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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双子座尧尧     市井贵女txt下载     市井贵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63章 会有办法的(二更)

    罗家是清雅的书香门第,从罗三爷的祖父、父亲、到罗三爷,祖孙三代都是学富五车,在皇宫里为师,专门给皇子皇孙讲学。

    比如皇上和雍亲王作为小皇子时都听罗三爷的祖父讲过课,而齐浩宁幼时在宫里同皇子们一起启蒙,也曾是他外祖父(罗三爷父亲)的学生。

    所以,罗家虽然不是多么大富大贵,也没有真正大世家的深厚根基,但也以祖孙三代都与皇子皇孙走得近,且嫡出姑奶奶为雍亲王妃而被排入清贵书香世家的名列。每年的除夕宫宴,罗家也都会收到一张可携带妻儿的帖子。

    对,就是一张。罗家嫡系俱是大才子让人羡慕,但着实单薄。连着三代下来都只有一个嫡子,庶子倒是不少。可惜,不知道是不是罗家庶子都没有遗传到罗家的读书天份,庶子没有一个才学让人惊艳的。因此,能继承父业的也只有一个嫡子。

    一次宫宴上,不知为何,皇上突然半开玩笑地笑言罗家“三代单传”,第二日传开后,罗三爷的那些正准备在分家过程中“搞七搞八”的庶兄弟立马不敢闹腾蹦达了,生怕皇上看他们这些“非才子”不顺眼,真的让罗三爷成为所谓“三代单传”的独子就不好玩了,到时候他们什么都捞不着。

    他们再不成才,也还有自知之明。人家罗三爷虽然厚道(所以他们之前才会图谋算计他),但一来有才学,受皇上的重视,二来有一个贵为雍亲王妃(虽然早死了,但雍亲王一直没有续娶)的嫡亲姐姐和一个爱屋及乌、极为护短的姐夫。现在皇上开口了,他们一旦被脱离出去,就再也没有好日子过了,不巴着罗三爷就不错了,哪里还敢闹腾?一个个乖乖地按照族里的规矩和嫡庶之别分了家。

    罗三爷同他二姐、也就是雍亲王妃的感情很深,性子也相似,都是清高、但善良、温和的。他最不喜欢、甚至有些怨怼的人偏偏是他的亲生母亲罗老夫人,这是令他最痛苦、烦恼的事。

    今日是罗家的菊宴,一大早,客人还没来,罗三爷就站在花园中一个很旧了的秋千架旁发呆,那是她二姐以前在府里时最喜欢的地方。现在物是人非,二姐走了,父亲也走了。

    这些年,父亲不在,母亲也越发没有束缚了。

    老家的祖产虽然在他名下,但祖产的收益都被他母亲拿去贴补他大姐和舅舅家,甚至,在姨母(赵侧妃的亲娘)活着时,还“借”了不少银子去,那都是有借无还的。这些他都知道,可是没有办法,他怎么能为了银子而同母亲争执呢?

    现在大姐也死了,母亲终于回到京城,却是刚回来就出妖蛾子,要办什么菊宴,说是外甥女秦可欣十四岁了,还没有定亲,将她带到京城来就是为了寻一门好亲事,这是他大姐对他的托付。可是她们也不想想,大姐才过世半年,秦可欣有大孝在身,定了亲也要两年半后才能出嫁呢,急什么?让人知道了还凭白让人笑话他们罗家没有规矩。

    更可笑的是,母亲和那赵倩兰嘀嘀咕咕,不知道在算计什么?他们真的以为姐夫雍亲王不在京里,她们就能拿捏外甥、外甥女、和福星贵郡主吗?真是不知死活!

    他想劝母亲几句,可是又不知从何说起,怎么说,母亲是不会承认的。

    罗三爷正在无章法地胡思乱想,妻子寻了过来,有客人开始登门,要出去迎接了。罗三爷庆幸的是,自己的妻子是个好的,也比他圆通很多。无论是对外,还是对那个娘,妻子都帮了他很多。

    这次宴会筹备时间比较紧,加上罗三爷对老夫人要求的这个菊宴并不赞成,所以今日请的客人并不多,主要是亲戚和素日走得比较近的人家。

    当唱客小厮大声唱道:“福星贵郡主到、宁世子到”时,罗府众人和客人们都赶紧起身跪迎。只有女宾区这边端坐在主位的罗老夫人和靠在她怀里的秦可欣没有动。罗老夫人甚至还试图拉住赵侧妃:“这基本上是家宴了,你是他们的庶母,又是表姨母,跪什么?”

    赵侧妃暗骂了一句“愚蠢!真是乡下呆久了规矩礼节都丢了。那夏书瑶享受的可是嫡长公主级别的待遇。”

    面上却是丝毫不显一丝不敬,委屈地轻声道:“倩儿怎么能同姨母一样?姨母您才是正经长辈呢。”说着赶紧与齐悦馨一同上前跪下行礼。

    笑话,她怂恿、奉承罗老太婆是要她去拿捏齐浩宁和夏书瑶,可不是自己跟着她做傻事,把自己玩到内务府或者皇族长那去受惩处的。她只想借刀杀人,从中得利,而不想坏了自己母子三人的名声好吧?

    秦可欣虽然只是一个七品县令的女儿,但多少还是知道一些规矩的,此刻见赵侧妃都要去跪迎,也不敢再腻在罗老夫人怀里了,连忙也起身跪了下去。可还是按奈不住抬起头去看齐浩宁和书瑶。

    外祖母说会想法子让她给世子表哥做侧妃,虽然正妃是品级很高的福星贵郡主,但是她有外祖母撑腰不会受委屈的。

    秦可欣在老家也是有名的美女,又是县令的女儿,还有在皇宫里当官的舅舅,眼界儿倍高,所以一直还没有定亲。后来外祖母和母亲听说世子表哥考了武状元,成了立大功的将军,就更加想着让她去做侧妃,将来也好提携一下父亲和兄弟。

    只是,听说姨父雍亲王很不喜外祖母,当年就是雍亲王爷让外祖父逼着外祖母回南方老宅的,外祖父临终前还警告外祖母不要去惹姨父。

    这些都是她偷听母亲和外祖母说话听来的,母亲还一直在责怪外祖母。

    直到有一日收到表姨母的来信,外祖母又高兴了,告诉母亲办法会有的,表姨母也会帮她们。她知道,当年表姨母能进王府成为赵侧妃,就是外祖母做的主。

第464章 还没清醒呢(昨日三更)

    也是巧合,齐浩宁和书瑶今日的穿着好似配套的,更加显得男俊女俏,珠联璧合,让人移不开眼睛。

    齐浩宁一身宝蓝色律紫团花茧绸袍子,腰间束同色同料的暗紫色腰带和荷包,坠着一块奔马图案羊脂玉佩,发髻也是用一根上等羊脂玉簪子束着,尽显稳健刚劲却不失俊雅的儒将气质、和皇家出身的天然的贵气。

    而他身边的书瑶高挑婀娜,虽然只到齐浩宁的耳朵处,却比一般女子要高不少(比如秦可欣估计自己站在那还不到宁世子的肩膀)。

    书瑶今日是刻意让白锦给她做了柔美却不失高贵气度的装扮,让人捉摸不清是好欺还是不敢欺。

    水红撒虞美人花亮缎粉紫镶边偏襟长褙子和紫色褶皱长裙让本来就有着吹弹可破白皙肌肤的书瑶更像是个极品羊脂玉雕的美人,偏偏那双无比清亮的灵动双眸如点睛之墨,点出活色生香。让人不禁眼前一亮,情不自禁的陷入动人的美景中无法自拔。

    书瑶今日梳了华丽的牡丹髻,戴朝阳五凤衔珠步摇,步摇上用的衔珠正是齐浩宁从倭人细作手里赢回来的那六颗世间罕见的水滴形珍珠,而步摇的形状是依照母亲云环册子里画的一个步摇设计图打制的,与常见的衔珠步摇又大不同,更加精美贵气。

    说起凤凰步摇,在大周也是有讲究的,普通女子只能用一凤的首饰,或者在服饰上绣一只凤凰。自身有品级、有诰命,依据品级不同,可以用两凤、三凤、四凤,嫡长公主和仅次于皇后的皇贵妃可以用五凤(皇贵妃与贵妃是不同的,在贵妃之上,也就是说,曾经不可一世的马贵妃也只能用四凤),而皇后才可以用九凤。

    当赵侧妃一眼瞥见书瑶发髻上的五凤衔珠步摇时,手一颤,心就不由地虚了,夏书瑶是知道什么了吗?不可能啊。还是自己多心了,一个才十五岁的小姑娘,再聪慧再有才华,也不至于如此棘手吧?

    一向对自己的容貌相当自负的秦可欣面对前面高高在上的一对璧人,突然有点底气不足了。这样的福星贵郡主,她能够比得上吗?不说容貌,就周身的气度就足以让她……自卑。

    秦可欣也许见识不够,但并不蠢,离家来京城前父亲更是用了一整日的时间跟她说了很多审时度势、随机应变、趋利避害之类的话。

    父亲教她,如果她没有信心能一举获得宁世子的青睐,就不要再贴上去了,以免让宁世子和三舅舅厌烦,宁愿巴着同雍亲王府的这份亲戚关系,巴着三舅舅三舅母,还能在京里寻得一份好亲事,将来才帮衬得了父兄。而万一得罪了宁世子和福星贵郡主,对她也好,对秦家也好,都绝对是有害无利。

    父亲说,外祖母就是个虚张声势的蠢物,利用它从罗家弄一点银子来还行,跟着她住在罗府锦衣玉食也没问题,但要真靠她替自己张罗如意的好亲事、或者办成什么大事就太困难了。除非雍亲王爷不在了(当年王爷可是直接将外祖母赶出京城,毫不留情面),且宁世子和福星贵郡主像先王妃姨母那样软弱好哄、好拿捏。

    可是,从这些年传出的这两位贵人的事迹看,根本不可能。

    至于那个表姨母,父亲更是看不上了,说她真有能耐的话,怎么这么十多年了都扶不了正?听说赵家从雍亲王府也没有沾到多少便宜,因为赵倩兰根本接触不到王府的产业,也就是说,根本接触不到大钱,又能接济娘家多少?可见,在雍亲王爷和宁世子眼里,那位表姨母赵侧妃跟本就没有丝毫地位,一旦福星贵郡主进门,她就只能躲在自己院子里哭了。

    所以父亲千交代万交代,她看着外祖母和表姨母去图谋就可以,自己千万别成了表姨母利用的棋子。成了,她得利,不成,她也是“无辜”的。只要她乖巧听话,三舅舅三舅母也不好将她赶回去。

    秦可欣知道父亲向来很疼爱自己,也对她将来能帮到父亲、兄弟寄予很大的希望,父亲的话自然是实打实为自己考虑的。

    但她本身又有很多局限,见识少,眼界窄,急于攀登富贵,也自负于自己的容貌气度(在老家,她可是父母官的嫡女,是官家姑娘,同那些商家女、父亲下属官员之女比,自然自觉高人一筹)。

    于是,现在的秦可欣是矛盾的,心情很复杂,她要听父亲的话呢,还是相信外祖母和表姨母?

    罢罢罢,她知道外祖母今日要给福星贵郡主下马威,先看看外祖母能不能如愿吧?

    齐浩宁和书瑶看到主位上安坐着喝茶的罗老夫人和罗三爷、罗三夫人猪肝一样的脸色,心里好笑又好气,这丢的是谁的脸面?看罗三爷的样子,都恨不得从男区这边冲过去将他母亲揪下来了。

    齐浩宁见书瑶似笑非笑地立着没有说话,也不着急,陪着呗。

    众人见二位贵人好一会儿不开口叫起,有些懵了,这两位主子不是难缠的呀?赵侧妃更是暗暗叫苦,她好久没这么行大礼了好吧?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着小辈行礼。齐浩宁和夏书瑶这是故意下她的面子吧?

    这时,书瑶柔声笑道:“众位快起吧,真是不好意思,本郡主一时想不起这位老夫人是谁,呆怔了一下。”

    齐浩宁却是一脸宠溺道:“这样啊,我还以为今日这日头照得人头晕,你不舒服呢,没事就好。”

    众人无语望天:今天的天空晴朗,白云跟朵朵棉絮儿似的,这样的好天气,哪里来的“日头照得人头晕”?宁世子这算不算是眼里只有美人,睁着眼睛说瞎话?

    罗老夫人感觉到众多目光转向她,手上的茶杯顿了顿,差点摔了。

    罗三夫人面红耳赤:“禀福星贵郡主,这是我婆母,刚从闽州安县回来,路途劳顿,人还有些糊涂,没有清醒呢。”

第465章 谁的下马威(一更)

    柳妈妈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态:“原来如此,这就可以谅解了。罗老夫人也是五品诰命在身呢。”哪里连这么基本的礼仪规矩都不知道了?当然,这最后一句话柳妈妈没有说出口,只是众人都“听”出了这层意思。

    罗老夫人离开京城十二三年了,本来就不算聪明,现在因为长期呆在小县城经的事少,对这种场面的把控更差劲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一眼瞥见儿子因为柳妈妈那句话变得铁青的脸色,心里不由咯噔一下。这个唯一嫡亲的儿子向来与她不亲,都是那个生来就克她的孽女害的。

    如果当年换女成功,现在她最疼爱的外甥女倩兰就是雍亲王妃,倩兰的生辰八字与她的特别相合,高人说特别旺她,还说他们俩人前世就是母女。倩兰若是雍亲王妃,哪里会亏待她?她又怎么会被迫回安县那个小地方躲了十来年?

    想到这里,罗老夫人的腰背又挺了挺,都是那个孽女欠她的!

    还没等罗老夫人摆出外祖母的款,齐浩宁已经带着书瑶上前:“瑶儿,这是我的外祖母,母妃病重那年她回乡去了,前两日才回来。”

    罗老夫人没有多少肉的两颊猛然抽了抽,这死小子什么意思?好好的提那件事做什么?不过,从两日前第一眼看到齐浩宁,她就不由地少了两分“拿捏”的勇气,长大后的齐浩宁同他爹雍亲王太像了,而且除了打声招呼外,几乎并不与她说话。

    在场众人也骚动起来,她们中很多人都与罗家有着远远近近的亲戚关系,罗家老夫人不喜先王妃、甚至曾经动过与赵家交换女儿的念头之事,不少人都或多多少听说一些,只是碍于先王妃的身份地位不敢公开多议罢了。谁不知道雍亲王爱护王妃,且王妃又是个柔弱的,把王妃惹伤心了,雍亲王还不剁了那多嘴多舌的人?

    可是现在怎么回事?宁世子自己爆出来了?这是要为母亲出气,讨回公道么?不厚道的人开始期待了。她们本来就对罗老夫人很不屑,自己亲生的女儿,还是雍亲王爷爱重的王妃,不捧着亲近着,反而还搞那么多妖蛾子,最后弄得自己被赶出京城躲了十多年,不是有病是什么?

    就这样一个所谓“外祖母”,刚才竟然还敢摆谱,活腻味了吧?还是嫌日子太好过?

    看看,人家福星贵郡主可不像准备给她行礼的。

    齐浩宁没有管罗老夫人的脸色和其他人的心思,接着介绍:“外祖母,这位就是我的未婚妻子、皇叔父亲封的福星贵郡主,享嫡长公主礼遇,此生除天地父母、除当今皇上、太后、和皇后外,无需跪拜任何人。”

    先君臣后父子,先国礼后私礼,齐浩宁这是明显地“提醒”罗老夫人,她还没给书瑶性大礼,这是不合规矩、不敬皇家的表现。

    书瑶与齐浩宁很是默契,仪态万方地站在那里,并没有出声阻止什么。

    好在罗老夫人还没有蠢到家,知道自己今日这个大礼是躲不过去了,虽恨得咬咬牙,也只能起身给书瑶行了大礼。

    罗老夫人跪下那一刻,她身边的秦可欣心里哀嚎了一声,或许她父亲才是对的。而且那位宁世子表哥眼里只有福星贵郡主,似乎根本没有瞧别处,更别说往她这边看一眼了。那日她听说世子表哥在三舅舅书房,一会儿过来见外祖母,赶紧跑去换衣服,谁想回来的时候只看见一个背影。祖母说他有急事要处理,可是现在看来,……祖母都没在这位表哥眼里,何况她?

    书瑶落落大方地受了这个迟到的大礼,这才娉娉婷婷回了半个晚辈礼:“罗老夫人好!”她的品级太高,现在罗老夫人又还不是她的外祖母,回半礼已经是客气了。

    当然,如果书瑶愿意回整个晚辈礼也不是不行,那说明她重视这个长辈。

    罗老夫人一双老拳握得死紧,她今日是准备给书瑶一个大“下马威”的,可如今,分明是书瑶干脆利索地给了她下马威呢。她突然觉得,自己一回京就巴巴地弄了这个菊宴,还非得请书瑶来,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如果这时柳妈妈听到她的心声,一定会真心赞一句:“还算有自知之明,不算太蠢!”

