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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双子座尧尧     市井贵女txt下载     市井贵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67章 有说过吗?

    司马妍看着面前越来越俊逸、更越发成稳英武的男子,心里就像被揪着一样地生疼。七岁开始,她就一心想成为雍亲王世子妃,也就是这个男子的妻子,并为此做了很多努力。

    她努力讨好玥郡主;努力学习琴棋书画,女红、绣艺上也属佼佼者;努力交好各重要世家、朝廷大员的嫡女,在贵人圈里攒下好名声;甚至努力学习史记等“男人看的书”……

    她付出那么多,就是要让自己成为雍亲王世子妃(将来的雍亲王妃)的最佳人选,她相信自己会是一个雍容高贵、能帮助王爷处理各种人际关系、增添助力、出谋划策的亲王妃。

    她有足够的自信断定,京城里找不出第二个像她这样能够配得上齐浩宁、而且无论是家世还是本人都能对他有很大助益的女子,更何况是那个市井出身的夏书瑶?

    即使夏家现在是袭五代的侯爵,但市井中出生、长大的女子身上少不了上不得台面的小家子气,她能游刃有余地融入贵妇圈吗?

    再则,夏霖轩是夏季那样一个没落家族的庶子,甄子柔更是市井出身的冲喜女子,他们的血统和自身的教养能好到哪里去?

    而一个女子的气质修炼很大一部分来自于她父母亲的血统和她自小接触的环境,仅靠一个优秀的的教导嬷嬷是没有用的,而且柳妈妈到夏书瑶身边的时候,她都六七岁了。性情上的陋习早已形成。

    在司马妍看来,夏书瑶现在有的,只是外表的东西,比如容貌、父母留下的荣耀、还有作为皇上至交的义父、和一位杰出的大哥。

    可惜世人肤浅,往往都只看外表,很少透过表象看到更深层次的东西,看到一个人骨子里的教养和潜质在将来更长时间里产生的作用。

    齐浩宁是行武的,心思和眼光自然没有那么深远,加上金喜达的撺掇(对,司马妍昨日想了大半夜,总算找到了齐浩宁选择夏书瑶的根由。金喜达同雍亲王走得近,齐浩宁从小也跟金喜达亲近,所以容易被他哄骗),犯了跟那些肤浅人一样的毛病,只看到了夏书瑶表面的光鲜亮丽。

    想通了这些,司马妍思量再三,终于决定今日来找齐浩宁当面一谈,太后懿旨赐婚,取消婚约是不可能的,但是可以两个一起娶不是?不分大小,同时进门。司马妍相信,她和夏书瑶两人摆在一起,不用多长时间,立分高下,齐浩宁很快就能看到只有她才是最合适的雍亲王世子妃。

    这个决定司马妍没有跟安国公商量,甚至没有同花妈妈说,花妈妈只知道她想问齐浩宁几句话。司马妍很清楚,如果事先说了,安国公和花妈妈一定都不会同意的,只能先斩后奏。

    嫁给齐浩宁是她七八岁就开始执着的目标,放眼现在京城里的可能人选,也只有齐浩宁的身份、才貌、品性等综合条件能够配得上她。所以,她不得不忍下暂时的屈辱(即使同时进门,不分大小,夏书瑶的赐婚懿旨是先下的,身份上自然还是比她优先一点),但是最后的胜利一定属于她。

    很多年前,花妈妈对她的教导就加上了对各种类型的侧室、姬妾的管控手段,或拉拢、或打压,或借力……现在只不过换成一个更强势一些的“正妻”罢了。

    在说了,有个强势的义父和兄长又怎么样?女子能不能获得丈夫的宠爱和敬重,能不能在府里获得上下的认同和尊敬、能否掌控所有,最终还是要靠自己。司马妍相信,她同夏书瑶两人的相貌、家世不相上下,但才学、眼界、修养、手腕、以及人际优势上,书瑶根本不可能能与她相提并论。

    ……

    司马妍知道齐浩宁和夏书瑶这个时候必定要进宫谢恩,所以早早就进了宫。现在书瑶的赐婚已定,她要想不弱势太多,就必须争取在今日也拿到赐婚懿旨。

    虽然明知齐浩宁是亲自请求赐婚求娶夏书瑶,当司马妍亲眼看到他小心翼翼地扶着夏书瑶下马车、眼里都是疼惜的时候;看到他对着夏书瑶的背影,脸上满满的宠溺笑容的时候;看到他面对自己却毫无“热度”,只是淡淡问一句“有事?”的时候,还是重重地被打击到了……

    齐浩宁见司马妍神情复杂地看着自己,却不说话,蹙了蹙眉,丢下一句:“妍郡主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本世子要进去给皇祖母请安了。”说着抬脚就要走。

    “宁哥哥,等一等,”司马妍回过神来,“我有几句话想同宁哥……宁世子谈,我们能不能到那边去?”司马妍指了指左边,穿过那个垂花门,就是慈宁宫的小花园。

    齐浩宁皱眉:“不好吧?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妍郡主是闺阁女子,本世子则刚刚定下亲事,未婚妻子就在里面呢,引起什么误会还是小事,损害了妍郡主的闺誉就不好了。”

    齐浩宁的话像一把锥子直刺司马妍的心,这是说她不知廉耻了?以为她想故意损坏自己的声誉赖上他,引起夏书瑶的误会?

    一向自视甚高的司马妍一阵晕眩,她在齐浩宁眼里就是那样一个不要脸面、不择手段的人?堂堂妍郡主需要折损闺誉逼娶于人吗?

    司马妍的骄傲让她顾不上保持优雅娇美的形象,也蹙起了眉头:“宁世子,我们也算从小一起长大,说几句话而已,至于吗?花妈妈和我的两个丫鬟都在呢,你的随从也在,宁世子又何必用这样的话折辱于我?”

    齐浩宁一愣,想想自己的话确实有些生硬,再怎么样,司马妍都是功臣之后,皇祖母亲封的郡主。不看僧面看佛面,他可不好像对待赵侧妃娘家那些侄女外甥女一样对待妍郡主。不过,跟司马妍去小花园“谈心”他还是不会去的,他本是携同未婚妻进宫谢恩,却抛下瑶儿陪司马妍逛花园算什么?传出去不是打瑶儿的脸么?

    坦然一笑,齐浩宁放软了语气:“本世子一介武夫,在军中习惯了想到什么说什么,如有无意中冒犯之处,还请妍郡主莫要在意。不过本世子是带着瑶儿进宫向皇祖母谢恩的,这会儿皇祖母和瑶儿都在里面等着呢,实在不好耽搁,还请妍郡主见谅。”

    话都说到这样了,司马妍还怎么好坚持要齐浩宁跟她去花园谈?可是,在这慈宁宫门口,要她怎么对齐浩宁“分析”雍亲王府的重要地位和他的远大责任?怎么让齐浩宁看到她的痴情和为他所作出的各种努力?还有,为了他,她宁愿委曲求全,放下郡主的身段与夏书瑶同时嫁进雍亲王府。

    更重要的是,齐浩宁口口声声“瑶儿”,让她的自信突然有些动摇……

    “宁世子,”司马妍看向齐浩宁的眼神有了“痛彻心扉”的味道,“你记得吗,当年你跟我说过,我看起来与别人不一样。为什么?现在我在你眼里不再特别了吗?”

    齐浩宁大为奇怪,他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他的印象中,自己根本就没有同司马妍说过几句话呢?可是,司马妍刚才还一副“不堪受辱”的清高模样,不至于这样自说自话吧?

    司马妍问完那句话就一直盯着齐浩宁,不想错过他脸上的每一丝变化。可是,让她愈发心痛的是齐浩宁满脸的惊奇和茫然,接着甚至怀疑地瞥了她一眼。

    那一眼让司马妍又痛又气,身体轻颤,声音也带上了颤抖:“你不记得了?在我过七岁生生辰的前一个月,就在那个花园的牡丹亭里,我被大公主、二公主、还有她们的几位表妹欺负,一个人在亭子里哭。你正好带着玥郡主和四公主去那边喂鱼,然后你就安慰我,说我看起来跟别人都不一样。”

    齐浩宁完全愣住了,七岁?那时他也不会超过十岁吧?随口说的话哪里还记得?不过,他有些奇怪,自己为什么会说司马妍跟别人不同?她有什么不同?

    花妈妈暗暗叹了口气,她知道她家姑娘要问宁世子几句话,可绝对想不到会问这样“没有价值”的话。一个不到七岁,一个不到十岁,懂得什么?难道还要宁世子对那句话负责不成?看看宁世子那满脸的疑问,完全就是没有一点印象的姿态。

    突然,站在齐浩宁身后的云霄一个没忍住,“嗤”一声笑了出来。

    司马妍恼羞至极,一张俏脸涨得通红。

    齐浩宁也转过头,不满地瞪了云霄一眼,这人一向靠谱,今天是怎么了,如此失礼?司马妍的身份,轮得到云霄一个侍卫嗤笑吗?

    云霄也悟到自己闯祸了,赶紧忍住笑,抱了抱拳,向司马妍行礼:“对不起妍郡主,属下失礼了,在这给您赔礼道歉。属下不是故意的,只是突然想起妍郡主说的那件事,记起了当年的情景和我家世子爷说的话。”

    那有什么好笑的?司马妍冷哼一声。不过,云霄想起来了,也就证明不是自己编造的,还是对自己有利,司马妍也就放他一马,不再追究了,“是吗?也好,还是你提醒一下你家健忘的世子爷吧。”

第268章 相信

    齐浩宁也催促似地看着云霄,他万分好奇啊,自己真的说过么?当时到底是什么样的状况,让他“竟然”会说出那么奇怪的话?

    云霄深吸了一口气以免笑场,才看着齐浩宁提醒道:“胭脂、小乌龟”

    齐浩宁先是一愣,接着哈哈大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司马妍愤怒了,他们不是在回忆当年那句话的事么?有那么好笑吗?还什么胭脂、小乌龟的?哪跟哪?

    花妈妈却是眉头一皱,她也想起了当年在牡丹亭找到自家姑娘的事,自然知道云霄所说的“胭脂、小乌龟”是指什么?但是姑娘不知道啊。

    齐浩宁越笑越开心,原来是这样的“不一样”!可不是不一样吗?

    那次司马妍外衫的后背上不知道被谁用胭脂画了一只乌龟,当时才三岁左右的思涵公主和月郡主一心只顾着要去喂鱼,没有看到。而宫女、嬷嬷们早就修炼出一副“不该看的东西绝对看不到”的强大本领。

    所以只有齐浩宁和云霄两人“看到”了。

    因为赵侧妃自己的女儿不入太后的眼,极其嫉恨不但得了郡主封号,还倍受太后宠爱的司马妍,总说她是“命薄又极会耍心眼的小女子”,要齐浩宁离她远一些。

    受赵侧妃的影响,那时候的齐浩宁也很不喜欢司马妍,自然不会好意去提醒她,倒是不露声色地嘲讽了一句,即“你看起来同别人不一样。”

    哈哈哈哈,好笑的是司马妍到现在都不知道当年他所指的“不一样”是什么,竟然还以为是在夸她。嗯,还是说清楚吧,免得误解越来越深,让瑶儿误会了就不好了。

    如此一想,齐浩宁正色道:“妍郡主,那么多年前的一句打趣的话,难为你还记得。幸好这事太有趣,否则本世子还真可能想不起来呢。不过,本世子那时也是好意提醒你,可没有什么恶意,你也不用再介意了。”

    打趣?太有趣?好意提醒?司马妍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宁世子到底在说什么?

    花妈妈见司马妍准备开口追问,赶紧拉住了她:“郡主,世子爷这么长时间没有进去,太后娘娘会着急的。”又对齐浩宁行了个礼,“宁世子,我们郡主一直感谢您的善意呢,又怎么会介意?郡主今日就是想向您表达谢意的。”

    “妍郡主不介意就好,感谢就不必要了,那么久远以前的事,不提早都记不得了。花嬷嬷提醒的是,本世子真是要赶紧进去了。”齐浩宁知道花妈妈必定是清楚一切,所以在替司马妍圆场。花妈妈是慈宁宫出去的宫养嬷嬷,齐浩宁还是愿意给几分面子。

    司马妍身边最信赖的人就是花妈妈,虽然不明白花妈妈为什么会那样说,残存的理智还是让她闭上了嘴,也没有再阻止齐浩宁进殿。

    齐浩宁一转身走出几步,花妈妈就拉着司马妍往右边走,那里有个小偏殿。司马妍每次进宫,都是在那个小偏殿里休息的。

    进了司马妍惯常休息的屋子,花妈妈才问道:“姑娘,你要问宁世子的,就是那句话?”她后悔死了,若是她早问一句,知道姑娘要问那件事,早就阻止了,不,应该说,她们今天根本就不会进宫来丢这个丑。好在宁世子不是个嘴碎的,刚才的态度也应该是准备就此翻过,不会追究。

    司马妍红着脸点了一下头:“妈妈,他真的有说过的,可是……”回忆一下刚才齐浩宁、云霄、还有花妈妈的话,她现在也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了,又想不通出了什么问题。

    花妈妈叹了一口气,说道:“那次你从牡丹亭回来,衣裙的后背上被人用胭脂画了一只乌龟,可是你并不知道。我怕你难过,想想不知道也好,就没有告诉你,只是让丫鬟们把衣服收去洗了。”司马妍从小就特别敏感,花妈妈也是心疼她。

    司马妍的脸片刻之间从羞红变成了惨白:“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那宁世子当时是……是……”

    虽然不忍心,花妈妈还是点了点头:“宁世子也是好意地婉转提醒了你,姑娘,不要再想这件事了,你放心,太后娘娘那么疼你,一定会为你张罗一门好亲事的。”

    此时的司马妍哪里还听得进花妈妈的话?他眼前、耳边都是齐浩宁和云霄的哈哈大笑,极尽讽刺,极尽鄙夷。原来人家只是婉转提醒她的狼狈,她却自作多情这么多年!这也就算了,如今还跑到人跟前质问。天啦,她都做了些什么?

    如果眼前有条足够大的地缝,司马妍真恨不得跳进去。

    花妈妈看着司马妍的模样,暗叹一声,继续道:“姑娘,过去了就过去了,不要再想了,你先休息一下,等宁世子他们走了,我们再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姑娘放心,宁世子的人品可靠,一定不会有什么流言传出去的。”

    齐浩宁走进大殿,看到的是一幅和乐温馨的画面。

    三位姑娘正在叽叽喳喳谈论什么(主要还是四公主和玥郡主的声音),太后一脸慈爱地看着她们,怀里搂着火火,小乖则乖巧地趴在太后的坐榻旁。

    因为知道这俩灵兽怕热,大殿里置了比平日多的冰块,比外头舒服多了,两个“大牌”的家伙也终于肯与人互动。

    太后看见齐浩宁进来,笑道:“你撇下瑶儿跑哪里去了?这么好一会儿才进来。”

    浩宁看了书瑶一眼,笑眯眯地回道:“皇祖母这话听着,倒像瑶儿才是您的亲孙女,就冲着这点,孙儿也不敢怠慢瑶儿呢。刚才妍郡主和花妈妈询问了我一些事,就在殿外说了几句话。”自从那日在永平侯府同书瑶的对话中意识到书瑶心里的阴影和敏感,齐浩宁就下定决心,以后有什么事都不能瞒着书瑶,以免让本就容易感觉不安的书瑶产生误会。

    大殿门口有侍卫、还有来来往往的嬷嬷、宫女,如果刻意隐瞒,万一书瑶无意中听说什么,反而容易想歪了,不如实话实说。

    当然,如果书瑶追问,他也会说出实情,书瑶是个聪明善良的姑娘,知轻重,一定不会故意传出什么有损司马妍闺誉的话去。

    书瑶听到齐浩宁说司马妍找他说话,还真有些讶异,不过齐浩宁毫无遮掩的回答和一脸的坦然让她也没有多怀疑什么。她敏锐的感官告诉自己,齐浩宁心里没“鬼”。

    妍郡主同齐浩宁也算是一起长大的,当众说几句话并没有什么奇怪。如果他们俩真有什么,齐浩宁怎么会求娶她?司马妍的身份和骄傲都是有目共睹的,又怎么可能做侧妃?

    书瑶再三提醒自己:随缘,顺其自然。

    既然她决定给自己和齐浩宁一个争取幸福的机会,就应该努力去信任他。但是,只要让她发现任何一次他不值得信任的事实,她就再也不会付出真心。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齐浩宁,机会只有一次

    齐浩宁见书瑶一脸平静,自己看向她时,还对自己微微一笑,甚至眨了一下眼睛,心里无比的柔软舒坦,瑶儿明白他的心!

    齐浩宁很清楚,书瑶还小,又被家人保护的细致周到,对男女之情恐怕还不上心,加上因为她母亲曾经的遭遇很怕受到伤害。所以,要让书瑶完全敞开心扉接纳他、喜欢上他,像他爱重她一样地爱他,并不是那么简单、或者说一朝一夕的事。

    但是,只要书瑶愿意“看见”他、“听见”他,他就能慢慢地化解她心中的疑虑,真正相信他们俩人能够做到“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

第269章 礼物

    书瑶成了准世子妃,最开心的就数齐悦凌。皇祖母说了,等嫂子进门,她也可以回雍亲王了。

    齐悦凌从小在慈宁宫长大,因为太后的宠爱,她在宫里的各种待遇并不比公主差,那些不受宠的公主甚至对她还很是羡慕嫉妒恨。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悦凌还是越来越希望能够像别人一样住在自己家里。虽然皇祖母也是至亲,还极疼她,但皇宫毕竟不是她的家不是?

