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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泛东流     三修奇仙txt下载     三修奇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二十五章 十方阵墟,不灭阵灵

    “对!”

    “就是这里。”

    沈兆轩留意着宁风表情,露出笑意回答,心里面想着他第一次进入真正旧阵时候的反应,不由好笑。

    “走吧。”

    不等宁风再问,他一把拉住宁风的胳膊,埋头就向前冲去。

    “啊~”

    宁风惊叫出声,下意识地摆了一下手臂,以双方的修为差距自是徒劳的,于是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撞上前面斑驳古墙。

    他想不惊慌都不行。

    无论是眼中所见,神识所照,面前这个都是货真价实的墙壁啊,这么一撞上去头破血流是不至于,但那个体验想必也不怎么好。

    两人前冲,速度其快,几乎在宁风惊呼声刚刚出口时候,两人就正面撞上了古墙。

    在那一瞬间,宁风可以感受到爬山虎一类藤蔓拂到脸上的痒痒,可以感觉到古墙的冰凉与粗糙……

    这些感觉,可是完完全全,实实在在地通过脸皮感受到的。

    宁风忍不住一闭眼睛,这是人保护自己的本能,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他也无法克服。

    “咦?”

    千分之一息的时间过去,宁风还闭着眼睛,却已经惊疑出声。

    本来早就应该感受到的疼痛感觉迟迟未至。

    “师弟。”

    “师弟……”

    宁风耳中传来沈兆轩明显带着笑意的呼唤声音,同时肩膀上被人拍了拍。

    他眼睛还没有睁开呢,就感觉到肩膀被人擦过。后面有人拥挤。若用四个字来形容。就是:接踵摩肩!

    宁风有一种错觉,就是他不是在荒凉的旧镇上,而是在一个人声鼎沸的喧闹大街头。

    下一刻,他就真的听到了人声,以各种口音,争执着各种奇怪内容:

    “你这只沼泽蚰蜒有气无力的,你饿了它几天了?还敢卖十方灵玉,想钱想疯了吧?”

    “沙鼠?老子这是钻天鼠。你家沙鼠味道有这么香?你闻闻,再闻闻,现烤的!”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来自西方蛮地极致红葡萄酿酒的灵酒,一醉三十天,一梦到天边啊~~~”

    “……”

    宁风迫不及待地睁开眼睛,下一刻整个人都怔住了。

    眼前哪里有半点他记忆当中“旧镇”的样子,赫然是一条宽大了几倍的街道。

    两侧店铺都是人来人往且不提它,四面摆摊叫卖固然卖的东西离奇了一点也不算什么,关键是无论是店铺还是摆摊的人。各种奇装异服,装饰风格各异。一看就是天各一方人们聚拢在一起。

    左首那人一身雪白披裘,头顶熊头帽子,两只脚向上到膝盖都套在融融放着蓝光的毛靴子里,怎么看就是从极北严寒地方过来的;

    右边那个打着赤膊, 从脸到脚面上都是刺青,腰间悬挂着吹箭在放着灵光,不管是人还是宝物都极具南疆特性……

    类似这种情况,所见比比皆是。

    宁风傻眼了一下,迅速扭头望向身后来处。

    那里,一堵墙壁呈现出水波般晃动,时而清晰,时而朦胧。

    清晰时候,墙壁是半透明的,足以让宁风很容易地看透墙壁,看到孤单单墙壁后面正常有行人在徜徉的街道,甚至还能看到落魄散修在摊位上挑挑拣拣的动作;

    朦胧时候,墙壁则仿佛一下子就变成了实体,与在旧镇那头看上去一样样的,爬满的蔓藤还在顽强地仰起头来,似要多承接一点阳光和雨露。

    宁风看得有些出神。

    简简单单的一堵墙壁,恍若跨越了两个世界。

    它既在这里,又不在这里;它在彼方,另外一只脚又在此处……

    “又一个乡巴佬,瞅着就是第一次到这十方阵墟。”

    “就是就是,冲着一个阵脚傻眼,不是乡巴佬又是什么?”

    “嘘,小声点,他们是神宫弟子!”

    “咦?新鲜,这就是传说中的神宫嫡传吗?”

    “……”

    一开始宁风还不在意,反正他被围观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安之若素。

    到得后来,越闻越觉得风不对,扭头一看,他发现沈兆轩脸色都不对了。

    “师弟……,咱还是走吧。”

    沈兆轩脸上有些发白,把住宁风的胳膊,就往人堆里钻,往僻静处扭,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直到他们两人埋入人堆里的一瞬间,宁风都还能感觉到背后处火辣辣的,好像要被点燃了一样。

    片刻之后,宁风被沈兆轩拽着来到一处陋巷,两人方才停了下来。

    宁风往前陋巷口子处望去,只见得那条繁荣的大街就在那里,十来步距离,一样往来修士川流不息,短短距离却仿佛另外一个世界,此处独独清静。

    “师兄。”

    他这当口儿,才有空隙问道:“十方阵墟是什么意思?指的是这旧阵之地吗?”

    宁风能理解“旧镇”和“旧阵”之讹,也挺佩服将偌大阵法掩盖在寻常镇子下面,以大神通掩盖得不知底细完全察觉不到的手段。

    只是,他没有在“旧阵”这个一听就是大量阵法集中,又衰败归墟之处,竟然会繁荣如此,超过他所见任何一座墟市。

    “不错。”

    沈兆轩心有余悸地向着繁荣街道上望去,见得没有人追赶上来,才恢复悠闲姿态,道:“十方是虚指,实际上旧阵何止是十方联系的节点,只是形容其关联的所在之多罢了。”

    “商品在于流通,一地繁荣,在于其所在是否枢纽,是否不可替代。”

    “这旧阵自从我们神宫渐渐将重心转移,不再上面严格控制后。一经放开。便成了如此模样。”

    沈兆轩点到即止。宁风就全都懂了。

    这十方阵墟,联通多方,可以想见各方特产,所需,物价等等定然都是不同。

    这些地方平时想要往来谈何容易,现在太阳神宫放开对这些阵法使用的限制,只要交付几方灵玉就能自由往来,这是何等好的事情?

    宁风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里面怕是也有神宫方面的推波助澜与暗暗维持,区区一条街道联通诸方地界,有大量修仙资源流通,这简直就是一条流淌着灵玉的河流啊~

    他啧啧赞叹之余,跟随着沈兆轩继续前行。

    宁风比较奇怪的是,沈兆轩带着他左转右绕的,在一条条陋巷中穿行,最终却还是上了繁荣主道,只是居于主道之末罢了。

    “师兄,这……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宁风在沈兆轩止步下来时候。望着眼前景象,愕然地问道。

    他可以理解之前往偏僻处去的用意。想来太阳神宫开放出来给各方修士使用的定然不是所有的阵法。

    如瀚海这种暂时搁置下来,启动后会有大用的阵法,定然不在开放之列。

    宁风只是不曾想到,沈兆轩绕来绕去,却将他带到了一间杂货铺前。

    不错,两人面前,赫然就是一间开了不知道几百年,老旧得不成样子的杂货铺子。

    宁风面带迟疑之色,跟点头表示“你没猜错”的沈兆轩一起,迈入了铺子当中。

    “想买什么自己挑,看重什么自己拿,一样东西一方青玉,概不讲价,亦不赊账,废话的滚!”

    他们两人刚刚迈过门槛呢,宁风耳中就传来这么一句有气无力,充满了棺材与灰尘味道语气的话语。

    “这做生意太多……”

    宁风撇了撇嘴,不过想到这里怕只是一个掩饰,也就不予置评了。

    他左右扫了一眼,完全能够理解为什么所有东西都只卖一方灵玉了。

    宁风不由得在心里面将“杂货铺子”四个字了吞了下去,默默地以“旧货铺子”取代之。

    这哪里是卖东西的地方,妥妥的垃圾堆吧。

    不知道几百年前,几千年前的古董堆得满地都是,丝毫没有整理过,没有清理过,更谈不上什么分门别类与保养。

    宁风很是怀疑,别说捡漏儿了,在这一整个铺子里的东西里翻翻捡捡,能不能找出价值一方青玉的东西来。

    好在,他们不是来买东西的。

    沈兆轩带着宁风,走到了铺子最深处,一个好好的柜台前。

    柜台本身就足足有一人半高,像极了俗世里那些当铺作风。只要到了这种地方,往柜台前面一站,先天就矮了一大截,心理上先给你打压下,价钱什么的就更不用讲了。

    宁风就差垫脚尖了,方才看清楚柜台里情况。

    越过柜台,可以看到后面不知道有多大的空间,总之堆放得密密麻麻的全都是各种旧物,散发着时间之河流淌而去后曝露出来的河床味道。

    一个字,旧。

    柜台上的人亦是一个风格。

    一个趴伏在柜台上,半睡半醒的老头子,眉毛垂落下来比脸还要长,头发灰暗得尘土比头发密,脸上深深的沟壑般皱纹里夹满了尘土,仿佛是刚刚从一个万年不曾开封地窖里走上来的人物。

    “阵老,晚辈天云峰门下沈兆轩,携师弟前来启用前往瀚海阵法,家师已经跟宗门报备过了,请阵老行个方便。”

    沈兆轩姿态放得很低,还以目示意,让宁风行礼。

    宁风左顾右盼地没停过,却也没有失了礼数,一应周全。

    听得沈兆轩的话,那个古旧老头抬起头来,抬起半眯着的眼睛看了两人一眼。

    在他做出这个动作的同时,宁风几乎可以看到扬扬尘土飞起,看到落落灰尘洒下。

    这个所谓的阵老本身,仿佛就是一件这个铺子里最古旧的东西。

    “咦?”

    宁风的所有思维瞬间收敛,换上了一副凝重之色。

    在阵老黄昏般的目光落在身上时候,他感觉周身上下数个地方都有了反应。

    先是额上太阳巾,继而是身上金缕衣,再到海纳百川袋,乃至于体内源自太阳法的太阳真力,全在做出呼应。

    这种呼应不是调动,不是刺激,而是一种烙印在这些东西最深处的东西,在与同类交谈一般。

    “跟我来吧。”

    阵老低沉的声音响起,伴着“沙沙沙”尘土落地般的声音,他缓缓地在柜台上起身。

    当这句入耳,宁风长出了一口气,放松了下来,那种全身上下都在呼应的感觉终于消失了。

    “他这是通过某种不知名的手段,再检查我们的身份。”

    “在这样的审视下,谁人可以蒙混过关?”

    宁风心中骇然不已。

    之前的目光及体,持续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他却觉得经过了一辈子般漫长,一切不仅仅都被看透,还在以某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在呼应着什么,简直恐怖。

    “嗖!”

    在阵老转身瞬间,乾坤易位般的感觉涌上心头。

    宁风明明纹丝不动,却能清楚地看到,清晰地感觉到,四周所有的一切都在褪去光彩,仿佛整间店铺连带着内里无数古旧杂物,都在以光的速度在向着身后狂奔而去。

    惟有阵老与他们师兄弟两人,原地不动。

    怎么可能动的是铺子,自然是他们三个人在移动,只是相对地感觉上像是铺子及杂物在后退而已。

    宁风骇然的是,他自己竟然完全没有移动感觉,竟然有一种力量将他挪移,而能不让其产生任何感觉和反应。

    “这个阵老到底是什么人?”

    宁风不由得喃喃出声。

    会导致眼前这一幕出现的,当然是源自那个仿佛时刻都在土里面埋着的阵老了。

    他话音刚落,四周景象豁然定格,三人一齐出现在一片空旷的山腹当中。

    山腹足足可以容纳下百千人,居中处,一座大阵森然,滚滚烟尘正在升腾而起,仿佛是一个远古的巨人从土里面直起身子,抖落一身尘埃。

    阵老径直走入烟尘当中,踏入阵法范围,紧接着一道道亮光冲天而起,几乎遍及了整个山腹地面的大阵飞快地被点亮。

    “神宫上下,包括我们师尊在内,全都要以前辈事阵老。”

    沈兆轩看阵老无暇理会他们,在宁风耳边说道:“旧阵存世有多久,阵老存在便有多久。”

    “因为其特殊的存在形势,即便是千百年之后,旧阵在,阵老便在。”

    “他老人家的存在,本身就是我们神宫不可复制的瑰宝。”

    沈兆轩说到这里,虽然没有具体,宁风却已经猜到了什么,骇然地望着那个佝偻着,在大阵中忙碌,几乎无所不在的背影,脱口而出:“阵灵?!”

    宁风即便是惊讶无比,声音还是下意识地放得很低很低,生怕被阵老给听到了。

    毕竟他不知道阵老对这个忌讳不忌讳。

    “不错!”

    沈兆轩亦是小意地偷看了一眼,看到阵老没有任何反应,这才接着解释道:“阵老的确是阵灵,还是这个世上独一无二的阵灵。”

    “他不依托任何一个单独的阵法而存在,亦不因为任何一个阵法的消失而消失,只要旧阵在,他便不灭于世间!”(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六章 最近永恒,最小偏差

    “不灭的存在……”

    宁风犹自处在震撼当中,耳中回荡着沈兆轩对阵老来历的解说,眼前全是在阵法当中如鱼得水,无所不在的阵老背影。

    阵老这个存在他的不灭,固然是以“旧阵”不灭为前提,却已是宁风所见的,最接近于永恒的存在。

    顿时,阵老连普通人都比不上的背影,在他心目中无限地高大了起来,连他身上那种旧入尘土的味道,也变成了岁月独有的沧桑感觉。

    沈兆轩的声音在继续,宁风对阵老的特殊存在了解愈发深刻,方才真正明白沈兆轩口中的不可复制瑰宝究竟是什么意思……

    原来,阵老的存在,本来就是意外。

    太阳神宫最向外扩展的年代,旧阵的前身,一个个跨越千山万水,澎湃着破开虚空力量的大型阵法,以耗费无数奇珍异宝的代价被建设出来。

    因为方便管理、维护、保护等等因素,它们都被集中在一个地方,渐渐地就形成了现在的旧阵。

    在这个过程过半的时候,一个意外发生了。

    如此多的阵法集中在一起,互相之间再是如何预防,再是如何绸缪,终究难免有互相影响的时候。

    这样的影响并没有对阵法使用造成什么不良后果,毕竟太阳神宫中主持旧阵建设的本就是当世最顶尖阵法师,这样的错自然不会犯下。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多个大型阵法互相影响下。竟然会诞生出一个特殊的阵灵来。

    阵灵的存在。古而有之。

    上古时候很多强大的阵法。皆需要以一件强大的灵宝作为阵眼。

    其中既有以灵宝之威镇压阵脚,增幅阵法威能之意,亦有借灵宝当中器灵为阵灵,主持阵法之意。

    问题是,灵宝有数,而阵法所需是无限的。

    这就注定了一阵一灵宝是不可能实现的,于是乎上古之修以各种方式,或是是以人入阵主持。或是杀天地异兽,抽取其魂灵来主持等方式来解决。

    各种阵灵,应运而生,依托着阵法,随着阵法的衰竭与破坏而亡。

    旧阵所在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传送之用的阵法,无论其威能再是可怖,再是能洞破两界,其实都没有注入阵灵的必要。

    阵灵也不是那么稳妥的,万一出了什么问题。传送的神宫弟子之命,是要。还是不要?

    没有人想到,亦没有人能解释,更没有人能复制的是,旧阵处各种强大阵法,外加材料影响,诸多巧合得不能再巧合的因素,竟然诞生出了一个阵灵出来。

    这个阵灵,就是阵老。

    它不是任何一个阵法的阵灵,它是旧阵所有阵法集合在一起诞生的存在。

    任何一个阵法出现问题,于阵老而言,就好像任何一个人被蚊子咬了一下似的,只要有哪怕一个阵法不灭,阵老就不灭。

    旧阵存,阵老永恒!

    在宁风这个时代之前,一代代神宫前辈当中不少人曾放言,即便是太阳神宫不在了,只要这方世界不毁灭,阵老也不太可能陨落。

    阵老诞生之时,太阳神宫正值最强盛的时候,其心胸自然无比宽阔,当然不会生出灭生这样存在的想法,反而悉心教导之,将这个异类彻彻底底地变成了属于神宫的存在。

    这么多年以来,哪怕旧阵如其名般,几乎是处在一个半废弃状态下,只要有阵老存在,旧阵当中的任何一个阵法就还能够运转。

    只要时机合适,只要太阳神宫雄心再起,一日亘古里每日升起的太阳一般,太阳神宫依然是一个日不落的宗门,它的触角可以在任何时候,触及到这方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

    宁风耳旁,沈兆轩的声音不知道什么停止了下来,他本人则还处在震撼当中,久久不能平息。

    阵老永恒,神宫日不落,听在耳中就让人心潮澎湃,如何能够自已。

    宁风处在一个心情激荡的状态下,也就没有听得太清楚沈兆轩的一个叹息:“可惜,阵老什么都好,就是年纪大了些,忘性重。”

    “好了。”

    阵老的声音突然传来,宁风激凌凌一下,清醒了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接触到阵法的阵老与之前在柜台里面埋入黄土的味道完全不同,感觉仿佛年轻了不少。

    这种感觉恰似乡间的老农,你让他享福不用劳作,他浑身上下哪里都出问题怎么都不对劲,让他下会儿田再上来,年轻十岁有没有?!

    阵老就是如此。

    宁风抬头看,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佝偻的背挺直起来的阵老一步步走过来,他的身后是完全亮起来,恍若是在刚刚入夜时候的繁华城市,家家户户亮起灯盏从高远处望过去的感觉。

    “你们有十息的时间。”

    阵老明显是惜字如金的性子,走到两人面前,吐出这么一句话来,就闭嘴不言,全身上下都洋溢着一股子木讷劲儿来。

    “烦劳阵老了。”

    宁风和沈兆轩齐齐躬身行礼,对面前这个可能是这方世界在阵道上淫浸时间最长,造诣最高的存在保持着足够的敬畏。

    他刚刚出口的话,两人都没有半点轻忽的意思。

    “师弟,为兄在天云峰上,等你的好消息。”沈兆轩侧开身子,让出直往亮起来的大阵通路,用鼓励的目光望过来。

    宁风微笑颔首,举步而行:“七夜诚然是一个好对手,师弟却也不差,师兄静待佳音便是。”

    “我去也!”

    他一点都不想尝试一下超过十息的时间再登上阵法是一个什么结果,用脑子想想就知道定然不会怎么美好。

    三两不间,宁风踏足阵法。

    他原本还在想着,究竟要如何传送,应当如此行止呢,不曾想这林林总总,在他踏足阵法的第一瞬间,便即有了答案。

    “咦?”

    “竟然是这样……”

    宁风眼中露出迷醉之色。

    在他眼中,自其踏足阵法的瞬间开始,阵法上亮起的亮光便有了不同。

    其余部分都显得黯淡了下来,惟有一条通路上曲折变化,却在不住的亮起,一如在深夜靠岸的渔船收到了岸上灯塔指引,水上浮灯标明了暗礁与安全路线一般。

    “阵道之妙,玄之又玄,又是另外一番世界啊。”

    宁风心中感慨着,依着阵法传递过来的冥冥中感觉与眼前指引而行。

    一两个呼吸的时间过后,他稳稳地站定,一种无比踏实的感觉传来,阵法又在他站定的瞬间开始震动,这些无不在告诉他,就是这里了。

    宁风刚刚在阵法剧震当中闭上眼睛呢,霎时间无法形容的澎湃力量爆发出来,上百方灵玉与各种珍贵材料爆开变成无用的粉末,阵法上的亮光骤然亮至太阳爆炸般的极致,继而飞快地黯淡下来,黑如黑洞。

    阵法之上,空无一人。

    沈兆轩眯了眯眼睛,在强光过后望去,看到阵法上空荡荡样子,松了口气,正要对阵老告别呢,耳中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

    “嗯?好像忘了什么?”

    “刷”地一下,沈兆轩扭过头,紧张地望着阵老。

    “砰砰”地,他的心脏都开始剧烈地跳动,差点就要蹦到嗓子眼儿了。

    这是开玩笑的吗?

    阵老好像完全忘了沈兆轩的存在,挠着头,走到黯淡了下来的阵法面前蹲下来,将苍老如鸡爪子般的手按在了阵图上。

    下一刻,一道灵蛇般的亮光以阵老的手为源头,倏忽之间游走遍阵法的每一个玄奥线路,最终又流转回了阵老手上。

    “阵老……”沈兆轩就差在额头上写着“紧张”两个字,语调都不对了,“……我师弟他没事吧?”

    “没事。”

    阵老恢复了木讷样子,无所谓地道:“老夫忘记检查一下了,太久没有动用这个阵法,偏差了一点。”

    “偏差?”