    当罗老夫人黑着一张脸准备回身坐下时,却是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来。

    罗府大管家带着几个大力的婆子将罗老夫人刚刚坐的高背椅搬到了下首,原来那个主位上放了一张更宽大的红木贵妃椅,还垫了崭新的软垫。

    罗三夫人亲自给书瑶引路:“福星郡主请上座。”她真是无法理解那个一脸惊愕、阴郁的婆母。别说福星贵郡主还没成亲,就是大婚后要称呼她一声“外祖母”,这上座也轮不到她来坐啊,老太太倒是一点不担心罗家被非议,儿子被弹劾?什么人啊?她现在是罗家的老夫人,不是秦家、赵家的人好吧?

    就在罗三夫人扶着罗老夫人的手臂要送她到座位上时,让人无限遐想的一幕发生了,罗老夫人一脸征询的神情看向赵侧妃。

    顿时,有眼尖的人顺着那眼光看向了赵侧妃,原来如此!原来罗老夫人刚才那些明显准备给福星贵郡主下马威的举动都是赵侧妃授意她做的?

    一个带动一个,女宾区这边的人几乎都眼神怪异地看着赵侧妃,似乎都在等待她给罗老夫人回应,就是不说话,一个眼神,一个手势也可以啊,哈哈。那样的话,京里喜欢八卦的人又要热闹起来了。

    其实当下,已经有人开始在轻声“探讨”了:

    “好手段啊,难怪当初能如愿进了王府。”

    “可不是?可惜这么多年了也没有扶正。”

    “快跟我说说,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就说了,哪有人会不疼女儿疼外甥女的,不是中了什么苗疆蛊毒之类的吧?”

    ……越说越玄乎,越说越不像话了,赵侧妃差点没拍案而起。好在此刻恼羞成怒、急怒交加的她还残留着一丝理智,人家没有指明道姓,又是“窃窃私语”,她反应太大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只得咬牙忍了,生生将已经到喉咙口的腥甜吞了回去,始终低着头,装作同齐悦馨在说话,没有注意到旁的事。

    当然,她在心里将罗老夫人狠狠诅咒了一百遍。今日这真正是鱼还没吃到,凭白惹了一身腥。

    这时的她完全忘记了菊宴是她鼓动罗老夫人办的,也是她教罗老夫人给书瑶下马威、先声夺人的。也就是说,这偷鱼的事是她和罗老夫人一个在暗一个在明一起做的,又怎么是“凭白惹了一身腥”呢?主要是从小到大,到嫁入雍亲王府,到把先王妃斗倒,她一直这样在后面利用着罗老夫人,却从来都是得意的默默得利者,何时如此狼狈过?

    罗老夫人没有等到心爱外甥女的任何暗示,更别说挺身而出帮她说理、解围了,又被罗三夫人半扶半强拉着,只能无限委屈地坐在了书瑶的下首。

    见礼完了,齐浩宁不好再呆在这边,得跟着舅舅罗三爷一起回男宾区去。临走前对书瑶交代道:“瑶儿,有什么需要就跟三舅母和辰表姐(罗三爷的女儿罗玉辰)说,玩累了就让人去找我,我送你回去。”说完又转向罗玉辰笑道:“辰表姐,还烦你多陪着瑶儿。”

    罗玉辰同齐浩宁明显很熟络,也知道他是担心罗老夫人找书瑶麻烦,玩笑道:“表弟尽管放心过去,我一定寸步不离地跟着瑶儿妹妹,保证不会烦到累到她。”

    书瑶不好意思地暗暗瞪了齐浩宁一眼,对罗玉辰道:“让辰姐姐见笑了,我哪儿有那么娇弱?太后娘娘都斥责我是小泼猴儿,只有我烦人累人的,那有人能烦到我累到我?不过,辰姐姐陪着我是应该的,你是主人嘛。呵呵,除了罗老夫人,瑶儿给三夫人和辰姐姐都带了礼物来,拿人手短,辰姐姐你真的要寸步不离地陪着我了。”

    书瑶同罗三夫人和罗玉辰曾在宫宴、还有一些宴会上见过几次,几个月前的及笄礼也请了她们,对这母女俩的印象极好,倒是乐于同她们多些交往,毕竟是齐浩宁嫡亲舅母和表姐,都是正经亲戚。

    众女眷听了书瑶的话,都暗中为罗老夫人默哀,福星郡主可不是个好揉捏的主。听听她简简单单的那两句话,既娇憨地表达了对罗三夫人母女的亲近之意,又不露声色地强调了自己的地位,太后娘娘面前都是我行我素的小泼猴儿,还有谁烦她累她能让她乖乖顺从的?

    再有,看宁世子和福星郡主的态度,对罗三爷一家都是亲近客气,可是对罗老夫人就不是那么……咳咳……。看样子,罗老夫人当年对先王妃的所作所为让这一对贵人晚辈很不满啊!虽然不能予以斥责,但让你不舒坦却又挑不出礼来却是很容易的,谁让人地位高呢?何况罗老夫人还只是外祖母不是祖母。

第466章 黑晶石(二更)

    赵侧妃和罗老夫人自然也看到了书瑶二人截然不同的态度,听到了那番话,心里更加没底了,这小两口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所以刻意保持距离,还暗示警告?

    柳妈妈一直暗中盯着这俩人,看她们那脸色变化就知道她们在想什么,冷哼了一声:想拿捏她家姐儿,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若是再胡乱蹦跶,不用姐儿出手,她就好好教训她们一顿,也算是为姐儿的婆母出口恶气。

    罗妈妈准备的礼物,书瑶让齐浩宁自己送了,她带来的是一个墨绿色绣万福纹抹额,镶嵌着少见的黑晶宝石。

    众人顿时啧啧称赞福星贵郡主有心,对罗老夫人羡慕不已。谁不知道福星贵郡主的绣功天下无双,又是福运深厚之人,所以说一绣难求一点也不夸张,上了年纪的老夫人戴上这个抹额还能不增福添寿?何况那抹额上还有好几颗珍贵的黑晶石呢。话说福星郡主出手真是大方啊!

    可惜,福星郡主地位太高,又不缺银子,她们再羡慕也不敢试图为自己或家中老夫人求一个抹额啊,皇上可是早就敲打过有类似企图的人了,据说连宫里的宠妃都不敢开这个口,她们还敢?

    秦可欣听到周围人的议论,又燃起了热情。虽然福星贵郡主不声不响就将外祖母的“下马威”还了回去,但她不还是巴巴地亲手绣了抹额讨好外祖母吗?还用上那么珍贵难得的黑晶石?

    本来嘛,百善孝为先,不管外祖母怎么对待先王妃姨母,她都是先王妃的母亲,宁世子表哥的嫡亲外祖母不是?福星郡主再是地位高贵,也要名声吧?

    可是,当秦可欣看到罗老夫人和赵侧妃一脸奇怪的表情,尤其是罗老夫人那好似当场被人塞了恶心的东西到嘴里,又没胆子吐出来一样的神态后,才突然醒悟到外祖母最讨厌墨绿色,从不穿戴墨绿色的衣饰,她的屋里也没有任何墨绿色的饰品。

    她曾经问过母亲,母亲说外祖母生下先王妃姨母那日,正好穿了一身新做的墨绿色衣裙,结果差点成了丧命之服了。那个说外祖母和姨母生辰相克的道姑说墨绿色是姨母的幸运色,却对外祖母不利。所以姨母明明是坐胎,却能在最后时刻顺位出来,没有死在外祖母腹中。而外祖母却在姨母出来后差点血崩死掉。自那以后,外祖母再也不喜墨绿色了。

    秦可欣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实际上,不但是那墨绿色让罗老夫人堵心,那黑晶石更是让罗老夫人和赵侧妃心惊,莫名地感觉发寒。

    黑晶石是先王妃最喜欢的宝石,据说也是她的幸运石。于是雍亲王爷到处收集极品、珍贵的黑晶石,让工匠们以黑晶石为中心为王妃设计首饰,并要求既要用其它名贵珠宝玉石来增色,使得整件首饰没有那么单调呆板,又要能突出黑晶石的高贵唯美,不能夺了其光彩。

    赵侧妃羡慕嫉妒恨得不行,就跑去罗老夫人面前上眼药,说既然黑晶石旺王妃,就是克罗老夫人的,谁让她们俩生辰时日相克呢,还例举了一大堆罗老夫人在王妃戴黑晶石首饰时的不顺。

    罗老夫人和赵侧妃当然是希望王妃将那些黑晶石首饰都卖掉毁掉,赵侧妃更盼望着雍亲王因此误会厌弃王妃。

    她们没想到的是,没两日,王爷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块碗口大的黑晶石放在正院大厅里,还故意将王妃支开,对罗老夫人说,他也很喜欢黑晶石,黑晶石是他们夫妻共同的幸运宝石,所以他会找回来更多的黑晶石放在王府里,如果罗老夫人怕克,以后不要到王府里来,他和王妃有时间会去罗府看望。

    罗老夫人当时就吓傻了。可是她怎么能少去雍亲王府,甚至不去?那是她炫耀的资本啊,不是三天两头“被请去”王府,贵夫人圈那些人怎么会围着她拍马奉承?再说了,她不去,最贴心最旺她的外甥女被那个孽女占着正妃的身份欺负怎么办?

    赵侧妃知道后也傻了,罗老夫人不去王府给王妃添堵,怎么显示出她这个“好表妹”的最重要性?她怎么得利?连忙又说自己只是根据道姑说的墨绿色助表姐克老夫人的道理胡乱推测的,并不正确,王爷是她们所有人的贵人,王爷的幸运色怎么会对她们不利呢?

    罗老夫人也是这样说服自己,小心翼翼地继续去王府,也没有什么不利,就不再纠结了。但是王爷看她的眼神很不对,经常故意带着黑晶石指环,轻蔑地看着她,让她至今看见黑晶石还是很不舒服。

    十多年后的今日,黑晶石竟然这样大剌剌地出现在她们面前,还是书瑶送给罗老夫人的礼物,怎么能让罗老夫人和赵侧妃不多想?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齐浩宁和夏书瑶知道了哪些事,知道多少?是雍亲王爷说的?如果是,雍亲王爷还会对她们怎么样?雍亲王爷当年到底知不知道是赵侧妃怂恿的罗老夫人?如果不是,更可怕了?不会是先王妃托梦、显灵之类吧?

    看见罗老夫人二人便秘一样的脸色,书瑶暗自得意,嘴里却关心地问道:“怎么了罗老夫人?不喜欢本郡主送的抹额吗?我费了很多心绣呢。那时还不知道您什么时候会回京,也不知道您的喜好,就用了多数老夫人们最常用、最喜欢的墨绿色,绣的也是吉庆的万福纹,只是我用了不常见的立体绣法而已,这样戴着看上去也是与众不同的。

    不过,罗老夫人若是实在不喜欢,就送人吧,我不会介意的。只是我现在要帮义母和大嫂打理两侯府中馈,应该没时间再另做一条,回头我让人到南宫绣庄请最好的绣娘替我绣一条给您好了。”

    在场之人一听这话,立时狼一样向罗老夫人围了过去:“给我吧,我给老夫人送上五条,也给镶上黑晶石、或者老夫人您喜欢的其他宝石。”“老夫人,我婆母寿辰要到了,您不喜欢匀给我婆母吧,我带老夫人到我们家银楼任选几款首饰交换。”“价高者得,老夫人您出个价,提个交换条件吧”……

第467章 再拿乔

    场面突然变成这样,赵侧妃和齐悦馨倒是比较镇定,一直以来都有人想通过她们向书瑶求得梅花字或者绣品,哪怕只是一个简单的“福”字,好佩戴在孩子、老人身上添添福,只是……

    还好皇上及时开口,也算是替他们解了围。可今日这阵势,还是让她们看到了书瑶的绣品比她们想象的更加抢手。

    罗老夫人和秦可欣是完全懵了,“五条同样镶嵌黑晶石的”?“任选几款首饰”?“价高者得”?

    她们就是再怎么不聪明,也能看出众人稀罕的不是黑晶石,而是福星贵郡主的刺绣。可是,虽然那看着像是浮起来一样的万福纹刺绣确实稀奇,但也只是一条小小的抹额啊,又不是大屏风,真的那么值钱?只是因为福星贵郡主的身份地位高吗?不至于吧?

    就在这时,一个人及时解开了她们的疑问。

    赵侧妃的三嫂一脸讨好地看着罗老夫人:“姨母您可别犯糊涂,福星贵郡主的刺绣可是连宫里的贵人都难求来的,谁不想沾沾福星贵郡主的福运?自己的好东西就该留给自家人不是?外甥媳妇我这一年来老是眼皮子跳、心悸,您看,既然您老人家不喜欢,不如便宜我,我可是一向最尊敬孝顺姨母您老人家的。”

    赵家大嫂不乐意了:“啊呸,你这才第二次还是第三次见到姨母吧?尊敬孝顺个屁?轮也轮不到你。”

    众人一脸不屑地撇了撇嘴,鄙视地看着赵家两妯娌,这是开口白要?还内讧?赵家这些年真是越来越上不得台面了。

    有人直接就“嗤”了一声:“不是吧?这些年从……呃……应该也捞了不少了吧?还这么眼皮子浅?”声音很小,也没有指名道姓,但还是引起“吃吃吃”的暗笑声一片。没看见宁世子从进门起到刚刚跟着罗三爷离开,看都没有看赵侧妃母女一眼吗?关系如何可见一斑,他们还怕什么?

    赵侧妃和齐悦馨涨红了一张脸,真是恨不得上前撕了那两个丢脸丢到没脸丢的人才好,自己丢脸也就罢了,还要连累她们。今日过来的时候还挺兴奋的二人,顿时如霜打的茄子般。

    赵侧妃第一次感叹如果王妃还活着就好了,至少她掌控的了。谁让她母亲为她打造的这颗棋子(罗老夫人)只能用来对付那渴望娘疼的蠢笨表姐,连对罗三爷和已逝的罗老太爷都没用,否则她早就姓罗,也许早就是明媒正娶的雍亲王妃了。

    赵侧妃最佩服她母亲,眼光长远,那时罗老太爷被先皇看上,子承父业,开始在皇宫里教学,而罗家嫡长女一出生就已经被罗老夫人做主,跟舅家表兄定了亲。

    因此,若是她跟那才比她大几日的表姐交换了身份,就有机会嫁入皇家、或是其他高门世家了。

    可惜,虽然只是个女儿,虽然她明显比表姐更伶俐讨喜,罗老太爷还是不留一点情面地坚决拒绝了,甚至差点要休了罗老太太。该死的罗三爷那时还小小年纪,竟然抢过下人手上的扫帚就冲她们挥舞,扬言要赶她们出府。

    是她算错了,她没想到雍亲王爷那么看重先王妃,连人死了都忘不了,没想到王爷待她比其他侧室姬妾好也完全是因为先王妃,没有了先王妃,她也就没有之前的优势。可惜,知道的太迟了……

    若是平日,赵侧妃自然希望罗老夫人松口,让自己娘家嫂子占了便宜,她们在这里占了便宜,就少烦她一点。可是今日,如果两个嫂子真的得了那抹额,赵家明日就名扬京城了,她的什么陈年旧事只怕都会被挖出来。

    好在罗老夫人一向就是个虚荣的主,听到宫里的贵人都求不来,还能添福添寿,再看到一个个这么急切地争抢,哪里还愿意换给别人,更别说是白送了。她动作麻溜地将手里的抹额收进那锦盒里,递给身边的婆子,才一脸尴尬地笑道:“没有,没有,我没有不喜欢。只是看那刺绣好像是飘着的,看呆了。”

    书瑶也“如释重负”地笑了:“罗老夫人喜欢就好,本郡主也算没有白费一番功夫。”

    半低着脑袋的蓝锦暗乐,确实没有白费功夫,不过是暗查的功夫。想到罗老夫人刚才那像吞了苍蝇一样的脸色,她就乐得不行。还是她家郡主厉害啊,知道罗老夫人不喜欢墨绿色和黑晶石本来只是一笑置之、准备避开,结果一听到这两样东西同先王妃的关系,再听到罗老夫人有意亲上加亲,将外孙女算计给宁世子做侧妃,立马改变了主意。

    那抹额是紫锦绣的,她们四个贴身大丫鬟中,紫锦的绣功最好,也最有刺绣天份,现在在郡主的教授下已经学会了立体绣,连郡主都赞绣得好。紫锦兴致勃勃,绣了好多抹额、荷包之类常用于送礼的物件,正好其中就有一个墨绿色的抹额,郡主又让镶上了几颗黑晶石。她们几个还担心罗老夫人会当面拒收呢,不过柳妈妈很有信心:“不会,她哪舍得?”