    除了远在西南的父王,悦凌最亲的亲人就是哥哥和未来嫂子了。哥哥毕竟是男子,且如今也属于武将,难免时不时被皇叔父派出去办事,现在王府里没有正经主母,暂时当家的赵侧妃居心叵测,庶姐齐悦馨还曾经把她推进池塘。因此,在世子妃进门前,皇祖母和哥哥都是不会让她回王府居住的。

    齐悦凌本就喜欢书瑶,而今她的瑶儿姐姐成了嫂子,就是真正的至亲了。以后有什么心思、什么烦心事也有了可以倾诉的对象。

    “哥哥,瑶儿姐姐什么时候可以嫁过来呀?”悦凌一脸期待地看着她哥。

    齐浩宁笑道:“你瑶儿姐姐还有两年才及笄呢。”

    柔柔地看着书瑶,齐浩宁的眼眸异常地亮晶晶,他自然是希望大婚之期越快越好。所以,此行去粤城,他必须尽力在两年之内解决“水龙王”为首的海盗团伙,完成皇叔父交给的任务,在瑶儿及笄之前赶回京城,将娇妻娶回家。

    想到金喜达和书杰巴不得多留瑶儿两年的态度,齐浩宁暗叹一口气,等回来了,再跟他们磨呗。想想,也幸好这两年他要去粤城,否则守在这儿等着瑶儿长大,多磨人啊?看的着,却摸不着。

    齐浩宁虽然没有碰过女子,但是在军中难免经常听到那些很露骨的描述,甚至好奇地偷翻了一两本关于男女风月之事的书和图册,并不是一无所知的。只是在他看来,那种亲密的事一定要跟自己心爱的女子做才好,只为他深爱她,只为彼此爱慕,不为其它乱七八糟的目的。

    想到那些别有算计的女子光溜溜地躺在自己身下,即使倾国倾城又怎样?他都会觉得浑身不舒服,好似自己也成了某个交易或某场算计的筹码。

    可,若是瑶儿的话……齐浩宁禁不住心神荡漾,脸上一阵发烫,耳尖都红了,赶紧收回神思,暗啐了自己一口。

    不知为什么,浩宁突然又回味起昨日握着书瑶小手的滑腻感觉,那种从未有过的美好触感让他到现在都念念不忘,真想就那么一直握着,一辈子都不放开才好。可惜他那时太紧张了,神经都紧绷着,顾不上好好体会。

    齐悦凌见哥哥嘴里回答自己的话,眼睛却紧盯着瑶儿姐姐看,“噗嗤”一笑,不过心里没有丝毫介意,自家兄嫂的感情好才是好事不是?

    书瑶也发现了,瞪了浩宁一眼,那娇俏的一眼却让浩宁又着实惊艳了一番,心里痒痒的,真想把小丫头搂进怀里……

    俩人在慈宁宫用了午餐才回永平侯府,书瑶扶着浩宁的手上马车时,小声道:“宁哥哥,一会儿你先别急着回去,我有东西要给你。”

    “好的,”浩宁眼睛一亮,他正好也有东西要给瑶儿呢,他们俩真是心有灵犀有没有?“瑶儿,我要一个你亲手绣的荷包好不好?”他藏了好几年的那个荷包是普普通通、没有任何绣花的。不过,也只有那样的荷包,瑶儿才能留给一个陌生人不是?

    书瑶一愣,被浩宁眼里的热忱和期待烫着了,软声道:“好,但是要十天半个月的时间绣呢。”齐浩宁是她的未婚夫婿,送个荷包并不违理。

    齐浩宁乐得眉眼弯弯,声音特别柔和:“我下月初十左右离开京城,现在还有二十日,在那之前给到我就可以了,我会一直随身带着的。”

    书瑶轻轻“嗯”了一声,低下脑袋,赶紧钻进了马车厢。

    浩宁看着书瑶娇羞“逃跑”的模样,嘴角高高弯起,定了亲的感觉真好!有未婚妻的感觉真好!

    回到永平侯府,齐浩宁跟着书瑶向明月苑走去,一路上想着书瑶会送什么给他,激动的心情只能用四个字形容:心花怒放。

    明月苑的小花厅很精致,实际上花厅面积不大,多数摆设也都不是贵重物什,但胜在清雅,且相得益彰。置身于其中,就是能给人一种宁静舒服的享受,正如面对着花厅的主人书瑶。

    其实,不仅是这个小花厅,一走进明月苑,齐浩宁就有了这种无比舒服的感觉。

    “瑶儿,以后我们的院子也辛苦你重新布置好不?”这种感觉太棒了,正好符合母妃给他的院子起名致远苑的初衷:宁静以致远。“母妃是一个智慧娴静的女子,很小的时候,母妃就跟我说,动以养身、静以养性。静思反省,才能看得更远、走得更远。所以我的名字叫‘浩宁’,我的院子则起名‘致远苑’。”

    书瑶听到“我们的院子”,脸唰的就红了,不过心思很快就被齐浩宁的回忆吸引了,不由自主地跟着浩宁的解释去想象先王妃静美的形象和说那些话时的模样,柳妈妈说过,雍亲王妃很美、很和善、与她谈话是一件让人感觉很舒服的事。

    顺着这个思路,书瑶很自然地点头“嗯”了一声应下。

    宁静以致远?她也喜欢,很有兴趣布置这样的意境。再则,她对居住的环境及氛围一向相当讲究,能自己布置自然乐意。她与齐浩宁的亲事已经定下,以后就是雍亲王世子妃,必然是要住在齐浩宁的致远苑。现在齐浩宁开口将重新布置院子的权利交给她,是对她的爱重和信任,也是换个方式表示对明月苑的赞赏,矫情推托什么的反而不美。

    齐浩宁从云霄手上接过一个锦盒打开,里面是一支红色玉簪,一看就知道是藏地出的“血玉”,红玉中的极品,难得一见。

    玉簪质地细腻,色泽光润,簪头是一朵真花大小、栩栩如生的月季花。难得的是,花头和簪子显然是用一整大块玉石雕刻出来的。

    因为多年以来都在帮揽月轩“养”玉,书瑶见过的好玉也真是不少了,眼前这根玉簪却是一下子吸引住了她的眼眸,几乎不舍得移开……

    书瑶的反应大大取悦了齐浩宁:“玉簪是一对的,用的是母妃留下的一块嫁妆古玉。上次我去西南的时候,父王将它们交给我,说一支是给我媳妇的聘礼,另一支是给玥儿的嫁妆。瑶儿,你喜欢么?”

    书瑶的眼睛晶晶亮:“喜欢,太美了。”不仅血玉是极品,这簪子的雕工更是极品。簪子戴在头上,所有人都会认为是真的月季花吧?

    齐浩宁柔声道:“本来我是想等你及笄的时候再给你的,但是,我又怕万一赶不及。瑶儿,你先藏好,等及笄那日再拿出来,你要答应我,只要我能在及笄礼之前赶到,我要亲手为你簪上它。”

    正想接过簪子的书瑶一顿,收回了手。

    齐浩宁很受伤:“瑶儿?”小丫头不愿意?

    书瑶见齐浩宁的眼神,就知道他误会了,赶紧道:“宁哥哥回京后再给我吧,你答应过的,一定会参加我的及笄礼。到时候你自己带着来,再亲手给我戴上。”

    齐浩宁的心头一暖,原来小丫头是担心他,所以“逼”着他带上牵挂。让他记挂着赶回来参加及笄礼,其实是她记挂着他,牵挂着他的安危。

    书瑶向柳妈妈看了一眼,柳妈妈明白,伸手轻轻一挥,丫鬟婆子们都退了出去。柳妈妈带着蓝锦、紫锦也退到门口守着,门是不好关的,但是柳妈妈三人守在那,不会让其他人靠近。

    云霄也是个聪明人,见这阵势,“自觉”出去了,主动去绕着花厅四周巡查。

    书瑶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和一张书杰写的服用说明及注意事项,轻声道:“宁哥哥,这是‘洗髓果’,服下它,你的功力至少可以翻一倍,以后学其它武功也要比别人快很多,练功事半功倍。”

    齐浩宁一愣,这就是师傅欧阳玉说过的“洗髓果”?那不是“传说”中的东西吗?现实中还真有啊?岂不是武林圣品?一旦露出风声去必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书瑶自是见到齐浩宁眼里的惊疑,遂将火火带他们兄妹寻到洗髓果的事简单说了一遍:“大哥当年就服用了,文儿这次进京前也服了。宁哥哥,你服用洗髓果的时候,一定要让可靠之人守护着,因为你会沉睡五个时辰没有反应。”王府里有人要害齐浩宁,万一趁那个时候下手,岂不危险?

    震惊过后的浩宁却是立马摇头,果断说道:“不,瑶儿,还是你服用。”

    书瑶会武功,别人不知道,他却是早就知道,自己这条命还是瑶儿救的呢。很明显,三颗洗髓果本就是他们三兄妹一人一颗的。

第270章 而已

    齐浩宁想的很简单:服用一颗洗髓果,相当于苦练武功六至十年,书瑶是姑娘家,他可不舍得让她辛苦练武。

    但是,书瑶是他的未婚妻,又有金喜达和书杰那样身份敏感的父兄,万一有什么事,极大可能成为敌人用来要挟他和金喜达、书杰的最好人质。而书瑶自己武功好,比什么暗卫、侍卫的都更有保障,尤其在外人大都不知道她会武功的情况下。

    书瑶是决意要让齐浩宁服用洗髓果的,不过听到他的拒绝和理由还是很窝心。习武的人、尤其是齐浩宁这样即将要去面对强劲敌人的武将,能眼睁睁地拒绝近在眼前的洗髓果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一如前世摆在寒门探花薛明郎面前的“娶郡主、平步青云”的机会。

    齐浩宁的声音里都是满满的坚持和自信:“瑶儿你放心,我不会轻敌,也会好好保护好自己。我还要娶瑶儿进门,一辈子在一起呢,哪里舍得去死?”

    “死”字刚出口,嘴唇就被书瑶柔软的、略带凉意的修长手指挡住了。

    书瑶又急又恼地瞪了齐浩宁一眼,嗔道:“尽胡说!什么死不死的?我只是让你用了这颗洗髓果,增强功力,早点把海匪解决了,哪就引来你这么多话?”

    “呵呵,呵呵”齐浩宁眼明手快地抢先握住了书瑶急急收回去的小手,“不说了,再也不说了。瑶儿别怕,军中的人没有那么多忌讳,听多了见多了也无所谓了,不过瑶儿不喜欢,我以后就再也不说了。”

    书瑶抽了抽手,却是更紧实地被包在了那双温暖的大手掌里,想想现在两人身份已定,自己院子里又都是极其可靠、嘴严的人,也就由着齐浩宁握着了。

    齐浩宁正色道:“瑶儿你放心,水龙王没有那么可怕的,倒是你,万一你有什么差池,我还真是会乱了分寸。瑶儿听话,你服下它,也免得一个不小心传了出去,永平侯府可就不安宁了。”

    武林中人,即使是那些绝世高手,谁不想更上一层楼?谁又能对洗髓果不动心?一旦让人知道永平侯府收着一颗洗髓果,可不蜂拥而至?来软的、来硬的、想买的、想偷的、甚至强抢的……

    书瑶轻声笑道:“你知道就好,今晚就赶紧用了吧。你先别急着拒绝,听我说完。我只练习轻功和暗器,并没有学什么掌法、刀剑、拳法之类,也就是说,我不会那些打斗的武功。所以这洗髓果对我的功效比起对你们可小多了,让我用了岂不浪费?宁哥哥放心,大哥说了,凭我的轻功和暗器,现在能抓到我的人真不多。而且,我还有大师伯给的那些药不是?不会轻易让人近了身。”

    齐浩宁脑海里一下闪现出四年前那轻盈闪过的粉色身影,他相信书杰不是凭空说出这样的话。突然,他又想到了老早就想问,却一直没逮到机会问的问题:“对了瑶儿,你那次是用什么暗器对付黑鹰的,我在他身上没有找到任何暗器和血迹,可他死前好像极痛苦的样子。”

    书瑶抿了抿嘴:“绣花针,不过是淬了药的绣花针,我连续向他的几个穴位发了六枚针,最后两针像是被他躲过了。”

    绣花针?齐浩宁惊住了,轻飘飘的绣花针,却能隔着那么远的距离打进黑鹰的身体里,可以想见,书瑶的内力不但不弱,还极好。

    还有一点,以黑鹰的功力,只来得及躲过六枚针中的最后两枚,说明书瑶发针的手法不是一般地快。

    “瑶儿,幸好你会用针。如果不是你飞出的那几针,我早就……”齐浩宁见书瑶又拧起秀眉,赶紧打住,暗自叹道,若不是书瑶有那样的内力和手法,自己早就成了一堆白骨了。这么想着,握着书瑶的手又紧了紧。

    “所以宁哥哥,你就安心地用了洗髓果吧,我不需要的。”书瑶继续劝道,“其实四年前,我们本来是让义父服用的,义父舍不得,这次义父和大哥却是都主张将洗髓果给你用。”

    齐浩宁当然知道金喜达和书杰这么做不是因为他是雍亲王世子,而是因为他是书瑶的未婚夫婿。既然他们父子兄妹几人已经做了决定,必定是各方面都考虑过了,自己再拒绝就太矫情了。而且,书瑶的幸福已经同自己绑在了一起,加强实力、保护好自己也是在爱护书瑶,那个水龙王阴狠凶悍,真是不能小视。

    齐浩宁一只手接下了书瑶再次递过来的瓷瓶,小心地收好,另一只手仍然舍不得放开书瑶的手:“瑶儿,我不会辜负了你,不会辜负了义父和大哥的厚爱。”

    “嗯,”书瑶点头,“你这次南下,一定要格外小心,那些人既然做海匪,本就是豁出命之徒。”

    “瑶儿莫担心,”齐浩宁好喜欢这种被书瑶反复叮咛的感觉,“没有绝对的把握,我不会跟他们硬碰硬。瑶儿,你还是将那血玉月季钗先收着好吗?看到它,你就会想起我。你放心,我一定会在你及笄之前解决了南海的事赶回来。瑶儿,这辈子,只要我承诺过你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书瑶莞尔一笑,难得地打趣道:“你很喜欢说‘一辈子’,一辈子的时间好长呢。”

    齐浩宁却是紧紧盯着书瑶的眼睛,正色道:“瑶儿,一辈子不够,如果可以,我希望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能够再遇见瑶儿,还能够在一起。”

    书瑶羞得满脸通红,吱唔道:“你……你……柳妈妈她们都在外面呢。”

    齐浩宁看着小丫头红艳艳的双颊,高高扬起的唇角几乎要裂到了耳后,好想伸手抚摸一下那红润的小脸……

    硬是深吸了一口气憋下心中那股冲动,齐浩宁还是不敢造次。他知道那样做的话,书瑶一定会生气的,现在能让他握握小手已经很好了,如果不是看在自己很快就要离京南下的份上,恐怕还没这待遇呢,该知足了。

    齐浩宁一直等到金喜达从宫里回来,一起用了晚膳才离开。

    这一夜,云霄跟藏在暗处的影卫一夜都没有离开齐浩宁的卧房,直到天色大亮,齐浩宁被自己身上的臭味薰醒过来。

    云霄早看了书杰写的说明,算着时间让人准备了三大桶热水在洗浴间,此刻看见一脸嫌恶的齐浩宁哈哈大笑,捏着鼻子囔道:“快快快,爷您快去洗一洗,真是好臭啊,脏兮兮的,原来一个人身体里面竟然可以这么脏!”

    被“嫌弃”和“驱赶”的齐浩宁也忘记“厌恶”自己了,作势要用自己手臂上那层厚厚的污物去蹭云霄:“敢嫌爷?爷让你也臭一下。”

    云霄向上一蹿,吊到了房梁上:“爷您绕了小的吧,求求你,赶紧去洗了,永平侯爷还让小的陪您练功呢。”

    书杰在红木箱里练气时,自己悟到了一种心法,尤其适合在服用了洗髓果这样打通全身经脉的最佳时刻练习,但是因为没有红木箱的灵气护体,一不小心也容易走火入魔。所以今早,影卫和云霄二人将陪着齐浩宁练气,用自己的真气护着他。

    提到正事,浩宁不敢玩笑了,赶紧往浴室走去。瑶儿将洗髓果舍给他,大舅哥还如此周到地为他考虑和安排,他可不能浪费丝毫,一定要发挥出其最大功效才好。

    足足洗了三桶水,齐浩宁总算是把自己折腾干净了。走出洗浴间,只觉神清气爽,整个人都通畅了。

    卧房里早被云霄二人清理干净了,开了窗,甚至还薰了香。

    云霄见齐浩宁出来,笑咪咪地奉上一杯水:“夏姑娘可真讲究,喝个水嘛,还特意弄了这什么窖藏雪水,至于吗?”昨晚他们回来的时候,从永平侯府带回了两个密封的大瓷罐,是冬季里从梅花上采得的雪水。书瑶交代了,齐浩宁服用洗髓果之后的这三日,喝水就喝烧开了的这窖藏雪水。

    他们不知道的是,“窖藏梅花雪水”只是个幌子,这两罐梅花水在红木箱里增灵了很长时间,对强化洗髓果的效用、增强齐浩宁的体质非常有益。因为齐浩宁不是住在永平侯府、能日日用到增灵过的饮食。书瑶才特意让他喝上三天高浓度的增灵水,为了掩饰增灵水的清甜口感,才特意用了梅花水。

    齐浩宁得意洋洋地接过水杯:“瑶儿这么交代,自然有她的道理,嗯,好香啊,云霄,影子,你们也倒一杯喝,真是满口梅花香呢。”齐浩宁一口气喝下,自己又倒了一杯。

    云霄撇嘴,他差点忘了,现在世子爷满心满脑、甚至满眼都是未来世子妃,别说那飘着淡淡梅花香气的水了,就是毒药,估计爷也照样喝得喜滋滋。

    影卫被梅花香和齐浩宁享受的神情吸引,忍不住倒了小半杯喝,这是准世子妃特意为世子爷准备的,他可不敢多喝了,虽然准世子妃有说他们俩也可以喝,不够了再去永平侯府取,府里还有两罐。

    一口下去,顿觉无比甘甜美味,胜过美酒香露,影子惬意地半闭着眼睛回味。

    云霄愣住了,不会吧?一杯水而已,了不起是一杯雪水而已,再了不起,也就是一杯带着梅花香的雪水……而已。

    终于,云霄也倒了半杯送进嘴里,天?这只是一杯水……而已吗?

