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确定是他吗？
柳妈妈见蓝锦等人都退了出去，才忿忿开口道：“那夏若雪只是狠毒狡猾，却没想到生出个那么不要脸面的女儿。”
书瑶奇道：“司马妩？她怎么了？”司马妩跟她们并没有什么关联，何以让柳妈妈如此生气？
柳妈妈气还未平：“现在外面都在传，说司马妩姑嫂俩在珉州遇到水匪，被宁世子所救，还是宁世子将落入江中的司马妩救起。”一个未嫁人的姑娘湿漉漉地被宁世子抱着救上来，除了嫁给宁世子还能怎么办？
书瑶一愣：“司马妩她们也去珉州了？”虽说夏若雪和离了，安国公府之前也宣称她与国公府没有关系了，但她说到底也是司马妩两兄妹的亲身母亲不是？丧事也是那兄妹俩办的，即使不守三年大孝，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若无其事地到处去游玩吧？再说了，那珉州又是水匪猖狂，又是才经历水灾的，有什么好游玩？
“司马祥的岳家是珉州的，他妻子严氏自小就在珉州在她的祖父祖母身边长大，据说这次是严氏的祖母生病了，司马妩陪同她嫂嫂去珉州探望。”柳妈妈说着冷哼一声，“她们姑嫂俩的关系倒是真好啊！”自己还在母亡的大丧孝期中，又是一个闺阁姑娘，竟然如此贴心热情地陪嫂嫂去那么远探病。
柳妈妈一向不相信这种巧合，虽说她现在还不清楚具体情况如何，但直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那司马妩姑嫂俩昨日才回到京城，今日那‘英雄救美’的故事就风一般传开了，不是有人刻意为之，我说什么也不相信。”
不至于吧？书瑶蹙了蹙眉，不是意外，难道是司马妩大老远追去珉州算计齐浩宁？安国公府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吧？也没听说过司马妩同齐浩宁有过什么接触啊，若是司马妍，书瑶倒是会怀疑一二。
见一向聪慧过人的自家郡主在这种事情上就是少一根筋，柳妈妈忍不住伸出手指点了一下书瑶的额：“安国公府又怎么样？京城里盯着宁世子侧妃之位的世家小姐多了去。那司马妩都十七了，又因为那样一个母亲坏了名声，能找到什么好人家？若是真让她算计到宁世子，她可是赚大了，不知要让多少人羡慕呢。”
略一思量，书瑶就知道柳妈妈说的是对的，不知为什么，她突然就想到那日夏若雪的“临终托孤”。难道司马妩真是一早就盯上了齐浩宁？而夏若雪那时就知道了？
书瑶皱紧了眉，如果真是那样，她不会让司马妩如意做什么侧妃的。既然这么上赶着做妾，份位高低就由不得她了。反正到时候姬妾总是少不了，也不多司马妩一个，像司马妩那样没什么脑子的，她还真不放在眼里。
至于齐浩宁会不会护着司马妩，书瑶倒是不担心。那些人都太不了解他们眼巴巴盯着的宁世子了，齐浩宁从小被一心信任亲近的赵侧妃算计，往歪里带，甚至差点就丧命于赵侧妃重金雇请的杀手刀下。所以他现在最反感的事就是被女人算计，比如粤城的那位痴心女苏妙婵。
书瑶相信，就算齐浩宁真的喜欢什么女子，一旦知道那女子算计于他，也绝对不会甘之如饴、怜香惜玉之类。
再一点，她也相信齐浩宁会尊重她这个正妃的意见。否则，否则他也不再值得她费心，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柳妈妈显然也不愿意轻易放过司马妩，“左右不过一个妾，姐儿也不用担心。就算这事真如传言，宁世子纳了司马妩，咱也不用手软就是，侧妃她是别想了，给她个夫人做做已经绰绰有余。”
书瑶享嫡长公主礼遇，拥有比一般正妃更多的权利，虽然不能不让齐浩宁娶侧妃纳姬妾，但有权否决人选，有权决定给她们什么样的份位。柳妈妈直觉，从宁世子对书瑶的爱重举动看，他也不会是个宠妾灭妻的主。
书瑶抿嘴，淡淡一笑：“宁世子这两天不是也该到了吗？我们先看看他的意思吧，事情究竟是怎么样的他最清楚。是意外、或是算计、甚至两情相悦，也只有他才知道。”
提到这个，柳妈妈更是生气了：“安国公府太卑鄙，趁着宁世子还没回京，仅凭一面之词在那故意造势，还不就是想把事情坐实，逼宁世子就范？”一般碰到这类事，女方都是小心去遮掩的，要商议亲事也是悄悄在暗中进行，好吧名声损失减小到最少，何况那事还是发生在珉州，京城里的人压根不知道。哪有像安国公府这样自己爆出来，还恨不得传得世人皆知？司马家原本也是有规矩的大世家呢，现在还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柳妈妈这是一棍子打死整个司马家，还真是冤枉安国公府了。比如国公府的当家人安国公听到传言就气急交加地匆匆赶回府里，让国公夫人立马找来司马妩和严氏问话，同时找来的还有世子夫人和司马妍。司马妍有头脑，在太后跟前也有些面子，真有什么事，还是需要司马妍出面的。安国公很看重司马云凹和司马妍这对二房仅剩的侄儿侄女，他们对国公府都是助力。
严氏不敢对安国公有所隐瞒，详细地说了她们当日在珉州遭遇水匪，正好遇到宁世子的船救下她们的经过。说心里话，她还满高兴有这一遭的，司马妩的亲事一直定不下来，她这个嫂子也愁啊，现在司马妩若能嫁给宁世子，对她相公绝对是个好事，所以对传言飞速出府满天飞的事，她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可是现在见安国公这阵势，严氏的心里有些打鼓了，有什么问题吗？是小姑特意安排传言的事被祖父发现了？这事可不能承认，更不能让祖父知道她也默许了。
司马妩也是一口咬定传言不是她让人传出去的，声称可能是跟随他们姑嫂去珉州的下人多嘴，或者她同嫂子说话的时候被府里的其它丫鬟婆子听去，然后传开来的。
司马妍冷冷地盯着司马妩看了一会儿，才问严氏：“不是说你们俩一起被救的吗？怎么妩儿好好的又落水了？”
严氏忙答道：“当时我的裙摆沾了水，有些狼狈，急着跟宁世子安排的婆子去二楼船舱的客房换衣整装，而妹妹说要去向宁世子表达一下感谢之意，我也觉得很应该，就自己先去客房等着。后来妹妹由两个婆子抬进来，我才知道她不小心落水了。”
司马妩也赶紧怯怯地补充道：“我当时许是吓得狠了，手脚发软，一不小心晕眩了一下，就落进江里了。”
司马妍冷哼一声：“你确定是宁世子亲自跳下江救你的？当时船上没有其他人？”
这话什么意思？司马妩颤声道：“我当时晕了，不知事，但是……但是……宁世子就站在我前面两三步远，当然是他救的。”
“就这样？宁世子有说是他救的吗？”安国公气死了，侍卫拿来做什么用的？司马妩以为自己是福星贵郡主？还是自以为倾国倾城，能让宁世子那个曾经差点被传为有断袖之癖的玉面阎罗奋不顾身？她不知道自己的亲娘曾经是福星贵郡主的仇人吗？
严氏被安国公和司马妍质问得有些怕了：“没……没有，我也问了抬小姑进来的婆子，她们说不知道，还说人救得了就好，船上的人口风都很紧，没人敢乱说话，让我们不必担心什么风言风语。”
安国公顿时双唇颤抖：“船上还有什么人？”宁世子的人都把话说得这么白了，她们竟然还在做大梦，还自己将事情捅了出去，简直是……白痴。
严氏被安国公的脸色吓到：“孙媳不……不认识，好像……除了宁世子的侍卫、一些兵士，还有……还有一位常服打扮的公子，和……和他的随从。”严氏是大家闺秀，当时一眼扫到船上那么多男子，自己的形象又有些狼狈，哪里还会去注意是谁？躲都来不及呢。而且那时那位公子正背对着她们同他的两个随从说话，她也看不到。
听到这里，安国公夫人也听出不对了，皱眉道：“船上既然有那么多兵士侍卫，你们又怎么能肯定宁世子会亲自跳下江救人？就是你们打算赖定宁世子，船上海有其他人作证呢，谈何容易？”
安国公瞪了夫人一眼，冷哼道：“赖定？宁世子什么人？这么好赖定？瞧瞧你交出来的好孙女好孙媳，只怕我们国公府这次都要被她们这两个蠢物牵累死。来人，赶紧给我去把老二找回来。”
司马妩终于也怕了：“不，不会的，都说宁世子的水性那么好，他又离我最近，一……一定不会见死不救。”姑娘家被从水中抱着救出来，多半是要嫁给那个人的，宁世子怎么会那么狠心，让他一个国公府嫡女嫁给侍卫？
看着安国公冷冷的目光，司马妩的声音都哽咽了：“祖父，六叔他……他同宁世子关系好，又救了宁世子，我……我们……”
司马妩落水前是装晕的，但毫无水性的她落到江里挣扎了两下就真的晕死过去了。可，可是晕死前还是迷迷糊糊感觉到眼前有一抹青色，而宁世子那日穿的是暗紫色的袍子。
她之前一心认定是宁世子救了他，没有去想、也不愿意想那么多，这会儿却有点犹豫了，万一……万一不是宁世子，而是那些侍卫、兵士什么的，她还真的要低嫁吗？而且那些已经漫天飞的传言怎么办，她还不被人笑死？不，不可以，只能是宁世子救了她。
司马妍冷哼一声，面若寒霜：还真是个不要脸的小蹄子，脑袋蠢心还大！她兄长的面子，要沾光受惠的也是她，凭什么给司马妩？
安国公个也是气得说不出话来，但司马妩怎么说都是他司马家的嫡女，现在此事又传得几乎人尽皆知，万一……，国公府的脸面就真要掉成渣渣了，以后司马家的姑娘都不用说亲事了吗？
可是，安国公转向司马妍，看到她冷冷的面色时，又开不了口了。他们夫妻一直就知道司马妍从小倾心于宁世子，司马云凹回来后，他还想着过两年看司马云凹在雍亲王那可不可以立个功、受个重用什么的，再加上之前对宁世子的救命之恩，或许可以让司马妍进雍亲王府做个夫人、甚至侧妃。能嫁给齐浩宁，即使是个妾，对如今状况的司马妍也是个极好的归宿。而与雍亲王府结亲，对安国公府也显见是个件好事。
如今，他们当然不能不管司马妩，可如果司马妩嫁给宁世子了，作为堂姑，司马妍怎好再嫁过去？姑侄同侍一夫，还都是那么有“故事”的，太后和雍亲王怎么可能点头？安国公府也会被人指指点点的。
该怎么选择？安国公爷头痛啊！再说了，他选择了，那个号称玉面阎罗的宁世子就会接受吗？还有呢，福星贵郡主也不是好糊弄的！
安国公终于没有对司马妍开口，无力地挥了挥手让她们都退出去，他要去书房好好想一想，同世子和老二商量一下。
而另一边，刚刚回京，一进入京城城门就听到关于“宁世子是不是要娶侧妃了”的传言的郁正然一下子脸黑了：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如此不要脸的女子也想做她弟弟的女人，去恶心小仙子？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还会先骂一下自家弟弟傻，有眼无珠心太软才会被这样的女子算计。可是他当时就在船上，自然知道宁儿没有中了圈套，只是那女子不但蠢，还无耻。
一脸黑的郁正然回到郁府，郁先生看他家少主脸色就知道他定是听到关于宁世子的传闻了，那么明显的算计有点心眼的人都能看出问题来，少主同宁世子交好，哪里会乐意看到那样声名不好的女人算计宁世子？
唉，本来少主这次成功找到“天河”秘道，在主公那里可以扬眉吐气再立一大功，该是一脸喜气才是呢。
第479章 好棋子
郁先生感慨，姜还是老的辣，别说是他，就是主公也不会想到太皇太后手中竟然还捏着这么一份秘密武器吧？
难怪当年政变失败后，太皇太后为主公争取了位于东北那边的封地。原来，先皇都没有找到的那传说中的“天河”秘道位置图竟然在太皇太后手里。有了那条秘道，主公一旦起事，大批人马就可以突然间神不知鬼不觉地降临京城。
不过，那位置图太过简单粗陋，而且明显设置了“谜”，否则太皇太后也不会一直找不到明确位置。少主画出来后，他也废寝忘食研究了几日，都摸不到头绪，这才知道那日在法门寺与惠嬷嬷擦身而过时惠嬷嬷嘴里念叨的“慢慢琢磨，难才有价值”是什么意思。
好在少主不但记性好、过目不忘，还天生具有超强的方位感和解“谜”能力，很快就破解了图中的奥妙之处。少主解释给他听时，他这位一手教导少主的先生都佩服得五体投地。
前阵子少主主动请缨去了珉州，就是为了去“偷师”，他听宁世子说了阮文新堤坝工事计划中的部分内容，发现阮文新对水、土性质、以及建筑中的一些独到见解可以解开他的疑惑，帮助他找到秘道。
果然，从珉州“偷师”回来后，少主就明显地心情松快了。又是筹划了一番，才得到一个差事前往京城北面的益城。益城是一个山城，而“天河”秘道就在益城的益山中。
前日，左贺领命先回来了，说少主已经找到秘道，让他用太皇太后密信中约好的一次性传信方式知会太皇太后。
郁先生很骄傲，少主如此优秀，主公和太皇太后将不得不重新正视和估量他的价值。即使主公现在也许更亲近身边长大的嫡子，对少主生疏了些，那又怎么样？无论是起事还是将来守成、发展，主公都得倚仗少主的非凡才能。
郁正然先去圆儿院子里看了儿子，听着圆儿咯咯咯的欢乐笑声，心情渐渐好了起来。想想自己还真是躁了些，宁儿可不是好拿捏的，安国公府那么明显的算计，宁儿又怎么会咬牙忍了？
再说了，即使有司马云凹的情分在，宁儿也不可能置小仙子的感受不顾。因为夏若雪的所为，小仙子对司马妩不可能不隔应。何况她这个正妃还未进门，侧妃就急急定下，还是有着那样别扭关系的“表妹”，算什么？
想到齐浩宁提起书瑶时眼里的似水柔情，郁正然更加坚定自己的看法。不过，心里不由地又掠过一抹酸楚。
怔怔地发了一会儿呆，他暗暗长叹一声：那是他的弟媳，他嫡亲弟弟的未婚妻！此生，他和她之间也就只有这样的缘分了。
郁先生见正然的面色好了一些，才道：“好消息已经传进去给老佛爷了。”因为太皇太后被人盯着，他们传出的信息只能告诉她“一切顺利”，其它再多的也传递不了。
郁正然“嗯”了一声，脸上浮现一丝几不可见的笑容：“她老人家也该放心了。“
从小看着他长大，郁先生轻易地捕捉到了那泛着得意的笑，也很兴奋：“可不是？少主如此迅速地找到‘天河’秘道，老佛爷或许都不敢相信呢。少主，老佛爷和主公一定高兴极了，他们会看到你的出众。”少主得意是好事，这也是他情绪的一种宣泄，谁让主公之前做的那些事伤了少主呢？郁先生最怕的就是正然先前那种漠然和“不在意、无所谓”的冰冷，那可不就是冷心、疏离的表现？
郁先生告退出去后，正然的嘴角越发上扬，他可不仅仅找到了秘道，还找到了太皇太后在珉州藏着的宝藏，那是太皇太后娘家肖家灭亡前能藏起的所有家财了吧？
