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血与暴虐!
“死了……”
杜凡晨等人看着空中血雾,彻底目瞪口呆,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心情。
“死了……”
中型船上,杜伏威爪牙不敢置信,如丧考妣一般。
前者没有办法反应过来,就在几个呼吸之前,还如大魔王般不可抗拒,准备亲自收拾他们几只小苍蝇的存在,就这么被当成苍蝇拍死了。
那是真的拍死的。
杜伏威的爪牙们则是大起大落得心脏都受不了了,完全无法接受这一切。
要是之前,巨龙鲸直接将杜伏威咬死,咽下去,那也就罢了,他们还好接受一些,无法是赶紧分行李,驾船只,有多远,就跑多远。
报仇什么,提也休提。
只是巨龙鲸将杜伏威给吐了出来,给了大家希望,又以拍苍蝇般的轻描淡写,把所谓希望掐灭在萌芽里。
这是玩儿人吧?
几乎所有的杜伏威爪牙们,心里面都冒出了这个想法。
庞然大物,压迫性十足,落在海水里面压出海水无数跟暴雨一样,将数百丈外的他们都给淋成落汤鸡的存在,于他们心中化作了猫咪模样,正有一下没一下地玩弄抓到的老鼠。
他们的心情,跟落入猫爪子里的老鼠相差仿佛。
宁风要是知道他们的心声,只会呲之以鼻:“玩你们?你们哪位啊,配让宁某人玩儿?”
他只是……
“好险,好险,幸好反应快。不然就呜呼哀哉了。”
宁风所化的巨龙鲸坠入海中。他心里则侥幸不已。觉得差点儿心情就得掉进冰窟窿里面去。
“我刚刚是怎么回事,竟然真的想咬碎它,吞尽肚子里去。”
“呕……”
“我对人肉没兴趣……”
宁风自个儿一阵阵作呕,巨龙鲸庞大身躯在海水里面,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亦是呕出了一堆堆的海水和泡泡来。
“这是开玩笑的吗?”
“好悬!幸好吐出得快,再慢上千分之一呼吸,就真咽下去了。”
“那就惨了。简直惨绝人寰,我难道去开膛洗胃吗?”
宁风即便是巨龙鲸之身,亦是机灵灵地打了一个寒颤。
好吧,巨龙鲸将杜伏威喷出去,给了众人一个忐忑,再拍死跟打苍蝇一般的脱裤子放屁行为,只是因为他不想吃人肉罢了。
就是这么一个简单无比,又让外面敌我双方想破头都不可能想到的答案。
“现在,是时候解决他们了。”
宁风分散心神,不想沉浸在咬入人体内。感受血液飞溅怎么喷射都在口腔里的那种感觉,向着海面重新浮了上去。
他不曾注意到的是。巨龙鲸化身小山丘一般的双眼,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了一层血色。
与此刻大海上,随着神兵解体,杜伏威俯首,正在飞速褪去的血色一般无二,甚至更加的鲜红。
“跑!”
“快跑!”
“怪物……老大都死了,我们也会死的。”
“……”
杜伏威的一众爪牙们彻底疯狂了,无头苍蝇似乱窜着有之,一脑门扎进海里面的有之,躲到船舱里瑟瑟发抖者有之,拼命操帆掌舵想要驾船而走者有之……
什么反应的都有,惟独没有人再看小船上杜凡晨等人一眼,至于为杜伏威报仇心思,更是半个也无。
巨龙鲸他们见得多了,猎杀得亦不在少数,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恐怖的。
不仅仅残暴得玩弄人心,还灵智高到能把握住场上可能唯一可以杀死杜伏威让其没有还手之力的战机,这还是巨龙鲸吗?
反正一众杜伏威爪牙们宁愿称之为怪物!
正相反的方向,杜凡晨等人自然看到了杜伏威爪牙们举动,问题是他们强弩之末,相距又远,欲要阻止,也不可能了。
杜凡晨正在惋叹呢,红衣少女挥舞着长剑郁闷着呢,“老爹”忽然开口了:
“你们放心吧,他们跑不了的。”
“嗯?”
杜凡晨和红衣少女,乃至那个壮硕青年,一起望了过来。
老海客指了指远方海面,距离正在掉头的中型船不远处的地方。
杜凡晨等人循着他所指的望去,一开始只有不甘心的海浪在起起伏伏,泛出白色泡沫无数。
有血色在不住地褪去,重新化作黑海模样。
“没有什么啊?”
杜凡晨正要发问呢,到口的话明明已经在牙齿缝里了,又生生地咽了回去。
因为,他看到大片大片的阴影,不住地扩大,不住地浮现,仿佛是一张血盆大口,要将一切吞噬。
“巨龙鲸!”
“是刚刚那只巨龙鲸!”
杜凡晨惊呼出声同时,疑惑地望向老海客,问道:“老爹,你怎么猜到的?”
红衣少女同样投来疑惑的目光,明显跟柔软少年一样想不通。
明明他们望过去的时候,巨龙鲸还没有浮现出来,老爹又是怎么猜到的呢?
老海客微微一笑,剧咳了数声,解释道:“那只巨龙鲸明显不是寻常海兽,无论是实力远远超过寻常巨龙鲸,还是时机把握,不止是与人无差异,甚至还要更强一些,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什么?”
杜凡晨茫然地反问。
他今天受到的刺激实在是太大了,从喜,到惊,至惧,最后绝望,在最深的深渊处,偏偏又看到曙光,春暖花开一样,自家脑子都成了浆糊般,反应不过来了。
老海客完全能理解杜凡晨此刻情况,继续解释道:“只有一个可能,这只巨龙鲸是有人指挥的。”
“什么?!”
杜凡晨等人先是惊呼出声。继而又觉得老海客说得有道理。唯一的一个可能。
他们不知道有云龙九变这样的逆天功法存在。有此想法,不足为奇。
老海客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看到杜凡晨他们消化完了之前的内容,接着道:“既然巨龙鲸有人指挥,那么幕后之人,怎么会放过这些漏网之鱼呢?”
他遥遥指向远窜的中型船,以及船上那些杜伏威爪牙,肯定地道:“这些人的身后可是站着一位尊主。幕后人怎会不斩草除根,给自己带来麻烦?!”
杜凡晨和红衣少女点头如啄米,深以为然。
他们望向中型船上众人的目光不再是恨意,而是一种可怜的目光,这些人的下场已经注定了。
即便是他们之中有如老海客这般眼光了得,分析独道者又怎样?
来不及了!
几乎在老海客话音刚刚落下的时候,“轰”的一声,无数海水冲天而起,化作暴雨。
巨龙鲸重复之前举动,再次破水而出。只是这次它并没有飞到最高点,亦不再动口。而是血红色的眼睛一转,锁定了中型船后,猛地转身,甩出尾巴。
“呼~~!”
一座大山飞度汪洋般的呼啸声音,从侧面而来,狠狠地扑在中型船上。
即便只是风压亦让中型船摇摇晃晃如醉酒,紧接着拍打过来的巨龙鲸尾巴重重地砸在船体上,霎时间,木屑飞溅,整艘船在瞬间解体成无数块,连完整一点的木片都不存在。
“轰隆隆隆~”
闷雷一般,巨龙鲸再次入水,猛扎入水深处,扬起巨大尾巴,于中型船崩溃处,又是重重地一尾巴拍打下来。
“轰!”
不是神通,不是法术,只是纯粹的力量,大到了如此程度,不逊色于任何神通,任何法术。
只见得那片海域每一寸水面都在剧烈地震荡着,如同沸腾一般,哪怕是一滴水滴都会被分解成无数块,连拇指大小的木片都会被震荡成齑粉。
方圆里许,生灵灭绝,落水者,无一得还。
在巨龙鲸重新消失在水底时候,中型船覆灭处,大片大片的血色汩汩而起,重新将妖魔海化作了血的海洋。
这,才是天书石板上所言的:
血!!!
小船上,杜凡晨等人怔怔地看着这一幕,被其中体现出来的力量与暴虐给吓到了。
即便是隔着数百丈的距离,他们依然能真切地感受到那一拍里的恐怖,仿佛切身地感受到了那种绝望一般。
所有人,激凌凌地打了一个寒颤,面色煞白。
“会……会……给我们也来一下吗?”
壮硕青年紧张得都成了口吃,说话都捋不直舌头了。
杜凡晨等人都没有心情嘲笑他,这个问题,他们也很想知道。
“应该……不会吧。”
老海客这回半点都不成竹在胸了。
“我们怎么办?”
杜凡晨没了主意,问出声来。
说实话,所有人都想掉头就跑,巨龙鲸的强大,暴虐,眼前还是血色的海面,都让人不寒而栗,本能地想要远离。
只是面面相觑了一阵子,杜凡晨艰难地吐出了一个字来:
“等!”
众皆点头,是啊,只能等了。
救命之恩是一个,不能不等幕后中人出来,当面感谢,更关键地是他们要是真的掉头走了,天知道幕后人会不会觉得他们忘恩负义,追上来给一尾巴?
想到可能的那个结果,所有人都觉得原地呆着是最好不过的主意了。
他们恐惧的,揣测心理的所谓幕后人,这会儿已经把他们给忘记了,正沉在海中,无比烦恼:
“我刚刚是……怎么了?”
宁风依然保持着巨龙鲸之身,稍稍清醒过来的他猛地感觉到了不对。
不管是一开始差点儿将杜伏威吞下肚子里去,还是后面一尾巴拍碎船只,再将落水人震成齑粉,丝毫不犹豫,不考虑的暴虐,全都让他自己心惊。
行为还算不得什么,真正让宁风觉得有问题的是心理上的。
在做出那些行为的时候,宁风竟然觉得有冲动,有畅快,有渴望……
“这是怎么回事?”
“哪里出了岔子吗?”
宁风陷入了沉思当中……(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六章 少年破胆,宁风所求
“那不是我的反应,我的冲动,我的**……”
宁风回过神来,凝重无比,“……是属于巨龙鲸的!”
“隐患……弊端……危机……反噬……”
诸如此类的词汇,瀑布一般,在宁风的脑子里冲刷而过。
“没想到,云龙九变还有这样的隐患。”
大致弄清楚自家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后,宁风反而定下神来,不那么在意了。
“从我关键时候还能将杜伏威给吐出去来看,一切还在控制之内。”
“云龙九变有这样的问题,实属正常。”
宁风在察觉到看了这一点后,他反而有种心放回了肚子里的感觉。
九窍石无论是自带的九窍石境,金水近乎许愿的威能,还是九死大成后成就的云龙九变法,至始至终都表现得太过完美了,完美得让人害怕。
特别是在进入瀚海域后,宁风不仅化身出了巨龙鲸,还得到了其中的传承记忆,巨龙鲸化身实力之强,更胜过寻常巨龙鲸不少……
这一切,隐隐地都让他生出一种不安定的感觉。
恰似彩云易散,琉璃易碎,显得太过完美,就不太真实,总觉得会轰然散去。
现在云龙九变的缺陷为他察觉,宁风反倒觉得没有什么了。
“应当是这样的,我自身的生命层次,并没有稳稳当当地压过巨龙鲸一筹。”
“寻常时候,在云龙九变法的压制下,我本尊才能处于主导地位。巨龙鲸为化身。”
“可要是如之前那般。爆发出巨龙鲸的全部力量。臻至极限,那么就会出现问题。”
“长此以往,我的心性会慢慢被巨龙鲸血脉当中传承的暴虐、狂躁等等影响,最终分辨不出巨龙鲸是我,还是我是巨龙鲸!”
宁风将心中想法过了一遍,决定后续再处理之,驾驭着巨龙鲸化身,缓缓地上浮。
妖魔海下。暗流涌动,一片海域的水文,竟受巨龙鲸的一个动作影响,海中霸主的恐怖,一至于斯。
渐渐风平浪静的海面上,杜凡晨等人的小船终于不再牛车过颠簸山道般起伏了,船上众人定下神来,怔怔地看着海面。
“我们怎么办?”
红衣少女有点等不下去了,垫着脚尖问道。
“等,继续等。”
老海客咬着牙说道。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
红衣少女的耐心又一次到了极限,刚要开口呢。忽然以闪电般的速度,拿小手捂在了嘴巴上。
“哗啦啦~~哗啦啦~~~”
巨龙鲸浮了起来,大片阴影从水下往上,笼罩住了小船所在的那片海域。
“它……它来了……”
红衣少女发出闷闷的声音,没办法,手捂得太紧了。
众人也都紧张了起来,连一直很笃定的老海客心中也没了底气,深怕海中的巨龙鲸来个大翻身,他们全都得葬身鱼腹中。
不得不说,宁风此前巨龙鲸化身的暴虐一击给他们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以至于都有些杯弓蛇影了起来。
突然——
“咦?”
杜凡晨诧异地看着船外海面,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一脸茫然状。
其余人等,相差仿佛。
黑夜般浓郁的阴影消失得无影无踪,令人窒息的压力不存,仿佛之前所见不过是错觉而已。
一个人可能错觉,一群人怎么错觉?
“发生什么了?”
杜凡晨刚刚喃喃自语呢,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在下宁风,有礼了。”
“刷”地一下,所有人猛地转身,骇然望向身后。
那里,宁风恢复了正常模样,施施然地拱手为礼。
“宁兄好,小弟杜凡晨,这是……”
杜凡晨忙不迭地还礼,将众人介绍了一番后,诚恳地道:“多亏有宁兄相助,不然家门不幸,凡晨落入我那叔叔手中是小,家族宝藏被他所得是大,不知道还要害多少人。”
“家族……宝藏……”
这几个字眼从他嘴巴里说出来时候,红衣少女神色顿时一变,在他身后一下一下地拽着杜凡晨的袖子。
这个小动作,也就是壮硕青年懵懂不知,其余的无论是老海客还是宁风,全都没有能逃过他们的眼睛。
宁风假作不知,老海客则摇了摇头,满脸苦笑之色地想着:“丫头啊丫头,你是怕杜小子泄露出宝藏事情,对方会起贪念。”
“你怎么不想想,这事真能瞒得过人吗?”
“天知道这个神秘人所养的巨龙鲸是什么时候潜伏在那的?从它出现时机那么准确来看,怕是伺机而动良久了。”
“那样的话,神秘人什么不知道?再说,他真不知道的话,现身找我们为何?听一声多谢救命之恩吗?”
“与其等人开口,伤了交情,还不如杜小子这样,坦荡荡地说出来。”
“大智如愚说的就是这种人吗?”