    准世子妃可真是个有福之人,米雪豆浆和巧味居的点心美味也就罢了,弄个雪水要不要也弄得跟琼浆玉液似的。

    现在云霄也开始盼望着世子妃赶紧进门了……

第271章

    安国公府,国公爷和国公夫人看着丫鬟手上从司马妍屋里撤出来的餐盘,明显没有动过。

    国公夫人叹了一口气:“老爷,妍儿已经快两日没有进食了,您看这可怎么办才好?还有,太后娘娘传我明日进宫,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同妍儿有没有关系?”

    国公夫人对司马妍一向视若己出,一方面是因为自己的几个儿子、包括世子都是资质平庸,虽然没有歪成纨绔之类,但也难有什么大建树,国公爷认为他们能守住祖宗基业就不错了。而司马妍深受太后宠爱,还有父兄的功绩在,倒是可以对几位堂兄有帮助。

    另一方面,司马妍从三四岁起就一直在他们夫妻身边长大,如同老来得的幺女,加上国公爷对自己弟弟留下的唯一血脉的看重,两人还真可以说是将司马妍当作嫡亲的掌上明珠来疼爱。就是国公府里的三个嫡子,对司马妍也是甚为关爱,有如亲妹。

    国公爷也是着急上火,一回到府中,听说司马妍还不肯进食,外袍都没换,就直接同国公夫人一起赶来了司马妍的院子。

    国公爷看向站在一旁的花妈妈:“还请花妈妈多劝劝妍儿,宁世子虽好,可是现在已然定亲,京城里也不是只有宁世子一个好儿郎。”国公爷有些不明白了,宁世子定亲当日,司马妍虽然难过,也没有怎么样,第二日还去了慈宁宫给太后挑花样,说是要亲手绣一福金丝抹额。国公爷当时暗自欣慰,说小侄女坚强懂事。

    谁想到,从慈宁宫挑完花样回来,司马妍就一直躲在屋子里不出来,不说话,也不吃喝,只是那么坐着发呆。累了倒是肯睡觉,睡醒了继续发呆。

    国公夫人也道:“花妈妈,妍儿最听你的话,偏劳你了。我们妍儿才貌双全,身份贵重,何愁嫁不好?又何必为了一个宁世子亏待自己?”司马妍自小就打眼,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最佳长媳、宗妇人选。只是众人都认为司马妍的亲事太后娘娘必定要亲自过问,不敢轻易上门求求娶罢了。

    而国公爷夫妇的有眼光也高,之前他们同司马妍一样,只看得上雍亲王世子齐浩宁。本想着齐浩宁的亲事必定也是由太后作主,近水楼台先得月,司马妍可是太后鼻子底下条件最优秀的姑娘。

    没想到半途杀出个夏书瑶,还是齐浩宁亲自求娶的。早知如此,他们就应该在夏书瑶回京前去请求太后娘娘为司马妍和宁世子赐婚。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懿旨已下,一切已成定局。

    花妈妈也是头疼,之前司马妍总是委婉地表示齐浩宁也喜欢她,花妈妈了解司马妍,相信她不是个没有分寸、自说自话的人。而且花妈妈也一直觉得宁世子是司马妍最好的选择,尤其是在宁世子夺得武状元之后,所以花妈妈对司马妍的心思一直是支持的。

    哪曾想,司马妍同宁世子之间只是一场美丽的误会,人家宁世子对司马妍从来没有过什么特别的想法。

    花妈妈曾经是太后娘娘身边的心腹,自然比别人更懂得“察”太后的言、“观”太后的神色。她已经猜到太后宣国公夫人进宫是为了什么。

    “老夫人,”花妈妈压低了声音,“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太后宣您明日进宫,应该是为了姑娘的亲事。”

    国公夫人很开心:“那也好,早些定下来,妍儿才好转移心思。”太后给张罗的,一定差不了,太后对司马妍的好大家都看在眼里。

    安国公也点了点头,显然与他夫人看法相同。

    花妈妈却是蹙了蹙眉:“国公爷、老夫人,我刚刚听说马贵妃正在为二皇子选正妃,原本似乎是相中了永平侯府的夏姑娘。

    安国公首先听明白了花妈妈的意思,也皱了眉头。司马妍做了二皇子妃,他们安国公府就被绑上了二皇子的船。如果二皇子顺利得了储位还好,或者是安安心心做个王爷、不卷入储位之争也行。可是,看二皇子和马家近几年的动静,似乎并不准备安份。

    安国公夫人没有想到那么多:“如果真是二皇子也不错啊,以马贵妃的份位,加上马家的势力,二皇子以后即使做不成太子,也至少是个亲王。”

    当今皇上强势,夺嫡之争虽然早就铺开,但都是很隐秘的暗箱操作,政治灵敏度不高的官员都不会感受到,何况是内宅妇人?国公夫人会这样乐观也不奇怪。

    安国公没法对妻子解释,再想想,如果太后和皇上已经做出了决定,他们即使想反对也没有用,还能抗旨吗?总不能在一个晚上之内找到合适的人选将司马妍的亲事抢先定下来。

    太后心里是有谱的,万一真的发生了最糟糕的事,只要司马妍和安国公府不糊涂,想来太后也会设法保全司马妍和司马家。

    这么想想,安国公暗自叹了口气,太后宠爱司马妍这么多年,如果司马妍真能为太后和皇上所用,对司马家或许也不是一件坏事,司马家自从弟弟死后,越来越沉寂了。

    女儿家能为家族的荣耀作出贡献,也是一种福气。而且国公爷相信,太后和皇上是不会亏待司马妍的。

    郁府书房里的郁正然也刚刚收到了消息,冷笑了一声,将纸条递给了刚刚从暗道出来、坐在一旁的郁先生。

    郁先生一看,笑了:“二皇子也算如了一愿。你别说,这个二皇子本事没多少,倒是挺贪心,也不怕多了嚼不烂。”

    之前,马贵妃和二皇子一厢情愿地在夏书瑶和妍郡主之间选择,二皇子竟然还遗憾两个姑娘身份家世都不薄,一个是御封郡主,一个父兄太强硬,都不可能给他做侧妃。否则两个都娶岂不美哉?一个做正妃,一个做侧妃,两个美人左拥右抱,两家的关系、势力又都能为他所用……

    郁正然脸上的笑更冷了,什么德性?竟敢妄图让他的小仙子做侧妃?

    郁先生知道自家少主一向瞧不上二皇子,倒也没多想,笑道:“他愚蠢自大,对我们倒是一件好事,不过就是我们手上的一颗棋子罢了。不管娶夏书瑶还是司马妍,他的助力归根结底就是我们的助力。”

    郁正然“哼”了一声转了话题“丁媚儿进宫这么久了,还是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你们不是说没有男人能够抗得住她的诱惑吗?”他就没觉得丁媚儿那样的女子有什么诱惑?浑身上下一个字:假。

    郁先生好笑:“你是从小认识她,知道她的底,别人眼里,她可是又纯又媚,仙子一般的人物呢。”

    郁正然只觉汗毛竖起:“别,你可别用她玷污了‘仙子’二字。既然又纯又媚,怎么这么久了也没有搞定那位?不是说那位最好这口吗?”

    “那位太狡猾了,”郁先生讪讪道,“听说他可没少去落雁居,金银首饰也赏了不少,可是防备心也没少,每次完事就走人,连留宿在落雁居的时候都少。说起来我们还真是低估了那位,难怪主公让我们切不可妄动。”

    郁正然抿了抿嘴:“不可妄动?那要待到何时?只能等他老了。那时,父亲也老了。”

    郁先生看着正然挺拔俊逸的侧影沐浴在窗外投进来的阳光下,就像笼着一轮光圈,本应该显得很霸气、神圣,却不知为什么,反而给人一种忧伤的感觉。

    郁先生叹了一口气,少主从小就远离亲人,独自承受各种压力,他比谁都想赶紧结束这种孤独的煎熬,回到父母亲人身边吧?说来也奇怪,少主从小就接受无情、冷血的教育,偏偏改不了骨子里与生俱来的感性和多情。

    郁先生已经很多次注意到正然对着齐浩宁和玥郡主时眼里的柔和,或者在与他们见面之后独自沉默发呆。郁先生庆幸,还好少主对其他皇家人没有那样的异常,否则,他恐怕不得不向主公反应,重新考量少主是否适合留在京城了。

    郁先生心想,或许是因为少主与齐浩宁兄妹长得比较像吧,尤其是少主同玥郡主,俩人都有一双特别勾人的丹凤眼。少主从小就渴望家人,与齐浩宁又投缘,难免……唉,这算不算是一种孽缘?

    俩人又谈了一会儿最近如愿坊收集到的情报,郁先生从书柜后的暗道离开了。

    郁正然仰头靠在榻上,齐浩宁跟小仙子的亲事已经尘埃落定,他本该心痛的不是吗?却是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

    虽然之前就相信夏书杰那样护妹的兄长绝对不会接受二皇子的亲事,可是潜意识里还是不由自主地担心。

    小仙子如果成了二皇子妃,这一辈子的幸福就毁了,二皇子若失败,小仙子必死;二皇子若成功,自己父亲也不会让二皇子活着,小仙子仍旧死路一条,即使他想办法让她偷偷活下来,她还能无忧无虑地跳那欢快的转圈舞吗?

第272章 惊吓

    雍亲王府同永平侯府结亲,深感郁闷的还有慕容府。慕容府看似同两家都没有关系,但是京城里谁不知道慕容府同夏家的恩怨情仇?

    当年夏霖轩死而复生,被封为永平侯,甄子柔还被追封一品诰命,慕容紫烨就怄的要死。出门总感觉背后有人在指指点点地笑话他。

    现在夏书瑶成了雍亲王府的准世子妃,他的两个女儿自然而然地被人挖出来同书瑶做比较。

    连慕容尚书都当着慕容老夫人丁氏的面恼恨地瞪了他一眼:“宝贝当垃圾,垃圾当作宝,看看甄氏生的女儿,再看看你那两个灾星。可惜我们慕容府福薄,留不下有福之人,这也就算了,还害了丽妃娘娘。”本以为丁媚儿进宫,多少能与丽妃互相帮衬,没想到丁媚儿投靠了马贵妃和二皇子,现在丁家和慕容家真正是两条船上的人。

    丁氏气得要呕血,无奈慕容尚书说的都是现实,现在连她自己的亲生女儿丽妃都不怎么待见她了。若不是她当初撺掇儿子贬妻为妾,抬小丁氏为正妻,丽妃也不会被害得失去了双胞龙胎、失去了皇宠。

    丁氏身边的现任慕容大夫人于曼莲脸上也不好看了,“慕容府福薄,留不下有福之人”?那么,甄子柔是有福之人咯?她于曼莲又算什么?

    于曼莲嫁进慕容府,本意是想联合慕容紫烨报复金喜达,没想到金喜达和夏家三兄妹的路倒是越来越顺畅,现在永平侯府和文远侯府可不是慕容家或者他们于家可以抗衡的。别说他们了,连大皇子都下令不要再轻易得罪金喜达、夏书杰那一“团”皇上的死忠派。

    毕竟,死忠于皇上,总好过忠于其他皇子。这些人不愿做助力,但也不是阻力。大皇子尝过被南宫府警告的“厉害”,也算是学乖了。

    大皇子表态,慕容家、于家自然不敢违逆,他们本来也没资本对金喜达、夏书杰做什么。可是这样一来,于曼莲就郁闷了,她甚至觉得失去了生活的目标。

    如今,夏书瑶又成了齐浩宁的未婚妻,未来的雍亲王妃,于曼莲自己对书瑶做过什么心里很清楚,难不成以后还要去巴结书瑶,那个贱人生的小贱人?为什么?为什么这卑贱的母女俩偏偏都那么好运气?

    于曼莲本来就妒火、怒火中烧,此刻再听到慕容尚书对原儿媳甄氏的称赞、看到慕容紫烨脸上的懊悔,简直要呕心沥血。

    可是她因为拒绝将慕容晙养在名下的事早就惹得公婆不快,偏偏嫁进门这么久又一直没有怀上一儿半女,如今在府里还是有些底气不足,也不敢摆脸子。

    带着儿子坐在慕容老夫人身后侍候的贵妾贾巧娘同样是惴惴不安,自从她派去“犄角镇”的人拿回“云园”张老爷写的收条,她就知道书瑶三人已经掌握了她姐姐背主、还有她们姐妹俩跟着甄家造孽的事。

    夏家三兄妹现在真正是人上贵人了,要想报复、惩治她易如反掌。

    贾巧娘很庆幸自己遇上了慕容紫烨,且早已改名换姓,如今在慕容府内院安然享受,也不怕书瑶兄妹三人会找到她。

    想到这里,贾巧娘不禁暗自得意,无论是书瑶三兄妹,还是甄府那些仇人,都以为她死了吧,或者在楼子里生不如死?哪里会想到慕容府里最受宠的贵妾巧姨娘会是她春草。

    贾巧娘摸了摸自己明显隆起的肚子,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哄好慕容紫烨、再生一两个子女,巩固在府中的地位。当然,还有一件至关重要的事,就是让甄府的人生不如死。

    至于前面那位于曼莲,贾巧娘暗哼了一声,她倒是需要这么一位有面子、也爱面子、假清高的主母挡在前面。

    贾巧娘是个有自知之明、也认得清形势的人,自认为担当不起慕容府大夫人这样“累”的角色,也不想在府外露出行迹,被人发现她原来的身份,她要的只是现在这样安逸的生活。

    所以,一直以来,贾巧娘要费的心事就是努力让慕容紫烨越发迷恋疼惜自己,让慕容尚书和老夫人觉得她安分乖巧、甚至能给慕容紫烨带来一点福气,让于曼莲对她放心,相信她没有“非分之想”。

    慕容紫烨的五位姨娘中,她这个最受宠的姨娘却是最敬重于曼莲、也是最听话的。于曼莲开始时还觉得她虚伪做作、小心防备着,慢慢地却发现了她的“真诚”,终于相信她只是一个没有娘家靠山、但求主母庇护、以保证一份安逸生活的卑微小女子。

    这让于曼莲原本就强烈的优越感越发膨胀,她并不是多喜欢慕容紫烨,像贾巧娘这样尊敬她、本分、没有野心、还经常帮她说话的姨娘,又颇得公婆喜欢,她为什么不卖个人情给慕容紫烨呢?

    贾巧娘的苦心没有白费,至少,她自己对现在的生活非常满意。

    大厅里的几位主子正在各有所思,大管家匆匆赶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不好了,老爷,不好了,大爷,不好了,大少……”

    慕容尚书气得够呛:“什么不好了?你这是要把我们祖孙三代都咒一遍吗?喘好了气再说。”

    大管家吓了一跳,赶紧深喘了几口气才道:“不……不敢,老爷……大少爷他从马上摔下来了,又被跟在后面的甄二爷的马踩了几下,现在浑身都是血。”

    “怎,怎么会这样”?慕容尚书和丁氏立时跳了起来,虽然现在他们很不待见死去的小丁氏和活着的那两个灾星孙女,但慕容晙好歹是捧在手心里宠大的长子嫡孙呢。

    话音未落,血淋淋的慕容晙已经被小厮用一个担架抬了进来。于曼莲首先被吓到,直接尖叫出声。

    丁氏冲着于曼莲吼了一声:“叫什么叫?愣着干嘛?想看我孙子死吗?还不赶紧叫郎中?”

    慕容尚书也叫道:“快,多请几位郎中来,奎二(大管家),你也去,去看看高神医在不在高家医馆,只要人在京城,不论花多少钱都要将他请来。”

    奎二带着几人匆匆赶了出去,丁氏也赶紧忍着晕血的恶心做安排。

    慕容紫烨黑着一张脸问慕容晙的小厮:“怎么回事?晙儿又不是第一次骑马,怎么好好的会从马上摔下来?甄柯英人呢?”