    果然,郡主轻轻松松几句话,就这样硬是“逼”着罗老夫人“乐滋滋”地当众收下了,哈哈,至于后面如何纠结和堵心,就不得而知了。该!对付这种变态又愚蠢、被外甥女迷得连自己亲生女儿都厌弃的老太婆,就该如此!

    “喜欢,自然喜欢,”罗老夫人现在就怕那些人再来跟她抢,赶紧应道,“一会儿我就让人给我换上。”

    很多时候,老夫人们为了表示对晚辈亲手绣制的抹额、荷包、帕子等物件的喜欢,常常会立刻换上。但是罗老夫人对墨绿色隔应了几十年,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是不可能的,肯定要自己对着铜镜先打量一番,适应一下才行。

    秦可欣听罗老夫人这么说,眼里闪过明显的失望和失落,这还不到一刻钟吧,福星贵郡主就让外祖母乖乖接受了几十年来最讨厌的颜色,到底是谁给了谁下马威?还帮她进王府做侧妃呢?鬼话!

    秦可欣如此不知遮掩的失意落在柳妈妈眼里,不禁好笑,赵倩兰能利用罗老夫人逼先王妃给她递踏板做了侧妃,很重要的一方面是赵倩兰确实有心机,一面在罗老夫人跟前上眼药,一面在先王妃面前扮演姐妹情深,就是在雍亲王面前,也是将戏份做到十足。可这秦姑娘,嗯,不够玩。

    罗老夫人既已收了抹额,书瑶又让人呈上给罗三夫人和罗玉辰的礼。给罗三夫人的是一套内造的梅花凌寒粉彩茶具和一小袋贡品庐山云雾,让罗三夫人一脸难以抑制的惊喜。罗三夫人本身也是出身于书香门第,真正的淑女名媛,尤其喜爱和擅长茶艺,罗三爷夫妻俩都喜好品茶,在熟悉的圈子里是很有名的。

    而书瑶为罗玉辰准备的黑漆象牙雕芍药插屏也是让她眼前一亮,她最喜欢象牙和芍药花。这一件礼物,两样最爱都备齐了,可见送礼物之人的用心。

    旁观的客人们也是一脸艳羡,福星郡主出手皆非凡不说,还有心,送礼都送到人心坎上。可惜啊,他们那一点曲里拐弯的亲戚关系距离太远了,人罗三爷可是宁世子唯一的嫡亲舅舅呢。

    罗老夫人也是暗叹两侯府果然有钱。想想也是,闽州都有好多家米雪豆腐坊和巧味居,夏家的火龙果贵得她都舍不得吃,不过也买不到就是了。

    眼看罗三夫人和罗玉辰收了礼物,书瑶端了茶杯准备吃茶,完全没有接着送礼的意思,罗老夫人立马不高兴了,那个外孙没有告诉福星郡主还有一个嫡亲表妹同来京城了吗?齐浩宁前日不肯等秦可欣过来见上一面已经让罗老夫人很生气了。

    “书瑶啊,”罗老夫人端着脸拉过身旁的外孙女,“这是欣儿,宁儿大姨母的闺女,也就是嫡亲表妹。”

    边说,边用那双浑浊的双眼扫过书瑶身上的首饰,五凤衔珠步摇欣儿是不能戴的,但那羊脂玉七宝玲珑插梳、转了三圈的南珠长链子、还有右手上那碧透的上品玉镯都是好东西啊,随手摘下一件送……,呃,左手腕上那串就是静玄大师送的莲花手串吧,那个要是送给欣儿就太好了。

    欣儿的首饰也太少了,尤其到京城后一比较,原先那些漂亮首饰都不起眼了,更无法同夏书瑶身上那些相比。

    还没等罗老夫人掂量好哪一个是最值钱的,柳妈妈那边已经冷下脸:“罗老夫人请恕我直言,您这么称呼我家郡主的名讳可不好。”

    柳妈妈这话是完全不留情面了,有那些刚刚自个儿在聊天、或者正准备走开,没有听到罗老夫人说什么的人赶紧向旁边的人打听是怎么回事。

    罗三夫人也是气得直摇头,这个婆母刚刚因为见礼的事那么难堪还没有接受教训?不会是收了福星贵郡主亲手绣制的抹额,心思又活起来了吧?以为自己多尊贵?没看见福星贵郡主对她始终是客气疏离的吗?还“书瑶啊”?

第468章 算什么?(两章合一)

    罗老夫人的脸憋得酱红,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福星贵郡主不是亲自绣了抹额来讨好她这个外祖母吗?

    这么好的台阶,她哪能不顺势而上,趁热打铁,当众将长辈的架子端起来,抢先将自己与书瑶相处时的身份、礼仪以外祖母和外孙媳妇的格局模式定下?否则不是每次见书瑶都要行大礼?还怎么拿捏?气势和规矩这东西就是要一开始就立起来才行。

    而且这会儿齐浩宁不是不在吗?那小子绷着一张脸的时候还真是太像他爹,让她不由地就犯憷,觉得还是少惹那臭小子为好。不见那小子,自然就要见这丫头,从这丫头身上下手,否则都不见,她算计谁去?怎么仗着外祖母的身份占好处?怎么帮欣儿进王府做世子侧妃?

    所以,她就自然而然地叫“书瑶”了。只要书瑶应下,并慌乱地只顾着从身上褪下一件首饰送给欣儿(在罗老夫人看来,书瑶少备了礼,在这么多人面前,还能不狼狈?),那么以后的事就好办了。

    今日之后,再见面,她只要抢先以外祖母的身份像今日这样唤“书瑶”、“瑶丫头”,书瑶还好意思等着她行大礼?

    哼,以前她就没给那个孽女行过大礼,也从来不称呼为“王妃”,都是唤“二丫头”的。

    可惜,设想总是太美好,而现实太残酷。那个看起来柔和又清高,气韵与她那个孽女有几分相似的福星贵郡主还在那若无其事地饮茶,她身边的妈妈就冷冰冰地发作了。

    如果是书瑶发作,她还能装出一副委屈而茫然的模样博取在场之人的同情和理解。可柳妈妈是宫养嬷嬷啊!要知道,宫嬷向来规矩礼仪的典范,所以才有那么多人争抢出宫的嬷嬷做教养妈妈。就在一刻多钟前,这位柳妈妈还暗讽她五品诰命在身却不知规矩呢。

    赵侧妃正想帮罗老夫人说句“公道话”圆个场,罗老夫人那边已经在一众鄙视的目光下招架不住了,“郡……郡主,我……我只是觉得郡主亲切。”她总不能说因为是一家人,自己是人外祖母吧?她自己当然是这么想的,但当众这么说却是不成的。

    书瑶依然是一脸客气而疏离地笑道:“本郡主也觉得老夫人亲切呢,柳妈妈最是讲规矩,罗老夫人莫要介意。对了,您刚才说这位是宁世子的表妹是吧?长得真漂亮,特别适合这样的粉色。”

    众人这才注意到秦可欣今天穿着亮粉色的褙子,俏丽的双垂髻上还簪着两朵粉红色珠花。

    娇小明丽的秦可欣确实很适合亮粉色,越发突出了她娇艳妩媚的风姿。与书瑶在水红色衬托下的清贵柔和的气质不同,但也很有自己的味道。

    只是,突然,有反应快的人咕哝了一句:“罗家这位表姑娘不是还在大孝之期吗?好像才过了半年呢。”

    周围人的目光立时带上了嘲讽之意,大孝期间的姑娘是不宜参加庆典、宴会之类场合的。秦可欣既然已经跟着到京城住罗家来了,罗家办宴,为了表示对罗家和客人的尊重,她出来待客也不是不可以,仍然一身缟素也确实不宜。但一般这种情况下,人家多会选择淡蓝、淡青、浅黄之类不惹眼的淡彩色,像秦可欣今日这样一身明显太亮眼的粉红,还戴粉色珠花就太过了,甚至可以说是有失体统。

    秦可欣听到书瑶夸赞她时还很得意,她一向知道自己适合穿什么颜色,怎么穿最美。其实最衬她容貌的是樱桃红,但她还在孝期,不能用那么鲜艳浓烈的颜色,所以选择了粉色,虽然这种粉色有些亮,但还是属于粉色不是?

    可是,当嘲讽的“疑问”和讥笑的眼神袭来时,她无措了,好似在众人眼前被剥光了似的。继续站在那里也不是,离开去换衣服也不是,好不难堪!

    罗老夫人也懵了,她知道秦可欣今日这一身确实不妥(罗三夫人还婉转提出了),不过,穿那么素淡怎么吸引齐浩宁的眼球?又怎么让大家知道她外孙女多么出色亮眼?这两点是除了拿捏书瑶之外,今天她办这个菊宴的主要目的。

    连赵侧妃都不由抖了抖: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夏书瑶这一招好狠啊!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秦可欣毕竟只是一个未及笄的小姑娘,而且是罗家的一个刚从小地方来的表姑娘而已,虽然今日穿的颜色确实太亮了些,但知道她在孝期的人会看在罗家的面子上睁只眼闭只眼,不知道的人更不会去注意到。

    可是被书瑶这么一提醒,不知道的人注意到了,知道的人自然不好再“闭只眼”,以免自己也被人看作是不知礼的。

    再有,这么一传出去,人们对秦可欣的映像、感觉就坏了,第一映像一差,以后有什么事、什么纠纷闹开,只怕大家会把不好的东西首先跟她打上关联。

    快、准、狠的一招啊!却是那样巧笑嫣然、柔和友好的一句夸赞。看着书瑶那纯净清澈、温煦无害的微笑笑脸,赵侧妃很艰难地试图说服自己这只是个巧合。

    她有个预感,自己利用罗老夫人、秦可欣对付齐浩宁和夏书瑶的“双重武器”有可能又要失败了。

    想控制控制不了,刺杀又杀不成,老天注定她赵倩兰白忙乎半辈子,他们母子三人最终什么都没有吗?齐浩翔眼看就要十七岁,最多四五年肯定要成亲了,难道真乖乖地按家规搬出王府吗?

    当年她一直把齐浩宁往歪里带,希望将他养成文不文武不武的废材,结果一次暗杀不成功,反而让齐浩宁疏远了她,自己突然换了个人似的,不但被欧阳岛主收为关门弟子,成了武状元,还屡立奇功,成为皇上重视、众人仰慕的少年将军。而她精心培养的齐浩翔自从被齐浩宁冷落、在外头遭了冷遇后,也越来越脱离她的掌控,真正是文不成武不就、只会斗蛐蛐、捧戏子的纨绔了。

    赵侧妃再不愿意承认,对自己儿子的斤两也心知肚明了,像齐浩翔现在这样,离开了王府的光环和庇护,将来能有什么好出路?又能说到什么样的好亲事?别说同齐浩宁比,就是同那齐浩明比恐怕都要差一大截。

    想到齐浩明,赵侧妃又想到了最近的糟心事,想到雍亲王对她的无情和忽视,更加郁闷起来。

    齐浩明今年二十一,比齐浩宁大几个月。前阵子雍亲王爷来信给他定了一门亲,一口指定明年五月成亲,明显是为了给齐浩宁让路(没有大哥未成亲,老二先大婚的道理)。但对方委实不错,是安宁伯府的庶女,听说相貌、人品、才艺各方面都挺出色。

    定亲之后没几日,工部也来了一份差事给只有举人功名的齐浩明,肯定也是王爷安排的。安宁伯府的二爷(齐浩明未婚妻的同胞兄长)之前也在工部任职,新近准备外任,正好有些空闲,还特意跑来指点齐浩明一番。

    赵侧妃一向看田侧妃不顺眼,哪里能不在齐浩明的亲事上给她们母子添堵。这些年也是故意不提醒王爷齐浩明的亲事,想着自己到时候给他弄一个糟心的就好。没想到王爷自己上了心,或者,是齐浩宁、大管家那些人提醒的吧?

    这也就算了,毕竟齐浩明也是王爷的儿子,现在还是兄弟三人中的老大,接下去王爷也会同样关心齐浩翔的出路和亲事不是(只是,齐浩翔至今连秀才功名都没有,也不知王爷心里会怎么骂)?

    最让赵侧妃窝火的是,她本来想借着办齐浩明、齐浩宁两场亲事体现一把她在王府中的地位和“当家主母”风采,还有趁机大捞一笔。却没想到雍亲王在信中明确说明齐浩明的亲事由田侧妃自己张罗,她和大管家桂伯协助。而齐浩宁的大婚更轮不到她们任何人操心,太后到时候会指定两位在京城中的王妃来同掌珠公主一起负责打理。

    她赵倩兰在雍亲王和太后眼里算什么?到底算什么,只是替他们临时打杂的管事妈妈?她一直以为自己怎么说也是掌理中馈的代正妃、王府实际上的女主人(只是没有正妃名分而已),到头来却连操办一个庶子亲事的资格都没有(齐浩宁大婚,太后会亲自出面掌控、安排倒没有太出乎她的意料,她也不敢说什么)。

    赵侧妃这样的人就是太以自己为中心考虑问题了,她没有去想的是,她同田侧妃同是雍亲王侧妃,品级地位相同,甚至田侧妃还比她早进王府,娘家也比她娘家强多了(否则这些年她掌管中馈,田侧妃母子还不被她打压克扣惨了?)。她又不是正经嫡母、当家主母,凭什么一定要让她主理齐浩明的亲事?

    不行,赵侧妃狠狠握了握拳,她不会服输的,算计了二十多年,怎么能在现在放弃?她一定要为她的翔儿争取最好的,即使做不了世子,也不能搬离王府,就得让齐浩宁那贱种乖乖供养着他和他的子孙。她这一辈子被那贱人表姐压着,连那贱人死了都越不过去,怎么能再让那贱种压着她儿子一辈子?

    赵侧妃不知道的是,她这一时神游万里,眨着眼睛向她讨主意的罗老夫人开始对她非常不满意了,几十年来亲密的、上慈下孝的姨甥俩终于开始有了隔阂。

    罗老夫人是真生气啊,主意都是赵倩兰出的,也是赵倩兰怂恿她带秦可欣回京,怂恿她拿捏住福星贵郡主。可是到关键时候,任她频频求助都没有半点反应是怎么回事?

    还是罗三夫人叹了口气,悄悄叫来一个心腹丫鬟暗暗交代了几句,然后才走向书瑶笑道:“郡主,菊园那边都准备好了,我们过去吧?”

    读书人偏好梅兰竹菊,罗三爷和罗三夫人恰好都喜菊,据说罗府的花园不大,但胜在精致,还有一个特色是够“专一”,园子里种的都是菊花,名贵的、普通的,甚至草地上的野菊,大周能找到的菊花品种,罗府花园里几乎都有。

    书瑶知道罗三夫人这是替罗老夫人和秦可欣解围呢,笑着应了,并立即站起身,带动了一众女客往菊园走去。罗三夫人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也不能让罗府被那一老一小拖累的太难看不是?

    书瑶刚才故意对秦可欣使坏,也只是想警告一下她和罗老夫人,谁让她们存了算计齐浩宁的心思?

    据柳妈妈得来的消息,秦可欣的母亲,也就是先王妃的嫡亲长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小就欺负先王妃,甚至为了妒忌妹妹比她长得好差点将先王妃毁了容貌。直到后来妹妹成了雍亲王妃,她丈夫希望能得到连襟的提拔,训斥了她一顿,她才开始后悔。可惜先王妃对她这位姐姐已经死心,没有感情,她也只能靠着她娘混一点好处。

    就这样一个人,到死了,还求着她娘将她女儿送进雍亲王府,想着让她女儿去掌控那世子外甥,为秦家谋利益,这些都什么人啊?

    书瑶鄙视地冷哼一声,她怎么可能让这些人得逞?

    虽然书瑶现在已经不知不觉将齐浩宁放进了心里,期待着这一世能有一个美满的姻缘,有举案齐眉的丈夫,几个可爱的儿女。但她还是没有指望齐浩宁不娶侧妃不纳姬妾,真像她大哥书杰一样只有大嫂一个女人,甚至连通房丫鬟都没有。

    那是不现实的,即使她真的要求,齐浩宁也答应了,太后和皇上、雍亲王爷也不会允许啊,普通的世家、富贵人家都不会接受,何况齐浩宁是皇家人,是未来的雍亲王爷?

    但是,即使这样,即使她能够接受齐浩宁的侧妃、夫人、姬妾之类,也不会任由怀着龌龊心思的人将什么人都塞进来,尤其是一开始就居心不良,存着算计、利用齐浩宁之心的女子,这也是她作为当家主母的责任不是?

