰相”,还说李家都是獐子獐孙,生怕别人不知道怎么地。

    李林甫这么jīng明的人,从儿子简单的只言片语之中便听明白了,是自己儿子主动挑衅在先,却被周家大郎故意以言语激怒,然后让身怀武技的书童狠狠地揍了自己儿子一顿。

    同时,李林甫还知道自己儿子这次吃的亏虽然很大,却也是白吃了。

    身上断了好几根肋骨的萧奕,对他爹说的话与李崒对李林甫说的话大同小异,只不过萧家却是犯不着为“弄獐宰相”这个说法而生气。

    然而萧炅却没有李林甫这么好的忍xìng和城府,他见儿子被人打成了一个“半残”,心中十分震怒,于是怒气冲冲地前往周府理论,要给自己儿子讨回一个公道。

    至于挨了打的吉浦和另外两个书生,因为家世与周家相当,知道说不过周御史那张嘴,于是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李家。

第一一四章 上门闹事

    被四门学馆执教先生派往周家探视的两个学生,一个名叫欧阳琛,一个名叫谢俊明,都是出身普通人家,因为学业优异才从县学保送进入的四门学。他们二人平rì里与周家大郎交好,在学馆中也是经常被那些出身高门大户的公子哥消遣和欺负,却也只能忍气吞声。

    周承志与李崒一伙人的冲突发生的很突然,而且整个过程持续时间并

    在得知周大郎与李崒一伙发生了激烈冲突之后,欧阳琛和谢俊明既为周承志的猛烈反击心中叫好,同时又替周承志接下来的处境暗自担心。他们不等学馆的执教来找,便主动请缨去周家探视周承志的伤势,也算是有情有义的两个书生。

    二人来到周家时,只见到了闯祸的书童成仁,却未见到“重伤垂危”周大郎,这让他们十分惊慌,只以为周承志是不是已经那啥了。

    欧阳琛一脸焦急地向正在周家前院照壁之下跪着受罚的成仁说道:“怎么不见你家大郎?不是你将他背出学馆的么?”

    张瑝方才其实是跟其他几个书童在吹牛来着,一听大郎在学馆中的同窗要入府探视,于是急忙袒露出肩膀,背着几根细竹条来到屏风之下装出受罚的样子。他这么做,自然是想让欧阳琛和谢俊明返回学馆之后替周家进行一番宣传,让学馆中的师生知道周家的家规森严,就算书童挺身救主有功,也要严厉惩戒一番。

    张瑝按照临回来时周承业教过的话说道:“回这位公子的问话,我家大郎现如今已被送到二郎的别院中养伤,听医馆的孙郎中说没有xìng命之碍,不过却要在家将养数月才可下地。”

    谢俊明一脸诚恳地说道:“还好是没有xìng命之忧,不过也苦了大郎。不知你家二公子的别院在何处,我俩想过去慰问几句。”

    张瑝于是将周承业在西市所住的院子住址告诉了二人,然后继续在照壁之下埋头跪着受罚,却让谢欧二人觉得周御史治家还真是严厉,就算本人不在家中,书童都能自觉地“负荆请罪”。

    等到满脸焦急的欧阳琛和谢俊明离开周家之后,周承月便跑了过来,对着装模作样的张瑝说道:“人都走啦,你就别在这里装可怜了,快去后院之中帮我给小黑和小黄搭窝去!”

    周承月口中所说的“小黑”和“小黄”,是二哥周承业最近花大价钱托人从外地带回来的两只范阳犬幼崽。这种狗养大了个头可不小,而且十分聪明忠顺,用来看家护院简直都有些委屈了。

    张瑝本来就是在做戏给谢欧二人看,如今又有周家小姐的命令,便yù起身离开,却听到府门前传来一阵喧哗。

    “大胆的奴才!可知吾是何人?吾乃当朝户部侍郎萧炅,速速让教子不严的周子谅滚出来见我!”

    原来,却是儿子被打了的萧炅带着几个随从赶到了周府,却被面无表情的昆仑奴给拦在了周家大门之外。

    张瑝听得清楚,大门外直嚷嚷的人就是被他揍成死狗一样的萧奕之父,他担心几个不知礼节的昆仑奴动手撵人,于是急忙跑到府门外对着萧炅说道:“御史大人一早便去了御史台,至今尚未回府,还请这位大人改rì再来拜访!”

    萧炅一脸不屑地看着刚刚跑出来的张瑝说道:“拜访?哼,你倒是真会给周子谅脸上贴金!老夫今rì前来可不是为了拜访周子谅,我是来跟他理论的!还不让这几个黑丑不堪的狗奴才让开一条道,迎老夫入府!”

    张瑝见萧炅这个老货如此的蛮横,心中顿时有了火气,他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我家大人不在府中,只有主母和小姐在后宅,今rì不便迎客,大人请回吧!”

    说完这话,张瑝昂头转身入府,经过昆仑奴身边时,还小声交待了一句:“没有御史大人的命令,不许让任何外人进入周府,谁若是敢硬闯,直接用乱棒打走!”

    张瑝说话的声音虽然小,但却正好可以让不远处的萧炅听到,这可把本来就窝了一肚子火的侍郎大人给气懵了。

    一个小小书童,无视堂堂的当朝四品大员也就罢了,竟然还敢教唆家奴乱棒打官,这是胆大妄为到了何种地步?

    不待气得浑身打颤的萧炅开腔,跟随在他身后的一个小书童尖声叫道:“启禀大人,这厮便是在学馆中殴打少主人的那个书童!”