老海客觉得惟一值得庆幸的是做出那样动作的是红衣少女,还可以托词为女儿家心思,小女儿态,没法让人计较。
要是他自己,或是杜凡晨表现出来,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老海客一边想着,一边注意杜凡晨脸上,一眼望过去,什么“大智若愚”的评价立刻收了回来。
“这是……”
他在杜凡晨的脸上,看到了很不好的东西。
在杜凡晨对面,宁风同样将他的神情看得真切,既是松了一口气,又是叹息。
杜凡晨一脸没有生气的平静,心如死灰般的表现,好像经过之前事情,忽然间就对很多东西不感兴趣了。
什么家族荣耀,什么宝藏,一下子在他心里面,失去了价值。
他突然伸手,拉起了红衣少女的小手,紧紧地握在掌心,受惊的红衣少女下意识地一抽,竟然没有能将手抽出来,不由得脸上烧起了红霞。
等她反应过来,羞意稍去时候,才听清楚杜凡晨到底说了什么。
他说:“宁兄救命大恩,凡晨无以为报,且这次回去之后,凡晨不打算再出海了,愿与心爱的人一起平平淡淡地过活下去,宝藏什么对我无用,愿送予宁兄,以报大恩。”
红衣少女大羞之余,抬头看着杜凡晨,只见得他以从未有过的宁静回望过来,似乎已经在憧憬平静美好的生活了。
到口的阻止话语,红衣少女忽然就说不出来了。
“你想清楚了?”宁风淡淡地问道。
杜凡晨毫不犹豫地接口:“是的,我想清楚了。”
此前苦苦坚持,十几年来不知道多少人讥讽都没有改变的东西,一朝崩溃,杜凡晨对那些都没有了兴趣。
宁风看着他脸上神情,分不清楚到底是心灰意冷呢,还是看破呢,最终心下暗叹。
他听说过很多类似的情况,很多人一生苦苦坚持,坚忍不拔,却在第一次真正面对生死间的大恐怖后,被削去了胆气,俗称破胆,一下子走向了另外一个极端。
在宁风少年时候,与宁采臣一起居在乡下当土皇帝,尚未萌生出修仙心思那阵子,他亲眼看到了一个事情。
一个横行乡里,周处一样的人物,什么踢寡妇门,什么偷鸡摸狗,大到上山打老虎,下水捕鳄鱼的事儿都做,是当地一方人物,至不济也是一个混混头儿。
一日,这混混儿与人打赌,仗着胆气粗豪,夜睡乱葬岗,于鬼火处处地方,拿墓碑为靠,以坟包作垫,提酒缸烂醉。
结果当夜欲鬼,混混儿连滚带爬,狼狈逃回。
这次之后,混混儿为之破胆,后来一直到宁风父子迁走,他始终老老实实地日出而作,日落而休,老虎一样的人物,变得老实木讷,被人欺负亦不吭声的老蔫。
老蔫成了他的新外号,真名和过往反而不大让人记得了,在不久前,有同乡人偶遇,问之,据说老蔫媳妇儿都跟人跑了,嫌他没脾气。
宁风永远不会跟人说,那天夜里,是他扮鬼,将此人吓得破胆!
原因是混混儿踢的寡妇门,那个寡妇曾是照顾过他几天的奶娘,就这么简单。
老蔫这样的人物,跟宁风再不会有交集,但破胆一事,却是他亲眼所见,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这杜凡晨,是破胆了,是心灰了,这次上岸,他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再靠近海水半步,闻到海水腥味都会想吐。”
宁风和老海客同时一叹,想到了同样的东西。
那个红衣少女完全不会想到这些,只是觉得自己被幸福包裹着,暖洋洋得直欲醉去睡去,什么宝藏,要来干嘛,不要了,就想赶紧和杜凡晨一起回家去,家去……
在红衣少女脸上烧起红霞时候,宁风开口了:“杜兄弟,你家的宝藏你自可带回,为后半生用度,这本也是你家祖上留给你的,宁某人不想妄取。”
杜凡晨有些急了,就要开口。
他的心思,宁风洞如观火。
无非是一为报恩,二是买平安,三是断念想罢了。
故而,不等杜凡晨说出话来,他截道:“财物我分文不取,我只想要一样东西!”
宁风伸出一根手指,凝视着杜凡晨的眼睛,清晰地吐出一句话来:
“我要杜伏威提到过的
——门!”(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七章 旋转指环
“门?!”
杜凡晨露出为难之色,旋即怕宁风误会一般,忙道:“宁兄,不是凡晨小气,实在是‘门’之一说,凡晨第一次听闻。”
“不过想来,应当是那件东西吧?”
他有些吃不准,宁风却顾不得那么多,问道:“杜兄弟有何猜测,直说便是。”
杜凡晨回过神来,连连点头,将他自算尽苍生营地归来后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听得一半,宁风就有八成把握,他想要的契机,杜伏威口中的门,指的便是杜凡晨所说的那件东西。
从头道来便是杜凡晨算尽苍生营地,花费了家中所有钱财,得到了一个卜算结果,便是:“结束他们历代执念的契机,就在妖魔海处。”
杜凡晨父祖都已去世,虽然听过妖魔海名称,又是一个从来没有出过海的生瓜蛋子,理所当然地开始翻找祖上留下的资料。
他在秘藏的海图当中,找到了海妖魔的海图。
那份海图,其实当年杜伏威也是看过的,若是不然,也就没有今天这回事情了。
不同的是,杜凡晨对振兴家族一事一直耿耿于怀,对众人的嘲笑芥蒂在心,早早地就想为父祖正名,对家族各种掌故了如指掌。
在翻出妖魔海海图后,他结合族中各种资料、掌故,竟然让他把所有东西联系在了一起,找出了祖辈们念念不忘的秘密!
当年他们杜家那位极可能是王座的先祖,曾在此处留下了一处秘藏。
秘藏当中,不仅仅有各种珍宝。还有能提升杜凡晨手上。代表着杜家族长身份的印戒。
杜凡晨冥思苦想。斟酌字句地道:“在某本手记里面,我们杜家先祖提到了这个秘藏的开启方式,里面有一句话我觉得觉得有问题。
他是这么说的:
‘昔日藏宝时候,曾失手将旋转指环的戒面落于其中。’”
说到这里,杜凡晨举起手来,让宁风看得真切,在他的手上,正带着一枚形状特异的指环。
“这便是旋转指环。”
指环分成两层。外层似乎是珐琅彩一类工艺,又巧夺天工地在上面浮雕出了笔画,正可当做所谓的印戒之用,在纸面上一滚,就是签字画押。
内层似乎是某种紫金色金属,历经多年,依然光亮如新。
看到这个指环,宁风顿时就明白为什么杜凡晨认为这就是杜伏威口中的门了。
这种旋转指环还能成为印戒,自是巧夺天工了,可要是再加上戒面。那无论如何,至少印戒的功能就被剥夺。
这里面没有鬼就奇怪了。
谁家使用印戒还要每次费心拆掉戒面的吗?
配合上印戒的具体形状。杜家先祖那句随口惋叹,立刻就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
宁风将目光从杜凡晨手上收了回来,沉声道:“那便请杜兄弟施为吧。”
他没有客套,没有假装推拒,本心如此,对方亦不抗拒,那有何必矫揉造作呢?
杜凡晨亦无反弹,他是真的破胆了,现在仅剩下的无非是打开先祖秘藏,见识一番,也就是了。
这辈子,他将再无踏足海上波涛的机会。
杜凡晨深吸了一口气,将旋转指环从指上褪下,摊开放在掌心上。
他一点一点地旋转着珐琅彩的指环外层,口中念念有词,时不时地抬头望向天上月亮,似乎在确定着什么方位。
宁风看得暗暗点头,对出手救下他们的决断满意无比。
他要是不存着救人心思,等到尘埃落定,杜伏威从自家侄儿处拷问出秘密来,他再出手袭杀来个黑吃黑,或许还会轻松一些,少些波折。
但处在那种情况下,杜凡晨定然不会尽心配合,单纯这开启秘藏的手法,就不知道要摸索多久。
只能说宁风虽然是抱着功利目的而来,到底存了几分善心,善心人,天不负吧。
“找到了!”
在所有人期待目光下,杜凡晨突然面露喜色,脱口而出。
紧接着,他将托着旋转指环的手高举,以其中两指拈起指环,遥遥相对明月。
宁风现在所处的角度,恰好可以看到指环将明月环了进去,一轮玉盘,犹如长在了指环内部一样。
与此同时,外面珐琅彩当是因为旋转到了正确的位置,一个个玄奥的纹路浮现出来,交织在指环内部,与月轮交相辉映。
“轰!”
宁风眼前一花,尽是白茫茫一片,恍若在冰天雪地万年寒霜的地方,从冰屋子里出来,一下子被无尽皑皑白雪和天上太阳一起晃得瞎了眼睛一般。
他本能地向着一侧移步。
“啪啪啪~~”衣袂破空一般的响动,从宁风身上响起。
“这是……”
宁风眯着眼睛,勉强看清楚了情况。
刚才的响动的确是从他衣袖处传来的,不是无缘无故,而是粗壮如水桶的月华之光柱掠过衣袖,如实质般的力量导致。
这水桶粗细的月华光柱,赫然是从指环当中迸发出来的。
“汇聚月华,凝而释放!”
“这旋转指环在特定情况下,竟然还有如此作用?”
宁风震撼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水桶粗细的月华光柱距离指环越远就变得越粗,在百丈开外的地方,照射到了一处平静海域。
那处海域看上去与其他地方几无而致,宁风还记得不久前他就是从那个方向浮出水面,踏上小船的呢。
就是这么一个无论是看,还是经过,亦或是置身其间,全都是普普通通。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在月华光柱的照射下。却在发生着异变。
“嘭嘭嘭~~嘭嘭嘭~~”
石头撞击,摩擦的声音,不住地传了出来,隔着厚厚海水,显得沉闷无比。
这声音要是曝露在空气当中,当如开山一般。
那片水域不住地涟漪着,继而如沸腾了一般,又好像是一朵水莲花在不住地绽放出来。从最深的海底处。
“原来如此!”
宁风神情一动,凭借着巨龙鲸化身对海水长时间的感悟,他现在即便是处在人身状态下,依然清晰地判断出了水面下情况。
无非是,一座礁石般的东西,正在不住地从海底升起来,整个过程中有无数的火热力量在迸发出来,即便是有整片妖魔海在消化,宁风等人依然能感受到温度的上升。
“这是以人力,衍化天地之威啊!”
宁风感慨不已。“这还仅仅是藏宝,力求隐蔽。而不是真正的生死搏杀。”
“看来,我是小看了王座级的力量了。”
宁风不得不承认,大仙商这种霞举飞升的模式,他让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地,对这条道路有所成就的大能者有所轻视。
好在,眼前这一幕改变了这一点,不然日后正面面对那等人物时候,他还不知道要咽下多大的苦果。
言归正传。
宁风凭借着对海的体悟,明白了海上升礁石整个变化过程中蕴含的精髓,那竟是仿造着海底火山爆发,形成岛屿的过程。
这简直是天地造化,移山填海一样的力量。
在场众人,除了宁风之外,其他人等完全不知道能做到这样的事情,究竟代表着怎样的强大,那位杜家先祖险些就做了抛媚眼给瞎子看的事情。
“出来了!”
就这么片刻功夫,一座犹自显得通红,却在露出水面一瞬间,凝固成漆黑颜色的礁石破水而出。
水落,石出。
“咔嚓~咔嚓~”
声声异响,礁石上头裂开一个口子,仿佛是鸡子孵化出来,蛋壳裂开,露出里面活力十足的小鸡一样。
这块礁石大如马车,裂开摊向四面后更显得占地范围大,宁风等人的目光则没有丝毫落在上面。
摊开的礁石上方,一个个箱子横陈着,大多看上去都很有年月,或木或铁或石,竟是什么材质都有。
“这是杜家先祖的秘藏……”
宁风看到这些箱子,脸色就有些古怪,“看上去怎么更像是某个海盗收山后藏起来的财宝。”
在他左近,杜凡晨等人神情亦是相差仿佛,十之**想的是一回事情。
毕竟,这些完全不规范的箱子,怎么看怎么像是抢来的,想让人不想歪了都难。
杜凡晨虽然已经声言放弃了,但在场的除了老海客之外,全都是第一次出海的年轻人,看到传说中的宝藏,不眼热,不好奇是不可能的事情,一个个都目光灼灼地盯视过去。
宁风则不然。
他的目光只是在箱子上停留了片刻,继而将注意力放到了摊裂开的礁石上。
“这是什么手段,海上升明月般浮现出礁石就算了,摊开之后竟然直接生根化作堡礁不沉,这个手段就很了不起了。”
奈何他之前所学与瀚海域中大仙商体系完全是南辕北辙,看了半天也没有什么收获。
等宁风回过神来,发现杜凡晨等人都在眼巴巴地看着他,一过脑子才反应过来,知道他们都在等着他出声呢。
宁风摇头失笑,道:“你们去收拾宝藏吧,刚刚说过,我分文不取,我只是想要那个‘门’。”
“可是……”
杜凡晨还要说话,被宁风挥手止住,斩钉截铁地道:“就这么定了。”
“嗯!”
杜凡晨满脸感激地点头,原本是打算拿来当做是买命钱的东西失而复得,对宁风的感激真正地达到了救命之恩的程度。
一行人驾驭着小船靠近堡礁,不用宁风出手,几人接连跳上去,就开始开箱子了。
“刷刷刷~~”
黑夜里,纵明月高悬,月华如水清亮,依然掩盖不住喷发而出的宝光。
别说是杜凡晨等人,就是宁风的目光都有些直了。
一个个箱子看上去不算是太起眼,还总让人觉得是海盗收藏,但在打开之后还是很有料的。
一箱箱的金珠,一看就是无垠海域中某个鲛人族的产品,连铺陈在箱子底部,金珠之下的绫罗状物都是鲛人族才能织就的龙绡;
一箱箱的珊瑚,呈五颜六色,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才能长成,多少人力,多少条性命,才能从海中捞取;
一箱箱的金银成砖,一箱箱宝石琳琅……
眼花缭乱,到最后所有人都看得麻木了起来,仿佛面前的不是可以买下整个旧铁港的惊人财富,只是一堆好看点的石头一般。
宁风亦是看了半晌,方才收回了目光。
说实话,若不是他的目的不在于此,更想要的是通过这个世界的手段,获得该世界体系内属于大仙商的力量,这些财富他想要放手也没有那么容易。
只有交易得来的财富,才能得到天道的眷顾,获取到力量,巧取豪夺而来,没有任何意义。
想到这里,宁风顿时就淡然了。
自古财帛动人心,很多人说得很听,只是因为他没有机会犯错了。
宁风扪心自问,要是换成一箱箱对修炼大有益处的天材地宝,他觉得要信守承诺,基本上,很难。
众人之中,反倒是杜凡晨清醒了一些。
在一阵阵翻找捡视之后,小伙伴们都有些失神,唯独他还记得宁风想要的是什么,在那一个人翻箱倒柜地寻找。
“找到了。”
好半晌,杜凡晨惊喜地叫出声来,顿时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过去。
在他面前,一个箱子几乎被倒空了,有翡翠、猫眼等等各色宝石散落一地,真如没有人要的石头一样。
杜凡晨的注意力半点没有放在那些任何一个放出去,都会引起人疯狂的珍宝上,而是高高地举起一小块黑色的椭圆形石头,飞奔上船。
“宁兄,你看,应该就是这个。”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其上。
只见得,在杜凡晨的手上拈的只是一块戒面大小的石头,通体呈现出半透明光泽的黑色,隐隐地还有些絮状物在里面,仿佛是廉价的宝石一样。
反正被当成破石头扔在地上的那一箱子宝石里面,任意选上一块,都要比它来得晶莹剔透。
在宁风观察石头的时候,杜凡晨不无得意地道:“我一开始翻找不到,就猜测先祖意图,记得在手记里面看到过一句话,说如果要隐藏一滴水,那就要藏进大海里;要隐蔽一棵树,植入树林中。”
宁风微微一笑,打断道:“于是你就在放宝石的箱子里,去找这块戒面石?”