他找到了，也按太皇太后的意思将那地洞门作了进一步的加固和掩饰，不过，里面的东西都被哑巴章的人转移到了京郊的庄子里。他只随身拿了一样，那是一本册子，记载着当年肖家拉拢的那些世家和官员名单，有京城里的，更多的在大周各州府。册子上罗列着他们所得的好处、或者被揪着的把柄。
郁正然轻阖双目，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太皇太后送的这份礼真是让他都忍不住兴奋的大手笔啊！
皇宫，御和园里，太皇太后正在悠哉地边饮茶便晒太阳，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只有惠嬷嬷知道她家主子这两日心情愉悦的很。
“老佛爷现在可以放心了，”惠嬷嬷笑道，“王爷可是没有白费心培养了一番。”
太皇太后抿了抿唇：“也算那小子有点用。”郁正然去珉州的第二日她就知道了，还暗赞那贱种还有些头脑。秘道可是不好找的，当年政变前她的人就找了好多年未果，若不是她父亲将图纸交给她时万分肯定的态度，她甚至都要怀疑那张简陋位置图的真假。
所以，找秘道并不是当务之急，而宝藏才是目前迫切需要保护遮掩的，就怕朝廷这次在珉州的一系列工事动作会让那个地洞暴露。
没想到的是，对早日找到秘道并不抱太多希望的她前日就收到了“一切顺利”的情报。按照约定，这意味着“天河”秘道找到了。她花了几年时间都摸不透的“谜”，郁正然那贱种竟然只用了几个月就破解了，还顺利找到了秘道，这让她既高兴又愤慨。
是真的培养的好，还是那贱种天生比别人聪明？太皇太后眯了眯眼，她可不会忘记北齐王在南海布的阵都让那贱种的嫡亲弟弟齐浩宁连窝一起全端了，大笔财物也都便宜了皇上。齐英征（雍亲王的大名）难缠，生的两个儿子也都是棘手的。幸亏北齐王谋高一筹，早年就布下了这个局。
棋子越聪明，用起来才越顺手，给他们带来的利益也才越多不是？尤其是让那棘手的父子兄弟三人互相算计、互相残杀，结局才会越发的“动人心魄”、越发的解恨。
惠嬷嬷是最了解太皇太后心思的人，乐得让主子多开心开心，笑道：“他今日才回京，前日就迫不及待地让人先传讯息进来，还真是急着邀功呢。”她们一直没有机会真正同郁正然见面交谈，但老早就知道那小子对老佛爷、对北齐王孝敬的很，一片襦慕之情。
太皇太后脸上的得瑟更明显了一些：“这才是一个好棋局的高招！”现在最重要、做让她挂心的两样东西已经算交给了长孙北齐王，她不能与他们联系又有什么关系？
可惜的是，二皇子和马家沉不住气，什么都没有弄清楚就敢下毒逼宫，还白白牵连了“无辜”的她，坏了她一个绝佳的计划。
本来，东陵岛之行，她不仅仅要同郁正然好好叙叙“亲情”，还要帮郁正然一把，让他抱得美人归。一来，郁正然对她这个曾祖母还不感激涕零，更加亲近敬重？二来，兄抢弟媳，将令手足残杀之戏更加精彩；三来，如果能把夏书瑶同郁正然绑在一条船上，那据说视夏书瑶如掌上明珠的夏书杰和金喜达将何去何从？
本来一个完美的计划，却被二皇子和马家一场莽撞的、闹剧般的宫变给打散了。太皇太后只能感慨老天不开眼，时机未到。
罢了罢了，她也老了，玩不动了，现在将最重要的两件秘密武器给到了北齐王手中，也算为他增加了重重的两个砝码，剩下就看他自己的能耐了。她还是念念经、养养生，多活几年，才有机会看到长孙夺得天子之位、万里江山，为她儿子、还有娘家（肖家）人复仇。
太皇太后很清醒，她现在没有动静，才是真正对北齐王有利，好在北齐王一早将郁正然那颗最可靠也最好用的棋子放在了京城，否则他还真不知道该怎样把位置图和肖家宝藏交给北齐王。
三日后，齐浩宁终于回到京城。没想到，刚到王府门口，前来迎接的大管家桂伯就交给他一封信，是郁正然写的，赶紧打开来看，一边嘀咕：好好的，郁大哥写信给他做什么，还要他立即看？
桂伯看着世子爷的脸色越来越黑，就猜到郁大人的信中写的应该是关于世子爷和司马妩的传言，也好，大厅里正有人等着呢。就算郁大人不说，他也要提醒世子爷的，虽然他不清楚世子爷和司马妩在珉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安国公府传出来的故事到底有几分真，但也知道安国公府的算计，知道他们是冲着世子侧妃的位置来的。可是，那女人配吗？
桂伯低声道：“世子爷，安国公、安国公夫人、还有妍郡主来了，在前厅等候您呢。这会儿赵侧妃带着大姑奶奶接待着。”
果然，齐浩宁脸更黑了：“怎么？怕我先揭露了他们？这么迫不及待地赶来？”还真让郁大哥猜对了，这安国公府还真是不要脸面了。不过，在他们眼里，他齐浩宁就这么好捏吗？
第480章 诛心（补更）
揭露？桂伯觉得事情不对了。世子爷救了那司马妩，安国公府等不及世子爷回来就急着将事情宣扬出去，逼世子爷就范，确实很不厚道，世子爷生气也难免。毕竟那事情发生在珉州，又是在江里，如果没有很多人知道的话本可以遮掩过去的。没道理世子爷救了那女人还非得娶了她来隔应世子妃不是？
可是，世子爷用的是“揭露”啊，难不成那事根本没有，安国公府无中生有？桂伯被自己的“大胆猜测”吓了一跳，不可能不可能，安国公府也是世家大族，再没脸没皮也不敢做这样的事吧？
再说了，世子爷一不是软弱、耳根子浅的人，二不风流好色，否则也不会至今连一个通房丫鬟都没有，在粤城不但对第一清倌顾香菱没有丝毫怜香惜玉，就是对那割肉做药引的苏妙婵，不也没有顾念海勇将军的面子？说起来，王爷和世子爷同海勇将军的交情可不是安国公府能比的，司马家在雍亲王府可没有那么大的脸面，也就是那位新冒出来的安国公府六爷司马云凹同世子爷还有些兄弟情分罢了。
齐浩宁在最初的愤怒之后，马上想到的却是：这谣言在京城里传得如此疯狂，瑶儿和两侯府肯定也知道了。瑶儿会怎么憋屈？岳父和两个舅子会怎么生气？岳父一个不高兴，又找个借口将婚期延后怎么办（太后赐婚，退婚是没有可能的）？
哼，别说他根本就没有碰过那司马妩一片衣角，就是当真救了她，凭什么就一定要娶回府，一条人命不比那些没影的东西更重要吗？以后只要是女人，他都绝对不会自己去救的。否则什么污遭女人都用这一招，他的后院不是要养一堆闲人？
“去，把贵林叫来，有人急着将孙女塞给他，可是好事啊！”齐浩宁对着云霄冷哼了一句。
云霄乐得不行：“好嘞，那小子正好还没成亲，不过，”他撇了撇嘴，“娶妻娶贤，这也算是强人所难啊。”可不是吗？世子爷让那小子去救，他总不能不去不是？谁让那贵林水性好，如果像他一样只会几下狗刨，仅够自己能保命，也不会那么倒霉不是？云霄突然非常庆幸自己是天生的旱鸭子。
贵林？桂伯听明白了，感情将那司马姑娘从江里救上来的是世子爷亲卫队里的亲兵侍卫贵林？呃，那孩子是够倒霉的。不过，他倒霉总好过世子爷倒霉不是？要知道，不仅世子爷，就是王爷和玥贵郡主，对准世子妃福星郡主都是满意得不行，肯定不想让她还没进门就堵心。就连他，这几日都因为那个莫名其妙的传言郁闷呢，那样的女子怎么配做他家世子爷的女人？更别说还盯着侧妃之位了。
茅塞顿开，桂伯开心了：“世子爷，您直接去前厅？还是先回致远苑休息，我带了贵林过去？”
齐浩宁看着被云霄提过来的贵林，笑道：“安国公爷亲自到临，本世子也不好托大不是？总要出面招呼一下。贵林你不用紧张，救命之恩呢，他们真要逼婚，你娶就是了，大不了以后纳一个合心的妾。”
那贵林暗暗叫苦，这名门世家的姑娘就是麻烦，他救人都来不及，哪里能看什么摸什么？连那姑娘长什么模样都没注意好吧？一托上水面世子爷就让两个婆子给接过去了，哪有什么清白不清白之说？而且世子爷当时就给船上所有人下了封口令了呀，怎么传出去的？
至于纳妾，哪有世子爷说的那么轻松？他自己是寒门出身，娶了世家的姑娘，不被岳家压着就不错了，自己的父母兄妹可都是老实巴交的人好吧？
齐浩宁带着大管家、云霄、和贵林进了前厅，不等一脸兴奋迎上来的赵侧妃开口，就朗声道：“国公爷怎么如此客气？贵林这小子虽说救了你们府上的姑娘一命，赏赐一份厚些的谢礼就是。国公爷这样亲自上门来道谢，只怕还要害他要惶恐上半日呢。贵林，快来拜见安国公爷、安国公夫人，哦，还有妍郡主。”
一身戎装的贵林只好硬着头上前行礼：“小的见过国公爷、老夫人，见过妍郡主。小的只是奉世子爷之命救人，军令如山，不值得国公爷言谢。”
齐浩宁和云霄都憋着笑，齐浩宁握起右拳放在嘴边咳了两声，掩去嘴角就要蹦出来的哈哈大笑。贵林这小子素来老实巴交，想不到也这么会说话。奉命救人？军令如山？哈哈，就差直接说：“我不是有意救你们府上姑娘的，千万别硬塞给我！”
之前齐浩宁还嫌贵林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武艺好身手敏捷又忠心耿耿，却缺少计谋、不言不语，想提拔他都怕他被人算计，不能独当一面，现在看来，哈哈，还有些腹里黑啊，孺子可教也。
前厅里的几位却是目瞪口呆、安国公老夫妇俩甚至面色涨红、一脸难堪，差一点喘不过气来。
安国公自然知道会有宁世子没有亲自跳下江救司马妩的可能（这太有可能了！），所以，为了安国公府的颜面，他才要亲自豁出老脸在第一时间赶过来，要在宁世子还没有弄明白京城里发生什么事、传出什么话的时候先赶过来大礼谢过，将宁世子高高捧起。
这也没有什么错处让人抓到不是？毕竟宁世子救了安国公府的两位女眷，就算是其他人将司马妩救出江的，那也必然是宁世子的人不是？谢他也没错。
然后……然后……，万一跳下水救司马妩的不是宁世子，有这前面铺垫的气氛，看在司马云凹的面子上，看在安国公府也是大世家的面子上，宁世子也不好太不近人情不是？世家姑娘的声誉往往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的事，而是会影响整个家族、尤其家族里所有姑娘婚嫁的大事。
司马家这些年再不济，也曾经是名将世家，二房父子二人也曾立下大功，还救过太后最疼爱的祺亲王。宁世子娶了司马妩为侧妃，呃，哪怕因为抱司马妩出水的不是宁世子而是别人，司马妩只能得一个夫人之位，安国公府也将绑在雍亲王府一条船上，这对雍亲王府和宁世子并没有坏处不是？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宁世子根本没有给他们开口道谢、铺垫亲热隆重气氛的机会，脚都还没完全迈进门槛就直接当面捅出自己没有跳下水救人，没有抱过湿漉漉的司马妩，没有破坏她清白闺誉的事实。甚至，人家还直接将司马妩的救命恩人带到他们面前来了，直言那才是他们要感恩戴德的对象。
更让他们难堪、可气的是，人家救命恩人还在那一口一个“奉命救人”、“军令如山”？这叫什么事啊？
这还让他们怎么开口？更别说请求宁世子娶司马妩了。
同样不可思议的还有赵侧妃和齐悦馨。
赵侧妃前一刻还兴奋得不得了，准备力促司马妩嫁进雍亲王府的好事，既有大戏可看，又可多一个棋子、帮手，还可以拉近自己同安国功夫的关系，真正一举三得啊！
可是，怎么突然冒出个什么贵林来？听着还是那贵林救了司马妩？不是齐浩宁？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她又白高兴了？
赵侧妃太不甘心了，她不愿意相信啊。定了定神，她一脸慈爱地上前轻责道：“宁儿，这玩笑话可不能乱说，关系到姑娘家的闺誉啊。明明是你救了司马姑娘，怎么能把一个侍卫带进来凑热闹呢？妍郡主还在这呢。”
齐浩宁怒极反笑，冷哼一声：“赵侧妃也知道事关姑娘家声誉不可胡言乱语？你怎么就能肯定是本世子跳下水救人了呢？本世子就那么不值钱，随随便便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就亲自跳下江水去救人？就算本世子没脑子，我身边那么多侍卫、将士可不是摆着玩的，就是郁大哥也不可能看着我跳下江。还是，赵侧妃你很希望本世子不将自己的命当一回事？”
这话……诛心啊！还是当着外人和下人的面。赵侧妃面色苍白，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来。可是，那些话虽然狠，却不是没有道理的，齐浩宁可是雍亲王世子、钦差大臣、大将军，还是一向桀骜不驯的，会那么想才正常，说到哪都占理。反而她，被那些话一戳，倒真像是不把世子爷命当回事的黑心庶母了，谁听了那些话都会这么想的。
“怎…...怎么可能？”赵侧妃的声音都颤抖了，“宁儿你怎么可以这么想我？整个京城都在传是你跳下水救司马姑娘的啊，如果不是，怎么会传得人尽皆知？”
“人尽皆知？”齐浩宁瞬间放下脸，转向云霄，冷声道，“本世子当日就下了禁口令，怎么还会有流言传出去？你去查一查，谁乱说话了，军法处置！严惩不贷！”
安国公夫妇的脸色更难堪了，红紫红紫的。司马妍也难堪，但眼里还是有一丝嘲讽之色一闪而过。
第481章 面子
齐浩宁英俊却冰冷的脸上已经明明白白表示出“本世子不愿意做冤大头”的意思，安国公府要再想折腾什么，就真是自取其辱了。
此时此刻，在宁世子把话都说得那么明白之后，安国公怎么可能真的让他派人去追查？宁世子接连端了几个细作窝点、还有隐藏在大海深处的海匪窝，连人家藏在岛上的巨额财物都被他挖了出来，要查个流言源头还不容易？到时候，安国公府真的要变成全京城茶余饭后的笑话了。
但是，现在事情闹成如此沸沸扬扬，本来亲事就难搞的司马妩名声更差了，除了嫁给那位叫贵林的侍卫，就只有被送到家庙去了。毕竟是嫡亲孙女，他还真忍不下心让司马妩年纪轻轻就常伴青灯古佛，静听木鱼鸣钟。
瞟了一眼贵林，面貌憨厚、魁梧健壮，除了黑点，长得也算不错（不过，能进入亲卫队的人，相貌多数不会太寒碜）。
再就是身份了，侍卫有两种，一种是奴籍的，另一种是从兵士中选拔出来的。刚才贵林说的是“军令如山”，自称也是“小的”，而不是“奴才”，应该是兵士了，这就好。寒门出身还没有关系，奴籍的话，即使现在马上脱籍，司马妩嫁他都闹大笑话了，整个安国公府的笑话。
想到这里，安国公摆了摆手，阻拦道：“宁世子言重了，谁不知道宁世子治下严谨？绝不可能是您的人漏了口风，定是我们府里的下人崇拜宁世子，又没有搞清楚实情，私下议论之时不小心传了出去。无论如何，宁世子从水匪手下救了我孙媳妇和孙女，我们上门致谢也是应该的。”
应该的吗？齐浩宁眯了眯眼睛，如果是司马二爷、二夫人走这一趟还比较合理正常吧？安国公府也太过客气隆重了！
安国公顾不上宁世子调侃的眼神了，他直直看向贵林：“这位小军爷看着年纪轻轻，多大年岁了？成亲了吗？”