第469章 死心

    书瑶再看到秦可欣的时候,她果然已经换上了一身浅蓝色的裙衫,只在领口、袖摆、和裙摆处绣着白色的小花,很是清新乖巧的模样。

    秦可欣确实很会打扮,发髻也换成了单螺髻,用一支简单素雅的纹丝银簪子固定着,加上两朵小小的浅蓝色绒花。少了刚才的妩媚,却是平添几分楚楚之色,让人不由地怜惜。

    书瑶微微勾了勾唇,这小姑娘倒是很知道如何用衣装为自己增加筹码,相信不少人会很快忘记了刚才明媚的亮粉色。

    只是,这秦可欣不是一直跟在罗老夫人身边吗?怎么这会儿自己带着丫鬟跟在罗三夫人后面了?

    柳妈妈冷哼一声:“算是有两分小聪明!”还懂得去讨好罗三夫人留条后路。应该是看到罗老夫人不像她之前认为的那么有份量,能够拿捏的住郡主吧?

    不得不说,柳妈妈目光如炬。秦可欣确实是“看透”了,在她外祖母接二连三被书瑶摆了几道,而自己也被“无辜牵连”之后,清楚地认识到父亲的话才是对的:外祖母根本就是色厉内荏的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别说拿捏福星郡主了,能保住她自己的两分薄面就不错了。如父亲所说,就算外祖母和表姨母真的谋算成功,让自己进了雍亲王府,自己也要赶紧脱离了她们,去讨好世子表哥和福星郡主才好。

    在那之前,她还是先讨好三舅舅和三舅母吧。她这几日也看出来了,这个府里还是三舅舅和三舅母说的算。他们对外祖母确实恭恭敬敬,也好吃好喝地供着,但是外祖母想做什么主却是不可能的。三舅舅不悦了就一声不吭地去书房“忙碌差事”了,而三舅母更厉害,不急不燥,一脸恭顺,却总能让外祖母讨不到好还挑不出毛病。

    如父亲所说,她跟着外祖母,至多也就是能在罗府里混两三年锦衣玉食罢了。看看今日来的这些夫人小姐,无论是近亲远亲,都明显是巴着三舅母的,对外祖母只是明面上打个招呼而已。外祖母为她谈婚论嫁的话,能有几家好的会买她的帐?她很清楚地看到那些人眼里对外祖母的鄙视和不屑

    秦可欣不傻,何况还有临来京前她爹对她“临时抱佛脚”的一顿恶补,她知道,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与外祖母曾经对先王妃姨母所做的事不无关系,也同世子表哥和福星贵郡主表现出来的姿态有关。

    秦可欣的思想变化书瑶不可能知道,也并不关心。反正,罗老夫人在接下来的宴会、赏菊过程中都没有再折腾出什么妖蛾子,她也没有去特别关注。对这位拧不清的夫家外祖母,即使是大婚后,书瑶也只会抱着“不失礼就行,一切按规矩来”的原则行事。尊重和面子得自己有才行,不是仅仅等着别人给的。

    同轻松自如的书瑶,还有准备坐山观虎斗、脚踏两只船的秦可欣比起来,罗老夫人和赵侧妃母女的心情不是一般的遭。

    罗老夫人是彻底受了打击,齐浩宁和书瑶二人的态度、尤其是书瑶的态度完全颠覆了她的认知和生活观。那一个“孝”字,她拿捏的了女儿,却拿捏不了外孙和外孙媳妇,就是雍亲王爷那么可怕,在那孽女病重死掉之前,他不也是不敢对她怎么样?

    可是现在,齐浩宁和书瑶根本不把她这个外祖母放在眼里,偏偏她还拿他们没辙。他们的地位太高,且行事滴水不漏,别说挑他们的礼了,她自己不被那个柳妈妈再三出言警告就不错了。

    比如那个夏书瑶,随便送一个抹额就能让众人夸赞孝顺又有心,一个个地羡慕她、甚至恨不得抢了她的那个抹额。就算是她有心传言出去说“福星贵郡主清高傲慢,对长辈不敬”,也没人信她不是?弄不好还是她自己被人骂死。

    罗老夫人自从嫁进罗家后,一直是骄傲的,丈夫和儿子能干,在宫里皇子皇孙身边当差,还有一个女儿是雍亲王妃(虽然她不喜欢那个女儿,早知道会同皇家结亲,她当年绝对不会早早就给大女儿定下亲事),族里、亲友谁不羡慕她?

    可如今,她还要看那个孽女的儿子、儿媳的脸色,要想他们行大礼,她怎么受得了?

    罗老夫人决定,以后能少见就少见,能不见就不见了,其它的事,她真的顾不了了。

    赵侧妃也顾不上齐悦馨的一脸心事,好似也没注意到她跟着自己回了雍亲王府(自从齐浩宁回京,齐悦馨夫妇是再不敢到王府“小住”了),自己一回府就去找据说今日去与人会合的吴婆子问她主公那边的情况。只要他们能帮他收拾齐浩宁,她愿意帮他们做任何事,哪怕是……他们要对付王爷。反正她对那个绝情的男人也不抱希望了,她现在的希望就是自己的儿子齐浩翔。

    而齐悦馨也没有空理会她娘,本来她娘还信心满满地说罗老夫人会是对付二哥和夏书瑶,让他们“听话”的最好的棋子。可是今日怎么样,那罗老太婆就是个蠢物,二哥和夏书瑶也根本没把那老太婆当回事。

    靠娘是不行了,要等她娘在那慢慢想办法拿捏住他们,她什么时候才能怀上孩子(她还等着书瑶献给皇后的那种蜂蜜呢)?阮文新也早同她离心了,他一直明里暗里地抱怨她没有给到任何的助力。比如今天她就带着任务去罗家的菊宴呢,本来想着只要罗老夫人果真能降住夏书瑶,她就可以让罗老夫人直接给夏书瑶“指令”,可是……

    如果就这样回去,肯定又要面对阮文新的冷嘲热讽和一张黑脸。

    她还是去求二哥吧,不管母妃是不是仿冒了先王妃的笔迹写什么遗嘱欺骗父王和二哥,她也是无辜的呀。二哥从小最疼她,甚至胜过齐悦凌。现在她只是被母妃连累了,只要她去求二哥,二哥一定会心软,会帮她的。

第470章 踢醒

    齐浩宁远远地就看到齐悦馨带着两个丫鬟站在他的致远院门口,不由地皱了皱眉,她来做什么?赵侧妃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不过,齐浩翔和齐悦馨怎么说都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他对他们不可能像对赵侧妃那样厌恶,只是不喜欢罢了。一方面因为近墨者黑,何况还是赵侧妃亲自培养的亲生子女。另一方面,他也怕赵侧妃利用他对这姐弟俩的一点手足情分来算计他。

    齐悦馨好似没有看到他不悦的脸色,亲热地走过来欲挽住他的手臂:“二哥,您回来啦?馨儿等了您好久哦。”

    齐浩宁是练武的人,反应自然敏捷,在齐悦馨的手伸到之前已经作势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右眉毛:“你找我有事?阮文新可是回府去了,你没同他一起?”

    今天的菊宴上,阮文新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机会与他同桌,一口一个“舅兄”的。但礼节上并没有逾越,在人前也是规规矩矩地行大礼。齐浩宁也没有太给他难堪,只是淡淡的,不排斥也不亲热。据他所知,阮文新也确实是有些才能的,尤其在水利工事建设方面颇有些独到的见解。这同他从小在江边长大,父亲是管理堤坝建筑的小吏(也是因堤坝事故而死)不无关系。

    就是他不知是对朝廷太没有信心,还是从小见多了官官勾结,花了太多心力在攀关系上,会抛弃师恩,贬妻娶齐悦馨,也是因为他的关系网理论吧?

    看在他毕竟是父王女婿,有什么事多少会影响到父王声誉的份上,齐浩宁最后还是提点了那个年龄比他大的妹婿两句:“皇叔父圣明,看中每个臣工的真才实能,如果你有擅长的事,就该最充分地将他发挥出来。自己没有成绩,就是父王在京城里也帮不上你。而你若有能力,真能做出皇上看重的实事,就不用怕没有后台。”

    当时阮文新愣住了,在琢磨齐浩宁说这话的意图和话里的意思。齐浩宁站起身就离开了,真正的聪明人很快就应该能想通,目前就有一个对他来说很好的机会,就看他舍不舍得暂时离开京城了。

    那么,齐悦馨这会儿来找他,莫不是为了那件事,来指责他?如果真是这样,他还真是多管闲事了,不过,也仅这一次。

    齐悦馨的手扑了个空,很是尴尬。但是她知道现在的齐浩宁对她可没有什么耐心,赶紧直接说明来意:“早上出门前相公说了宴会完后要同几个朋友同僚去饮茶,我还以为他没这么快回呢。二哥,我有事想请你帮忙。”

    齐浩宁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看样子阮文新还不算是无药可救。他刚才正好无意中听到阮文新在跟一个人说府里临时有急事,没法去喝茶了。那人还一脸奇怪地问道:“你不是一直盼着有机会与他们相交吗?这么好的机会真的不要了?”

    云霄告诉齐浩宁,那人是户部的,阮文新一直在找关系进户部,其实,他最想去的是吏部,只是吏部实在难进,且这两年几乎都没有空缺,所以……

    齐悦馨见齐浩宁不吭声,眼神深邃,若有所思,急忙解释道:“不是朝廷里的事,也不用向皇叔父说情什么的,只是,只是相公他想借……借用福星贵郡主的福满园后花园招待一些朋友。”

    吏部尚书老母亲的寿辰就要到了,在商议如何办时,夫人“随口”提了一句:若是能让母亲在福满园那样美丽华贵的地方过这个寿辰,必定是圆圆满满,添福添寿,胜过请一大堆客人。”一句话让一家老小目光灼灼地看着吏部尚书。

    连老夫人都说了一句:“不用那么多人,吵囔囔的,一家人热闹一下就可以了。”眼里是满满的期待,福满园啊!福星郡主的府邸啊,可不仅仅是美丽华贵那么简单!

    上次福星郡主的及笈礼,同两侯府没有什么交情的吏部尚书府只收到了一张邀请他们夫妻二人的帖子,尚书夫人最后还是厚着脸皮带了幺女儿去。其他人,包括老夫人、两个兄弟、嫂子弟媳、一众子女子侄都只有羡慕嫉妒的份了。

    正好,尚书夫人听自家相公说起阮文新上闯下跳想进吏部的事,就“随口”说了那句话。自从参加福星郡主的及笄礼回来,她都快被自己的其他两个女儿抱怨烦了。

    被夫人这么一“提醒”,一向最是孝顺的吏部尚书动心了,暗暗找到了阮文新,婉转地表示明年初吏部应该能腾出一个空缺。

    “借用?招待朋友?”齐浩宁募地黑了脸,声音里的寒气几乎要冻结了周围的空气,“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福满园是瑶儿的郡主府,瑶儿还是一个未嫁的姑娘家呢,能将府邸借给一个外男吗?如果是你你会借吗?”能在福满园招待客人的,也只有金喜达和书杰、书文兄弟俩,连他这个未婚夫,在大婚前也是不适合的。

    齐悦馨的脸唰地红了:“不是的二哥,宜园(福满园后花园之前的名称)另有一个后门,同前面的宅院既成一体,也可以分开,由两个带锁的大垂花门隔开,还有婆子在那守着呢。二哥不放心的话,到时候派几个侍卫在那两个门那里看着就是。”

    也就是因为这样,吏部尚书才敢提出这样的请求,否则,即使不是他自己去出面,他也担心齐浩宁和书杰会拧断他的脖子啊!而且这样原因引起的命案就是弄到皇上跟前,他也是活该,讨不了半点好处。

    “就是那样也不成,”齐浩宁冷哼一声,他自己还没有好好逛过福满园呢,这些人倒是如此清楚,“不管是瑶儿还是两侯府,同吏部尚书府都没有什么交情往来,凭什么要将后花园借给他们办什么寿辰?外人不知道还不得乱猜?”吏部尚书府嫡出庶出的姑娘一大堆,而书文还未定亲,只有一个妻子的书杰也是迷倒一群姑娘呢。

    齐悦馨一听到齐浩宁说出“吏部尚书”四个字,刚刚才涨红的一张脸立马又白了。她二哥什么都知道了?

    齐浩宁也不管她的脸色怎样,只是冷冰冰说了一句:“自己要有主见,凡事用脑子想想,不要一味地顺从,那样未必能帮得了他,说不定还害了他。你回去吧,阮文新现在兴许也不需要了,不想再借园子了。”

    话音刚落,齐浩宁就转身进了致远院,留下还在发愣的齐悦馨独自喃喃:“不可能,怎么可能?”阮文新近几日日日在她耳边叨叨这件事,怎么可能不想借了?难道他等不及,自己向二哥开口了?二哥把他怎么样了?

    齐悦馨越想越担心害怕,当即决定赶紧回去。

    因为今日回来除了找齐浩宁外,还要到她原来的院子里取些东西。为了节约时间,齐悦馨让两个贴身丫鬟去取东西,自己跑去找赵侧妃道辞。

    赵侧妃不在平日理事的花厅里,也不在卧房里,齐悦馨觉得奇怪,不过心里有事,也没有心情多想多管,决定跟赵妈妈交代一声就先回去了。就要转身的瞬间,齐悦馨突然怔住了,她发现素日都是面向门口的一对玉娃娃今日怎么侧身了?好奇怪啊,她不由走上前去。

    齐悦馨特别喜欢这一对玉质温润、憨态可掬的娃娃,可惜它们是固体在台子上的,取不走,才沒向她母妃讨要,但每次都要不舍地看好一会儿。不过赵侧妃是不让她摸的,说这对娃娃是开光过的,是她的幸运物,保佑她生了一对儿女,所以别人不让碰,平日这对娃娃都是她自己或者赵妈妈擦拭的。

    齐悦馨试着将玉娃娃掰回原位,却发现旁边的一块墙面无声地动了,差点吓得叫出声。

    回过神来,她镇定了,这是母妃的卧室,有暗室也是母妃的,有什么好害怕?怪不得母妃不让人动那对玉娃娃,原来是开暗室门的机关呢。

    只是,她很好奇,母妃在暗室里面藏了什么?

    进了暗室,她发现门边墙上有一个按钮,抬手一摁,果然也是开关,门又无声地关上了。

    齐悦馨得意地走了进去,暗室里点着多盏长明灯,还有两支蜡烛。

    暗室里有几只箱子,齐悦馨正想走上前去看看能不能打开,就听到里面原来有人说话的声音,原来里面还有一间,而此时门关着,这门就是普通的木门了。

    齐悦馨不敢妄动了,用手掩着口鼻蹑手蹑脚地走近了一些,听清了说话声,竟然是她娘赵侧妃:“这次你们真的有把握吗?”

    回答她的是吴婆子:“王妃放心,这药的威力我已经跟您说了,一点都不夸张,只要您成功将秦可欣算计到宁世子床上,只要秦可欣中了这药,就能让宁世子和夏书瑶都跟着中毒。他们不会马上死,但永远都不会有孩子了,而且身子会越来越衰落,到最后虚竭而死。王妃您千万不可以心急,在京城里,我们是不能冒险对宁世子动手的。上次的刺杀已经让我们的人随时都有被发现的危险,不得不沉寂一段时间。皇上的人现在盯得实在太紧。至于壅亲王,您也别担心他突然会回来,据我所知,我们主公已经在他身边安排了人,他会彻底留在西南的。”

    还好齐悦馨之前就捂着口鼻,此时只是死死用力掩着,她几乎屏住了呼吸。吴婆子到底是什么人?她的主公是谁?不,问题是,母妃怎么可以跟外人勾结谋害二哥,还有父王?她要害夏书瑶没有孩子可以啊,可是父王和二哥,怎么可以?她们到底要做什么?

    齐悦馨害怕了,更加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一转玉娃娃,关上了暗室门。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脚都是软的,后背还湿湿黏黏的。

    齐悦馨正要逃出卧室,才发现赵妈妈什么时候已经坐在外间,正低着头缝一件小肚兜,想是做给她刚出生的小孙子的。

    突然见齐悦馨出来,赵妈妈吓了一跳:“大姑奶奶您什么时候来的,老奴就去了一下茅房呀。”

    齐悦馨轻轻拍了拍前胸:啊呀赵妈妈你吓了我一跳,我刚刚进来跟母妃告辞,母妃不在啊,正想去找你们呢。”

    赵妈妈点头:“王妃去找吴婆子了吧?也可能去园子里看花了,她今天心情不太好呢。大姑奶奶如果急着回去,就让老奴转告吧。”

    齐悦馨忙道:“我就是这么想的,妈妈你跟母妃说一声,我回去找相公有点急事,就不等她了,改日再过来。”说完就匆匆离开了。

    赵妈妈待人出了门,站起身往里间探了一下头审视了一圈,眼睛落在那对侧转的玉娃娃身上,眼里泛出一抹笑意。她也算是看着齐悦馨长大的,那丫头眼里的惊慌和故作镇定可没有逃过她的眼睛。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那丫头定是发现了密室,甚至更多,这样也好,看她会怎么做了?