    “什么?!”萧炅大惊,眼看张瑝便要绕过影壁,于是急忙对着身后的几个家丁喝道:“莫要让那小厮走了,给我冲进去将这祸首拿下!”

    几个如狼似虎的萧家家丁得了家主之命,于是纷纷向大门口冲去,却遇到了守门的两个昆仑奴全力阻拦。

    萧炅也真是被气昏头了,姑且不论他以上官身份前来周家为儿子讨说法这个行为本身就极为掉价,单就他命令家丁硬闯一位官员的府宅,那也是大大的不妥。莫说周子谅还是一位监察御史,就是一处普通的民宅,若是未经宅主的同意,没有官府的抓捕文书,萧炅一样无权进入,更别说闯进人家宅院之中抓人了。

    两个昆仑奴可不管你来的是皇帝还是大臣,只要未经家主周子谅或者少主周承业的允许,谁若硬往府中闯,都是会动手的。要是被逼急了,他们甚至敢掏出匕首当街杀人。

    萧炅作为户部侍郎,家中的资财可是积累了不少,他带来的家丁虽然不是昆仑奴这种“有sè人种”,可也都是花高价钱雇佣的江湖武师,手下的功夫比起昆仑奴来只高不低。

    已经走进府中的张瑝,看到两个昆仑奴渐渐不支,急忙发足向内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喊道:“昆五、昆六快去府门口打架!”

    正在后院之中替周承月调教两只小狗的昆五、昆六听到成仁的叫声,急忙将狗崽放下,顺手提着院中两根木棒便扑向了大门口。

    一直躲在影壁后面没出声的周承月,也不知哪里来了胆子,竟然跑到大门飞檐之下,指着萧炅的鼻子便骂:“你个为老不尊的老匹夫,休得猖狂!竟然趁着我家大人不在时上门逞凶,可是以为官大几级便可以为所yù为么?”

第一一五章 自取其辱

    萧炅真是快要被活活地气死了。

    先是周府之中一个小小书童甩脸子给他看,接着两个黑丑无比的昆仑奴竟然对自己带来的家丁大打出手毫不留情,然后居然又冒出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也敢骂他一句“老匹夫”!

    难怪周子谅的大儿子敢当众殴打自己儿子萧奕,这周家的家教规矩实在是太差劲了!

    气急败坏的萧炅,在后面大声鼓动着说道:“给我狠狠地打这两个不长眼的狗奴才,出了人命有我来兜着!”

    几个家丁得了主人命令,于是再不留手,纷纷施展出了最狠毒的手段,两个昆仑奴顿时陷入丧命的危险之中。

    正在这紧要关头,昆五和昆六两个强援猛地从府内冲了出来,手提大木棒狠狠朝着萧家家丁横扫过去,当时便将三人抡出了战团,直接倒地昏死过去。

    周承月虽然还是个小女孩,可xìng子一点也不怯弱,她双手掐在腰间,瞪着一对杏目对自家的昆仑奴们喊道:“大家一起努力,将这群胆大妄为的恶徒全部赶跑!”

    幸好,小姑娘虽然脾气大,但心底善良,没有说出“将这群胆大妄为的恶徒全部打杀”这样狠心的话来。如果她真这么说了,四个接受过合击之术训练的昆仑奴,一定会立即掏出锋利的匕首,将几个闯门的萧家恶仆统统刺死。

    正在场面混乱之际,从四门学馆打道回府的周子谅终于到家了。

    他在距离府门还有数十步之遥的时候,便听到马车夫刘十三转头对他说道:“大人,咱家府门外正有十数人在打架呢!”

    马车夫刘十三,如今已与周家定下了契约,成为周家专用的车夫,也算是周府为数不多的下人中的一员。

    周子谅闻言,急忙让马车向前快走一段,然后人还未下车,便冲着府门上打成一团的众人吼道:“哪里来的泼皮,竟敢在我门上聚众斗殴,可是前段时间长安城内治安整顿没有抓干净么!”

    周子谅说这话的时候,显然还没有注意到人群外围背对自己站着的萧炅。他的声音不仅充满了上位者的威严,而且中气十足,格外的响亮。

    听到身后传来的这一声吼,萧炅立即转身看着已经从马车上跳下来的周子谅,一脸愤怒地说道:“周子谅,你可是回来了!今天你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周子谅看到转身过来的萧炅,心中顿时猜出了门前斗殴的几分原因,他冷着脸说道:“萧侍郎,你想要什么说法?吾儿现如今还躺在病榻之上奄奄一息,我不去你萧家问个说法算是克制了,你还想怎地?难道真要闯入我周家打死打生,将事情闹到朝堂之上?”

    周子谅这一番话,说的不卑不亢,虽然语气平稳,不甚激烈,可话语之中的震慑力却是十足。他是明白着告诉萧炅,这事情你们不占理,就算闹到皇帝面前,我也奉陪到底。

    萧炅听完这话,楞了一下,忽然意识到自己这次前来周家质问,简直就是自寻其辱。孩子在外打架这种事情,大人本就不该胡乱参与进来,而是应该由学馆中的执教老师们去裁决,他现在跑到周家闯门,这算哪门子的事情?

    虽然心里已经萌生了退意,可萧炅依然硬着嘴说道:“哼,你家大郎根本就没有伤到分毫!几个被你家那恶童打伤的学生都能作证,他们动手之后,周承志便躲在外面,压根就没有受伤!倒是你家养的好书童,明明只需将几人喝退即可,却心狠手辣地将手无缚鸡之力的几个书生全都打残在地!若非学馆师生制止的及时,只怕我那孩儿连xìng命都要丢了。”

    周子谅此前已经在周承业别院之中见过了大儿子,当然知道萧炅说的这些基本都是真的,除了最后那句他家孩儿差点丢了xìng命有些夸大其词,基本上当时的情况便是如此。

    尽管挨打的都是别人家孩子,可周子谅这个做爹的一点也不觉得自家理亏,他相信若非被逼迫的狠了,自己儿子绝对不会轻易与人动手。就李家和萧家那些个混账羔子,就算被打死打残了,也是活该!