“不错了。”
杜凡晨心情很好的样子,拈着手上半点不起眼的戒面石道:“如果不是一开始就知道要寻找的东西,大致是什么样子,有着清晰地目标,怕是任何人得到这箱子财宝,都不会留意到它。”
宁风赞同地点头。
杜家先祖,当真称得上是用尽了心思了。
按他的打算,这件“门”最终真的只会落入他后人的手上。宝藏可以落入其他人之手,但只要没有杜家人愿意全身心的配合,“门”怕是永远没有打开的机会。
当着宁风的面,杜凡晨一手持旋转指环,一手持戒面,将二者缓缓地靠近了过去。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原本打开宝藏后散开的月华光柱化作一缕缕游离的月光在汇聚过来,最终汇成了液体一般的存在,大量存在与旋转指环与戒面之间,仿佛是某种粘合的材料似的。
“咔!”(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八章 “门”
“咔”~
一声脆响,恍若榫接,旋转指环与戒面完美地衔接在了一起。
杜凡晨用力地挥了挥手,二者浑若一体,半点没有要散开的意思,他还信手旋转了一下指环。
指环依然能够旋转,只是指环与戒面之间似乎通过某种在场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方式连接着,既不影响旋转,又不会为之脱落下来。
“有意思。”
宁风郑重地从杜凡晨手中,将旋转指环,不,现在应该叫做“门”的戒指接了过来。
在戒面和旋转指环衔接在一起那个瞬间开始,他敏锐的感觉就感觉到一股澎湃的力量,无法形容的强大,自戒指上不住地波动出来。
入手之后,感觉愈发地明显。
宁风本能地就要寻找方式,将这个“门”打开,从对面杜凡晨等人火辣辣的目光里,他不难知道,他们亦是做此想。
纵然得不到,不属于他们了,看看也是好的嘛,见识一下总是多些老来谈资。
但这一回,宁风却是不打算满足他们了。
他本能地感觉到,这个“门”之戒指要是打开,动静怕是会相当之不小,到时引来什么变化,有这些人在既是累赘,有可能曝露出他更多的信息。
宁风无视了众人的目光,将门戒紧紧地攥在了手心,不再打开了。
“哎~”
杜凡晨等人遗憾地叹息了一声,终究不敢开口要求,小船上一时间静默了下来。
天色渐暗。有浮云飘飘荡荡。半掩月光。
那一箱箱金珠宝物当中。不乏能散发出光芒者,随着天色暗下来,愈发地显得光彩夺目,夺人心魄。
杜凡晨他们的目光,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落向宝藏上去。
宁风见状微微一笑,掉头向着船舷处走去,背影处传来他的声音:“事情已经了了,宁某这边告辞了。”
“诸位我们后会有期。”
他没有多**代什么保密他的讯息。不要外传等等,这些东西说来也不过是废话。
恰似人们压抑不住倾诉与分享的冲动,将某个隐秘告诉第二个人知道,即便是你再千叮咛万嘱咐,这是秘密,勿要外传,真有广而告之的必要,依然会成为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
宁风说话间,整个人已经一步踏出船舷,直直地往海面上落去。
“宁兄……”
杜凡晨这个时候才真正相信。宁风真的对琳琅满目的宝藏全无兴趣,开口已经慢了半拍。
他话刚出口呢。“噗通”一下,船外传来了落水的声音。
再过一息,他们听到了长鲸出水的响动,隔着水面借着微光,看到一个庞然大物向着深海处巡游而去,其速飞快,转眼间就没有了影踪。
杜凡晨咽下了到口话,感慨出声:“这位宁兄真是奇人啊。”
众皆点头。
他的身边,也就是红衣少女的心思全然没有在这上面,小心地靠过来,忐忑地问道:“凡晨,以后你真的不出海了吗?”
“嗯!”
杜凡晨重重地点头,大着胆子,揽过红衣少女,坚定地道:“我再也不出海了,什么家族荣光,什么他人看法,都不重要。”
“我们取了宝藏,寻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一起过平平静静,安安乐乐的日子。”
“嗯!”
红衣少女也在重重地点头,满脸幸福之色,尽是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幸福神情。
这一次回去后,杜凡晨变卖了部分珍宝,真的与小伙伴儿一起,寻了个没有人的地方,安度后面的日子。
后面数十年间,瀚海域里风波云起,却再没有人看到过这个柔软的少年身影……
旧铁港,天色明,一艘艘早就饥渴难耐的海船伴着晨曦。
宁风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港口上,采购了一些生活用品后,再次消失得无影无踪。
据说,这一天,很多出海的海船上都有人看到一条很大的巨龙鲸,在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不住地远去。
宁风远离了旧铁港。
巨龙鲸入海,恰似蛟龙腾云,其速何其之迅捷,一路上超过海船无数,凭借着在杜凡晨那里看到海图,一路向着东方去。
数日之后,一座没有被开荒过的岛屿进入了他的视线范围。
岛屿并没有什么出奇的,没有人开荒居住实在是上面没有什么特产,那也就不会有商船到来,住到这样的地方,无异于与世隔绝了。
再加上这个岛屿并没有很好的天然深水港,反而是岛体内部空洞,有巨大的空间在水下,总让人觉得不安稳,生怕什么时候就会沉没下去。
在宁风看来,这才是适合他现在的好地方。
巨龙鲸甚至没有化作人身,直接从海底进入岛屿内部空间,在搁浅的一瞬间化作了人身,施施然地自内部上岛。
岛上阳光明媚,花果不缺,且万籁俱寂,连安居的鸟兽都少得可怜,完全是一个遗世独立的地方。
“正合我要求。”
宁风巡视领地一般地在岛屿上饶了一圈子,满意地砍树搭建了木屋,住了进去。
“巨龙鲸变的反噬,暴虐情绪的影响,这个问题短期内没有办法解决。”
宁风盘坐在榻上,露出沉思之色。
“最简单的解决方式,应当是兼修某种清心的法诀,或者是辅修某种分神之法,巨龙鲸化身时候尽管暴虐,只要不影响到本尊,反而更有助于其战斗力及更进一步变化发展。”
“可惜……”
他摇头苦笑,现在实在是没有条件。
若是回到神宫,宁风有一百种方式解决这个问题。最治标不治本的方式弄个有清心功能的宝物随身佩戴都可以。
可这是在瀚海域中。他只能强行遏制。留待日后了。
“那么,就剩下……”
宁风将手举起来,左手上挂着的不正是那个门戒吗?
门戒神物自晦,戴在他的手上,顶天显得有些风格特殊,倾奇罢了,并无任何宝物的自觉,无有神光。气息晦涩。
比起刚刚出土,合二为一时候,现在门戒更内敛了不少。
“要怎么激活它呢?”
“所谓的‘门’又是什么呢?”
宁风抱着万一之想,远离了旧铁港,这样一来,不管是杜伏威的仇,杜凡晨后续的举动,门戒的可能怀璧其罪,尽数找不到他头上。
也为了这个,他这几天全身心地赶路。倒还没有认真地研究过门戒之秘。
现在来了兴致,条件又合适。宁风颇有几分摩拳擦掌的感觉,要好好发掘一番。
“要不,先试试看火烤或者是火烧?”
这下可好,门戒算是遭了秧。
火烤了一个时辰,彻底享受了一下烤肉的待遇,没有动静下,失去耐心的宁风直接将其扔进了火堆里,这回是烤地瓜待遇了;
水淹了一个时辰,还是没动静,紧接着就是加强版的沸水煮,冰水冻;
高处坠落下去,剧烈地敲打,宁风就差拿牙齿咬了。
至于滴血认主的保留项目,他自然更不会错过。
不曾想,这门戒倒是宁死不从,任凭折腾,全无动静,若不是其材质硬得异常,这么折腾都没有半点痕迹留下,宁风都要怀疑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看来,就剩下一个办法了。”
三天后,黄昏时候,夕阳西下,晚照如血,宁风捏着门戒在手,下了决心。
“我身上的天眷就那么一点,便全喂了你吧。”
“要是不够,我也只能认了,留待日后吧。”
宁风之所以开始不打天眷的主意,主要是那个力量太过虚无缥缈,他很怀疑能不能找寻得到,能不能将其逼得出来。
这也就罢了,无非是一试而已。
关键是他的天眷少之又少,很是怀疑杯水车薪,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现在逼不得已,也只能上梁山了。
宁风拿出修炼太阳法的架势,呈五心朝天势,双手交叠在丹田处,门戒静静地躺在掌心,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他的全部心神尽数内敛,一身气息渐渐地淡去,仿佛是一座石像,要坐到天长地久去。
宁风进入内视定境,要找到体内天眷之力存在的时候,夕阳刚刚把脚儿沾了沾水,还处在随时可能脱离水面的地步。
待他彻底物我两忘后,不知时间之流逝,夕阳纵然深情想要等他,终究不能够。
先是十一之数,沉入水中,将目之所及的海面从西边一路染成金红之色蔓延过来;
接着是一半,再是大半,最后只剩下一点边儿勉强能见,整个天地都暗了下来。
犹自留下一点儿,不肯沉下去的夕阳,就好像是一个调皮的少女,努力地抓着墙头,非得看到宁风的修炼有什么结果才肯甘心。
眼看着,天的另外一边,月亮迫不及待地跃出了水面,再是不甘心,终究西沉去。
恰在这个当口上,宁风猛地睁开了眼睛。
“抓住你了!”
他微微一笑,仿佛是在玩一个游戏,费劲了心思,花费了功夫,终于抓到了躲到角落里的小伙伴儿一般。
从宁风睁开眼睛那一刹那开始,他的眉心紫府处鼓囊囊的,又如锥在囊中,时刻准备破出。
“要不是用了仙道修行之法,再借鉴了太阳法的精髓,想要找到这么一点点隐藏在体内的天眷之力,真是比登天还难。”
宁风庆幸不已,算是尝到了脚踏两个体系的好处。
他无比的肯定,若不是借用了仙道手段,凭借着修仙经验,以及高屋建瓴的眼光,别说他体内那点可怜兮兮,随时可能自己消散的天眷之力,就是再浓郁十倍,想要准确地找到都是耍流氓。
现在,他不仅仅是找到的问题,还将“小老鼠”逼到了角落,汇聚于眉心一处。
“想要逼出来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宁风深吸一口气,缓缓抬手,“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就是这么简单。”
话音落下,他抬起的手上捏着门戒,以戒面为触点,用力地抵在了眉心上。
“喝!”
宁风大喝一声,手上用力,内里鼓劲,内外呼应之下,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练成了**神通,如二郎神一般,在眉心处开出了第三只眼睛。
“刷刷刷~”
他那点可怜兮兮的天眷之力,顷刻之间,流逝一空。
“够不够?”
到了这个当口儿,也不由得宁风不忐忑了。
时间,在这个时候流逝起来,显得特别缓慢,像极了老乌龟,一脚一个陷坑地踱步在沙滩上。
宁风都等得心焦了,天眷之力的传输猛地断开,一种无法言述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仿佛化身成了一个刚刚出生,还包裹在襁褓里面的婴儿,才吸了两口乳汁,母亲就没有了奶水,于是被生生地拽了起来。
就是那么的难受。
宁风心叫完了。
他当然知道,那不是他的感受,那种欲求不满,赫然是“门戒”的感觉,只是透过不知名的通道传递过来,为其感知罢了。
“算了,失败就是失败了。”
“好歹知道,启动门戒的确是需要天眷之力。”
宁风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他刚刚要将门戒从眉心处拿开呢,异变突生。
一股灼热无比的触感,从戒指上传来,仿佛一瞬间就将他的手指给烤熟了一样。
宁风本能地松手,又条件反射地要去接住坠落的门戒。
不曾想,海底捞月般的动作,却接了一个空。
门戒在离手之后,不仅仅没有坠落下去,反而晃悠悠地向上飞起。
有那么一瞬间,宁风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眼角余光好像看到随着门戒的飞起,天边明明沉入海面下的夕阳放出了一道红光。
整个边缘一下子闪烁着明亮。
下一刻,宁风连分辨是不是错觉的机会都没有了,门戒宣泄般地迸发出耀眼的光,亮得眼睛都要给灼瞎了。
无数的光交织着,汇聚着,成了一扇门的模样。
“真的是门!”
“成功了?”
宁风大喜过望,有了之前的做好最坏打算与自我安慰,这陡然出现的一幕分外让人惊喜。
他看到纯由光凝成的门在缓缓地打开,先是只裂开了一条缝隙,继而能容纳一个拳头大小的宽度,越打越开。
宁风瞳孔收缩,想要看清楚,门后面到底是什么?
混沌沌一片,茫然然一片,他完全无法分辨,只知道一股澎湃的吸力从门后世界里涌出,好像一根根无形绳索,将他牢牢捆绑。
宁风在这股吸力的作用下,双脚不自觉地离地,飘飘然如要登仙。
就在此时,他神色大变。
“等等!”
“这是什么?”(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九章 新王座,门之后
宁风的目光越过“门”,看到了更远的西风。
那里,有绚丽到极致的光辉喷薄而出。
这种感觉,恰似一轮九彩的太阳在升起,以斑斓的光辉在恣意地挥洒着,让世上所有人,看到他的存在。
“这样的力量……”
宁风咋舌不已,深深震撼。
他很肯定,这真的是整个瀚海域中,但凡有眼睛者,都能看到的一幕。
就自身的光辉遍洒整个世界,让所有人都看到,都铭记,都感受到其存在的痕迹,这是怎样的造化与成就?
宁风这一刻的震撼,惟有在入太阳神宫那一日的仪式上,亲眼看到了大日巡天法,将广场上的情景通过亘古大日,让世上一起见证能媲美。
就在他出神的片刻里,无穷无尽的斑斓之光继续喷薄而出,却又有所收敛,不曾如朝阳般将光辉铺满整个世界。
所有的斑斓光都在塌陷与内敛,在举世瞩目下,交织出了一个王座模样。
继而,又有无穷无尽光,化作两只巨大无比的手掌,托举着王座,向着最高的高空,最深的星空去。
“霞举飞升!”
“高举王座!”
宁风脱口而出,终于明白发生在眼前的这一幕,到底代表了什么了。
“这是有新的王座出现了。”
得出结论后,宁风没有来得及去看高举王座后会发生什么事情,更没有来得及随着霞举飞升的继续,在星空中浮现出的一轮轮各占一角。仿佛星云般的王座光辉各自属于何人。
他回过神来。方才发现。他整个人已经被吸近了光门,距离完全敞开的门,只有一根头发丝的距离了。
宁风甚至没有来得及把脑袋给扭正了,便被彻底吸附了进去。
“啊~”
他刚本能地叫出声来,岛屿上就没有其痕迹,光门亦收敛了所有光辉,惟有门戒从半空中坠落了下来,落到地上再弹起。翻滚着停了下来。
点尘不染!
光门不在,岛上无人,于是就没有人会注意到,在光门消失的一瞬间,似有数道目光从星空中投了过来,横扫而过,似乎在寻找什么。
目光本来没有感情,可因为放出这道目光的太过强大,以至于岛屿上无论是无知无觉的植物,还是略有灵性的鸟兽。都能感觉到每一道目光当中蕴含的浓浓疑惑。
不甘心地巡视了几遍,没有所得。目光终于从岛屿上移了开来。
一切恢复了宁静样子。
……
“这,就是‘门’后面的世界吗?”
宁风活动了一下手脚,平静地扫过目之所及的所有地方。
有过频繁进出九窍石境的经验,进入门内世界,对宁风来说,还不算什么能让他大惊失色的事情。
倒是一眼扫过见到的诸般东西,让他很是好奇。
“这是什么?”
他面前有一个石盘,料子很奇怪,仿佛是用星星打成的,上面不住地泛出星光来。
石盘上刻满了标尺,正中间还插着一根木头,明明没有天光,木头却投影在石盘上,指向一个个刻度。
“日冕吗?”
“没有太阳,却依然还能够运转的日冕。”
“不过怕不是用来计时的吧?”
宁风揣摩着,靠近了观察上面的刻度。
“呃~”
他的脸色,顿时有些精彩了。
看明白了……
“这计的还真不是时间,是天眷之力。”
“日冕行走,耗费天眷之力,怕是等天眷之力归零,就是我离开这里的时候。”
宁风得出了判断,虽然还需要现实来验证,但怎么看都是**不离十样子,于是乎看到日冕走得极痛苦,心里面陡然便萌生出了急迫感觉来。
他连忙大略地再扫过整个屋子。
不错,门后,竟然是一个屋子。
这个屋子比较奇怪,有前后两扇门,好像是分成正门和后门一样。嗯,按这么形容的话,宁风就是刚刚从后门进来的,跟小贼一样。
屋子里的摆设很是简单,最大最醒目的便是一块足足有墙壁大小的玉石屏风。
屏风上有一个个星光点,或大或小,或明或暗,或远或近,或闪烁或凝滞……
各种变化,各种不同,宁风本能地就被吸引,判断里面每一种不同,应当都有它的含义。
他很想上去触碰一下,研究一下,这个玉石屏风到底是做什么用途的,只是眼角余光瞥到日冕后,登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日冕上剩下的刻度已经小到了几乎不可见,要是他的判断无错的话,他能在这里停留的时间加起来也没有多少了。
“我得用最短的时间,收集到最多的讯息,下次积攒够天眷之力进来,天知道是什么时候?”