    如齐浩宁所料,没几日,阮文新果真向上交了申请,自请去老家珉州负责防江潮的堤坝工事修筑事宜,珉州刚刚经历了一场严重的水灾,朝廷已经派人去负责灾后的安抚、救助工作。就是这修筑工事的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一直没有合适的人接下。

    珉州一代的堤坝工事做了近十年,一直都没有成效,去的人不是不熟悉珉州环境、地貌,就是去偷工减料、敛财的。而这次皇上对珉州的事上了十分的心,除了派相应的人去各就各位外,还明言会有特派钦差去暗访。这样一来,谁还肯接修筑工事这块差事?

    让大家差点眼珠子掉了一地的是,成日攀关系,吃软饭的阮文新竟然昏了头,主动申请了这份苦差。

    当皇上看着阮文新递上来的申请折子和一份详细的计划、以及对朝廷支持的要求,眼睛眯了眯:“这才是一个榜眼该有的才学和能力嘛,总算醒的早,还没废了。”

    大福子公公躬身道:“这是皇上的圣明唤醒了阮榜眼,相信他这次真能为珉州的百姓造福。”

    皇上指着大福子笑骂:“你这老货,就会吓拍马屁!这哪里是朕唤醒的?是君傲踢醒的才对。那小子看着冷冰冰,心里自有一本帐。也是阮文新命好,无论最初出于什么目的,但现在终究是皇兄的女婿,君傲的妹夫。”

第471章 知轻重

    法门寺后山有一排供大香客休息的禅院,依山傍水,旁边还有一片竹林。

    此时,其中一个院子里,恰逢沐休日的郁正然正端着一杯茶慢啜。他今日是带儿子圆儿来祈福,求一件护身的开过光的物件、或者护身符之类。这样的事多是母亲操心,但圆儿现在不是没有娘吗?也没有祖母什么的女性长辈,只有郁正然这个爹来张罗了。

    当然了,这是公开的说法,一半是真,一半是个幌子。

    没想到今日法门寺有重要的贵客,静玄大师都亲自讲经去了,法门寺的主殿也被拦了,不许其他人进出。郁正然平日没有太多时间过来,又是静玄大师赠送了莲花手串的“小友”,他请求留在禅院等待静玄大师,小沙弥经过请示后就将他带到了这竹林旁的禅院。

    约定的时辰都要过了,郁先生才匆匆赶回来,只是脸上一片郁色,压低了声音道:“今日见不了了,有好多眼线,这是好不容易递出来的。”说着递过一个蜡丸,带着一股子鱼腥味,让一向有洁癖的正然立时皱了眉。

    郁先生尴尬地咳了一声,他容易吗?他也是有洁癖的,可是因为害怕有闪失,他都差点要亲自下池塘(放生池)捞鱼了。

    郁正然剥开蜡丸,摊开纸卷,飞快地扫视上面的内容。

    哈,被盯上了,身边都是皇上派的暗卫?

    自从二皇子下毒逼宫事件后,敏感的太皇太后总感觉自己被人盯着,让惠嬷嬷设了个空局,果然发现了端倪。他知道,恐怕是皇上怀疑她与那件事脱不了关系了。毕竟,她才刚从佛堂出来没多久,就发生了那事。

    这意味着她不能再同长孙北齐王那边通情报了,她很清楚,现在的局面对北齐王来说一点优势都没有,甚至比之前更糟糕,绝对不能有任何把柄落在皇上手里。

    那么,唯一的指望就是人在京里的郁正然了。长孙说过,从小被洗脑的郁正然对他们是忠孝可靠的。

    谨慎起见,太皇太后采用了早年约定的紧急时刻一次性联系渠道给郁正然发了消息。约在法门寺见面。

    于是,有了这次太皇太后的微服到法门寺听静玄大师讲经。皇上竟然问都没有问就一口允了,只是堂而皇之地明说要派一队暗卫暗中“保护”。太后一愣之后,也没法拒绝。

    不能面谈,能确保东西到郁正然手里也好不是?

    郁正然快速看着密信,下面的内容让他心里越来越兴奋,脑袋飞速运转着,面上却仍是最初的微蹙着眉头的表情,连自小在他身边如父如师的郁先生都看不出任何破绽。

    就在他考虑不给郁先生看密信会不会引起他怀疑,又该如何解释的时候,直奔进来的左庆一声“爷,宁世子来了”让他“下意识”地将密信揉成团紧握于手心,瞬间化成了粉末。

    抬头没有看见齐浩宁的身影,郁正然“怒”了:“胡乱囔什么?人在哪呢?”

    左庆委屈道:“刚到寺里啊,听说是来接太皇太后的。”他还真想不通自己哪错了,宁世子是来法门寺了呀,他还以为少主会很开心呢,每次见到宁世子他都是笑容满面的。

    郁先生也没觉得左庆有错,至于正然的快速、激烈反应他非常满意和欣慰,看来他家少主虽然同齐浩宁投缘,还是分得清轻重的,还是防着齐浩宁的,这让他放心了。毕竟,父子俩隔阂太深导致少主冲动之下离了心,甚至背叛了主公,吃亏的最后还是少主,而且少主那么重视亲情、渴望家人的一个人,将来一定会后悔的。

    因为有了这突发的一幕,其后郁正然的即使“不当”的言行,郁先生都睁只眼闭只眼,反正他家少主只是心里有气,耍耍脾气,大事上是不会糊涂的。少主同宁世子看着交好,也是他太寂寞了。

    郁先生的眼神变化落在郁正然眼里,心里舒了一口气。

    “咳咳,”借着握右拳掩嘴的动作,郁正然掩去了眼里一闪而过的轻松和兴奋,“是我反应过激了。”说着松开右手掌。

    左庆这才看到从正然手里散落的粉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然就没有委屈了。

    这里自然不是谈密信内容的地方,郁正然正好将这事暂且先避过,给自己多一点琢磨的时间。

    郁先生同样也是认为此处不宜谈密信,转移了话题:“爷,刚刚听到消息,一位从东北过来的黄姓商人在来京城的半途遇到劫匪,死了,财物全被劫,据说劫他的是惯匪。对了爷,还有一件事,我们又要加人了,还有费用。”

    “噢?”郁正然又拿起了茶杯,脸上浮起一抹嘲讽的冷笑。北齐王可不是主动给他们增人加经费的,那些是“黄爷”之前用的人,弃掉可惜,直接联系他们又怕被皇上的人盯上抓到把柄,就并给他了。再有,既然让他处理“黄爷”,知道了这件事,那位“父亲”为了表示一向以来对他的倚重,自然要主动让他兼并这些也已经潜进京城的力量。

    郁先生习惯性地叹了口气,不过不再忧心了。暗叹一声:少主心里有气也正常,随他吧!

    这时,皇上这边也收到了“黄爷”被劫杀的汇报。

    负责此次任务的幽幂成员做好了以死告罪的准备:“已经可以确定他是北齐王派来的人,只是没有直接证据而已。”因为是在回京的路上,他们觉得那人不会同他主子联系,便放松了精神,远远跟着。他们怎么会想到还要去保护那人?

    皇上却是无所谓,现在要对外敌,还要进一步发展大周实力。他还没准备好要将收拾北齐王的计划提上日程,那样对民心不利。

    更重要的倒是潜在京城多年的那个(或者是那些)细作到底是谁?在哪里?

    ……

    很快,在众人的期盼中,西北大将军云德清陪同以俩位突厥王子为首的突厥使臣队伍到了京城。

第472章 不能为她所用

    云德清回京述职的队伍很风光,皇上特意派了礼部的仪官出城门迎接,老百姓也自发地站在大路的两旁热情欢呼:“大周万岁!皇上万岁!西北军威武!大将军威武!”

    自古以来,老百姓最盼的是安居乐业,最怕的是会带来流离失所和民不聊生的战争,所以对那些苦守边关,保护他们安乐生活的将士很是崇拜感激。

    当今皇上爱民,减免苛捐杂税,推出众多措施发展经济,老百姓的生活越来越好。而大周几位镇守边关的大元帅大将军所带领的军队都英勇威猛,让他们不用担惊受怕。

    去年吞武里王朝刚刚来朝拜议和,今年一向悍猛凶残的突厥也投降了。对大周子民来说,自然是十分振奋、骄傲的事。大周的军队强大,他们这些子民才能安享平安稳定。

    云德清骑在高头大马上,突然间有点鼻子发酸的感觉。

    两年前他也是立了大功,跟着樊老将军回京述职,说实话,那时心里是没有多少兴奋和自豪的,满满的都是忐忑。那些年心心念念的都是奋勇杀敌、多多立功,以争取获得“倚功换恩”的机会,为父亲洗刷冤情。可是当机会真正来临的时候,他虽然依然坚决,心中的胜算却不超过两成。

    事实也确实证明,虽然皇上圣明,虽然有樊老将军和军中同袍冒险为他担保,让父亲的案子得以重审。可是,如若不是有金喜达和书杰盯着,他早已经冤死在牢中。倚功换恩这条路不好走哇,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来只有他走了。

    时过两年半,他再次以一品大元帅的身份、带着卓绝的功勋回来了,怎能不万分感慨?由衷地感谢妹妹云环和妹夫给他们留下了三个聪慧又重情的外甥外甥女,才让他、让云家有今天。

    云德清及其部将(随同回京受奖的几位青年将领)、亲卫队后,是两位突厥王子和他们的随臣队伍,颇为振奋人心的是队伍后面那一千匹英姿飒爽的优良品种战马。

    突厥的投降协定上明定每年将进贡两千匹战马,这第一年的两千匹,皇上让云德清留了一千匹在西北军。

    一路上看到沿途百姓的欢呼,甚至有许多百姓自发地从家里拿来食物和茶水慰问他们的大周将士,突厥王子几其随臣们长叹,大周上下一心、军民同心,能不胜吗?再想到突厥因长年征战,百姓不断迁移,无法安定生活。且大周将边境的百姓都向内迁到了安全地带,突厥百姓无法像以前那样从大周百姓手上交换到粮食、棉布、及其它日用品,民怨不断,怎能不败?

    这两位嫡出王子一直就是突厥主和派的代表,现在看到此情此景,对比之下,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四皇子代表皇上,亲自带着一众文武大臣在宫门处迎接,云德清沐浴皇恩、受宠若惊,赶紧上前行了君臣大礼,并介绍了两位突厥王子。

    四皇子明显对云德清很敬重很客气,他下个月底就要将云亭迎娶进四皇子府了,虽然云亭只是侧妃,但四皇子还是以准岳父之礼节看待云德清。

    主客见过,四皇子看向云德清和书杰,传达了皇上善解人意的旨意:“父皇要先接见远道而来的客人,让你们舅甥俩先回忠义大将军府去团聚,晚上再过来参加欢迎宴。将士们的休息之处,兵部也早就安排好了,会有人引他们去的。”

    云德清和书杰赶忙谢过,告退了。舅甥俩并骑前往大将军府,一路欢乐交流,好不亲热。可怜金喜达羡慕地目送二舅哥和义子离去,自己则苦哈哈地去陪皇上见客,心里暗苻自己最近哪里得罪皇上老友了?不该是让自己回去欢聚,让书杰留下吗?

    大强的父母都在忠义大将军府,他自然也跟着云德清一同去了。

    大将军府众人得到消息,早就在大门处迎接,连云老将军和云老夫人都出来了。云德清老远看见,直接从马上跃下,一路扑奔过来跪在父母面前哽咽道:“儿不孝,怎敢让父亲母亲在此等候?”自从入了西北军,他就没有几日在父母跟前尽孝。父母回京也不能亲自护送,这又一晃快三年了,才第一次见面。

    不说云老夫人泪流满面,口口声声“我的儿”,云老将军也是老泪纵横地扶起儿子。是这个儿子以命相搏,才让他得以平反回京。他们奉旨进京时,儿子忙于战事,只能匆匆交待了几句,把他们托付给了许大魁,父子二人有好多话还没说呢。

    现在二儿子也算大成了,西北最大的麻烦突厥至少几年内应该会相安无事,剩下其它一些小的部族不足为患,只要盯着就成。待云亭、云丽的亲事办好,他们准备让二儿媳去西北大元帅府照顾二儿子,夫妻俩总算可以相聚,说不好还能给他们添两个孙子孙女呢。至于他们老两口,这不还有大儿子大儿媳在身边么?

    云德清看见站在云老夫人身后的书瑶,就要依规矩行大礼,书瑶赶紧避开:“大哥快拉住二舅父,在自个儿府里,只有舅舅和外甥女之说。”

    书杰几乎在书瑶避开的同时扶住了云德清:“二舅父,这是在府里呢,又没有外人,该是瑶儿给您行礼才对。”

    话是这么说,但书瑶给云德清行晚辈礼时,他还是侧身避开了。武将,特别是想他这样战功卓越、手握重兵的武将,越发要谨守皇家规矩了。书瑶如今的身份品级、尤其是“大周福星”的光环,除了罗老夫人那样头脑不清的人,还有谁会大剌剌地等着她行礼?难道想同皇家并肩吗?

    云德清对这个小小年纪时就救了他一命的外甥女有着特别的情分,甚至胜过亲生闺女,笑道:“瑶儿,婚期定在明年这时候吧?”大元帅难做啊,外甥女、还有两个女儿的大婚,他都不能亲自看到呢。

    书瑶害羞地点头应道:“嗯,是十一月。”

    书杰也笑道:“宁世子可崇拜二舅父呢,还想着要同您畅谈一番呢,可惜被皇上派去珉州做钦差了。”皇上这次下定决心要解决珉州的一系列问题,那里有不少沉积了多年的硬骨头,水匪也霸道。

    云德清笑容满面地点点头,他对那个准外甥女婿也很满意呢,“宁世子自己才是好样的,他端掉倭人匪窝的事可是大快人心呢。”

    大强立马兴奋地附和道:“可不是?我们大元帅还特意将朝廷邸报中那一段誊抄了几份给军中将士学习呢,提醒大家细作是防不胜防的,所以任何时候都不可以懈怠。任何人,即使是老弱妇孺,只要形迹可疑,或者事出异常,就都要向宁世子那样警惕,绝对不可以自以为是、掉以轻心。”

    大强先给书瑶行了大礼,再给云老将军、云老夫人、还有自己父母见礼后,视线就开始偷偷寻找起来。站在云家三姐妹身边的那位穿果绿袄裙的俏丽姑娘,可不就是又长高了一些的“小苹果”秀桃?秀桃正好也看过来,视线相对,巧笑嫣然,“大强哥哥,你又高了,也更威风了。”大大方方,一点都不扭捏,不愧是同福星郡主一起长大的。

    被“抓包”的大强立马感觉到脸上烧了起来,幸亏他皮肤黑,除了书瑶,没人发觉他已是面红耳赤,没办法,谁让她的视力实在太好,心又细。

    书瑶暗乐,这次二舅舅带大强回来,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要将大强和秀桃的亲事定下来吧?

    她还真猜对了,云德清在信中探问了红梅的意向。红梅倒是不介意女婿是个武将,但是上次大强进京,她正好都没有见到,觉得能见一见再定更加安心一些。

    因为秀桃才十三岁,还不着急定下亲事,云德清只是先探个口风,也让红梅心里有个底而已,准备寻个机会让大强回京一趟再定。没想到,这么快他们俩人都回来了。而且,据云德清估计,凭大强的军功,这次升个五品都尉是没有问题的。

    虽然武将凭军功升职,品级提升要比文官快,但是年仅十九岁的五品都尉也真是不多。

    红梅同陌娘和南宫淼站在一起,一门心思照顾着两个孕妇,还是在陌娘提示下才发觉大强跟秀桃之间的互动。看着高大威武、又不失憨实本色的的大强和娇小秀气的秀桃,红梅是越看越觉得合适。

    大强的父母都是忠厚的实诚人,家里也简单。大强从小就有志气(红梅当年听书瑶说过大强的那句“莫欺少年穷”),如今又是云德清高度评价、赞不绝口的麾下爱将,红梅哪里还有什么不满的。

    若是嫁到那些复杂的大户人家,看着是富贵风光,她倒是真担心秀桃无法应付呢。秀桃在两侯府也是一项被保护得很好的,两侯府又简单,所以秀桃还真是个性子极简单的姑娘,如何懂得应对大户人家后宅那些纷繁复杂的弯弯绕绕。

    红梅同陌娘相视一笑,这桩亲事基本可以定下了。

    ……

    忠义大将军府一番先眼泪后欢笑的热闹团聚之后,云德清和大强去洗漱,并换上了锦袍(去皇宫里参加宴席不适合一身戎装),同书杰一道进了宫。

    宫里,落雁居,颜嫔正在抱怨她娘丁大夫人:“好好的一门用得上的亲戚,本来对我是多大的助力,竟然被你当街耍泼弄成这样?也难怪父亲和大哥、二哥要怨你。

    后宫和朝堂紧密相关联,丁家这些年毫无建树,前些时候还差点被二皇子谋逆案牵连。颜嫔除了能让皇上爱怜的容貌和妩媚身体外,什么助力都没有,连儿女都没怀上一个,哪能不着急?现在好不容易有一个据说皇上极为看重的屡立奇功的将领是她的姨表兄,还同忠义大将军府、两侯府关系密切,却因为她母亲的当街耍泼羞辱而宣称与他们家没有一点关系,根本不给一丝面子,丝毫不留余地,让这个原本大有可为的助力落了空。

    她身边的人都打听了,那个刘昊强这次很可能连升三级,成为五品都尉。十九岁的五品都尉、少年将军啊,前程似锦,可是却不能为她所用,她怎么能甘心?