    谁他娘地让你们孩子三番两次地欺负我家老实娃呢!

    御史出身的周子谅,口才极好,他立即反驳说道:“连你也承认是自家孩子先动手打人了么?那几个惹事学生说的一面之词岂能可信?我家孩儿到底伤的如何,你不妨去孙家医馆问问孙老郎中!”

    说完这话,周子谅拂袖入了自家府门,压根就没有请萧炅入府一谈的意思。

    从头到尾就没有占过一点便宜地萧炅,差点喷出一口血来。他狠狠地对几个倒地哀嚎的家丁说道:“一帮废物!咱们走!”

    说完这话,萧炅狠毒地看了看已经走进门内的周子谅背影,然后唾了一口唾沫,气咻咻地转身离开。

    还站在飞檐之下的周承月,对几个昆仑奴说了一句:“你们几个赶紧回府治伤吧,可别落下什么毛病。”然后紧跟着她爹爹的步伐,转过了影壁。

    影壁之后,只见张瑝手中握着一柄匕首,正竖着耳朵留意着府外的动静。

    周子谅瞪了一眼张瑝,说道:“真是不让人省心!下手怎么这么重?万一将那几个混账打死一个,这次麻烦可就闯大了。”

    张瑝有些心虚地说道:“谁让那几个混蛋辱骂大郎和二郎来着,他们下回要是还敢骂人,我还是要狠狠地揍!大人且放心,我下手有轻重的,大郎当时说要让这几个家伙‘不死不活’,我于是就将他们打成数月下不了床的样子。”

    听到自己大儿子居然给张瑝下达“不死不活”这样的命令,周子谅的脸sè顿时变得有些jīng彩,他不置可否地转头向里走出,心里想的却是:我家大郎也不是个善茬啊。

    看到成仁一脸的委屈,周承月便“咯咯”地笑出声来,她娇滴滴地说道:“嘻嘻,我猜你定是因为好久没被祥叔修理,浑身的筋骨难受,于是便将火气撒到了那几个家伙身上,是也不是?”

第一一六章 风波暂息

    户部侍郎萧炅带着几个鼻青脸肿的家丁离开不久,长安县衙派出的兵丁手持连枷、棍棒等物事,终于“大汗淋漓”地赶到了周御史家大门口。

    为首的长安县尉张平钰心里一个劲儿地骂娘,心想今rì这件倒霉事咋就让自己给摊上了。一边是管着大伙薪俸钱袋子的户部侍郎,一边是只凭一张嘴就能把官员说进大牢的朝廷御史,就他这样的小小县尉,平rì里都得躲着这些个大爷,今天却要来处理双方之间的纠纷,这不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么?

    自从上次长安城内进行了为期一月的严厉整顿之后,已经鲜见有人大白天当街闹事,更不用说是聚众斗殴。萧炅带着家丁气势汹汹地堵在周府门上时,便有左近的居民跑去向长安县衙报告,等到双方动起手来时,张县尉已经带着手下一干兄弟向周家急速赶来。

    快到地头上时,张县尉耍了一个心眼,他让手下衙役兵丁全躲在一处巷子里,然后揪住一个恰巧从旁经过的后生,让他去打听一下周府门口到底发生了何事。这个后生是认得张平钰的,他不敢违逆,于是悄悄摸到围观百姓的外层,很快便弄清了情况,然后跑回来告诉了张县尉。

    张平钰听完后生的报告之后,自言自语地说道:“真个直娘贼!我就知道一般人如今哪敢当街闹事,原来却是侍郎大人与御史大人打起来,幸好老子没有直接带人冲过去。”

    眼睁睁地看着萧侍郎带人离去之后,张平钰才带着手下兄弟一脸急sè地来到周府门口,规规矩矩地让人向周子谅通报一声,说是衙门的人前来问询。

    张平钰虽然不敢拦住带头闹事的萧炅,可他更不敢在事发之后还不来周家装模作样的调查一番。他没有及时赶到,说起来总有各种理由搪塞,可要是事发之后不过来问一问,那他就是渎职失责,这可是丢官的大过错。正好周子谅便是负责督查百官的官吏,只要他一本奏章递上去,保证让张平钰吃不了兜着走。

    周府之中已经换下了官服的周子谅,似乎早就知道张平钰此时会在自家门口出现,当他听到书童成礼前来报告时,立即出门来见张平钰。

    “下官长安县尉见过御史大人!”张平钰规规矩矩地向周子谅行了一礼,然后接着说道:“方才接到永平里居民前往县衙报讯,说有一伙人围堵了大人家的府门,下官这便急忙带着手下赶来处置,到了这里之后却没有看到闲杂人等,是以叨扰大人一二。”

    周子谅面无表情地看了张平钰片刻,然后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道:“张县尉还真是尽职尽责呢!前来我家闹事的萧侍郎前脚带着人方离开,你后脚便带着人赶到,却是恰好错过了!”