贵林见终于问到主题了，心里一个咯噔。但是安国公什么身份？他又是什么身份？只能老老实实回答问题，不敢隐瞒：“回国公爷话，小的上个月满二十了，尚未成亲。”他自幼家贫，十五六岁就出来投军，后来因为气力大、水性好，被世子爷看上，编入亲卫队，寄回去的饷银才多了些。娘上次来信说再攒上一些时日就找村里的媒婆给他说合一门亲。
国公爷“嗯”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起身向齐浩宁告辞。他现在再不喜欢司马妩，这件事都要谨慎处理了，包括她的亲事。丢脸肯定是避免不了，只能将损害降到最少。宁世子这边已经没有松口的可能，再白费工夫也没用了，他需要马上回府去将世子和老二找来商议商议。
安国公个还有一个想法，他的年纪也大了，等这件事完结后，就上个折子将爵位传给世子吧。他不想操心了，就下下棋、逗逗鸟挺好。
上了自家马车，安国公夫人才嗫喏道：“就这样算了？妩儿的名声怎么办？难不成真将她嫁给那个侍卫？”
安国公闭着眼睛靠在马车壁上，懒懒道：“不然呢？人家让侍卫救了你孙女，还为你孙女的闺誉考虑，下了封口令。若不是你那坏了脑子的孙女自己制造谣言传得满天飞，谁会知道这件事？现在人家不想做那冤大头也是正常，你还能怎样？别忘了，船上还有郁公子主仆几人可以作证呢。”
“什么冤大头？只不过抱一下，又不是真的失了清白……”安国公夫人还是不甘，但自己的声音都越来越没有底气，只好转了方向“再说了，妩儿怎么说都是国公府的嫡女，宁世子就不该让侍卫去救。”
“不然呢？见死不救？任司马妩被淹死？”安国公依然没有睁开眼睛。其实宁世子已经处理很周到了，若不是司马妩自己存了不好的、非分的心思，又怎么会落到如此田地？
“当然是他自……就算让郁公子救也好啊。”安国公夫人临时圆滑地转了方向，她突然想到齐浩宁刚才那句“本世子就那么不值钱，随随便便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就亲自跳下江水去救人？”
安国公冷哼一声：“那也要人家郁公子愿意才行。你不会以为你孙女是香饽饽吧？”
安国公夫人没了声音，连她自个儿娘家的侄孙子都看不上司马妩呢，去哪里做香饽饽？
可是……那宁世子也太不给安国公面子了。还有妍儿，带着她就是希望宁世子能想起司马云凹的情分、还有太后和皇上也是给他们安国公府两分情面的，结果妍儿不言不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安国公似乎听到了老妻心里的咕哝，叹了口气。安国公府在一般人眼里或许还有些分量，毕竟司马家也是世家大族，而国公府爵位可袭十代。可是在宁世子面前，他们还没那么大的脸面。
也怪他想左了，竟然想借此机会与雍亲王府搭上关系，结果还白白损了司马云凹在宁世子跟前的情面，甚至伤了侄女妍儿的心，太不值得了！刚才在雍亲王府门口，他清晰地看到司马妍在临上马车前还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王府的招牌。
虽然司马妩是亲孙女，司马妍只是侄女，但是在安国公心里，还是更看重司马妍。无论是相貌、才情、名声，司马妩都无法与司马妍比。而且，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司马妍能带给安国公府、带给司马家族的利益，都要远远胜过司马妩太多。
……
没两天，京城里有了新的传言，安国公府处置、发卖了两个多嘴的婆子，罪名是妄自猜测，制造谣言，损害了宁世子和司马妩的声誉，安国公府还为此专门向宁世子赔礼道歉。
紧接着，司马妩同真正救了她的王府亲卫贵林定了亲。老百姓对安国公府这一系列举动倒是很赞赏，有担当，也不嫌贫爱护，不愧是有底蕴家风的世家大族。
第482章 娥皇女英
春光明媚，杨柳吐绿；小草带着泥土的芳香钻了出来，一丛丛，一簇簇；各式各样的野花也争先恐后地纵情怒放，红的黄的蓝的白的紫的……百花争艳，五彩缤纷。
这样的季节总能给人希望和生机勃勃、意气风发的感觉。
两侯府上下更是春风得意心情爽快，让人羡慕嫉妒得不行。二爷书文毫无意外地夺得了文武双科举的状元，也是大周史上第一位拢个大满贯的状元郎（从案首、解元、会员、再到状元，一路排在首位）。
夏书文才不满十六岁啊，一众世家大族的当家人扼腕叹息，怎么自家就不会出一个这样的子孙？
夏家三兄妹，俩兄弟都是文武双状元，唯一的姑娘是皇上亲封的福星贵郡主、将来的雍亲王妃，真是没有一个平凡的，这夏家祖坟得冒多少青烟啊？
可惜三兄妹中的两个都已经是名花有主，能让众人盯着抢的也就只剩下早就宣称满十八岁或者科举过后才谈亲事的书文。金榜一公布，官媒私媒、受托上门探口风的贵夫人们就接连登门了。
可惜，还没等他们打破头争抢，宫里很快就传出消息，皇上他老人家自己要找书文做女婿，指婚给四公主齐思涵。
众人立即蔫了，谁敢同皇上抢女婿？不过，也有人持怀疑态度，文武双全的夏书文愿意尚公主吗？向来最护短的金喜达和书杰不会为书文抱屈么？要知道，驸马爷的仕途一般都会受到各种限制，不可能太辉煌。
那些想借公主势的人（比如尚掌珠公主的裴驸马）当然会为这样的机会喜出望外，但夏书文不需要吧？自身的文才武略、两侯府的势力都足够支持他发展了。
此时，引起众说纷纭的书文正在御书房同皇上“讨价还价”呢。
皇上允书文不入仕，还要破格直接让他做钦点皇商，他经营的物品，只要皇宫需要，就成为那一领域皇宫的专门供应商，不用同别的商家去一级一级竞争，不用受户部及相关署衙一层层的评选审核。
但是，皇上也提出了两个条件。第一，他要给四公主和书文赐婚（皇上早年应承过金喜达，书杰三人的亲事要他们自己愿意）；第二，朝廷准备投资做生意，都是投入大、涉及面广、甚至垄断性的大生意。皇上准备将这个系统交给书文和户部共同协商，拟出计划。之后的经营也交给书文负责。
当然，皇上也不可能白使唤书文，他可没有忘记书文最大的兴趣就是数银子玩。既然要他分出经营自家产业的精力来为朝廷赚银子，自然要有好处不是？官员还有俸禄呢。
朝廷拥有的所有生意将分出四成股子来，两成归书文，剩下两成分给那些世家、勋贵、功臣什么的（这是书文“讨价还价”来的成果，也是为了以后做事便利，避免那些因朝廷垄断失了财路的世家使绊子）。只是，僧多肉少，每人最多只能分得那两成中的十分之一。想要股子的人可以申请，但谁能最终得到就由皇上来定夺了。
相比拥有银子的乐趣，书文更享受赚取大笔银子的过程。看着那些数字不停的增加位数、不停地翻倍，他的血液会因为兴奋而沸腾。因此，对于皇上给他这么一个指挥“赚银子”大工程的机会，书文不但不觉得勉强，还很欢迎，有一种即将成为将军指挥千军万马奋战的感觉。
至于与四公主定亲做准驸马，书文只是愣了片刻，并不反感。想到那两个都有着一对可爱小梨涡，笑起来同样咯咯咯、如蓝天白云般清爽的小姑娘，他……感觉挺好，很轻松。
呃，不怪书文一想到四公主脑海里就冒出两个人影来，而是四公主和玥贵郡主向来同进同出，连穿衣装扮都大多相同，好像孪生姐妹似的，不，比孪生姐妹还要亲密，如同被粘在一起的两个人。少一个，不说她们自己是否习惯自在，别人都会觉得奇怪。
比如，这会儿皇上正同书文讨论得热烈呢，门口的小公公敲门了。大福子赶紧过去小声问了，才跑回来回话：“皇上，四公主和玥贵郡主来了。”
在一旁听书文和皇上说了半天生意经，插不上嘴，都快睡着了的金喜达立时“醒”了过来：“皇上，臣和文儿是不是该告退了？”
两位小贵女也都快要十四岁了，即使皇上正准备给书文和四公主赐婚，可那不是还没赐么？何况还有玥贵郡主在呢。皇家的金枝玉叶嘛，还是避着些妥当，礼多人不怪，规矩多少非议不是？
皇上摆了摆手：“不用，那两个丫头能有什么事？两三句话的功夫罢了。朕同文儿还有许多东西要议。我说金小子，你别光听着，将我们说话当催眠曲用好吧？得提意见。”
金喜达刚想申诉一下“委屈”，皇上那边已经吩咐大福子：“让她们进来吧。”皇上对四公主和玥贵郡主还是很偏宠的，其他公主、妃嫔什么的一般都不会被允许进御书房。
四公主一进门就娇声囔道：“父皇可先别急着下赐婚圣旨，儿臣还没有同意呢。”
坐在一旁的书文又是愣了一下，不过也没有太震惊难过什么的（他对情事还不怎么开窍，对成亲之事也不上心），只是，有些小小的失落掠过心头，毕竟是被人嫌弃拒绝了。
金喜达可就非常不乐意了，公主又如何？他的文儿可是京里适龄贵女抢破头的热门女婿人选呢，她凭什么不乐意？他们两侯府也不稀罕尚公主好吧？相反的，他还真不希望同皇家连得如此紧密，贝儿已经被指给宝玉小皇子了，如今文儿再定下四公主，两侯府真正同四皇子捆绑得紧紧的了。还有他们两侯府的表姑奶奶云亭也是四皇子侧妃啊。
虽然这几桩婚事都是皇上自己指定的，金喜达也已经大致能确定皇上很快就要立四皇子为太子，但是，总感觉这样千丝万缕的联系好累人呢。虽然他一向也不讨厌娇憨讨喜、没有什么凌人盛势的四公主。
想及此，金喜达也不客气了：“皇上，文儿他的性情确实不适合尚公主，既然四公主不喜欢这桩婚事，瞧不上文儿，还是请皇上再考虑考虑。”他们两侯府可不想请一尊大佛回来，还是不情不愿的。
四公主这才注意到金喜达和书文在（以前，若是御书房有人，皇上都会先让人退出去才让她们进来的），又惊又尴尬地红了脸，脱口而出：“没……没有，我没有瞧不上文哥哥，没有不喜欢这桩亲事。可是……可是，我要同玥儿一起嫁过去，我们俩个要一起嫁给文哥哥，”一开始还有些紧张，说到后面，一向天真爽利的四公主勇敢起来，话也顺溜了，“父皇，我同玥儿要效仿娥皇女英，您的圣旨要将我们两个一起赐婚给文哥哥才行。”
书文愣住了，金喜达愣住了，连皇上都瞪大了眼睛：“娥皇女英？姑娘家胡乱说些什么？”他知道这两丫头从小就好得不行，连体人似的同进同出，什么好东西都要分享，可没想到她们如今连夫君也要共享？
若是一般贵女也不是不行，可是她们俩都是最受宠的皇家贵女啊，一个嫡公主，一个雍亲王府的贵郡主，说起来都是下嫁好吧？还要有一个做妾不成？平妻？平妻也是妾。
四公主知道皇上在想什么（刚才她母后已经劝责一番了，说了一大通大道理），此刻也顾不得害羞了，说道：“父皇，我和玥儿从来就不分彼此，而且我们都喜……喜欢文哥哥，您就将我们一同赐婚吧，不分大小、妻妾什么的。杰大哥不是说他们兄弟只能娶一妻吗？我和玥儿就是一个人，我们就是那‘一妻’，谁也不是妾。”
皇上都被说晕了，明明两个人，怎么个“一妻”法？他前些时候就看中了北静侯的世子，也是个难得的好男儿，准备指给玥儿呢。
北静侯夫人同雍亲王府先王妃、玥儿的母妃是自小交好的手帕交，交情极好，相信她和北静侯府都会非常宠爱玥儿的。雍亲王也挺看好北静侯世子，据说，先王妃怀着玥儿的时候，曾经同北静侯夫人笑言，若是生个女儿，两家就结个亲家，只是先王妃产后身子一直不太好，还没有正式议定罢了。
皇上也是派人做了不少暗查，确定北静侯府值得信任、世子值得托付玥儿的终生才作此决定的。
看着两颊泛粉、眼睛清亮的两个娇憨女儿、侄女，皇上实在不忍过份苛责，正因为这两孩子娇憨天真、没有太多复杂心思，他才亲自操心她们俩的亲事，希望可以保证她们一生无忧无虑，受人呵护。
哪曾想到，竟然能冒出这一局来？娥皇女英？这俩傻孩子是想得太简单，还是根本想都不曾好好想？
皇上不由地瞄了书杰一眼，见他一脸茫然和震惊，确信他和两个丫头应该不是什么私下约定、私相授受之类。
第483章 柯少侠（一更）
书文一心都在科考和赚银子上，没想过成亲，没想过跟什么人成亲，当然，更没想过要三妻四妾。一来大哥已经说了他们家的男儿“三十无子方能纳妾”，他真心觉得大哥和大嫂那样很幸福很开心；二来，他也看了娘的那本日记，娘说“一个人的心很小，只能容下一个人，多了，太挤，就会出问题”。
书文的心里还没有那个人，也不知道“挤”是什么感觉，但是他的宗旨是听娘和大哥的准没错，因为爹娘很幸福，爹临终前还满面笑容地唤着娘的名字；大哥大嫂也很幸福，谁提起都是一脸羡慕；如今义父也只有姨母一个妻子，每日不管多累都是神采飞扬的。
四公主和玥贵郡主他都不讨厌，也没有更喜欢谁（他根本就没想过这样的问题），可是两个都娶，以后会不会像娘说的“太挤”、“会出问题”？他们两侯府的生活很安宁美好，他才不想“出问题”。
还有，玥贵郡主是准姐夫宁世子的一母同胞嫡亲妹妹，他娶了姐夫的妹妹，好像不太好吧？而四公主，虽然贝儿被指给了宝玉小皇子，但贝儿毕竟是他的义妹啊，文远侯府和永平侯府虽然被并称成一个“两侯府”了，日常中馈也是合在一起的，但族谱还是分开的不是？
书文想到的后一项，皇上和金喜达显然也想到了，但是他们两个大男人同两个小姑娘谈论这样的事实在不自在，这些都是母亲们做的事。何况这会儿书文还面红耳赤地坐在一旁，再说下去实在不合适。
皇上挥了挥手：“你们俩先下去，这个时辰你们皇祖母该找你们陪着去园子里散步赏花了。”皇上是高高在上的上位者，但也是一个为人父亲、有着七情六欲的凡人（尤其在嫉妒金喜达夫妻和睦、父慈子孝、府里一派和谐之后，更有了享受天伦之乐的心意），对眼前这两个他一向多娇宠两分的孩子，他本能地无法沉下脸去怒责。
“父皇您……”四公主还想开口，她准备了一大堆话来说服父皇呢，可是，她没想到金喜达和书文也在，还真是有些不自在。
“去吧，父皇还有事要处理。”皇上声音柔和，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让人不敢试图辩驳。
四公主和玥贵郡主虽然极得皇上和太后的宠爱，但向来是有分寸的，也知道皇上的威严不容侵犯，只得齐齐行礼告退。
皇上虽然因为这突然冒出来的一茬有些郁闷，但还不至于影响谈正事，片刻就仿若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似地继续畅说他关于“国库丰盈、军费充足、老百姓富裕祥和”的理想蓝图，向书文提出一连串问题。书文一开始还挺窘迫，甚至有些心不在焉，然儿在皇上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之下，精神不得不迅速集中起来，，也很快恢复到之前的状态。他一说起布大局做生意赚银子的宏伟规划，什么事都抛之脑后了。