    小厮吓得声音都抖得厉害,一句完整话说了半天:“甄二爷……让大少爷教……教他骑马,可是……少爷才刚上马,那甄二爷的马儿……也不知怎么了,突然间发……发狂似地直冲了过去,少爷的马受了惊吓,结果……结果将少爷摔在了地上,然后甄二爷的马就踩上去了。甄……甄二爷也从马上摔下去,当场吓得昏倒地上起不来。现……现在他们也……也找了一个轿椅去抬了。”

    该听的都已听完,贾巧娘在背光的一面弯了弯嘴角,眼里闪过一丝阴狠。可是,在抬头的瞬间迅速换上了满脸哀色和焦虑:“老夫人,大爷,二少爷太小,怕受惊吓,婢妾先带二少爷回院子去了。”

    丁氏恍悟:“对对对,还是巧娘想的周到,你赶紧带清儿(巧巧娘生的慕容清)回去。呐,你们从旁边那道侧门走,别让清儿看到那么多血。”慕容清可是慕容尚书和丁氏的心肝宝贝,吓到了可怎生是好?

    慕容尚书对贾巧娘的举止暗自点头,这个贾氏虽是贫家出身,遇事倒是镇定,也不忘礼节。嗯,相比之下,于氏那个当家主母倒是落了下乘,竟然吓得尖叫,一点分寸都没有。

    贾巧娘刚走出大厅,就见一脸惨白、死鱼一样的甄柯英被人抬了来。甄柯英目光呆滞,自然没有注意到贾巧娘。

    贾巧娘冷哼一声,在丫鬟婆子、还有抱着慕容清的奶娘等一群人前呼后拥下,悠悠哉哉地与甄柯英的轿椅擦肩而过。就这个书呆子甄柯英,这会儿吓得都快屁滚尿流了吧?谅他也不够胆左顾右看。再则,贾巧娘知道自己的变化有多大,甄柯英以前就一向与自己接触不多,不可能认出来。

    眼角的余光瞄了一眼被抬进大厅的甄柯英,贾巧娘心里一阵冷笑:第一步,这只是第一步而已!

    ……

    不得不说,贾巧娘真是太了解甄柯英了,别说认出她,那么一群人从旁边走过,甄柯英都愣是没有注意到,他这会儿真是吓坏了。

    他昨晚才到的京城,是参加礼部举办的一次提拔考试及活动,对象主要是京城、京郊、及附近州县负责礼仪、科考的训导之类人员。这个机会还是准岳父慕容紫烨为他争取到的,因为玉林离京城不算太远,也能挨到个“周边”的名。

    甄府特意让甄柯英早到了一日,还带了不少特产,也好同慕容府上下搞好关系。谁知,出师不利,才跟未来大舅兄去学骑马、套交情不到两刻钟,就出了如此可怕的事。看见慕容晙浑身是血地惨叫一声晕过去时,刚从马上摔下去的甄柯英眼前一黑,也直接晕了。

第273章 复仇的心

    慕容府大少爷从马上摔下,被马踩伤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饶是慕容府掩饰的紧,还是难免谣言四起,大街小巷都在传,慕容晙脑袋撞在石头上,又受了大惊吓,傻了。

    众人感慨之余纷纷叹道:这慕容府造了什么孽?这几年总是多灾多难的。

    永平侯府里,正在练字的书瑶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手上的毛笔顿了顿,轻叹:“这春草还真够狠的,就没有人怀疑吗?”

    柳妈妈摇头:“这女人的手段确实了得,神不知鬼不觉的,连几位郎中、包括高神医都瞒过了。不过,慕容晙在去骑马之前还好好的,受伤醒过来就傻了,又是那么可怕的场面,说是被吓傻倒是最合理的解释了。”

    春草请“鬼面”(柳妈妈的人,曾经在丽云阁“救”了春草的那位大侠)帮忙弄药时,柳妈妈还笑言这些后宅女人的手段大同小异。

    药虽是难得的好药,但一个人好好地变傻了,还是长子嫡孙,就算慕容紫烨被美色昏了头,慕容尚书哪是那么好糊弄的?当年马家那位把马俊涛弄傻的姨娘可是死得很难看。

    春草倒是跟鬼面面说了,“凶手”只会是甄柯英,可是甄柯英初来乍到,哪有能力下毒?下毒的动机又是什么?这一切很容易就会被拆穿的嘛。

    不过春草和慕容家、甄家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甄子柔的死他们都有份,柳妈妈也不会为春草担心不是?三败俱伤,本就是她们“帮助”春草的目的,只是柳妈妈嫌这个“伤”不够重而已。还在想着等事情闹出来后如何火上加油一番。

    没想到她倒是低估了春草。

    其实慕容晙的伤可是要比传言的严重得多,不但是脑子傻了,一腿瘸了,连男人的命根子都被马踩坏了。总之,完全废了。

    书瑶突然停下笔,笑了:“妈妈,你说春草接着会做什么?”

    柳妈妈也笑道:“她?目的达到了,暂时不会有什么动作了吧?慕容晙废了,于曼莲又生不出来,她的慕容清可不就是宝贝疙瘩了?话说回来,慕容家肯定是造孽太多,府里那么多姨娘,子嗣却不旺。不止慕容紫烨,其它几房也都只有一两个儿子。”

    书瑶抿了抿嘴:“妈妈,你知道吗?有一次春草来我们家看她姐姐翠竹,被前街街口一个街坊养的狗追逐,摔了一跤。她将最心爱的一个银镯子给了那户人家,条件就是让他们宰了那只狗。”

    柳妈妈愕然,随即明白了书瑶的意思:“像她这样一个报复心如此强烈、心性又残忍的人,不会轻易放过甄家的,只会步步紧逼。”

    书瑶点头:“我们继续看好了。”前世到今生,刻骨的仇恨让她恨不得慕容府和甄府生不如死,尝遍他们一家前世所受的冤死、屈辱、和各种生离死别的痛苦,但是她自己做不出来那些残忍恶毒的事……

    现在这样很好,她只要在幕后看着春草复仇就好,适时地给予“帮助”,或者推波助澜。因为春草要报复的只是甄府,而她要报复的是他们三方,尤其是慕容府。

    不需要太快,慢慢来才好,书瑶重新握好笔,在纸上写下四个字:切肤之痛。笔锋刚劲,力透纸背。

    柳妈妈有片刻的迷茫,她到姑娘身边也有近七年了,可还是总会有一些时候,感觉自己看不透姑娘。

    姑娘虽然失了双亲,但大少爷待一双弟妹是兄、更如父,再有金喜达的庇护,除了最初时候差点被慕容家和甄家算计、以及后来险遭于曼莲的阴谋外,并没有什么大波折。而那两次也是有惊无险,没有收到什么实质伤害。

    可每当姑娘想起这些事,脸上的沧桑、悲凉、和痛苦却像是历经一世坎坷和磨难的人才会有的。那样的表情与姑娘还显稚嫩的脸庞何其不相称。

    柳妈妈长长地暗叹了一口气,好吧,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也算是刻骨仇恨了。虽然姑娘给她的感觉更像是慕容府欠了姑娘数条人命。

    柳妈妈以前认识一位江湖上的女子,那人半生的使命就是复仇,因为仇人血洗了她家,爹娘、兄弟、还有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妹妹都死了,只有她因为巧合侥幸避过。那个女子就经常流露出这样悲凉的沧桑感觉。直到最后手刃仇人,自己也倒在血泊之中时,才露出一丝欢欣的笑容。

    书瑶二人又聊了一会儿,话题转到了徐念儿的身上,徐念儿前日如愿生下了一个男孩。书瑶已经递了帖子,明日去诚意伯府探望。

    徐念儿是书瑶前世到今生第一个闺蜜,格外珍惜。想到念儿一举得男,至少能在她那个难缠婆婆面前松一口气,书瑶也是真心为她开心,脸上笑容灿烂,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悲戚。

    “妈妈,”书瑶欢快地问道,“给小宝宝的礼物准备好了吗?那个长命锁可别漏了。”

    柳妈妈见书瑶欢喜,也笑道:“放心,放心,都准备好了,那个长命锁还是我亲自包好放在面上的,姑娘尽管放心。”

    二人嘴里的长命锁可是书瑶特意为徐念儿准备的,是书瑶将甄子柔首饰图中的孩童长命锁的其中一个款式画出来,请揽月轩的大师傅精雕细作而成,称作长命富贵金镶玉锁。黄金的富贵寓意和翡翠的长寿寓意相得益彰,巧妙融合。

    柳妈妈是第一个看到长命锁图纸的,当时就赞不绝口,直夸书瑶心灵脑巧。大周的习俗是给小孩挂玉佩、或者银锁报平安。银锁的款式很简答,都是锁头形状的,意义在于“锁住小孩的命。”

    而书瑶那款长命锁是特别的:材质特别,采用了金镶玉,所用和田白玉是书瑶早年收集来,在红木箱里浸润了五六年的极品玉;款式特别,镶在玉上的金片打成了可爱的猪的形状(今年的属相是猪);玉的另一面刻着“富贵长命”四个字。

    书瑶定制了这个长命锁后,揽月轩立即向书瑶买下了这个款式,但是承诺在念儿的孩子满月宴后才可制作并对外出售。

第274章 异姓姐妹(一更)

    陈家毕竟是清贵世家,书瑶一踏进诚意伯府,就感受到了书香底蕴。

    念儿身边的张妈妈早早就在大门处等候,一张笑脸像盛开的菊花。徐念儿一举得男,她身边的人腰杆子都挺得更直了。

    张妈妈如今对书瑶越发敬重亲热,一方面是因为书瑶身份越发贵重,早已在自家姑娘之上。张妈妈希望徐念儿能同书瑶保持交好,不说其它,就是在陈府里,老爷夫人都要更看重徐念儿一些。

    而更重要的另一个原因则是,徐妈妈私下里认为,书瑶就是个能给身边亲友带来福运的人,与书瑶三兄妹交好的人都有好福气。玉林县的那些街坊就不用说了,往近了看,就都是生动的例子。

    瞧瞧,威远侯夫人如愿得了一女,皇后更厉害,在丽妃失了双胞胎后得了一对龙凤胎,现在徐念儿也是一举得男……

    反正张妈妈是亲眼所见、亲身体会,徐念儿自从几年前回到玉林、与书瑶交好后,人越来越漂亮、性情越来越开朗,嫁了个好相公,娘家也越来越有力,现在又生下陈家的长子嫡孙…...总之,除了婆婆有点烦、小姑有点作之外,真可以算是顺风顺水了。

    反过来再看看那些与书瑶三兄妹交恶的人,慕容府的“倒霉”现在可是街头巷尾最热闹的议题,还有夏若雪,以及徐家二房,无不是倒霉催。

    陈文昊和徐念儿是长子长媳,他们的院子是整个府里除了诚意伯夫妇住的正院外,最大最好的院子。跨进院门,五感灵敏的书瑶就闻到了清淡宜人的竹香。

    张妈妈笑道:“大爷好竹,院子后边有一小片竹林,大奶奶现在也喜欢的紧。”嫁到了陈府,张妈妈等陪嫁过来的下人也改口称呼念儿“大奶奶”了。

    书瑶抿嘴一笑,文人雅士总是喜欢清雅淡泊的梅兰竹菊“四君子”,清贵世家只要没有落魄,府里足够大,多半会有一片竹林或者梅林,甚至兼而有之,作为他们高洁品性的象征。

    不过,陈府和陈文昊的口碑一向都还是不错的,陈文昊与书杰是同科进士,如今在礼部做事,听说踏实努力、不浮夸,前景很不错。

    到了念儿的卧房,书瑶一眼就看见念儿正拔长了脖子向外看,“噗哧”笑道:“念儿姐姐,你的脖颈已经够修长、够漂亮,不用再拔长了。”

    念儿啐道:“好啊瑶儿,三年不见,竟然拿姐姐我打趣来了。”

    徐念儿明显丰满了不少,白净的脸上还长了几颗小斑点,看起来少了两分娇俏,却增添了几分少妇的妩媚和初为人母的意蕴,书瑶真心觉得这样的徐念儿更美了。她突然想到曾经听过的一句话,女人做母亲时最美,没有做过母亲的女人是不完整的。前世那个胎死腹中的孩子是她无以复加的痛,多少次午夜梦回,都是那时的惊、痛、和恨,也不知哪个可怜的孩子是否已经重新投胎?轮回何处?

    今世,她的人生能有怎样的走向?前世的噩梦还会重演吗?她还会栽在婚姻上吗?书瑶的耳边响起齐浩宁坚定的声音:瑶儿,相信我。

    “相信我”三个字,说着容易,真正做到好难啊!不过书瑶既然已经决定了给自己和齐浩宁一个机会,自然也不会轻易放弃,不试试,岂不完全没有希望?

    看见书瑶盯着自己若有所思,念儿不自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瑶儿妹妹,我现在是不是很丑?”怀孕之后整个人就胖了很多,手臂、腰、腿都粗了一圈。

    书瑶佯瞪了她一眼:“哪里丑了?我正想说念儿姐姐比原来更漂亮了呢,你没发现我都看呆了?”

    念儿再啐一口,笑骂:“臭妮子,打哪里学来的浑话?嗯,莫不是那宁世子竟然如此油腔滑调?”

    书瑶的脸唰地红了:“这与宁世子有啥关系?他哪里得罪姐姐了?凭白地冤枉他。”书瑶刚说完,紧接着就发现不对了,看着念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眨眼睛,一张俏脸越发红得要滴出血来。

    一跺脚,书瑶开始耍娇:“人家诚心夸赞姐姐,却被捉弄,不依啦,枉我费心给小外甥准备了一份特别的礼物,现在要收回了。”

    念儿指着书瑶笑道:“羞也不羞?有你这样做姨母的?就算是我得罪你,宝宝可没得罪你,你怎么能扣着宝宝的礼物?赶紧拿出来!”

    俩人正在说笑,丫鬟报说夫人和三姑娘来了,丫鬟话音未落,诚意伯夫人带着陈月莹已经跨进门来。

    陈夫人笑脸盈盈地看过来,视线正好落在书瑶手里的金镶玉长命锁上,再看看那满满一抬的礼物,都是上等的好东西,脸上更加开了花。现在的书瑶真正是富贵之人啊,大贵且大富。

    陈夫人上前拉起书瑶的一只手,一副亲近长辈的笑模样:“女大十八变,瑶儿姑娘真是越来越漂亮了,我们家大郎(念儿的儿子)有福气,有个如此美丽优秀又疼爱他的姨母。”

    书瑶自觉与陈夫人并不熟稔,可是看在念儿的面子上,又不好急着抽回手,正觉别扭,再听到陈夫人这番话,简直有些哭笑不得了,别说她还不是宝宝的亲姨母,即使是嫡亲姨母,美不美、优秀不优秀的,也不算宝宝的什么福气吧?

    徐念儿也是尴尬不已,瞧婆母这姿态,倒像书瑶才是她一向亲昵的女儿、或者媳妇似的。

    在念儿心里,书瑶就是那个从小交好、乖巧、聪慧的小妹妹,她们之间的感情并没有沾染其它什么杂七杂八的因素。书瑶过得越来越好,地位越来越高,她真心为书瑶高兴,但从没想过自己能从书瑶身上得到什么好处。

    念儿是一个随遇而安、心宽的女子,没有很多繁华奢侈的欲望,她对自己的相公,自己的生活状态还是很满意的。陈文昊踏实上进,念儿的父亲徐大人都极满意,好几次跟念儿夸赞女婿一步一步走得很稳,这就够了不是吗?陈家不算大富大贵,但也是清贵世家、御赐伯爵,加上念儿自己也有丰厚的嫁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念儿确实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需要去跟瑶儿妹妹攀比、或者攀附瑶儿妹妹的,如果那样,她会鄙视自己,因为玷污了自己和书瑶多年的知交。

    如果陈夫人知道念儿的这些想法,必定要气得跳起来,骂她没有出息、不会帮扶相公。

    陈夫人也是书香门第出身,嫁到陈家二十多年了,本来一直很有优越感,可是自从丈夫被封了伯爵,全家迁到京城来,就被京城的繁华纷扰,被那些真正的富贵人家迷了眼。陈家虽是诚意伯爵位,却非世袭,伯爷百年之后,陈家的光环也就没了。

    陈家世代读书人,即使为官也不善钻营,在官场上并没有什么势力和关系。比如诚意伯能被授予爵位,也是因为他和他已过世的父亲在编修史书、以及普及教材推广上的功绩(当今皇上不需要“愚”民,认为“百姓皆知礼明理,大周才能长盛不衰”)。

    所以,在陈夫人眼里,诚意伯府现在的荣耀光环只是一个美丽的肥皂泡,不坚实、没有力量,且过个几十年就要破了。

    已经尝过鱼翅美味的人又怎能甘于回去吃粉条?陈夫人将全部希望寄托在一双儿女身上,可惜儿子虽然考中进士,却没能获得前三甲的荣光,现在虽然在礼部做得不错,可是如果没有后台和强硬的关系,这样慢慢熬要熬到什么时候?偏偏诚意伯府差不多是京城虽有爵位、却最没有权势和关系网的人家了。

    至于陈月莹的亲事,更是让她头疼了,高不成低不就,她们母女自然是想选一个权贵世家的嫡子、最好还是嫡长子,可是那样的人家挑选儿媳妇、尤其是嫡媳无比挑剔,又看不上陈家和陈月莹,更别说嫡长媳了。十日后便是陈月莹的及笄礼了,亲事却是到现在都没有着落。

    到京城八九年了,陈夫人也四处周旋,无奈都是面子情,一直没有攀上什么重量级的权贵之家。陈家是书香世家,不穷,但是也绝对没有多余的银子供她去攀附那些奢侈的关系。

    好不容易,儿媳妇这边有书瑶这个手帕交,她还能不抓住?攀上书瑶,就是攀上永平侯府、文远侯府、甚至还有威远侯府、南宫府,如今更厉害,直接攀上雍亲王府。雍亲王可是大周唯一的世袭亲王,还是深受皇上重视、掌握兵权的亲王!非同一般权贵!