    在说“错过了”三字时,周御史的语气特别加重了一些,让点头哈腰听着的张平钰额头上顿时就冒出汗珠来。

    “咳、咳……,这个还请大人见谅,下官接到百姓报讯时,还在城北公干,是以来的有些晚了。”张平钰满脸诚恳地说着早已想好的借口,脸上一点也不觉得臊。

    周子谅如今被小儿子“教导”的已经可以做到喜怒不形于sè,也熟谙了大唐官场上的潜规则,知道与张县尉犯不着置气,于是脸sè一缓说道:“张县尉能带人赶到,足见长安县衙如今对境内治安之重视。此间放在发生的事情,我家书童成仁从头到尾全部看在眼中,你可找他问询一番。如果有什么出入,还可以找附近围观的百姓求证。”

    张平钰见周御史给自己留了面子,于是也十分上道地小声说道:“大人且请放心,下官一定将今rì发生于周府门前的事情详细记录在案以供有司查询。”

    周子谅对于张县尉的这个态度还算认可,于是点点头,便转回府中去了。

    萧炅做梦都不会想到,就因为他今rì这么一次冲动,会给他和萧家带来怎样严重的后果。如今的周御史,可不是当初刚上任的那位周御史,别看官儿小,只要下定了决心,照样能将高高在上的大官掀翻在地。

    却说周府那边乱糟糟的一场闹剧终于收场,而周承业位于西市附近的别院之中,一场由他和他大哥周承志联袂主演的“双簧”却刚开始。

    按照周家书童提供的地址,欧阳琛和谢俊明两位书生终于寻到了周承业所住别院的门上。

    给俩人开门的是张瑝的弟弟张琇,对外的称呼则是书童成义。谢欧二人乍见到与哥哥张相有五分相似的张琇时,还楞了一下,他们甚至以为该不是周府那个书童赶在自己二人前面先来了这里。

    “这位小哥,请问此处可是周家二郎承业所住的别院?”欧阳琛客气地问道。

    成义没有急忙承认,而是反问道:“敢问二位公子是?”

    谢俊明回答说:“我俩是周家大郎在四门学馆中的同窗和好友,听说大郎今rì被人打成了重伤,特来探望。”

    成义心念急转,下一刻便说道:“还请二位稍候,我这便去向二公子通禀一声。”

    说完这话,张琇不慌不忙地转身去了内宅,只留下谢欧二人在门口与两个表情木讷的昆仑奴大眼瞪小眼。

    趁着门口无人之际,欧阳琛小声感慨道:“谢兄,有没有觉得周家的底蕴其实远比外界传闻的要深沉一些?你看他家的书童,个个相貌不凡,在与外人言语时大方有礼,丝毫不输于那些王侯公爵之家。你再看两处宅院门口守着的昆仑奴,也是煞气内敛,神情专注,一点也看不出有懈怠慌嬉的样子,这样的家仆绝对不简单。”

    谢俊明点头附和着说道:“欧阳兄的观察果然细致入微。以前我们与周大郎相处时,丝毫感受不出他有什么跋扈骄傲,如今看来,却是他的家世背景陶冶出来的这种品xìng。”

    “你可曾听说过周家二郎的事情?”

    “当然听说过一些,这位周二如今在长安城内的风头可是不比任何一位世家公子小啊。”

    “今rì我俩便要见到其人了,心里还真是有些期待和好奇呢!”

第一一七章 双簧

    周承志养伤所住的房内,周承业正手端一只盛满了鸡血的瓷碗,用毛笔蘸着有些腥气的鸡血,往已经被他绑扎的像一只粽子般的哥哥脸上和身上涂抹。

    战伤包扎和油彩伪装是后世职业军人必学的技能,周承业作为一名优秀的作战参谋,自然jīng于此道。在他的亲手绑扎和涂抹之下,周承志浑身上下看上去那就没有一处是完整的,不仅其状极为惨烈,而且看上去格外的逼真。

    忙完了这些,周承业将毛笔和血碗交给身旁一直强忍着笑的念奴,然后说道:“大郎待会一定要按照我说的做,千万不可让你那两位同窗好友看出不妥来。”

    被弟弟折腾的有些麻木了的周承志,苦着脸说道:“咱们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过了?他俩毕竟是学馆中我仅有的两位好友,如此欺瞒于他们,不是君子所为啊。”

    周承业有些气闷地瞪了哥哥一眼,然后说道:“这叫善意的欺骗!我们想要骗的人并不是他俩,只不过今rì来的恰好是你的同窗好友而已,此事对他们不会造成任何伤害,相反,你倒是可以通过这件事情看出他们跟你的交情到底有多深!”

    周承志被弟弟说的无语以对,于是眼睛一闭,索xìng再次装死。

    客厅中,谢俊明和欧阳琛二人享受着小书童成义的热情招待,不仅喝上了好茶水,更有各sè应季果蔬和小点心摆满了几案,供他俩任意取用。只是,二人此刻的心思都不在此,他们有些焦急地想要见到周承志。

    “哎呀,却是让二位兄台久等了!”一个热情温和的声音从屏风后响起,说话间周家二郎拱手便走了进来。

    “吾便是周家二郎承业,适才家兄有些内急,我伺候他出恭了一回,现在正于卧室之中等候二位前去探视。两位,且随我来。”说完这些客套话,周承业便当先领路,将谢俊明和欧阳琛带进周承志躺卧的那间房内。

    走进屋内的谢欧二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卧榻之上有个血人,被包扎的像只超级大肉粽一般,除了黑洞洞的眼睛和露在外面的鼻孔、嘴巴,其他地方皆被裹于血迹斑斑的绷带之中。

    “咳、咳……”一阵虚弱的咳嗽声响起。

    “谢兄、欧阳兄,因为身负重伤,还请恕我无法起身相迎,咳、咳……”

    又是一阵令人揪心的咳嗽声响起。

    已经被眼见惨状惊呆了的谢欧二人,好半天才回过劲来。二人抢到床前,其中一位红着眼眶说道:“周兄受苦了!李崒、萧奕几个恶徒如此作恶,我欧阳琛与他们誓不两立!”