待金喜达父子二人出了皇宫，书文尴尬道：“义父，皇上会不会……会不会……”
金喜达斜睨了他一眼，玩笑道：“你想不想左拥右抱啊？说起来那俩丫头都不错，又自小感情好，不会吵架的。”
书文还略带些稚气的脸唰地一下又红到了耳根：“义父---，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娘的叮嘱，大哥和我都只能娶一个妻子的。”
金喜达哈哈大笑，他也知道这个义子情窦未开，且因为书杰和自己的保护心性还比较单纯。他对成亲还没有什么意识和期待之类，若不是皇上要赐婚，他们本是准备过几年再给他张罗的，那时他或许对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就有了想法。
敛起戏虐之色，金喜达正色道：“不会的，皇上和雍亲王爷已经给玥贵郡主选定了北静侯世子柯逸秀，那也是先王妃生前的意愿。”知妻莫若夫，雍亲王爱重先王妃，自然希望满足她的每一个心愿，除非柯逸秀不争气、柯家不义。
“柯逸秀？”书文脸上泛起钦佩之色。他自小就仰慕匡扶正义、武功高强的忠肝将帅、义胆大侠之流。而去年被京里各大说书先生编成故事说得激动人心、令人热血沸腾的“少年剿匪将领”柯逸秀的事迹，书文可是听了好多遍。可惜书文之前忙于备考，而柯逸秀的踪迹难寻，一直无缘相见。
柯家祖父也是凭累累战功封侯（袭五代）的，但柯逸秀的父亲自幼喜文不喜武，偏偏习武的长兄又早逝，只得以文官的身份继承了“北静侯”这个武将爵位，让人觉得有些不伦不类。
好在北静侯世子柯逸秀像祖父不肖父，三岁习武五岁射箭七岁策马飞奔，十二岁就被祖父和父亲送去边关跟随他舅舅镇北大将军赵又锤炼。
因为柯逸秀年纪小，赵又将军没有让他上战场，他就跟着去剿匪，结果玩着玩着就玩出了兴趣和美名。
十四五岁，柯逸秀就在边关以剿匪出名。因为柯逸秀武功高强，加上容颜非常俊美，飘逸如从天而降救人的仙人，被当地老百姓称为“柯少侠”。
边城附近几个州县那些趁乱打劫百姓的“山大王”们一听到“柯少侠”的名字就吓得腿肚子发抖。柯逸秀屡出奇招、从不按牌理出牌，让他们防不胜防、欲哭无泪。
边城附近贼匪尽除，“柯少侠”的威名响彻边关地区，传回京城，皇上大乐，他正为各地的匪患头疼呢。
如今老百姓的生活才刚刚好一点，来往客商多了一些，那些山匪、土匪的就活跃起来了。尤其几处“著名”的匪患非常肆虐，让不得不经过的商人胆战心惊，不是不得不重金请镖局护镖，就是要准备好“孝敬”用的银子和美女。
大周可没有再出过像夏霖轩那样的“第一捕头”，虽然每届武科举也产生了不少武进士，可是身手好、有些能力的都去边关争取立大功博利禄去了，并不愿意去做吃力难讨好、没有什么升迁机会的捕快。
这样的时候，“柯少侠”可不就是皇上正瞌睡就看到的枕头？
于是，“柯少侠”率领的除匪队开始出其不意地出现在某个匪患猖狂的地方，那些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连窝端了。一炮震响后，各处匪窝人心惶惶，无奈他们不知除匪队何时会出现。兴许前两日才听说柯逸秀在京城里参加某个聚会，没两日就又传来某地匪窝被端的消息。这下好了，土匪比那些被他们弄得人心惶惶的商家和百姓更加终日惶惶，一点风吹草动就准备分家当走人。
皇上满意得不行，一句话就将培养大周除匪力量、充实加强各地捕快能力（当然，也包括提升待遇、完善升迁、奖罚体系）的重担交给了北静侯世子柯逸秀。还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为保障大周的稳定和百姓的安宁，除匪同守边一样重要，同样需要有气魄的大将军。”
金喜达看着一脸“惺惺相惜”的书文，笑道：“柯逸秀今年也要十八了，但是北静侯府一直没有给他议过亲，藉口开始是他远在边关，后来是他太忙。实际上，是北静侯夫人心中一直惦念着当年与先王妃的结亲意向，也想替先王妃照顾玥贵郡主。
那柯逸秀也多多少少听说一些他母亲同先王妃的交情，知道一点母亲的心意，倒也不急。他听说那年小小年纪、金娇玉贵的玥贵郡主竟然临危不乱、还敢提醒皇上，用瓷罐子‘偷袭’刺客的事后，也是双眸晶晶亮，对母亲的想法无言地支持。”
北静侯夫人想探探口风，却又顾忌玥贵郡主的身份，怕人误以为他们北静侯府想高攀，加上雍亲王爷远在西南，王府里只有一个侧妃打理中馈，又不好大剌剌跑去宫里找太后娘娘……
种种顾虑之下，一直拖着，也有等雍亲王准世子妃书瑶大婚后直接找书瑶的意思，书瑶才是王府名正言顺的主母、玥贵郡主的长嫂。
而雍亲王爷听说“柯少侠”的事后，才想起当年爱妻同他唠叨过的话，惊觉自家女儿已经快要及笄、可以谈婚论嫁了，立即提笔写了一封密信给皇上。
巧的是，正在为齐悦凌寻摸合适人选的太后和皇上也看上了柯逸秀，皇上甚至将让人探来的关于柯逸秀和柯家的资料打包用秘密情报渠道寄给了雍亲王，三人可谓一拍即合。
“义父，”书文突然眼睛一亮，“柯逸秀可是个好的，您可以建议皇上告诉宁世子和姐姐啊。四公主和玥贵郡主最听姐姐的话了，尤其是玥贵郡主。”自从齐浩宁果断地、好不拖泥带水地解决了安国公府的算计，书文对这个准姐夫也越发满意了。
金喜达一想，可不是？那两个小丫头一派天真，恐怕还真不知道什么男女之情，只是执拗地觉得俩人不想分开而已，纯粹是小孩子心性，只怕皇上、皇后跟她们说什么大道理也说不通，否则她们也不会直接上御书房找皇上不是？肯定是在皇后那里碰了壁，而皇后也显然没能说服她们。
不过，呵呵，金喜达玩心又起：“文儿，你真不想两个一起娶？”
第484章 小丑（二更）
慈宁宫里，从御书房落败而归的四公主和玥贵郡主一脸失望掩都掩不住。
太后不动声色地瞥了她们一眼，心里长叹一口气。这俩孙女被她保护得太好了，想事情太过简单。不过，也正是因为他们生性单纯，她才更多了几分呵护，也没有刻意培养她们的心计什么的，只怕画虎不成反类犬，真正成了四不像，不如保存原有乖巧纯真的天性。
其实能单纯一辈子也是一种福气，比如像太后自己这样嫁入皇家的人就想都别想，否则不要几日就是死尸一具了，弄不好还要连累整个家族覆亡。
好在俩丫头的身份非凡，将来再给她们寻一个可靠的夫婿、一个不要太复杂的婆家，加上她们强势的父亲、护短宠妹的嫡亲兄长，想必也没有什么人敢给她们气受。而且，这俩丫头虽然单纯，但不笨，相反，很是机灵，反应也快，且她们身边的嬷嬷、宫女也都是她这个皇祖母亲自选出来的，一个个都不是好糊弄的。
夏书文和柯逸秀就是太后眼里打着灯笼也难找的两个绝佳人选，不仅她满意得不行，皇上和雍亲王也是非常中意。太后相信，有那样两个孙女婿，她就算以后闭眼，也不用为俩个孙女担心了。
偏偏，这俩丫头不知怎么想的，竟然要同嫁夏书文。
太后是看着四公主和玥贵郡主长大的，她们一撅嘴、一瞪眼、或者一个笑容，她都知道她们在想什么。自然能看得出她们还未开窍，还真不太懂什么情情爱爱之类的东西。这些年，她们俩只要出宫，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两侯府，对书文比其他同龄男孩熟悉一些、多些好感也很正常，但绝对不到“非君不嫁”的程度。
所以，她们如此坚持要同嫁书文，只是单纯地想两姐妹一直在一起，不想分开罢了。
看着俩人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好似霜打的茄子，太后也不忍心再说她们了，何况这会儿珍郡主和敏郡主姐妹还在这。
更让太后蹙眉的是，珍郡主带敏郡主来也是为了亲事，敏郡主的亲事。而她们看中的人选，正是夏书文和柯逸秀。
夏书文是珍郡主姐妹看中的，毕竟，这样优秀的双状元，有适龄姑娘的人家都不会错眼放过。而柯逸秀是祺亲王妃在来信中提到的，说祺亲王也很满意。祺亲王想得更多一些，他担心以皇上多疑的性格，不会同意夏书文做他祺亲王府的女婿。
果然，她们刚才一提夏书文，太后就摆了摆手：“你们皇伯父已经决定决定给书文和四丫头赐婚，也已经同两侯府说好了，不可能更改的。”
珍郡主证实了传言，除了暗叹自己没有在科考前先在太后这里为妹妹打个底外，无可奈何。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在太后跟前的宠爱，敏儿都无法同四公主比啊，不仅四公主，连玥贵郡主齐悦凌都无法比。
她们姐妹这次回来，本想着将齐悦凌比下去，谁不知道她们的父王是皇祖母最宠爱的幺子呢？可惜，都快要一年了，无论敏儿怎么讨好，自己怎么为她争取，皇祖母都没有提给敏儿改珠宝玉石封号的事，更别说升什么贵郡主了。
其实，珍郡主姐妹是祺亲王的嫡女，爱屋及乌，太后当然是想偏疼她们一些，否则也不会多次提出接敏郡主进京。
只是，敏郡主太让她失望了，小心眼太多，却不够聪明，又没有分寸；自身没有什么特别出众的炫耀资本，却是一味地桀骜跋阜，只因为她是皇家郡主，是祺亲王的女儿吗？
在太后看来，姑娘家要不就索性单纯善良些，让人愿意呵护你，要不就要聪明谨慎，不要算计别人不成反而暴露自己，甚至被人反算计才好。太后特别喜欢书瑶，就是因为她觉得书瑶是以上两者最完美的结合。
珍郡主是更看好夏书文的，如果能同两侯府结亲，不论是对父王，还是对同样嫁在京里的自己都是有利的。但是现在……只能退而求其次了，柯逸秀确实也是个绝好的人选。
谁知才刚说出“柯少侠”三个字，皇祖母又蹙眉了，难道这个也有主了？定给哪个公主了？或者就是……玥贵郡主？
太后点了点头：“你知道北静侯夫人为什么一直没有给柯逸秀议亲吗？就是因为她同玥儿的母妃早年有约定。只是雍亲王府没有主母，在等福星进门后再找福星议呢，长嫂如母嘛。”太后故意直接说北静侯府人同先王妃有约定，就是不想另生枝节，毕竟，敏郡主也是她的嫡孙女。
珍郡主很吃惊，不过想想也说的通。她也让人打听过，据说这些年想同北静侯府结亲的人也不少，但北静侯府愣是各种藉口，没有议过一次亲，原来症结在此。她也听说过，北静侯夫人当年同雍亲王妃确实交情非凡。
在一旁装乖巧羞怯的敏郡主不高兴了，四公主也就算了。齐悦凌凭什么也抢她看中的夫婿人选？她才是太后的嫡亲孙女、皇上的嫡亲侄女好吧？他们怎么都不分亲疏，偏向雍亲王的女儿？
可是她一个闺阁贵女，不好明白着出言抢亲事吧？只能狠命地拧着手中的丝帕。此刻见四公主和玥贵郡主一脸颓丧地进来，忍不住开口道：“妹妹正要恭喜两位姐姐呢，姐姐怎么了？一脸不高兴的。”难道不喜欢皇祖母为你们选择的亲事？当然，这最后一句话她没有问出口。她还没蠢到家，赐婚圣旨未下，皇祖母刚说完，她就大剌剌宣扬，皇祖母不是更不喜欢她了？
四公主和玥贵郡主虽然单纯，但也知道敏郡主一直对她们各种羡慕嫉妒恨，不会存什么好心有什么好话，自然不会同她多说什么，只是勉强笑道：“没什么，母后不肯让我们碰她那两株极品姚黄而已。”说完给太后行了礼，与珍郡主打了招呼见了礼，就坐在太后身边净了手吃点心，不再说话，但规矩礼仪挑不出一点毛病，处处显出嫡公主和贵郡主的优雅贵气的风范。
俩人一向默契，看都不再看敏郡主一眼，让她突然感觉自己的挑衅就像个小丑一样。
第485章 筹划（四千字更）
书瑶听到四公主和玥贵郡主要一起嫁给书文，也是苦笑：这两个傻丫头！毕竟年龄小，又天性单纯。什么都能开开心心地“公平”共享，夫君也能吗？事关人心，也公平不起来啊！总是有更喜欢、更重视的一个。一旦男人有心或无意的“不公平”出现，两姐妹之间再好，也要慢慢产生隔阂了，甚至变成了敌人。
再说了，正如“一天不容二日，一山不容二虎”，一个家里也只能有一个女主人，否则后院不是乱套了？所以，即使是亲姐妹同嫁一夫，也必须有一个正妻，也就是绝对掌控后院的“当家主母”。
四公主二人以前倒是真说过要嫁给同一人，那样就能一直在一起做好姐妹。但书瑶哪里会当真？只以为是小女孩天真的玩笑话罢了。
齐浩宁则是非常无语，什么叫她们“两个人就是一妻”？两人就是两人，自然有个先后主次。书文确实是个难得的，可他也不能因此让玥儿去做妾不是？而且，他娶了瑶儿，玥儿又嫁给书文，这算什么？不行，绝对不行。
这么想着，齐浩宁起身就要准备进宫。书瑶摇了摇头：“你要说的那些话，皇后娘娘、甚至太后老佛爷必定已经反复说过了，玥儿身边的教养嬷嬷肯定也会不停唠叨。你认为你说比皇后她们说更有说服力，更便利？”
齐浩宁一愣，男女有别，即使是嫡亲兄妹，有些话他这个做兄长的还真不好说。“那，那怎么办？对了瑶儿，玥儿平日里最听你的话，你去说说她，她肯定得听。长嫂如母，你进门后，玥儿的事也得你操心的。还有，你告诉他柯逸秀也是个极好的。”
书瑶粉脸一烫，可是也知道他说的不错，他们的婚期就在半年之后了。不过，需要现在就说得这么自然、这么理直气壮吗？文儿还在一旁呢，好在丫鬟婆子和云霄他们倒是自觉地在远处候着。
书瑶暗暗嗔了齐浩宁一眼，还好这会儿他一心牵在妹妹的“荒唐想法”上，且心里早早就将书瑶当作妻子，确实是“理所当然”地在同“自己妻子”商议妹妹的事，没有觉得任何不妥，完全没有注意到书瑶的不自在。
而书文在这方面完全没有开窍，更不会发觉有什么异常。
书瑶定了定神，赶紧答道：“我自然会去说的，只是，我们还要让玥儿对柯逸秀有更多一些的了解才好。这样吧，明日我进宫请求太后、皇后放玥儿和四公主出宫一次，我带她们去品茶听书散散心。你呢，也请柯逸秀到雅意茶楼对面的点将阁转转。呃，时间就定在后日吧。”听说后日那条街上刚好有一家新的脂粉店开张，肯定很热闹，那两丫头最喜欢看热闹。
雅意茶楼是先王妃的嫁妆产业，也是京城最大最好的茶楼，有两层，二层主要是各种大小规格的包房。而“点将阁”是大周武人最喜欢逛的铺子，不但有许多其它店铺难寻的兵书、剑谱拳谱（当然，那些高人的秘籍除外，就是有也不能摆在架子上不是？）、江湖传奇之类书籍，还有各种兵器、暗器、护体软甲等等。
每隔一段时间，点将阁就会有一两样珍品上架，基本上一上架就没有了，所以武人、武将只要有时间都喜欢去逛逛，书杰和书文都是点将阁的常客，所以书瑶也知道它。
齐浩宁眼睛一亮：“你想让他们俩先谈一谈？”他想到自己同瑶儿在赐婚前也是先面谈的。
书瑶啐了他一口：“你不怕你皇祖母训斥你没规矩？再说了，玥儿什么都不知道，又不认识柯逸秀，谈什么？”