宁风只能恋恋不舍地将目光从玉石屏风上收了回来。
屋子里的摆设实在是太少,太简单了,除了日冕与玉石屏风外,只有在屏风前面摆放着的一张太师椅般的椅子。
这椅子依然是通体由玉石打成的,看上去就不是凡品。
“这坐着能舒服吗?”
宁风很是怀疑,怎么看都觉得这玩意儿跟皇帝的龙椅一样,中看不中坐。
其实,他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这椅子好不好坐不重要,关键是它摆放在那里,只要端坐其上,伸手就能触摸到玉石屏风。
想来这也是这里会有这么一把椅子出现的初衷。
宁风亦是靠此判断出玉石屏风才是整间房子最关键的东西。
若不是他天眷之力太过稀薄,不敢随意尝试,生怕一个不留神就把剩下的时间消耗得干净。不然的话,宁风现在就想坐上去,好生研究一番。
他下了不小的决心,方才将目光从玉石屏风上拔了出来,落到了“正门”上。
除了宁风来的地方外,屋子里的另外一道门。
在拔出目光时候,宁风眼角余光瞄到玉石屏风上面的星光点似乎有着变化,就在那么短短的一眨眼功夫里。
有的变亮,有的变淡,更有一个星辰光点凭空浮现,突兀地出现在那里。
“这是什么意思?”
宁风很好奇,却没有办法深究,飞速移动的日冕阴影催魂一样。
他大踏步地向着“正门”去。
来到门前,宁风将双手按到门上,刚要推动,门就如半点不受力似地轰地打开,他整个人用错了力道,向前踉跄了出去。
一个踉跄扎近门里面,再抬眼,已经不再门内。
“这是……”
从进入“门”后世界到现在为止,宁风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了震惊之色。
眼前一幕,别说是宁风了,纵然是陆地神仙一级的大能者看到,亦不能不震撼如此。(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章 殷!殷!殷!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地方,存在!”
宁风震撼无比,一时出神,什么天眷之力不多了,什么停留时间有限,甚至什么防范警惕,什么语言表达能力,尽数被抹去得干干净净。
他心目中剩下的,只有最纯净的震撼,恍若远古时候,第一个开得灵智的人族先民,抬头仰望星空般的感觉。
有过之,而无不及。
宁风他此时此刻,就在星空当中。
他,就是星空的一份子。
出得房门,放眼望去,眼前无垠的开阔,这种开阔完全不是面对汪洋,直视沙漠所能媲美的,纵上得九天,包揽九州,亦难与之万一媲美。
宁风终于能真切地感受到“渺小”这个词的含义了。
“刷!”
一颗流星,带着长长的星光焰尾,从宁风所处的地方擦了过去。
霎时间,他直觉得所处的地方剧烈地颤动,立足不稳,几乎就要扑倒下去。
宁风却浑然不曾在意,反而死死地盯着那一颗流星。
从擦肩而过一刻起,他的目光仅仅地跟随着流星,直到只余下长长的星尘曳过星空,再看不清晰为止。
“呼~~”
宁风长长地一口气吐了出来,胸腔为之塌陷,好像不如此,不足以抒发此刻胸中说不清楚是感动,还是憋闷。
“我看清楚了。”
“流星上,竟然是这个样子。”
宁风很是怀疑,即便是太阳神宫中那几位老祖宗。是不是有办法看到跟他此刻所见一般无二的景象。
他看到。流星上有厚厚的冰层。干净得超过一切水晶,浑然没有尘埃;
他看到,在冰层之下,没有土石,只有凝结成一块块的漆黑金属,仿佛经过天地熔炉地熔炼,已经是最上等的材质。
“它要是落入任何一个地方,想必都是无数人争抢的天材地宝吧?”
宁风如是想着。胸中的震撼不住地分心下,终于放过了他,重新恢复了思考的能力。
抬望眼,他目之所及的所有地方,要嘛是黑漆漆的直到无限远地方,一片彻彻底底的虚空;
要嘛,就是一颗颗星辰浮动着,随着远近表现出大小来,尽是亘古久远味道。
苍茫,悠远。那是在地上仰望星空所无法感受到的震撼与渺小,毕竟。他现在就是漫天星辰之一。
宁风重重地跺着脚,感受着反震回来的力量,强逼着自己不去沉迷在与地上所见浑然不同的星云与星辰,将注意力放在眼前,放在脚下。
“兴许,在更远的地方看来,我现在所处的地方,亦是一颗星辰吧?”
宁风想着,哑然失笑,“只是着星辰,也忒小了点。”
是小,他一眼,便已经望穿。
宁风踏出房门后,所处的地方,不过方圆百丈大小罢了,小得可怜。
回头望,只见得一扇孤零零的门杵在那里,仿佛再来个大一点的震动,它就要轰然倒塌了一般。
宁风不去想这门为什么会开在这里,甚至不去想,要是打开门,回不去原本地方该如何?
那岂不是要孤零零地在这个星空当中的一片残破浮台上,独自呆上一辈子?
宁风压根分不出心思去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他的注意力尽在这方圆百丈处。
残破,的确是残破。
宁风目光没有放过一寸的地方,每一寸仿佛都在低语与倾诉,诉着委屈,泣着孤寂。
平台的边缘处不曾平整,正相反,充满了犬牙交错的峥嵘,恍若是被生生撕裂下来。
前后左右,上下**,原本都应该不住地延展下去,只是不知道被什么强横的力量,生生破碎开来。
类似的脚下平台之存在,在宁风目之所及虚空当中,漂浮着一个,又一个。
有的在上,有的在下,有的左右,有的前后。
它们并不是静止不动的,而是在环绕着什么,不住地变幻着轨迹,仿佛会如此无休无止地漂浮下去。
“我应该也是在不断地移动吧?”
宁风挠挠头,有点吃不准。
在这个没有方向,没有参照的地方,他连自家是不是在不断地移动都没有办法给出准确的判断。
这一点,究竟没有分去他太多的注意力,不过如浮云般,转眼消散。
宁风前行数步,堪堪止步在接近平台边缘的地方,蹲了下去。
在他左近地方,有整个平台除了门与宁风之外,其余的两样东西。
有且仅有!
余者尽是一片空荡荡,孤独寂寞冷,犹如天上寒宫,清秋不改。
一是一片小树苗般的存在,顽强地在这个没有土壤,没有雨露,亦没有人悉心栽培的地方生长着。
树苗通体呈现出碧绿颜色,枝干晶莹剔透远远超过珊瑚一类,反倒像是有琉璃浇灌而成的植株。
每根小树苗都只有寥寥地,轻易就能数得清楚地树叶。
树叶子脉络清晰,又片片不同,犹如人的掌纹一般,晶莹之余,有一种液体在里面流淌一般的光泽感。
宁风是自下往上观察的,很快目光落到了最高处。
每一株小树苗的高处,总会如结着果实,结着稻穗一般,结着几块只有小拇指大小,奇形的玉块。
这些玉块就半点没有晶莹感觉了,反倒像是那些水分不足的水果如马蹄,像是新碾出来的白生生稻米般质感。
它们颜色各异,琳琅满目,有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偏偏又没有花团锦簇般的感觉,层次分明得很。
“咦?”
宁风眉头挑了挑,以他敏锐的观察力。登时就察觉到了一点。
“紫色最少。赤红最多。所处的位置正好相反,紫色在最上端。”
宁风有一种感觉,它们的颜色与所处位置高低,就好像是猴群里面拥有最多母猴子的一定是猴王,矮小老丑男人身边跟着一群漂亮少女的,妥妥的不是有权就是有钱……
“看来紫色的最是珍贵。”
他半点不觉得冒出来的比喻似乎有点怪怪的,很有把握地下着论断。
“这些小玉块不知道有什么特殊作用,想来应该很有价值吧。”
宁风自言自语着。从字面上似乎是揣测,语气却几乎是笃定了。
在这个明显神奇的地方,除却门和他之外只有两样东西,不珍贵,不神奇,那就见了鬼了。
只是宁风一时间不得其门而入,便暂时搁置了下来,目光移动,落到惟二存在的另外一件东西上。
那是一块石碑,嗯。或者说,曾经是一块石碑。
宁风蹲伏下来身子前方不足数尺处。有一块残破的石碑状石头,半埋在土石下,半曝露在他视线范围内。
即便是半遮半掩地,它的凄凉境况还是怎么都掩盖不住的。
“看来它曾经是一块完整石碑,现在则只是石碑的一部分,还有大半掩埋在下。”
“真是,惨呐!”
宁风站了起来,走到半截石碑的前方,俯下身子,仔细端详。
“不知道这个地方,到底来历如何,又发生过什么?”
他在心里面悄悄地做着判断,“怎么看,都像是战后破败模样。”
宁风看见的所有残破,全都不似岁月长河冲刷导致,仿佛时间在这里都凝固避让,不敢侵犯。
他很是怀疑,在他来前的百万年 ,这里是如此模样;在他走后的百万年,此处依然故我。
宁风心中闪着各种念头,借此让自己平复下来,同时仔细地端详石碑上的字迹。
他本来就是看个意思,压根不觉得自己能看得明白什么东西。
毕竟在这个诡异的地方,出现一个残破的石碑,不太可能遇到像算尽苍生营地里那种先民造字,可以直接看懂的。
不曾想,宁风的目光一落到字迹上,整个人颤抖了一下,顿时就拔不出来。
他嘴唇颤抖着,似乎要吐出什么声音来,又是震撼太过,怎么都卷不起舌头,撬不开牙关。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宁风脑子里,这四个字轰然回荡,仿佛是无数座火山约好了一起爆发,七海一起震怒咆哮,整个世界的洪钟大吕一起奏响……
“殷!”
“殷!!”
“殷!!!”
宁风终于捋直了舌头,撬开了牙关,吐出了一个字来。
这个字似乎蕴含着什么神奇的力量,伴随着宁风将其吐出,将其正确发音,无数声回响立刻充斥整个浮台。
那种感觉又不像是回音,仿佛时间倒退回远古,倒退回一切不曾毁灭之前,无数人影振臂高呼,将一切骄傲,灌注其间!
宁风一时间怔住了,傻住了,有一种遏制不住的冲动,从心中最深处,记忆尘封的地方,不住地喷涌而出。
若不是还有几分理智,要不是依然是不敢置信,他很怀疑是不是一样振起手臂,加入山呼海啸当中。
一个属于自己的声音在告诉他,他宁风,亦是其中的一份子。
“怎么会是这样?”
良久良久,宁风怅怅然地出声:“竟然是‘殷’字,殷商的‘殷’。”
“这个世界怎么了?还是我还没有睡醒,还在梦里面?”
这个借口,连他自个儿都说不服。
钟鼎文,古音韵,不是宁风这辈子见过的,听过的任何文字和语音,却是他的
——母语!(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一章 “我们等着你”
“呼呼呼~~~”
整个浮台上,宁风的耳朵里,山呼海啸的“殷”已然褪去,反倒是他长长地呼吸声,成了唯一的响动。
不如此,他平静不下来。
“到底是不是殷商的殷?”
宁风缓缓伸手,按向了半截石碑。
他很清楚,从石碑的破损程度上来看,下面半截里有什么字迹,有其他线索的几率很小很小,但是这个事情毕竟牵扯到他的前世,牵扯到有无数谜团沉浸,有无数神话流传的殷商,再小的可能,宁风也会尝试一下。
其实,在心里面,宁风已经有了清楚的判断。
“所谓的大仙商,所谓的霞举飞升,所谓的高举王座,怕都是‘殷商’的‘商’吧?”
“瀚海域中这种特有的以商为主,获得天眷之力的修炼方式,怕不是那方世界天道意识之首创。”
“十之**,是从这片充斥着废墟的地方获得的。”
“霞举飞升,高举王座,他们获得力量的方式,应当就是瀚海域天道窃取殷之力的方式。”
宁风转瞬间脑补出了一些东西,比如瀚海域的天道意识借由瀚海生灵的手,偷取了殷的力量,然后截取大半,剩下的以天眷之力的方式返回。
于是,皆大欢喜!
宁风很想知道,他的这个猜测,到底对是不对?
“啪!”
兴许是心中激荡太过,他控制不住手上力量,明明是缓缓落下的手掌。落到石碑上。竟然发出了一个响动。
响动并不大。可在这个落针可闻的地方,听起来简直如擂鼓一般。
宁风猛地清醒过来,握紧石碑顶部的手豁然发力,有拔山掷象之势。
“喝!”
他的脸涨得通红,手臂上肌肉坟起,通过震脚,扭腰,旋转的发力方式。将一身力量扭成一股,豁然爆发。
然后——
“呃~”
宁风脸色,要多古怪,就有多古怪。
石碑,巍然不动。
任凭他如何发力,这石碑就好像是长在了那里一般,纹丝不动得直如嘲笑。
“竟然这么重……”
宁风颓然放弃,差距太大了。
他很怀疑,自家力量差不多能举起一座山的话,这个石碑哪怕剩下半截。那也有一颗星辰那么重,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罢了。”
宁风放弃了。想将手从石碑上移开,移了一下,却没有能移动,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给粘在了石碑上一般。
“咦?!”
他脑子里还没有来得及冒出什么想法呢,一股澎湃得无法抗拒的力量,又亲切如源自自身的意识,瞬间沿着石碑倒灌入他体内。
“轰!”
一声轰鸣,宁风脑子放空,被灌入无数的讯息,整个人如被定身了一般,久久不动。
“原来……如此……”
宁风眼睛从茫然中恢复了神彩,那无数的讯息就好像烙印在了他的记忆当中一般,再也不可抹去。
“这些,就是殷墟残留的妙用吗?”
“怪不得了,王座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情,‘门’又有此玄妙!”
宁风接收了那些讯息,顿时将在这地方的所有用途,包括房间中的那扇玉石屏风一应作用,尽数了然。
他将目光移向旁边小树苗们凝结出来的小玉块,脑子里浮现出了两个字来:
“玉饵!”
这些小玉块,名为玉饵,既是殷商人修炼的丹药,亦是最日常的食物,更交易的等价物。
它的单位是“方”!
一块玉饵,即是一方,以紫为贵,赤红最贱!
玉饵有无数的妙用,修炼是一,改善整个生命本质是一,诸多总总,不可尽述。
宁风没有深思的意思,更没有尝试的心情,哪怕是房间当中那面玉石屏风如此重要的东西,他在明白了如何使用后,亦无激动去试试的心情。
宁风几乎九成九的心神,依然集中在石碑最后灌输完讯息后,留下的一句话:
“我们,等着你!”
“等~着~你~!”
宁风闭上眼睛,脑子里,耳朵里,甚至血脉里面,依然是这句话在轰然回响。
没有压迫力,没有震撼力,有的是无尽的亲切感觉。
这种亲切,即便是隔着无尽岁月与时间,哪怕是生与死的对立,依然清晰地传递了过来。
“呼!”
宁风想要大口地呼气,却发现早就屏气敛息良久,呼无可呼。
“竟然,真的是殷商!”
“这里,是殷墟!”
宁风不由得握紧了拳头,脑子里回荡的那句话渐渐止息,沉淀下来,愈发深刻。
“那句话当是石碑中残存的意识传递过来的。”
“它原本的作用只是将殷墟的作用告知后来者,传承者而已,不知道它靠着什么方式,竟然能分辨出我的来历,这才有了最后一句话。”
“这样……”
宁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绽放出了一抹笑容:“……真好!”
“真的很好!”
“我会找到你们的。”
宁风站直了身子,从石碑上收回手,长一躬身,以为礼。
做完这些后,他越过石碑,向着浮台边缘去。
越是向前走,宁风便觉得脚下越是虚浮,仿佛随时一个踉跄,就会跌落无尽的虚空当中,与流星一般划过。
事实证明,这是他想多了。
“这是什么力量?”