    “我谢俊明也站在周兄一方,rì后他们若是再敢在学馆之中惹事,就算舍了这条xìng命,也要护的周兄安全!”

    周承志十分虚弱地说道:“两位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那李崒、萧奕、吉浦等人背景深厚、家族势大,你们不过是平民子弟,哪里斗得过他们,今后还是莫要为我强出头,以免连累了自己。”

    “大郎说的是什么话!男儿立于世间,当有所为有所不为,若是因为担心宵小之徒的打击报复便放弃做人的气节,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欧阳琛有些激动地说道。

    “四门学馆不是他李家和萧家的,而是我大唐千万子民的,我就不信这次事件发生之后,学馆中的掌教和执教们还敢继续放纵那些纨绔子弟!”谢俊明一脸恨意地说道。

    一旁默不出声的周承业,从谢欧二人刚进屋之后,就在观察二人。他刚才已经从哥哥口中知道了谢俊明、欧阳琛两人的出身和平素为人,现在见到二人如此维护哥哥,丝毫不惧李崒、萧奕等人的家世背景,心中便生出了几分招揽的意思。

    “两位兄台不必为吾兄担忧,孙家医馆的老神医已经替家兄诊治过了,虽然一时半会家兄无法下床,但只要耐心将养,定能康复如初。”

    谢欧二人听周家二郎如是说,心中稍安,于是又安慰了周大郎几句,便要起身回学馆向执教先生回话,结果却被热情的周二郎再次请到了客厅之中。

    “二位兄台今rì来回奔波许久,一定十分辛苦疲惫,此时已到晚饭时间,我若是就这么让你们走了,岂不是让外人笑话我周家的礼数不周?”周承业留客的话语说的一如既往地诚恳和热情,让谢欧二人丝毫无法拒绝。

    很快,几样出自承恩楼大厨之手的jīng致下酒菜被念奴端上了酒桌,一坛酒香浓郁的上等烧酒也被成义抱了进来。

    周承业所住的院中有承恩楼大厨长期留住,这并不奇怪。这几个厨子是来接受周二更进一步的培训和指点的,如今东西二市已经有不少酒楼暗中在模仿和学习承恩楼的经营之道,如果承恩楼不能经常的推陈出新,那就有被人赶超的危险。

    酒桌上虽然只有周承业作陪,可他这位搞惯了迎来送往的“接待处长”,忽悠起两个跟自己哥哥一样菜鸟地书生,那简直是游刃有余,应对自如。

    周承业的诗名如今传遍了长安,承恩楼大厨的手艺更是难得一尝,陈记秘法酿制的上等烧酒更是斗酒千钱,所有这些难得的因素凑在一起,造成的最终结果就是欧阳琛和谢俊明二人是被昆仑奴抬上马车送回四门学馆的。

    临走之前,周承业已经与二人说好,为了不耽误大郎的学业,他俩人今后轮流前来自己家中帮着周承志补习课业。两人非常痛快地答应了周二的这个请求,却是死活也不肯接受周二要给他们一定报酬的做法。

    二人第二rì酒醒之后,立即前去面见执教,声泪俱下地描述了自己前往周家看到的惨状,而且态度坚定地要求学馆一定要严惩肇事凶徒,不然他们两个就要将事情闹到国子监去。

    负责周承业这一届学生的执教,心里那叫一个火大。他黑着脸对两个愣头青说道:“你们给我老实呆着!这事情如今闹得已经不是你我可以掺和的了,有当朝御史亲自前来学馆讨要说法,你们以为可以善了么!”

    这位执教也曾在官场上混过,他已经嗅到了一场官场风暴即将到来的那种气息。

第一一八章 李林甫出招

    四门学馆之中发生学生打架的事件,本不值得大惊小怪。就算有学生被打的下不了床,只要没有闹出人命,那也算不得大事,顶多惩戒几个犯了事的学生即可。

    只是户部侍郎萧炅带着家丁在当事学生的家门口闹了一出之后,事情的xìng质就变味了。

    萧炅和周子谅同为大唐官员,虽然品秩有高低,可在身份上却没有贵贱之分。换句话说,也就是大家的政治地位是一样的。

    你萧侍郎家的儿子伙同好几个学生主动围攻人家周御史家孩子,结果吃了闷亏,那只能说你家孩子是头蠢驴,没有弄清楚形势,大家捂着嘴把这件倒霉事给认了,便是相安无事。可你因为自家孩子吃了亏,便要去寻人家周御史的晦气,那就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了。

    合着就因为我官职比你小,所以我家孩子就该被你家孩子欺负不成!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就变成了两位官员之间的直接冲突,而事情最终的处置结果,则体现的是较力双方的手段和实力。

    当rì夜里,一直游荡在周家两处院落附近的胡大,派人去见吉温,将这一rì进出周府和周二郎所住院落的人以及发生在周府门口的事情全都告诉了吉温。

    吉温听说萧炅竟然带人跑到周家去闹事,心中暗骂了一句“蠢材”,急忙来见主子李林甫。

    “这个萧炅,真是胡闹!在官员调整的节骨眼上,给我添的什么乱!难道他以为自己这户部侍郎的位置坐的很稳当么?蠢材!真是愚蠢至极!”