“嘿嘿，”齐浩宁讪讪地摸了摸鼻子，“那你是让我找柯逸秀聊聊？”
书瑶鄙视地瞪了她一眼。
“我知道了，姐姐你是想……”书文的脑袋转得飞快。
几乎在同时，齐浩宁也醒悟了：“呃，不对，瑶儿你是想让玥儿在雅意楼二层包房偷看柯逸秀？”
被抢了话的书文也很兴奋地补充道：“姐姐是想让说书先生专门讲柯少侠扫匪的威武传奇，玥贵郡主看戏就爱看那些江湖少侠除暴安良，还要很俊美很风雅的那种。然后四公主就喜欢看寒门学子金榜题名，年轻状元郎与公主在御花园相遇那种故事。”书文的记性无人可及，谁在什么时候说过什么话他都记得一清二楚。对那两个自幼一出宫就跑到她们两侯府吱吱喳喳的女娃还是很熟悉的。
齐浩宁瞪了他一眼：“你倒是很了解嘛，是不是还真不介意两个一起娶。”
书文“嗤”了一声：“我们家可是有很好的传统的，哪像你们这些自小在脂粉堆里打转的纨绔子弟？我娘说过，一个人的心很小，只能容下一个人，否则就太挤了，太挤了就要家宅不宁。”
“谁是纨绔子弟了？”齐浩宁大急，瑶儿还在旁边呢，误会了怎么办？早几年京城里还真的都在传他是纨绔，还是文不成武不就的纨绔。“我自小就不喜欢脂粉味，最讨厌那些女子靠近了。”他只喜欢瑶儿身上淡淡的莲花香。不过，岳母娘那句话很有意思呢，心太挤了就要家宅不宁？嗯，好像真的就是这样。他的心有多大多小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里面满满的都是他的瑶儿，都是她的一笑一颦，一个眨眼一个噘嘴……
书瑶看着这两个谈着谈着就偏离了话题的人，嗤笑了一身：“你们猜对了大半，可是，什么叫偷看？包房的窗户可不就是让人看街景的？我们那是光明正大地看好不好？”
雅意茶楼包房的窗帘都是用的南宫布庄出的一种“密云纱”，从里面看出来清晰得很，外面人却看不到里面的状况，着实让茶客们很喜欢，尤其是难得外出喝茶，顺便看看大街上纷纷繁繁人、事、景的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平日都在府里关着，偶尔出来一两趟自然想多看看外面的精彩和热闹不是？这可比听丫鬟婆子描述过瘾得多。
“呃，姐，你在看别人，而别人不知道，那就是偷看。”书文文人性起，较真起来，随即却又突然狡黠地笑了，“不过，都说柯少侠俊得很，倒是值得偷看一眼。”
见书文在书瑶面前夸柯逸秀俊，齐浩宁不乐意地冷哼了一声：“他很俊吗？我怎么觉得一般般？”不就是比他白一些吗？都是武将，又不是白面书生，要那么白做什么？
嗯，齐浩宁不自觉地抬起自己的右手看了看，他自小也挺白的，就是前几年在南海海风吹多了，日头晒多了，才黑了许多。回京城后白了些回来，现在是小麦一样的颜色。
书瑶和书文姐弟俩同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双双戏虐地看着齐浩宁，好像在无声地说：“好酸啊！”
见齐浩宁一张黑脸透出了可疑的粉色，书文终于忍不住调侃道：“宁哥哥，你是‘玉面阎罗’，人柯少侠也被称为‘玉面仙人’，你们俩可不就是一般般吗？”不同就不同在阎罗是冷冰冰的，仙人可是温和讨喜的。据说那些匪贼最怕看到柯逸秀“温和”的笑脸，虽然是让一众人惊艳的俊美无俦。
齐浩宁的脸更黑了，既然都是“玉面”，凭什么柯逸秀是“仙人”，他就是“阎罗”了？哼，小白脸。
他本来对柯逸秀很有好感的，这会儿想到后日他的瑶儿要同玥儿一起“偷看”柯逸秀，就浑身地不舒服，原本对那柯逸秀的好映像立时大打折扣。
书文好像突然嗅出了什么异常，“呵呵”了一声遮掩尴尬，他可不是有意在姐姐和准姐夫面前说其他男子俊美的，这不是想说明柯逸秀正是玥贵郡主喜欢的那种俊秀风雅的江湖少侠吗？
书瑶无奈地笑笑，这人还真是……倒着长了！难道还担心她贪图人家柯逸秀的“美色”不成？书瑶前世远远看见过马上的柯逸秀一眼，确实比女子还美，可是齐浩宁、还有大哥、书文都很俊美啊，她看多了也不稀奇美男子了好吧？而且，每个人偏好的“美”不同，他还是喜欢齐浩宁那种，也许是看习惯了，也许因为齐浩宁是她的未婚夫，呵呵，她承认她就是护短。
“宁哥哥，”书瑶交代道，“雅意茶楼可是你家的，找一个比较能打动人的说书先生不难吧？”
谈回正事，齐浩宁赶紧收神回来，一脸自信：“瑶儿放心，全京城最好的两位说书先生都在我们雅意茶楼，不但说起书来声情并茂、打动人心，还能自己写书。关于柯少侠的传奇可都是最先从雅意传出去的，就出自他们之手。”那两位说书先生自身都是很有故事的，感恩于先王妃对他们的恩德，一直守在雅意茶楼说书，任什么人高价挖墙脚，他们都从来没有动过挪窝或者不再说书、重操旧业的念头。
“噢？那真是太好了！这事就交给宁哥哥你了哈，”书瑶兴奋道，“文儿，明日你也邀两三个要好的同窗什么的去雅意茶楼喝茶，你就这样……”
齐浩宁和书文听了，小鸡啄米似地猛点头，连连称好。齐浩宁深深地看了书瑶一眼，他的瑶儿一定也是很认同她娘的观点，很羡慕他大嫂南宫淼和未来的弟媳四公主吧？可她从来没有跟他这个未婚夫要求什么，是对他没有信心？还是因为他们还没有成亲？或者是，她还不够在乎他，不在意他的心里挤不挤？
齐浩宁很希望是第二种原因，只是因为还没有大婚，所以一向容易害羞的瑶儿才没有问他，或者要求他什么。
商议完毕，齐浩宁就赶紧先离开了，他恰好知道柯逸秀这会儿在哪里，要亲自去约他。那也是个大忙人，还是尽早约定的好，如果后日已有什么安排，他亲自去，也好让柯逸秀先推了。万一是皇叔父安排的差事，他要看看，不是太急的话能不能跟皇叔父请求推一天，或者他们这边的安排要改日，还来得及知会书瑶。
齐浩宁刚离开没多久，书杰就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让书瑶姐弟俩震惊的消息：钟嘉义回来了，刚到京城。与他一起回京的还有吞武里王朝的使臣队伍。
吞武里使臣不仅带来了今年的贡品，还带了一封吞武里国王请求和亲的亲笔信，意在将“吞武里明珠”乌文叻公主送到大周结亲，他们看上的和亲对象正是钟嘉义。
书文大奇：“那位刁蛮傲慢的吞武里公主怎么跟墩子扯上关系了？这下墩子惨了，为了两邦友好，皇上会不会帮着吞武里公主逼婚？”
书瑶的眼里有精光闪过，她想起那日钟嘉义向他要祛陈年疤痕药时脱口而出的那句“伤痕是乌……是那姑娘小时候不小心被山石刮伤留下的，哪里同我有什么关系？”
原来，那位姓乌的姑娘就是乌文叻！哈哈，他们当时怎么没有想到呢？钟嘉义可不就是去了拉都城？那可是在吞武里，乌文叻的地盘，会撞见很正常，吞武里王朝的男女大防什么的可没有大周这么森严。
书瑶正要开口，书文也随即反应到了，大呼一声“原来如此！”姐弟俩默契地对视了一眼，绽开大大的笑容，等钟嘉义来了，一定要好生拷问一番才是。说不定就是因为那一小瓶能祛除陈年疤痕的雪莲花蕊，那小子才得以抱得美人归，不狠狠敲诈他一番怎么能对得起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哈哈。
书杰也笑了：“你们俩打什么哑谜呢？什么‘原来如此’？你们不会早就知道有这么一遭了吧？”
书瑶二人赶紧摇头：“没有没有，我们只是猜的。”说完将那次钟嘉义来向书瑶求药的事和那句话，还有当时面红耳赤、明显有问题的表情说给书杰听。
书杰微微愣了一下，点头笑道：“看来应该是了，其实乌文叻公主也算单纯爽直，还是挺好的一个姑娘，身份同墩子也相称，今日皇上皇后虽然意外，但还都是挺满意的。没什么意外的话，应该会允了。”
第486章 详细说来
书瑶姐弟没想到的是，钟嘉义比他们想象的更早来两侯府报到。书文“一本正经”地看着他：“你是不是来道谢的啊？也没带份大礼什么的？来来来，先说说你是如何以那么一小瓶祛疤痕药赢得美人心的？话说那位眼睛长在额上的乌文叻公主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钟嘉义囧得脖子都红了，吱吱唔唔道：“我……我也是昨日才知道的。”他可没说谎，之前一点预兆都没有，一路行来，他也没有听那些使臣说什么和亲的事。直到昨日进宫面见皇上时，使臣才拿出密信提请和亲一事。他前一刻听到是乌文叻公主要和亲，心里还有一丝莫名的失落，下一刻就听到和亲的对象竟然是他，愣在当场没了反应。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只有一个想法，乌文叻还是这么霸道，不吭不响地就弄出个和亲，也不事先给他个提示，或探个口风什么的。呃，不过，他怎么好像很喜欢呢，心里像被灌了蜂蜜似的，甜滋滋的。
书瑶看到钟嘉义的囧态，无比“善良”地解围道：“文儿，墩子哥哥这才刚过来呢，你也不先让他坐下，尝尝我们巧味居就要推出的新点心？
钟嘉义如释重负，感慨还是姑娘家良善啊，瞧瞧瑶儿妹妹多么善解人意多么乖巧！哪里像书文那小子似的咄咄逼人？
谁料，他这一口气还没松下，又听到书瑶呵呵笑道：“用得着这么心急么？等吃了点心喝了茶，再让墩子哥哥详详细细道来就是，我也很想听呢。”
书瑶早上进宫去，宫里也都在讨论乌文叻公主到大周来和亲的事，大家都很好奇那位嚣张桀骜、对大周明显很不友好的乌文叻怎么会愿意嫁到大周来？还指定忠国公世子钟嘉义？连一向不八卦不爱凑热闹的书瑶都竖起了耳朵听。可惜，都是些七猜八测的，一点儿不靠谱。这会儿当事人就在眼前，哪里能够放过他？
不要啊！钟嘉义在心里呐喊，他很不想自爆“美救英雄”的糗事好吧？
可是，书瑶姐弟俩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在那里“督阵”，他哪里能奢望躲过去？没看见连坐在上头“专心”逗着四个大小娃娃的金老夫人、陌娘、还有南宫淼都是一副明晃晃的“拔长耳朵偷听”的阵势吗？这女人啊，不分年龄，对这类事都是八卦得很。
钟嘉义再次默默哀嚎一声，然后乖乖地从实招来。
原来钟嘉义到拉都城没多久，一日独自带着两个小厮上街，想领略一下异族风情，不想被亲缅甸国、反大周的一群人盯上，扮成痞子袭击他。钟嘉义武功还算不错，但对方有二十来号人，也都是会武功的，不是真的只是痞子而已。那群人下的都是狠手，明显要弄死钟嘉义，破坏吞武里和大周的关系，谁让钟嘉义是大周皇帝派去的特使呢？
危急时刻，出宫散心的乌文叻正好撞见，乌文叻一向最是反感以众欺少，当即带着五位侍女一起出手，救了钟嘉义。
乌文叻自从在大周出丑，不但差点将自己输掉，还直接输掉了拉都城后，一直不受母后和弟弟乌金达的待见，母后还骂她胳膊肘往外转，被大王子乌邦达利用。
而另一方面，她又体会到了父王和大王兄对她的真正的亲情。乌邦达在大周帮她解围、果断处理了她惹出来的麻烦就不说了，父王虽然指责了她几句，还命她好好闭门反思，却没有苛责谩骂。
她提出想学更强更高深、能在莲花上跳舞的轻功，乌邦达亲自去请求雍亲王。雍亲王明言福星郡主的“飞燕踏莲”是她师祖玄明道长自创的，绝无仅有，福星郡主肯定也不能外传，但还是给她找了一名擅长轻功的师父，教给她的虽然还不能让她达到在莲花上跳舞的程度，但比她之前的水平已然是大飞跃。
让乌文叻没有想到的是，没多久，雍亲王还让人送来了一些大周好舞女子轻身的药膳食谱和秘方，是大周最有名的舞坊教习自己研制出来的，既能补益身体，又能身轻如燕，对健康只有利无碍。
乌文叻迷惑了，矛盾了。她一直以来对母后、小弟无条件的服从、支持，以及对大哥、对大周的仇视，是不是错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直盯着拉都城作为嫁妆随乌文叻归到缅甸国的缅甸国王和三王子恼羞成怒，竟然将之前议亲时吞武里王后告诉他们的乌文叻后背有一道长长疤痕的事四处宣扬，甚至造谣说“一个公主，也不知道在野外做什么，才会把后背给刮出一道长疤痕”，暗指乌文叻不检点、不清白。
吞武里王后当初抱着所谓“丑话说在前、所有话摊开来说”的态度将乌文叻的这个“缺陷”、还有将来缅甸国必须协助乌金达夺位的事都坦言说了，并说明疤痕是乌文叻小时侯习武时调皮，差点落下山崖，被山石刮伤的。没想到如今被缅甸国半真半假地恶意宣扬出来。
虽然在吞武里、缅甸这些番邦，对女子的闺誉、名声这些没有像在大周那么苛刻，但乌文叻毕竟是一个未嫁少女，还是王室贵女，这样的传言还是重重地伤害了她。
若不是乌邦达劝解并派人跟着，她冲动之下都要潜去缅甸找三王子算账了。
心情烦躁的乌文叻带着贴身婢女微服出宫，并到了拉都散心，一来看看拉都赁给大周后变成什么样，二来拉都离缅甸近，心里怒气未消的她不知不觉就做这儿来了。这么巧就碰到了遭袭的钟嘉义并救了他。
后来，乌文叻得到她父王的许可，在拉都城住了一阵，同钟嘉义见面的机会便多了起来。两人脾性相同，，吵吵闹闹又互相帮衬（钟嘉义听乌文叻发牢骚诉委屈，也就是做她的情绪垃圾桶；而钟嘉义在拉都城的差事若受到吞武里贵族的阻扰，乌文叻也会及时帮忙），随着交往越来越多，俩人相互之间的好感也直线上升。
钟嘉义感觉到乌文叻对背上那道疤痕的介意，倏然感觉不舒服（他当时还不知道，那就是心疼的感觉）。在他看来，本来女子，尤其美丽女子对自己身上的瑕疵就会很郁闷，何况现在还被人传得沸沸扬扬？他突然想到了书瑶曾经说过的祛除陈年疤痕的药……
“就是这样了。对了，乌文叻祛了疤痕后，特意跑来拉都城找我，激动得都哭了，说以后要亲自来向瑶儿妹妹你道谢呢。”钟嘉义“祈求”又讨好地看着书瑶和书文，眼里、脸上满满地写着四个字：放过我吧！
书文指着钟嘉义，撇嘴道：“你从小练武就爱偷懒，现在好了，人家英雄救美，你这个‘英雄’却让美人给救了！真丢脸！”书文鄙视得不行，要知道，大周武学渊源，哪里是那些番邦能够比的？他们都是跟大周武人学的好吧？
话题转到武功不力上，钟嘉义反倒是自在了，大大方方又略显耍赖地答道：“本公子就是享受派的，从来就没有什么大抱负，没想过考什么文状元武状元的，够用就行，那次只是太倒霉了。”真的是倒霉，他没带侍卫，又被人有心盯上。事后雍亲王爷还训了他一顿呢，指责他明知道拉都城有仇视大周的吞武里反对派，还有缅甸探子，竟然敢一个人带着俩不会武功的小厮就上街逛去。