    沈兆轩几乎是惊叫出声的,脸色刷地一下白了。

    “嗯。”

    阵老无所谓地点头,深处枯手,比划了个头发丝大小的距离,道:“就这么一点。”

    沈兆轩一点都没有好。

    他心里明白,头发丝大小的夹角偏差,在千万里之外,会远成一个什么鸟样子……

    沈兆轩深吸了口气,再吸了口气,以一种“我是打不过你不然打死你”的目光紧紧地盯视着阵老,等着他的下文。

    阵老木讷依旧,不过他似乎也能感受到沈兆轩的愤怒,难得地多补充了一句话:“还是在瀚海里。”

    沈兆轩默默地一拱手,一转身,毫不拖泥带水地走了。

    还在瀚海里就好,他还是颇为相信宁风的处理能力的,耽搁不了事也伤不了性命。

    至于为什么走得快?

    沈兆轩是怕控制不住脾气,那也就罢了,更怕的是控制不住脾气后,搞不好还打不过人家被揍一顿就划不来了。

    这头,沈兆轩几乎是拂袖而去,阵老一转头,又把这事给忘得彻底。

    恰如沈兆轩所言而被宁风忽略了的那句话,阵老什么都好,就是忘性大了点……

    ……

    “说好的宗门聚集点呢?”

    “说好的开启前面授机宜呢?”

    “……”

    宁风一屁股坐在漫漫黄沙上,屁股下起伏如优美臀线的沙丘,方圆百里,极目远眺,杳无人迹。(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七章 钓鱼龙,独乐乐

    “总算,还在瀚海。”

    宁风苦中作乐地想着,又有点不托底:“这里应该是瀚海吧?”

    他倒是想去确认一下来着,得能够啊!

    传送阵的偏差不只是一点点距离,天知道宁风是从百丈上下的高空直接坠落下来的。

    若不是他反应得快,以及第一次尝试这么远的传送,始终控制着自己保持清醒,留意四面情况,怕是连施展乘风双翼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摔死了。

    “好在……”

    宁风庆幸不已,心有余悸地想着:“幸好不是直接给我传送到沙漠底下,石头中间,火山口里之间坑爹的地方,不然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夜公子不要太欢喜啊。”

    终究是百丈高空,到底是传送阵法,宁风清醒过来,发动乘风双翼终究慢了半拍,他是半砸落下来的。

    一摔够呛,到这会儿他都还没有缓过气来,不敢随便站起来,尤其是腰部以下,半点知觉没有。

    “现在要是来个什么厉害的,我找谁说理去?”

    宁风觉得自己的脑袋足足有平时两个那么大。

    他不仅仅觉得腰部以下没有什么感觉,而且一身灵力还颇为凝滞,就好像还处在闭气状态下一样。

    惟一称得上好消息的就是宁风多少能感觉到:下半身在恢复知觉当中,灵力也在缓慢地,如水银般流动着。

    “时间问题。”

    宁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索性双手枕在脑袋下,任凭炽热的阳光暴晒。欣赏起蔚蓝蔚蓝连点云气都没有的长空。

    整个世界。恍若就剩下了他一个人。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宁风勉强恢复到能以双手支撑着,盘坐起来的地步,阵阵呼啸的声音,突然从远方传了过来。

    “嗖嗖嗖~~”

    “嗯?”宁风耳朵瞬间竖了起来,心中判断:“这是破空声音,有修士经过。”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呢,他就看到在蔚蓝如大块蓝宝石没有半点瑕疵与杂质的长空上。有数道雪白的云气掠过。

    远远传来的灵压,如一条丝绦般划破长空的云气,都在告诉宁风那些都是修为不弱的修士。

    宁风出于谨慎考虑,没有第一时间求救,生怕引来跟太阳神宫不对付的修士,那就真的呜呼哀哉了。

    其实这样做跟鸵鸟把脑袋埋进沙子里也相差不大。

    在他发现对方的时候,对方十之**也发现了他的存在。

    宁风心中在打鼓:“希望太阳神宫的牌子在这里还管用,不然就真得拼命了。”

    他脑子开始飞快地转动起来,想着在如今情况有什么手段是能拿来拼命与保命的?

    “咦?”

    突然,宁风神色一动。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他先是浑身激凌凌地颤了一下,这是接连数道从不同方向横扫过来。落到他身上的神念。

    继而,他察觉到了一个异常:

    “这些人不是一拨的。”

    宁风论及动作,只是比起刚才坐得更加的笔挺了一些,脑子里面却有无数条念头在电转而过。

    “他们彼此在警惕着对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从来不曾靠近。”

    “他们散发出来的神念除了察看我情况外,还保持着对彼此的监视,不敢放松分毫 。”

    综合以上,宁风立刻知道这些人不仅不是一拨人,彼此之间怕是还有些龌蹉在,不然何必用如此方式,还保持着同一个方向在飞行。

    对他们现在的状态,宁风只有三个字评价:“不累吗?”

    恰似小夫妻天天恶架,恨不得打得头破血流,却打死都不肯和离分开,非得互相折磨着才痛快一样。

    “这又是什么原因?”

    宁风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有人逼着,或者命令着他们如此。

    很快发生的事情,亦在证明着一点。

    在片刻功夫里,足足有数十个修为不弱的修士,以各种方式从宁风头顶方圆数里的空中飞过。

    这么多人里面,不可能个个都是良善的好人吧?却一个停下来,落到宁风面前,察看一下是不是软柿子,趁机打劫一番者。

    “人之初,性本恶或者略显偏激,不过这么多修士里面一个起恶念的都没有怕也不现实。”

    宁风一个人郁闷地盘坐在沙丘上,手托着下巴,无聊地想着:“只能说是有什么力量在逼迫着他们,让他们连喘口气的空隙都没有,更不敢做任何额外的动作,生怕引起什么反应带来灾祸。”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的解释。”

    宁风耸了耸肩膀,至于是什么力量引起的,他就没有办法往下分析了。目前能得到的消息,只能让他得出如此结论。

    原本他应该传送到的地方是有神宫中人接应的,那样的话宁风自然能得到一些讯息,刚刚费劲所推断的那些可能压根就不是秘密 。

    因为阵老人家的一个小小忘性失误,那些也就只能想想了,宁风无比郁闷地被困在了这里。

    时间,悄无声息地流逝着,转眼间就到了黄昏时候。

    宁风依然保持着原本姿势纹丝不动,只有偶尔转动一下的眼珠子,表明他还是一个活人。

    无巧不巧地,他眼珠子刚刚向着右边,他眼角余光所能瞄到的最远角落瞥了一眼,那里就有一个丝毫不起眼的小小变化。

    西瓜大小的沙堆鼓起,又迅速地平复下来,整个过程持续了不到十分之一个呼吸时间,在一片单调的沙漠当中,再不起眼不过。

    一息、两息、三息……

    十个呼吸的时间,转瞬即逝。

    短暂到犹豫不决不肯坠落下去的夕阳,都还没有往下沉落一头发丝的距离呢。

    宁风眼珠子都不转了。仿佛全身心地沉浸在沙漠黄昏。夕阳西下的美景当中感悟人生似的。

    突然——

    “轰!”

    一声闷响。爆起在宁风身边三尺距离,铺天盖地的黄沙自平地爆起,再如瀑布坠落下来,似山般覆盖而落,眼看就要将宁风给埋入,压平。

    对此,宁风保持下半身不动,微微地转身。面向那个暴起异变方向,除此之外,再无动作,仿佛根本反应不及,只能呆呆地看着发生一般。

    “嘭!”

    如山,如瀑的黄沙炸开,从中露出一个硕大的头颅。

    头颅其他地方完全看不见了,宁风的整个视线范围都被一张睁开到极限,露出上下两排跟鲨鱼一模一样牙齿的血盆大口占据。

    大口所向,犹如铡刀。用不了一个眨眼的功夫,就要将宁风直接咬成两半。

    “从这两排牙齿的形状来看。要是真被咬成了两段,断口一定跟锯齿状一样样得,惨不忍睹。”

    宁风脑子里转过的,竟然是这么一个念头。

    这要是被那只沙尘中的存在听到了,究竟是会吓得掉头就跑呢,还是哈哈大笑再一口吞掉?

    这个问题,永远都没有答案了。

    因为——

    “噌”地一下,宁风站了起来。

    他竟然站了起来。

    宁风这个动作一做出来,肉眼可见血盆大口的主人浑身颤动了一下,抖落黄沙无数。

    下一刻,宁风身后乘风双翼展开,水墨光晕如沙漠长空中如在铺陈好的宣纸上一般晕染开来,他整个人消失不见。

    再出现时候,他已经挪移了数尺距离,反过来出现在沙尘暴的上面,紧接着耀眼的太阳光辉爆发出来,将西边天际夕阳的一切光芒尽数掩盖。

    “嗤~~~”

    无尽黄沙在太阳神光当中散开,一股烤肉的香味弥漫开来。

    宁风双手背在身后,整个人旋转着从空中缓缓落下,所过之处,所有黄沙散开不曾沾染到身上,连即将落足的沙丘表面处,都漩出了一个小窝。

    “哼!”

    “你以为我真的没有发现你的存在吗?”

    “你躲在沙堆里面都瞄了我小半个时辰了。”

    “还真是谨慎啊,若不是我假装还没有恢复硬等了你半个时辰,想要逮住你当晚饭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就差一点了,再熬个半个时辰,哥就不跟你耗了。”

    “现在嘛……”

    宁风咽了口唾沫,摩擦着双手道:“到我碗里来吧,鱼龙兽!”

    他说出这番话时候,所谓的鱼龙兽差不多已经被强光烤得半熟,若是不然听在耳中,就是活着也给气死了。

    这麻子不叫麻子,叫坑人嘛!

    还有装瘸子半个时辰,只为了钓它当晚饭的?

    虽然名字里有一个鱼,也不能真把它当鱼钓吧?

    可惜,鱼龙兽是没有发这番抱怨的命了,宁风一番话说完没一会儿,沙丘上多出了一堆篝火,鱼龙兽被剥皮去鳞拔毛截出味道最好的一段,插在一根铁钎上,在篝火上靠得正香呢。

    宁风一手托着腮,一手转动着铁钎,心思却全不在将熟的肉上。

    “这里果然是瀚海,不然哪里来的鱼龙兽。”

    他脑子里闪过的是片鳞半爪瀚海情况。

    瀚海当中有异兽,名鱼龙兽。它并不是原本就在瀚海当中生存,而是在两界交叉情况愈演愈烈之后,渐渐适应出来的一种奇妙生物。

    瀚海当中,有那么一段时间,白日里是沙漠,晚上则成海洋,于是应运而生出了一种异兽,既然在白日里的沙漠中穿行,亦能在晚上的海洋里畅游,让人咄咄称奇。

    宁风手上正烤着的这头就是。

    至于什么既有四肢,又有鱼鳃,身上长着鳞片不妨碍长毛,跟骆驼似的有驼峰,跟鲨鱼样牙齿及鱼翅……

    诸如此类的东西,宁风在将鱼龙兽炮制得可以上铁钎烧烤过程中,一样不拉地都已经研究过了。

    “味道似乎不错。”

    这,就是宁风对鱼龙兽的最终评价了。

    他从钓鱼式捕猎,再到处理首尾,最后开始烧烤,整个过程中,宁风又看到不下一百个修士在向着他身后的方向狂飞而过。

    一个个皆如最开始看到的那样,谨慎地保持距离,又坚决地不管闲事,连个下来跟他打个招呼的都没有。

    这是天上的情况。

    宁风所在地方的地势颇高,简单形容一下,就是他如果发发力,还是可以攻击到天上飞过修士的,就是这般高。

    若不是如此,那些修士也不会有一个算一个, 但凡从附近飞过,都要第一时间将神识从他身上扫过一遍,确定没有危险。

    故而,宁风居高临下,很容易地就发现除了天上飞的,随着 黄昏渐渐地走到尽头,黑夜快要降临瀚海,沙漠化作汪洋的一幕愈发地接近,一队队陆上的人影开始出现了。

    “好像是举族搬迁?”

    宁风皱起眉头,远远地眺望着蚂蚁搬家似的情景,距离太远,他也不是太肯定。

    他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持续着手上动作,不管是翻转烤肉,调整着火的位置还是添加各种调料,动作有条不紊,尽显熟练与优美的感觉。

    宁风在某个时刻,猛地一抬手,将烤肉整个从篝火上移开。

    下一刻,肉香随着滴落的油脂四溢到空气中,即便是宁风这个亲自操刀者,不由得都咽了一口口水。

    他倒是不忙吃,反倒是将铁钎往天上一扬,毫无征兆地道:“独乐乐,与众乐乐,孰乐?”

    宁风等了一个呼吸时间,觉得手臂都有些酸了,周遭愣是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叹了口气,腹诽道:“文盲真可怕,当然,如果不是文盲,那只能说:侥幸心理要不得!”

    宁风索性说得更直白一点:“七夜,好歹咱们也是老熟人了,有好东西不能独享,下来一起吃吧。”

    他语气控制得极好,这话落入耳中将他想要表达的那种“我都说到这份上了你就别装了”显露无遗。

    “咳咳~”

    一声尴尬的干咳声音入耳,继而,距离宁风头顶不足数丈处的一片暗影突然揭开,仿佛是揭开帷幕的舞台一般,一个眉目如画,犹如戏中人般的身影裹挟着飘逸披风徐徐落了下来。

    隔着篝火,与宁风对坐!

    来人一身黑衣如墨,偏偏不显得阴沉而显得沉静,更有一种邪魅的味道,眉目秀气无比,邪气得让人不辨男女,尤其是那种夜的优雅味道是他人冒充不来的。

    不是魔宗夜公子——七夜,又是何方?!

    时隔三年,宁风与七夜,再次面对着面,互相觑看……(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八章 问答游戏,黑天破绽

    “宁风!”

    夜公子目光炯炯,如黑夜中最漆黑的星辰,隔着篝火凝望过来。

    “七夜!”

    宁风空着的一只手,举着铁钎子的另外一只手,齐齐举起来打招呼。

    伴随着他的动作,一股浓郁的烤肉香气飘过来,七夜抽动着鼻子,脸色无比地难看。

    “宁风,我等了你三年!”

    七夜声音里饱含着怒气。

    宁风空着的那只手挠挠头,用一种怪异的语气说道:“我喜欢的是女人……”

    “噌”地一下,他几乎可以看到七夜鼻子、耳朵、嘴巴,乃至于眼睛,全身上下所有有空的地方都在冒着白气。

    这是让他给气的!

    “玩笑,玩笑,开玩笑的。”

    宁风一本正经地说道。

    他一点都不想在还没有进入那个所谓瀚海对面小世界前,跟七夜先做过一场。

    打不过啊……

    从七夜现身前,到现身后,宁风嬉笑怒骂,似无忌惮,然而各种判断衡量从来没有停止过,得出的结论就是这三年,魔宗七夜,当真没有虚度啊。

    七夜头顶上还在冒着白烟,宁风耸了耸肩,道:“我是说,我们好像没有那么熟吧?”

    “人生得一知己什么的,全都是屁话!”

    七夜嗤之以鼻,又带着几分狂热地说道:“红颜、知己,全都只是会让人软弱的东西,惟有如宁风你这般的平生之敌,方才是我七夜所需要的。”

    宁风叹口气。觉得这说法。这语气。怎么这么耳熟呢?

    他能不耳熟吗?三年前第一次碰面,七夜不就是这个样子吗?

    宁风很想问一声“你的精神分裂”好了没有,想想还是算了,这会儿他实在是没有动手的兴致。

    他摇着头,岔开话题道:“我说七夜,怎么这么巧,咱们就在这里碰到了呢?”

    宁风倒不是想知道答案,他这是妥妥地是在抱怨。

    “老而不死的阵老。你出个差错没有给我弄到指定地方就算了,怎么还给弄到七夜这厮左近,这不是坑人吗?”

    他的腹诽七夜自然是听不到的,说起来七夜即便是在魔宗当中,无论是在同辈还是长辈眼里,向来是孤傲狂狷,高冷得很,一年到头来难得有说话机会,更别说像现在这样,隔着篝火对谈了。

    七夜心目中。同辈中人除了一个宁风,谁也看不上;即便是长辈魔头。亦只是寻常尊敬,相信假以时日,全都会踩在脚下,自然也没有太多平等对话的机会。

    莫名地,熊熊篝火燃烧,噼里啪啦声响里,他忽然就想说话了。

    七夜放下了随时准备动手的紧绷,让自己放松下来,坐得舒服,秀气如处子的眉头一挑,道:“凭什么都是你在问我,本公子也有话问你,一问换一答如何?”

    “呃~”

    宁风脸垮了下来,有气无力地道:“就这么着吧。”

    那语气里面,有“你还是孩子吗问答游戏”,也有“这厮怎么变聪明了的郁闷”在其中。

    七夜明显只是品出了后者,带出得意地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旁边?”

    话一问出口,他神色瞬间凝重了起来。

    “这个……”

    宁风迟疑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太想回答。

    七夜脸一沉,道:“宁兄,你别虚言敷衍于我,本公子自认黑天匿迹**大成,即便是在黄昏之际,不是真正黑夜,有心潜藏之下,你明明不可能察觉到我的。”

    “那个……”

    宁风张了张口,还没有说出话来,七夜又一次插口道:“你也别说是蒙一下,将本公子诈出来的,我不会信的。”

    宁风不得已,将到口的话咽了下去,他真打算这么说来着。

    “好吧……”

    宁风有些郁闷地道:“实话告诉你吧,我的确早就发现你的存在,差不多跟察觉到这条鱼龙兽差不多时候。”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那么一番做作,不仅仅是想钓鱼龙兽,更想顺带连七夜一起给钓鱼了。

    只是七夜不知道是没有动手的意思呢,还是心存谨慎,竟然一路忍了下来,忍到宁风没法再往下装了。

    这话当然没法往外说,泥人都有三分火气呢,要是让七夜知道宁风想把他当做鱼儿来钓,这一架想不打都不成了。

    “原因很简单。”

    宁风在说,七夜全神贯注地聆听。

    “你的什么黑天匿迹**有一个缺陷。”宁风很不甘愿地揭开谜底,“此法防内不防外,我的确是察觉不到你的存在,但其他人可以。”

    七夜瞬间动容,隐约猜到了什么。

    “你可能没有注意到,因为你的存在,鱼龙兽改变了潜行的方向,还多耐心了不少时间;

    你可能没有察觉到,那些掠过我们头顶的散修们绕开的距离明显远过之前。”

    宁风一手空着,一手执铁钎,向着两边摊开,道:“他们或许都没有具体地察觉到你的位置,但他们都通过黑天匿迹**对内不对外的特性,察觉到了你的存在,下意识地做出了反应。”

    “我又不瞎,猜也猜得到有问题。”

    “心有定见之下,我们又有同行、交手的经历,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就在左近了?”

    宁风一番话,说得七夜无言以对。

    乍听起来,似乎是鱼龙兽和路过散修们帮了他,要不是有他们的存在,宁风真可能察觉不到七夜的存在,从而被一路缀着,什么时候着了道儿都不知道。

    只是那是弱者的想法,只有弱者才会怨天尤人,悔恨扼腕。七夜自诩强者。自不会作此想。

    七夜闭了闭眼睛。将之前一幕幕在脑子里还原了一遍,心想:“这个宁风过去三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或许耽搁了修为,然而这份事无巨细的观察力,举一反三的洞察,依然跟三年前一样,当为人中翘楚。”

    “如此人物,方才配与我七夜做那一生之敌。一世较量!”

    七夜霍地一下睁开眼睛,一双招子又在放光。

    宁风被他看得不自在,别扭地挪了挪身子,那句“我喜欢的是女人”好悬没有再脱口而出。

    “好,换我答你。”七夜看出宁风的不自在,不明所以,继续道:“我们会碰面不是巧,是本公子一直在找你。”

    “嗯?”

    “从你们神宫聚集地,再一路沿着往瀚海域和我们这方大世界重合处找过来,总算将你寻到。”

    七夜傲然道:“本公子虽然不知道宁兄你意欲为何。但总脱不过前往两界重合处,只要一路寻来。总能找到你。”

    “果不其然!”

    七夜说得骄傲,说得兴起,却没有发现宁风一脸便秘般的表情。

    “果你个头吧,意欲为何个头,哥是被渣传送给坑了。”

    宁风腹诽着,到底不是什么可以拿出来见人的事情,忍住了没有吐槽出口。

    从七夜的话里面,他倒是分析出了不少事情。

    “看来无巧不成书,阵老虽然给我传送偏了,却不但没有偏出瀚海,反而距离我们的目的地更近了一些。”

    “这就挺好,天意在我嘛。”

    宁风苦中作乐地想着,同时为了防止七夜继续打听他为何在此,又因为两人约定不好不答,到时就露馅儿了,他连忙转移道:

    “夜公子,来,试试宁某人的手艺。”

    说着,他信手一挥,光明之山戒指上迸发出一道太阳神光如刀,直接将烤鱼龙兽一分为二。

    紧接着,宁风衣袖一拂,其中一部分——比较小的那部分——便冲着七夜飞了过去。

    七夜瞳孔骤缩,目光一凝,落在了光明之山上。

    他可是识货的,立刻察觉出这件宝物的不同凡响。

    七夜没有太多观察的机会,宁风一番动作做下来行云流水,给人的感觉就是用这宝物切烧烤不是一次两次了。

    动作做完,缩手入袖,藏得严严实实的不露分毫。

    七夜看得入神,等发现烤肉飞过来的时候手忙脚乱一接,好悬没给直接砸脸上去。

    他心不在焉地将烤肉撕成条儿塞进嘴里,一边出神地想着,浑然没有发现他手上这份赫然只有宁风手上的一半大小。

    宁风这分肉的功夫,略不公平啊。

    “这倒是个老实孩子,可惜,我也是……”

    宁风大口啃着肉,吃得酣畅淋漓,同时不无遗憾地想着。

    七夜连检查一下都没有,直接就往嘴里塞东西的反应他是很看不上的。

    别说修士如何,针对修士的毒物没有一万种也有八千种,真是有心下手的话,七夜这会儿已经躺倒在地,变成另外一样烧烤被串上铁钎了。

    宁风不知道是该说七夜看人准呢,还是他运气爆棚,自个儿还真不是下毒的那种人。

    七夜一点感觉没有,他就是单纯地觉得他能看得上,许为一世之敌者,岂会用下三滥手段?