    李林甫听了吉温的汇报,有些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

    吉温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大人,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如今就算将萧炅喊来当面抽他几巴掌,恐怕也是于事无补。关键还在于李府要亮明对于学生打架的事情态度,堵住朝廷内外的悠悠众口。”

    “嗯,你说的不错。萧炅胡闹,我却不能学他,我们要让朝中官员和长安百姓看到,李家可是讲规矩、讲家教的世家,对于犯了错的子女,从来都是严惩不贷。”

    第二rì上午,已经做好了应对准备的李林甫,只等着周子谅在皇帝面前弹劾萧炅时自己站出来表现一把,结果却等了一个空。周子谅压根就没有在紫宸殿上出现,似乎昨rì萧炅根本就不曾在他家大门外出现过。

    虽然不知道周子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李林甫却坚信周家绝不会就这么若无其事地放过此事,所以他一俟下朝,便向中书令张九龄告假,连政事堂每天例行的宰相碰头会都没有参加,直奔四门学馆而来。

    按照当时的官制,大唐四门学的行政主管和馆中教师具有双重身份,他们既是zhèng fǔ官员,又是学校中的授课教师。这一点倒是跟后世大学里面的那些校长和院系主任极为相似,一些有名气的综合大学校长,不仅有一大堆的技术职称和荣誉称号,最为关键的是他们还是正厅级、甚至是副部级的国家干部。

    见到四门学馆的博士,也就是学馆行政负责人,李林甫一脸沉痛地向其致歉,表示都是自己教子无方,这才让自家孩子在学馆之中打架滋事。为了维护四门学的风纪,李林甫还主动提出来要求学馆开除李崒的学籍,他这个做父亲的绝不干涉和阻拦。

    李林甫的手段果然老辣,不仅主动放低身份替自己儿子向学馆认错,而且还要求学馆开除自己儿子的学籍。这件事情肯定会飞快地传播开来,不仅可以挽回打架事件对他声誉所造成的损失,反倒是将坏事变成了好事,让人觉得的他公私分明、家教森严。

    学馆博士既然有着官员身份,自然是熟悉官场中的一些规矩,他既没有立即同意李林甫的请求,也没有当场表态会如何处置滋事学生,只是推说已经这件事情上报了国子监,具体该如何处置闹事的学生,还要听从国子监的通知。

    这国子监,也就是大唐专门管理教育的机构,跟后世的教育部有些相似,某些方面的权力甚至比教育部还要大。

    李林甫心里当然不是真的想让四儿子李崒被开除学籍的,他一辈子吃尽了没有科举入仕的苦头,总是被人讥笑为“弄獐宰相”,如今位居宰相高位,岂能再让人笑话自己的子孙没有文化?

    他来四门学馆,说白了就是一场政治“作秀”,采取的便是以退为进的策略,先主动将退学这一条提出来,然后逼迫周家做出让步,最终保下李崒、萧奕等学生的学籍来。

    对于学馆博士的回答,李林甫表示出了足够的理解和支持,他又待了一会儿之后,便满脸歉意地离开了学馆。

    如果说做到这里对于一般人而言算是难得的话,那么李林甫接下来所做的事情便有些令人难以置信。他竟然主动登上周家大门,慰问探视受伤的周承志,并向周子谅表示了歉意。

    这就是口蜜腹剑的李林甫,那怕他的心底里恨不得将人整死,可在人前时总是露出一张和蔼可亲的笑脸,但看他脸上的表情,那真是再诚挚和蔼不过!

    李林甫玩的这一招,大大出乎了周御史的预料,尽管心里十分的腻歪,可面子上的事情总得说的过去。所以他只好心情别扭地接受了李相的赔礼道歉,然后陪同李林甫前往周承业所住的院落,慰问探视了躺在病床上“养伤”的周承志。

    若是周子谅知道李林甫前一天晚上还在命令吉温抓紧时间督促胡大的人对他二儿子下手,还在命令罗希奭抓紧时间搜集与周家相关的“黑材料”,今天更是带着两个冒充家丁的江湖高手特意来周家踩点的话,他一定会为小儿子对于李林甫入骨三分的评价有了更新一层的认识。

    继续呆在家中的等候曾其亮返回的周承业,忽然见到张琇脸sè怪异地跑进书房,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询问,就听到张琇压低嗓门说道:“二郎,御史大人陪同当朝李相公前来探视大郎,如今已往客厅而去。”

    “什么?李林甫到我家里来了?!”周承业有些吃惊地从书桌后面站了起来,紧紧地锁住了眉头。

第一一九章 两只狐狸终见面

    对于李林甫的突然登门,就连周承业也觉得十分吃惊和疑惑。按照他对于李林甫的认知和了解,这位一生都戴着假面具示人的yīn谋家,今天来自己所住的这处别院,绝对不仅仅是为了“探视”大哥周承志那么简单。

    周承业相信李林甫肯定知道周大郎根本没有受伤的事情,他还确信李林甫这次忽然登门探视,也不会只是为了戳破周大郎身受重伤这个谎言。有些事情,就算大家明知道那是谎言,但也要去尽力维护。一旦谎言被戳穿,就可能就是彼此撕破脸皮之时。

    那么,李林甫登门到底藏着怎样不可告人的目的和心思呢?难道就是为了在人前博取一个诚以待人、严于律己的好名声?