书瑶姐弟忍不住笑了，书文更是带着“嫌弃”哈哈大笑。钟嘉义一直就是个“心宽，天地宽”的人，以“中上水平就好，在大周人面前不丢忠国公府的脸、在番人面前不丢大周的脸就好”为自己的标准，差不多就“不再折腾”了，还振振有词：太强了累，还遭人妒，甚至遭人怀疑，我们忠国公府一向奉行低调的原则。“
当然了，这些话他也只有在书文、书瑶面前才会说。其他外人眼里，他这个忠国公世子还是很上进、很出息的。
既然什么都说了，钟嘉义的脸皮也更厚了一些：“瑶儿妹妹，乌文叻很喜欢你，她对我们大周的很多东西，比如规矩礼仪什么的都不懂。等她嫁……嫁过来，还得烦你多带带她。”皇上已经允了和亲之事，钟嘉义和乌文叻的婚期定在十二月，年前，就在书瑶大婚之后不到一个月。
书瑶灿然一笑：“这有什么？我和乌文叻公主也算有缘。她如今又要成了你的妻子、我的嫂子，以后自然要多多走动的。”
钟嘉义满意地笑了，他要的就是这个意思。有书瑶的这句话，到时候乌文叻来京，他就不用担心了。毕竟，他有他的差事和交游，而女眷也有她们的交际圈子，乌文叻总不能天天跟着他吧？
晚上书杰回来的时候，又补充了一个消息：吞武里国王将乌拉城作为乌文叻的嫁妆，也就是说，乌拉城将成为大周的了。
书文啧啧道：“吞武里国王还真疼这个女儿，真舍得！是担心因为前年那两件国礼的事，大周和皇室不待见乌文叻吧？”
第487章 好多熟人（今日正更）
龙雀大街是京城最繁华的大街，以高大的中央城楼为中心，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茶坊、酒楼、客栈、绸缎铺、银楼……能在这条大街上争得一席之地的几乎都是高档次的各类铺子，当然，进店里花费也是高昂的。
此时，绚烂的阳光普洒在这遍眼都是的绿瓦红墙之间，那张扬横出的飞檐、高高飘舞的商铺招牌旗帜、粼粼而来的马车、川流不息的行人，都在彰显着龙雀大街的“身价”。
雍亲王府的雅意茶楼就在龙雀大街的中段，据说是雍亲王在大婚前送给先王妃的聘礼之一（原来是酒楼），然后就作为嫁妆了。天知道当年罗老夫人多么想昧下这间铺子（聘礼是可以留下一半的，但好面子的人家多是如数加入闺女的嫁妆中），可惜轮不到她做主，罗老太爷不但不允，还将几乎占罗家一半家财的产业、古董等都作为了先王妃的陪嫁，生怕自家闺女在皇室中被人小看。
先王妃性子典雅好静，喜琴棋书画、梅兰竹菊，还有一手非常不凡的茶艺功夫（为雍亲王爷泡茶是夫妻俩的闺房乐趣），一点不喜欢吵囔囔的酒楼，雍亲王就鼓励她将龙雀大街上生意兴隆的酒楼改为了“雅意”茶楼，闲来也可以约上三两个要好的手帕交一块品茶、看看龙雀大街街景，反正他们雍亲王府不缺银子。
没想到的是，先王妃虽不擅长做生意，但对选茶、泡茶、品茶、以及饮茶的环境、配乐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雍亲王又为她从江南物色了一位做茶点的大师傅，加上因为无意中结了善缘帮了后来成了茶楼说书先生的那两位奇人，雅意茶楼一跃成为京城中、乃至整个大周最受推崇的茶楼，这么多年下来都没有被超越。
齐浩宁同书瑶定亲后，雅意茶楼的大掌柜建议“引进”巧味居的点心，王府大管家桂伯跑了一趟两侯府。两家是亲家，又是互惠互利的事，夏家生意的决策人书文哪有不同意的？很快，只要雅意茶楼所在地同时也有巧味居的，都限量供应巧味居特制的茶点。有了这一独家优势，茶楼的生意自然更好了。
两侯府的马车停在雅意茶楼后院，书瑶带着四公主和齐悦凌相继下了马车，三人都带着帷帽。这是齐悦凌二人第一次逛大街（虽然是坐在马车上逛大街，而且她们的瑶儿姐姐说了今日可以在茶楼包房里“大大方方”看街景），尤其还是齐悦凌第一次到自家茶楼，很是兴奋。
得了消息的大掌柜早就在后院等着亲自接待三位贵女，还备了位置最好、最适宜看街景的“龙井”包房。（雅意茶楼的包房都是以茶名命名的，比如碧螺春、毛峰、云雾、银针、铁观音等等）。
“三位姑娘楼上请，”大掌柜热情而“平静”地招呼道。他当然知道面前的三位贵女是谁，更知道茶楼人多口杂，为避免什么人惊扰到三人，或者带来什么麻烦，不能暴露了她们的身份，尤其是难得出宫的四公主和自家郡主。
这位大掌柜是先王妃的陪房，今日还是第一次能见到玥郡主呢，也是极为开心的。
三人随着大掌柜从后门进了茶楼，正要上楼，齐悦凌突然朝着大门进来的方向开心地唤道：“郁大哥”。书瑶一愣，抬眼看过去，果然是一身白衣的郁正然。
齐悦凌很久没看到郁正然了，一高兴，就脱口唤人，唤完才想起自己这会儿在茶楼里呢，不宜暴露身份，赶紧亡羊补牢似地掩住了小嘴。幸好戴着帷帽，没人能看见她此刻的尴尬和懊悔。
齐悦凌的声音不大，但周围还是有几个人看了过来，这三位姑娘的衣服首饰虽然简单，但都不是寻常物，戴着帷帽，身后几个丫鬟婆子小心跟着，甚至还有两名护卫，又是大掌柜亲自带路侍候，显见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子，非大富即大贵。
书瑶和大掌柜都是咯噔一下，提起心来。书瑶暗道，老是听到大哥和齐浩宁夸郁正然是个聪明人，应该不会突然反应不过来，问玥儿是谁，或者在此行大礼吧？
不得不说，书瑶多虑了，郁正然一听那银铃般的声音，就知道是自家妹妹了，嘴角勾起，眼里隐藏着不由自主的宠溺：这孩子！在外头也如此不小心！真是被皇祖母保护得太好了，一派天真无邪。
不过，此刻他心里的暖意和亲情涌动，别人无法体会。不仅他想念许久未见的玥儿了，很明显，玥儿见到他也很兴奋呢，不然也不会脱口唤他。
正然对身旁一脸**笑意地看着他的同僚说了一句“一位世妹，还是个孩子，我过去打声招呼。”
正然的身体有意无意地挡着那几双看向齐悦凌的眼睛，甚至回视过去，让人家不好意思地转开了，这才对着齐悦凌笑道：“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小心看着楼梯啊。亏得你大哥前两日还说你长大了！哈哈，好了，快上楼去吧，我也约了朋友品茶。”
“嗯，郁大哥你忙去吧。”齐悦凌暗暗庆幸，还好郁大哥聪明，既猜出了是她，还帮她遮掩了过去。
书瑶也松了口气，朝郁正然点了点头，拉着齐悦凌上楼去了。
听到大掌柜长长呼出一口气，还抹了抹额上的细汗，书瑶不自禁地笑了。还好，也算有惊无险！
只是，她怎么觉得郁正然有些……奇怪。是她太敏感了？五感敏捷过头了？可她真心觉着郁正然看着玥儿的眼神、还有那口气，太……奇怪了！
还没等她想明白奇怪在哪，就被一阵喳喳呼呼的争执声惊道了。二楼楼梯口设的等候小厅（雅意茶楼的生意太好，专门给等候包房的客人准备的短暂休息之处）内，一个老女人提高了声音：“有没有搞错？这是我女儿的产业，我们想要哪间包房就哪间包房，要什么预定？是谁定了‘龙井’？人在哪里？等人来了，解释一下，给他们换过一间不就成了？大不了少收他们一些银子就是。”
好大的口气！女儿？书瑶一笑，熟人啊！转眼看过去，威风凛凛地训人的，可不正是罗老夫人？而她身边站着的，不出意料，依次是秦可欣、赵侧妃、还有齐悦馨，熟人可真多啊！
四公主和齐悦凌也看见了赵侧妃和齐悦馨，听到了罗老夫人口里“我女儿的产业”（她们还没见过罗老夫人，不过知道她来京城了就是）。不过，见书瑶静静地站在那里不为所动，她们也不敢妄动，乖乖地站在她身后。
大掌柜皱了皱眉，将从另一个方向匆匆赶过来正要去处理问题的二掌柜招了过来：“带这三位姑娘去‘龙井’，那边我去解决。”那是先王妃的亲娘，二掌柜没见过，很多事不知道，过去也没用。
二掌柜见是大掌柜回来了，抹了把汗，连声应道“是，三位姑娘请”，赶忙将书瑶等人迎去了“龙井”包房，两个侍卫守在了门口。
那边秦可欣眼尖，对还在耍威风的罗老夫人道：“外祖母，‘龙井’包房的客人到了，进去了，还有人守在门口呢。”看那俩侍卫打扮之人的模样，就知道里面的人应该不是好惹的。为了避免冲撞贵人，秦可欣进京以来牢记她爹的话，很是用心地跟着罗三夫人学从衣着、下人、马车标识等方面猜测辨识主人来头的技巧（罗三夫人怕她惹事出丑牵连罗府，倒是也乐意教她），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
赵侧妃闻言也看了过去，呃，那两个侍卫非同一般，看着怎么像从宫里出来的？至少也是王府之类的地方。对宫里会出来人到雅意茶楼，她倒不奇怪，雅意茶楼本就是富贵人、风雅人集中的休闲地方，又是雍亲王府的产业，皇亲国戚来此的多了去。
她犹豫了，还要不要怂恿罗老太婆继续争？只是，万一里面的人真的是她们惹不起的，她也脱不了干系。那老太婆可以不要脸，也老早就没脸了，可她不行啊！
可是，可是，“龙井”最大，视野最好，装潢也是最好的，一般人很难订到，费用也让人咂舌。到其它包房，虽然也有不错的，但还是差了好多。
赵侧妃对这间雅意茶楼是眼馋了二十多年，可是别说雅意茶楼，就是雍亲王在龙雀大街上的另外两间位置、大小差一些的铺面，她都弄不到。每次拐里拐弯地提及，王爷都不接话，再多说两句，就皱起眉头走了。
先王妃死后，赵侧妃第一个盯上的就是雅意茶楼，可惜太后的人很快就将包括雅意茶楼在内的先王妃的嫁妆产业接手过去了。就连她带人到茶楼消费，都同别的客人一样要预定，要付现银，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的。那些家用她要抠着用，哪里舍得拿出来装面子，两三次讨不到好处、反而让人看笑话之后就再也不敢来了。
今天，齐悦馨缠着她来看今日新开业、有很多优惠的“美人阁”脂粉坊总店，她才想起拖罗老夫人来占便宜，也享受一下雅意茶楼最好的那间“龙井”包房。
第488章 大出血（木槿1390和氏璧加更）
出来时，赵侧妃还特意煽风点火一番，说雅意茶楼的包房多么多么难订，尤其是“龙井”包房。只是，她“忘记”了说现在打理先王妃嫁妆的是太后的人。
于是，罗老夫人豪气万丈，自己那短命鬼女儿的茶楼，有什么好订不好订的？现在雍亲王又不在京城，茶楼掌柜还敢忤逆她这个老夫人不成？
于是，就发生了眼前这一幕，赵侧妃正在想要不要“劝一劝”罗老夫人，怎么劝，大掌柜走过来了：“原来是罗老夫人观临！小武、小丁，你们怎么都杵在这，还不赶紧给老夫人找个包房？记得，虽然老夫人没有贵客卡，也要给打个八八折，等下我来签名。”
说着一脸“讨好”地转向本是得意洋洋，突然变了脸的罗老夫人：“老夫人，这可是我们贵客卡中折扣最高级的一种，赵侧妃有先王妃赠送的三等贵客卡，都一直是打的九三折的，不过赵侧妃好多年都没有来了，倒是经常有人拿着赵侧妃的卡过来。”
雅意茶楼的贵客卡有五个档次，三等以下的卡可以借给亲友使用，不过使用者要留下姓名资料就是了，使用金额累计到一定程度，自己也可以拥有一张贵客卡，而持卡人则可以在自己过来时，按照累计金额获得几样免费茶点。
赵侧妃红了脸：“呃，都是来往较多的朋友，她们开口了可不都要给些面子？”她那么积极地借卡给别人，还不就是图着哪日自己来的时候可以省好多茶点钱。她发现这次罗老太婆回京，每次跟她在一起，自己都要很难堪啊！怎么回事？与预想中太不同了。
罗老夫人却是黑了脸：“我也要付银子？”她不是品茶之人，又因为以前有罗老太爷盯着，而且还因为没有扣下这间店铺耿耿于怀，之前还真没有想过来这里喝什么茶，看着都堵心。
大掌柜“愣”了一下：“啊？哦，不用不用，罗三爷早些时候放了八百两银子在这，说了如果老夫人您来喝茶，也从他的银子里扣，不够了通知他，他再送来。”不得不说，知母莫若儿，罗三爷真是了解他亲娘，这不是就来吃白食了？罗三爷以前都是付现银的，哪里要先放银子在这？不过，世子爷也一向孝敬那个舅舅的，每年给的年礼什么的都不少。
罗老夫人的脸唰地白了，她儿子这是什么意思？他都预先留银子了，她想不付都难。可是，她又不是品茶之人，想到那些价格就让人肉疼（等候小厅里有点单，老夫人自然不会去看，但秦可欣看的是啧啧直叹），花用多了她在儿子面前也不好意思不是？唯一的儿子他还是很在意的。前些年在老家周济娘家和妹妹家太多，她知道儿子儿媳已经很不待见她了。）
正想着怎么办，那边两个小二诉委屈了：“大掌柜，我们好不容易给老夫人折腾出一间包房，还是临街的，可是老夫人一定要‘龙井’，龙井两日前就被预定了呀，后面还排着一大溜人呢。”
“噢？这样啊？”大掌柜为难地看着罗老夫人，“这可麻烦，能预定‘龙井’房的，都不是一般人，比如刚才进去那几位。真是不得以要挪用别人订了的包房，是要三倍赔偿定金的，呃，加上茶和茶点，罗三爷留下的银子有些吃紧了。”
罗老夫人怒道：“当然是你们自己赔偿，与我何干？又不是我吃喝的。”
大掌柜睁大了眼睛：“太后娘娘派的那位管事嬷嬷查账可精明了，而且说一不二，一点面子都不给，就算我们今日代老夫人付了，她也会去找罗三爷还账的，还会捅到太后娘娘跟前去。”
罗老夫人晕了：“这是我女儿的产业，同太后娘娘什么关系？”她可是很怕太后的。
大掌柜奇道：“先王妃过世后，嫁妆一直是太后娘娘派人代管的，所有人的身契、或者雇佣契约也都是在太后娘娘那，老夫人不知道吗？赵侧妃没有告诉您？”
赵侧妃恨得咬咬牙，先王妃留下的人，没有一个会给她面子的，都是些踩低捧高的贱人！
罗老夫人也是不高兴地看了扎侧妃一眼，这次回来，发现这个一向可心的外甥女不再那么合心意了啊，上回菊宴是这样，今日又是这样，是分开太久了，生疏了吗？
虽然她很郁闷太后管得太宽，害她占不了便宜逞不了威风，可是还是不够胆招惹太后不是？如果知道现在这茶楼有太后盯着，她才不会过来丢脸，而倩兰尽然忘了告诉她这么重要的事。
“不……”罗老夫人一气之下就要甩袖离开，说不吃了，刚起身说出一个字就被一脸尴尬的赵侧妃截住了。她可看到刚上楼的几位认识的夫人满含戏虐之意地看着这边，这会儿她们要是就这样下楼离开，她以后还要不要见人了？
“姨母，今儿可是我第一次请您老人家来这饮茶，您可不能不给面子啊。‘龙井’被预定了就算了，那件‘铁观音’房也很不错的”这下赵侧妃真心庆幸没有“争”到“龙井”房了。她攒点银子容易吗？娘家还要时不时来刮一层去，她偏偏又不能同他们断绝了关系。
罗老夫人一听不用她付银子，立即闭嘴了，说得那么精贵，她还真想享受一下，而且宝贝外孙女秦可欣也是一脸祈求和不舍得看着她。
“罢了罢了，”罗老夫人“大度”地挥了挥手，“反正我老婆子也没兴趣看什么街景，你们都不介意，我介意什么？不就是吃茶用点心吗，在哪间不都一样？去就去吧。”外甥女如今管着雍亲王府的中馈，孝敬她一顿茶点也是应该的。再说了，以前她可是给了她们母女不少好东西呢，有的还是从那个死鬼女儿那里弄来的。