    攀上雍亲王府,陈文昊的前程还用得着担心吗?就是陈月莹,能跟未来的雍亲王妃交好,身价也能翻倍吧?

    可惜的是,念儿单纯、清高,对这类事不上心,而陈月莹更是得罪过书瑶,陈夫人亲眼见过书瑶对陈月莹疏离的态度。

    此时,陈夫人看着一身鹅黄纱裙(那可是南宫布庄今年新出的滚雪细沙,扯一身衣裙的料子至少要一二百两银子呢)的书瑶,越看越觉得贵气逼人,越看越“喜欢”,激动之下兴奋地开口道:“我看着瑶儿姑娘就欢喜,感觉就亲切,像对着莹儿一样。对了,我说怎么回事嘛,就是觉得瑶儿和莹儿气质特别像,感觉特有缘,不如你们结拜为异姓姐妹,同念儿也是更加亲近了几分,成为姑嫂了?”

第275章 运气好就是了不起 (二更)

    陈夫人此话一出,不仅书瑶愣住了,在场的人几乎都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张妈妈心里着急啊,夫人这么不靠谱,不是打自家大奶奶的脸吗?什么‘气质特别像’?就陈月莹那副假清高的德性,能跟瑶儿姑娘周身的清贵气度比?真是会给她女儿脸上贴金呢!还什么结拜姐妹?这么赤裸裸的目的,当别人都是傻的,看不出来吗?

    张妈妈悄悄地看了书瑶和柳妈妈一眼,陈夫人母女俩自己不靠谱、丢脸也就算了,不要坏了大奶奶与瑶儿姑娘的交情啊!

    陈月莹真是佩服死她娘了,异姓姐妹?真是一个又快又好又简单的方法不是吗?陈月莹之前一直以官家贵女自居,看不上书瑶的市井出身,没想到人家现在是永平侯、文远侯两个侯府唯一的大小姐,正牌的千金贵女,以后更是人上人的雍亲王世子妃、直至雍亲王妃。

    如她娘所说,无论她再怎么不服气,夏书瑶在身份上都要比她贵重多了。不但没法不服气,还要想办法借着念儿的关系与她交好,那是尽快融入贵人圈的捷径。雍亲王府准世子妃,谁不给点面子?

    可是,道理都明白,做起来却不容易,她曾经不止一次得罪过书瑶、在书瑶面前趾高气昂,如今要她腆着脸去讨好,光想一想就如同吞下一只死苍蝇。

    被母亲强行拖来,她站在后面不作声,故意装着“专心”看熟睡的宝宝,实际上一直在偷偷打量着书瑶。

    书瑶的衣物、首饰看似简单清淡,乍看之下并不打眼,但只要稍微留心一下,就能发现皆是上等的精品,连鞋头上嵌成花形的小玉片都是极品碎玉。品质精良、做工精良,总之,比她身上的衣饰要好上数倍。陈月莹一心想成为奢华圈中的贵妇人,在这些方面自是认真学习过,就怕与贵人在一起时闹了笑话。

    陈月莹越看,心里就越嫉恨,明明一个市井野丫头,凭什么这么好运,连连翻身?凭什么她这么努力地在各种宴会中表现,没入了那些名门世家的眼,夏书瑶却轻易就成了万众瞩目的雍亲王府准世子妃?凭什么一个卖豆腐豆浆出身的破落户,穿的戴的尽是好东西,即使踩在脚下的一双鞋子,也比她身上所有的首饰贵重。

    当然,别人不可能知道,他们眼里的贵重珠宝玉饰,经常会是一些从小摊子、旧货店铺里超低价搜集来的豪不起眼的廉价宝石、或者旧的损坏的玉器,然后“养”在红木箱“增色”格里一段时间,出来就都是极品了。

    陈月莹现在的心情是很复杂的,既嫉恨书瑶的好运气,又想按母亲的吩咐与书瑶交好,以图利益,长期端着的高姿态一下子放下来哪那么容易?她甚至迁怒与默不吭声的嫂子徐念儿,竟然不主动开口帮她,让书瑶同她交好。

    正在纠结万分的时候,听到母亲的建议,惊讶之下不禁心花怒放。还是娘聪明,在嫂子面前这么提,还把嫂子给扯进来,夏书瑶能不给面子?就算是心不甘情不愿,只要夏书瑶点头,她们就是结拜姐妹了,以后打着这个幌子可不便利?也不需要刻意去讨好夏书瑶了不是?反正她只是想利用夏书瑶的关系,又不是真的想跟她交好。既然是结拜姐妹,在外人面前,夏书瑶总要给她几分面子。

    徐念儿皱了皱眉头,正想开口,书瑶用眼神阻止了她。婆媳、姑嫂关系本来就是世上最难处的关系之一,书瑶不想念儿难做。有的话她自己说很正常,念儿站在她这边帮她说话就是“大不是”了。

    书瑶借着将额前发丝拢到耳后的动作,不动声色地将手从陈夫人手里抽了回来,客气而疏离地笑道:“陈夫人抬爱了,我与陈三姑娘只有几面之缘,素来没有什么往来,连话都没有说过几句,哪好轻言结拜?而且此等大事,没有经过义父和兄嫂点头,书瑶不敢擅自作主。至于我同念儿姐姐之间,本就情同手足,不需要任何外在形式。”

    “……”陈夫人没有想到书瑶一点面子都不给,直接就拒绝了。可是她还真不好说什么,如书瑶所说,结拜确实是大事,尤其是大家闺秀,结交一些亲密的手帕交没有什么,嘴上说说“情同姐妹”之类的话也没有关系,结拜这样的事却是不能轻易做的。

    因为结拜、结义不仅是两个姑娘之间的关系,还间接将两个家族之间联系起来,相当与永平侯府和诚意伯府名义上各自多了一个义女。虽然没有长辈们正式认下义女那么慎重严肃,但也算是攀上了关系。

    陈夫人好算计,只当书瑶毕竟还只是一个十三岁、未经世事的小姑娘,又碍着与念儿的情分,就想含含糊糊、玩笑之间将名义定下来,到时候传扬出去,那金喜达和夏书杰看在徐大人的面子上也不好拉下脸,最多睁只眼闭只眼不吭声。反正诚意伯府属于清流,没有什么政治敏感,想来金喜达他们也不至于强烈排斥,更不该为了这点小事交恶。

    没想到的是,书瑶一刻都没有犹豫,当即果断拒绝……

    陈夫人还想说什么,却见柳妈妈似笑非笑地看过来,眼里是明显的嘲讽,未出口的话立即噎住了。她急于套住书瑶,却忘了书瑶身后的柳妈妈来头不凡,她那点小心眼如何瞒得了柳妈妈?若是被柳妈妈传出去,难堪的就是他们诚意伯府了。

    “也是,也是,”陈夫人一个激灵,赶紧转了话锋,“我欢喜之下唐突了,你们小姑娘家家的,投缘就多聊聊有趣的事,好好玩儿就是。瑶儿姑娘,念儿平时也没有什么朋友,有时间就多来坐坐,你们姐俩也相交好多年了吧?”书瑶直接拒绝她让她很没有面子,但是陈夫人还真不敢表现出恼怒,书瑶身后的人哪一个她都不想得罪,还想可劲巴着呢。

    虽然陈夫人觉得书瑶太记仇、小心眼,但是,别说确实是陈月莹先得罪了书瑶,还不只一次,就算是书瑶无缘无故瞧不上陈月莹,那也是人家有那个资本啊。

    看书瑶的态度,现在想让陈月莹巴着书瑶是不可能了,但只要念儿同书瑶的关系依然这么好,自家儿子陈文昊就能顺着杆子同夏书杰、金喜达那些人、甚至宁世子交好,对陈文昊的仕途都是助力,陈文昊好了,陈家好了,对陈月莹自然也好。

    更远一些想,说不定以后自己的孙子、孙女还能同雍亲王府、永平侯府结个亲什么的,那就是陈家的福运了。不得不说,陈夫人想得可真远,不过,只要关系在,希望就在不是吗?

    陈夫人是个聪明人,虽然女儿被嫌弃让她不爽,但是她可不会为了这事影响了儿子、甚至孙子的“机会”,孰轻孰重她还是能分得清的。

    当陈夫人拉着面色铁青的陈月莹出了念儿的院子,陈月莹再也控制不住地吼了出来:“一个市井野丫头有什么了不起?一朝得势就如此嚣张!她有什么?不过就是运气好一些罢了。就她那卑贱的教养,也就是宁世子不了解才接受了赐婚。等以后看清她的面目,指不定就休了她。娘,您又何必自贬身价去看她脸色?我们陈家也不是任人欺负的白丁,我们好歹也是钦赐伯爵。”

    “你给我闭嘴!”陈夫人气得快晕过去,“大呼小叫成和体统?运气好?运气好就是了不起!人家静玄大师都说她是有福之人。如果不是太后娘娘动作快给宁世子赐了婚,永平侯府的门槛都会被说媒的人给踩平了。”谁家不想要一个有福运、旺夫旺子的媳妇?

    为了陈月莹的亲事,陈夫人想方设法对京城里各大名门世家、勋贵人家的适龄公子的情况、家里的择媳条件都做了很多了解,竟然发现不少人家都在等着夏书瑶守完孝期回京,包括陈月莹一心仰慕的忠国公世子钟嘉义。

    那么多人盯上夏书瑶,其中有金喜达和夏书杰的原因,但更多的还是关于夏书瑶是福星的说法。大家都在说,夏家能有今天,就是夏书瑶旺家的缘故,至于理由,太多了,这么多年都被人数烂了。

    家世好、娘家有助力、有钱、本身又高贵漂亮(不少贵夫人都见过书瑶,还小小年纪的时候就充满灵气,长大了会差到哪里?)再加一个“福星”的光环,可不就是世家嫡长媳、未来当家主母的最佳人选?

    大家没想到的是,她们看上了,人家太后娘娘也看上了,还下手特别快,在书瑶回京的第三天就赐婚,让人措手不及啊。直后悔没有早些时候就找金喜达、夏书杰先谈定亲事,交换庚帖、信物等过礼的环节可以等书瑶守完孝回京再行不是?可惜,悔之晚矣!

    陈夫人看着被自己宠坏了的陈月莹叹了口气:“命好比什么都重要,尤其是女子,不服气都不行。现在夏书瑶不喜欢你,娘就是要你巴着她也不成了,但你至少别再莽撞地得罪她,影响了你嫂子同她的交情,损害到你哥的前程我可不饶你!”

    陈月莹心里呕得要死,可是她还是有眼色,知道在她娘心里,兄长才是最重要的,她娘这番话可是很认真的。

    不过,她依然不服气,想到前段时间刚刚有点巴上的妍郡主,她心里升腾起一丝光明,妍郡主可是太后娘娘跟前长大的贵人,名副其实的贵女。

第276章 疤痕(一更)

    看着陈夫人母女出了门,念儿才轻叹出声:“瑶儿妹妹,以你现在的身份,这些都是难免的,以后还会更甚,你也不用太在意。”

    书瑶正在奶娘的帮助下小心地将长命锁给小宝宝戴好,笑道:“嗯啦,我知道的。念儿姐姐,我给你带了些补身的药材,柳妈妈说都是你现在这个时候最适用的,你可别说我只疼宝宝不疼你哈。”

    屋里几人都禁不住笑出声来,张妈妈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陈夫人和陈月莹出丑没什么,反正在自个儿府里,只要瑶儿姑娘同自家姑娘之间没有芥蒂就好。

    柳妈妈也欣慰地笑了,这两孩子还真是单纯,也……与众不同。

    一般情况下,不应该是一个表示歉意,一个大方地表示“与你无关”吗?

    比如:“瑶儿妹妹,不好意思,我替婆婆和小姑向你道歉。”

    或者:“我不知道她们会这样,真的,瑶儿妹妹,你不用理会她们”

    然后书瑶回答:“念儿姐姐不用担心,这事与你没有关系,我们还是好姐妹。”

    ……

    可是这两姑娘完全不把那母女俩的一场闹剧放在心里,就这么轻轻地抹过去了,更谈不上着急着去解释什么、表达什么,似乎根本就不担心彼此有什么误会。

    柳妈妈自嘲地暗叹一声: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这两孩子都是心思干净的姑娘,她们之间的友情也是纯真的、自然的,目的纯正,心也就通透了,又哪里需要刻意地去维护?

    念儿产后需要多休息,书瑶同念儿聊了半个多时辰,也没在诚意伯府用饭,就告辞了。

    回到永平侯府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去老夫人院子里报归。书瑶四人同金老夫人相处的很好,请安、报归比一般人家的亲孙做的都好,主要是诚心,没有敷衍、不为形式。

    在三兄妹眼里,只要义父认金老夫人这个娘,金老夫人就是他们的祖母,圣旨上有没有说又有什么关系?

    三兄妹同金喜达的亲情是多年来点点滴滴中累积起来的,即使没有“赐亲“圣旨,他们也是视义父金喜达如亲父的,何况还有夏霖轩临终前的训导?

    那日,夏霖轩趁着金喜达下山的时候,特意把三个孩子叫到身边,郑重地说道:“不论你们义父以后有没有成亲生子,你们都必须诚心孝敬奉养,等同亲父。若他有了子嗣,也等同你们的亲弟亲妹,必须真心对待。我和你们娘这辈子欠你们义父太多,而他对你们也是视如己出,无论从哪方面说起,你们都不能有丝毫不孝之举。”

    书瑶刚走近大厅,就听到欢笑声,其中小宝儿糯糯的笑声听了就让人禁不住跟着欢欣。书瑶扬起嘴角,今日书文正好沐休,这是又在说什么乐子逗祖母开心了吧?老人家喜欢小孩,喜欢热闹,现在书文和小宝儿可是祖母跟前的红人。

    燕妈妈正好走出来安排一些事,看见书瑶,笑道:“姑娘回来了?忠国公世子爷、还有小七少爷来给老夫人请安,里面好热闹呢。”

    “墩子哥哥来啦,好多年不见了呢。”书瑶真的很开心。他们回玉林的前一年,钟嘉义被老忠国公带回老宅去了,而他们回京的时候,钟嘉义离京外出未归,所以算起来有四年左右的时间没见到了。

    厅里的小宝儿听到声音奔了过来:“瑶儿姐姐,给我带糖葫芦了吗?”

    书瑶大乐:“你这个小馋猫千交代万交代,瑶儿姐姐哪能忘记呢?”书瑶身后的紫锦赶紧将一个纸袋子递了过来,里面是两串晶莹欲滴的糖葫芦,小宝儿顿时眉开眼笑,还不忘要拿去给老夫人尝一颗。

    敏感的书瑶感觉到投在自己身上炙热的目光,一抬头,对上一张俊朗的脸,正是忠国公世子钟嘉义。虽然与四年前相比还是变化了不少,但是那柔和的眼神却一下让书瑶想起多年前那个总是给她带精致糕点的墩子哥哥。

    钟嘉义看着越发亭亭玉立、已见少女风姿的书瑶,心里越发酸涩。没见到总想着,总算见到了,又能怎样呢?眼前这个朝思暮想的人儿如今已经名花有主。喜欢她,又怎能再有丝毫“不当”的想法?母亲说过,女子名声重要,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损害她的名声。可悲啊,原先还能想想,现在连“想”都是对她的亵渎了。

    钟嘉义就快过16岁生日了,这个初识“情”滋味的少年不得不面对“晚了一步”的苦涩。

    起初,他一直以为自己只是将书瑶当作小妹妹来疼爱,想到书瑶心里就甜滋滋的。可是当他听到父亲母亲讨论他的亲事时,才醒悟到自己不想与书瑶之外的姑娘定亲、成亲,他只想要心里那个“甜滋滋”的小姑娘,看着美丽的她甜滋滋地吃美丽的小点心。

    幸好,在父亲母亲的人选名单里,书瑶也是排在最前的。母亲还笑话他:“我自己儿子的心思,我能不明白?书瑶不在京里,也不见你对我的雪莲糕再感兴趣。”

    他是兴奋的,自己同瑶儿也算从小认识、青梅竹马,忠国公府同金喜达、威远侯府的关系也素来不错,父亲对书瑶三兄妹的映像更是好得不得了,这桩亲事的成算还是很高的。唯一的担忧就是忠国公府是皇后的娘家,四皇子是自己的嫡亲表哥,怕犯了皇上的忌讳。

    不过父亲说了,好在忠国公府低调本分,没有任何私底下的不妥动作,皇后和四皇子也越发淡然,相信皇上不会太多疑。

    忠国公府看上书瑶,一是真心觉得那孩子很好,二来,揽月轩在业内无与伦比的地位可离不开书瑶“养玉”的能力,如果书瑶能成为钟家的当家主母,最好不过。加上门当户对,钟嘉义又喜欢,忠国公夫妇还有什么理由不成全自己的儿子?