宁风带着好奇,缓缓伸出手去,虚按向浮台边缘处。
他脚尖前面一寸。就是狰狞裂口。前面是虚空无垠。
宁风明明什么都没有看到。但单凭着灵觉,他就笃定这里有东西。这点,在他的手按上去后,得到了验证。
“嘭!”
手被豁然弹开,一道无形的屏障,呈星光,温和又强韧。
这道屏障只是以宁风的手掌为中心,浮现出了方圆数尺的距离。给人的感觉好像是在夏日午后去逗弄一条狗,它只是懒洋洋地抬起头,看了一眼,旋即又沉沉地睡去。
就是这么无奈。
宁风还在琢磨着,怎么再试探一下其极限呢,大片大片既绚烂,又清冷,还暴烈,同时将几者融于一炉的光闯入他视野。
“这是?”
宁风愕然望去,只见得大片大片风一样形态的存在。裹挟着无尽星辰的碎屑呼啸而来。
他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能在无尽虚空中存在。且横渡的,能是什么善茬吗?
宁风完全能够想象,星风过处,一切风化侵蚀的可怕景象。
他第一反应就是抽身,退去,开门,闪入,暂避锋芒。
不曾想,星风之速,远远超过了宁风所能理解的程度,刚刚捕捉到其存在的时候,犹自在天边,只是光亮被眼角余光所捕捉。
暂避锋芒的念头刚起呢,星风竟已扑到了浮台上,千分之一刹那,万万里虚空之遥横渡。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无数声脆响,从浮台的每一个角落连绵不断地响起。
宁风下意识地后仰,随即又重新站得笔直,毫发无损。
“好美……”
他抬起头,将一切尽收眼底,不由得就露出了迷醉之色。
星风如梦,铺陈着整个天地袭来;
浮台上,星光罩子如鸡蛋壳般倒扣,置身其间如鸡子,安然温暖。
将星风比作是梦,浮台光罩就是枕头,承托而包裹。
“怪不得我能在虚空当中存在,应当是这个星光罩的功劳。”
“不然无尽虚空中充斥着各种力量,不要说眼前星风,怕是此前途经的流星都能让我湮灭。”
宁风感慨着,既然安全,便以欣赏美景的心境,静静地看着眼前一幕。
星风转瞬过境,光罩重新暗了下来,在星风后面笼罩的地方,却有一点点星光依次亮起,恰如在入夜时候,江边不住亮起的渔火……
“果然。”
宁风瞳孔收缩了一下,旋即放开,一如平常。
眼前的一幕,早在经过石碑灌输后,他便心中有数了。
那赫然是一座座与他脚下相似的浮台,或是大过他百倍,或是比其还渺如尘埃,皆在星光罩的庇护之下。
“的确是与玉石屏风上面一一对应。”
有星风来点亮,宁风乐得将眼前的情况与玉石屏风上做比较。
玉石屏风上面每一个亮度不一,且在移动的星光点,无不是对应一座浮台。
这座殷墟的控制中心,便是玉石屏风了。
宁风并没有怀疑过石碑灌输过来的讯息,故而只是验证一下,便罢了。他更多的心神是放在石碑灌输过来的,玉石屏风的操纵之法上。
只是以他此刻的天眷之力,真要操作,怕是刚刚接触到玉石屏风本身,就被吸得干干净净,强行从殷墟中被驱逐了出去。
宁风只得按捺下来,人穷志短,莫过于此。
正在此时,恰于星风过境后,漫天殷墟浮台中,异变突生。
“刷刷刷刷~~~”
万丈霞光,升腾而起,以势不可挡之势,冲散了星风所有残余,在这一瞬间,成为了虚空星辰当中最明亮的一颗。
“这是……”
宁风见状莫名地,心中就是咯噔一下,浑身汗毛炸起。
这并不是他看到了什么,察觉到了什么,星光屏障隔绝内外,既然连星风都进不来,遑论其余总总。
能超越一切现实,一切隔绝的,或许只有人本身的灵觉,心血来潮,秋风未来蝉先觉。
宁风按捺住心中或许名为慌乱的感觉,全神贯注地盯视过去。
奇光愈浓,九彩绚烂,至少在这一个瞬间,盖压所有的殷墟。(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二章 夜蝙蝠,论因果
“这么巧,难道……”
宁风猛地想起来,在他进入“门”前,于瀚海域中所见的霞举飞升,新王座诞生场面。
“既然瀚海域中的大仙商是源自殷墟的力量体系,那么,所谓的霞举飞升,高举王座,应当也有殷墟有关,十之**便是……”
宁风目不转睛地看着,同时脑子里飞快地转动着,转瞬间便做出了判断,“我的旋转指环不当是如之前杜凡晨、杜伏威等人所想的,是他们的王座先祖炼制出来的,他还没有这个本事。”
“这应当是只仅有在殷墟中可以获得的,以殷墟中某种特殊材料和方法才有可能炼制出来的,在成为王座之前,就能进入殷墟的凭仗。”
“如果这个成立的话,所谓的霞举飞升,高举王座,应当是在大仙商的力量体系当中,臻至了可以进入殷墟的地步。”
“我现在所见的,应该就是那个新王座进入殷墟的场面。”
宁风此时此刻,亦不知道他这些判断是对是错,这些想法有用无用,无非是本能一般,将捕捉到的一切溯本追源地分析一遍罢了。
时间在缓缓地流逝着,数个呼吸时间过去,那处殷墟迸发出来的奇光在敛去,渐渐地归于了平淡。
它通体依然笼罩着毫光,还在往外抛洒着各种气息,诸般光辉,在短时间内,新王座的身份好像天上的星星一样明亮,像雪地里的梅花一样鲜明。
宁风看到这一幕后,本来想掉头。向着“门”走去。反正剩下的能在殷墟中呆着的时间也不多了。该看的也都看到了,不如趁着还能停留,摸索一下玉石屏风。
这个念头刚刚浮现出来,他连转头都还没有来得及呢,一抹漆黑的“光”,豁然间为其眼角余光所捕捉到。
如果说之前新王座就位的光辉只是引起了其注意,让他心血来潮的话,现在这如一盆冷水。在腊月天里,自起顶门浇灌了下来。
周身寒彻,警钟长鸣!
“不对不对。”
“好熟悉……”
宁风强行止住了转身动作,上半身微微向前俯着,如要将黑光隐现处尽数看入眼底,再刻入眼眸深处。
他凝望过去的位置,依然是新崛起的王座所在。
九彩光辉渐收敛,一抹黑光若隐若现,似有所无,若不是宁风心中警兆。怕是所有人都会将其忽略了过去。
“是他!”
宁风瞳孔皱缩,变得比针尖还小。其中迸发出来的神光却愈发地充足,如会说话一般,将其心中的各种情绪,尽数宣泄了出来。
有侥幸,有后怕,有恍然,有大悟……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宁风整个人绷紧到了极致,又放松到了极致,一紧一松间,仿佛是在唤醒弓弦,好随时“崩”出响彻长空的一箭。
浩瀚无垠星空,繁星璀璨般的殷墟碎片,兴许有无数强大的存在盘踞着,然而因为星光屏障之隔,心无定见之故,估计只有宁风一人,看到了接下来的一幕。
那抹不起眼的黑光在聚散间,慢慢地化作了一只漆黑的大蝙蝠,舒展开来翅膀,恍若要将所处的殷墟平台遮蔽。
孤独、桀骜,又清冷、高傲,纯净到极致地黑夜味道,夜行的公子尊贵……
一切的一切,没有分毫,逃过宁风的眼睛,避过他的感知,恍若掌上观纹一般。
在那一位全然不知的情况下,宁风通过眼前所见,脑子转动,无数可能性浮现又湮灭,最终得出来的东西,即便不是真实之全部,亦相差仿佛。
“夜公子,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
“真是小瞧不得啊。”
宁风感慨无比,到了这个地步,他才真正地明白天书石板上所获得的契机,到底是什么意思。
过去是因,现在是果,因差一线,果离万里。
佛家讲因果,宁风到了此刻,方才真正明白什么是因果。
所谓因果,并不是宿命论,不是说掌握了所有过去的讯息,就一定能推导出不可改移的结果。
真要是那样,那人活着也忒没意思,超脱什么的,更是虚妄与无谓。
因果只是告诉天下人发展的无数种可能性,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因果如此,卜算亦如此。
宁风不由得想起了妖魔海中一幕,想起了杜凡晨和杜伏威叔侄。
杜凡晨和杜伏威两人卜算出来的结果,在过程中就被证明是双刃剑,未必是自己想象的那个样子,可能完全是相反的结果。
在宁风出现之后,更是一切归于他之身,既未与卜算结果冲突,亦不曾满足他们任何一个人原本的想法。
当其时,宁风不过莞尔一笑 ,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觉得他们理解错误罢了。
可是,事情落到自己身上,他才真正地有了深切地感悟,所谓因果,原来卜算,竟然是这么一回事情。
“我敢打赌,如果我现在还在瀚海域中,肯定看不到这夜蝙蝠情况,那样的话,我打死都不会联想到,魔宗七夜跟新王座之间的密切关系。”
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宁风不知道,也懒得去想,仅凭着眼前所捕捉到的讯息,已经值得所有回票价格了。
“也就是在这殷墟当中,七夜自认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被我看到,不怕曝露出自己,才有那么一刹那的忘形。”
“须臾之间,错过便是错过了。”
宁风只是在脑子里闪过几个念头,新王座殷墟处便已恢复了原本平静样子,给人以一种沉寂下来,泯然众人。久久等待着一鸣惊人的触动。
新王座的所有异状消散。蛰伏下来。遑论是魔宗七夜,他更是不曾留下任何的一点痕迹。
若不是这事情关系太大,宁风没有错过任何细节,之前所见一切历历在目地烙印在他脑海里,几乎也要以为是错觉。
“天意如刀,我总算明白了。”
宁风悠悠自语:“魔宗七夜绝对不可能是那个新王座,那样的话,错开刚刚那一刹那。无论是在瀚海域中还是在这殷墟里面,他都会彻底地隐形,藏于幕后,直到寻觅到机会,给我制胜的一击。”
“契机,契机,既是我的契机,也是他的契机。”
“我若把握不住我的契机,那么便是他彻底战胜我的契机。”
宁风感慨万千,为自己把握住了这个契机。对方看似占尽了上风,实则已经在胜利天平上。向着失败的一侧滑落下去。
“我若对得起机缘,契机就是胜机;
我若对不起机缘,契机便是败绩!”
“如此罢了。”
“只要七夜不是新的王座,那么,这一局,在他不知道的情况,我已经获得了先手。”
宁风沉默稍顷,忽然斩钉截铁地开口,全无迟疑,尽是肯定决断:“他绝对不可能是新的王座!”
“瀚海域的天心意识固然是有些欺软怕硬,但也不是真的包子。”
“王座力量,涉及到它最深的隐秘,牵扯到殷墟的存在,它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我们这些外来人成为王座,从来认清楚它力量的本质。”
“这点只要传递回去,这方天心意识,决计是被我们本方世界彻底吞噬的命运。”
“虽然不知道魔宗七夜用了什么迂回的办法,将某个瀚海域中人捧到了高举王座的地方,但无论如何,不可能是他本身。”
“这就足够了。”
宁风脸上震惊之色散去,重新露出了充满自信笑容。
只要魔宗七夜不是新王座本身,再密切的结合又能如何?
这世上,夫妻可以合离,父子能够反目,百年的兄弟,亦是白首相知犹按剑,怎会没有矛盾,没有让他下手的罅隙。
未知,才是真正的恐怖。
宁风没有留下来,等万一的希望,捕捉到更多讯息的心思,这些就已经足够了。
他转身,过“殷”字石碑,漫步玉饵丛中,向着“门”处去。
他的身后,是无尽星辰眨眼,是殷墟碎片蛰伏,无数强大的存在,隐没于这片虚空。
待宁风错身而过,在小树最高处的几颗紫色玉饵消失,最多的赤红玉饵亦减了不少。从背影处望去,只见得宁风掌上一抛一抛的,或紫,或赤!
他走到“门”前,伸手虚按。
这回宁风有了经验,再无慌乱,只是静静地等着变化。
果不其然,待他手掌虚按在“门”上后,一种乾坤颠倒,门中吸力迸发出来,他被重新吸入了房间当中。
“呼~~”
日冕如故,屏风静默,对面还有一扇门,在闪着夺目的光。
看着房中一切,宁风明明只是离开了一会儿,竟是凭空生出了恍如隔世般的感觉。
他将采摘的玉饵收好,这是准备回到瀚海域中才服用的,旋即快步走向了玉石屏风处。
“还有一点点……时间。”
宁风一边走着,一边略带着郝然与急迫地想着。
什么一点点时间,几乎等于没有好不,若将时间比作池水,现在连池底的湿润都快要做不到好不好?!
他在进入房间的第一时间,目光一扫而过,便将日冕上情况尽收眼底。
日冕上一缕阴影,已经走到了刻度之极限,毫厘之差,一根头发丝的距离便至于极致。
这点时间,够干什么?
宁风就差用飞的了,来到了玉石屏风前面。(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三章 本源清气
玉石屏风中情况与外面所见的殷墟碎片相差仿佛,每一个星光亮点,皆对应着其中一处碎片。
经过石碑的灌输,宁风此刻对玉石屏风的功能作用即便称不上是了如指掌,也差不多了。
“只要我点上任何一个星光点,对方又愿意回应的话,双方就能进行沟通和交易。”
“一切虚空当中沟通,物品的往来传递,尽是殷墟当中的某种神秘力量维持,想来不间断的交易,就是这股力量能维持下来的主要原因。”
这世上,没有什么是真正意义上的永恒不灭,亘古存在,就是天上红日,早晚也有燃烧殆尽,陨落的一日。
殷墟能存在至今日,其必然有力量来源,想来想去,交易本身,最是可疑。
宁风想归想,手上动作半点不停,随意地选了一个光点就按了下去。
“只要我触碰到光点,就会从中得到对方愿意让他人看到的讯息,从而得知有没有继续沟通或者是交易合作的可能。”
“这些强者们不知道到了什么样惊天动地的地步,他们又源自不同的世界,这里面可以操作的东西多到无极限。”
宁风按捺不住激动,哪怕明知道现在剩余的天眷之力,压根就支撑不过一次最普通的交易,只是尝试一下,感受一下罢了。
“按石碑中传递过来的消息,如果有人愿意花费代价,便可以让殷墟中所有的玉石屏风看到他自身亮起。”
“那样的话,就可以尽可能地让所有人收到他的交易讯息。”
“当真是神妙无比。”
宁风的手。眼看就差一根头发丝的距离。就要触碰到玉石屏风上他凭借着顺眼所选的一个光点。
恰在此时。日冕上, 最后一根头发丝的距离,被阴影跨过。
天眷之力,告罄!
“啊~”
宁风遗憾出声,就差一点,一点点。
他就是拿两根手指再怎么捏在一起,也捏不出差距之微小,这都不是普通头发丝的距离了。至少也是有着一头最纤细秀发处子的头发丝。
咫尺,天涯!
宁风叹息一声,知道这回是没戏了,想要尝试玉石屏风,想要感受到殷墟交易,那就得等到下次了。
等到他积攒够了足够的天眷之力,再次进入此处殷墟时候。
宁风的判断很少出错,这次也不例外。
在他一个念头都没有转完时候,一股沛然不可抵御的吸力落在后背上,再不可寸进。不仅仅如此,他整个人还在飞速地向后倒飞过去。
其速之快。几乎连反应的时间都不给宁风留下。
他的两只脚刚刚离地呢,后背就触碰到了豁然敞开的来时“门”上。
“嗖!”