    宁风倒是自家郁闷上了,闷闷地将烤肉吃完。

    此刻,夕阳太半没入西边天际,整个天幕都在黑下来。

    宁风看着天色,冷不丁想起一个事情来,问道:“我说夜公子,今天不是在月中吧?”

    月中时候,潮汐之力引动,因两界重合故,瀚海域的海水倒灌,于是在这瀚海沙漠上形成了白日黄沙漫天,夜里浩瀚汪洋的奇景。

    “不是。”

    七夜取出手帕,细细地擦手,头也不抬地说道。

    “那就好。”

    宁风刚长出了一口气,不用担心要泡在水里过夜呢,七夜又悠悠然地补充道:“两界重合渐剧,从三天前开始,就没有是否十五之分了。”

    “无论何时,瀚海之夜属汪洋。”

    “神宫长辈没有跟你提起吗?”

    七夜一脸奇怪地看过来,宁风脸上直抽抽,腹诽道:“他们倒是想提,我倒是想问,得有机会啊!”

    “那也就是说……”

    宁风咀嚼了下七夜的话,回过味儿来,目光嗖地落在西边,眼看着夕阳就剩下个边儿,就要彻底被拉入地平线下了。

    隐隐地,他似乎听到了海涛的声音……(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九章 迁徙与霸道,观潮起潮落

    “不是吧……”

    宁风望向脚下。

    因为立身在沙丘上,脚下就是漫漫黄沙,一起一落一步一个印子。

    他被耳中隐隐约约的海涛声音弄得毛毛的,下意识地抬脚,再落下。

    “嘎吱~”

    宁风这么短短一个抬脚、落下的动作,眼前景象却如梦幻般诡异。

    既有依然是干燥沙砾的感觉,耳中偏偏听到了像是脚踩在细细的海边沙滩般声响。

    “还要一会儿。”

    七夜眼中满是诧异,随口说道。

    他多少品出点不对了,觉得事情怕不是他想的那个样子。

    宁风要是真如他所想的那样悄无声息地跟神宫派过来的人汇合,又因为某种不知道的缘故提前前来,那么怎么可能会连这些瀚海中的常识都不知道。

    “那个……出了点意外。”

    宁风叹口气,瞒是瞒不下去了,郁闷地说道。

    到底不想纠缠在这里,他以飞一样的速度转移了话题。

    “对了,七夜,那他们……怎么办?”

    宁风伸手一指远方。

    此刻夕阳还没有彻底落下,朦胧天光依然可以照亮很远,两人又是立身在最高处的沙丘上,远眺过去足足可以看到数十里外景象。

    数十里之外,有长蛇般的队伍,在艰难地前行者。

    类似的队伍,各个方向,不是一支两支。

    在七夜出现之前,宁风就已经察觉了他们的存在,现在这么一会儿功夫折腾下来。他们距离得更近了。也可以看得更清楚了。

    一如之前观察。那些人不是修士,更像是某个部落,或是村庄一般的存在,正在举族艰难地搬迁。

    宁风看着眼前景象,明显与对那些散修们的漠不关心是大相径庭态度。

    修士者,不管是宗门修士,还是散修,终究是一群走在超脱路上。在某种程度上能把握住自己命运的人。

    他们的生死,际遇,在他们踏上这条路开始,就只能是自己负责,再没有了让他人来怜悯,连关心的资格。

    那些凡人则不同。

    宁风眉头皱起,开始担心这些迁徙的凡人们,会不会被蓦然卷起的滔天巨浪所吞噬。

    “他们没事的。”

    七夜明显是一路上见得多了,摇头道:“天地生灵,但凡还能存在的。定然有他们的生存之道,宁兄你多虑了。”

    “是吗?”

    宁风将信将疑。却也略略放心。

    他心中有数,不管七夜对这些凡人是冷漠还是在意,以他的骄傲,定然不会在其面前虚言敷衍,定然是言之有据的。

    宁风抱着姑且看之的想法,上前两步,绕过篝火,与七夜并肩而立,眺望向远方。

    他们两人正对面的方向,间隔约十里地之处,正有一处部落迁徙而来。

    观其方向,正冲着他们所在。

    “咦?”

    这回距离近了,宁风看得更真切一些,目光在整个迁徙部落的队伍当中扫过,登时就发现了奇怪的地方。

    整个队伍不下数百人之多,算是一个不小的部落了。

    当先领头的是一群数十人,身着兽皮,持各种武器的壮汉。

    这些人每一个都是膀大腰圆,武器明显是以兽骨加以秘法加工过的,有凌厉气息。

    就这么一队壮汉,在瀚海沙漠中横行,只要不遇到太过逆天的存在,即便是宁风刚刚烤了下肚子的那种鱼龙兽,亦可围杀。

    只是那是寻常情况下的横行,而不是在瀚海沙漠变成广袤汪洋的天灾。

    在天地伟力下,这些部落的勇士们与寻常妇孺,并无太大的区别。

    引起宁风注意到是这群部落勇士们当先引路,且散开成扇形守护着的东西。

    那是十余个强壮汉子奋力抬起的一块大青石,石头最顶端缝隙里顽强地长出了一棵难辨种类的绿苗。

    绿苗不知是何树木,只有半人高,约七八岁孩童样纤细,嫩绿嫩绿地在沙漠中罕见。

    宁风的目光落在明显被这个迁徙部落重点看护的怪树上,七夜寻之望去,微微颔首道:“宁兄,你再看那边。”

    “嗯?”

    宁风循着七夜所指望过去,发现那是在一个距离十余里地之外的另外一个部落迁徙队伍。

    这个与其说是部落,迁徙队伍里的人们打扮却更像是一个定居的城镇或是村庄中人,少了几分旷野蛮荒味道,多了些农耕文明的韵味 。

    比起富足,这个队伍自是足以甩之前那个部落七八条街远,这点从大箱子小箱子无数就可以看出来了。

    七夜自然不是让宁风看其富足的。

    宁风目光横扫而过,第一时间就知道七夜想让他看的的是什么了?

    在队伍的正中央,有一个敞开的硕大轿子,十余人抬着它,跟上了整个迁徙队伍的步伐。

    这个敞开式轿子方便了察看,宁风目光循着轿子上卷下来的帷幕缝隙看进去,看到一个中年修士盘坐在那里,不住地吐纳着。

    “供养修士?”

    宁风愕然问道。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有凡人,以村庄或者是部落的方式来供养修士。

    这可不是养猪养鸡,更不是添双筷子事情。

    以一个修士一年的消耗而言,怕是超过这整个队伍一整年的资源吧?

    “瀚海居,大不易。”

    七夜收回目光,意有所指地道。

    “米贵吗?”宁风腹诽着,却心知肚明七夜指的是什么?

    在瀚海着这个两界交互所在,各种诡异情况屡见不鲜,什么从海中冒出来的巨兽。什么沙漠里的怪物。或者两栖的可怕存在。所见多有。

    想要在这样的地方生存,没有一定的自保能力是不可能的。

    “这么说,每一个聚集人族的地方,都会有这样的修士供奉来自保喽?”

    宁风能理解他们双方的选择。

    凡人来说,付出巨大的代价,换来修士的常驻保护,这个完全是必要的在瀚海这个鬼地方。

    对修士而言,不是所有的修士都能熬得住散修的苦。他们在修炼到了某个阶段后,更需要有安稳的环境,足够的资源来支撑他们继续往前。

    没有宗门为靠,没有家族帮扶,给这样的人族聚居处做个供奉,倒也是不差的选择。

    宁风问完那句话后,没有等七夜回答,自个儿先摇头了。

    他目光转回来,重新落在之前那个部落迁徙队伍里。

    这个队伍宁风看得真切,里面一个修士都没有。

    那么。他们又是凭什么生存到现在,又有把握进行大的迁徙呢?

    很快。答案就自己出现在了宁风眼前。

    “轰轰轰~~~”

    远处,像是源自天边,又是响自脚底,轰鸣声声,震天动地。

    这声音不是天崩,不是地裂,不是火山爆发,不是山体崩颓,那是大海在咆哮,巨浪在拍打。

    “来了!”

    宁风精神一振,极目远眺。

    他看的不是那些队伍,而是目之所及的沙漠。

    大片大片的沙漠在他眼前恍惚了一下,泛出了蓝汪汪的光。

    无穷无尽的海水毫无征兆地伴着最后一点夕阳光辉被黑暗吞噬,从沙漠下方涌了出来。

    恍若在那一瞬间的功夫,亿万个泉眼一起在吞吐着海水,在顷刻之间,浸透湿润了每一颗沙砾。

    先是拔脚带泥,好像在沼泽中前行,继而海水没过了膝盖,只能跋涉着前行。

    宁风亲眼看到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目之所及的所有迁徙队伍全都停了下来,为洪水所阻。

    可以想见,要是不做任何改变,用不了一刻钟的功夫,所有人都将变成汪洋里不起眼的浮尸。

    这个时候,异变突生。

    “喝!”

    一声雷鸣般的大喝,供奉着修士的那个队伍大轿子飞了起来,四面八方不住地席卷出帷幕,好像一只巨大的蜘蛛瞬间织好了一张大网。

    队伍中所有的凡人都上了帷幕铺成平台,供奉持木剑做法,狂风乍起,推动着整个大轿子连带着上面所有凡人,向着远方呼啸而去。

    “还有点本事啊!”

    宁风点头赞叹。

    七夜亦是如此,点评道:“此人修为在筑基修士当中也算是不凡了,虽然没有像样的法术和法宝,可在庇护供养人方面却有专长,比本公子之前所见的那些人强多了。”

    “他们只会被动地弄出一些浮舟一样的东西,保住部族中人不为洪水吞噬而已,不似此人,还能带着整个队伍一起赶路。”

    宁风点了点头,转而望向那个没有供养修士的迁徙部落 。

    “咦?”

    这回他的反应就大多了,满满是吃惊的意思。

    那个部落所有人在泥水当中跪了下来,冲着长出怪树的青石叩首,以麻利无比的动作杀了一些不知名牲畜为祭祀,鲜血染红了整块青石。

    下一刻,嫩绿苗木疯狂地暴涨起来,一个庞大的虚影笼罩下来,无数枝条延伸出来,每一根枝条上都卷住了一个部落中人。

    紧接着,绿光裹挟着所有人,破开汪洋,撕裂狂风,向着远方遁去,其速度之快,竟然还在之前那个修士之上。

    原本两个队伍对视冲着宁风和七夜所在方向而来,当他们各自飞起时候,不管是那株树还是那个修士,都下意识地避开了两人,宁愿绕出一个大大的圈子,徒自耗费更多的力气。

    “我们是洪水猛兽吗?”

    宁风无语。

    他摇着头,不去想那些,问道:“夜公子,刚刚那株树,就是所谓的图腾,或者称之为祭灵吧?”

    七夜颔首,道:“图腾、神灵,这是那些蒙昧部落的叫法。部落世世代代。供养同一个图腾。视之为神灵。长年累月地奉养。”

    “所谓的图腾,其实就是天地间有灵性的生灵,或者奇物,经过无数年供养,自有威能在。”

    “按我辈说法,就是生出了灵。与器灵,阵灵一类并无区别,故名之为祭灵!”

    “这个部落的祭灵亦不算弱了。”

    七夜所说的。与宁风之前所知的互相印证,一个清晰的体系就在他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世界之大,果然无奇不有。”

    宁风感慨出声:“不知道我们即将要去的瀚海域,又是一个怎样的地方,存在着怎样的力量?”

    “真是期待啊!”

    “嗯!”七夜深以为然。他强忍着手痒,不断地与宁风说话分心以抑制住三年积累的一较高低**,为的就是在一个全新的力量体系下,更公平地与宁风一战。

    宁风期待的,亦是他所期待的。

    此刻,距离他们最近的两个队伍各展手段远去了。更远的地方,其他迁徙队伍亦如是。

    他们施展的手段各不相同。唯一共同的一点就是绕着宁风和七夜两个人走。

    “呃?”

    看到这一幕,宁风愈发地觉得奇怪,猛地想起之前那个七夜没有回答的问题。

    七夜冷眼看着这一幕,毫不起眼,淡淡地道:“宁兄你刚刚说得没错,我们的确是洪水猛兽。”

    “愿闻其详。”

    宁风一拱手,诚心请教。

    说话间,海水水位不住地上涨,目之所及,尽成汪洋,脚下最高的沙丘亦被浸透过半,在不住地崩塌下去。

    眼看,用不了几句话功夫,两个人再不动作,就得一起下去海水里面泡澡了。

    “七天之前,天下七宗之太阳神宫并魔宗,联合下了禁令!”

    “两宗要求,十日之内,瀚海之地,不能有除两宗之外任何修士,任何超过凡人界限之力量。”

    “超过时间,仍然在瀚海停留者,一概驱逐,莫谓言之不预!”

    “三个月内,太阳神宫与魔宗之外,任何势力,严禁踏入瀚海半步,违者视为对与两宗为敌,牵涉背后世家、宗门!”

    七夜说到这里,看着宁风,道:“你说,我们是不是洪水猛兽?”

    “还真是!”

    宁风耸肩,苦笑。

    “真是霸道啊。”

    “不过……”

    宁风笑了笑,身为既得利益者,他感觉无比地熨帖:“……霸道得好。”

    太阳神宫和魔宗如此作为,自然是为他们两个人清场了。

    可以想见,在那么长的时间里,偌大的瀚海,除却他们两人,再不会有其他人的存在。

    在两人进入瀚海域后,两宗更可能会联合出手,清洗一切瀚海里可能给他们造成威胁的生灵。

    除却迁徙出去的,瀚海之中,再不会有除去他们两人之外的任何活物。

    “涨潮了~~”

    两人一齐沉默了片刻,宁风慨然出声。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声“涨潮了”说的是眼前呢,还是即将揭开的大幕。

    只知道,海水开始舔舐到了两人的脚下。

    沙丘轰然塌陷下去,融入了海水不见。

    宁风身后乘风双翼展开,托着他徐徐地上升;

    七夜黑夜披风展开,如同黑夜将其拥抱着飞起。

    “宁兄,你我一起在此观潮吧。”

    七夜声音夹杂在咆哮着海浪当中,不期然地就带出了铿锵之音。

    宁风看到他信手抛下一颗小拇指大小的黄褐色土石,落入水中连个泡泡都没有溅起来,继而一座大山拔地而起,撕裂海浪,高上九重,恍若一块天地间最大的礁石,任凭海浪拍打,我自巍然不动。

    七夜、宁风,并肩落下,高踞在大山礁石上,看两界风云交汇,观潮起潮落……(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章 出云,阵印

    “夜公子,此宝当是有息壤凝练在其中吧?”

    宁风与七夜两人一起高踞在大山礁石上,一边观气势恢宏海潮,一边随口发问。

    七夜到底是一个清冷人,远远没有宁风无耻,一转头就将一问一答的规矩忘得干净,完全没有意识到成了专职回答。

    他下意识地就答道:“不错,此宝名出云,本意为落地化山,高可出云之意,放在瀚海此处,正是观海潮之佳物。”

    “出云?好名字。”

    宁风抚掌而笑,顺带着对七夜刮目相看,心想:“这七夜还是颇有几分雅骨的嘛,这番话说得有些味道。”

    “只是……败家啊!”

    宁风明面上装出云淡风轻样子,好歹他也是太阳神宫当代首席,天下行走,不能让人觉得没见过世面。

    暗地里嘛,他恨不得代替出云痛骂出声:“你这是暴殄天物有木有?”

    “这海……”

    两人坐在出云上,看着海潮席卷,看着天上雷电交加,看到一道道水柱冲天而起,更有长鲸一类海上巨兽在吞吐着巨量海水,时不时冒出来翻个身什么的。

    如此景象,哪里有半点之前瀚海沙漠样子?

    “难道以前每一次都是如此吗?”

    宁风面露骇然之色,眼瞅着海水几无止尽地往上涨,不由得问出声来。

    刚出口他就后悔了。

    这不是露怯吗?

    不过宁风是真好奇,要是之前无数年,次次月圆时候都是如此。那些普通供奉修士。寻常图腾祭灵。怎么可能抵挡得住?

    别看他们两个现在优哉游哉地观海潮,那是杀机牛刀,暴殄天物出来的悠然。

    出云除却不住地上涨,比海水涨得还要快外,还放出了一个光罩将两人一起笼罩在其中。

    不管是狂风还是巨浪,亦或是偶尔打落下来的雷霆,全部不能伤到两人分毫换来的潇洒。

    若是没有出云庇护,宁风扪心自问。即便是乘风双翼足以让他安然无恙,那妥妥地要跟狼狈两个字挂上钩的。

    “不是!”

    七夜倒没有留意到宁风的异样,凝重地道:“本公子前面数日亦看到白日沙漠夜晚汪洋景象,从没有见过如此狂暴样子。”

    他伸手一指在兴风作浪的海中巨兽,道:“亦无此不当在此界出现的海中巨兽。”

    七夜一说到这里,宁风立刻明白过来他为何凝重了,忙问道:“七夜,你的意思是两界通道在打开,原本不可进入的海兽,现在也能进来了。”

    海兽如此。汪洋之变如此,甚至此刻狂暴天象。亦是如此。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解释!

    七夜与宁风两人收回了目光,亦收回了观海潮的悠闲心思,面面相觑。

    “时辰到了。”

    两人沉默稍顷,异口同声。

    “轰隆隆~~~”

    恰在此时,天边巨响,伴着巨大响声有惊天动地的波动席卷而来,不仅仅卷起千万堆巨浪,更是震得出运的庇护光罩摇摇欲坠。

    “这是……”

    宁风和七夜两人本能地循声望去,只见得天边出现大片的橘红色,有流火在宣泄下来,落入海中煮沸、蒸腾海水无数,形成天上仙界般的烟霞雾霭 。

    “怎么比预料的快?”

    七夜蹲伏下来,一只手按在出云上,灌注灵力稳住此宝,同时诧异出声。

    这回不用他解释,宁风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之前七夜说过,太阳神宫和魔宗的联合声明给出的宽限时间是十天。

    十天之内,完成迁徙。

    两宗之所以给出这个时间,自然是因为两宗的阵法宗师们判断出两界交融最高峰,也就是最容易突破进去的时候,就是在十天之后。

    限制十天,是要在那之前,就要完成清场,免得有人侥幸进入了其中,干扰到了两人对决。

    现在明明还有三天时间,却提前出现出了这般可怕天象,哪里需要什么阵法宗师,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知道,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宁风脑子里一过,就将所有情况想得清清楚楚,紧接着,一个巨大的问号,打在了他头顶:

    “我们怎么进去?”

    宁风那个懊恼,刚刚怎么就忘了捞七夜的话呢。

    如何进入这个事情,本当是与宗门中人集合之后,自然有人对他进行交代。

    现在因为阵老的忘性问题,宁风只好郁闷地请教七夜了。

    七夜通过之前宁风种种问题,猜也猜得到是出问题了,不过他倒没有卖关子的意思,言简意赅地道:

    “两界交融之处,有两宗千年阵法禁制。”

    “当两界重合,阵法爆发,力量撕开通道,你我凭借阵法烙印,进入其中。”

    宁风听在耳中,飞速地过了一遍,恍然大悟。

    刚刚张开嘴巴,他正要说什么呢,忽然见得出云屏障轰然而破,海水为狂风席卷扑面而来,直接灌进了嘴巴里,把到口的话咽了下去。

    七夜自然没有听到,只有宁风自己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什么阵法烙印?”

    这话他是彻底没有机会问出口了。

    在出云屏障在天地之威下破碎后,重新化作一颗尘埃落入七夜袖中,七夜则迎风而起,额前浮现出了一个漆黑墨光烙印,不住地迸发出黑金色的光。

    前方,呈现出橘红色空洞,有流火倾泻而下处,澎湃吸力爆发了出来,牵引着墨光,同时也牵引着墨光烙印的主人七夜,向着橘红最深处投去。

    “宁兄,七夜先行一步!”

    “瀚海域中,恭候大驾,倾情一战,再分高下!”