    丁大夫人自知理亏,嗫喏道:“我怎么能想到那个贱人有这样的造化,能生养出这样出息的儿子?你没看到他们那副穷酸样,我以为他们是听说你受宠,跑来讨便宜的。”

    “受宠?讨便宜?我倒希望他们来讨便宜呢。”颜嫔苦笑,皇上或许还留恋她的身子,但“宠”还真是不知从何说起。她也只能混个好吃好穿、在宫人面前有点面子罢了。其它更多的要求,她连提都不敢提,生怕皇上一个不高兴,又两三个月不来落雁居了。宫人都是看菜下碟,踩低捧高的,皇上的脸色一变,她连好吃好穿好面子都保不住了。

    丁大夫人不敢说话了,他们丁家也偷偷在外面找了不少补药,可是颜嫔的肚子就是不见动静。没有子嗣的嫔妃何谈“受宠”,又能宠几年呢?最终还是要靠儿子,皇上的儿子再不济也可以做个闲散王爷。

    “算了,娘你出宫吧,我也要准备准备去参加欢迎宴了,看看能不能找个机会同那位表哥说上几句话。”颜嫔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刚想起身,又突然想起什么,叫住了正要往外走的丁大夫人,“娘,沁儿的亲事还没定下吧?”

    丁大夫人一愣:“正在议呢,给事中秦大人家的次子,上次不是同你说了?你觉得他们家还有点用。”

    颜嫔撇了撇嘴:“先放着,别着急定下,我看沁儿跟那刘昊强倒是更好些,看看能不能请皇上赐个婚什么的。”皇上现在正看重刘昊强,今儿她若是能寻个合适的时机鼓动、建议一下,说不定皇上一高兴,赐婚倒也不是不可能,本来就是表兄妹,亲上加亲嘛。

第473章 大周第一坛

    大周幅员辽阔,历史悠久,乃泱泱大国、礼仪之邦,自然得有大国的风范。虽然突厥是前来朝拜的战败国,朝廷还是以招呼远方贵客的礼节接待他们。议和书上的强硬条款是一回事,主客之间的以礼相待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次的欢迎宴没有像乌文叻那样一个存心搞破坏的刁蛮公主,进程和顺利,宾主尽欢。

    皇上看着越发有大将风度的云德清、以及他麾下培养提拔起来的几位意气风发的青年将领,满意得不行,感慨道:“当年云爱卿那样坚决地请求‘倚功换恩’,朕就想着是老天给朕送来一员忠诚可靠的猛将。果然,云爱卿不负朕望,朕心甚慰。”

    皇上如此煽情、如此大赞,云德清哪里还能安然坐在那里?赶紧起身,走到大殿中间要跪下行大礼回话,却被皇上摆手拦住了:“这是欢庆宴会,不是朝堂议事,爱卿不必拘束,你看你这妹婿就从不与朕客气。”

    无辜中枪的金喜达正有滋有味地品着新来的御厨做的江南醋鱼,谈判了整半日的议和条款,他累啊!哪想到谈都谈完了,也不能让卖尽苦力的他安安生生吃顿饭。

    听到皇上意味深长的话,金喜达赶紧愤懑地放下筷子,好在抬起头时还是一脸诚惶诚恐:“皇上,臣一向可是最守规矩、最敬重皇上的。”

    皇上一撇嘴:“噢?是吗?书文酿造的葡萄酒,你不是毫不客气地将他给朕准备的‘大周第一坛’给霸占了?”

    众人愣住了,金喜达这么胆大,给皇上的东西也敢霸占?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什么是葡萄酒?葡萄做的酒?葡萄也能做酒吗?

    金喜达也愣了,随即耷拉了脸,有没有搞错?就这点事?那第一坛跟第二坛根本没有什么区别好吧?至于这么小气吗?难怪今日这么“整”自己,原来根源在这儿。

    书杰使劲绷着憋着才没有将刚啜进口里的茶给喷出来。哈哈,义父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哇。拿错了您就拿错了吧,皇上他老人家也不知道,偏偏两杯酒下肚就头昏了,不打自招。

    原来,书文看他娘云环留下的册子时,对那葡萄酒的描述和做法大感兴趣,等不及科考后再做,决定先试酿一缸出来看看是什么味道。

    酿出来的这第一缸,书文分装了六个白瓷酒坛,第一坛自然是皇上的,第二坛是金喜达,其它的四坛准备送给外祖父忠义大将军、雍亲王、南宫老爷、还有威远侯,好东西自然是皇上和相关长辈先尝鲜不是?也好收集反馈意见回来。

    结果看到美食美酒就激动的金喜达没看到酒坛下台子上标注的记号,以为都一样,直接拿了排在最前面的第一坛去试味了,书杰和书文也分别尝了一点。

    拿错了就拿错了,其实说起来还真是都一样,都是一个缸子里分出来的嘛,所谓的第一坛也只是有些不一样的意头罢了,偏偏金喜达自己多嘴坏了事。

    昨日金喜达将另一坛送进宫,皇上正好心情愉悦(突厥投降让皇上轻松了不少),又见了这赏心悦目、幽香浮动的新鲜玩意儿,兴致一起,拉着金喜达共饮。金喜达两杯酒下肚,喝高兴了,竟然说漏了嘴,“供”出自己将书文给皇上准备的“大周第一坛”给误喝了的事,还生生让皇上“品”出了“得意之色”,上了心。这不,今儿就实施“报复”了。

    书杰赶紧为义父解围:“回禀皇上,文儿说过,这次只是试酿,有很多不足,先让皇上您和几位长辈尝尝鲜而已。等正式酿造时,第一坛一定立即给皇上送来。”

    皇上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笑道:“金小子听到没有?等文儿开始酿酒时,朕会派人去盯着,你不会再有拿错的机会了。”

    金喜达直抽抽,再拿错?他敢吗?什么“至交好友”,为了一小坛酒就把皇上的架子摆出来,还刻意报复,哼。

    待书杰向云德清简单地解释了事情的经过,在场的文武大臣,甚至突厥王子都不由地耸了耸鼻子,滚了一下喉咙,好酒吗?

    要知道,大周最好的酒都是要进贡到皇宫的,皇上什么好酒没喝过?加上那号称金舌头的金喜达。他们能争着喝的酒,能不是好酒?

    有一个好饮的官员忍不住问书杰:“永平侯爷,夏二爷有计划把那葡萄酒酿出来卖吗?”这些年,两侯府能推出来的都是好东西啊,只是刚做出的第一批都是送年礼之类用的,只在少数关系近的人里,其他人有钱都买不到。

    书杰“呃”了一声,“应该会吧。”书文那个小财迷看到什么好东西都会想到买卖,想到大生意上去,这葡萄酒生意他会不做才奇怪呢。那第一缸酒出来的时候,他就把价格、利润什么的都捣鼓出来了,乐得两眼放光,就像老鼠掉进大米缸里一样。

    见众人似乎都很感兴趣的样子,皇上豪爽地一挥手,对大福子吩咐道:“去,把那葡萄酒拿出来让突厥客人和众位爱卿都尝尝,不过这么多人,要拿最小的杯子来才成。”

    众人一愣,眼睛唰地一下齐齐亮了,有这等美事?

    金喜达却是一个咯噔,不好的预感立即袭来。

    果然,大福子公公亲自出去安排后,皇上就笑眯眯地看向他:“朕那大半坛子酒拿出来分享了,你总不好意思独占一坛吧?是不是要匀一半出来给朕?”

    得,还是惦记着那“大周第一坛”呢,金喜达能说“不”吗?讪讪地摸摸鼻子:“那一坛本来就该是皇上的,既然皇上不嫌弃臣倒了几杯出来,明日臣将酒送来就是,还有大半坛子呢。”

    皇上哈哈大笑:“你也别心疼,你不是喜欢这个江南来的御厨的手艺吗?改日叫他再做几个拿手好菜,你陪朕小酌就是,也别说朕夺你的酒喝。”

    玩笑间宫女们捧着托盘进来了,将一个个小小的玻璃酒杯子分发在每个人面前,只见杯中润红的液体在柔柔的烛光下摇曳,幽幽淡淡,思绪也随之沉醉了,缥缈与朦胧的美涌上各人心头,这就是葡萄酒?

    端起酒杯,学永平侯爷轻摇一下,有股幽香浮在其中,啜饮一小口,酸甜的酒液在舌尖上溶动,伴随着一股浓郁的酒香缠绵在嗅觉里,直抒胸臆......

    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众人满足地谓叹一声:此乃仙酒啊!可惜,也太少了,这杯子实在太小!

    不过,人皇上也是那么一小杯呢,谁还敢抱怨不成?只能盼着那文武双全,竟然还会弄美食美酒的夏二爷科考完赶紧推出这葡萄酒才是,有人甚至当场问书杰能不能先下定,免得到时候排不上队。

    两位突厥王子也大感兴趣:“永平侯爷,这葡萄酒能不能也卖给我们突厥王室和商人?突厥商人可以在更远的国家去贩卖。”

    趁乐声起,皇上悄悄对金喜达眨眼道:“告诉书文那小子,他欠了朕一个人情。”

    “……”金喜达看着皇上贼兮兮的笑容,突然觉得自家可怜的书文必定是被这位无良的皇上给算计了。

    皇上心情好好,问起几位青年将领的家庭状况,当然,主要还是成亲了没有。“赐婚”是皇上对下臣表示器重的一个常用手段。

    坐在皇上身后的颜嫔丁媚儿一下紧张起来,她都还没找到机会同那刘昊强说上几句话呢,也还没有怂恿皇上,怎么这么快就进到这一步了?现在关键是要先听一下,那刘昊强有没有已经定下亲事?

第474章 莫欺少年穷(昨日补更)

    丁媚儿坐在皇上身后看了很久了,那刘昊强高大威武、英气勃勃,除了黑一点以外,还真是不错,也不算委屈了沁儿。

    更重要的是,她看得出,在那四五位青年将领中,无论是皇上,还是云德清,都是明显最看重年纪最轻的刘昊强。而另外几位青年将领,看起来对他也是极为佩服,事事以他为首的模样。

    刘昊强今年才十九岁,眼看着就是五品都尉了。从现在的趋势看,不出意外的话,以后就是云德清的接班人。还有一种可能,被皇上破格调到别处重用,如同当年南海大将军的空缺没有合适的人选,还是雍亲王举荐了手下第一副手祁靖宇,也就是现在的海勇将军。总之,刘昊强前程似锦。

    丁媚儿越发坚定了要促成胞妹丁沁儿赐婚给刘昊强的念头,那样,这位嫡亲妹夫兼姨表兄可不就牢牢地绑在了她同一条船上?而且,皇家赐婚,不仅表示男方被皇上看重,被赐婚的女方也是风光的。

    丁媚儿的目光太过热切,让擅长侦查敌情的刘昊强敏感地觉察到了,眉头微微蹙起。舅舅给他的家信中说了他娘和舅舅同丁大夫人的关系,还说了丁大夫人弄出的那些闹剧,幸亏他爹娘都是住在忠义大将军府的庄子上,否则还不被丁家折腾?

    当然,大强舅舅也说了丁家的情况、丁媚儿现在的身份,提醒大强提防。这让大强想起很多年前的一幕,猛然意识到自己早就见过那个所谓姨表妹,就是当年福星郡主为了帮他们家而坚持买下那个白玉笔洗时嘲笑他的那位貌美心毒的红衣姑娘。

    当年丁媚儿那句“一个傻的,一个疯的,报答?凭你?”,还有眼里那满满的不屑和讥讽让年仅十岁的大强深深受伤,感觉她就是说书先生说的那些狠毒自私的美女蛇,所以映像极为深刻,这些年一直以此鞭策自己奋发努力。

    这会儿,感觉到丁媚儿热络的目光,更加反感了,是想利用他,利用他们母亲的所谓姐妹关系么?真是上梁不正下粱歪,一家子都不是好东西。

    大强突然间想,如果颜嫔知道自己就是当年那个被她贬如鞋底烂泥的一身补丁的穷小子,不知会是怎么样的表情。

    初生牛犊不怕虎,大强倒是一点不怕颜嫔吹枕边风、使什么暗招之类。大元帅说过,皇上是难得的明君。如果那么容易被一个女人蛊惑,还算什么明君?

    皇后正好瞥见丁媚儿热切的视线和大强的蹙眉,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地笑道:“对了颜嫔,据说刘校尉的母亲本是你母亲丁大夫人的妹妹呢,不过早就断绝了关系。还真是可惜呢,本宫看刘校尉就是个好的,教养他长大的父母必定也是极好。“

    哪壶不开提哪壶,丁媚儿气得咬咬牙,却又无可奈何。之前她巴着马贵妃,皇后就看她不顺眼,现在马贵妃死了,马家完了,她就更加没有倚仗了。

    那边血气方刚的大强已经恭恭敬敬地给皇后行了礼:“谢皇后娘娘谬赞,微臣自幼家贫人微,但在爹娘的教导下也有自知之明,谨守本分,不敢妄攀颜嫔娘娘和丁家。”

    丁媚儿宽大衣袖的里层都快被她揪烂了,暗骂这刘昊强还真是乡下巴子,不识抬举。好歹她也是在人前有些面子的宠妃,丁家也是四品官家,还辱没了他刘家不成?他那没见识的父母不懂也就算了,没想到刘昊强也这么没有脑子。后宫需要朝堂支持,朝堂不也需要后宫的助力?

    她正在想着怎么有风度又展现气度地接了刘昊强那话,皇上却哈哈大笑:“家贫有什么?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要不怎么都说‘寒门出英才’呢?刘校尉的父母可以教养出刘校尉这样优秀的少年将士,国家栋梁,可不就比什么都富有?对了,刘校尉好像也要二十了,家里可曾为你定下亲事?皇后,你可有什么好姑娘可以……”

    皇后笑盈盈地正要回答,着急的颜嫔脱口而出:“皇上,臣妾的幺妹沁儿今年十四,端的是美丽可人,倒是正合适呢。臣妾母亲因为之前的误会一直对姨母心怀愧疚,就想着将最疼爱的妹妹许配给表兄,亲上加亲,让沁儿好好照顾、孝敬姨父姨母,也算是替她弥补欠疚。皇上,您可一定要成全臣妾母亲这番悔悟之心啊。”

    皇上意味深长地“噢?”了一声,不置可否,只是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大强。

    大强心里一个咯噔,皇上不会真有此意吧?他可不想跟眼前这所谓宠妃、还有那样一家人扯上任何关系。

    再说了,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小苹果,大元帅说了这次梅姨见过他后会决定下来,他才不要什么丁家的女儿,管她什么美丽可人,他都没有兴趣。

    大强还年轻,又是寒门出身,不像那些官家子弟从小就会接受某些官场政治方面的教导,哪里懂得那么多隐晦的东西?打仗他头头是道,看脸色、见风使舵、说一句话衡量来衡量去那些,就半点不行了,更别说要他去猜测皇上的心意?当下大急道:“回禀皇上,家父母已经在为微臣议亲,想着趁这次微臣回京定下来呢。”

    皇上看大强急得一脑门子汗,两额青筋暴露,不禁好笑:还是太年轻啊,沉不住气!