    忠国公本想过个十天半个月就亲自找金喜达和书杰谈,太急了怕更加引起皇上的怀疑。没想到的是有人比他们更急,还是个最不需要怕顾忌的。

    别人不知道,他却是很清楚,太后娘娘跟皇上母子俩向来有商有量,沟通良多,太后给齐浩宁和夏书瑶赐婚之前必定是同皇上商量过的。也就是说,这事皇上必定也赞同。

    这恐怕就是有缘无分吧?钟嘉义暗叹。他今日过来之前还在想着书瑶自己喜不喜欢这桩亲事,毕竟宁世子比书瑶大了五岁呢,而且他们也没怎么接触过。

    钟嘉义很矛盾,他既希望书瑶不满意,那样他的心里会好受一些,又希望书瑶满意,因为太后赐婚是不可取消的,书瑶不满意也改变不了什么,只会徒增烦恼,对书瑶以后的幸福生活不利。

    到了永平侯府,他很快就感觉到两府欢乐的气氛,从金老夫人到书文都对宁世子极满意。钟嘉义是知道书瑶在两侯府“万众呵护”的掌上明珠地位,如果书瑶不开心,她的这些家人不可能满意。

    此刻再亲眼看到书瑶愉悦的笑容和容光焕发的精神状态,钟嘉义就沮丧地认识到,自己“多虑”了。也是,论身份、地位、品貌、能力,又是太后赐婚,那个姑娘会不满意宁世子?

    “咳咳,”为了掩饰自己的酸涩,不让别人看出什么来,钟嘉义打趣道:“瑶儿妹妹,这么久不见,还记得我不?不会不认识了吧?”

    书瑶灿然一笑:“怎么可能?墩子哥哥虽然又长高了许多,可是还是跟从前一样,喜欢在左边额前留一绺头发扮大侠,呵呵,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厅里众人笑翻了,小宝儿甚至特意跑过来拉着钟嘉义弯下腰来让他确认一下,还问道:“钟大哥,这样就是大侠了吗,宝儿也要,你帮我扯一绺头发出来。”两侯府里的人都知道,宝儿这几日跟着金老夫人看戏听话本,最崇拜武林大侠了,还缠着书文教他练武呢。

    钟嘉义尴尬地笑道:“宝儿长的就像大侠,不需要扮,钟大哥不喜欢这个小疤痕,所以才用一绺头发挡住的。”

    宝儿定睛一看,钟嘉义左前额果然有一小段很浅的疤痕(小时候爬树伤到的,不明显,不注意根本看不到),恍然大悟,不过很快又小大人似地说道:“钟大哥,宝儿觉得,你有那疤痕,更像大侠。”

    众人再次哈哈大笑。

    书瑶则撇嘴道:“墩子哥哥真是臭美,那么淡的疤痕你不说谁能注意到?不过如果你真的介意,我倒是有药能治陈年疤痕。”钟嘉义不说,书瑶还真没发现他额上有疤痕呢。

    钟嘉义摇头:“不用了,我跟小宝儿一样,认为有这点疤痕更有味道呢。既是好药,留着以后给需要的人用,我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就不浪费了,否则真被瑶儿妹妹认定是臭美了,哈哈。”

    钟嘉义真不在乎这点浅浅的疤痕,但是,她没想到的是,这次偶然得知书瑶有治陈年疤痕的药,在几年之后却成就了他的一段美好姻缘,让他抱得命定的如意佳人。

第277章 利剑 (二更)

    从诚意伯府回来,书瑶就开始准备给齐浩宁做荷包了。

    从前世到今生,书瑶都是一个一旦确立目标就会坚定步伐并为之努力的人,不同的只是,今世的她多了谨慎,少了虚荣。

    不论之前对亲事存在什么样的态度,如今,既然决定了给自己和齐浩宁一个机会,书瑶也不会仅仅坐在那里等待“顺其自然”,娘的日记里有一句话:世上的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有“应该这样”、“应该那样”的,要得到就要付出。尤其是人,没有永远单方面的付出。

    现在,齐浩宁开口要她亲手绣的荷包,她也答应了,自然会用心去做,做到最好。书瑶知道,齐浩宁要的不仅是荷包,还是念想,是回应。

    书瑶让人准备了三种颜色、比较耐磨的上好料子,丈青色、墨绿色、还有暗红色,这是最常见的男式荷包颜色,也最容易搭配衣物。除了荷包,书瑶还做了一条丈青色的腰带,与那丈青色荷包可以连为一体成为整套束腰。

    书瑶针线功夫好、动作麻利,不到一天时间就将三个精致的光面荷包和腰带做好了,接下来才要做最费事的步骤:绣花。

    三个荷包上,书瑶将分别绣以竹子、雄鹰、还有骏马,而腰带绣吉祥的云纹图案就可以了。

    为了赶在齐浩宁离京前完工,书瑶暂时不接受各种邀请,都由南宫淼找各种借口委婉推拒了。

    书瑶之前就不是很热衷于参加各种宴请,现在刚刚与雍亲王世子定亲,攀关系的人多,想低调点也不奇怪。何况人家大嫂说了,小姑子刚回京,想多点时间在府里陪着祖母念经、抄经,这可是孝举,无可非议。

    齐浩宁知道书瑶躲在她的院子里就为了给他赶绣荷包,喜得心都飞扬起来,自己都不敢去叨扰书瑶了。

    可是,转眼又觉得心疼,一下让人送去补身、养眼神的药材,一下又亲自跑去请柳妈妈带话,说绣点简单的图案就行,千万别太伤神费眼,只要是她亲手绣的,绣什么他都喜欢。

    书瑶听了,噗哧一笑了之,可心里还是觉得暖洋洋的。

    书瑶专心刺绣,并不影响她关注外边的消息。新生以来,她一直很注意信息的畅通,绝不肯让自己消息闭塞。

    前世,纵然是因为她无知又虚荣才酿成悲剧。可是,如果不是她信息不灵,不会那么容易被翠竹和林氏蒙骗,不会不知道大哥三番两次到慕容府找她,不会不知道大哥为他做的事,不会不知道兰姨与慕容府交涉过,不会不知道薛明郎将她呕心沥血绣出来的祈福观音图送给那位郡主的母妃贺寿以讨好郡主……否则的话,或许她会早点怀疑、早点醒悟,或许就能避免很多事,至少避免大哥的惨死。

    所以今生,书瑶必须让自己耳聪目明,随时掌握各种资讯。书瑶知道柳妈妈在府外养着一些人,还有一些旧友,专门收集信息、暗中为她跑腿、做些不宜公开的事,比如“救”贾巧娘的那位“大侠”。

    书瑶曾经拿了一笔不少的银子给柳妈妈支付这笔开支,被柳妈妈拒绝了。柳妈妈很直接:“姑娘,我有不少的积蓄,还有俸禄,但除了你们三兄妹以外,却没有什么可以信赖的亲人了,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反正我老了以后,姑娘总不会抛下我不是吗?即使有一日我不在了,银子剩下来也是姑娘的。”

    书瑶想想也是,在她心里,为柳妈妈养老送终早就是她的责任,她会保障柳妈妈安然无忧、宽裕舒适的生活,柳妈妈有没有积蓄还真是没什么关系。只要她有,就绝对不会少了柳妈妈那份。只要柳妈妈想要,她能弄到的东西绝对不会不舍。

    从那以后,书瑶不再跟柳妈妈提那些费用的事,怕伤了柳妈妈的心。柳妈妈也是她最信赖的亲人之一,这一世到目前为止能够如此顺当,柳妈妈功不可没。

    柳妈妈的情报网得到的信息,无论是速度还是准确度,都不是每日“听八卦”时段里荣叔和冬婶的那些八卦消息能比的。

    但是,书瑶也没有取消“听八卦”。一来,情报网针对性比较强,而八卦消息就比较泛、而且更草根一些,更多地展现老百姓的反应。在某些事上,往往更容易发现蛛丝马迹,或者不一样的思维角度,即使像金喜达、书杰这样处于朝廷信息核心的人都觉得能从听八卦中获益良多。

    二来,报复慕容府和甄府的事,书瑶并不想让义父、大哥他们知道,她要亲自复仇,为前世娘亲、大哥、文儿、和自己的惨死复仇。只有这样,她才能平复噬骨的痛恨,放下对大哥和文儿深深的愧疚,不再做噩梦,才能踏踏实实过今生的日子。

    她终究无法像静玄大师希望的那样“得饶人出且饶人”,她是个恩怨分明的小女子,不是大彻大悟大慈大悲的高人、圣人。她能做到的只是,不把复仇当作生命中最重要的事,不“执着”于复仇,不因仇恨迁怒与人、伤及无辜。在她的生命中,最重要的还是“爱”和“感恩”。

    书瑶绣完一个细节,停下来伸展手脚、并让眼睛休息一会儿,正好听刚得了消息回来的柳妈妈说话。

    柳妈妈笑道:“姑娘所料不差,贾巧娘果然还有后手。”

    迫于丁家的压力,慕容府已经将慕容晙放在于曼莲的名下,勉强保住嫡子的身份。还逼迫甄柯英飞鸽传书回大名府,要甄府将嫡女甄柯灵许配给慕容晙,待甄柯灵满14岁就嫁进慕容府。甄府还要拿出八万两银子、以及美味楼三成的份子作为对慕容晙的赔偿。如果慕容府十日之内不将婚书、定亲信物、银票、还有美味楼的契约书送来京城,慕容府就会将甄柯英送进大牢,且赔偿依旧,一个铜板都不能少。

    书瑶好奇:“于氏不是不愿意慕容晙在她名下么?”

    柳妈妈撇嘴:“不愿意也由不得她不是?进门这么久了没有怀上孩子,她的底气哪里还有之前那么足?而且此次事情非同一般,丁家逼得紧,如果她不同意,慕容府就要抬贾巧娘为平妻、将慕容晙放在贾巧娘名下。那样不是对她更不利?”

    书瑶了然地笑了笑:“妈妈,你说甄府会同意将甄柯灵嫁进慕容府吗?”甄大富和林氏明知道慕容府要将她顶替慕容芷嫁给马家的傻子马俊涛,依然害死甄子柔,将她卖给慕容府。如今,轮到他们将自己的女儿甄柯灵卖给慕容府同样傻了的慕容晙,他们真的下得了手吗?嗯,慕容府同甄府之间的大戏好像越来越有趣了,春草走的这一步棋书瑶很喜欢。

    柳妈妈倒是非常肯定地点头:“儿子自然比闺女重要了,何况甄柯英还是甄府最有出息的儿子?甄老太婆、甄大富、还有林氏盼着做官家老太爷、老夫人这么多年,哪里可能放弃?”

    书瑶想到什么,轻蹙眉头,正要开口,柳妈妈又笑道:“姑娘放心,如果慕容府没有给甄柯英谋了官职、还帮衬了这次提拔的机会,如果甄柯英没有跟慕容芷定亲,或许这次甄府还会厚着脸皮求上门来。现在,呵呵,应该不会了,他们舍不得拿甄柯英的前程和将来的富贵冒险。

    还有呢,林氏一心想着等慕容芷进了门,他们就能拿慕容芷捏着慕容府,到时候慕容府也不敢亏待了甄柯灵。甄老太婆还说呢,只要甄柯灵进门后能生下一个儿子,就是慕容府的长子嫡孙。可惜啊,慕容晙比马俊涛惨,受伤的可不仅仅是脑袋,只怕生不出儿子来咯。”

    柳妈妈真是想不通怎么有甄老太太和林氏那么蠢的女人,丁氏是为什么死的随便打听一下就能知道。慕容府果真重视慕容芷的话,又怎么会把她嫁到甄府,还让甄府出嫁妆?

    蠢就算了,还成日自作聪明地算计别人。柳妈妈都不知道该怎么鄙视甄府那两个恶毒的女人了。

    书瑶略想一下,认同柳妈妈的说法,也放心了,随即又被柳妈妈最后一句话震住了。柳妈妈怕污了书瑶的耳朵,没有跟她说清楚那事,但书瑶可不是真正十三岁的单纯少女,这样的话一听就想明白了。

    慕容晙不但傻,还不能行人事了?真是够倒霉催的!书瑶很庆幸自己当初想到“帮”春草一把,并找人引导和“帮助”她报仇。

    够狠、够毒、也够聪明的春草,还真是一把复仇的利剑呢!刺向慕容府和甄府的每一剑都如此有看头,还一剑引着下一剑。如果让书瑶自己布局,恐怕还没有这么痛快。

    可惜小丁氏死得太早,没有看到如此精彩的报应!

    书瑶冷哼一声,心情畅快的拿起绣绷,准备继续努力“描绣”她今世美好的新生活。

    柳妈妈又神秘一笑,压低了声音:“姑娘,京城里还有一件大事呢,嗯,喜事。”

第278章 喜事(一更)

    书瑶正准备绣雄鹰的眼睛,这可是个技术活,雄鹰够不够矫健苍劲,一看眼睛是否锐利,二看翅膀是否有力。

    如果是在一幅大屏风或挂图上绣,比较容易展现出这两点。

    可是荷包不可能有多大,荷包上的雄鹰就更不可能有多大了。要在这有限的空间上发挥,需要的不但是技巧,还有专注,需要用心去融入每一针。

    所以,在下针以后,书瑶就不会分神听柳妈妈说话了。这是给齐浩宁随身带着的荷包,书瑶一定要这鹰眼是最敏锐、最有洞察力的,要这只鹰有雄击长空的强大气势,那是一种好兆头。

    书瑶拿着绣绷的手轻放在腿上,没有急着捻起针线,而是歪起脑袋看着笑得一脸贼兮兮的柳妈妈,呵呵,就冲这幅表情啊,肯定是个喜事了。

    柳妈妈知道书瑶一会儿就准备专心刺绣不受打扰了,也没有卖关子,笑道:“太后娘娘准备给二皇子和妍郡主赐婚了。”

    “哦?”书瑶饶有兴致地笑了一笑,这倒是个不错的消息。

    马贵妃和二皇子把主意打到书瑶的身上让她很不爽,而从宫里回来那天,柳妈妈又告诉她妍郡主倾慕齐浩宁。

    在书瑶看来,既然她同齐浩宁的名分已定,除非齐浩宁做了让她失望的事,任何觊觎她或者齐浩宁的人自然都让书瑶不喜。

    现在这俩人凑在一块,多好啊!

    不对,呃,书瑶突然想起,前世的妍郡主好像就是二皇子妃呢,但是二皇子和马家落马的时候,妍郡主和安国公府竟然没有被牵连,还同二皇子和离了。妍郡主又住回安国公府上,人们好像都忘记了她成过亲,都以“妍郡主”称呼她。

    这些事书瑶都是零零碎碎听来的,并不知详情,那时的她也没心情打听别人的事,偶尔听到多少算多少。

    书瑶是在威远侯府的宴会上见过妍郡主一次,就是表演梅花小字那次。那时妍郡主梳的发型让人看不出是姑娘还是妇人,但是容颜保养得非常好,看起来就像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宴会上也是同闺阁姑娘们坐一块的。可是书瑶现在算一算,那时她自己十九岁、快二十了,妍郡主应该也有二十一二了不是?

    那时书瑶还听说太后很宠爱妍郡主,正在帮她张罗亲事。虽然妍郡主嫁过一次,太后在帮她挑夫婿时还是挑剔得很。当然,妍郡主是有名的美女加才女,又是太后跟前的红人,即使是再嫁,仍然有大把的人渴望抱得美人归。

    后来书瑶离开威远侯府,深居简出、埋头刺绣赚钱,没有了听夫人太太们说八卦的机会,也不知道妍郡主是否再嫁、嫁给了什么样的人。

    书瑶不禁感慨:隔世而来,妍郡主的生命轨迹依旧?

    今世,因为她或者他们三兄妹的变化,有些人的命运改变了,比如南宫淼被大哥救了,没有死在马蹄下;齐浩宁因为她没有死在黑鹰剑下,还成了武状元,如今更成了她的未婚夫;沐泳千千平安来到了这个世上,小丁氏和夏若雪却早早遭了报应……

    也有一些人虽然转了个弯,却又回到前世的轨迹,比如春草和慕容紫烨的“缘分”,丁媚儿的进宫得宠,还有现在妍郡主同二皇子的姻缘……

    突然,书瑶想到了薛明郎,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她希望这辈子不要再遇到那个人了。看到他,她怕自己会忍不住甩几根绣花针过去,为前世胎死腹中的孩子报仇。

    柳妈妈见书瑶神色呆怔,不知道在发什么愣,笑道:“这样多好,各有各的姻缘。如若妍郡主坚持放不下宁世子,还真是个麻烦。”

    柳妈妈真是担心了不少日子,妍郡主如果只是一般的官家姑娘,封个侧妃也没关系,妻妾有别,尤其是在妻妾、嫡庶特别严苛,规矩一大堆的雍亲王府。

    可是,妍郡主也是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姑娘,还有她的郡主身份、她父亲在军中的威望,加上又是太后看着长大的,只怕不好做个普通的侧妃,万一弄个什么“平妃”、东西院之类的岂不麻烦?