    “哈哈哈哈~~~~”

    狂风与狂笑一起入耳,七夜如一片黑云,倏忽之间飘向天边不见。

    宁风整个人被狂风吹得倒飞而起,落都落不下去,顷刻被打成了落汤鸡,连乘风双翼都不敢打开,生怕直接风阻太大打进了水里面。

    至于七夜的话,他有听没有见,满脑子都是四个字:“阵法烙印”!

    “该死的阵法烙印到底在哪里呢?”

    宁风脑子电转,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先不说耽搁太长时间,落后七夜太多会如何,万一之前两宗加持的阵法余力不足,没有将他给送进去,反而是撂在了两界重合处会怎样?

    两个世界重合瞬间爆发出来的力量有多大,想一想就让人不寒而栗,宁风一点都没有去做肉饼的意思!

    “等等,难道是……”

    天上有闪电划破,继而有惊雷炸响,宁风心中亦如是,一个念头飞快地闪过。

    他想起在旧阵时候,阵老与他擦肩而过,想到踏入阵中能感觉到的莫名指引,想到阵法力量加持到他身上时候那种无法言述的感觉……

    “阵印,出来!”

    宁风迎风大喝,喝破了倒灌而来的狂风与海水,同时竭力将一只手高举。

    原本就充斥在他体内的某种莫名力量随之汇聚在他高举的那只手,在宁风的掌心处,一个金色烙印,蓦然浮现了出来。

    “轰!”

    天边橘红色处,同样有金光在迸发出来,犹如呼应,瞬间牵引。

    宁风整个人好像被拽下空中的风筝一样,向着天边化作一道金色流光坠去。

    心中一定的同时,宁风在肚子里破口大骂:“直接点说能死啊!”

    他向着天边坠落速度之快,快到一个念头,一声腹诽刚刚过去呢,整个人就投入了其中不见……

    ……

    旧阵,杂货铺,高柜台,阵老一个喷嚏打出来,揉着鼻子,一脸茫然:“我是不是又忘了什么?”

    “老了,真是老喽~~”(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一章 天地不容

    “阵的本质……”

    “……竟然是这样的!”

    宁风高举着手,掌心处金色的阵印不住地放着光,牵引的澎湃之力作用在身上,将他如拉扯到极致的弹弓释放般牵引过去。

    在这整个过程中,天地伟力如巨大的磨盘,将其余的力量尽数磨去,甚至连一个基本的防护都做不到,只能任凭牵引,陨石般投过去。

    狂风如刀割,宁风在竭力地睁大眼睛,只是一个呼吸的功夫,双眼就红如血,刺痛似千刀万剐一般。

    即便是如此,他半点都没有闭上眼睛,任凭被卷入瀚海域的意思。

    “机会难得!”

    宁风睁大着通红的眼睛,在投入大片橘红色的天洞瞬间,终于看到了他想要看的东西。

    “崩崩崩~~~”

    如一张张弓弦在崩断的声音不住地想起,充斥在整个天地间。

    宁风目不暇接地看着,每一处断弦处响声起时候,他都能看到一个个游离的印记,如有生命般崩开,活灵活现。

    那些印记有漆黑如墨放着黑金色光者,亦有纯金璀璨好像纯金吸纳了正午时分阳光。

    这样的印记,宁风并不是第一次见。

    七夜的额头,他自个儿的掌心上,分别属于魔宗和太阳神宫的烙印,与那崩断、游离在天洞中的印记,几无二致。

    “这些都是当年太阳神宫和魔宗设置在瀚海两界重合处的大阵!”

    宁风心中明悟,泛出无声的喜悦,“找到你们了。”

    在七夜提起他们被牵引入瀚海域的原理时候。宁风就想着要趁此机会。一窥全豹。

    值此两界重合。笼罩、横跨两个世界,集合了太阳神宫和魔宗两大宗门阵法上的巅峰成就之大阵崩解,还原成一个个最基础的印记,这是何等的机缘?

    两大宗门借用阵法崩溃时候的迸发出来之澎湃力量,完成将宁风和七夜送入瀚海域的壮举。

    宁风想的则是,借此机会,窥探到阵法上的无上之妙!

    两大阵法一齐崩解,只有天地间最伟大的力量。才能将其如此完整地拆开,**裸地坦诚在宁风的面前。

    只有两大宗门想要借此接引二人,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宁风才有可能置身其间,尽情地观看,记忆……

    这个机缘,无异于跨越了千年,宁风在时光中穿梭,一次性聆听到千年前两大宗门所有阵法宗师的耳提面命、言传身教。

    宁风即便双目红如滴血,哪怕是在迎风流泪。他都在出神地、忘情地、贪婪地……,看个不停。

    离他三尺距离处。一个阵印崩飞出来,乍看之下复杂的线条构成之图案残缺不全,左右断裂,下一刻,如蛇吞尾一样,自行连接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完整的整体;

    离他数丈开外,数个阵印纷飞,它们彼此之间似乎有无形的力量在连接,又以更快的速度聚在一起,碰撞出一个大的阵印……

    类似的一幕幕,不住地烙印入宁风的眼中,烙印进他的脑海里,铭刻不忘。

    “原来如此。”

    宁风心中有一个个声音在轰然响起,仿佛黄钟大吕,在恣意地宣泄着每一个音符,所受的每一点力量。

    “所谓的阵法,不管用了多复杂的阵图,消耗了怎样的材料,归根结底形成之后,乃是由一个个阵印,阵纹结合而成。”

    “啪啪啪~~~”

    无论远近,不管大小,一个个自洽或者集合起来的阵印在虚空中湮灭,爆发出来的风暴粉碎出了力量,融入了牵引之力当中,宁风以更快的速度,坠落向橘红色天洞中最深处的漩涡里。

    宁风脑海中的声音,还在继续:

    “当阵印或者阵纹完美无缺,自洽成一个整体的时候,它便为天地不容,湮灭重新化作力量本质。”

    “阵法之用,就是既将无数阵印完整地连接成了一个整体,又使之不在天地规则下崩碎,保持住一个平衡!”

    “这个平衡本质,就是阵道之妙!”

    宁风将所有感悟,一切所见,牢牢地铭记。

    兴许是这个牵引本身力量导致,也可能是他用在铭记、感悟阵道上耗费的精力太多,宁风不由得陷入了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下。

    处在这种状态下,宁风不知道他经过了多少空间,飞行了多少时间,恍若是一辈子那么的久远,又好像是一眨眼那么短暂。

    许久许久,又极短暂,恰似人在半梦半醒间朦胧了过去,在梦中经历了三生七世,可是一睁眼,发现才只是倏忽一瞬。

    宁风睁开了眼睛。

    突然——

    “这是怎么回事?”

    宁风几乎是强行被从悟阵状态中震了出来,心神俱震的震,震惊的震!

    在这个瞬间,他仿佛才穿过一个隔膜,处在一个从窒息到可以尽情呼吸的当口上,好似一个潜水许久的人,刚刚冒出水面的感觉。

    宁风甚至来不及去看四周环境,不知道究竟是不是进入了瀚海域,他的全部心神都被身上正在发生的变化所吸引。

    “这是……”

    宁风骇然地望向自身,他可以清晰地看到无数的金光被不住地从身上抽离出来,形成一个拳头大小的光团,悬浮在眉心之前。

    光团不住地变大,从拇指大小,再到婴儿拳头,成人手掌,最后犹如蹴鞠用球一样,在滴溜溜地旋转着。

    光团愈大,宁风身上的虚弱感觉就愈强,恍若是辛辛苦苦地锻炼了好久,支撑到了极限,浑身上下再一点力量都没有了的感觉。

    这个光团,正是宁风苦修的太阳法。乃至于一切小法门凝练出来的力量。有一种算一种。有一缕算一缕,干干净净地被抽离了出来。

    “噗!”

    宁风突然张口,一口血箭喷了出去。

    外表上看不出来,宁风自己却心知肚明,伴随着这一口血箭出去,是一身肌肉瞬间消减,变成皮包骨头一样的感觉。

    他的体型当然没有变化,变化的是宁风在外门三年。一路苦修,一直到魂境中出来方才成就的身如琉璃境界被破,恢复到了普通人体魄。

    宁风喷出来的那一口鲜血悬浮在空中,环抱成球,融入到眉心前方光团里面。

    这个血球看起来不起眼,里面实实在在地凝聚了宁风在药师琉璃经上多年苦修出来的全部修为。

    一朝,回到了解放前。

    由奢入俭难,拥有过力量,再失去力量,个中恐慌。不是亲历者无法形容。

    宁风终究经历过三年化石,经过过九死心境中永无止尽的跋涉将其修至大成。论及心志之坚,在同辈当中人无人可望其项背。

    只是恍惚了一瞬间,他就沉静了下来,静观其变。

    几乎在同一时间,由光团和血球形成的力量精华反扑回来,正正地撞上了他的眉心。

    这些力量精华并没有重新进入他的体内,而是如一层光膜般,在宁风全身上下流转了一遍,最终在是他的知觉当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知道它在那里,就是看不到,察不得,觉不出……

    这种感觉玄之又玄,无法言述。

    整个过程,自力量抽离,到最后一幕发生,加起来连一个呼吸的时间都不到。

    整个过程,宁风吐出了一口浊气,胸膛依旧塌陷,还来不及重新吸入一口空气。

    就在此时,一个玄奥的声音,直接在他的脑海当中响起。

    以宁风的心理建设和镇定功夫,即便是天崩地裂就在面前他都不会觉得奇怪,可在这个声音出现的瞬间,他怔住了,也震惊了。

    那个声音很诡异,很宏大,有种以人类的身体构造无法发出,即便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亦无法再现的神奇感觉。

    宁风敢指天发誓,他从来没有听到过类似声音,更不懂得其语言,可在声音为他捕捉到的瞬间,其意思就好像是有人拿着刻刀,直接刻在他脑子里一般,理解得再清楚不过。

    “天~地~不~容~!”

    那个轰然回响的声音,那个带着无尽玄奥的声音,归根结底,不过是这四个字罢了。

    “天地不容……”

    宁风不由得痴了!

    这四个字,解释了发生在他身上的种种变化。

    宁风身上的力量,不管是太阳法修持出来的,还是药师琉璃经锻炼出来的,到头来都不是这个世界的力量,为这个世界所不容,于是被强行排斥出了他的体外,以另外一种他还无法理解的形式暂时保留了下来

    莫名地,宁风就知道这些力量当他离开这个世界,回到原本的天地时候,就会自然而然地回来,不需要做任何事情。

    只要,他在这方世界停留的时间不要太长,不然如水滴石穿,再强大的力量,也终究会被消磨一空。

    “这些力量暂时被剥离,又以另外一种形式加持在我身上,似乎还给我带来了什么东西?”

    宁风如是想着,却无暇分神去想,仔细去感悟,这种剥夺与加持带来的到底是什么?

    他的心神,尽数沉浸入一种全新的震撼当中。

    “刚刚那是——天音!”

    “是这方世界本源力量的声音,它甚至不是声音,就是一种规则!”

    “嗯,所谓的天地不容,从作用在我身上的情况来看,是一种有限度的排斥,怎么还有一种小心翼翼的味道?”

    宁风有些疑惑,但他只能牢牢地将聆听到天地声音的感悟记在心中,暂时封存,却无暇去领悟,去沉浸。

    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要命的事情!

    “啊~~”

    宁风放开喉咙,一声惨绝人寰的惨叫声爆发了出来,整个人如石头一样,从空中坠落下去。

    下面,大片大片的蔚蓝色,在不住地放大,直到占据了他整个视野……(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二章 随波逐流,有女小念

    “海!”

    宁风眼睛里,脑子里,全部被一个“海”字占得满满的。

    他正在从天上掉下来,具体多高没有修为在身,他也判断不知道,只知道绝对低不到哪里去。

    下方的是大片平静海水,呈现出蔚蓝色,犹如最纯净的天空,亦像是没有一丝杂质的蓝宝石。

    这片大海,与宁风前世今生所见的海洋截然不同。

    它是无边广袤的,即便是从高空中望下来,怎么也看不到尽头;

    它如经历了沧桑的美丽妇人般娴静优雅,没有狂风暴雨的震怒,只有微微起伏的波澜好似随着呼吸在起落的女子胸膛……

    奈何,这会儿的宁风可没有欣赏美丽的闲暇,整个人如一块陨石一样,毫无缓冲地“砸”进了海里。

    “噗通~~”

    一声落水闷响,溅起水花高过数丈,漾起的波澜向着远方传递着,一直到了百丈开外犹自没有消散。

    原本平静的海面上更是涟漪阵阵,不住地扩散开来。扩散出去的波纹越来越是稀松,渐至掩没于最微小的波澜里。

    宁风一路沉了下去……

    眼前的蔚蓝色不住地加深,慢慢地变成深蓝,风声、海鸥的声音、波涛的响动……所有声音愈渐地远去,海的深处一片沉寂。

    宁风的思维,亦随之沉寂下去,在海深不知处的地方,他慢慢地失去了知觉,整个人呈大字型张开,随着海底的暗流而动。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着。

    它再是这般毫不留情地向前。失去了所有力量护持着的宁风。很快就将彻底地长眠于无尽汪洋最深处的暗流当中……

    他的身躯早就停止了下沉,仿佛在深海中与浮力达成了妥协与平衡,悬停在那里随着暗涌而动。

    他的意识则还在不住地下沉,不断地沉下去,在意识最深处的地方有浓郁的黑暗,好像黑夜的源头一般深邃,又如张大了的嘴巴,时刻准备着将他吞噬。

    眼看着。宁风与七夜这场寄托了两个宗门无数人希望的对决,在即将开始的时候,便要结束了。

    诡异的是,他处在这种意识不住沉默,生机不住流逝的情况下,感觉反而愈发地敏锐了起来。

    宁风无法控制哪怕一根手指头,却能清晰地感受到暗涌的推动,感觉到自身正在深海暗流的推动下,向着某个方向不住地前进。

    良久良久,久到宁风就要发出一声叹息。无法再挣扎下去,即将陷入最深的沉寂时候。一个意外发生了。

    “嘭!”

    一声闷响,继而宁风感觉到了“痛”,好像走在路上,被一头发情的大象迎面撞上,再用鼻子一卷,用象牙一捅,坠落下来时候又被后面跟上的大象直接踩过去般的剧痛。

    痛并欢喜着。

    宁风心中狂喜!

    他能感受到自己撞上了什么坚硬无比的东西,继而身躯被暗流推动着,不住地撞击着。

    撞击面似乎存在着一个坡度,他就这么打着滚,遍体鳞伤地向上。

    积蓄了许久的浮力豁然爆发了出来,宁风惊喜地感觉到自己如上云端,被不住地托举着。

    他想睁开眼睛,奈何控制不住眼皮,平时轻薄如纸没有半点重量的眼皮此刻好像灌了铅一样。

    但宁风能清晰地感觉到光!

    光不住地在加强,顽强地要撑开他的眼皮,钻入到眼睛。

    这个时候,若有另外一个存在于深海中,他就会清楚地看到宁风被无知无觉地向前推动,在暗涌的作用下,迎面撞上了一座岛屿低于海面的地方。

    紧接着,宁风在暗涌之力的作用下,在浮力的托举下,直接顺着岛屿水面下部分的坡度,直接被冲上了海面。

    “嘭~~~”

    宁风翻着滚儿,冒出了海面,不等他继续沉下去,为一个大浪打上来,卷起来,向着海边上扔了出去。

    “砰砰砰砰~~~”

    宁风不住地滚动着,一路滚上了岛屿滩涂,最后仰面朝上,四肢大张,不动了。

    这会儿应当是涨潮的时候,一**的大浪涌上来,潮起时候宁风被海水没过头去,潮落时候又曝露出来,就这么一点一点地被推着到了岸边。

    宁风依然不能动,一点都不能够,但他能清楚地感觉到此刻的状况,乃至于微微起伏的胸膛都在他的感知当中。

    “这种状况,真他妈的诡异。”

    宁风在心里面咆哮着,恨不得能晕过去,刚刚那一系列情况说来简单,身为亲历者,他除了痛之外,就没有其他的感觉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他被冲上来时候是仰躺着的,若是不然,面朝下,宁风说不准就会成为历史上第一个被闷死在沙滩上的修仙者。

    “啊~”

    宁风灌满了泥沙和海水的耳中,突然传入了一声女子的惊呼。

    听声音,似乎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儿。

    “……这里怎么有一个人?”

    伴随着女子悦耳的声音,还有“嘎吱嘎吱”,赤足踩在浸透了海水的沙滩上发出的声音。

    “你……,还活着吗?”

    少女迟疑的声音近在咫尺。

    宁风恨不得大叫:“哥还活着,鲜活着呢,但再不救的话,就会不新鲜了。”

    问题是,他喊不出来。

    最后,宁风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只做出了一个事情……

    他的眼皮,艰难地,沉重地,仿佛上面压着是一座山般,裂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

    缝隙细到跟牙签差不多,唯二的作用就是让少女知道这是一个活人,以及。宁风惊鸿一瞥的一眼。

    他看到。一个衣袖、裤腿都卷了起来。露出白生生胳膊及小腿的少女,正双手扶在膝盖上,俯身看过来。

    少女面容清秀,垂落下来的刘海掩不住略带好奇、担忧、忐忑的神情。

    兴许是骤然得救,紧绷着心神放松了下来,宁风在惊鸿一瞥后,再也支撑不住 眼皮的沉重,眼前的世界陡然黑了下来。

    他最后留下的意识就是少女捂住嘴巴。发出的一声惊呼……

    ……

    转眼间,三天的时间过去了。

    三个日夜,三次太阳与月亮在岛屿的东西边升起与落下,少女在海边沙滩上留下了一串串纤细秀气的足印,仿佛在丈量着光阴一般。

    又是一个黄昏,少女一身月白色,不知名麻布织成的衣服,明显看得出洗得旧了,惟一的好处是贴身,将少女的身段纤毫毕现地勾勒了出来。窈窕可人。

    她提着一个小桶,时不时地蹲伏下去。捡取被海浪冲上来的佛手贝一类海产,扔进去,如是重复着。

    从这个岛屿东边沙滩的这头,一直走到那头,少女似乎累了,以白皙得海边的骄阳都烤不黑的皓腕拭了拭额头,抹下汗水,露出满足的笑容。

    她哼着歌词凌乱,明显是记忆不清,东拼西凑的曲调,走到沙滩高处,干燥地方坐了下来,木桶就放在旁边。

    少女坐下后,雪白细密的贝齿咬在嘴唇上,露出可爱神情,好像是在冥思苦想着什么,好半天忽然雀跃地露出笑容,想起来了似的,从怀中掏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块小小的木片,连少女的小手都比不上,上面用歪歪斜斜的笔画刻着几个简单的字:

    “我救了一个人,很好看,要记得喂他吃饭。

    ——小念!”

    少女小念一字一字地念着小木片上的字,在念到“很好看”时候,她小脸上浮现出一抹红霞,好像夕阳染红的云彩,让只是清秀的她明艳艳地耀眼。

    “记住,记住,记住,不要忘了……”

    小念双手捧脸,似乎羞红得都要烫熟了,很快地爬起来,提着木桶蹦蹦跳跳地向着海边的一座小屋飞奔了过去。

    小屋很小,外面种着一株几人环抱的老树,上面结着轻易就可以数清楚的紫红色果子。

    飞奔入树荫下的时候,小念抬头望,目光落在一颗颗果子上,好像在来回地点数,生怕少了一颗是的。

    不知道是不是夕阳在西下,天光渐暗的缘故,小念的脸上似乎有些黯然。

    应当是错觉吧,因为她在跑入屋子里,看到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只有胸膛起伏证明是一个活人的宁风时候,小念脸上挂着的还是灿烂笑容。

    她连手上的木桶都忘记放下,蹦蹦跳跳地跑到宁风床前,俯下身子凝望,一看就是好久。

    好半天过去了,小念才哎呀一声,想起了什么似的,提起木桶就往外面跑。

    小半个时辰过去,她再进来时候手上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熬成了乳白色,浓香扑鼻的鱼汤。

    就这么一碗鱼汤,就将小念捡了好久的海鲜消耗殆尽。

    她坐到床头,小心地拿着勺子,一口一口地将鱼汤喂到犹自处在昏迷中的宁风口中。

    说来也怪,明明昏迷得连半点知觉都没有了,只要勺子一放到嘴边,宁风张口就吞咽,半点不妨碍。

    他动作之麻利,吞咽速度之快,简直就跟饿鬼投胎似的,弄得小念吹凉,喂上,如是重复的动作都快要赶不上趟儿。

    只是片刻功夫,一碗浓郁的鱼汤告罄。

    小念将碗一放,拎起小方巾给宁风擦拭嘴边,随后拿着碗筷又麻利地跑了出去,再进来时候端着一个大木盆子。

    这回呢,她是在给宁风擦拭身子,翻身洗漱,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简直比宁风平日里自己清洁还要仔细一万倍。

    一折腾,又是小半个时辰过去。

    等她听下来的时候,一张小脸红扑扑地,分不清楚究竟是累的呢,还是害羞的呢?