    不过,呵呵,多磨练磨练就好。好在云德清也还正当壮年,有很多时间来培养磨练这些年轻人。再者,武将若是也都像文官那样心思深沉,九曲十八弯的,他就要头疼了。

    丁媚儿见皇上没有回应,有些怯了,又气又怯。她知道皇上不喜丁家,其实她父亲和二叔之前也在军中任职,可惜太过投机取巧,既想要军功又不想去边关前线,早年就谋关系先后调回京城。父亲在兵部当差,二叔在巡城指挥署。十年了,两人都几乎没有怎么升迁。

    现在,皇上会仅仅为了她就逼刘昊强、逼刘家同丁家结亲吗?若是刚进宫那时候,丁媚儿还会有这样的自信。但是……,这些年下来,皇上的若即若离、喜怒无常,还真让她多了几分自知之明。

    果然,皇上笑着对大强摆手道:“莫要紧张,既然你爹娘已经在为你议亲,朕也就不越俎代庖了。朕也不喜乱点鸳鸯,你莫担心,哈哈。皇后,待刘校尉的父母谈妥了亲事,你再安排给他们赐婚吧。像刘校尉这样的得力将士要为大周戍边立功,将来的妻子则要为他们照顾父母,抚育子女,朝廷愿意给他们更多的体面。”

    皇后愉悦地应下:“皇上放心,这事交给臣妾了。”四皇子现在跟在皇上身边很受重视,皇上经常还会亲自指点,只要不出大差错,将来……,这些人很可能都是四皇子的得用之人,皇后自然乐得给这份人情。

    大强喜得赶紧再次跪下行大礼:“微臣谢皇上皇后厚爱!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金喜达、书杰、和云德清也是笑意盎然,大强能给秀桃挣得这份体面,他们自然是替秀桃高兴的。

    丁媚儿却是一脸惨白,皇上根本就当作没有听到她说的那番话吧?不,如果真是那样也就算了,可皇上那句“朕也不喜乱点鸳鸯”明显是针对她的话说的。

    丁媚儿没有想到大强如此难搞定,她本以为今日这么好的机会,无形中“借”了皇上的势“压”他,必定手到擒来,哪曾想,一个初出茅庐的寒门小市井竟然如此胆大张狂?

    丁媚儿察言观色最是厉害,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大强眼里对她的不屑和厌恶。她真是想不通了,刘昊强为什么对她如此反感,就为了长辈人的旧恩怨,还是那次母亲在大街上对他母亲的辱骂?

    难以接受这种挫败感,丁媚儿硬着头皮悄悄向皇上请求,宴会后单独与刘昊强说几句话,只说为人子女,想为母亲弥补一些缺憾。

    皇上垂眸细啜一口茶,没有人能看得到他眼里的内容,抬起头来才“嗯”了一声,他没必要反对,有人愿意出来帮他考验、甚至磨练他的臣子,他向来不愿意拒绝的,特别是那些年轻的、翅膀还未长硬的臣子。

    不仅皇上这么想,当云德清听到说颜嫔要留下大强说话时,也是不动声色地点头道:“那你去吧,我们先回去了。”没有一句多余的交代。小鹰要展翅高飞,就要自己去扑愣,自己去面对和解决形形色色的问题。否则,就算翅膀够硬够强健,也躲不过随时射出来的暗箭。

    再说了,皇上都应了,他管那么多干啥?

    丁媚儿看着一脸冷淡的大强,勉强自己笑道:“表兄,姐妹骨肉,打断骨头连着筋,一家人以和为贵才是正理,才能互相帮衬。母亲在大街上误会姨母是不对,但秦家旧年的恩怨也不是母亲造成的,还望表兄能劝说姨母和舅父,以免日后的缺憾,这才是为人子女的孝道。”

    大强本不是黏糊之人,又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被留在后宫说话很不自在,更是毫不委婉了:“不敢担颜嫔娘娘的‘表兄’二字,微臣自幼家贫,没读过什么书,不懂得太多大道理,只知道既然白纸黑字地断绝关系,就是没有牵连了,既然母亲和舅舅不想高攀贵人,微臣也要跟着谨守本分才是孝顺。颜嫔娘娘乃后宫贵人,微臣在此回话多有不便,娘娘没有什么要事的话,微臣就告退了。”说着就要转身。

    “等等,”丁媚儿恼羞成怒,“你我表兄妹也是第一次见面,就为了长辈之间的误会,有这样深的不悦吗?”

    大强脸上掠过一抹冷笑:“娘娘乃贵人,贵人多忘事,微臣和父亲九年前可就见过娘娘了,只是娘娘高高在上,哪里会将我们那样卑微的小民放在眼里?那时微臣的母亲病重,若不是福星贵郡主自幼心善,买下微臣家那块破损的白玉笔洗,帮了我们家一把,微臣的母亲早就辞世了,又怎能捱到京城来让丁大夫人在大街上‘误会’?更谈不上再来解除误会,重续骨肉情意了。”

    丁媚儿的记性一向很好,何况她一直记得当年的被羞辱之恨,刚进宫时还想着得势后报复徐念儿呢。后来认出书瑶又再次忆起当年的事,哪有那么容易忘记,此刻大强一说,那一幕顿时清晰地映在她的脑海中。

    “你……你就是那个……?”丁媚儿指着大强,一脸的不可思议,面前这位高大英武的少年将军就是当年那个瘦弱不堪、一身补丁的小男孩?

    “娘娘认不得微臣,总记得微臣当年说过的‘莫欺少年穷’吧?”大强依照规矩行了个礼,转身离开了。

第475章 人心不足

    大强和秀桃的亲事很快定下,还是皇后赐的婚。紧接着,大强被提升为正五品都尉的消息也传了开来,不知引来多少人的羡慕。

    生了次子刚两个多月、正在逗儿子的书晴听到自家相公说这件事时,手顿了顿。那秀桃只是一个奴婢的女儿,据说当年也已签了卖身契,却是在两侯府身娇玉贵地养大,如今还是忠义大将军府的外孙女,皇后娘娘赐婚的少年将军的未婚妻。

    书晴怎能不郁闷?书瑶三兄妹待秀桃如亲妹妹,而她这个正经堂姐却……

    郭晋南见妻子目光呆滞,就知道她又钻牛角尖了,叹了一口气:“别想那些了,是你娘家人对不起人家,也怪不得人家不待见咱们。说起来福星贵郡主和永平侯爷没有迁怒我们已经是很大度、厚道了。”

    郭晋南虽然现在还是县令,但品级很快就要提升了,将提为正六品。朝廷将他治理的县同隔壁县合并为一个大县,随之而来的是人事的变动。两个县令中会有一个留下来继续做大县的县令,而另一人将调派去外地。

    郭晋南本来是不抱希望的,已经做好准备被调离。他没有后台,也从来规规矩矩,不行那些溜须行贿抱大腿的龌龊事。更糟糕的是,他还有一个不堪的岳家。

    之前那些事也就算了,偏偏就在几个月前,才又暴露出岳父岳母与人勾结要谋害福星贵郡主的事……

    没想到,结果出来的时候,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留下并擢升的机会竟然是他的。一个与他交好的在吏部当差的同科进士拍着他的肩感慨道:“你小子倒霉,摊上那样一个岳家;可是你们夫妻又是幸运的,福星贵郡主和永平侯爷都是大度的人。”

    郭晋南自己也心知肚明,若是两侯府换作其他人,恐怕是不能容他在这么近的地方让自己糟心的,早将他弄去哪个偏远的贫困县成去了,更别说还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提品级。

    书晴微怔,道:“我也没有想什么,只是觉得那红梅母女很幸运罢了。”

    正好走进来看小孙子的郭母淡淡道:“善因种善果,谁不知道福星贵郡主三兄妹都是感恩之人?”人家红梅在夏宅三兄妹最困难的时候回到那个小院,以自己的做豆腐手艺承担起那个失了主梁的家,照顾三个小主子,这份感情自然比血亲还亲,何况还有夏府那些所谓“血亲”的所作所为衬托对比着。

    书晴又何尝不知道这些道理?她只是觉得自己太倒霉了,两世人都不能如意。不过,唉,这辈子虽然衣食享受不如前世,但好歹有个出色的好相公,有了自己的两个儿子,婆母虽然心里有些不忿和纠结,对她也算极好。现在那对拖累她的父母和二哥也死了,照此下去,日子还是有盼头的,总好过前世年轻轻就枉死的悲惨结局。

    只是,如果书瑶三兄妹能再大度些,能够顾及她毕竟同他们有着相同的血脉,放下前事帮衬着她两分……

    书晴没有去想的是她自己会不会知足,之前她不是不担心书瑶兄妹会不会给她和郭晋南使绊子,现在书瑶兄妹没有找他们的麻烦,她又觉着他们应该照顾她两分,即使真的如她所愿了,她恐怕又嫌人家不够大度,又奢望他们再大方些,再多给她五分了,这就是人心不足了。

    当然,书晴怎么想,书瑶不会去关心,事实上她连这个人都不会去关注。因为她知道,书晴是个聪明人,知道该如何去守住她自己现在的生活。

    既不是亲人,也不是仇人,就没必要浪费时间去关注了。

    书瑶现在真的很忙,不但要帮南宫淼打理中馈,又开始绣自己的嫁衣了,那可是个大活计。

    其实凭书瑶现在的身份,她的嫁衣是由宫里的绣娘负责的,而南宫老爷也提出,南宫家成衣坊愿意为她准备大婚的嫁衣。但书瑶都推拒了,决定自己绣。

    福星贵郡主的绣技谁能比?一生就一次的大婚对每个女子来说都是最重要的,书瑶会决定自己绣嫁衣倒也不是什么出人意料的事。

    只是,书瑶所想却是与众人的想法不同的,她可不是想秀自己的绣技。嫁衣,是她对今世的姻缘和大婚后生活的一种寄望。

    前世,书瑶为了多绣绣品换银子维持生计和供薛明郎读书、积攒他进京赶考的费用,连为自己准备一件美丽嫁衣的时间和精力都没有,只是草草绣了几丛最简单的石榴花,博个好寓意。如今想想,还真是从一开始就委屈了自己,也预示着那份姻缘的惨淡结果。

    今世,到目前为止,齐浩宁的一系列表现给了书瑶信心,她如每一个对大婚和婚后生活有着美好憧憬的女子一样,将丝丝情愫和期盼绣入了每一针每一线。此时,她不是享嫡长公主待遇的福星贵郡主,只是一个待嫁的闺阁女子,她也要同每一个普通待嫁女子一样亲手绣自己的嫁衣。

    所以,同家人一起送二舅父回西北后,书瑶就开始沉静下来绣嫁衣了。布料是南宫家送过来的最华贵夺目的新出面料,绣花的丝线,自然是她囤积在红木箱里的云彩坊丝线,甚至还有两种从未有过的彩色丝线,是成袖新染出来的。裴素然知道书瑶要自己绣嫁衣,特意过来问了绣花图案的计划,希望与成袖沟通之后,他能染出更适合更靓丽的颜色。

    金喜达和书杰等人知道书瑶要自己绣嫁衣是很欢喜的,这说明她对自己这桩亲事是真心满意。他们捧在手心里疼的宝贝义女(妹妹),自然是希望她没有一丝缺憾,尤其是成亲这样的大事。

    这日,书瑶绣了近一个时辰,刚抬起头接过紫锦递过来的红枣茶,柳妈妈就匆匆赶了进来,并示意在屋里侍候的紫锦和白锦到门口守着。

    “妈妈,”书瑶问道,“可是高大哥那边的消息?”根据上次“鬼面”发来的信息,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第476章 父子兄弟

    高明德刚回到高家老宅,高老太爷就要他将包含诊断记录、医方、药方的医案交出来,高明德一脸狼狈地说:“前晚在客栈,随身的包裹被偷了,里面最重要的就是那本厚厚的医案。”

    看到高老太爷一脸的怀疑和愤怒,高明德有些堵心,他确实想过“忘记”带那些医案,但考虑再三还是带了,他终究不想惹父亲生气。不想就在他快到南阳的时候,整本厚厚的医案不翼而飞,更不曾想到,父亲当场勃然大怒、污言相向,怒骂他狼心狗肺,觊觎他大哥的掌家之位。

    高明德痛彻心扉,他想不通自己只是丢失了医案而已,跟大哥的掌家之位有什么关系?

    痛心之余,他想到了回南阳的一路上听到的说法,都是说他的医术是他大哥教的,暗指他大哥的医术高于他,只是他高调,沽名钓誉罢了。越往南、越靠近南阳,这种传言越甚,甚至有高明远是“高大神医”,他是“高小神医”的说法。

    当然,如果他一路直直赶回南阳,应该不会听到那么多。可是自从救了裴素然和成袖,他心里就多了两分奇怪的不安,书瑶那一番有意无意的感慨总是会时不时回荡在他耳边。到了南边、尤其是接近南阳后,再想起那位江湖朋友的话,不由地就放慢了行程,还特意跑到饭馆、茶馆等比较多人聊八卦的地方去,结果越听,心就越沉重。

    有一次,他特意让自己的一个小厮跑去“凑热闹”,问高明远有哪些成功救治疑难杂症的例子,才被称为“高大神医”。结果被几人鄙视地“嗤”了一声道:“高小神医那些神药都是高大神医教的,他能治好那些病例,也都是用高大神医教的法子,你说,还需要什么别的案例证明?”

    高明德笑问:“你们怎么知道的?又怎能确定?”

    几人一怔,其中一人撇嘴道:“高老太爷亲口说的,还能有假?”

    ……

    在高老太爷怒斥的时候,高明德的脑海中一遍遍回放着这类的事,再想到昨日在路上正好碰到同是回来祭祖的隔房族兄关于汇编“高氏医典”规矩仪程的说法,他突然间茅塞顿开,恍然醒悟:父亲为了大哥,要将自己变成第二个成袖,为大哥做嫁衣裳。难怪他的医案丢失,父亲会怀疑他是故意的,会那样气急败坏。

    高家的规矩,高氏医典都在每代掌家人之手,高氏掌家人也是一代人中医术最好的。掌家人有两个义务,一是根据天份和医术选择下一任掌家人,二就是“汇编”高氏医典,说是“汇编”,实际上就是增添而已。将祖先记录中没有的、自己琢磨、新创出来的医方、药方增加进去。一般名医世家的医术都是这样一代代积累和传承下去的。

    当然,高氏医典的“汇编”、还有下任掌家人的确定这两件事,属于族里的大事,不是掌家人自己悄悄做就行的。掌家人交接,是要祭祖的,或者正好在像今年这样重要的祭祖大典上完成,还必须有族长和众位族老的见证。他们见证的是掌家人所增加的医方、药方是有价值的,还有新任掌家人确实是同代嫡系子孙中最优秀的。

    说到这些仪程,那位族兄当时还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有你这样一位神医在,你大哥要做掌家,不知能不能服众?压力很大呢,首先要证明比你优秀才行。”

    高明德如今才明白了父亲为什么三番两次要他两个侄儿去他那里拿医案,这次如果不是为了医案和御赐“神医泽世”金牌,他恐怕还没有机会回来参加祭祀。父亲怎么会让他有机会影响大哥任掌家?

    高明德的心一点一点地下沉,虽然他不是有“傻症”的成袖,但若是他将这些年的医案都交给了父亲,大哥有了他的医方、药方、以及诊疗步骤、根据,很容易就能将那些东西都变成他自己的了,何况现在外面本来都在传说他的医术、药方都来自他大哥。

    而等他发现这一切时将有口难辩,闹开来,人家只会说他忘恩负义,为了虚名和利益连兄弟情义都不顾,连手把手教他医术的大哥都不认。

    即使他以后还有新的医方、药方是他大哥拿不出来的,那也只不过是“青出于蓝”,他也不能忘记他大哥的恩情。没有他大哥之前交给他的那么多医方、药方,没有他大哥“成全”他的神医名号,他哪里能有那么多机会?又哪里能“青出于蓝”?

    那一刻的高明德无比庆幸医案被人偷了,让他得以认清自己的父兄,认清自己的处境自己在高家的位置。

    幡然醒悟的高明德在父兄面前不再怯弱,不再歉疚,自然也不愿意按他父亲要求的闭门重写医案、或者同他大哥“探讨”这些年的诊治案例、以及同各个名门贵族的关系网,整日里以“好不容易回乡一趟要拜访亲友”为名往外跑。

    高老太爷和高明远气得咬咬牙,却又无可奈何,高明德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沉默好拿捏的少年郎,如今因为医术交友广阔、名扬四海,连皇家都给他两分面子,他们还能软禁他不成?客人上门找他怎么办?

    知道高明德回来,地方上的官员和乡绅也陆续上门拜访呢,这些人可都是消息灵通的人精,即使高家屡屡传言说高明德的医术是高明远教的,但人家高明德不但有医术,还有同那些大世家的关系、情分在呢,比如永平侯爷、福星贵郡主三兄妹据说就是将他当作异姓兄长的。

    更令他们愤怒的是高明德在走亲访友、或者客人上门拜访时有意无意地故意夸赞兄长高明远自小跟着祖父和父亲在药铺里勤学医术,废寝忘食,他一年也见不到兄长两次,这次回来祭祖算是二十多年来兄弟相见、交谈最多的时候了。还玩笑说自己五六岁就自己抱着医书啃,很羡慕高明远有祖父和父亲教导呢。

    有两三次,高明德是当着高老太爷和高明远的面说这些话的,谁让他们一看到有“贵客”上门找高明德交谈就一定找各种借口留下盯着呢。

    高老太爷和长子看着客人脸上闪过的疑惑和“原来如此”的了然,心里恨不得撕了高明德,可是却什么也做不了,因为他说的都是事实。他们敢在他背后胡说,却实在没脸与他当面“对质”。俩人不由地疑惑:高明德才回南阳几日,到底知道什么了?