大掌柜松了一口气，指着“龙井”房道：“老夫人、赵侧妃，我还要去侍候里面的贵客，一会儿方便了再来招呼你们，你们慢慢用。呃，我个人送上一碟巧味居新出的专供给我们茶楼的茶点，也是我的心意，还请老夫人笑纳。小武，你们听到了吧？那碟‘火树银花’记在我的账上，记住要大份的哈。”
这边罗老夫人几人在伙计引领下去了“铁观音”房，那边一个婆子悄悄回了“龙井”房，向书瑶三人回话了。
书瑶听完了只是微微一笑，大掌柜还真是个玲珑人啊，三言两语就恭敬客气地解决了那个不着调的罗老夫人，相信她以后不会再来雅意茶楼了！
齐悦凌和四公主却是呵呵直乐，怎么还有那样厚脸皮的人？将罗老夫人弄来，一向抠门的赵侧妃这下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她们听管事嬷嬷说过，赵侧妃自从发现自己占不了便宜，已经多年没有来雅意茶楼了，嫌贵啊！
齐悦凌冷哼了一声：“对那样的人，就要像罗伯（大掌柜）那样不露声色地抓住其软肋。跟她们硬碰硬，只会让自己失了身份，还白白受气。”
书瑶欣喜地点了点头，天真无邪的小妹妹也懂得策略了。抓住软肋？说得真好！看样子教养嬷嬷这几个月的教导还真是有效呢。
从皇庄小住回来，知道罗老夫人回京了，太后就让教养嬷嬷将先王妃同罗老夫人、还有赵侧妃之间的奇怪关系以及那些旧事一五一十地同齐悦凌分析了，没有任何添油加醋，当然，也没有委婉客气。
齐浩宁对这位外祖母是半点好感都没有，还特意请教养嬷嬷教她既不失礼又不吃亏的对付罗老夫人和赵侧妃的方法。因为教养嬷嬷说了，她若是太冲动，解气是解气了，却凭白损坏了自己和王府的声誉，还会连累到时候的当家主母，嫂子书瑶，给嫂子带来麻烦。
齐悦凌一向对学习心计什么的没有兴趣，这次却是学得非常认真，每日都要听嬷嬷讲一两个时辰。
太后见齐悦凌难得自己想学并如此用心，自然是乐见其成，交待教养嬷嬷好好教，多说些显示的例子。齐浩宁和书瑶大婚后，齐悦凌就要回雍亲王府去生活了，太后可不想看见自己呵护、保护了十多年的宝贝孙女被那两个或脑残、或狠毒的女人欺负、利用、甚至陷害什么的。
因为是几个不值得她们上心的人，不愉快的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书瑶三人的心情又恢复到之前的愉悦，开始高高兴兴地点单。四公主眨巴眨巴眼：“我们也要一份‘火树银花’，听起来怪喜气的。”
“当然可以，特意给你们留了一份了。”大掌柜笑咪咪道，又推荐了一些适合姑娘们的招牌点心，“玥贵郡主，听世子爷说您同先王妃一样喜欢鲜果蜜饯，内人特意让我带了些来，她亲自腌制的，四公主和福星贵郡主也都有一份。”大掌柜的夫人先前也是贴身侍候先王妃的。
齐悦凌三人开心地谢过，姑娘们多数喜欢蜜饯什么的。
茶点很快送上来了，泡茶的茶艺娘子也姿势优美地奉上了香茗，而大掌柜带进来的说书先生也站在包房另一头的说书位置上拍了一下醒木，开始说故事了。
第489章 惊艳（粉红五十加更）
说书的言老先生得了齐浩宁的嘱咐，一向极少进包房“说小场”的他这次却早早就准备好了，还特意花时间将柯少侠的系列故事梳理了一遍，提出精华部分。
齐浩宁并没有交代什么多余的话，但言老先生可不是一般的说书先生，曾经也是谋士级别的人物，世子爷亲自来请托，还指定说柯少侠的故事，听书的又是准世子妃、玥贵郡主、还有据说即将被赐婚给新科文武状元的四公主，其中的意味真是耐人寻味啊！
言老先生感念先王妃的恩情，也感谢雍亲王爷和世子爷多年来的礼遇，能有机会为玥贵郡主尽一点心意，自然是义不容辞，乐意之至。所以今日说得比平日更加激情，也更加着眼于突出柯少侠的俊美风姿、狭义豪情、和非凡身手，听得齐悦凌是两眼瞪得溜圆，点心拿在手里都忘了吃，时不时还会激动地问上一句：“然后呢？”、“柯少侠赢了没有？”、“快说快说，结果呢？”……
言老先生注意到书瑶看着玥贵郡主笑得狡黠，心中更加有数，也说得越发精彩了。
待言老先生说完所有的有关柯少侠的传奇，齐悦凌还没有过瘾：“没有啦？这位柯少侠是真有其人吗？他现在还除匪不？他是不是每次都是从天而降那种？哇，比传奇中的大侠还要英武！”
言老先生不好多言，笑呵呵地告退出去了。郡主的问题，准世子妃自然会回答她。
齐悦凌果然缠着书瑶吱吱喳喳地大谈“话本中那位柯少侠”，还无限感慨地说了一句：“为什么话本里才有那么……呃……的少侠，话本总是比现实美好。”
书瑶“噗哧”一声笑出来：“才不满十四岁呢，经历过什么不美好的事了？就在这里装老成？等到了太后娘娘和我祖母那样的年纪，再在这里感慨不迟。”三人笑成一团。
这时，出去洗手的蓝锦进来了，偷偷给书瑶使了个眼色。
书瑶接过紫锦递过来的湿棉巾印了印嘴，笑道：“这个时辰，‘美人阁’应该要准备开业了，不是说吉祥时辰是未时三刻么？你们可以去看了。太晚了，人都进去了，听说就没那么热闹了。记得可别把窗帘拉开，对面的‘点将阁’也是两层楼。”
齐悦凌二人一听这话，赶紧放下手中的湿棉巾，高兴地冲向窗边。虽然不能亲自跑去凑热闹，有得看热闹也是难得啊。她们刚才已经先试验过了，站在这间房的窗前，不但可以清晰地看到美人阁前面的场景，还几乎可以看到整条街的主要街景。
嘿嘿，还有，她们派了三个宫女乔装成主仆三人，也去那美人阁“抢”小礼物去了，还会买三套今日的限量套装回来，这不就等于她们也去凑热闹了吗？还不用去受挤，多好！
俩人放眼望去，“美人阁”前面站了好多人，还有好些个伙计提着红色的竹篮子站在那，里面装着好多小荷包，应该都是准备发放的开业小礼物了。
店铺大门的两旁各用竹竿高高挑起一挂长长的鞭炮，显然，等时辰到了，一放鞭炮，那些围观的人就要开始“抢”礼物了，呵呵，那样才热闹，壮人气。齐悦凌和四公主好兴奋、好期待啊，她们第一次能亲眼看见这样的场景呢，以前都只能听出宫看热闹回来的小太监描述而已。
此时，对面的点将阁前面出现了两个俊朗挺拔的身影，蓝锦担心齐悦凌二人心思都在热热闹闹的“美人阁”那边，没有注意到，正要开口提醒，就听到齐悦凌愉悦的欢呼声：“我哥呢，瑶儿姐姐，你快来看，我哥在对面，好巧哦。”
书瑶应了一声，也走了过去，蓝锦白担心了，玥儿这丫头的眼睛最尖了，要不刚才上楼梯时也不会一眼“扫”到郁正然。
正走向点将阁门前的两人不知道在谈什么，正好转身过来，好像在看雅意茶楼，或者右隔壁的那家店铺。
书瑶几人顿觉眼前一亮，两位美男子啊，并排站在那，几乎夺走了周围所有景物的风采，连“美人阁”那边都有很多姑娘纷纷看了过来，面泛桃粉。
穿着一身上好冰蓝绸袍的是齐浩宁，身材伟岸，小麦肤色的脸庞如雕刻般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浓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更增添了一种似乎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
而他身旁那位看着比女子还魅惑的男子着一袭惨绿罗衣，衣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系玉带，高挑修长，更显姿态闲雅。
一张温雅的笑脸，两道浓浓的眉毛也泛起柔柔的涟漪，好像一直都带着笑意，弯弯的，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白皙的皮肤衬托着淡淡桃红色的嘴唇，一双像朝露一样清澈的眼睛，英挺的鼻梁，……无一不在张扬着他的高贵和优雅。
书瑶感慨，果真不负“京城第一美男子”的雅称！不过，呃，她还是更青睐旁边那位冰冷俊男。这么想着，书瑶的脸瞬间红了，幸好此时身边几人的目光都被对面吸引了，直勾勾地欣赏美男去了，没有注意到她粉面桃花盛开。
“哇，二哥旁边那人是谁啊？比我哥还俊，不，比颜嫔还美得多！”齐悦凌喃喃道，好像说书先生描绘的那位仙人般的柯少侠呢。
蓝锦笑道：“我知道我知道，那就是北静侯世子柯逸秀，对了，好像很多人称他是什么柯少侠的。呀，也是柯少侠？刚才说书先生说的是不是也是一位什么姓柯的少侠？”
“柯少侠，真的是他？”齐悦凌的小嘴张成了O型，“瑶儿姐姐，你刚才不是说说书先生说的柯少侠就是北静侯世子？那就是那个人了吗？说书先生还真的没有夸张呢。”
书瑶笑了：“柯少侠确实就是柯世子，但是不是那个人我就不知道了，蓝锦，你确定吗？”
蓝锦头点得跟鸡啄米似的，正要开口解释，楼下大街上发生了惊险的一幕。
第490章
本是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人群突然往两边奔去，惊恐尖叫声四起，一辆马车狂奔而来，车上一位男子面色苍白地大叫：“让开，快让开！马疯了！”
可这时，就在雅意茶楼楼下这边，就在书瑶几人的眼皮子底下，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头，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娃正在过街。那老头驼背驼得头都几乎要着地了，似乎对已经近在咫尺的危险毫无察觉，不知是不是耳朵也坏了？那小女娃则惊恐茫然地瞪着眼睛呆愣住，甚至连哭的本能反应都忘了。
书瑶几人被这一幕吓到了，一个个掩住嘴才没有惊叫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绿色的身影闪电般腾空而起，准确地落在马背上拉住马脖子，手下奋力一砍，两脚同时一夹，那疯狂的马终于趴下……
马车上那个男人顾不上道谢、道歉什么的，慌慌张打开马车门，扶出一个年轻妇人和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上下检查：“还好还好，还好你们没事，多亏了那位恩公……”说着才突然想起自己还没道谢呢，噗通一声向柯逸秀跪下磕起头来：“多谢恩公，多谢恩公”
而那呆愣住的小女娃这会儿才“哇”地一声大哭出来。
四周围的人则不约而同呼出一口长气，有人甚至还伸手抹了抹额头，想是被吓出了一身汗。
紧接着，噼噼啪啪的掌声响起，有人突然带头叫道：“柯少侠，好样的”，然后许多人跟着整齐地欢呼道：“柯少侠，柯少侠”气势十足，让人振奋。
二楼的齐悦凌、四公主、还有几个丫鬟也情不自禁地跟着欢呼，齐悦凌两眼亮晶晶地盯着街对面那绿色的挺拔身影，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兴奋：“瑶儿姐姐，世间真的有这样嫡仙般的大侠诶，真的是从天而降的大侠诶，哇，好潇洒！”
柯逸秀扶起那个驾车男人，又摸了摸小女娃的脑袋，好像低头安慰了她几句，走回齐浩宁身旁一块进去“点将阁”。
齐浩宁刚才在第一时间也是下意识地要飞身而起，不过看到柯逸秀已经飞出，想起对面楼上那三双眼睛睁盯着呢，立即收回了力稳稳站在那。一匹疯马而已，柯逸秀一人足够了。
果然，柯逸秀一气呵成的三四个动作之下，一场可怕的血光事故在眨眼间嘎然而止，顺利避免了。看到那些大姑娘小媳妇毫不掩饰的仰慕目光潮水般涌过来，齐浩宁的唇角勾起，不禁扭头看了看对面楼上那扇窗，玥儿可是也在欢呼？
只是，刚才那一幕那样精彩，瑶儿是否也在啧啧惊艳？齐浩宁的心突然不舒服起来。呃，自己刚才如果也飞出去，动作不一定会比柯逸秀慢。哼，等这个准妹夫如愿抱得美人归，一定要好好敲诈他一番才成。为了促成他和玥儿的亲事，自己可是牺牲了一个在瑶儿面前一展英姿的机会，华丽丽地沦成了陪衬。
不过，是不是太巧了？老天也太偏帮柯逸秀了吧？若不是自己十分确定瑶儿不会拿大街上这么多人冒险，都要怀疑那是不是也是瑶儿设的局了。
心有灵犀，此时的书瑶也同样在疑惑：不会是宁世子设的局吧？震撼是震撼，效果明显很好。可是，太危险了吧？要是真的撞伤了什么无辜的人，就太……无情了！
书瑶坚定地摇了摇头，没有理由地，她就是相信齐浩宁不会那么做。只是，真的只是所谓的“无巧不成书”吗？
好在这时，震天的鞭炮声起，齐悦凌几人的注意力立刻都被吸引了过去，倒是没有注意到书瑶的疑惑表情。
大街上的人流也迅速向美人阁的方向流去，看热闹的看热闹，抢小礼品的抢小礼品。没有人发现，那个差点遇难、被疯马撞飞的驼背老人牵着小女娃拐过一个街口后，突然直起了身子，神采奕奕，健壮得很，哪里还有半点像刚才那个脑袋都快要点地的佝偻老头？
而脸上还挂着半干泪痕的小女娃脆生生地笑道：“章爷爷，小琴是不是很勇敢？装得是不是很像？是不是比哥哥还棒？”
哑巴章轻轻捏了捏小琴的小鼻子：“嗯，小琴真勇敢，表现得也非常好。我们小琴长大以后一定会是个最优秀的探子。”
小琴兴奋地扬了扬小下巴：“小琴才不怕呢，就算那两位什么柿子爷不来救我们，章爷爷也会保护小琴的，爹娘说章爷爷的功夫最好了。还有爹，爹也会有办法拉住大灰的。”
提到“大灰”，小琴的心情瞬间又低落了：“就是大灰太可怜了，它也不是自己要发疯的啊。”她听到爹娘说了，爹要给大灰喂一种草，让它“发疯”。
哑巴章拍了拍小琴的头：“别伤心了，大灰本来也生病了，是会让它很痛很难受的病。现在这样也好，大灰不会再痛了。”
小琴点了点头，她知道的，就是大灰生病了，爹才让大灰来完成这项任务。爹一向很爱护大灰的，娘说，哥哥和她还没出生的时候，大灰就跟着爹了。大灰病的时候很痛，爹也跟着难受。
小琴小大人似地叹了口气，现在大灰不会再痛了，也好。
不过，她又担忧地问道：“章爷爷，爹娘和哥哥被那几个衙役带走了，他们会不会被关起来？”
“不会的，”哑巴章肯定地回答道：“我们先回庄子，他们很快也会回来了，你哥哥不是还答应了给你带糖葫芦吗？”并没有任何伤亡，也没有造成太多阻碍，巡街衙役带人去也只是例行问几句话而已，还会给那马儿的尸身做一下检查。
马吃草，一不小心吃到不对的毒草也很正常，主人哪里会知道？大不了，打点一些银子也就是了。
小琴一向最崇拜她的章爷爷，一听章爷爷这么肯定，立即放心地笑了。爹娘也是很厉害的，何况还有无所不能的主子？主子也是当官的，官可比衙役大。