房间中一切,天旋地转当中远去,恍若他自己纹丝不动,而整个房间,连带着外面殷墟一起,长出翅膀向着天边飞去一般。
房间自然还在原处,殷墟存在了万万年,也会继续长久地存在下去。
只不过,宁风暂时地离开了而已。
“哎~”
一声叹息,在无人的小岛上响起。
嗯,除了宁风,这里再无一人,这个叹息声音,当然是他发出来的。
回到了小岛上,宁风这回就不仅仅是恍如隔世般的感觉,而是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恍若刚刚是沙漠中跋涉回来的人,一下子给扔进了大海里面。
这还只是身体上的不适应。
心灵上呢,则如前一天还是大国宰执,第二日就是佛门青灯了一样。
喧闹化作了无比的寂寞。
“算了,也用不了太长功夫。”
宁风心灵上的功夫何等精深,无数次的九死跋涉可不是说说的,能忍耐住一次次“死”在跋涉路上,再一次次地继续站起来前行,心志之坚定简直非人,飞快地就已经调整了过来。
“是时候尝试一下玉饵了。”
宁风从怀中掏出来,在手上掂着的,正是他随手采摘来的紫色和赤色玉饵。
一者最高,一者最低,唯有一一尝试过了,方才能够做出准确的判断。
即便只是随手为之,宁风依然凭着本能,做出了准确的行为。
“先从赤色的开始吧。”
宁风一边想着,一边跟吃糖豆一样,将一枚赤色玉饵向着空中一抛,再开口接住。
他都准备好了嚼石头的心理建设,不曾想一入口,感觉却是截然不同。
玉饵并不是入口即化,而是在入得口中,为唾液包裹的一瞬间,通体软化了下来。
这软化又不是糊烂,即便是在唾液当中浸泡得再久,它依然是带着一种轻轻弹牙的软。
几口嚼着,各种清甜,无法言述的香味,澎湃的灵力,满足的感受……,一一从宁风的口中爆发出来,弥漫到了全身每一个角落里。
“呼~!”
宁风想要长长地呼出口气来,不如此,无法宣泄感动。
刚张开嘴巴呢,又以更快的速度紧紧地闭了起来,没舍得。
“怪不得啊……”
宁风闭上眼睛,感受着,一直到所有的感觉消散,除了一口清爽外再无其他,方才感慨出声。
“殷墟中以此为货币,以此为食物,以此为丹药,果然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种感觉,简直让人上瘾。”
宁风说的上瘾可不仅仅是口腹之欲,味道即便是再好,对一心超脱的修者来说,也没有太大的吸引力。
这一点,从他刚刚做好了嚼石头准备,依然是毫不犹豫地入口就能揣摩一二了。
“本源清气啊!”
“不可思议。”
宁风感受着一股清气在体内散逸开来,进入瀚海域后失去力量的身体。如饥似渴地吸收着。仿佛每一寸血肉都在欢呼。都在雀跃。
“本源清气,源自天地本源,诸天万界,无不通行。”
“这是不受瀚海域天地意识压制的力量,放之而下而皆准。”
“以之为本,能驾驭世上所有力量,亦可以转化为所有力量,玄而又玄。众妙之门!”
宁风越想越是激动,竟是无法保持五心朝天的姿势,长身而起,来回绕圈,在地上印上脚印无数,仿佛不如此,就无法宣泄情绪。
“嗤!”
毫无征兆地,宁风抬手,以太阳神山戒指冲着前方一株大树,瞬间一道太阳神光迸发出去。纯粹而绚丽,与他以太阳法提炼太阳神光入体再激发。全无二致。
“轰!”
大树轰然倒塌,一个只有拇指大小的孔洞中不住地迸发出光来,继而热力弥漫,红光涌动,竟然噌噌噌地燃烧了起来,转瞬间成了巨大的火龙,火光映照得宁风满面红光。
“好!好!好!”
宁风放声大笑,这世上没有什么比得到过又失去更悲惨,也没有什么被得到后失去,然后再得到并且得到的是更好的那么欢喜。
这就是他此刻心情。
进入瀚海域后失去力量,那种蓦然浮现出来的无力感,没有安全感,虽然因为曾经岛上那个可爱的女孩子小念的缘故,并没有在宁风的身上爆发出来,但没有爆发出来,并不代表它不存在。
这种无力感,如阴霾,似尘雾,笼罩在他心上,一直到此刻,方才消散一空。
“一枚赤玉饵中蕴含的本源清气并不多,并且只是暂时性的存在。”
欢喜归欢喜,宁风并没有失去清醒,脑子依然在本能地转动着。
“从刚刚服食玉饵的情况判断,赤色玉饵中所蕴含的清气并不能在体内长久地留驻,应当也就是数个呼吸的时间,就会被外在的天地灵气,人体内的浊气所侵蚀、同化。”
“换句话说,我必须在这段时间以内,将其转化、吸收为自身其他性质的力量,有一个消化的过程。”
“这就是玉饵如同丹药一般的作用了。”
“服用玉饵时候,本源清气对肉身本身的滋养,那就是食物的作用, 胜过世间一切后天食粮。”
宁风想着想着,不再绕圈,而是随便找了个树桩子,坐了下来。
话说这个树桩子,还是他亲手砍伐用以搭建木屋后剩下的,此刻正好当个凳子用。
“这种情况,好是好,本源清气依然胜过丹药和灵食,但缺点也很明显。”
宁风眼睛好像在放光,隐隐地把握住了重点所在,更明白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级当中,为什么会有其他级别的玉饵排在赤色玉饵之上,它们之间又有着怎样的区别。
“想来,其他级别的玉饵,它们蕴含的本源清气应当是数量更多,质量更纯,留驻时间更长,以及……”
宁风目光一转,落到了旁边紫色玉饵上。
哪怕没有服用,只是看着,他也能清楚地分辨出紫色玉饵和赤色玉饵,在形状、颜色之外,所有外在排除后的区别。
赤色玉饵在摘下来这么一段时间过去后,整体感觉更像是玉石,半点看不出是从树上摘下来的感觉。
若非如此,在咬牙开始吃的时候,宁风也不会做好了嚼石头的心理准备。
如果宁风手上只有赤色玉饵的话,他说不准还会啧啧赞叹这种特质,但与旁边的紫色玉饵一对比,高下立判。
紫色玉饵,处在一种半透明状态,肉眼看过去,就能看到氤氲之气般的存在内部流转。
然而,摘下来一样长的时间,紫色玉饵上面依然保留着一种名为“新鲜”的感觉。
这种感觉,不好用语言来形容,可好有一比,那便是在摊位上看到各种水果摆放,哪怕没有吃,没有触摸,新鲜与否却是能够凭借感觉做出判断的。
这种永恒“新鲜”的特质,才是紫色玉饵与赤色玉饵之间最大的区别。
“那么,是不是说……”
宁风这回不仅仅是满面红光,整个人都在放光,那是兴奋到极致本身肉身的灵光在迸发。
“……紫色玉饵当中蕴含的本源清气,不仅仅在质和量上有优势,而且,它们,常驻!”
宁风都要为自己的想法给吓了一跳,脑海当中闪过的念头,如瀑布般轰然而下:“紫色玉饵当中的本源清气入体之后,只要没有有意识地对其进行消化和转化,它便会以某种方式,长久地留驻在体内。”
“那样的话,不仅仅能对身体进行潜移默化的改变,在特殊情况下是一种万用的,足以驱动任何功法和力量的本源之力,同时在力竭时候,还能调动以对敌。”
“不过那样的话,估摸着就是暴殄天物了。”
“紫色本源清气的主要作用,应当是长久地滋养肉身,以及符箓、丹鼎、冲关一类场合使用。”
宁风一边作出判断,一边信手拈起数量极其稀少的紫色玉饵,没有之前服食赤色玉饵时候那么随意,而是小心翼翼地拿到了口边。
“哧溜~”
他才刚刚将紫色玉饵跟嘴唇触碰呢,紫色玉饵就如有生命一般,滑了进去。
满口馨香,软中带弹,世上珍馐,无以媲美。
一股堪称澎湃的清气在宁风体内爆发,弥漫周身,融入每一处血肉当中。
这一回,血肉连欢呼都没有了,而是如干涸了数年的土地,承接到了第一滴甘露一般。
“果然!”
良久良久,宁风霍地一下,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中并没有神光迸发出来,正相反,反而如有一团清气笼罩,有一种说不出的慵懒味道。
这些清气倏忽之间隐没下来,然而周身气息的变化,却不是一个两个呼吸时间能消散的。
此刻,宁风只是简简单单地坐在那里,在睁开眼睛后,还自然而然地就散开了五心朝天姿势,仿佛某家少年,懒洋洋地在春困后坐于榻上。
此刻,若有任何一个外人在此,看到宁风此刻模样,决计无法将其与他身上的气息联系在一起。
那是一种清灵,又是一种晦涩;既是一种生机,又是一种高古;有着鹤的仙,兼具龟之寿!
“原来是通过这种方式。”
宁风将双手摊开,放到眼前,仿佛要用目光穿透皮肤,看到内里血肉的改变。
“紫色玉饵当中蕴含的本源清气果然如我猜想的一般,是一种常驻清气。”
“它们在进入体内之后,就会融入到周身血肉当中,每一滴鲜血,每一寸地方,都有本源清气盘踞。”
“这样天长日久下来,按佛门所言,我们的肉身,也就是到达彼岸的渡世皮筏不知将滋养到什么地步?”
“真需要的话,亦可从任何一处血肉之中,调动到本源清气!”
宁风满足了。
这份满足中,有对殷之力量的崇敬,亦有对自身收获圆满的感受。
“好了!”
“后面就是要在与魔宗七夜开始最后对决,一决雌雄之前,尽可能地积攒天眷之力,再次进入殷墟。”
“在殷墟里面,通过交易,尽可能地获得更多的收获,更多的帮助,更多的力量,为最后一战做准备。”
“即便是其他不提,收获更多的玉饵,亦不虚此行了。”
想到最后一点,宁风立刻蹦了起来,动力十足,竟是片刻都不想耽搁。
连他自己也分辨不清楚,但是本源清气对身体的滋养让他状态出奇好呢,还是情绪高昂之影响,总之大踏步地向着岛外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四章 海之主——前驱
宁风离岛之后,仅仅数日,各种流言开始在附近的海域风传。
有人看到一艘未打开船帆,亦没有水手的大海船在海上驰骋,其速之快,竟是能在逆风时候,远远超过顺风而行,张尽船帆的其他海船。
逾数日,又有人见得类似情况,只是大海船不止是一艘,而是数艘,其中不少还显得残破老旧,一样的无人亦无帆。
不久之后,就有人传出在附近海域最大的一股海盗被剿,对方连海盗老巢与宝藏都不感兴趣,只顾着搜刮船了。
只要没有在战斗中沉默的船只,尽数成了之前不少人嗤之以鼻斥之以虚妄的那种无人无帆之船。
于是,在大量的人涌上海盗老巢,寻找财务的同时,新的流言开始在附近海域泛滥。
在这片海域上,有一些死去强者的神魂不散,他们长久地停驻在活人时候驾驭的海船上,沿着生前的方式游荡在大海上。
如果不去侵犯他们,自然什么事情都没有。
但若是有人胆敢靠近,表露敌意,那么就会在大海的震怒下,成为他们的一员。
无论是人,还是船只。
这一次,嗤之以鼻少了,信之有者多了。
不管信也好,不信也罢,没有人否定那种船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大海上。
渐渐地,汇成了船队。
属于宁风的大型船队!
“嗷!”
一声长鸣,大浪咆哮,巨龙鲸在深水中当先。拖着一艘艘小山般的海船。向着下一刻港口去。
长鸣声此起彼伏。一只只庞然大物的巨龙鲸仿佛在响应着什么号召,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
每一只巨龙鲸头顶海面上,皆有一只或大或小,无人无帆的船队,在以所有人都无法明了的方式,诡异而快速地乘风破浪。
前前后,半月时间,宁风的海之主神通凭借着本源清气有了长足的长进。
眼前这一幕。便是海之主——前驱!
王者出行,有华盖,有车舆,前有龙马为八骏,左近是群英之拥簇,更有天下英雄,为王前驱!
宁风,以巨龙鲸一族,前驱!
是为:海之主——前驱!
凭借着这个神通,宁风掌控的船队以无法想象的方式在递增着。每日里吞吐之货物,获得的天眷之力。尽是一笔笔庞大数字。
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宁风开始一次次地出入殷墟,一笔笔的交易,开始在神秘而亘古存在的殷墟当中进行的。
一开始,或许还有新鲜感,或许还有摸索,有浅尝即止,到得后来,从各方蜂拥而来的玉饵让宁风忘却了一切,将全部心神都投入到了其中。
这些,全是积累,既是为了不久之后就要到来的双雄之争,与魔宗七夜,决战巅峰,亦是在铺一条道路,一条宁风的超脱之路……
“我又回来了!”
宁风安步当车般地走向玉石屏风,目不斜视,房间中的一切对他来说熟悉得全无新奇可言。
过去的日子里,天眷不缺,他不知道多少次往来殷墟,早就不是初到贵境时候的手足无措了。
他在玉石屏风对面的位置上落座,信手点上一点点星光。
“求购杨枝甘露,以破灵植万年之限!”
第一条消息让宁风忍不住撇了撇嘴,连后面的出价都没有看。
这个星光点里的讯息是求购,这个没什么,关键是杨枝甘露是什么鬼,那东西是人能弄到的吗?
神仙都够呛吧?
这可是传说中观世音菩萨捧在手里面的心尖尖,那是随便能拿得到的吗?
宁风好在是这段时间里,类似的事情发生得多了,锻炼出来的,天知道一开始的时候他都养成了一个坏习惯:
一只手点着玉石屏风,一只手得捂着胸口,生怕一个不留神,倒受一惊吓,或者是羡慕嫉妒恨得心脏跳出来。
经历得多了,也就麻木了,宁风除了一撇嘴外,其余的情绪都欠奉,反而摸索出纸笔来,斟酌着记录:
“灵草过万年,似有限制,不能增进。”
“万年之上,当有奇效。”
“欲破万年之屏障,当以杨枝甘露浇灌之!”
随手书写完毕,宁风取出一个玉盒子,将纸放入其中。
类似的纸张,同样性质的记录,不知不觉已经积满了一盒子。
“做不成生意,还不准我学点东西吗?”
宁风以一种自我安慰,还有我还是赚到了你咬我啊的语气,自言自语着 。
这段时间里,他学到了很多,很多!
经历是人生不可缺少的过程,是成长的必由之路,但在切身的经历之外,还有一种东西,兴许比丰富得如一本书的经历,还要来得重要上许多。
它超过了万卷书,亦超过了万里路,更胜过修仙者无数丹药,多年苦修,那就是
——眼界!
没有登上世上最高的山峰,永远看不到最辽阔的天地本来模样;
没有飞上九天之上,怎知云层其实还能出现在脚下?
这就是眼界!
宁风并没有在交易中获得太多宝物,太多天材地宝,但是他获得了原本所处层面,万年积累都未必能够获得的眼界。
这里面,每一点,每一滴,在未来的某个时候,应景下拿出来,都会有无法衡量的巨大价值!
这些都是后话了,且说宁风记录好,藏好他的收获后,手指不停,一个个地点开星光点,看那架势,似乎是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将所有的殷墟讯息都给了解一遍。
“天地残破。大地胎膜为人所获。求弥补之法。”
这是什么情况?
这是殷墟里能解决的问题吗?
最好的办法难道不是闭上眼睛?
还有。这尊能发出这样需求的存在,究竟有几重天那么高?
——宁风为与其同处殷墟而无比荣幸。
“家中仙鹤绝食,问解决之方。”
仙鹤绝食,那不会将它变成食物吗?
这种问题也在殷墟当中发布,这是玉饵用不完的节奏吗?
——宁风看着自己玉饵库存,潸然泪下。
“偶然寻得上古神魔战场,为一坠落世界,判断当有上古神魔苟延残喘至今。或可杀之得上古神魔本源之宝,或捕捉天心意识以为研究,求同行者。”
能进入上古神魔战场?