    书瑶莞尔一笑,拿起针线。妍郡主放不下齐浩宁是她自己的事,书瑶没必要操心,也无需计较。但是,如果齐浩宁感动于她的“放不下”,有什么不当的想法,那么书瑶会毫不犹豫的为他们腾位子,成全他们的深情厚爱。她相信,就算她不开口,义父和大哥也不会让她去受那份委屈。

    柳妈妈给书瑶端了一杯桂花蜂蜜水放在旁边,退了出去。她家姑娘只有十三岁,有时候表现出来的淡定和超然却是三十岁的女子都难有的。咳咳,不想了,书瑶兄妹三人的高度本就不是一般的同年龄人可以企及的。柳妈妈非常自豪地给自己的胡思乱想做了一个总结。

    这时的司马妍正坐在窗前,眼睛直直盯着院子里盛开的月季花,神思却不知早就飘去了何处。

    花妈妈从外面进来,忧心地看着司马妍,轻轻叹了口气。

    花妈妈的叹息几不可闻,呆愣中的司马妍却是听到了,回过头来看花妈妈,脸上的笑容亲切自然,甚至有几分明媚的味道:“妈妈回来了?为什么叹息?伯父伯母还在担心我,让你劝慰我吗?你们别担心,我好着呢,你问问安思,我将饭菜都用完了。”

    好几日没有听到姑娘说这么多话了,更别提还会笑,花妈妈一愣,手上的茶杯差点掉在地上,不由地顺着司马妍的话看了安思、安念两个贴身大丫鬟一眼。

    安思忙点头笑道:“可不是?妈妈放心,郡主午饭吃了不少,还吩咐奴婢让厨房炖上冰糖雪梨燕窝羹备着呢。”郡主恢复正常,她们也跟着松了口气。否则,万一郡主有什么不好,国公爷和国公夫人一定会迁怒于她们,一个不对直接打杀了都有可能。谁不知道郡主是安国公府的宝贝,比国公爷的正牌嫡女受宠多了。

    听了安思的话,花妈妈真正放下心来,她就知道,姑娘是个有大智慧的聪明人,一定会想通的。这个世上没有一个人能够事事如意,就是皇上也烦恼的紧呢。姑娘是个上无父母、左右无兄弟姐妹的孤女,能够有如今的生活和地位已经是幸运了。而这一些都建立在太后宠爱的基础上。

    所幸太后对姑娘是真心疼爱,郡主嫁给二皇子,只要二皇子不做大逆不道的事,其实还是很不错的。能得到那位置,姑娘以后就母仪天下,不能得到那位置,姑娘也是一个王妃、甚至亲王妃。

    即使……二皇子做了不该做的事,只要姑娘不犯糊涂,太后自然会为姑娘做主。姑娘毕竟不同于其他那些皇子妃,姑娘是太后跟前长大、一手调教的,而且,这桩婚事还是太后做的主,赐的婚。

    花妈妈欣慰道:“姑娘,世上的事,有失有得,重要的是看得开,想得明白。姑娘,太后娘娘是真心疼你的。”

    司马妍苦笑,太后是疼她,可是还能越过太后宠爱的孙子孙女吗?她现在很庆幸自己没来得及请求太后将自己赐婚给齐浩宁。

    从小到大,齐浩宁不愿意的事,太后什么时候舍得勉强他了?就算当年齐浩宁被赵侧妃哄骗得团团转,太后都不舍得对他太严厉苛责,只是敲打赵侧妃,派人保护齐浩宁。

    而且齐浩宁想娶的夏书瑶,太后本来就喜欢,甚至几年前还将那根八宝翡翠如意钗赏给了书瑶,更别说书瑶的父兄在皇上身边正当红。这样的情况下,太后怎么可能为了她去勉强齐浩宁?

    想到自己对齐浩宁的一厢情愿,司马妍的心依然痛。她后来想过了,虽然多年前那句话是个尴尬的误会,但还是说明齐浩宁对她有好感,才会好意提醒她不是?

    只是……夏书瑶……司马妍咬牙切齿地想,从夏书瑶踏进京城开始,就成了她的克星。如果没有夏书瑶的出现,齐浩宁没有因为玥郡主跟夏书瑶走得近喜欢上夏书瑶,太后又知道自己喜欢齐浩宁,一定会为齐浩宁和她赐婚的,她也一定会让齐浩宁真正喜欢上自己。

    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

    这么多年她的心思都在齐浩宁身上,也只看得上齐浩宁。既然不能嫁给齐浩宁,跟谁成亲不是一样?只要能保障她要的地位和富贵就好了。她会喜欢齐浩宁,有一大部分原因也是因为雍亲王府的尊贵地位。

    虽然花妈妈说二皇子和马家有些不安分,但是既然她做了二皇子妃,就一定会以她的才智帮助和劝说二皇子,不会让二皇子走错路。

    她相信,有她的引导和帮助,二皇子即使不能名正言顺地登上那个位置,也能全身而退,获得皇上和最终储君的信任,做一个尊贵的王爷,甚至亲王。

    司马妍再次神色复杂地看向那丛娇艳的月季花,好像盯着那日戴着月季花得意地站在慈宁宫里的夏书瑶。

    “齐浩宁,总有一天你会看到,我强过那夏书瑶数倍!”司马妍紧紧握着拳,对自己说道。

第279章 线索 (二更)

    很快,安国公府就正式接到了太后的赐婚懿旨,大婚之期定在来年五月二十九。

    二皇子府也选定了,已经开始扩建修缮,大婚将在二皇子府举行。按照大周的规制,只有已经定下的太子,才能在宫里举行婚典。

    京城里的大街小巷又开始热闹起来,人们纷纷议论,最近是不是什么定亲的吉祥日子?太后娘娘竟然在短短几日里接连赐婚,而且男方先是雍亲王世子,接着是最有希望争储的二皇子,都是炙手可热的黄金贵婿啊!

    老百姓越想越像那么回事,皇家不是有个钦天监,做什么都讲究选日子吗?太后娘娘连着为两个孙子定下亲事,那么最近一定是最适宜定亲的好日子了。

    于是乎,京城里毫无预兆地突然掀起了一股定亲潮,之前有点眉目的、正在议亲的、正好看到一个合适的……都赶紧抓紧时间落定,就怕错过了好时段。

    永平侯府的“听八卦”时间,冬婶绘声绘色的描述让大家目瞪口呆,继而好笑不已:这样也行?

    老夫人笑道:“幸好是蜂拥定亲,不是蜂拥成亲,否则大街上迎亲的队伍岂不是要塞住了?

    小宝儿听到很多人跟着她瑶儿姐姐后面定亲,觉得是件很好玩的事,也凑热闹道:“瑶儿姐姐成亲的时候,宝儿也成亲。”他养父养母带他去人家府里看过成亲,很热闹很好玩的。

    众人大乐,老夫人问道:“那宝儿你要跟谁成亲啊?新娘子找好了吗?”

    新娘子?宝儿皱起小眉头想想,好像成亲是有个全身红红的新娘子,那她找谁做新娘子呢?

    突然,宝儿眼睛一亮,喜笑颜开:“瑶儿姐姐不是也要成亲吗?瑶儿姐姐就是我的新娘子。”

    “那可不行,”刚踏进门的齐浩宁一脸“严肃认真”地对宝儿说道,“你瑶儿姐姐只能是我一个人的新娘子,宝儿你要另外找一个去哦。”

    宝儿不干了:“宁哥哥耍赖!凭什么瑶儿姐姐是你的新娘子?明明是我先说的。文哥哥昨天还教我认字呢,先来后到。”

    众人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这小破孩子还懂的“先来后到”?

    书文则将刚喝进嘴的一口茶全都喷了出来:我的娘诶,我的宝儿诶,“先来后到”可不是这样用的。

    齐浩宁也笑道:“就是先来后到啊,你今日才说的,宁哥哥我可是早在半个月前就说了。”

    是吗?宝儿犹豫了,求证似地看向他最崇拜、最信赖的杰大哥。

    书杰憋着笑,认真地点头:“对的,你宁哥哥很早就说了。”

    宝儿颓败,可是又不甘心,突然抱住齐浩宁的大腿,一脸讨好的灿烂笑容:“宁哥哥最好了,宁哥哥最侠义了,宁哥哥把瑶儿姐姐让给我做新娘子吧,先做我的新娘子,再做你的新娘子。”

    齐浩宁给了他一个爆栗子:“胡说!你瑶儿姐姐对我来说是最珍贵的,哪里能让给你这个小破孩,哈哈哈,糖葫芦倒是可以多让你吃几串。”

    坐在老夫人身后的书瑶正在笑宝儿的童言稚语,突然听到齐浩宁的那句“你瑶儿姐姐对我来说是最珍贵的”,脸唰地就红了,躲在后面不敢再笑,就怕什么动静引得大家往她这边看。心里是又甜蜜,又有些埋怨齐浩宁说话口无遮拦。

    小宝儿还真是锲而不舍,“一本正经”地琢磨着齐浩宁的话。

    “最珍贵的?”小宝儿突然茅塞顿开,小手往衣领里掏,边掏边继续跟齐浩宁打商量,“宁哥哥,我也有最珍贵的东西,我跟你换。”

    这个小东西!齐浩宁好笑地正要伸出手再给宝儿一个爆栗子,却突然没了声音,呆怔地看着宝儿手上的玉佩,那是一块元宝形状的墨玉玉佩,漆黑如墨,看起来细腻温润。宝儿拿在手上,正好正面向上,刻着五只翅膀相连着的蝙蝠,蝙蝠圈之间是一个“福”字

    宝儿见齐浩宁果然看中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喜道:“就是它了,我娘说,这是我亲生爹娘戴在我身上的东西,能帮我找到爹娘的。宁哥哥,暂时借给你玩,千万别丢了。”

    齐浩宁没有说话,急切地将玉佩从宝儿手上夺了过去,翻到反面一看,果然有一个“泽”字。

    宝儿有点被齐浩宁的动作和神色吓到了,呆呆地看着齐浩宁,不知道是该高兴瑶儿姐姐可以做他的新娘子了,还是该跟宁哥哥说:“你莫要生气了,我不抢瑶儿姐姐了。”

    想着,看着……宝儿终于委屈了,扁了扁嘴,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

    书杰首先发现了不对劲:“宁儿,你可是认识这块玉佩?我们正准备这两日再让人去富丽居查找线索呢。”

    书瑶一行回到京城没几日,书杰就让书瑶将这块玉佩的形状、前后两面图案画了下来,派人带去富丽居查询。结果伙计说三年前的记录锁在柜子里,只有老掌柜有钥匙,而老掌柜回乡了。算算时间,差不多就是在这两天,老掌柜就该回来了。

    齐浩宁却是反问道:“大哥,宝儿的娘不是他亲娘吗?宝儿今年几岁了,这块玉佩是从小戴在他身上的吗?大哥,我能不能见一见宝儿的娘?”

    金喜达已经能断定齐浩宁认识这块玉佩,不仅认识,似乎还非常熟悉,转头吩咐北海:“让人去把陌娘请来,就说宝儿的玉佩有线索了。”

    此时齐浩宁正抱着宝儿上下打量,对啊,他见过宝儿这么多次,怎么没发现宝儿像那个人?鼻子、嘴巴、耳朵都像,眼睛倒是像……了,年纪也正好对得上。可是,那孩子不是早夭折了吗?怎么会这样?

    齐浩宁急着见到陌娘了,他必须马上证实这一切。如果宝儿真是……,对他亲娘来说,该是怎样的惊喜?简直可以救她娘的命。

    急性子的书文耐不住了:“宁哥哥,你还没回答大哥的问题呢。你倒是快说呀,你认识这快玉佩吗?”

    齐浩宁点头:“这块玉佩是我父王亲自向富丽居大东家定制的,还是我帮我父王去富丽居取来,然后送人做满月礼的。”

第280章 裴雨泽(四千字更)

    “啊?”众人异口同声,“你送给谁了?”

    金喜达突然想到什么,看了柳妈妈一眼,柳妈妈也正好犹豫地看过来,瞬间领会了金喜达的意思。

    金喜达同雍亲王的交情非浅,据他所知,能让雍亲王爷大老远亲自传信订购,并让齐浩宁亲自取、亲自送满月礼的人,这天下可没有几个呢。

    而这少数的几个人中,哪个是小人物?如果宝儿真是其中一家的孩子,又为什么会沦落在外?这将牵扯出什么样的内宅阴暗来?

    虽然两个侯府里的下人都是严格挑选出来的,能跟着主子一起听八卦的更都是贴身侍候的可靠之人,但是任何事情一旦涉及皇家,就无比苛刻了。

    很快,除了齐浩宁和侯府几位主子,其他人等都跟着柳妈妈退了出去,连小宝儿都被北海带出去“看高强武艺”了。柳妈妈则亲自同云霄一起守在门口。

    金喜达这才问道:“宁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怀疑的是掌珠公主三年前早夭的那个孩子吧?”

    齐浩宁点头:“是的岳父,这块玉佩我不会认错,当年掌珠姑姑让我亲手戴在泽儿表弟身上的,玉佩背面是表弟的名字雨泽。这样简单地看,我们只能看到一个‘泽’字,但是将玉佩放在水中,就能看到实际上是两个字:雨泽。”

    哦?还有这玄机?众人都睁大了眼睛。书文则迫不及待地拿了一个空杯子倒了一杯水端过来。

    齐浩宁将墨玉玉佩放了进去。

    书文惊呼:“真的诶,一个字变成两个字了。”

    齐浩宁继续说道:“岳父,你同裴驸马少来往没有什么映像,否则就会发现宝儿跟裴驸马长得很像。”他自己也不喜裴驸马,加上一直就认为雨泽表弟早夭了,所以,如果不是看到玉佩,还真没往宝儿那相貌上联想到什么。

    书瑶奇道:“你那表弟怎么早夭的?还有,你姑姑是亲眼看见你表弟死了吗?”当年他们爹被误认为死了是个巧合,正好那个杀手的尸体被野兽毁了,而夏霖轩份的手串又刚好落在旁边不远处。

    齐浩宁摇头:“那次,皇祖母得了严重的风寒,掌珠姑姑进宫侍疾,本来是要带着表弟一同进宫的,但被裴老夫人拦下了,说表弟太小,进宫只会添乱,让姑姑把表弟留下,她亲自照顾。裴老夫人一向很疼爱表弟,毕竟是长子嫡孙。姑姑不好拒绝,想想自己进宫侍疾,确实也没有时间看顾雨泽,就把雨泽表弟、还有侍候的奶娘、婢女都留在公主府,自己进宫去了。

    没想到当晚公主府就走水了,烧的刚好是雨泽的院子,说是看院子的婆子烫酒喝,又偷偷生火烤肉,结果就烧起来了。天干物燥,又正好有酒和油,火势凶猛,等救下火,几间屋子烧得只剩下灰了,表弟和身边侍候的人一个都没有活着。

    姑姑在宫里一听说就晕了过去,回到公主府后大病一场。那两个烫酒烤肉的婆子全都打杀了,代姑姑暂时管家的贵妾也在姑姑床前跪了一天一夜。可是,又有什么用?表弟那时才不到两岁。”

    书瑶几人脸上都是疑惑,漏洞百出啊有没有?这事情明显没有那么简单!掌珠公主就没有怀疑过?

    齐浩宁叹了一口气,接着道:“自那以后,到现在,掌珠姑姑身体越来越差,太医说是忧思过重。姑姑前两年又有了一次身孕,也是因为身体太差给掉了,而且以后再也不可能有孩子,所以现在裴老夫人和裴驸马都在逼着掌珠姑姑将那个贵妾生的大儿子过到名下变成嫡子。”

    书文见齐浩宁说完,再也忍不住开口问出来:“宁哥哥,你们就没有怀疑过那次走水?婆子烤肉什么的是在院子里吧?总不会在屋子里,火势一下就能烧那么大?就算有酒有油,难道是整桶整桶的酒和油?还有,你表弟身边的奶娘和丫鬟也有不少吧,全都睡那么死?”除非被人事先下了药还差不多。

    齐浩宁叹道:“谁说不是呢?可是当时掌珠姑姑悲痛欲绝,哪里想那么多?皇祖母又病着,大家都不敢让皇祖母知道。过了一段时间,等姑姑回味出不对,死的死,打杀的打杀,现场也早都清理出来了。

    皇祖母知道以后,很是气愤,认定是那个贵妾捣的鬼,也不管什么证据不证据,就要直接以管家不力、害死嫡子的理由打杀了她。裴老夫人和裴驸马抱着那个贵妾生的儿子在姑姑院子里跪求,姑姑终究狠不下心,又认为到底没有证据,就作罢了。”

    这时,柳妈妈在外面敲门:“陌娘到了。”

    金喜达扬声道:“让她进来吧。”

    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陌娘一脸焦急地走了进来。

    书杰看向她说道:“陌娘,宁世子认出了宝儿的这块玉佩,你将宝儿养母跟你说的那些话再说一遍,慢慢说,越详细越好,也许我们很快就可以找到宝儿的家人了。”

    陌娘眼里掠过一丝不舍,不过一闪而过,脸上还是满满的喜悦,赶紧将所有她知道的事细细说了一遍。“我们临走的时候,宝儿的奶娘还给了我一个线索,她说刚开始好长一段时间,宝儿除了要找母亲之外,还总囔着要找什么静嬷嬷、彩霞、彩虹。奶娘开始不知道彩霞、彩虹是人名,还以为宝儿喜欢看彩霞和彩虹呢。”

    齐浩宁惊呼出声:“静嬷嬷正是雨泽表弟的奶娘,彩霞和彩虹是侍候雨泽的大丫鬟,他们三个都是皇祖母给的人。”是了,一定是了,年龄、时间、人都对上号,还有墨玉玉佩,宝儿肯定就是雨泽了。

    表弟?皇祖母?陌娘愣住了,紧接着捂住了自己的嘴,她和宝儿的养母都猜到宝儿应该是出身于京城的富贵人家,却没想到来头这么大,皇亲国戚啊!