    不怪高老太爷和高明远失策,实在是高明德一向性情冷淡,不喜交际,只一心埋头于医术,哪里会像现在这样主动去与人交谈交往?就算别人找上他,也该只是随便敷衍几句才对,哪里想到他还会主动说起自己的事?

    高明德既然已经开始放出话来反击,得了书瑶和柳妈妈托付的鬼面自然要助他一把,高明德说的那些话很快就在整个南阳传开了,还加上了鬼面查探来的不少“佐证”事实。

    当然,鬼面将这些情况也发回了京城。

    柳妈妈看完,一下为高老太爷和高明远的无耻火大,一下大赞鬼面偷医案的举动,一下又庆幸高明德没有“太傻太糊涂”。

    书瑶相信高明德应该是从成袖和裴素然的故事中得了教训,但是,他懂得了防备和反击,却应该只是不想让自己被动,肯定不会想到嫡亲父兄会狗急跳墙,对他下什么狠手。

    书瑶当即让柳妈妈给鬼面指示,盯紧高明远,以防他红了眼,对高明德下杀手。

    柳妈妈当时还有些疑惑,认为这时候害了高明德对高家没有好处,他们不是连医案都还没有拿到手吗?

    书瑶冷笑:“局面发展到现在这样,他们还会认为能够同高大哥修复关系、拿捏高大哥?既然不能利用高大哥,高大哥的存在只会直接影响到高明远的声誉,甚至影响他做掌家。”

    柳妈妈很快也想明白了,点头道:“所以他们只有两条路走,一是使手段让高神医乖乖听他们的话,这条路,呃,很难,脑子要是坏了,也帮不了他们不是?除非废了高神医手脚,将他软禁起来,用他的妻儿要挟他。”

    说着说着,柳妈妈自己打了个寒颤,继续道,“还有一条路,就是让高神医死了,至少可以保住高明远在族里的地位、在南阳的声望。呃,说不定还能吞并了高神医的产业,毕竟孤儿寡母的好欺负,这类例子多了。”

    书瑶暗自长叹:可不是?前世高明德的妻儿就是一无所有地被逐了出去。

    给鬼面的指示发出去后,书瑶又让柳妈妈派人盯着京里的高府,暗中保护黎氏和两个孩子,以防万一。今世变化太多,书瑶不敢肯定高明远用的还是前世同样的手段。

    高府倒是一直没有什么动静,而鬼面的消息又到了,书瑶有些激动,却是不很紧张,她相信鬼面的能力和手段,何况按柳妈妈所说,鬼面的生死兄弟在南阳,那么南阳就等于鬼面的半个地盘了。

    果然,柳妈妈冷哼一声,笑道:“被姐儿你算准了,那高明远果真是阴险不要脸,可惜,被鬼面反算计了,哈哈。”

第477章 小宝贝(两更合一)

    书瑶了然一笑,鬼面自己的身世和遭遇让他最是厌恶像高明远那样道貌岸然、一肚子坏水的人。被鬼面盯上了,高明远敢动什么坏心思,哪里还能有好果子吃?

    只是,听完柳妈妈所说南阳发生的事,书瑶还是一怔。一来,高家对付高明德的手段确实与前世发生了变化;二来,那高明远真真比她想象的还要卑鄙无耻。

    高明远精心设计了一场大戏,要让族人“撞到”高明德借诊病之机强行糟蹋族长四姨娘的一幕。结果,在鬼面的安排下,被众人当场抓包的却是高明远自己与族长的三姨娘在大床上颠鸾倒凤。

    高明远慌乱之下脱口而出说是三姨娘勾引他,三姨娘本就是戏子出身,会勾三搭四不奇怪,他相信众人都会相信他的话。不料三姨娘大怒,什么脸面都不要了,将自己如何与高明远通奸了两年多,如何为高明远在族长跟前吹枕边风,如何因为妒忌四姨娘得宠,与高明远勾结要算计高明德和四姨娘的事都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还拿出了有力的证据。都说戏子心眼多,高明远那一刻才深深体会到了,他哪里能想到自己一向拿捏得好好的一颗棋子会留了那么多后手?

    让众人更加目瞪口呆的是,三姨娘还爆出了一个秘密:高明远的妻子侯氏发现了高明远同三姨娘的奸情,向高明远“勒索”了一间旺铺铺面作为自己的私房。高明远一向就不喜侯氏,现在更害怕侯氏动不动揪着这个小辫子要挟他,竟然给侯氏下了一种会逐渐虚弱而死的毒慢/性/毒/药。若不是侯氏父亲新丧,她最近回娘家去给病重的老母亲侍疾,高明远更想让弟弟高明德同侯氏被“捉奸”……

    与他人妾室通奸、谋杀发妻、陷害胞弟,高明远的形象一下子跌入了烂泥。即使高明德真的不计较,高老太爷也不可能保得住高明远,他可是勾搭的族长三姨娘,陷害的四姨娘,族长能放的过?

    同前世的高明德一样,今世的高明远被按照族规当众执行火刑,活活被火烧死。

    不同的是,高明远的妻妾儿女依然留在高家,依然是高家嫡系长房,他的长子依然是高老太爷最重视的长子嫡孙。不过,其后不管怎样,都是该高明德自己拿主意、自己处理了。鬼面将医案还给高明德时,他才知道这位关键时刻将他“掳走”,并为他解了药性(他实在无法接受的是,他中的药是在他父亲亲自倒给他的茶水中)的面具人竟然就是“偷”走他医案的“窃贼”。

    这个人到底是谁,怎么知道父兄要害他?又为什么要救他?

    没等他反应过来,鬼面冷冰冰硬邦邦道:“高神医不必知道我是谁,也不必感激什么的,我只是受福星贵贵郡主的嘱托,顺路在暗中保护你而已。现在事了,我也算不辱使命,该做我自己的事去了,高神医保重,好自为之!”

    说完就没了影,留下高明德一人站在那,半天回不过神来……

    年底年初,热闹又忙碌。人忙碌起来,时间过得特别快。正月里的一个子夜,两侯府迎来一声娇嫩的啼哭声。当金喜达从稳婆手里接过白嫩娇软的女儿时,心都快化了,嘴角咧得老高:“哈哈,哈哈,赏,全都有赏。”

    三个稳婆一开始还担心“老来得子”的文远侯爷会嫌弃是个女儿,这会儿意见金喜达和金老夫人都是一脸兴奋满足,放心下来,好话也随即一串串地蹦出来:

    “我老婆子接生了二十多年,就没看见过如此漂亮的女婴呢。”

    “可不是?刚出生的孩子皮肤都是红红皱皱的,啧啧啧,我们这位姐儿却是白白嫩嫩。”

    “就是就是,你们看看这眼窝,这小鼻梁,长大以后指不定怎么倾国倾城呢。”

    ……

    金老夫人大半夜的却精神十足,一张脸笑成了老菊花:“当然当然,我的孙女儿自然是美人胚子。啊呀文俊,你抱很久了,赶紧还给我了啦,你抱得那么生硬,我孙女都不舒服了。”

    金喜达恋恋不舍地小心将宝贝女儿“还”到自家母亲手里,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娘您抱着,我去看看陌娘。”宝贝闺女很乖,陌娘从怀孕到今日生产,都没有受什么苦,

    书文同书瑶、秀桃一起围在老夫人身边看小宝贝,也是啧啧称赞:“不是说刚刚出生的婴儿都很丑吗?怎么我们家嘟嘟和滚滚都不丑,现在小妹妹更是漂亮。不是我自夸,我就没见过比我们家小妹更漂亮的小婴儿。

    书瑶“噗哧”一笑:“你又见过几个小婴儿了?”

    书文撇嘴:“怎么没有?上个月才见过一个呢。”上个月,书文一个交好的同窗的小侄女满月,也请书文去玩了,当时书文还觉得那小女娃挺可爱,说自己也想要一个那样香香的小侄女或者小妹妹。可是现在,那小女娃跟自家小妹妹一比,简直……差太远了。

    书瑶也觉得小妹妹漂亮,这才刚出生,还没长开呢,就显见是一个美人胚子了。

    说话间,书杰也扶着大腹便便的南宫淼赶来了,南宫淼的预产期也很近了,就在一个月左右,所以刚才陌娘发动时,金老夫人和金喜达不让惊动旭日苑。这大半夜的,天又冷,大肚子孕妇走一步可不像一般人那般便利。

    没想到,书杰和南宫淼还是这么快赶过来了。南宫淼看到小宝宝也是喜爱得不行:“呀,二妹妹好漂亮呢,我就没见过刚出生就如此漂亮的婴孩。”可惜她挺着大肚子,不会被允许抱小宝宝。书文得意地看着书瑶,好像在说:你看你看,大嫂也是这么想的。

    书杰也笑道:“二妹妹同瑶儿刚出生的时候很像,不过那时瑶儿红红皱皱的,没有二妹妹这么好看。”他很清楚,义母和自己妻子怀宝宝时,吃喝的东西多是瑶儿特意增灵过的,生出来的宝宝能不比其他孩子更漂亮健康吗?

    很快,所有人都知道文远侯爷得了个漂亮千金。满月宴上,突然亲临的皇上看了一眼小贝儿(又是书文给起的小名,说小妹妹是两侯府的宝贝,就叫贝儿了),立马迫不及待地下了赐婚圣旨,将小贝儿赐婚给宝玉小皇子)。

    金喜达见自家宝贝女儿才刚满月就被皇上定走,气得直瞪眼吹胡子,可惜圣旨已下,他也不能抗旨不是,只能不甘不愿地冷哼了一声:“贝儿不到十八岁绝对不出嫁!”

    皇上不以为意,悠悠哉哉地对宝玉小皇子道:“你的媳妇儿,父皇是替你抢先定来了,其它的,就要靠你以后自己去跟你岳父大人谈了。”

    宝玉小皇子从第一眼看到小贝儿起就目不转睛地盯着看,乖得不行。想用手去摸贝儿的脸又怕碰坏了似的,半途中缩了回来。此刻听到皇上的话,立马扑倒金喜达这边来:“媳妇儿,要媳妇儿。”金喜达抱着小准女婿笑不是气不是,他很想把这个小小年纪就打算抢他女儿的小东西丢出去,可是不行啊,人家可是皇上最宠爱的小皇子。呃,好在这小东西还算不错,三岁看到老嘛!看来以后自己还得费心盯着这个小准女婿,可别长歪了。

    众人被宝玉小皇子逗得哈哈大笑,又羡慕得不行。不出意外的话,储君之位就是四皇子的了,而宝玉小皇子可是四皇子唯一的同胞弟弟,以后一个亲王的位置是跑不掉的,那么小贝儿不就是亲王妃了?

    才刚满月就注定是亲王妃了,皇上的这份满月礼可真是不轻啊!

    消息传到内院,掌珠公主不高兴了:“皇兄下手可真是快,我还正准备跟陌娘说,将贝儿定给我家宝儿呢。唉,陌娘怎么不是生的一对双胞胎女儿?那样就有我家宝儿的份了。”两侯府的姑娘可都是有福分的,再有,宝儿同陌娘、同两侯府有着特殊的情分和缘分,如果能结亲就太好了。可惜,即使陌娘下一胎还是女儿,同宝儿的年纪差又更大了,而南宫淼这一胎就算是女儿,同宝儿可是隔了辈份,都不合适。

    金老夫人哭笑不得,宝贝孙女抢手她自然高兴,可怎么也得等上十三四年再抢才正常吧?这才刚满月呢,她自己还亲香不够,就被指定了人家?不行不行,晚上得跟儿子和大孙子说一声,定下规矩放出话去,以后两侯府的姑娘一定要十八岁才出阁。

    老夫人这边才刚感叹完,那边陌娘身边的许妈妈匆匆赶来,在老夫人耳边道:“大奶奶突然发动了,已经送进产房。夫人赶过去了,请老夫人不用着急,在这边边陪客人边等消息就好。”

    老夫人哪里坐得住?一会儿一会儿让管妈妈着人去探消息。虽然南宫淼是第二胎,又有三个经验老道的稳婆在,可女人产子变数太多,不能不让人挂心啊。南宫淼孝顺又懂事,在金老夫人心里早就如同嫡亲孙媳妇,也是往心里疼的。

    就在老夫人几乎忍不住要起身前往旭日苑去的时候,红梅一脸喜气地赶来了:“恭喜老夫人了,再得一个曾孙儿,九斤重的大胖小子呢。”

    金老夫人脸上瞬间再开一朵老菊花:“好,好,我老婆子作主了,将地窖里藏着的那些火龙果都拿出来,给客人们上水果,一人一个。”这会儿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上水果解腻刚刚好。本来一桌是一盘子的,现在逢双喜,直接上升为一人一个,宾主皆欢。

    众人纷纷上前道贺,这两侯府的运势好的挡都挡不住。两位候夫人婆媳像这样“生”机勃勃,老夫人笑口常开,活个八九十岁都不稀奇啊!

    产房里,南宫夫人笑得见牙不见眼,女婿至今别说姨娘了,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只一心一意对自家女儿。现在女儿连得三子,也算对得起女婿了,也堵住外人的嘴。三妻四妾却多年没得一个儿子的人可不少,何况嫡子总是比庶子更加贵重的。

    南宫淼看着胖嘟嘟的小儿子,心里却是有一点点小失望,她也想要一个像贝儿那样漂亮的小闺女啊。

    知妻莫若夫,书杰笑着安慰道:“兰姨不也是生了三个儿子才有了千千?再说了,长兄如父,长嫂如母,贝儿是我们的小妹妹,从小也是在身边看着长大,想怎么疼就怎么疼,跟养个女儿也没区别。”书杰现在抱小妹妹贝儿比抱两个儿子还多,他一向的思想就是:儿子要粗养,女儿要娇养。

    南宫夫人这才知道女儿脸上为什么会有淡淡的失落,笑道:“你们还年轻着呢,想要个女儿又不是很难的事。”有三个外孙了,能添个外孙女也不错。南宫夫人看到贝儿也是爱不释手,喜欢得不行。

    南宫淼这才放开心情,她自然也是疼自己儿子的。看着一脸喜悦的书杰,南宫淼轻声道:“你放心,不论是二妹妹,还是以后的小弟弟小妹妹,我都会像对滚滚三个一样疼爱的。都是跟儿子一般大的弟弟妹妹,可不就像自己儿女一样?呵呵,嘟嘟还是跟他祖父姓呢,入的金家的族谱。”义父义母对相公三兄妹的深情厚意非同一般,尤其义父,对公爹和书杰三人是有恩的,如果没有义父一直保护呵护,书杰三人即使自己出色,能不能有今日也难说,而且肯定会艰难很多。何况还有公爹的临终遗嘱和皇上的赐亲圣旨?

    书杰灿烂一笑,知他者,爱妻也,不用开口,就知道彼此心意。

    刚进门的书瑶也是舒心地笑了,她这个经历过一世悲凉的人更加清楚,这是个强势为上的社会,这一世,如果没有义父对他们无私地维护,即使有神奇的红木箱,他们也没有那么顺当,只丽妃和慕容家就没有那么容易对付。

    所以在她的心中,有两位敬爱的父亲,一位是亲爹夏霖轩,另一位就是义父金喜达,这种发自内心的认同和敬爱与什么赐亲圣旨无关。她相信,大哥和文儿也是这样想的。如今才知,大嫂也是如此。

    ……

    雪融大地,冬去春来,万物复苏,齐浩宁完成任务,就要回京了,而郁正然也终于根据太皇太后给的图示找到了目标。

    柳妈妈进屋的时候,书瑶正好绣好嫁衣上飞凤的眼睛抬起头来,噗哧一声笑了:“妈妈怎么了,绷着一张脸?”宁世子这个威风钦差在珉州捷报频传,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乐得柳妈妈最近都是笑呵呵合不拢嘴,这突然怎么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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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井贵女介绍:
重生而来,有个隐身储物柜,谁也别再想抢走属于他们三兄妹的东西。 今生,她只想安于市井,做个小财主,保护好前世愧对的大哥和弟弟。 嫁什么样的男人?那不重要,老实可靠就行,和则合,不和则散。 可是,很多事似乎跟前世不同了,原来曾经有这么多事与他们一家擦肩而过。 ---------------------------- 已有近八十万字完本《我心安然》,坑品有保障,请多支持!求推荐求收藏!市井贵女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市井贵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市井贵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