还想着猎杀苟延残喘的上古神魔?再苟延残喘只要还能喘气的,就是一条狗也不是蚂蚁能欺辱的好不,至少得是另外一条狗!
等等,捕捉天心意识是什么鬼?
——宁风整个人都不好了,很想回应这尊大神一句话:你这么牛逼,会没有朋友的!
……
“呼呼呼~~~”
好半晌, 是宁风喘着粗气,眼睛都红。靠到椅背上略做休息。
一路看上下,他真切地感受到了有资格出现在殷墟当中的。普遍到底有多强大!
宁风很是怀疑,就是把整个太阳神宫搬过来,如果没有太多他都不知道的隐藏底牌的话——天下七宗之一,隐藏底牌只会多,不会没有——都不是那些人一人之敌。
强大到没朋友啊!
“哎,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跟这些人处在同一个地方,拥有同样的身份,压力真不是普通的大。”
宁风觉得若不是他多少有些经历,有些际遇,将心志磨练得如铜豌豆一般,怕是早就受不得这打击,自暴自弃了。
试想能接触的人,个个拿指头都可以将自己当蚂蚁碾死,如何能不受打击?
“啧啧啧,今天估计不适合在殷墟里面呆着,再看最后一个,我还是出去吧。”
宁风揉了揉脸,伸手点向最后一个亮度较高的星光点。
他的自言自语太半是自嘲,这样的事情又不是没有发生过,要是那么容易就被打击了,他早就不知道在哪里了,还会有勇气进入殷墟?还会费劲儿在瀚海域中当牛一样跑东跑西?
“刷!”
当宁风的手指点在最后那个亮度较高的星光点后,星光如流水,蔓延过指尖,爬过手腕,越过肩头,涌上眉心。
旋即,他眼前好像多了一个星光形成的玉璧,上面有一行行字迹在浮现出来。
玉璧平平如镜,每一个字迹都好像是下面有一条大鱼儿,在不住地向外吐着泡泡。
“神乎其神,殷墟全盛时期不知道当可怕到什么地步?又是什么样的力量,能让它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宁风感慨无比,虽然看过了无数次,但每一次发生眼前一幕时候,他都要为之感叹。
眼前半透明玉璧上浮现出来的字迹,全都是他最熟悉的文字,大多数时候呈现出来的样子是前世的简体汉字,少数时候是这一辈子所学所用的文字。
阅读起来,无比自然,又无比地亲切,仿佛前世时候,慵懒地躺在床上翻看着书本。
这当然不是那些拥有殷墟碎片存在发布消息时候所用文字,而是以某种宁风现在都无法理解的方式将讯息传递过来后,自动转化成接收者最熟悉的语言。
看似简单的一件事情,貌似自然得不行,然而其过程中却蕴含了宁风此刻连想象都无法想象到的大神通,玄之又玄,无法言传。
言归正传,宁风原本只是例行扫上一眼,随时准备退出离去,修复一下受伤的心灵。
不曾想,文字映入眼帘后,他霍地一下,在椅子上坐直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五章 紫宸,交易
“总算……”
宁风整个人都振奋了,看半天,总算是有他能做的生意了,不容易啊,泪流满面有没有?!
那行字是这么说的:“闻某方世界特产:曾经果,善能记录记忆,观之历历在目,或有类似作用之天材地宝,亦可联络!”
价格什么的没有说,但单凭星光亮度就知道对方出价不低,不是如此的话,宁风也不会专门挑亮的星光点去触碰。
“曾经果啊~~”
宁风一边将手指从星光点上移开,并指成剑,点在自家眉心上,一边感慨出声。
蓦然间,他想起了那个在海边捡被冲上海滩的,时不时就忘记事情,天天开朗地笑,其实一肚子地不能与人言之哀愁的小姑娘。
“小念……”
“我或许应该回去看看她。”
宁风做着动作,心中冒出来的却是这么一个念头。
“嗯,不管这单生意如何,我都回曾经岛上一趟吧。”
“还真挺想她。”
宁风没有决定的是,回到曾经岛上,远远地看看小丫头,看她过得如何之余,要不要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呢?
他一直刻意不去想起曾经岛上一切,不去想起小念,很大一部分原因并不是因为忙或是遗忘,而是觉得自家再在小丫头面前出现,不是太好。
“相见不如不见。”
“以她的隐疾,我只要不出现的时间久了,她或许就忘却了。”
“念念不忘。又没有可能。对一个小女孩而言。未免太过残忍了。”
宁风不由得有些恍惚,有些出神,不知道为什么,曾经果三个字跃入眼中后,此前在曾经岛上发生过的一幕幕,就如走马灯一般,在他脑海中闪过。
“算了,见与不见。到时再说吧。”
他连忙收拾情绪,虽然不知道这情绪到底从何而来,竟然能如流星般一下子打破了他的心境,但现在明显不是想这个时候。
就在宁风恍惚出神的一两息功夫里面,整面玉石屏风已然换了模样。
一切星光尽隐没,玉石质地变得晶莹剔透,仿佛化成了一道门,门后世界在不住的涌入。
整个过程当中,奇光流转在其上汇聚成漩涡,含九彩。彼此组合着天地间所有的颜色,最终重新凝固。稳定下来。
下一刻,大变了模样的玉石屏风上,出现了一个高踞在青铜皇座上面的男子形象。
男子中年,身材雄伟,宽大结实如山,即便是隔着玉石屏风,依然有大海般浩浩荡荡的威势扑面而来。
他面色紫红,美须髯,尤其是一双眼睛,完全分不出眼白眼仁遑论瞳孔,只有两个漩涡在里面各自旋转着,仿佛可以将目之所及的一切尽数吞噬进去一般。
宁风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情境,明明隔着无数距离,又有殷墟碎片屏障之隔,却能做到两人面对面一般,无论再微小的细节,再清晰的气势变化,都能一一呈现出来。
这样的神妙,甚至超过了前世高度发达的另外一种文明力量。
传递过来的不仅仅是声音、图像、气息等等,包括交易的物品,只要不是超过了某种承受极限,亦可以通过同样的方式传递往来。
这里面蕴含的力量层次着实太高,高到宁风连研究一下的兴趣都没有。
境界不到,眼界不到,一切枉然,到底徒劳。
“你好,尊敬的存在。”
宁风略略欠身为礼。
不是第一次做殷墟交易了,他现在全然没有第一次时候的手足无措,只是用了一个殷墟碎片主人们彼此交易时候最常用的礼节——欠身礼。
再强大的存在又如何?只要不强过殷墟残存力量本身,就无法伤害到对方,同时双方所处的世界相隔不知道多少时间与空间,鞭长莫及。
故而,正常情况下因为双方力量不平等形成的地位差距,在这里是无效的。
在殷墟碎片构成的奇妙世界里,一切用交易来说话。
紫红美髯的中年人显然更是老于此道者,不仅仅没有露出不满,还同样的欠身回礼。
“尊驾想要曾经果?”
宁风开门见山地问道。
“不错。”
中年人微微颔首,解释道:“吾族以记忆为食,修炼的功夫亦与记忆相关,从记忆中获取感悟,从而获得力量,是我们的修炼方式。”
“偶然从好友处得知曾经果,正是吾族所需,今日首发消息,尊驾可是有此宝?”
他并无隐瞒的意思,坦然地将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宁风闻言顿时恍然了过来。
初见时候,他就不由自主地在对方的眼睛里多看了几眼,判断不是某种神妙功法,就是特殊种族天赋。
现在看来,果不其然。
曾经果这样在瀚海域中不过是奢侈品与玩物,并无实际作用的东西,落在这样特殊情况存在的手上,立刻是天材地宝级别的东西。
听他的形容——宝物!
“原来是第一次寻求交易曾经果,不然这殷墟当中,从瀚海域里升上来的王座多人,对他们来说,要弄到大量的曾经果再容易不过。”
“手快有,手慢无。”
宁风不得不感叹运气。
幸好他先发现,先接触,现在只要他不放弃这个交易,那么其他人连此人之前发出的消息都接收不到了,更不用担心被抢了生意。
他脑子在转动,嘴上亦不曾停过,道:“曾经果在下手上存有,只是数量并不多,可先交易予尊驾一试。若有需要。本人再负责弄取。”
“果然有?!”
紫红色脸色中年人闻言大喜。这次态度又不同了,“本座紫宸,愿以十枚紫玉饵为价,换取曾经果。”
宁风在千分之一刹那的短暂时间里,呼吸急促,眼睛放大,心跳加速。
这个价格,高到离谱!
货卖识家啊。曾经果对瀚海域中人来说,没有实际的作用,对紫宸他们而言,怕是作用之大,还在宁风想象之上。
“卖了!”
宁风旋即恢复了常态,短短时间的失态连他自己几乎都没有察觉,遑论对方。
“那就一言为定!”
隔着玉石屏风,紫宸一只手掌伸出来,在宁风的眼前不住地放大,仿佛占据了整个屏风一般。
宁风明白他的意思。同样伸出一只手来,落往屏风。
两只手。隔着玉石屏风,击在了一起。
击掌为誓!
看到紫宸做出这个动作,还是迫不及待地,连开始尝试一下曾经果都没有,宁风亦是心中一定,忙不迭地照做。
当两只手隔着玉石屏风拍在一起后,宁风大乐,心想:“这击掌为誓是殷墟当中的最高规则,但凡经此,那之前商议便不可悔改。”
“若是不然,殷墟规则立刻会将违约者驱逐出殷墟,永世不得再入。”
“我太喜欢这个规定了。”
宁风大喜的同时,他察觉到对方亦是松了口气般,顿时更是欢喜。
既然自家觉得赚大了,对方觉得便宜了,这就是妥妥的双赢生意。
这样的生意,方才长久。
宁风已经忍不住在心中打起了算盘:“按一枚曾经果十枚紫玉饵来算,我跑一趟曾经岛,收来个几百枚,岂不是……”
他觉得自家的算术能力都有些不够用了,不是算不出来,而是算出来的数字太大,自家都不敢置信了。
“那么多紫玉饵,我该怎么用……”
宁风陷入幸福的烦恼当中,也不忘面对成紫宸期待的目光,将手上的一枚曾经果放入玉石屏风当中。
“嗖嗖嗖~~”
倏忽之间,屏风对面的紫宸形貌模糊,出现在宁风面前的换成一个海眼般的漩涡,装着曾经果的玉盒被吞噬入其中。
待得玉石屏风上的画面重新清晰过来,紫宸手中拿着一个打开的玉盒,正在对着曾经果观赏。
宁风见状先是给自己表示了一下赞扬,天知道他是怎么想到还没有人购买曾经果之前,就给曾经果好生地换上了精致的玉盒子包装。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就是单纯这个盒子,怕是紫宸都会觉得十枚紫玉饵真是便宜,在宁风这里怕是也成本不低云云。
“好,好,好,就是此宝!”
紫宸眼睛里的漩涡急速旋转,染上一抹紫意,仿佛有什么东西从中流露出来,又收敛了回去。
转眼间,他就重新抬头,望向宁风,大笑道:“就是它,就是它,很有用,不愧曾经果之名,只是闻闻味道,就如饮琼浆,如听天籁了。”
“多多益善,望阁下能多弄来一些。”
“哈哈哈,自然,自然,过几日与紫宸兄联络。”
宁风哪里有不高兴的,一口答应下来,比什么都干脆。
他原本以为对方要当场品尝一番曾经果,好确定其效,这才有后面的交易,不曾想过程是如此的简单。
紫宸眼睛当中的变化,自然逃不过宁风观察。
“他们的种族神通天赋当真可怕,要是没有殷墟屏障保护,当面遇上此人,怕是他只要看我一眼,我就是魂飞魄散的下场。”
宁风做着判断,同时看向手头上从玉石屏风里飞出的十枚紫色玉饵,心情大好。
出了这道门,外面还没采摘的紫色玉饵加起来,都没有十枚之数。
这还是除了第一次尝试效果外,宁风一次都没有舍得摘下来服用之故。单凭这个,就知道这次交易的收获有多大了。
又是客套了几句,双方便心满意足地断开了联系。
片刻功夫,玉石屏风恢复了常态,点点星光点闪烁,其中不乏相当明亮,全新冒起,之前宁风没有留意与接收过其讯息者。
偏偏此刻,宁风全然没有一一打开看,再受一刺激的心情,全部心思都放在了曾经果上。
他长身而起,掉头便走,竟是连一刻都不想多留。
“好吧,这次返回曾经岛,就有充足的理由了。”
“不管是否与小丫头相见,我总要再看看她,哪怕只是远远的。”
宁风终究还不是无情人,即便是几日相处,哪怕妾有情郎却只有怜惜而无意,但并不意味着小姑娘一缕情思纠缠不为人所知,不代表几日朝夕相伴全身心地照顾没有痕迹……
他,还是,挂念着她。(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六章 天象与消失
“轰隆隆~~~”
天上惊雷炸响,震不散浓成了铅云之漫天漆黑。
“刷刷刷~~~”
一道道电光闪过,照不亮重重天幕。
“吼吼吼~~~~”
大海再咆哮,清澈如蓝宝石化作了浑浊,仿佛是大张了血盆大口的猛兽,欲要将一切吞噬。
这种天象下,没有船只愿意且能够航行,没有飞禽能横渡大海,惟有一头头巨龙鲸在风平浪静的深海中,一如寻常般前进。
一艘艘坚固的海船,在巨龙鲸们的拖拽下,向着曾经岛方向去。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一路行过来,天气都是这么差?”
宁风一开始还不以为然,反正这样对他还好些,少了些路上的干扰。
平日里行船,他也是选择晚上的居多,不然在大海上看到这么一大波船队全都是没有半个人影,没有一只船帆,必然引起注意。
没有强者还好,万一有个强者起了好奇心思,多少是一番争斗。
宁风有了本源清气的储备之后,争斗什么的倒是没有之前那么顾忌了。若是将妖魔海中的那场战斗挪到现在,他压根就不需要偷袭,摆明车马也能将杜伏威生擒活捉。
只不过麻烦这东西,能少,就少吧。
一天这样,两天这样,三天还是这样,宁风心中难免就嘀咕了。
巨龙鲸是海中霸主,多少天速度全开,这回连白天都不需要休息。能跑出去多远距离?
这么大范围的海域。竟然全数笼罩在暴风雨当中。恍若无边无际的大海一起被狂暴的天象笼罩,成为别人恣意发泄的地方一般。
“这应当不是自然形成的。”
宁风越想越是心惊。
寻常风雨天气,常人从城东走到城西,可能就会走出雨云范围,即便是在海上水汽充足,这个范围会加大,但也不应当大到这个地步。
“是有王座级别的强者在争斗,牵动天地元气形成此天象?”
“还是有什么诡异的事情发生。引得天地剧变?”
除此之外,宁风想不到其他的可能。
“希望不要有什么麻烦吧!”
宁风只能如此想着,现在无头苍蝇一般全无头绪,还能如何?