    那样的人家,宝儿怎么会被拐子拐走?陌娘立刻想到了娘以前跟她说过的大户人家后院的复杂、甚至危险。

    书杰叹道:“陌娘,宝儿的事有些复杂,我们还要做一些查探。你既然已经听到宁世子的话,也能猜到其中的关系。记住,除了我们几个,你不要再跟任何人说起宝儿的任何事,更不要自己跑出去找线索,帮宝儿找家人的事我们会负责到底的,等一切明朗之后自然会给你个交代。无论如何,你现在是宝儿的娘,也是他的救命恩人,有权利知道结果。”

    陌娘本就是个聪明人,且对书杰三兄妹绝对信任,自然没有异议:“是,大爷,陌娘知晓轻重。从这一刻起,到事情完结,陌娘不会擅自走出侯府一步。”

    陌娘跟来京城的目的就是替姐姐照顾外甥、外甥女,还有帮宝儿寻亲。现在宝儿的身世有了眉目,自有书杰、宁世子他们去操心,她乐得躲在侯府里。她的身份,本不好在府外太多露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有个什么危险,危险的可不止她一个。

    “对了,”陌娘突然想起一件事,“宝儿的养母曾经说漏嘴,说她在街上见过那个拐子一次,听说那个拐子买了院子、开了酒楼,好像在原城定居了。宝儿养母怕遭天谴、报应到自己儿子身上,曾经想过把宝儿退回到拐子那里,让拐子将宝儿送回亲人身边。可是后来不知道怎么想的,还是将宝儿交给我了。”

    金喜达、书杰和齐浩宁都赞赏地看向陌娘点了点头,聪明!

    齐浩宁向陌娘问清了宝儿养父母的住址,说道:“陌娘,事情确定之后,如果宝儿真是我的表弟雨泽,他的母亲,还有我们这些亲人都会重重感谢你的。”

    陌娘摆手道:“宝儿能找到亲人是好事,哪里需要什么感谢?也是我和宝儿的缘分呢。”

    陌娘退出去后,齐浩宁看向金喜达和书杰:“岳父,大哥,过几日我就要去粤城了,这件事恐怕还要请你们多费心帮忙。我这就去找掌珠姑姑商量,我离京以后,掌珠姑姑的人可能直接来找你们?”

    金喜达道:“当然可以,等你们商量好以后,如果需要,我这边派人去原城。”金喜达现在负责帮皇上直接调查各级官员的一些事,明着暗着的都有,手上自然有相关的网络。

    掌珠公主是同雍亲王关系最好的一个妹妹,当年金喜达为了帮助甄子柔、给慕容府暗中施加压力的时候,机缘巧合之下,掌珠公主还帮了金喜达一次。

    如今有机会,金喜达自然乐意还掌珠公主一个人情。

    书杰也道:“宁儿尽管放心,我们能做到的一定尽心尽力,帮宝儿寻亲本来也是我们早就应承下来的事。”书瑶现在是齐浩宁的准世子妃了,与齐浩宁亲近的姑姑以后也是书瑶要亲近的长辈,书杰当然希望能帮妹妹早早打好关系。

    齐浩宁恋恋不舍地看了书瑶一眼,告辞赶往掌珠公主府去了,那块墨玉玉佩也先带走了。

    宝儿知道齐浩宁“借”走了玉佩很开心,那是不是意味着宁哥哥同意让瑶儿姐姐先做他的新娘子了?

    宝儿兴奋地问书瑶:“瑶儿姐姐,你什么时候成亲啊,可以早点么?”

    书文大笑:“小东西,你还惦记着这事啊?”

    宝儿理所当然地应道:“当然了,说好了瑶儿姐姐成亲,我也跟着成亲的。等瑶儿姐姐做完我的新娘子,我就可以把瑶儿姐姐还给宁哥哥,要回我的玉佩啊。娘说,那块玉佩能帮我找回爹娘的。”

    众人再次哄堂大笑,原来这新娘子还是可借可还的“东西”!

    书瑶摸着小宝儿的脑袋笑道:“姐姐是不能做新娘子的,你要瑶儿姐姐给你做新娘子,以后就不能做你姐姐了,宝儿不要我这个姐姐了吗?”

    “啊?”宝儿睁大了眼睛,那怎么可以?新娘子虽然穿得红红的很好看,可就是看一天嘛。以后都不能叫瑶儿姐姐作姐姐了,那怎么可以?不行不行,他才不干,他最喜欢瑶儿姐姐了。

    宝儿急了:“不可以不可以,瑶儿姐姐,你快把宁哥哥找回来,瑶儿姐姐还是做宁哥哥的新娘子,我要瑶儿姐姐一直一直都做我的姐姐。”

    书文大笑:“你放心吧,宁哥哥才不会让你瑶儿姐姐给你这小东西做新娘子呢。你的玉佩宁哥哥借去看花样,过两天就还给你了。”

    宝儿人小鬼大地拍了拍胸口:“还好还好,吓死我了。跟宁哥哥说,不急不急。”

    厅里一众人几乎笑喷,金老夫人眼泪都笑出来了:“不行了,不行了,我这把老骨头都要笑散了,想想还真舍不得这小东西那么快被人找回去,杰儿、淼儿,你们赶紧给祖母生几个小曾孙出来,否则这小东西走了后,我肯定很难受,家里一定要有小宝宝才热闹。”

    “是,祖母,我们会的。”书杰可没感觉什么难为情,成亲后自然就要生子,太正常了,老人可不都喜欢抱孙子、抱曾孙?他私底下跟南宫淼商量过了,如果义父过几年还不成亲,他们就让自己的第二个儿子跟着义父姓金,或者以后书文的次子也行,由义父挑。书杰相信,爹娘地下有知,也一定会赞成的。

    南宫淼可就害羞了,脸上迅速泛起一片红晕,赶紧半垂下头。

    金老夫人更乐呵了,盘算着要开始准备小宝宝的衣物布料了,早点备着,可以挑最好最柔软的。嗯,男的、女的都要,以后都用得着。反正又不可能只生一个,越多越好。想着一群曾孙曾孙女满地跑,金老夫人的眼睛都笑眯了。

    文远侯府里一片欢乐温馨,掌珠公主府里却是震惊和不敢相信。

    本来憔悴无力地靠在榻上的掌珠公主一下子坐直了,声音里都是不可抑制的颤抖:“你说什么?宁儿,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玉佩,对了,玉佩,快给我看看。”

第281章 好算计

    齐浩宁将墨玉玉佩递给了掌珠公主。

    “来人,拿水来,快拿水来”掌珠公主捧着那块玉佩,浑身都在颤抖,眼泪扑扑地掉,三年多了,她总是梦见白白胖胖的泽儿在火里哭得撕心裂肺。她没有一刻不在后悔,她恨自己,怎么就没有坚持将儿子带着一起进宫。

    那时的泽儿才不到两岁啊,老天爷为什么如此狠心?

    贴身大丫鬟彩月很快端来一盆清水,玉佩一放进水中,立即清晰地显示出“雨泽”两个字……

    掌珠公主倏地下地站起来,颤声道:“快,宁儿快带我去看那孩……”她一刻都等不了,什么也顾不上了,只想马上看到那个孩子。自己的孩子自己认得,别说三四年,就是十年没见,她也能认出来。

    只是掌珠公主的身体实在太弱,又是猛地一下起身,哪里受得住?眼前一黑,人就向后仰去。

    这些年掌珠公主身体越来越差,她身边的容嬷嬷、彩月和彩星一直贴身侍候着,每次太医给公主诊治,她们都在旁边认真听,认真看,还很谨慎地问注意事项等等,如今一个个的都快赶上太医院的医女了。

    彩月镇定地按照太医以前教的做法,带着彩星一起将掌珠公主平放在榻上,一人掐她的人中,一人轻揉她的胸口,容嬷嬷则让人端来了糖盐水,安排人去请太医。

    看着她们井井有条,齐浩宁心里却满是酸涩,这说明什么?说明掌珠姑姑现在的身子非常虚弱,经常就会昏倒。

    好一会儿,掌珠公主悠悠转醒,正要开口说话,齐浩宁抢先道:“姑姑别心急,先听听宁儿的建议可好?您现在去永平侯府不合适,当年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们还没搞清楚,如果宝儿真是泽儿,他又是怎么落到拐子手上的?静嬷嬷和彩虹彩霞她们是生是死?如果死了,泽儿是怎么逃出去的?如果活着,又为什么没有跟泽儿在一块?

    姑姑,如果那次走火真是意外也就罢了,如果是人力为之,都是什么人?府内府外有多少人介入?有没有什么其他势力在幕后?他们还会做什么来阻止找回泽儿?

    姑姑,在我们查证这一切之前,您不能露出马脚,否则说不定还会害了泽儿。

    姑姑,皇祖母一直让您到宫里住一段时间,好好治疗调理,您都不肯,现在泽儿很可能还活着,您忍心让他一回来就失去母亲吗?姑姑,不如您进宫小住,我让瑶儿带着宝儿进宫去让您见见如何?

    宝儿的养父母那边,金叔叔和书杰大哥会派人去暗中调查,找到那个拐子,或许我们就可以顺藤摸瓜,搞清楚当年到底怎么了?宝儿太小,根本就不可能记得当年的事了。”

    掌珠公主听着齐浩宁的分析,心情慢慢平复下来,其中两点让她特别听了进去,放在心里认真思考。

    一是既然有人要害她儿子,不但敢放火,府外还有人接应把孩子拐去卖了,现在真找回孩子,也不得不特别小心,她可不能让失而复得的儿子再受到任何伤害。

    第二,同样,她不能抛下失而复得的儿子撒手而去。之前,她不怎么热衷于调养身子,主要是因为失去了儿子、又对裴驸马冷了心,甚至有了“活着很累”的悲观想法。可是现在,儿子很有可能还在人世,还需要她,她怎么可以继续拖着这个孱弱的身子?

    “好,宁儿,姑姑听你的。”掌珠公主坚定地点头应下,“你请夏姑娘明天就带着那孩子进宫好吗?姑姑只是想先见见那孩子,不会破坏你们的计划。其他事就拜托你和金侯爷、还有永平侯府了。你替姑姑谢谢他们,等事情落定,无论结果如何,姑姑都会亲自上门向他们道谢的。容嬷嬷,你们收拾一下,再派个人去跟老夫人说一声,本公主马上就进宫去探望母后,要在宫里小住几日。”

    “是,”容嬷嬷高兴地应了,太医都说,公主的身子并不是治不好,只是忧思太重,心境放不开,太后娘娘好几次让公主进宫好好休养,公主就是不肯,说不想让自己的心情影响母后。

    现在好了,小主子有可能还活着,公主也想通了,容嬷嬷怎能不高兴?恨不得立刻跑到佛堂去磕头。

    容嬷嬷正要走出去,一个尖尖的女声传了进来:“夫人怎么了?夫人是不是又昏倒了?你们拦在这里做什么?快让我进去看夫人!大少爷,快进去看你望你母亲,你并不是一直惦念着母亲吗?”

    齐浩宁眉头紧皱:“容嬷嬷,让无关人等都下去,吵吵囔囔的,姑姑怎么休息?”

    容嬷嬷见掌珠公主微微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出去了。若不是公主性子太……石姨娘哪里敢这么嚣张?以前公主是心软和善,对人没有什么戒备心;现在虽然不再相信石姨娘,可是不屑于与她“计较”,心又不够狠。

    容嬷嬷出去的时候,一身白衣的石姨娘正哭得梨花带雨,好像公主已经怎么了似的,庶长子裴雨琦(比裴雨泽小两个月,裴雨泽“死”后,他就荣升为“大少爷”了。)则怯怯地躲在石姨娘身后。容嬷嬷怒从中来:“怎么回事,不是跟你们说了不许任何人在这里喧哗吗?公主正在跟雍亲王世子说话,吵囔囔的成何体统?公主性子好不跟你们计较,宁世子可是最心疼这个姑姑,到时候在太后娘娘那里抱怨两句,你们想过自己会被送到哪里去吗?”

    一众丫鬟婆子赶紧跪下:“嬷嬷息怒,我们请石姨娘离开的,可是她不肯,一定要进去。”

    石姨娘一听到雍亲王世子,不禁一颤,哭声嘎然而止。上次雍亲王世子过来的时候,她带着裴雨琦赶过来,想让儿子跟齐浩宁攀关系套近乎,结果齐浩宁一直在跟掌珠公主说话,理都没理他们母子,临走的时候才警告似地向石姨娘这边看了一眼。

    只一眼,吓得她差点没直接趴地下了。那个世子的眼神好凶狠啊,让她好像真的看到他手起刀落,满地都是人脑袋……

    幸好,那晚她跟裴驸马哭诉的时候,裴驸马告诉她宁世子不喜欢裴家不喜欢他,所以不会经常过来的,不需要害怕。

    可是,这才半个多月,那个冷脸世子怎么又来了?还是突然来的,事先一点消息都没有。

    不过,不管如何,石姨娘是没有胆量继续站在这里了,更别提闯进去。

    “既……既然夫人有客,我……我先带大少爷回去了,晚点再……再来给夫人请安。”石姨娘拉着裴雨琦的手,逃命似地往外走,好像晚一步,凶神恶煞的宁世子就会追出来。

    一路小步快跑,直到出了掌珠公主的明珠苑,石姨娘往后看了一眼没人跟着,才长长吐出一口气,却听到因为拿参汤去小厨房(自从裴雨泽“死”了,所有送到明珠苑的吃食都要让小厨房的主管验过,才能送去给掌珠公主),刚刚赶上来的大丫鬟红果小声说道:“姨娘,奴婢刚才听到容嬷嬷在吩咐说夫人要即刻进宫去了,还要在宫里住一段时间。”

    “什么?”石姨娘气道,“她不是怕把病气过给她娘么?怎么突然要进宫了?”

    “姨娘,您小声点。”红果吓得不轻,差点没直接拿手去捂住石姨娘的嘴,这才刚出了明珠苑呢。

    石姨娘醒悟过来,向四周扫了一遍,低吼了一声:“我们赶紧回去,让老爷去拦住她。”近来掌珠公主眼看着越来越不行了,三天两头就昏厥,可是仍然没有答应将裴雨琦认在名下。怎么能让她进宫去,太后那个死老太婆精明得很!

    裴驸马虽然在礼部任职,但是没有什么大建树,自从出了裴雨泽的事,皇上更加不待见他。裴家本是寒门出身,如果只靠着裴驸马那点俸禄,怎么养活这一大家人,全靠着掌珠公主的嫁妆产业。可惜太后太精明,一早让几个厉害精明的陪嫁嬷嬷和大管事掌管着那些嫁妆产业,不让裴家人插手。掌珠公主虽然懦弱好骗,但很孝顺太后,不敢违逆太后的意思。

    如果掌珠公主就这么死了,又没有子女,太后一定会收回所有嫁妆。那裴府不是一下子穷了?虽然不至于像以前在小镇上的贫名窟住的时候那么穷,这么多年有掌珠公主养着府里,裴驸马的收入也置办了一些店铺、庄子,算是小有资产了。可是吃惯了燕鲍参翅,即使日日大鱼大肉,在他们眼里也是无法忍受的“穷”不是?

    而且,没有了掌珠公主,他们跟皇家就失去了关系,没有了这层势,他们在这富贵逼人的京城里算什么?

    所以,她一直怂恿裴驸马和裴老夫人劝逼掌珠公主将裴雨琦认在名下,那样,裴雨琦不但成为名正言顺的嫡长子,还是掌珠公主的儿子,皇上的外甥了,连那丰厚的吓死人的嫁妆也都是裴雨琦的。

    可惜算计是好算计,人家却不接。在这点上,一向软弱好说话的掌珠公主硬是不肯松口,即使太医已经说了她以后再难生育,都不肯松口。

    石姨娘想不通啊,当年老爷(裴驸马)欲擒故纵地哄了几句,那个贱人公主就主动提出把与老爷青梅竹马的她纳进门;她声泪俱下地哄了几句,贱人公主又内疚地让她做了贵妾;即使裴雨泽那个小贱种死了,太后要杀她,老夫人和老爷跪了一天一夜,贱人公主又心软了;现在贱人公主明明生不出来了,膝下没有一男半女,就是偏偏不肯上套。

    如若不是为了让裴雨琦赶紧先成为公主的儿子、皇上的外甥,她早就诅咒那贱人早点去阴间找她那个小贱种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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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井贵女介绍:
重生而来,有个隐身储物柜,谁也别再想抢走属于他们三兄妹的东西。 今生,她只想安于市井,做个小财主,保护好前世愧对的大哥和弟弟。 嫁什么样的男人?那不重要,老实可靠就行,和则合,不和则散。 可是,很多事似乎跟前世不同了,原来曾经有这么多事与他们一家擦肩而过。 ---------------------------- 已有近八十万字完本《我心安然》,坑品有保障,请多支持!求推荐求收藏!市井贵女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市井贵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市井贵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