    尽管心中刹那之间涌出了许多疑问,但周承业还是摆出了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了客厅。

    客厅之中,周子谅已经陪着李林甫落座,小侍女念奴则十分乖巧伶俐地为贵客和家主分别看上茶水,然后一声不发地侍立在周子谅身后不远处,随时等候御史大人的吩咐。

    周子谅虽然对于周承业尚未弱冠便整出“家外有家”这一套很是恼火,但当时却是形势所迫,他总不好让尚未正式迎娶过门的儿媳妇杨玉瑶就这么住进周家的府宅。虽然默许了儿子这个容易惹人非议的做法,但周御史在昨rì之前却从未来过周承业租住下来的这处宅院。

    昨rì闻听大儿子被人打得重伤,周子谅终于放下脸面,亲自登上小儿子的门来看大儿子的“伤势”,结果却是虚惊一场。当时父子三人统一了口径并定下应对之计后,老周顺便也视察了一下小儿子这处专门用来“藏娇”的金屋,结果却让他十分地满意。

    小儿子这处前后三进的院落,被收拾整理的十分整洁明了,院中除了杨玉瑶和念奴之外,再无其他乱七八糟的女子。四个昆仑奴尽忠职守,书童成义和成智两个规矩懂事,其他几个做饭喂马的下人也是老实本分。

    只是另外多出来的五十名身材健硕有力的家丁,让周子谅觉得中有些夸张和不解。就算这处院落需要看守和护卫,也犯不着雇这么多的打手吧?

    后来听儿子解释,周御史才得知这多出来的五十人竟然是大内总管高力士临时借给周承业看家护院的。周子谅当时有些气闷地说道:“周府不过只有四个昆仑奴看家,你这小小的一处别院里面倒是藏着五十名护卫,难不成你家中还藏着数不清的财宝?”

    周承业当然不会承认他的家中确实藏着一万多贯准备做生意的巨额财富,除了这之外,更有一座根本无法估量价值的私人“发明实验室”。这实验室中任何一件已经成型的发明,只要拿到市面上去,那就足以换回一座金山来。

    正因为昨rì已经来过儿子所住的院落一回,而且也知道周承业已经做好了别人登门探视的准备,所以今rì周子谅才最终同意陪同李林甫来这边一趟。

    周子谅的想法是,不管李林甫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只要他亲眼见过了经过“易容”的周承志,那么就再也无人敢说自己儿子没有受伤这种话了。

    就在周子谅端着茶碗若有所思的时候,进门之后脸上始终挂着一团和气的李林甫其实也在暗自琢磨。

    方才,李林甫不仅见到了吉温向他汇报时曾经提起过的昆仑奴,还见到了举止大方的小书童,更见到了高力士那老货派来的护卫。就在刚才,李林甫还看到周家一个小小女婢,竟然礼节周道地招呼和侍候来客。

    这些现象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周二郎是个手段极为厉害的人,他有着极强的管理和控制能力,就连普通的下人都被他调教的规规矩矩。有了这种认知之后,李林甫更加坚定了除掉周二的决心。

    就在厅中二人各怀心思之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堂外响起。

    却是周家二郎闻讯而来了。

    “小的见过枢相大人!”周承业中规中矩地向坐在父亲对面的一位年过五旬的老者行了一礼。

    “让李相笑话了,这便是我那不成器的二子承业,因为生xìng浮华,不喜读书,前些rì子还被县学除了名。如今为了躲我,便在西市这边租了一处院落,整rì里不知胡乱折腾些什么。”周子谅说这话的时候,满脸的羞愧,倒好象周承业怎么给他丢人了一样。

    李林甫才不会相信周子谅这些客套话,他满脸和蔼地对周承业说道:“贤侄不必多礼。早就听说周家二郎生的玉树临风,做的诗句更是惊采绝艳,那rì在花萼楼上因为距离太远,加之光线昏暗,倒没有瞧得仔细。今rì一见,果然是翩翩佳公子,气度不凡啊!”

    周承业其实对于李林甫一直好奇的紧,若不是因为没有合适的机会,他早就想近距离地接触和观察一番这位千古jiān相了。俗话说的好,跟臭棋篓子对弈,水平根本无法提高。既然穿越以来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干翻李林甫,周承业就必须要经常跟李林甫这位绝顶高手过过招、练练手才行。

    听了李林甫这番和蔼可亲的“夸赞”,换成是别的年轻人,估计早就高兴的忘乎所以了,可周承业的心中却是jǐng报大作。

    什么叫做“口蜜腹剑”?那就是每当李林甫嘴上说的话语比蜜还甜的时候,他心里的想法就是要将对方置于死地!

    “我擦,老子还没有对你怎么地呢,你丫的就想把我往死里整?”周承业在心中大叫一声,口中却是恭敬地回了一句:“枢相大人谬赞,小的实在不敢当。”

    说完这句,周二便规规矩矩地立在周子谅身后,看上去一丝丝锋芒毕露的样子也没有。

    所谓言多必有失,面对李林甫这种“千年老妖”,周承业自觉道行不如人家深厚,那就索xìng藏拙起来,免得说的越多被这老妖观察的越明白。

    周子谅大概也懂儿子心中的想法,于是不等李林甫再开口说话,便起身说道:“犬子承志因为昨rì伤势过重,便被书童直接送到此院,如今正在厢房之内将养,李相是否这就过去探望?”

    李林甫本想再出语试探几句,但看到周子谅已经起身,于是也表情不变地站了起来,说道:“还请周大人在前引路,我这便去看看受了许多委屈的大郎。”

第一二零章 爷仨不糊涂

    李林甫口中受了“委屈”的周家大郎,此时确实很委屈。他昨天躺在床上被兄弟包扎成一个超级人肉大粽子,不仅要闻那令人直犯恶心的血腥味,还要一动不动地装可怜,别提有多么别扭和难受。

    夜里周承志好不容易被解脱出来,结果第二天又被周承业弄成一副惨不忍睹的熊样,说是为了预防有心人上门探视,怎么还要坚持个四五天才好。

    一想到自己要被人足足折腾七天,周承志这眼泪都要忍不住往下流。早知如此,昨rì说什么也不来弟弟这处院落,这不是典型的作茧自缚么?