第491章 心太小(今日正更,求粉红)
雅意茶楼一楼大厅里，郁正然同他的那位同僚正好坐在临窗的位置，自然也看到了刚才的一幕，此刻两人正乐呵呵地谈论着。
同僚感慨道：“柯世子还真是继承了他祖父的风采，继承爵位当之无愧。”否则北静侯府二代三代都是文弱书生继承着那个雄赳赳的武将爵位还真是很奇怪呢。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怎么让北疆安静？
柯逸秀的两个弟弟（一嫡一庶）倒是都如他父亲文绉绉一个，据说他那个小他两岁的嫡亲弟弟还是下一届科考的热门人选呢。
郁正然笑着点头表示赞成，拿起面前上好的白瓷杯闲闲地啜着茶，心里却满是傲然：没有两下子，怎能配得上他的玥儿，做他的妹夫？哪里值得他如此苦心设计了这么一局，助柯逸秀在玥儿面前大展英姿？呃，后面的，就交给宁儿和小仙子了。
想到小仙子，郁正然暗自苦笑。虽然他反复告诫自己必须摆正心态，小仙子是他嫡亲的弟媳妇。可是刚才看到人时（即使隔着帷帽），心里还是会隐隐作痛。而小仙子面对他是那样的坦然。
也是，人小仙子从来就不知他的心思，也对他无意。在她眼里，他只是书杰的朋友，一个或许还熟悉名字的陌生人而已，凭什么不坦然？
郁正然自嘲地笑了笑，猛然将杯中茶一口灌进嘴里，快放下吧！该彻底放下了！以后对小仙子，只能像对玥儿一样。
几乎就在郁正然所做位置的楼上，书瑶正情闲意得地用小竹签刺了一个蜜饯放进口里。罗大掌柜媳妇的手艺真好，不等带回去，书瑶三人已经迫不及待地先尝为快了。
眼看着出宫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四公主在桌下的手轻轻拉了拉齐悦凌的衣摆，她们今日不是有重要的事要请教瑶儿姐姐吗？回宫以后才能去说服父皇、皇祖母、和母后。
可惜齐悦凌这时还沉浸在刚才的激情中，兴致勃勃地回味着言老先生说的那些关于柯少侠的事迹呢。
四公主无奈地叹息一声，这个少侠迷今天好不容易见到个活的，还长得那般好，不兴奋才奇怪！可是，别连正事都忘记了嘛！父皇已经选择了文哥哥，她们想改成一起赐婚都这么难，更别想着还要改赐婚给那个什么北静侯世子了，再说也不知道人家成亲了没有啊。最重要的是，四公主眨了眨眼，她还是喜欢文哥哥。
算了，还是她自己抓紧时间问吧：“瑶儿姐姐，如果你有一个非常非常亲密的好姐妹，好得就像一个人一样，你会不会想同她一起嫁给宁哥哥，然后永远在一起？”
书瑶正想着如何将话题引到这上面来呢，听到四公主的问题，心下暗喜，面上却是一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四公主一怔，很快反应过来，那天她们在御书房说的话，金伯伯肯定会回府说了，瑶儿姐姐怎能不知道？当下两颊如火烧一样：“是……就是我和玥儿想一同嫁给文哥哥，可是他们都说不可以。”
那些理由都是想太多，“杞人忧天”好吧？她和玥儿之间从小就不分你我，什么好东西都能共享，为什么就不能共享一个好夫君呢？她们又不分大小，不分什么正室侧室的，两个都是正妻不可以么？
书瑶微微笑道：“你说的‘他们’说什么、为什么说不可以我不知道，但如果是我，我是决计不会跟好姐妹一起嫁的。既然我与她那么亲密，自然希望一辈子交好，更不能同嫁给一个夫君了，否则，以后不是要少了一个可以说心里话的好姐妹，弄不好还要成仇？”
“怎么会？”四公主皱了皱眉，大不赞成，“俩人可以日日在一起，就跟成亲前一样分享所有好东西，不会分开，甚至离得远远的，导致日益生疏了，不是很好吗？又怎么会‘少了一个好姐妹’？不在一起才没人说心里话呢。”
书瑶不宽不急地笑道：“我听玥儿说，太后娘娘跟你们说了玥儿母妃和府里那个赵侧妃的事？先王妃也是将赵侧妃当作好姐妹呢。”
四公主急了：“那怎么一样？赵侧妃一开始就算计皇伯母，可我和玥儿，我们不会算计对方的。我们自小就从来没有为什么东西争执，都愿意给对方，愿意共享。”
书瑶笑道：“我先不说你们会不会一直都不争，可是，你们想像之前共享其它东西一样共享人心却是很难的。你们可以共享一份点心、一株花、甚至一件衣服，因为它们没有感情，不会有反应，分多分少、还是平分都是由你们做主。
但人不同啊，你们可以想公平分享一个人的感情，也要那个人愿意，或者说，他真正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对两个人都是一样的心一样的热情，可是可能吗？除非他对两个人都没有感情。
这样想吧，你也会更喜欢谁更不喜欢谁是不是？比如，我要你对我和对玥儿完全一样，不偏不倚，你能做到吗？
可是，等你们真正发现偏倚了，你们真能一点都不介意吗？”
四公主沉默了，齐悦凌眼里也闪烁着犹豫和挣扎。
书瑶不再说了，点到为止，剩下的要靠她们自己去想通才行，没有人不希望自己付出的感情能够得到等同的回报，尤其是女人对自己的丈夫，一旦付出真心，就没有大方的。
房内的气氛有些静默了，甚至，有点淡淡的忧愁……
好在大掌柜来得及时：“福星郡主，夏二爷同几位新科进士、还有钟世子爷来了，在毛尖房开诗会呢，这会儿正在评议那些诗作，好多人都去看了。你们要不要也去听听？正好毛尖房对面的云雾房刚刚空出来，我已经让人清理了，并加了扇屏风代替门。”
毛尖房比较像个小厅，摆设形式都同其它包房不同，门也是大扇、双开的那种。是专门供那些学子开诗会、画会什么用的。很贴心的一点是，为了方便有心参与或者旁听的大家闺秀、才女什么的（大周女子，尤其是京城里的大家族并不推崇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相反，选媳妇，特别是宗妇、嫡长媳时，才女很受欢饮），毛尖房的后段用屏风隔出一小部分来，摆了三四套精巧的桌椅，碰上有诗会之类，伙计们都会问一下女客们有没有雅兴去凑趣。有些夫人挑女婿，也会很乐意去旁听旁听，看看那些学子什么的才华。
但今儿在屏风后面的姑娘、夫人也有好几位，大掌柜自然不会让书瑶三人过去，就将毛尖房对面的云雾房给整了出来。他家郡主难得出宫一趟，肯定喜欢这些热闹的事不是？
果然，刚刚还在小蹙着眉头的齐悦凌二人眼睛一亮：“诗会？很有趣是不是？我们在宫里经常听说，就是没有亲眼看过。瑶儿姐姐，我们也去凑个趣吧，我们在对面的房里，不会被人发现的。”即使用屏风代替门，但门口有侍卫守着，怎么会让人进了她们的包房里？
书瑶自然是同意的，不过暗苻今日的变数还真多，虽然是好的。
本来她只是让书文同一两个同窗“聊天畅谈”而已，然后正好让她们“碰巧”听到他的一些话。没想到书文竟然毫无预警地弄了个诗会，诗会？当然更好，更自然不是？
丫鬟婆子们侍候三人净手漱口，戴上帷帽，这才去了小了许多，但精巧雅致的云雾房。
经过大开的毛尖房门口，恰巧听到钟嘉义的声音：“我就免了吧，我今日就是来这凑热闹的，在你们这些新科进士面前作诗，我心虚。这样吧，我负责为大家念出大作如何？”
房里众人善意地哈哈大笑，他们也知道钟世子的所谓“心虚”是半真半假，他的文采、武学都属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那种。他们在座十人都是金榜有名的新科进士，钟世子不愿意献作也可以理解。不过，钟世子有一个特别的长项，读诗好听，由他读出来倒是可以为自己的诗作增色几分。
四公主忍不住“噗哧”一笑：“表哥还真有自知之明啊！”
书瑶赶紧拉了她一把，疾步走进对面的云雾房，闪到屏风后面。
四公主自知大意了，吐了吐小粉舌。还好声音不大，毛尖房里又热闹，才没有被人注意到。
今日的诗会是以花为题。毕竟都是挤过独木桥的新科进士，自然不会差了去，书瑶三人在这边也是听得津津有味。
只是，自古才子风流，为花作诗自然容易以鲜花喻美人，慢慢的话题也开始略有偏离了，时不时还会再冒出新的诗作来。
一位才子突然对书文半开玩笑地叹道：“都说美人如花，花各有各的颜色，美人各有各的娇美，我们的夏状元被母亲遗命所限，百花园中只能独独采撷一支，岂不委屈了自己，冷落了百花？”
此话题立刻引来了好奇心：“书文，你不会真的跟你大哥一样只娶一个吧？京城里要有多少姑娘心碎一地啊？”
书文傲然道：“我们兄弟的心都很小，容不下太多人，一个足矣。心太挤了，不是对多出来那些人的不公平，就是把自己的心撑破了。”这番话是大哥对他们娘那句话的解析，书文自己目前并没有什么体会，先拿来用罢了，呵呵。
第492章
毛尖房那边有片刻的安静，而这边的四公主和齐悦凌前一刻还一脸兴奋好奇，这一刻突然颓丧下来。
“心很小”、“太挤了”、“对多出来那些人的不公平”这几句话一直在她们耳边重复回荡。她们又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书瑶之前那句“等你们真正发现偏倚了，你们真能一点都不介意吗？”
呃，如果那个“多出来的人”正好是自己，真的能一点都不介意吗？即使那“只能容下的一个人”是涵儿（玥儿）？好像……不能。
两个小姐妹一直坚持的信念今日终于出现了裂缝，而且这裂缝一出现就在明显地快速增大，甚至，她们自己似乎都能听到裂缝的声音……
没几日，太后召了北静侯夫人进宫。紧接着，皇上同时颁下了两份赐婚圣旨，四公主齐思涵和玥贵郡主齐悦凌分别被指给了新科文武状元夏书文和北静侯世子柯逸秀。两对璧人啊，有人羡慕，有人嫉妒，当然，也有人恨得不行。
首当其冲就是敏郡主。祺亲王府在宫里也是有人的，敏郡主听说齐悦凌和四公主在跟皇上皇后坚持要一同嫁给夏书文时，真是又鄙视又庆幸。父王看重的那个柯世子，她还是有机会的。
美人阁开业那日，珍郡主姐妹俩也去凑热闹了，美人阁对面的“山珍海味”干货铺正好是他们祺亲王府的产业。
当然，她们也有幸目睹了柯逸秀截马救人的一幕，敏郡主更是被他的魅惑容颜深深吸引。不仅美女会沉鱼落雁，美男也一样让人魂牵梦萦啊，何况那柯逸秀比女人还美，连皇宫里最媚人的颜嫔都无法跟他比。
敏郡主暗自祈祷老天赶紧让齐悦凌给夏书文做妾去，那样皇祖母也不好再推却给她和柯世子赐婚了。
连着三日宫里没有消息传出来，姐姐珍郡主又让她“沉住气”，敏郡主只能巴巴地等着。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样的“双喜临门”的消息。
就在前一日太后召见北静侯夫人时，她还窃喜呢，以为太后是要表示遗憾。毕竟，北静侯夫人同雍亲王府先王妃早年有约定，而现在齐悦凌那傻子自己作贱自己，宁愿去做妾也不愿意做北静侯世子夫人。
可是现在……，那个齐思涵和齐悦凌不是很坚定吗？不是要做什么“娥皇女英”吗？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气死她了，敏郡主连砸了几件瓷器、琉璃摆设，差点将自己的手割伤。
而另一个“深深懊恼”的是另一个柯家的掌门人柯老夫人。
柯老夫人现在最大的砝码就是那个能换得一个心愿的御赐金牌，凭它为孙女柯蓉争取一份对她们有利的亲事，其后才能再步步算计，保障柯家的荣华富贵，同时为慕容家图谋翻盘，以后到了地下也好去见她那青梅竹马的表哥。
她一开始是准备让柯蓉入雍亲王府做世子侧妃的，柯蓉有着南方女子的妩媚，也有心计，若能得宁世子宠爱，在王府争得一席之地，不但能保证柯家的富贵，还能拉拔慕容府（柯蓉的母亲柯氏是会嫁给慕容紫烨为妻的）。她就不相信，有宁世子的袒护，夏书瑶好意思再计较慕容紫烨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
加上丽妃和六公主、九皇子还在宫里，听说现在还颇得皇上欢心，皇上的火气也早就过了，迟早会再给慕容紫烨机会。当然，这还需要她的运筹帷幄。
可是，自从在祺亲王府芙蓉宴上意识到齐浩宁和书瑶的难以掌控，不做没把握事的柯老夫人将目标转移到了夏书瑶的弟弟夏书文身上。总之，她就是要将慕容府同夏书瑶、同两侯府拴上关系。何况那夏书文只娶一妻，只要柯蓉有手段拢住夏书文，……
可惜两侯府早早就声明书文科考前不谈亲事，连皇上、太后都认可，柯老夫人就只能等待了。没想到的是，就在金榜出来前，她大病了一场，等她稍微好点、准备进宫的时候，就听到了皇上要将书文招为驸马爷的传言，不敢轻举妄动了。
柯老夫人懊恼极了，早知道她就应该先给太后透个底，金榜出来后再赐婚就是。
如今柯蓉只有最后一个选择了，给四皇子做侧妃。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很快就是太子侧妃。只是，那样的话，柯氏作为太子侧妃的母亲，恐怕不好再想着改嫁。一方面不好名正言顺地帮慕容紫烨翻身，另一方面，柯家没有可靠的男人主事，总是不妥，她那孙子还太小。
而柯蓉只是凭着那一个金牌得以嫁给四皇子，没有强劲的娘家支持，在后宫真的能够混个风生水起吗？
后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到时候柯蓉自身吃力，又怎能帮幼弟振兴柯家？更别说帮慕容家翻身了。
柯老夫人发现她之前的所有算盘都打空了，一切完全没有按照她预期的路线在走，本来信心满满地来到京城的她突然觉得有些无力了。她只能重新在想想，怎么让那块金牌为她换来最大利益。
就在书瑶姐弟俩十六岁生日要到的时候，高明德回京了，回京的第二日就带着妻子到两侯府致谢。高明德如今同高家族长和族老们做了一些协定，承担了一些教导族中优秀子弟的责任，但也不再对族里予以欲求，确立了在族中的威望，倒是比之前更轻松自在些。
书杰听了高明德所述后，才知道书瑶和柳妈妈为高明德所做的事，到也没有怎么惊讶。有宝箱灵气的滋润，自家妹妹的直觉让人无法想象，而柳妈妈的本事他也是知道的，能做到那些不足为奇。
高明德一本正经，很严肃地向书瑶行礼致谢：“高大哥是越想越后怕，若没有瑶儿你托那位大侠暗中相助，现在恐怕不只是我被冤屈丧命、名声尽失那么简单，只怕落个家破人亡。”他父兄可以那样对待他，还会顾及他的妻儿？只怕是赶尽杀绝才甘心，他们也好占了他的所有。
书瑶默然，说对了，上辈子可不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