    忙活到这个时候,小念终于有空给自己弄点吃的。

    即便是吃东西,这个小丫头还是坐到宁风的床头,絮絮叨叨地说着话,上一句还是今天捡的东西还不够多,明天争取早点去,给他多弄点吃的;下一句又跳成今天海边的贝壳很好看,可是她忘了捡……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

    小念吹熄了在给宁风擦拭身子时候就点起来的蜡烛,红着脸,褪下衣物,仅身着贴身的小衣,躺到了宁风的边上。

    木屋就这么小,她没有地方睡的。

    “呼~~”

    小念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仿佛一天的辛苦就这么随之消散,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沉入了梦乡。

    在梦境里,她似乎觉得有些冷,下意识地就往宁风的身边靠了靠,随即好像得到了慰藉,安心地、沉沉地睡去。

    小念睡得是那么地沉,以至于没有发现宁风的眼皮颤动了一下……(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三章 苏醒,离魂

    睡梦中,夜总是过去得很快。

    一闭眼,一睁眼,就是几分之一天。

    从启明星跃上高空,到朝阳羞答答地露出一边,至明媚晨曦遍洒长空……

    整个过程中,小念与宁风所在的木屋里,光线随着天光而变化,一点一点地亮了起来。

    光线的变化映照在小念脸上,点亮了她的眼皮,渐渐地为晨光唤醒。

    “早~”

    小念穿着月白色的小衣,可以想见她昨晚睡得并不是太踏实,小衣有些凌乱,露出几分白皙肌肤。

    她如之前几天般,习惯性地露出跟晨辉一般灿烂的笑容,扭过头来对着宁风道早安。

    “早啊~”

    宁风嘴角弯起,含笑地回应。

    “嗯!”

    小念重重地点头,晨辉映照在脸庞上,皮肤白皙得透明,连青丝一缕缕都有透明的光晕在浮动。

    “今天的天气真好啊。”

    “小念要早点出发,多捡些……”

    “呃~”

    小念自然无比的神态,滔滔不绝的话,突然间地定格,打断。

    她的脖子仿佛被绑上了硬邦邦木头,艰难地、僵硬地、缓慢地,转了过来。

    “刷!”

    小念满脸通红,羞涩得要滴出血来。

    “你……你……你醒啦……”

    天可怜见,好好个姑娘,怎么就结巴了。

    宁风笑了,摇着头,并没有取笑的意思。而是很温和。很暖和。好像朝阳一样的笑容,一下子让小姑娘融化在其中,平复了下来。

    融化在这样的笑容里面,小念突然就觉得没有什么好羞涩,没有什么好无地自容,一切都是自然自然地,就应该这样。

    她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如兰吐气里都带着热热的味道。仿佛这口气不吐出来,她小肚子里都要被煮熟了一样。

    “吓死我了。”

    轻快下来的小念抚着刚刚有些起伏的小胸脯,问道:“大哥哥,你什么时候醒的?”

    宁风眨着眼睛:“醒?半夜的时候。”

    “啊~”小念捧脸,“你怎么不叫我?”

    “我叫了啊。”

    宁风还是在笑,苏醒以来,笑容就从没有自他的脸上褪下去过,“……没有叫醒。”

    小念觉得自己捧着脸颊的双手都要给烫熟了,心里面小鹿乱撞:“好看的大哥哥这是在说小念睡得跟猪猪一样吗?”

    “是的吧?不是的吧?应该是吧?肯定不是……”

    一时间,纷乱思绪乱麻过她刚睡醒没有捋顺的秀发。

    宁风看着她。收敛了笑容,很认真地道:“谢谢你。小念姑娘。”

    “没有啦,没有什么~”

    小念慌乱地摆着手,随即回过味儿来,惊讶道:“大哥哥你知道我的名字?”

    宁风颔首:“我听到了呢。”

    小念低头,这是小胸脯还没有发育完全,不然她的脑袋都要给埋进去了。一双小手不住地玩弄衣角,好像除此之外,她就找不到其他地方来搁手啦。

    “完了,完了,我说了那么多话,大哥哥不会都听到了吧?惨了惨了,这下惨了。”

    宁风带着笑,带着轻松,将目光移到老旧的木屋内顶,看着一片斑驳,无比地放松。

    这是劫后余生后的笑容与轻快。

    宁风不仅仅是苏醒了过来,同时复苏的还有他的思维,他的敏锐。

    半夜下来,他虽然还是动弹不得分毫,脑子里的念头却已经跑遍了无数距离。

    “我能听懂这方世界的语言,感觉似乎也变得特别的敏锐。”

    “这些应该是我那些被剥夺下来的力量,重新加持在身上产生的作用。”

    “这方瀚海域世界的天地意识倒是够宽容的嘛。”

    宁风对所谓的天地意识了解不够,腹诽时候依然是留了余地的。

    按他本心想法,这样的行为应该用“首鼠两端”、“色厉内荏”之类的词来形容才是。

    “以此判断,所谓的两个世界重合,怕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怎么感觉像是俘虏涅?”

    宁风发散着思维,有一句,没一句地与小念闲聊着,不知道怎么地就说到了外面的世界。

    小念从小到大,一直在这个岛屿上生活,从来没有踏出过半步,自然对岛屿外的世界好奇。问题是,宁风也没有啊……

    不得已下,他只好拿主世界的种种出来说,仗着口才了得,见多识广,愣是说得小丫头一惊一乍,时间过得好快。

    “真好~”

    说到某个地步,停了下来,小念又是欣羡,又是遗憾,喃喃自语:“真想记住这些啊,可惜……”

    “可惜什么?”

    宁风何等敏锐的人,立刻捕捉到了什么,出言发问。

    “没~没什么……”

    小念慌乱地掩饰,受惊的小兔子般蹦起来,“我去捡些鱼虾贝,给大哥哥熬粥喝。”

    聊了这么一会儿,她已经知道宁风固然是清醒了过来,但还是不能动惮分毫,还是需要她服侍。

    得知这一点后,小念心中莫名的欢喜简直不敢跟人说。

    她的动作太大,“啪”地一下,贴着小衣藏妥的小木片掉了下来。

    嗯,就是刻字的那一块。

    “啊~”

    小念忙俯身去捡,木片正正地掉在宁风胸口,想不不着痕迹地捡起来都不可能。

    “这是什么?”

    宁风脖子以下还不能动,只能把眼珠子竭力地向下瞄,扫到上面的字。

    咳咳,不认识。

    他被剥夺的力量加持回来,只是赋予了他交流的能力,识文断字还不在其内。

    好家伙。向来以书生自诩的宁风。这会儿彻彻底底地沦落成了文盲一只。

    “这不能忍啊~~~”

    宁风撮着牙花子。问道:“上面写着什么?”

    他问得自然,小念即便是不太敢说,还是生不出反抗的念头,声音低如蚊蚋:“上面写着:

    ‘我救了一个人,要记得喂他吃饭。

    ——小念!’”

    念完了,小念脸红红,觉得好惭愧,她吞了三个字:“很好看”。

    宁风的目光。顿时古怪了起来。

    瀚海域的世界里,文字一样是方块字,宁风觉得自个儿还不至于连字数都数不清楚,无比地好奇被省略的三个字是什么?

    小念似乎很怕宁风再问,“噌”地一下,一阵风一般,抓起木桶,掉头就跑,落荒而逃。

    “喂~~”

    宁风喊了一声,小念用空着的。没有提着木桶的手捂着一边耳朵,表示没有听到。转眼间跑得无影无踪。

    “这个小丫头……”

    宁风哑然失笑,好奇归好奇,但还不是被好奇心害死的猫,小丫头不愿意说,也就罢了。

    摇着头,等小念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他的神情凝重了起来:

    “这里面,好像有问题。”

    完全是本能地,宁风的脑子转动了起来,所见所闻种种顷刻之间串联了起来,形成了清晰的脉络。

    “小念一个小女孩,救了一个大男人回来,衣不解带地照顾却没有人过问,表明她没有任何亲属,孤单一人。”

    “这样一个小女孩,即便岛上气候宜人,物产丰富,生存极易,也不当离群索居到这个地步,远远地,孤单地一个人在海边结庐而居。”

    宁风身体不能动,不代表他的耳朵就聋了。

    他的五感之敏锐,甚至胜过在原本世界时候,这应当也是这个世界天地意识给予他的补偿。

    在这种情况下,宁风都没有察觉到任何一个其他人活动的迹象,当然是代表小念在离群索居喽。

    至于最极端的情况,岛上是不是只有小念一个人,这点从她身上的衣物就知道绝不可能。

    小念是生活在一个有大量人存在,有社会的岛上。

    “还有,记得给我喂饭,呵呵,这个是很容易忘记的事情吗?”

    “结合以上,小念这个小姑娘,应该有什么难言之隐,以至于她记不住很多事情,不得不将最重要的事情刻在木片上,不得不以小小年纪,独自一人居住在海边。”

    宁风眼前不由得浮现出一直欢快得如小兔子般的小念,蓦然间露出黯然神伤之色,用低低的声音怕会一些东西忘记……

    “小念,她未必如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快乐啊。”

    宁风叹了口气,不无怅然之意。

    小念对他的恩情,对他的好意,让他不由得就将小念的事情,当做了自己的事情。

    胡思乱想了半天,宁风又叹了口气,这回是为了自己。

    “好无聊啊~~”

    “她怎么还没有回来……”

    宁风开始盼望那个小兔子一样的女孩子,蹦蹦跳跳地回来。

    转眼,又是三天。

    在这三天的时间里,以宁风的阅历和谈话技巧,轻易地将小念的底子给摸得清清楚楚了。

    恰如他的分析,小念的确是有一个麻烦,一个自小就纠缠着她的大麻烦。

    “离魂?”

    “她竟然有离魂症。”

    宁风即便是早有所料,真正听得小念小心翼翼地说出来时候,还是吃了一惊。

    这个所谓的离魂症,意思是失忆。

    小念的记忆只能持续很短的时间,三天!

    超过了三天,她往往会将人,将事,忘掉了大半。

    之前还在愉快地玩耍,转眼间茫然地问:“你是谁啊?”

    从小到大,天天都要承受别人异样的眼光,指指点点……

    正是因为这该死的离魂症,小念不得不孤身一个人跑到海边,孤零零地住着,用着羡慕的目光望着岛的那一边。

    这一切,一直到她从海边捡到“好看的大哥哥”才结束。

    苏醒后的第三天,小念如常地端着碗进来,极其自然熟练地要将鱼汤喂到宁风的嘴边。

    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按在了她的皓腕上……(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四章 “曾经”

    “啊~”

    小念一惊,原本稳稳的手一颤,要不是那只手稳定地按住,鱼汤怕是已经洒了一地。

    她缓缓地抬头,四目相对,看到的是宁风温和地笑。

    “你……你……”

    小念的声音也在颤抖,“……好了?”

    宁风声音愈发地温柔,道:“我好了。”

    “那……太好了。”

    小念这么说着,然而她略略低下的头,停不住颤抖的声音,都在表示她其实不是那么开心。

    宁风叹口气,温柔地接过鱼汤在手。

    他完全能够理解这个好像受惊小兔子般的女孩。

    宁风的痊愈,他的能自理,就好像是一个预兆,在告诉小念,他没有那么依赖她了,他随时可能离去。

    一切,很可能会回到原本的样子,之前的轨道……

    宁风摇了摇头,他什么都没法说。

    他不想欺骗这个可爱的女孩子,告诉她不会离开,因为他必将离去。

    这种善意的谎言,又能骗得了何人?

    于是,宁风只是默默地,一口一口地吃完了鱼汤,微笑地赞了声“很好吃”,很认真地问道“还有吗?”

    这么一打岔,一缓和,小念也缓了过来,脸上重新挂上了灿烂笑容,只是少了平时的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多少有些勉强。

    “对了。”

    宁风猛地想起什么似的,看着小念,问道:“好像三天了吧?”

    潜台词是。你还记得我吗?

    小念错愕。先是惊慌。继而露出思索之色,最后无法形容的喜悦之色,在她眼眸间洋溢出来,漫过眉宇,爬满了她的脸庞。

    “我忘了吃果子。”

    小念喃喃自语,宁风耳朵卓竖,很想问什么是果子 ?

    “可我还是记得你。”

    小念整个人都在放着光,这种光是无法形容的喜悦。更是着神采焕发。

    “小念记不得木桶放在那里,记不得海龟下蛋的那个海滩在那里,记不得所有东西,但我记得你。”

    “这样真好~~”

    小念喜极而泣,长长的睫毛,圆润的脸颊上挂着晶莹泪水,泛着喜悦的光。

    “这才三天哦。”

    宁风等她情绪稍稍平复了下来,问道:“要是偶然呢,要是三天之后,忘记了呢?”

    “呃~”

    小念一下子哭丧着脸。潸然欲泣,既是害怕这个结果。更是对宁风泼冷水表示愤恨。

    “哈哈哈~~~”

    宁风放声而笑,道:“没关系,试试看就知道了,我又还没有要走。”

    “我只是能动,离生龙活虎还好远呢。”

    “你不会想赶我出去吧?”

    “小念你没这么残忍吧?”

    “噗嗤”一下,小念笑出声来,“嗯”,她重重地点头,双手抱成拳紧靠在胸口,好像是在对着什么存在祈求。

    祈求,三天后还记得他,六天后,九天后……一直都记得他……

    “小念,你说的果子是什么?”

    宁风又想起了刚刚小念脱口而出的话,好奇地问道。

    “这个……”

    小念开心地跑出去,又双手捧着什么东西,小心翼翼地跑了回来。

    坐在宁风床头,她将怀中的东西摊开。

    “咦?”

    宁风看着洗得干干净净手帕,以及手帕里包裹着一颗紫红色果子。

    这果看子他熟,从床头看窗外,唯一能看见的东西就是遮挡了大半个天空的树,以及树上挂着的果子。

    那些果子,每一颗都长成眼前这模样。

    这几天里,百无聊赖的宁风就差树叶子玩儿了,却从来没有看到小念去摘上一颗果子,还以为是野果子不好吃呢。

    “这果子,很特殊?”

    宁风把玩着果子,对小念献宝一样的姿态感到好笑,配合地问道。

    “嗯嗯嗯!”

    小念点头如啄米,朝圣一样地将果子捧回来,低头一嗅,道:“它是小念最重要的东西。”

    宁风眉头一挑,不再是随意态度,认真地问道:“它有什么用?”

    小念的回答很凌乱,充斥着很多她个人想法,然而当宁风将其在脑子里理顺后,嘴巴不由得张大,险些没有能合上。

    这果子的奇妙,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料。

    它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曾经”!

    整个瀚海域,已知的只有这个岛屿,那么些棵果树出产,是这个岛屿上人们赖以为生交换到生存物资的唯一东西。

    故而,整个岛屿,亦以“曾经”为名。

    说回这个果子,“曾经”没有其他作用,它不能让人强壮,不能让人跑得更快,跳得更高,更不能让人的修为有零星半点儿提升,它没法让人吃饱,甚至味道还一点都不好……

    它只有一个作用,如其名:曾经。

    曾经是一种过去,就好像我们这一刻踏入溪水当中,在潺潺流水当中濯足。哪怕你再怎么没准确地定位,如何把握住时间和角度,最终你再不可能踏入同一条河流。

    毕竟,那濯你足的溪水早就远远地流淌了出去,与其他溪水融为一体,不知何所在。

    曾经,它只存在于人的记忆与叹息里面。

    “曾经”果,它唯一的作用,就是保存记忆,并能让服用它的人,感受到相同的记忆。

    分享这个果子,就是在分享一段“曾经”,因为曾经的不可再现性,可以说除了记忆的主人外,这个果子本身,就是曾经本身!

    小念从来没有踏出过“曾经岛”半步,她当然不能像宁风一般,深刻地知道“曾经”果有多么的神妙。

    体会记忆。于小念的形容。在这瀚海域中。只是一种奢侈的享受。

    坐卧高床揽美姬妾,服用一个果子,于半梦半醒之间,体会百样人生,这当然是奢侈,亦是享受。

    可这并不是“曾经”果真正的妙用。

    “传承啊!”

    宁风将“曾经”果取在手中,把玩着,感慨着。“这果子的真正妙用,分明就是传承。”

    “传承所见而不可再现,有助于感悟天地之景象;

    传承所悟而不能复述,自身于大道之领会!”

    “这样的宝物……,竟然在这里只是豪奢人家的奢侈享受,真是……暴殄天物!”

    宁风颇为“曾经”果不值。

    “咦?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对。”

    宁风眉头皱起来,觉得有些奇怪。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真正远超同侪的聪明绝顶,这世上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聪明人满地都是。

    既然如此。宁风能想到的问题,为什么这瀚海域其他人想不到?

    “要嘛就是这‘曾经’果。有我想不到的限制;要嘛,就是瀚海域的修炼体系极其的特殊,什么传承,什么感悟,都不重要。”

    “不会吧……”

    宁风沉吟片刻,心里面的天秤慢慢地偏向了后者。

    因为若是前者原因的话,有一百种规避方式,恰如我见开天辟地,于是形成记忆,这个记忆既是开天辟地,亦是最普通的记忆一种,如何再现不了?

    宁风想到这里,颇有拿手背擦额前冷汗的冲动。

    一个截然不同,传承、感悟都没有作用的修炼体系,这是什么情况?

    宁风觉得自个儿的想象力完全不够用了。

    他摇了摇脑袋,将这些想法暂时从脑子里甩了出去,反正他现在还在恢复中,短时间内连其他人都见不到,想这么多亦是无用。

    宁风为了分散注意力,随口问道:“小念,那你平时是怎么处理这‘曾经’果的?”

    他倒是还记得小念之前说这个“曾经”果是她最重要的东西,但潜意识地还是以为她是将果子全都卖出去,换取各种东西。

    不曾想,小念一句话,就让宁风嘴巴大张,有下巴脱臼的感觉。

    小念很理所当然地将“曾经”果放在额头上,做出念念有词的样子,随后拿下来,笑靥如花:“就是这样啊。”

    “嗯?”

    宁风眨着眼睛,“你自己用了?”

    “是吖!”

    小念开心地点头,道:“小念生病了,不过有这果子,小念就能把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先存进去,然后想不起来了,觉得丢了很重要的东西,就把它拿出来吃掉。”

    说到“吃掉”两个字时候,她笑着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呃~”

    宁风张了张嘴巴,发现说什么都不合适,只好再闭了起来,“好吧。”

    他能说什么呢?

    怪不得小念会说“曾经”果是对她最重要的东西,能不重要吗?

    人最珍贵的,从来不是衣食住行一类的奢侈享受,而是内心深处埋藏着的,最珍贵的记忆。

    这个对常人而言,并不需要额外付出什么,哪怕是路边的乞丐,在寒冷的冬夜依然可以在甜美回忆当中入睡。

    偏偏该死的离魂症让小念连这点都做不到,变成了可望不可及的奢侈。

    宁风抬头望窗外,那里稀稀疏疏的“曾经”果将自个儿掩在繁茂枝叶当中,怎么看都没有多少。

    小念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很有些郁闷地道:“小念的‘曾经’果都是自己吃的,他们都是拿去卖的。”

    她有些难过地低头玩弄衣角,一身月白色的衣服显得水洗旧, 看上去穿了不短的时间了。

    宁风见状暗叹一声,对这个小丫头几乎是写在脸上的情绪了如指掌。

    “曾经岛”上的人们有“曾经”果在,什么都不用干,只要按时地将果子卖出去,便衣食无忧了。

    可小念不然。

    因为离魂症的缘故,她的曾经果大多都入了自己肚子里,吃得再怎么珍惜,终究是没有足够的果子去换取吃饱睡,睡饱吃的幸福生活。

    于是小念才要到海边去捡取被海浪冲上沙滩的海产,她也才能够救到宁风。

    一饮一啄,得失之间,真心没法去说。

    宁风笑了笑,道:“这也挺好的,不然我就得喂鱼了。”

    小念顿时开心起来,嗔道:“才不会呢,不许乱说。”

    随后,不管是“曾经”果,是必然的离别,还是离魂症,亦或是宁风现在的身体状况,都没有能阻止交谈中飘散开来的笑声,洋溢在小小木屋中的快乐。

    一整天的时间过去,一如宁风未苏醒之前,小念依然是哼着歌儿,捡着被冲上沙滩的海产,回到家中熬上浓浓的鱼汤送到宁风面前。

    闲下来时候,三两句对话,或者宁风静静地看着窗外,小念缝补着东西,时不时想起来,便交谈几句,一整个晚上也就过去了。

    夜,渐渐地深了。

    小念颇有点恋恋不舍地从床边上站起来,将那枚“曾经”果放到宁风的手中,红着脸道:“大哥哥,你可以把跟我说过的,外面的记忆存进去吗?”

    “嗯?”