    正当周大郎躺在床上无限怨念的时候,忽然成义溜了进来对他小声说道:“被你用计yīn了的李崒,他爹现在便在客厅之中,等会要来看望你!”

    周承志一听这话,顿时无数怨念尽散,立刻换上了一副目光涣散、气息虚弱的样子。

    张琇看了之后,啧啧嘴,然后说道:“果然是近墨者黑呀,就连一向诚实淳朴的大郎,如今也跟着二郎学坏了,骗起人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躺在床上的周承志闭着眼睛懒得睁开,只说了一句:“我会把你方才说的这话,原封不动地说给二郎听!”

    “别,就当我啥也没说,落他手上我真怕脱层皮。”张琇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急忙有些紧张地说道。

    主仆二人在房里做足了各样准备,不多时李林甫果然随周子谅来到了屋外。专门守在门后负责望风的张琇,在听到廊道中响起脚步声时,便对周承志小声说道:“人来了,你可以哼哼了。”

    “哎呦……哼、哼……痛煞我也!李崒、萧奕、吉浦,你们几个王八蛋,我问候你们八辈祖宗……”

    屋内传出周承志疼痛难忍的咒骂声和呻吟声,若是不知底细的人听了,还不定以为这叫喊之人与他口中所骂的几个有多么大的仇怨呢。

    走在最后面的周承业能够清晰可辨地听到屋内的叫骂声,他相信走在他身前的李林甫也一定听得到。不过令他感叹的是,李林甫不仅走路的步伐丝毫未变,就连身形都始终保持着一致。

    这尼玛的得是多么强大的情绪控制能力啊!

    虽然心里头听着也觉得很爽,可周子谅还是赶紧推门进屋,几步抢到周承志床前,然后说道:“大郎,醒一醒,别说胡话了。李相前来看望你啦!”

    “我问候你们八辈……”

    周大郎的问候语说到这里便戛然而止,终于没有真的问候出来。只见他有些艰难地将身体从面朝床里的方向翻了过来,然后缓缓睁开了双眼,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原、来……咳、咳,原来是大人来了,还请恕孩儿……咳咳,恕孩儿无法起身行礼。”

    周承业强忍着心中巨大的笑意,来到病榻之前轻轻搀扶起周承志,然后让他半靠在自己的身前,口中说道:“大郎,你仔细看看,当朝李相公,也就是李崒的爹爹,亲自来看望你啦,还让下人送来不少的补品呢!”

    李林甫本来对于周子谅和周承业爷俩合起伙来在他面前唱双簧十分不屑,忽然看到面目全非、鼻青脸肿地躺在床上,浑身还缠着绷带血迹斑斑的周大郎时,便有些怀疑自己儿子欺骗了自己。因为怎么看,周家大郎都像是受了重伤一般。

    这就要归功于周承业强大的化妆之术和包扎手法了。大哥脸部的淤肿自然不是他用拳头捣鼓出来的,但却是通过孙老郎中开出的几味可以令人局部肌肤过敏的药材刺激出来的;周承志身上所缠绷带上的血迹,虽然大部分是鸡血,可明显部位的几处血迹却是周承业逼着几个昆仑奴放了一点血染红了的。

    这么厉害的结合了古代医学和现代军事伪装双重技艺的易容化妆之术,要是能够轻易被人识破,周承业真好那一块豆腐自己撞死算球。

    “却是让大郎受委屈了。昨rì我已狠狠地教训了我家那个不成器的混账,今rì上午专门去了一趟学馆,请求学馆蔡博士将几个欺负你的学生统统除名。这件事情,我们李家一定要给你一个说法!”

    李林甫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不仅充满了恳切之sè,话语之中更是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味道。

    周承业看着“千年老妖”在自己面前的表演,心里头却是不住地感慨:到底是个老妖怪啊,一出手就这么老辣,只是简单露了两手,便将所处的劣势搬了过来,如今反倒是化被动为主动了。

    周子谅此时想的却跟周承业有些不同,他在心里腹诽不已:既然你李林甫这么有诚意,怎么不让你儿子主动退学,还要假惺惺地跑去请求学馆开除你儿子的学籍?你若是个平民百姓,不用你去求,学馆也会将你儿子除名。可你如今头上顶着大唐宰相的帽子,莫说是四门学蔡博士,就是国子监那几个老鬼也得掂量掂量啊。更何况,此事还牵涉到户部侍郎的儿子,那货虽然官职没你大,可他管着给国子监和四门学的官员老师们发薪水呢!

    斜倚着兄弟胸脯的周承志,听了李林甫这番话,心里头也是很多感慨。他觉得这件事情到了这里是不是就可以收场了,毕竟自己啥事没有,还狠狠地教训了那群家伙一顿,今后想必他们也不敢再找自己麻烦。

    父子三人因为李林甫的一番话而各有所思,却是周承业最先反应上来,他怕父亲和哥哥说出示弱和服软的话来,于是不急不慌地说道:“枢相大人在百忙之中自贱身份前来探视吾兄,李家上下倍感宽慰。既然大人说了要给李家一个说法,那是自然会作数的,我们李家这次承枢相大人这个情。”

    反应稍慢半拍的周子谅,已经听明白了小儿子这番绵里藏针的话语,于是也点头说道:“相信国子监和四门学馆一定会酌情处理此事,李相今后还是不要过于苛责你家四子才好。”

    李林甫又在周承志屋内呆了片刻,便在周子谅的陪同之下转身离去。他今天算是领教了周家父子的厉害,这爷三就没有一个糊涂的,还真是不好对付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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