    宁风讶异地看过去。

    小念扭捏地玩弄着衣角,补充道:“里面要有你哦。”

    她有些难过地道:“小念肯定不会忘记大哥哥的,但小念怕忘记大哥哥说过的话,记在曾经里,可以让小念想起来一次……”

    想起来……一次……

    多么卑微的愿望,却说得郑重其事,就好像寒冬夜里室外,一根火柴的温暖,说出的一瞬间,恰似将火柴划亮的刹那,有悲哀的珍视在里面。

    宁风张了张嘴巴,发现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只是“嗯”了一声,表示应允。

    小念立刻很开心地笑了,恍若夜间悄然绽放的昙花,美丽得不需要观众来欣赏。

    她到底还是害羞的,得到宁风的应诺后,扭头就往旁边跑过去。

    木屋中,宁风所在床榻的边上,几个粗糙箱子并成了一张小床,恰好够小念蜷缩着身子睡觉。

    粗糙小床紧紧地挨着大床的床脚,小念睡着时候,还会下意识地往那边挪去,仿佛这样可以睡得更安心一些。

    宁风苏醒了,害羞的小丫头自然不敢再身着小衣,躺到他的身边去,只好如此权宜喽。

    屋中的烛火被吹熄,静静的黑暗中传来小念的声音:“大哥哥,晚安。”

    “晚安~”

    宁风手中握着“曾经”,应了一声,心神却并不安,也没有入睡。

    黑夜里,他眼睛始终睁着,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万籁俱寂,惟有小念渐渐趋于均匀的呼吸声,细细微微,毫不起眼,又毫无疑问地存在着。

    “哎~”

    宁风叹了口气,将“曾经”果拿起,贴到了额头上……(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五章 海市,探究

    曾经岛上,每日里阳光明媚,有和风阵阵,暖意洋洋,似无四季之别,更无冬夏之难耐,只有春意盎然在眷恋着过往,徘徊在曾经不去。

    大海上并不是永远平静的,然而不管是多大的海浪,当它拍近曾经岛边缘的时候,都如百炼钢化作了绕指柔,温柔如少女娇嗔,少妇的抚慰。

    兴许,只有这样美好的气候,天地钟爱的得天独厚,方才会孕育出“曾经”果这样的奇妙之物。

    嗯,还有小念这样娇俏可爱的少女。

    宁风这几日,开始在小念的搀扶下,先是漫步在木屋周围,再是卷起裤脚,与其一起踱步在沙滩上,捡取冲上海滩的贝壳一类。

    多了他这个累赘,小念的效率不知道降低了多少,往往一阵好大的折腾下来,一桶大半还是空的。

    即便如此,她还是乐此不疲,在哪里都洒下了春光般的笑声,经久不散。

    私心里,小念很希望,很希望,这样的日子,能一直下去……

    人之初始,就有种种的希望,婴幼儿时候,为了一口乳汁一块糖果一件玩具而哭泣;

    及得少年,慕少艾求之不得而伤怀;

    中年时候,愿老父母能无病无灾却多半是子欲养而亲不待;

    老年时候,黄昏之际,依靠着老树目送着夕阳,只想着时间能走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宁风这几日里,总是从侧面看着小念的脸庞,看着上面洋溢着的名字叫做希望的光。莫名地总会叹息出声。

    “佛家是不是说过。没有希望。也就没有失望?”

    夜深人静时候,他在自嘲地笑:“应该没有吧?我是不是把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给记差了?”

    这一夜,是宁风进入瀚海域后,第一个真正的不眠之夜。

    一夜无眠。

    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还是单纯如一张白纸的小念更能敏锐地感觉到什么,这一夜,宁风始终没有听到均匀纤细的呼吸声。

    恍若。始终有一只小兔缩在墙角,摒住了呼吸,生怕一不小心打扰了时光,让他跑得太快喽。

    时间长河,日升月落,何曾因为任何一个人的心思而慢下过脚步?

    天,还是亮了。

    “小念。”

    “嗯?”

    “我需要准备一下了。”

    “……”

    准备什么,宁风没有说,小念也不需要他说。

    她强笑着,问道:“大哥哥。你需要准备什么?”

    宁风长身而起,稳稳地走到木屋尽头。推开门,让晨辉并着清新海风吹入屋中,吹去一晚上的沉郁。

    “我要了解一下这个岛。”

    “我要知道怎么离开它?”

    “我要弄清楚,这个世界的强者们,为什么是强者?”

    宁风如是说着,不疾不徐,有一种小念无法描述的东西在他身上升腾而起,更有淡淡的光,不是源自屋外的晨辉,而是源自宁风自身在往外散发。

    她不懂得什么叫气息,更不知道心志的力量在某一刻,可以形成实质化的光辉。

    她只是在痴痴地看着,好像要将之铭记到永远一般。

    小念深吸了一口气,趋步上前,好像一个为上阵的哥哥整理行装的妹妹,又好似为即将远行的丈夫寄托情思一般,一丝不苟地为宁风整理着衣衫。

    宁风略略低头,看着小念踮起脚尖,一点一点地从他的领口开始捋顺,最终后退一步,端详后满意地点头。

    她这个时候方才抬头,正对上宁风的目光。

    小念脸上重新出现出笑容,不是那种勉强的笑容,而是干净得如出水莲花一样,侧着头道:“大哥哥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小念一直知道呢。”

    宁风眉头一扬。

    之前的话是他有意为之,只是不想在这个即将分离的时候,还要继续瞒着她罢了。

    并不指望她能够理解。

    “这个世界上,哪里会有大哥哥这样的人!”

    小念昂着头说着,有无法形容的骄傲之色,充斥着她全身上下每一个角落。

    宁风哑然失笑,摇着头,心知这是小女孩的心动,无关世界的真实。

    “我这几天看到岛上有其他人,时常在眺望海面,岛上应该是有什么就要发生了。”

    “我去看看。”

    宁风字斟句酌地说着。

    他其实还不到离开的时候,就如之前他那几问,没有得到答案前,又如何走得了。

    只是,宁风既然心中起了念头,眼前的温柔与宁静就不可能持续,在一念起时候,他就进入了一种状态里。

    这种状态里,他不再是“大哥哥”,而是天下七宗之太阳神宫当代首席,是与魔宗七夜准备一较高下之宁风!

    宁风坦诚地将一切变化,放到了小念的面前。

    “嗯。”

    小念重重地点头,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用手绢儿包得好好的,推到宁风面前。

    “嗯?”

    “曾经果,做什么?”

    宁风奇怪地问道。

    留下他记忆的果子,早早就已经珍藏在小念的怀里,这点从每天即将入睡时候,她都会取出来珍惜地抚摩好几遍,宁风便已经知道了。

    为什么小念又拿出了一颗?

    “大哥哥,你想知道的那些,小念好像知道一些,只是小念不会说……”

    小念很自责地低头,若不是手中还捧着曾经果,怕是又已经开始玩衣角了。

    “但是小念知道,大哥哥你拿这个果子到海市上卖出去,你就知道了。”

    小念将果子放到宁风怀中,扭头向着屋外跑去:“小念先去捡贝壳了。大哥哥记得回来吃饭。”

    “喂~”

    宁风一手拿着曾经果。一手抬起来想要说话。没来得及,转眼间小念就跑远了……

    “桶……”

    他很是无奈地看着孤零零地躺在门边上的木桶,这家伙没拿,小念用什么兜呢?

    远处,传来“哎呀”一声,旋即宁风又看到小念慌慌张张地跑回来,不由得哑然失笑……

    ……

    “这个就是海市?”

    宁风走到岛的另外一边,远远地站着。遥遥地望着 。

    曾经岛很小,他只是走了盏差功夫而已,就寻找岛上人的踪迹,寻到了这个地方。

    说实话,一点都不难。

    整个岛上的人,估计除了小念,都在往这边赶。

    就这么片刻功夫,宁风所见的瀚海域中人,就比之前惊鸿一瞥加起来还要多几十倍。

    眼前,只是一个集市罢了。

    所谓海市。就是开海时候,远来的船队临时在曾经岛上停泊。与岛上的居民交易曾经果的日子。

    对一个庞大的船队来说,这只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停留,一个懒觉就过去了。

    可是对曾经岛上人而言,这却是一年当中最重要的日子。

    当一个个手捧着曾经果,交头接耳的岛上居民从身边经过后,宁风竖起耳朵,就将所有情况都摸清楚了。

    区区一个集市,自然不足以引起宁风的在意,真正让他觉得震撼的是停靠在远离曾经岛海滩,远远地悬停在海面上的船队。

    显然曾经岛港口的水深不足,那些庞然大物的船只停靠不上来,只能远远地在那落锚,再用小船划过来。

    “这样大的船……”

    宁风已经站在原处,看了好久。

    这辈子当中,包括魂境里经历,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巨大的船舶。他甚至在怀疑,前世里的航空母舰或者战列舰,有没有眼前的船只来得庞大。

    毕竟没有亲眼见过,倒不好具体地比较。

    一艘艘恍若一座座大山,一座座悬浮在海面上的岛屿般之庞大船只,它们明明离得远远地,其凝重的威势都仿佛要将曾经岛压入海中一样。

    宁风看得真切,所有的船只都是用一种或漆黑,或泛棕色,同时有金属光泽的木头建成。

    “要建成如此巨大的木船,需要多高的造船技术,以及,多大的实际用途?”

    宁风不由得想道:“造船技术且不去说它,单凭能将其发展到如此地步,造出这样的船来,就证明它的需求非常之大。”

    “这个瀚海域,难道真的是由海水构成的世界吗?”

    宁风不能不这么想,若是不然,这样庞大的船只还构成了船队,又有什么必要?

    观察得仔细了,他开始举步向前,一步步向着人头攒动的海市走去。

    “为什么将这颗果子卖出去,我就知道我想要的答案呢?”

    宁风脑子里依然在回荡着小念的话,越是深思,越是无法理解。

    一直到他踏入了海市,跟着岛上居民来到一处处支起了帐篷的摊位前,他都没有能想明白。

    “算了,不想了,试试看不就知道了。”

    宁风定下心神,倒不急着验证,而是跟着人流,走过每一个摊位。

    整个过程中,一声声吆喝,一声声讨价还价,就没有停过往他耳朵里面灌:

    “最上等的火浣布,源自火山群岛,水火不侵的好东西,一颗曾经,换一担的火浣布。”

    “品妙斋的胭脂,月华乡的衣裳……”

    “巨龙鲸的肉,十斤换个曾经果……”

    “……”

    宁风状似悠闲地在海市上徜徉着,来来回回,没有在任何一个摊位上停留,却没有一个摊位上的吆喝声、对话声,逃过他的耳朵。

    如是反复,日头中天。

    宁风停下了脚步。

    “还是不够。”

    他站在海市的入口处,侧让开进出通道,一手环抱,一手托着下巴,陷入沉思。

    之前收集到的所有讯息好像是被刚刚吐出来的蛛丝,在宁风脑海里编织成网络,哪怕再是千头万绪,渐渐地理顺成了一头一尾。

    “这些人真的是为了交易而来。”

    “明明掌握了比曾经岛强大得多的力量,并没有起太坏的心思,反倒是彼此之间的戒备比较重。”

    “商业无比的发达,有无数的岛屿,以及一些比较大的,近乎是大陆的岛屿存在,这点从各种出产环境截然不同的特产品上可以知道。”

    “海洋广大,远洋惊人,前来这个海市的商人,最早的竟然是十年前踏上这次行商的。十年时间,都没有回归过,恐怖。”

    “大海中有相当大的凶险,像那人卖的巨龙鲸就是庞然大物,估计比船体还要庞大很多,超过前世最大的蓝鲸数十倍。这样的生物,绝对不是一个没有修炼力量的人所能捕猎的。”

    “这里一定存在着力量体系,只是到底在哪里呢?”

    “……”

    宁风的眉头,一点一点地蹙起,渐成一个深刻的“川”字。

    “难道,真的要先想办法出海,才能知道吗?”

    他此刻已经有了结论,什么时候能弄清楚瀚海域独有的力量体系且不说它,出海却是必须的。

    那么问题来了,怎么出海?

    “小木板吗?”

    宁风自己都乐了。

    在一个如此庞然大物的巨船都要组成船队才能出行之危险大海,抱着木板想浮出去,简直是妄想。

    “那么……”

    宁风的目光转动,落到几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身上。

    这几个年轻人,明显是岛上的居民,这点从身上的衣着上可以很明显地分辨出来。

    宁风之所以将注意力放在这几个年轻人身上,自然是因为他们有与众不同的地方。

    曾经岛上民,背靠大树,大好乘凉,好逸恶劳完全不是恶习而是美德,只要照顾好自家那几棵几乎不用侍弄的曾经果树,剩下的就是坐等海市开启,需要的所有东西自然都会交换到。

    这样几乎把自己当猪养的生活当然是幸福无比的,可是除了衣食住行,总有那么一拨人会有更高的追求,更大的野望。

    宁风关注的那几个年轻人皮肤古铜,肌肉坟起,身背武器,在岛上居民当中用鹤立鸡群来形容毫不为过。

    最明显的是,他们每个人都带着曾经果,却无一人去寻求交易,而是满脸兴奋之色,议论纷纷,好像朝阳一样,喷薄向一个个摊位的摊主走去。

    不错,他们不是冲着摊位上的货品,而是冲着摊主去的。

    “有意思,看来就着落在他们的身上了。”

    宁风跟在他们的后面,并没有靠得很近,然而进入瀚海域后被强化的五感却让他足以清晰地听到双方的对话。

    “阁下,我们是曾经岛上人,以霞举飞升为目标,请您引荐入尊主门下!”

    几个年轻人一起鞠躬,神情忐忑,弯着腰低着头,眼睛使劲儿地上瞟,想要看清楚摊主的表情。

    摊主一听到不是买卖,而是这么一个要求,胸膛也立刻挺了起来,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哼”声。

    宁风眨着眼睛,脑子里疑问成灾:

    “霞举飞升是什么情况?”

    “尊主又是什么人?”

    “为什么要找摊主引荐?”

    宁风疑惑之余,心知方向无错,他应该已经摸到了某个门槛……(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六章 大仙商

    “你们想成为尊主的附庸?”

    摊主昂首挺胸,用鼻孔在发声。

    在他的面前,是那几个岛上诚惶诚恐,满脸期待忐忑之色的居民。

    此刻摊主样子,与之前热情如火对待岛上人的生意人姿态,相差不可以道理计,若不是亲眼见其变化,宁风几乎无法将前后联系在一起。

    “是的是的。”

    一个古铜色皮肤的年轻人上前两步,小心地从怀中掏出一个手帕,打开到摊主面前。

    “刷”地一下,摊主目光聚焦,旋即露出满意色来。

    宁风远远地瞟过去,如预料一般,看到了一颗圆润的果实

    ——曾经果。

    他摇头,哑然失笑:“这是行贿吗?”

    宁风同时心中一动,愈发地肯定,他找到了要寻找的东西。

    曾经果是岛上居民赖以为生的东西,若无此物,怎么能交换到各种资源,继续过那猪一样的幸福生活。

    既然如此,年轻人将其拿出来行贿,所求必大,应当就是他孜孜以求的那个答案。

    “嗯~~”

    摊主这回的声音好歹是从嘴巴里出来了,将曾经果从年轻人手上取过来,爱惜地收好。

    这下,他的态度顿时就和蔼了,话也多了起来:

    “年轻人,我从你们身上看到了天道眷顾之力,看来你们是早有准备了,那么其他的话就不用说了。”

    “只是想要成为尊主的附庸,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用饱含期待的目光看过去。

    那几个岛上年轻人会意。一个个脸上都要苦出了胆汁来。面面相觑了一阵子,由另外一个年轻人再次掏出了一颗曾经果,恋恋不舍地递了过去。

    别说那个老于世故的摊主了,就是宁风都能轻易地看出来,这些年轻人加一起,就这点料了,再压榨估计也压榨不出什么来了。

    摊主却也满意了,不再吊胃口。笑纳了礼物,继续说道:“我看你们孔武有力,精于战斗,倒也还派得上用场,只是附庸之事, 我做不得主,只能将你们引荐给尊主,看尊主看不看得上你们了。”

    他说到这里,一众年轻人既是欢喜,又是忐忑。百样神情。

    “等海市结束了,你们就跟着我上船吧。”

    摊主估摸着是两颗曾经果的作用。竟然出言安慰了一下,“最近尊主颇是遇到了一些不愿意交易的蛮荒之人,倒也需要附庸出力,你们算是赶上了。”

    那些年轻人忙不迭地套近乎,表感激,探问尊主情况等等,宁风却没有再放在心上了。

    他无意识地踱步远离,脑子里转动的都是之前对话,一个个有用的讯息从字字句句里面金光闪闪地浮现了出来。

    “所谓尊主,就是这个世界拥有力量者,那些附庸应当也是,换句话说,那个摊主以及这些年轻人身上,掌握的就是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

    “掌握力量,还以商贸为主,即便是那个所谓尊主,亦是如此。”

    “原因何在?”

    宁风脑子里巨大的问号都要赶上远处海面上停泊着的船舶大小。

    “那些年轻人曾提到霞举飞升一词,摊主亦未斥之虚妄,反倒觉得理所当然似的,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仙中人,飞升仙界吗?”

    宁风自己都不曾察觉,心脏的跳动比起往日里,快上了那么一线。

    身为仙道中人,谁人能对“霞举飞升”四字无感?

    “这么说,可能是这样……”

    “这个世界的……真相!”

    宁风豁然抬头,眼中迸射出精光来,如有实质一般。

    幸好此刻是白日,阳光耀眼,不然虚室生白般的异象,如何能瞒得过人去。

    宁风此刻一身修为都为天地不容,化作敏锐之五感,但一些本质上的,如心志、精神,却是超脱于此方天道的力量,亦是其无法压制的。

    他漫步而行,经行处,目光灼灼,扫过一个个摊位,一样样货物,自身的推断、猜测,渐渐完善。

    “试一下吧。”

    “我猜的应该没错。”

    宁风深吸一口气,一边伸手入怀,将小念所赠的曾经果握紧;一边选定了目标,大踏步地走了过去。

    十几步开外的地方,一个壮硕如山的摊主正在有气无力地喊着:

    “巨龙鲸肉,一果十斤!”

    他吆喝大半天了,太阳底下喉咙都在冒烟,难免比起一开始宁风听到时候,就要简略了不少。

    摊主面前一张火浣布铺陈着,足足有十斤重的巨龙鲸肉,一块块地铺在那里,其色鲜红如牛肉。

    宁风近前,仔细端详。

    “嗯,还不错,每一块肉上都有淡淡白气氤氲,似乎是一种防腐的手段,不知道什么时候猎杀得来,看上去还新鲜得很。”

    不知道为什么,宁风一脸大为满意的样子,在心中又补充了四个字:“血水充足!”

    说起来,这场海市里生意最差的就属眼前这一位了。

    曾经岛上居民再是把自个儿当猪在生活,打打鱼儿祭五脏庙还是没有问题的,故而鱼肉什么的,实在是不算新鲜东西。

    这巨龙鲸固然罕见,但也就是吃个新鲜,犯不上用曾经果来换。

    壮硕摊主估计也没有报着太大希望了,连看到宁风站在摊位面前都没有反应,连有气无力的吆喝都给停了。

    宁风将目光从巨龙鲸肉上收了回来,望向摊主,问道:“这位老板,一果十斤可对?”

    摊主抬起头来,有点吃不准。还是点头:“不错。这位小哥儿可是要买?”

    “不错!”

    宁风将怀中的曾经果掏了出来。连价钱都不讲,直接递了过去。

    摊主大喜,忙不迭地接过,连验看都没做,径直开始取出一个木头盒子,一打开就腾腾腾地冒着冰气,里面赫然叠着一层冰块。

    巨龙鲸肉一整块地放进去,盖上盖子。就是这大太阳底下,个把时辰也不担心坏了。

    麻利地做完这些,摊主将木盒子双手拿着,递到宁风面前。

    这本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动作,宁风神情却凝重无比,仿佛不是一个简单得连价钱都没有讲的交易,买的亦不过是十斤肉罢了,倒更像是倾家荡产,孤注一掷一般。

    宁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双手接过。

    在这一刻。他没有去看那位摊主表情,亦不曾将注意力放到巨龙鲸肉本身上。若有人仔细观察,还会发现宁风甚至将眼皮耷拉下来,将视线都给遮住了。

    海市上,一切声音都在远去;

    天地间,一切光都在黯淡……

    恍若顷刻之间,偌大海市,整个天地,都在飞速地逃离宁风的身边。

    又好似,茫茫忙天地间,只剩下他一人般。

    天地自然不会跑,声音与光线亦不是宁风自己有意隔绝,只是一个人全神贯注太过,就会产生此异象罢了。

    天地犹在原处,喧闹声鼎沸,白日天光如火,这一切却都跟宁风没有关系。

    好像只是一刹那功夫,又仿佛是一辈子的时间都消磨在了其中,宁风突然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眼皮裂出一条缝隙,有精光如泄,刺入对面摊主眼中。

    “果然!”

    宁风略略低头,收敛了太过震惊控制不住泄出的眼中精光,更是将一闪而逝的不敢置信之色埋了起来。

    摊主眨了眨眼睛,再看对面宁风一如平常,抬起头来后还带着云淡风轻的笑容,不由得摇头觉得自个儿被太阳给晒懵了竟然产生了错觉。

    宁风没有跟他再搭话的意思,微微颔首,随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海市。

    从头到尾,那十斤的巨龙鲸肉都没有离开过他手中,就这么被他提着,向着小念家里走去。

    背影在太阳底下拉出长长的影子,一路拉过大半个曾经岛,径直到了小念往日里捡取冲上岸来水产的沙滩处。

    “嗤”地一声,宁风脚掌没入浸透了海水之滩涂里,深深地陷入到脚踝位置。他四顾左右,如其所料地没有看到小念提着木桶的身影。

    “嗯,这个时间小念她一般都已经回去了。”

    “这就好,附近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人出现了。”

    宁风满意地点头。

    这里的情况,前面几日他早就观察清楚了。

    即便是平日里,除了小念外,鲜少有人往这边来,更何况今天海市的大日子,全岛上的居民估计都在往那涌,更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他确认了情况后,兴许是因为周遭无人,不用掩饰的缘故,宁风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三步并作两步走,来到海滩边上几块大石头构成的避风处。

    避风、遮阳,还挡住了所有的目光。

    “呼~”

    宁风再次吐出一口气来,丝毫不嫌弃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至此,掩饰许久的震撼之色,仿佛涨潮一般,汹涌上了他的脸庞。

    “竟然,是这样!”

    “瀚海界的力量体系竟然是这样。”

    “早早知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我却不知道,竟然能奇怪至此,不可理解。”

    宁风出神地望着前方,眼睛完全没有聚焦,只有心中有黄钟大吕般的自语声音在轰然响动:

    “交易!”

    “这个世界获得力量的方式,就是交易!”

    “这是一个属于商人的世界,从交易中获取天眷,转化为力量,最后应该就是所谓的霞举飞升。”

    宁风眼睛闭起来,浑身毛孔都放松下来,细细地品味着犹自未曾从他的身上散去之感觉。

    在之前交易完成的一刹那间,宁风感觉到天地间一股力量凭空注入他体内,感觉到了有一道目光般的东西,自九天之上落下来,如同银河倾泻,冲入他的体内。

    无论是那力量,那目光,在无尽寥廓亘古当中,宁风都能感觉到淡地,淡到几乎无法察觉到的欢喜。

    “交易是取悦,眷顾是反馈。”

    “这个世界的力量,并不是修炼而来,而是通过交易获得天道的眷顾转化得之。”

    “与之前听说过的所有力量体系相比较,这种力量体系更近似于神道。”

    宁风霍地一下,睁开了眼睛,震惊、骇然之色,缓缓地从他的脸上褪去。

    想到了神道,很多东西就豁然开朗了起来。

    “不错,就是近乎神道!”

    “神道之神祇,通过恐惧、威慑、救死扶伤、庇护等方式,从人族的身上获得香火之力;

    神道之祭祀,通过取悦神祇,获得神祇赐下来的力量。”

    “无论是神祇,亦或者是依附于神祇的祭祀,从根本上来讲,与这个瀚海界的修炼方式并无二致,皆是取悦,然后得到力量。”

    “只不过……”

    宁风露出一副哭笑不得之色,摇头道:“……经商,竟然是经商,经商还能成仙?”

    他两手一摊,叹气:“这个世界怎么了?”

    “这样看来,瀚海界这个名字真是一点都不合适,不如改名叫大仙商界吧。”

    “经商可以成仙,不是大仙商是什么?多贴切,诸天万界当中,怕是蝎子粑粑——独一份了吧?”

    宁风放松开来,不再将自家心神绷紧得如一张弓一般,顿时对眷顾之力的感触就飞速地淡去。

    他身上的天道眷顾之力才有多少?怕是连那些个意图走上大仙商道路的年轻人都比不上吧?

    按说,宁风身上这点眷顾,一般来说是引不起感应的,只是他毕竟与他人不同。

    “我身上的力量与这方天地不容,只是这方天地的天道明显是欺软怕硬之辈,在这个两个世界马上就要融合的当口儿上,它明显不敢得罪我原本世界的天道。”

    “只会拿欲盖弥彰的方式剥夺我身上力量,又不敢昧下,而是以加持的方式作用在我身上。”

    “最明显的反应就是五感之增强!”

    “要不是增强,犹如锐化了库藏兵刃般的变化,我怕是也感觉不到这点天眷之力。”

    宁风任凭思绪纷飞,他的一只手却仅仅地握到了掌上巨龙鲸肉上。

    “现在……”

    宁风的神色重新化为凝重,“……是尝试一下我那个想法的时候了。”

    “是为人附庸起步,苦苦挣扎求一线机缘,还是有大仙商之光明,就看这一步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七章 九窍造化,巨龙鲸血

    “九窍石境!”

    “给我

    ——开!”

    宁风低声喝着,目不转睛,不是望向周遭,不是看往手上,而是将所有的视线向下,紧紧地盯视着胸膛处。

    一点一点,比起往日要慢,却丝毫逃不过宁风目光的变化在浮现。

    他胸膛上,两块胸肌之间的凹陷处那里,渐渐地在鼓起来,有金光在喷薄而出,即便是衣物亦无法隔绝。

    哪怕是隔着衣服,宁风依然能通过再熟悉不过的形状,认出九窍石来。

    “我就知道。”

    宁风嘴角弯出一抹笑容,“九窍石玄之又玄,妙不可言,其魂境力量与世上其余力量都截然不同,里面竟然能自成世界,何其神妙。”

    “再加上我进入瀚海界后,虽然没有呼唤过九窍石,但却也从来没有感觉到身上失去了什么东西,想来它就是还在。”

    “果不其然!”

    宁风在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之际,腰杆一点一点地挺得笔直。

    小念那个小姑娘要是这个时候在旁边看着,怕是会觉得熟悉无比。

    此刻的宁风,身上似乎有光在放出,又如什么东西在苏醒,依然是清秀干净的容颜,却仿佛有睥睨天下的气势凭空笼罩。

    这种气势,不仅仅是修行者,就是一个普通人亦可能拥有,那是一种名之自信的力量,恍若天地尽在掌中的相信。

    九窍石的出现,恰似一个契机,让宁风将自身的状态彻底恢复。

    “九窍石既然在。那么。我的另外一个想法。应该就可以实现了吧。”

    宁风如是想着,不自觉地透过石头缝隙,向着无垠地汪洋深处望了一眼。

    这一眼当中,有期待,有憧憬,更有一种豪情,好像要踏破,要征服整片水域一般。

    “进!”

    宁风默念。属于九窍石的金光乍现,在第一次出现在瀚海界的一瞬间,便将他的心神拉入九窍石境当中。

    金光在他的身上一闪而逝,宁风合上双眼,神态安详,恍若沉沉地睡了过去。

    此刻,在其身旁若是有其他人在,怕是眼睛都能给瞪直了。

    在宁风闭上眼睛,露出安详神态的同时,他身上有一样东西。伴随其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便是——

    “果然进来了……”

    宁风低头,目光落在身前地上。

    那里。十斤巨龙鲸肉静静地躺在那里。

    兴许是这九窍石境中特殊的缘故,明明没有任何铺陈,就直接扔在地上,却丝毫感觉不出肮脏样子。

    宁风在这个世界里,如鲸鱼驰骋于汪洋,再细微的东西也瞒不过他的感知去。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巨龙鲸肉应该是存在形势不同的缘故,在这九窍石境里面,竟是点尘不染,仿佛与这个世界是隔绝着。

    “呼~~”

    “有机会了。”

    宁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将目光从巨龙鲸肉上挪了开来,长身而起,眺望整个九窍石境。

    “久违了!”

    宁风感慨出声。

    真的是久违了。

    上一次将目光投注在这里是什么时候呢?三年前吗?还是更久?

    宁风已经忘却了。

    太阳神宫当代首席,战胜魔宗七夜的尊荣,炼制太阳神山时候的欢喜,诀别陈昔微时候的痛彻心扉……

    一样样地,在过去的时间里,占据了宁风的全部,他几乎都要忘记了,是什么东西让他立足在这个世界里,站在了众生之上。

    没有九窍石,他即便是能通过魂境考验,会有今日吗?

    没有九窍石,他能修成太阳法,成为太阳神宫当代最特殊的一个吗?

    没有九窍石,他能在九死不悔,能化石重生吗?

    ……

    宁风怅然地站在原地,眼睛处在开合之间,有无限感慨从中流露出来。

    一经流露,就是纯金颜色。

    不是眼放金光,而是一池池的金水,映照得宁风如同黄金铸就的人儿。

    “有这么多了啊。”

    宁风漫步上前,止于池畔,俯瞰下去,与金池中倒映出来的自家身影对视。

    那倒映出来影子,亦是一副感慨样子,微微侧着头,好像有疑惑不解。

    宁风的确是挺疑惑的。

    “怎么攒下了这么多?”

    宁风挠着头,他既然连上一次进入九窍石境是什么时候都想不起来,自然更想不起来在过去那么多的经历里面,到底是什么事情大出了风头,让金池水满溢如此?

    足足有三个池子那么多!

    宁风这回是真的眼睛在放出金光了,这么多的金池水……

    “够了!”

    他左手握拳,打在右手掌心上,呼吸都不由得急促起来。

    这不是狂喜,而是紧张。

    宁风在喃喃自语:“应该是够吧?”

    “是吃肉还是喝汤,就看这一铺了!”

    宁风好像要将肺部里面的浊气全部给吐个干净似地,一口吐息出去,连脚下的金池水都为之涟漪。

    涟漪未曾散,人已无所踪。

    一个闪现,宁风几乎是用跑的方式,扭头回到刚出现的地方,也不顾血水淋漓都滴落到了自家身上,提起巨龙鲸肉又跑了回来。

    平静下来的金池水面上,重新映照出宁风的身影。

    他双手捧起足足有十斤重的巨龙鲸肉,手臂向前伸得笔直,下面就是第一眼金池。

    “我要从这块巨龙鲸肉中提取出全部血液。”

    话音落下,宁风双手一松,十斤重的巨龙鲸肉好像秤砣一样向下坠落。

    他松手时候,巨龙鲸肉距离金池水面亦不过是数尺罢了。转瞬间就坠过了这点距离。眼看着就要“噗通”砸进水里面去了。

    宁风全无动作。连伸直了的手臂都不收回来,只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看着这一幕。

    千分之一刹那都不到,万分之一尺也不足,那么点时间,那么点距离,一切定格。

    没有任何力量爆发的感觉,巨龙鲸肉就那么诡异地悬停在那里,距离金池水面似乎只有一两根头发丝粗细的距离。

    若不细看。便会错觉水面是镜面,巨龙鲸肉就搁置在上面。

    坠落带来的风压落到金池水面上,带起涟漪轻微,引得水面晃动如轻柔地抚摸,偏偏一点一滴都吝啬地不愿意沾上巨龙鲸肉一点。

    对这个结果,宁风眼珠子都没有动过一下,全在料中。

    他的注意力,更多的是放在微微在晃动的金池水面上。

    “只有一丝……”

    宁风脸上露出喜色来,“看来应该是够了。”

    巨龙鲸肉悬停,金池水面下降了大约一根头发丝粗细的高度。又有淡淡的血色雾气从巨龙鲸肉上不住地散发出来……

    这一幕幕,几乎是同时发生的。要不是早在料中,全神贯注,只要一眨眼的功夫,就会尽数错过去。

    宁风当然不会。

    他一丝不落地看完了整个过程。

    他清楚地看到整块足足有十斤的巨龙鲸肉本身颜色不住地变淡,渐渐地变得好像是鱼肉一样的颜色,不再是红肉,而成了白肉。

    随着这个过程的持续,周遭弥漫的血雾渐浓,就好像是有一双无形的巨手在不住地碾压着,将巨龙鲸肉里面的血液尽数榨取了出来。

    血雾弥漫到了极限后,停止了,悬浮在了,如有生命般地在微微地卷动着。

    宁风吐字则如飓风,席卷整片血雾:

    “我愿,缩一尽血雾,溯本追源,凝练精血!”

    每一个字,宁风都吐得清晰无比,不会带来任何的歧义。

    精血?

    他要的是巨龙鲸的精血?

    九窍石境似乎也诧异了一下,停顿了让人几乎感觉不出的来的一刹那时间,下一刻,异变突生。

    第一池金水猛地向下挫了几寸,继而血雾如怒,翻滚着好像要沸腾,更像是欲要择人而噬的血色怪兽,仿佛要扑到宁风的身上一般。

    宁风巍然不动,只有眼珠子在转动,转出了饶有兴致之色。

    当血雾翻滚到极限后,全无征兆地,它飞速地向着核心处坍塌下去,其速之快,恰似充满了气的皮球直接被一根针给扎爆了一般。

    兴许比那还要夸张。

    金池之上,血雾尽散。

    宁风明明是睁大着眼睛,上下眼皮至始至终都距离着最少一个眼球的距离,偏偏却几乎捕捉不到那个过程。

    简而言之,血气散得干干净净,天地间重回清明,无论是鲜血的味道还是颜色,扫荡得空空的。

    “失败了?”

    宁风有些失望,又有些不信。

    九窍石何曾令他失望过?

    他竭力地向着金池之上,片刻前血雾最浓处望去。

    下一息,宁风的瞳孔骤缩。

    九窍石境如有生命一般,它似乎是在体谅宁风的视力与心情,有清风乍起,拂过一池池金水。

    当清风最后拂到宁风身上时候,它还带来了一缕极淡的血丝。

    血丝不过一缕,纤细到了极致,若要打个比方,那便是千千万万缕拧到了一起后,大致就是少女的一缕青丝粗细。

    这是什么概念?

    宁风感觉脑门上汗都要滴下来了。

    他不过是心神进入九窍石境,汗滴什么的当然是错觉,不过不如此,不足以形容他的心情。

    那可是足足十斤的巨龙鲸肉,其全部提取出来的血液凝练过后,提炼出来的精血竟然只有这么一点点。

    宁风摸着下巴,心想:“要不是这精血其色浓郁,鲜艳如红玉一般,怕是横在我眼睛前面也看不到,太少了。”

    从这缕精血漂浮到他面前后,宁风就彻彻底底地摒住了呼吸,完全把自己当成石头人在处理。

    他深怕一口气把这点精血给吹散了。

    那怎么行?

    这。可是种子!

    不错。种子。这就是宁风的目的。

    他片刻不敢停,嘴唇开合,几乎不出声音,更不带起半点风气地道:“我愿,以眼前这缕巨龙鲸精血为本,化精血一滴!”

    一滴精血是多少?

    若以利刃割之间,不加外力,从伤口处流淌出来的血液自然下坠。在半空中就会团成一个水滴。

    这,便是一滴精血,其量如此。

    宁风不需要解释,九窍石几乎是无所不能的,不至于连这点东西都理解不了。

    果不其然,这回九窍石境没有半点停顿,立刻做出了反应。

    几乎在同一时间,宁风能听到“砰砰砰砰”的声音, 那是心脏在剧烈跳动,受到了惊吓一般。

    他是真的受到了惊吓。

    宁风严重怀疑那个声音不是错觉。而是他心神受惊过度,体现在身体上反应。导致心脏剧烈搏动,声音都传到了九窍石境里面……

    就是这么夸张。

    第一池金水,在宁风最后一次上下嘴唇碰在一起后,便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径直消耗到底,露出干涸的池底。

    “咕噜~”

    宁风咽了口唾沫,觉得喉咙干涸得不行,嘴巴里也是,恨不得有一壶美酒,一口喝个底朝天。

    这是心疼的。

    “咕噜噜噜~~~”

    第二池金水以同样的速度,用了同样的时间,转瞬见底。

    宁风觉得肝儿颤,抽疼。

    他很有叫停的冲动,更是肠子都悔青了。

    宁风严重怀疑,他将这不知道怎么积攒下来的几池子金水全给用了,也凝练不出来一滴巨龙鲸精血,那就呜呼哀哉了。

    “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我怎么出风头去?”

    “没有风头,哪里有金水?”

    “做一半停在那里,就是悬半空中了,彻底没了希望 ……”

    宁风眼前一黑,恍惚中似乎出现了无尽汪洋波澜,天边有龙卷风在席卷过来,惊涛骇浪跟山一样拍打,他以狗刨的姿势在水里面游。

    他一直没有宣诸于口的计划失败,或者说是这滴巨龙鲸精血凝练失败,那么他最好的结果就是弄艘小木船出海,最终逃不过狗刨游过去的结局。

    “不要啊……”

    宁风整个脸都是黑的,呻吟出声 。

    那个画面实在是太美,他想都不想去想。

    好在,就好像是即将冻死的人会感觉到热一样,宁风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发现第三个金池水的水位似乎下降得慢了一点,没有之前两池那样能让人心脏骤停的速度。

    虚空中,无数残影在层层叠叠地出现,仿佛是几天几夜没有睡的人看什么东西都是重影的一般。

    宁风眼巴巴地看着。

    他看到孤零零一缕精血忽然有了伴,继而下了崽儿,再来是当了祖爷爷……

    一缕、两缕、三缕……

    一缕缕精血分裂般地凭空出现,在扭在了一起,渐渐地变得粗壮。

    “它果然做得到。”

    宁风赞叹不已,为造物之神奇,为九窍石之伟力。

    一时间,他倒是将患得患失的心情给放下了,那太美不敢看的场景亦暂时地从他脑海里面散了开去。

    “这可是凭空造物啊!”

    宁风啧啧称奇。

    “我只是抱着万一的希望,尝试了一下,不曾想九窍石果然从来不会让人失望的。”

    “以一颗曾经果换取十斤的巨龙鲸肉,再从中提炼出血液,凝练出精血。”

    “到这一步为止,尚且在人力范围,只要如我师尊般的大能出手,不过举手可为。”

    “但是那最后一步,以一缕精血为本,凭空造出一滴完整的精血,怕是仙人,也做不到吧?”

    宁风心中咯噔一下,发现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

    他想到有这个可能,便这么去做了,没有怀疑九窍石能不能做得到。

    此刻想来,宁风才发现,九窍石竟然毫无为难地就做到了纵然是仙人亦做不到的事情。这代表了什么?

    “这九窍石难道不是仙人留下了?”

    “它的能为已经超过了仙人层次。换句话说。不用说它的创造者,即便是它自身,亦是超过了仙人境界的存在。”

    “真真是……”

    宁风想了半天,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更好的形容,只能长太息出声:“……不可思议!”

    紧接着,无穷无尽的自豪与自得骄傲涌上心头。

    这样不可思议的存在,归他所有!

    “可惜。九窍石的存在,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不然的话……”

    宁风撇了撇嘴吧,自失地一笑,为自己竟然还有那种幼稚的想法而笑。

    天知道在刚刚那么一瞬间,他几乎有对着所有大喊,说这样的宝贝是归他所有的冲动。

    这种感觉恰似人们做了某件得意的事情,心中就痒痒得不行,恨不得找个人倾诉一下,顺便收获对方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一般 。

    宁风无比确信。这不是他幼稚,而是九窍石给他的震动实在是太大。太大了。

    脑海中无数念头闪来闪去,就好像是调皮的孩子在过家家酒一般,说来话长,当其时不过是一瞬而已。

    这一瞬间,宁风的心脏就跟艰难地爬到世上最高的山巅上,再两腿一蹬地蹦下来一样,大起大落。

    他看到那一滴巨龙鲸精血还没有彻底凝成水滴状,第三个金池里就剩下薄薄一层金水了;

    他看到金池在不住地向下薄去,透过薄如蝉翼的池水,池子底都清晰可见……

    ……

    宁风倒是想看得更多,看得更仔细,他恨不得能捕捉到所有的细节,好让他能做出一个准确的判断。

    够也好,不够也好,给个痛快行不行?

    不过他没机会了。

    整个衍化过程,在几个呼吸的时间里就走到了尽头。

    最后一滴的金池水耗尽,露出池子底部。

    底部已经没有任何一滴能够流动的水了,看上就好像是在夏日里一场暴雨过后,雨过天晴,太阳出来将大地一通狠晒,所有的水分蒸发到只余下一点点的湿润,见证曾经磅礴的大雨。

    宁风都绝望了。

    这点湿润够干什么,大点的风都能吹干吧?

    按之前金池水下降的速度,只要一个心念闪过的时间,就会干得透透的。

    “罢了!”

    “或许也没有那么糟,失败就失败了吧。”

    宁风自我安慰着,心想:“大不了我学着那些曾经岛上的年轻人一样,给某个所谓尊主的大仙商当附庸……”

    他的脸苦得跟黄连似的,“……真心不想啊。”

    魂境过后,九窍石傍身,太阳法修成,宁风行走在天地间,就犹如亘古红日始终在照耀着,一直伴随着光与热,风光无限,何曾与人低头做小过?

    这个,真不习惯,亦不能接受。

    宁风脸上刚刚露出一抹苦笑之色,心中咯噔一下,让苦笑处在将露未露时候,就此定格。

    他的眼睛在放光,恍若无尽黑夜里一下子爆发出熊熊燃烧的篝火一样,那亮光几乎能将另外一个人的眼睛都给晃瞎了。

    “不对!”

    “不对劲!”

    宁风在心里面大喊着。

    他感觉到了某个地方不对,一时间又判断不出来,目光如电,横扫而过,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是了!”

    “就是这个。”

    宁风旋即露出大喜之色,他找到什么不对了。

    湿润,还是那湿润。

    他脑子里闪过了这么多念头,都开始自我安慰了,第三眼金池底部,竟然还是一片湿润。

    这说明了什么?

    难道是九窍石判断出金水不够,于是就停止了消耗,给宁风留点念想吗?

    宁风嗤之以鼻,九窍石才不会如此人性,那真是想多了。

    那么,就只剩下一个解释了。

    宁风刚刚还只是眼睛在放光,现在整个人都在放光了,那是劫后余生般的欣喜透过心神之体在肆无忌惮地庆祝着 。

    他的每一道目光都如锥子一般,深深地扎入到虚空中悬浮着的那一滴巨龙鲸精血中。

    它依然在慢悠悠地衍化着,整个过程就是无数次地重复一缕缕精血纠缠在一起,凝成比较大的一股,再将一股股扭在一起,聚成一滴。

    这一滴的形状始终是残缺的,不住有一缕缕的精血在凭空浮现出来,在彼此缠绕的过程中跟飞蛾扑火一般,扑入到那一滴精血里面。

    肉眼可见地在壮大。

    一息、两息、三息……(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八章 人在岸上,鱼在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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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了!”

    “竟然真的成了。”

    宁风眼睛里都在冒着喜悦的光,倒映出彻底成型,水滴状地一滴巨龙鲸血,静静地悬浮在面前。

    弥漫在整个九窍石境的威压消散,金光隐没,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异状,更没有造化般的玄奇一幕发生过。

    若不是那一滴巨龙鲸血就在那里切切实实地存在着,宁风亦有恍如梦幻般的感觉。

    “过来。”

    他伸手一招,那一滴巨龙鲸血顺服地飘到了面前。

    宁风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摒住了呼吸,细细地品味着。

    “有一种馨香,没有血腥气息。”

    他暗暗点头,倒不出意料。

    所谓精血者,为血之精也。

    遑论巨龙鲸这般庞然大物,即便是寻常人等,体内亦有大量血液,怕是占去体重的大半。

    以人身作为比较,以一个凡俗中人的极限而言,能凝练出来的精血不过是一滴罢了。

    这一点,早就有魔道修士大量炼化凡人精血,造就滔天杀孽时候便验证过了。

    宁风以自身现在初入筑基的境界,自行衡量了一下,也才能凝练出区区两三滴精血罢了。

    巨龙鲸体内血液之多远超过人族,但以宁风估计,怕是类似精血。亦超不过两掌之数。换句话说。要提炼出他面前这么一滴不起眼的水滴状精血。就要耗去巨龙鲸一身血液的十一之数。

    无论是人,还是巨龙鲸,耗去如此之多血液,离死怕是都不远了。

    宁风脸上笑容,冬去春来般绽放如花。

    “只是以十斤巨龙鲸肉中的微末血液为凭,竟然真的让我成功了。”

    “天下之动,纵是仙人、菩萨、天魔、妖圣之尊,怕也是做不到。”

    “九窍石之能。今日才真是让我开了眼界。”

    宁风心满意足,伸出双手,轻轻地触碰到了巨龙鲸血上。

    “嘭~~”

    巨龙鲸血一改悬浮不动的平静,连带着周遭空气都出现了水波状浮动,旋即消失在宁风心神之体的指尖……

    ……

    “大哥哥,你回来啦。”

    宁风一步步地向着小念家里方向走去,远远地在路口,耳中就传来了小念惊喜般的叫声。

    这叫声,恰似就久别了十年,相逢于道左。总之半点不像刚刚分开了几个时辰而已。

    宁风先是莞尔一笑,继而心中暗叹。

    一笑。一叹,短短时间里,小念如飞入花丛中的蝴蝶,蹦蹦跳跳地迎了上来。

    “你买了什么东西回来呢?”

    她如小妻子一般,眼中闪着好奇的光,自然而然地接过了宁风手上东西。

    宁风收拾情绪,笑道:“小念,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哦~”

    小念一边跟着宁风向着自家走去,一边翻看着,发出一声惊疑:“咦,这是什么肉?”

    “巨龙鲸肉。”

    “不信……”

    小念皱其琼鼻,道:“巨龙鲸肉比这个红,而且一点都不好吃呢,血腥味道很重。”

    她好像生怕宁风不信,又郑重地补充道:“小念吃过的。”

    宁风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浮现出笑容来,道:“这个不同的。”

    他扭过头来,看着小念的眼睛,温声道:“不信吗?”

    小念先是下意识地点头,继而忙不迭地摇头,拨浪鼓一样。

    “哈哈哈哈~~~”

    宁风摇头失笑,“等会儿我做给你吃。”

    “真的?”

    小念一蹦三尺高,惊喜溢于言表。

    “真的!”

    宁风给了颗定心丸,继续大踏步地向前。

    少女叽叽喳喳的追问声,一如漫天麻雀,推动着夕阳西下,沉入汪洋里。

    明月当空,有篝火熊熊,少女在一惊一乍。

    “大哥哥,这世上真的有止步妖吗?”

    小念带着浓浓怀疑地问着,同时难得地,说话时候不看着宁风的眼睛,而是紧紧地盯着篝火之上。

    那里,有一只稳健的手持铁钎,上面串着切好的巨龙鲸肉,在火焰舔舐着使肉块翻滚。一滴滴的油从肉上沁出,滴落下来,在篝火中溅出炒豆子般的噼啪时候,亦洋溢出浓浓的香气,逗得小念可爱的鼻子一抽一抽的。

    “有啊。”

    宁风作出漫不经心状,好似答得很随意,天知道他正在搜刮着肚子里还有没有存货,故事讲得没有得讲,真实经历都拿出来秀了好不好?

    “……真没用。”

    宁风耳朵动了动,觉得自己怕是听错了,反问了一句:“没用?什么没用?”

    小念挺起小胸脯,艰难地将目光从烤巨龙鲸肉上拔了出来,看着宁风,理所当然地道:“当然是那些被止步妖欺骗的人呀。”

    “为什么这么说?”宁风愈发地好奇了。

    以正常情况而言,小念不是该说这妖怪坏透了吗?怎么会反而觉得受害者没用呢?这个角度略诡异啊。

    小念还是很理所当然地,脱口而出:“自己选的路,怎么都要走完的。”

    “不能坚持,受人影响,止步在成功之前,这不是很没用吗?”

    宁风摇头,笑,果然是角度诡异啊。

    小念似乎对宁风笑她很不满意,嘟着嘴巴,皱着鼻子,好像一朵小雏菊在龇牙。

    “好吧。”

    宁风瞬间被她可爱的样子打败了,“小念,或许你说的对。不过这未免是求全责备了。”

    “这世上。惟上智与下愚。能矢志不渝。”

    “又有几人,能坚持到底呢?”

    宁风似有无数的感慨涌了上来,恍惚间似在以别人的视角,看着过去三年间倔强化成石头守望的自己。

    “小念就可以!”

    小念脆生生地回答,没有迟疑,没有犹豫,明明是小白花一样的少女,在这一刻流露出来的神态却如傲雪寒梅一般。

    宁风恍惚了一下。即将脱口而出的话都忘却了,怔然中,隐隐地觉得“小念就可以”这普普通通五个字,小女孩赌气般倔强的话语,仿佛触动了什么东西。

    细细地去想,偏偏又分辨不得,那到底是什么?

    “大哥哥,你怎么了?”

    小念眼睛扑闪扑闪的,好像天上的小星星,闪着名为“我饿了”的光。

    宁风哑然失笑。摇头将杂念从脑子里面晃了出去。

    又是一滴油从巨龙鲸肉上滴落下去,恰为舔舐上来的火焰卷中。浓郁的香气火山爆发般喷薄而出。

    肉,熟了。

    明月夜,海风羞,潮汐无语,不忍扰清秋。

    如水的夜色照在吃得满手满口流油的少女身上,清风将嬉笑声远远地送走,没入到了海浪最深的地方。

    最高的天上,或是什么无形的存在扯来残云一朵,恰恰将明月遮掩,同时掩于夜色的还有宁风宠溺地为小念擦拭的一幕。

    恍若,就此定格在夜的深处……

    次日,晨。

    起风了。

    海风在怒吼,巨浪在咆哮,大片大片地拍打在海边礁石上,碎成一片片泡沫,如是洗衣过后晕开的污浊。

    原本蓝得直让人沉醉,清得分不清深浅的海水变成了黑色,仿佛有人往里面倒了一海的墨汁。

    远远地,从小念家中的方向向着海市那头望去,可以看到一桅桅船帆被升了起来,未到最高的地方,就兜满了风,猎猎作响。

    “开海~~~~”

    遥遥地,有苍凉的声音,盖压下怒吼的狂风,纵是一岛上下,偏远角落,亦能清晰地听闻,如在耳畔。

    渔家有开海之说,那是休渔后,在渔季的第一次出海捕鱼。

    在这瀚海界中,“开海”号只能由整个船队最老资格的船员来喊,他们开的不是海之渔,而是海之路。

    开海路,行商瀚海,无不至处!

    “开海”之号,久久不息,前声未散,后声又起,愈发苍凉,愈发悲壮,只是听着号子声音仿佛就能看到一个古来稀的老者,独自操持着扁舟,在大海中与巨鲸搏杀……

    狂风,巨浪,雨在尽情地下,整个天地都茫然成一片。

    若隐若现地,兜满了风的船帆推动着一艘艘山般的巨舶,在乘风破浪。

    “是时候了。”

    一个背影,突兀地出现在海边,衣裳在倏忽之间就被风雨打湿。

    ——宁风。

    他恍若不觉,只是回头望了一眼海边孤零零地房子。

    这一眼深,一息不停。

    “罢了!”

    宁风终于将目光收了回来,凝望着咆哮着的怒海,眺望着渐远的船队,重重地一步,踏了出去。

    落足处,踏破浅浅的海水,深陷在沙滩,下一刻,有泄洪般的浪头打来,卷回去,重新露出海边沙滩时候,亦是人影渺然无踪。

    “大哥哥……”

    宁风没有注意的是,在他被海浪卷走处不远的地方,也就是一百丈不到的地方,错落礁石掩盖的地方,小念紧紧地以双手捂在嘴巴上。

    这个往往连昨日,甚至当天的事情都会突然忘却的少女,却敏锐如此,在昨天夜里的欢笑下,依然敏锐地捕捉到了宁风的心思。

    她悄悄地跟随着,亲眼看着方才那一幕发生。

    “……大哥哥。”

    小念身子在一个呼吸前,还在剧烈地颤抖着,天知道是风雨的冷,还是其他的什么。

    “……你会回来的吧?”

    小念一张小脸被风雨扑上来,连眼睛都睁不开了,还是倔强地站得笔直,竭力地想要看穿漫天的风雨与怒海。

    “嘭!”

    怒海好像被她激怒,有大浪卷起,又被搅得粉碎,隐隐约约地,似能看到一条比船队中最大的船舶还要大上许多的大鱼在怒海中嬉戏。

    “我会在这里,等着你回来的。”

    “小念才不是那种会被止步妖骗了的人呢。”

    这话斩钉截铁,却止不住一滴滴地水珠儿,顺着她圆润的脸蛋滚落下来。

    是雨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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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 云龙第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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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轰轰轰~~~”

    时间,在怒海的咆哮声中往回倒上一些。

    当宁风不闪不避,几乎是迎着上去,被大浪卷入海中的一瞬间,他听到无数的轰鸣声似天崩地裂一般。

    这些轰鸣声,十分之一是海浪互相在碰撞,乌云彼此在怒吼,惊雷撕裂了天空。

    另外的十分之九,则源自宁风体内。

    一卷入海,按说以宁风此刻全无力量的身体来说,跟凡俗中人当没有任何区别才是。

    那样的话,一介人身,于这天威般怒海当中,又算得了什么,怕是随波逐流,随时倾覆,片刻就得浮起来。

    可是事实上呢?

    宁风被卷走,为海浪推动着,倏忽之间,直往远海处去,紧接着,又如石头一般,飞速地向着水下沉去。

    如巨石,天上陨落,砸入海中,沉没海沟。

    七尺之躯,百八十斤,却如山如石般沉重。

    宁风神情从结束回眸一望后,就陷入了某种深深的平静当中,仿佛那个太阳神宫当代首席又回来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

    平静如在渺视着怒海。

    随着他不断地沉下去,一百丈,两百丈。三百丈……

    谁知海深几许。竟然长天。不到底处。

    整个过程当中,宁风始终保持着睁开着眼睛的状态,周遭一切颜色渐渐地变得越来越深,光亮越来越暗,仿佛要一路沉入九幽最深的地方。

    海的怒吼,雷的咆哮……

    一切轰鸣声音都在远去。

    在宁风此刻所处的数百丈深的海中,一切声音都无法透入。

    按说在这种情况下,宁风耳中应该陷入死一般的沉寂才是。然则,他能听到的轰鸣声音,百倍于之前。

    血的吼叫!

    宁风此刻耳中所有声音都不是外面传来的,不是听的,而是奔涌的血液飞速地从耳边血脉冲过,生生将耳膜都给震动了。

    “砰砰砰砰~~~”

    宁风的心脏在剧烈地搏动着,仿佛随时可能如银瓶乍破水浆迸。

    他浑身遮掩在衣物之下的肌肉在绷紧,在鼓起,好像有一只在耗子藏在体内,自一处。奔跑到另外一处,隔着衣服都能看到一处处地在凸起。又平复了下来。

    当血液奔涌到极致,一滴晶莹如红宝石的精血,蓦然地在宁风的心脏最深处浮现了出来。

    霎时间,一股截然不同于宁风的气息,喷薄而出。

    如朝阳,似火山,又彼此眷恋了多年的情侣,在一次回眸中碰见……

    宁风能感觉到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以闪电般的速度,弥漫遍周身任何一个角落。

    这痛,是从他被卷入海中,第一时间自心神中提出那一滴巨龙鲸血,并且毫不犹豫地融入体内后便出现的。

    愈演愈烈。

    一开始时候,那痛恰似情人在红烛昏罗帐下,以细密的牙齿,轻轻地咬遍身上的每一寸;

    继而,好似妻子怀胎十月刚刚诞生下来的婴儿,在被第一次举起来时候无意识挥出去的拳头打在身上;

    紧接着,犹如黯然**者,唯别而已矣的一声“别了”带来之心痛,让人无法呼吸;

    最后,恍若佛陀一声叹息,佛家八苦齐涌来,有生苦、老苦、病苦、死苦、爱别离苦、怨憎会苦、求不得苦、五阴炽盛苦,一切苦痛,尽数淹没……

    宁风从来没有尝试过,痛会痛到这个地步。

    他的双拳不由得紧紧地握住,手背上青筋毕露,指甲嵌入到掌心,若是能掀开衣服一看,定能看到青筋如龙蛇,爬满周身。

    “啊啊啊啊~~~~”

    宁风昂着头,直面千丈水深处无尽的水压力,仰天长啸。

    大海默然,深海平静,好像一切都可以吸收一样。

    在海面上,伴着这无声的长啸,则有万丈的大浪蓦然掀起,好像要冲上九天,与那银河一较高下。

    “云~”

    “~龙~第一~”

    “~变!”

    宁风露出狰狞之色,一字一顿,每一个字吐出,都能自深海波及到海面上,掀起滔天巨浪。

    伴随着他最后一个字吐出来,一直如外来的恶客般盘踞在宁风心脏深处之巨龙鲸血轰然散开。

    “呃~”

    宁风闷哼一声,不敢分神,亦顾不得原本勉强在深海中保持悬浮的身躯,又如陨石般地向着更深处坠下去。

    一条巨龙鲸的重量,集中到七尺的人身当中,岂能不重,如何不沉?

    宁风顾不得这么多,亦没有半点空闲去想这些,他的全部心神都用在了体察体内任何一点变化上。

    轰然散开的巨龙鲸血化作无数的,犹如晶体一般的颗粒,散入宁风每一滴血液当中,随之流遍了他周身。

    每一次冲刷,每一滴血液从脚尖到心脏再到头顶百会,继而又循环往复的时间,乘以千倍,竟然不足一息。

    每一次冲刷,血液当中巨龙鲸血的颗粒都在减少,最后彻底地消失不见。

    从这一刹那起,不管如何,单纯论及单位肉身当中的精血浓度,就是真正的巨龙鲸都比不过他。

    至此,变化至于九成,只剩下……

    宁风霍地一下,睁开了眼睛。

    明明是数千丈深的海底,明明周遭漆黑一片,无论是声音还是光线,尽数在这个生命绝迹的地方无法存在。

    偏偏。在宁风睁开眼睛的一刹那。从他眼皮缝隙里。有浓郁到无法直视的精光在迸发出来,无法直视,照亮数丈深海。

    这不仅仅是他自身精气,更是巨龙鲸之精气。

    “喝!”

    宁风一身大喝 ,双臂睁开,一身衣物在水压下无声化灰。

    他赤着的身躯一阵模糊,又一阵模糊,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巨龙鲸~”

    “~变!”

    前面三个字时候。还是人声,充其量只是有点变调罢了;

    到了最后一个字,“嗷”的一声,那是大海之中霸主诞生的咆哮。

    宁风原本所在的地方,上一息,还是一个人双臂向上打开;下一息,一条成年巨龙鲸长达千丈的身躯延展开来,无数的海水被排开,纵然是数千丈水压,如等闲!

    一息是人。一息是鲸,如是反复者数十。最终豁然一凝,猛然爆发出来的威势,连海水都为之排开。

    这下,出现在原处正是一只巨龙鲸在摇头,在摆尾,在吼叫,无论是从身姿动作,才神态叫声,无一不是巨龙鲸。

    若说有什么区别的话,那便是眼神了。

    巨龙鲸犹如小山丘般大小的双眼里,流露出来的是一种冷静无比的光。

    这种冷静,不似动物捕猎时候那种冷静,更是历经沧桑,看破一切的睿智。

    这是独属于人的神光,在熠熠生辉。

    “成了。”

    “巨龙鲸”微微闭上眼睛,“这就是云龙九变吗?果然神乎其神。”

    “云龙九变,这得自九死心境大成的奖励,当真是跟九窍石一般,不受天地法则限制,便是在这瀚海界中,一切力量都被剥离,它却全然不受影响。”

    “有九窍石助,有云龙变在,更得机缘能将云龙第一变定为巨龙鲸变,那后面的计划,就可以完成了。”

    宁风舒展开巨龙鲸身躯,只是片刻功夫,这个身躯的便如原本人身一般,无有不熟。

    “想要在这瀚海界中获得力量,就得走交易的路子。”

    “想要霞举飞升,成为大仙商,那便要先成为能纵横七海的大海商。”

    “我既不想为人附庸,那便要先有纵横七海之便利。”

    “我不是瀚海界中人,无本地力量可以借用,连一艘船都弄不到。”

    “既然如此,那就惟有借用海中生灵之力了。”

    “论及纵横七海,还有什么海上生灵,能超过巨龙鲸?”

    宁风几有大笑的冲动,一切直如天意。

    他原本没有选择,要嘛就是隐忍下来,从附庸做起;要嘛拼死一搏,驾扁入海。

    一直到宁风怀着几分忐忑,买下巨龙鲸肉,试验了九窍石境,以三池金水为代价提纯出巨龙鲸血,到现在成功地练成云龙九变第一变,巨龙鲸变……

    他的心,才彻底地放回了肚子里;

    他的路,才彻底地在这广袤无垠的瀚海汪洋里,铺开了。

    宁风一直不动,倒不是那些纷至沓来的想法,而一片片片段的记忆,好像飞来的画卷,一张接着一张地在他脑子里出现。

    “这是什么情况?”

    宁风对此全无准备。

    他还有些着急。

    宁风化生成了巨龙鲸后,仿佛融入了大海,自身就是大海的一份子,大海犹如诞生出了他的母亲体内羊水般亲切自在。

    不需要特意去查探,他都能大致感受到刚刚离开海市的巨型船队位置。

    这个位置越来越远,他们正在乘风破浪地远去。

    但宁风不能动。

    一开始时候,是纷乱的画卷般碎片景象来得突然,使他怔然;

    后面,则是宁风知道这些是什么东西,不舍得动了,生怕失去了难得的机缘。

    “罢了。”

    “船队跟丢了,以后还可以缀上去。”

    “这是我的海!”

    宁风化身的巨龙鲸眼睛豁然睁开,无穷无尽的神光迸发出来,在小山丘大小的眼睛里,有一片片景象在闪过。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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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修奇仙介绍:
餐风饮露,不见不闻,与木石何如? 隐居避世,低调隐忍,只求长生久视,须知,山中王八亦有千年寿。 出风头,行招摇,誓不锦衣夜行,世上奇仙人,走一条光芒万丈修仙路。 …… 宁风:我只求大逍遥,大自在。 我要天下人,知道我来过。三修奇仙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修奇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修奇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