他定了定心,还是按照既定的路线,往曾经岛方向去。
时间渐渐地推移,在这边天象的遮掩下,宁风又心中不定,于是全力赶路,只是五天。便进入了一片熟悉的海域。
“嘭~~”
平静的海面上,大片的浪花泛起。宁风的巨龙鲸化身浮岛般地浮了出来。
这段时间有玉饵进补,宁风潜心研究,外带于殷墟当中购得一些神兽级别妖兽的身体研究和发展方向,终将巨龙鲸化身推上了一个台阶。
此时浮出海面的巨龙鲸化身,足足有几千丈长短,其庞大身躯带来的震撼力,不是亲身感受,无法形容。
“嗤~~”
大量的海水被他喷吐而出,在海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喷泉柱子,水花溅下来,水汽弥漫,淡淡的微型彩虹在这片范围能成型。
小彩虹与天边的大彩虹交相辉映,霞光映照,美丽如梦幻。
“雨终于停了。”
宁风没有变回人身,浮于海面,好像冰山一样,随着洋流向着曾经岛方向去。
远远地,隐约能看到郁郁葱葱绿意,曾经岛平静得如曾经模样。
“不,应该说是我终于游出了风雨范围。”
宁风变化成巨龙鲸的时间越长,与大海之间的联系越是紧密,明明没有动用海之主——听涛神通,可是依然能隐约地感觉到远方海域中情况。
海水,仿佛就是他延生出去的肢体,点点触感反馈,构成模糊图景。
“暴风雨依旧,只是范围在缩小。”
“在几天前我出发时候,估计曾经岛也是笼罩在那片大的不可思议的风暴范围内。”
“回头登上岛看看能不能寻人问问,看有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宁风抱着这个想法,缓缓地向着曾经岛方向漂了过去。
笼罩在这片天地间的水汽在告诉他,的确,没有错的,几日前,这里也是风雨如晦。
洋流速度不慢,兴许是涨潮时候到了吧,借着潮汐之力,宁风哪怕是漂浮着缓口气,舒缓几日疲惫,还是渐渐地靠近了曾经岛。
当这个熟悉的岛屿,以他当日第一次化身成巨龙鲸时候回首一望的模样进入视线范围时候,宁风忽然心中咯噔一下,浮出了不祥的预感。
“不对劲!”
“有什么东西,不对劲!”
岛上依然是郁郁葱葱青翠,弥漫天地间水汽犹如温柔抚摸般滋润,可是半露在海面上的宁风还是感觉到丝丝异常。
他巨龙鲸化身小山丘般的大眼睛紧紧地盯视着曾经岛方向,想要找出哪里不对劲来。
一开始没有发现,渐渐地,即便是巨龙鲸样子,他脸上依然浮现出了凝重之色。
“是了,我知道是哪里不对了。”
“曾经岛附近的海中生灵呢?怎么一路游过来,一只都没有看到?”
——这片海域若不是水产丰富,海中生灵众多,小念凭什么天天上海滩上就能捡到足够两人之用的食物?
“还有,附近飞翔在浅海处的海鸥等水鸟呢?怎地不见了?”
越想越是不对劲,宁风调动巨龙鲸在海中超过一切路上生灵的听觉,往曾经岛方向听。
曾经岛另外一面,在他现在所在位置完全相对,中间隔着整个一个岛屿的海浪声。宁风都能清晰地听入耳中。偏偏不曾捕捉到曾经岛上。半点响动。
没有鸡犬相闻,没有人声鼎沸,没有呼儿唤女……,甚至连鸟鸣山幽,猿啼鹤唳都听不到。
整座岛屿,死寂一般。
宁风一颗心,如石头入海,深深地沉了下去。
“小念……”
他的脑海里。小姑娘赤着小脚,提着木桶,侧着头,冲着他笑得灿烂的样子,无端地浮现了出来。
“轰~~”
平静的大海上,陡起波澜。
巨龙鲸化身掀起惊涛骇浪,以山呼海啸般的速度,裹挟着无量海水,如他心中急火,向着曾经岛扑去。
“嘭嘭嘭~~~”
无数浪头席卷而上。拍在曾经岛上,小念捡取海产的那片沙滩上。将自身拍得粉身碎骨于礁石上。
一时间,不知道多少礁石发出呻吟的声音,滚落石头无数,浪头之势大力沉,可见一斑。
浪头褪去,海滩重新显露出来,宁风身影一闪而逝,只是在湿润的沙滩上,留下一大串鸿雁留痕般的足尖轻点痕迹。
浅显的脚印,笔直地向着一个方向去,其尽头处,一座孤零零院落出现在了宁风面前。
“没有!”
“没有!没有!这里也没有!”
宁风的身影呼啸而入,又飓风而出,带得一个木桶歪倒,一只小凳子掀翻。
明明心急如焚,慌乱无比,诡异地是,宁风竟然能清晰地记得,歪倒的木桶是哪天小念急匆匆跑出去,又慌张张跑回来拿的那个木桶;
掀翻的小凳子,那是一日日夜夜,他昏迷时候,小念照顾他之际所坐。
她就是坐在这只小凳子上,以双臂为枕头,趴着在他身边安然睡去……
“人呢?”
“小念出什么事情了?”
宁风之所以从小念捡取海产的海滩上岸,就是因为小念的生活极其单纯简单,无非是海滩和屋子两点一线。
这两个地方都没有看到她的身影,她十之**就是出事了。
只能说,即便是在这样的心境下,宁风依然保持着清晰地思维和敏锐,下意识地选择了最佳路线和方式。
“轰~~”
宁风急冲而出,撞在距离小念家里不远处的灌木丛中,不仅仅是灌木被连根带起,就是一株单人合抱的树都被撞翻。
不知不觉中,他竟然就动用了力量,以横冲直撞的方式,向着岛上另外一端,曾经的海市方面去。
“现在虽然不是海市时间,但那里既然建设好了,平日里一定也是作为集市,作为那些小商船们抵岸、补给、交易的所在。”
“并且,从这里过去,一路上还会经过很多岛上居民的聚居地方,足够我收集到足够的讯息。”
宁风脑子清醒无比,暗暗希望能看到曾经岛上其余人等的身影,哪怕是一个都好。
“要是能看到其余人等,那证明只是小念单独出了事情,这样还好……”
他心中有数,如果只是小念单独出事,只要不是当场身死,宁风总能找到线索,总能救她出来。
可要是整座岛上的居民全都……
“那样的话,怕是九成九没有幸理,而且做出这件事情的,亦不是普通人等。”
越是向着海市方向去,宁风的心就越是往谷底沉下去。
一路所见,没有人,没有鸡犬,没有飞禽,亦无走兽。
如在海中听闻,整座曾经岛,陷入了死寂。
“怎么会……”
宁风风一般的身影在当初的海市门口出现,眼前是一片空荡荡,只有风卷落叶,漫天扬扬洒洒,似乎在欢呼这成了它们的天地。
他神情凝重,一步步地走进去,从这头,到那头。
在海市中,宁风就足足走了数十个呼吸的时间,比他上岸以来掠过沙滩,冲进小念家中,再横穿半个岛屿的时间,还要长!
长很多!
他在留心地看着海市当中的情况,看着一个个依然摆放着的摊位,上面还有正在出售的东西;看着地面上零散洒落的东西,太半是随身之物;看着海市尽头不远处海面上漂浮着一艘艘不大的船,了无人迹的凄惶。
这些无非是在说,当导致曾经岛现在这种情况发生的时候,如宁风判断的一样,海市上还在如常地发生着交易,这里的确是本来聚集着不少人。
在一个突然发生,全无征兆,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所有人,全都消失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七章 海之主——扶摇
“消失……消失了……”
这个消失不是抹除,更像是龙卷风过境,全部被瞬间席卷而走,抹去了一切痕迹,只有在那一刹那间失手落下的东西,散落在地上,恍若无助的小狗在等着主人归来。
这些讯息,宁风在踏入海市不足一个呼吸的时间,就接收得差不多了。
以海市的范围,他顶天了三五个呼吸时间,足以来回一趟。
宁风用了这么长时间,压住了脚步,不是为了观察得更仔细,更多的是凭借这个行为,让自己平静下来。
慌乱解决不了问题,恐惧不能让人强大,惟有冷静,方才能够抽丝剥笋,寻找万一的可能。
当宁风重新踏出海市时候,清风浮现,他还是面沉如水模样,然而整个人已经重新处在了一个沉静状态。
现在这个状态里,他的心境就仿佛是井中月,一点点再微弱的讯息传入,都会迅速反应,形成波澜。
一步步向着来时候方向去,宁风此刻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概,便没有去做踏遍全岛的无用功。
走到曾经岛的中心处,一路上,他看到一棵棵的曾经树,上面或多或少地挂着岛上居民特意留下不个采摘的曾经果。
一颗颗果子上沾着露水,随着清风而动,好像顽皮的孩子在吸引着父母的注意力,可惜那些悉心栽培照顾它们的岛上居民,却再也不会对着它们发出欢快的笑容了。
“海之主——”
宁风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张开双臂。仰头面天。吐声如舌绽春雷:
“——扶摇!”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巨龙鲸的血脉还没有纯化到鲲鹏地步,实力亦没有强到能化鹏扶摇直上的恐怖,然而在巨龙鲸传承记忆里,却有一样神通。
海之主——扶摇!
巨龙鲸盘踞在汪洋,其意识如鹏鸟,扶摇上九重天高。
在这整个过程当中,凭借着大海弥漫在整个天地间的水汽。临时性地将天地之大,化作汪洋感受。
整片天地,从离地几寸,到高至万里,那些水汽如海洋,将一切讯息传递回大海主人的手上。
这边是,海之主——扶摇!
这个神通的优点无比明显,强大显而易见,那是将偌大天地,当做海洋来用。巨龙鲸在海中有多如鱼得水。一切尽在掌握,那在空中亦然。就是轻风吹斜阳,亦逃不过感知。
若要说缺点,那便是在水汽不足的地方,远离大海的地方,这个神通术就变成了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即便能施展出来,其效果也是有限得很。
这里则不容。
本是海上岛屿,尽在大海拥抱,正是施展海之主——扶摇最好的地方。
神通的威力,放到了最大!
宁风身上的气息,陡然变化。
在他张开双臂,好像要拥抱天空的身影后面,大片虚幻的波澜浮现出来,若隐若现,好像海浪在拍打。
蔚蓝的海水上方,有一头巨龙鲸出水,昂然而长啸。
无边无际的大海,在呼应……
“呼呼呼呼呼呼~~~”
偌大天地,水汽变得更加的浓了,它们彼此碰撞着,有时候融合在一起,化作了肉眼都勉强能够看得见的水滴;有时候碎散开了,成为融融的雾气。
水滴云雾交融弥漫,无法用眼睛捕捉,只能凭借着灵觉感受到力量在扩散,渐渐地,时而存在,又时而消失,在宁风周遭方圆数百丈范围里,所有空间化作了深海当中模样。
上一刻还是海面上,波浪滔天;继而,变成大海深处,静而神秘;最后,又回到原本模样,如雨后水汽充足之地面……
一幕幕轮转,让人分不清到底是在海面上搏击大浪,还是在深水中潜游,亦或是漫步在雨后的大地上,一片清新。
轮转愈速,虚实难分辨,且渐渐地扩散开来,从宁风周遭方圆几百丈,到里许,再到数里,终至笼罩全岛屿。
“喝!”
“哼!”
“哈!”
宁风还不满足,脸色涨红,吐气开声。
他周身气息涌动着,如有一头巨龙鲸在体内咆哮着,要破体而出,翱翔七海,再化作大鹏鸟,扶摇九天之上。
“轰!”
恍若有什么东西,似乎是什么屏障,伴随着宁风不顾后果地全面发力,被撑破了,被胀开了。
霎时间,天地化作汪洋的异象,从笼罩全岛到无限制地扩张了起来,倏忽之间,以曾经岛为中心,笼罩住了方圆千里海域上空。
且整个海之主——扶摇神通带出来的异象与大海接壤,双方之间似乎发生了某种连宁风都无法理解的反应,神通得到了大海力量的支持,不仅仅向着海中蔓延,还一下子暴涨到了万里。
方圆万里,蛛丝马迹,风过云乱,水落石出,潮起潮落……
一切的一切,清晰地映照入了宁风的脑海里,形成了清晰得纤毫毕现的图景。
“给我,出来!”
宁风咬着牙,瞬间将神识放出,化作思感,融入了海之主——扶摇神通当中,将万里长空,天地之间,一切横扫。
在这个瞬间,在这万里范围之内,若是有其他人存在,必然会感受到一股让人战栗的力量,从身上横扫而过,无论什么都无法隐没,尽数被其捕捉的恐怖。
“只有一次机会!”
宁风额前、太阳穴附近,青筋毕露,跳动比如要崩断,双眼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一片血红之色。
无数涌入脑子里的信息,一张张清晰的图片。仿佛要将他的脑子给撑爆了一样。
他还在坚持。
不能不坚持!
正如宁风自己刚刚吼出声来的。只有一次机会了。
“海之主——扶摇神通。第一次施展,应当是某种契机或者是侥幸而已,无巧不巧地借用到了大海的力量,方才能达到这样的万里之遥,入微境界。”
“错过这次,怕是很长一段时间,再我强大到一定程度前,都不可能了。”
“我一定要抓住它!”
宁风自己的声音。在脑海中如洪钟大吕般回响,支撑着不住地坚持下去,一直到再也无法坚持。
海之主——扶摇的这般异变,连他自己都没有预料到。
这就仿佛是孩子长大,第一次离开家,想要闯荡出一番事业,为人父母者总会尽起积蓄,助其一臂一样。
大海在这个宁风最需要的时候,给出了她的支持。
但这样的支持,只会有一次。
“嗯?!”
宁风神色。突然一动。
一直如瀑布般冲刷过他眼前的讯息和图片豁然停顿住了,好像时间在这一刻都随着他的意志而停下了脚步。
千分之一刹那都不到。一切倒流,倒流回宁风发出声音那一瞬间所见的种种。
“什么?!”
在看清楚引起他注意的东西真面目后,宁风瞬间充血,脑袋几乎就要炸开,目眦欲裂,愤怒到前所未有的地步。
“这是什么东西?”
“何人如此残忍?!”
明知道没有人听得到,宁风还是控制不住地放开嗓子,对着天吼,对着地叫,对着大海咆哮。
与此同时,他粗暴地停下了海之主——扶摇,任凭透支地操纵神通导致的两行鼻血流淌下来,擦都不擦,化作一道流光,向着锁定的方向去。
两个呼吸时间,来到海边;
三个呼吸时间,踏浪而行,视汪洋天堑如通途。
大海好像也能听到他心中焦急的声音,那是在喊着:快点!快点!再快点!
宁风没有化出巨龙鲸化身,大海却还是在他意志下,卷起一道道大浪,恰如其分地托在他的脚下,让他如履平地一般,以惊人的速度向前冲去。
不知不觉中,宁风做到了化身如己身,操纵两自如的地步。
这是云龙九变中一种极其高的境界,正常情况下,宁风没有化出五个、六个化身,感受不同生灵之间不同,化身与本尊之间异同前,是不可能达到的。
借着一瞬间的急怒攻心,积累了多日的焦虑隐忧爆发出来,他竟然一步就跨入了这个境界。
恰似学会了游泳,就一辈子不可能忘记一样,他日宁风只要稍稍巩固,随时还能踏入这样的境界,云龙九变自此堪称小成。
这样大的进步,换在平时,宁风非得浮一大白不可,可在此时,他竟然完全感受不到,甚至不觉得与往昔有什么不同,只是凭借着本能将这个境界的变化尽数驾驭。
很快,宁风没有去数,但无非是十余个呼吸时间吧,他就掠过数百里海面,到了片荒凉海域。
这片海域与他曾经去过的妖魔海极其相似,进入一定范围后,海水突然变得浑浊,泛起的尽是白色泡沫,给人以恐怖、肮脏的感觉。
整片海域当中,弥漫着一股无法形容的臭味。
这臭味与宁风闻过的任何臭味都不一样,好像是一种生命的抗拒。
如果十八层地狱存在,真有黄泉忘川,那么在他看来,就应当是这种味道。
强忍着身心的不适应,宁风来到这片污浊海域的最中央。
在那里,他霍地一下,停住了脚步。
在这时,宁风脸上浮现出无法形容的怒火,好像怒到了极致,连愤怒本身都被怒火给燃烧殆尽了一般。
有一种震撼人心的平静,恍若大海深处在火山爆发,有无穷无尽的力量积蓄到了汪洋当中,随时准备卷出拍碎礁石,陆沉岛屿的恐怖浪头。
百步之外,一座高塔破出海面,泛出森森白光,泣泣鬼哭,阴阴风啸……
这赫然是一座纯由白骨垒成的高塔。
一座,白骨塔!(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八章 白骨塔,九幽眼(上)
“小念……”
宁风凭空立在海面上,仿佛脚下不是深不可测的汪洋,而是平坦的地面一般。
大海仿佛能体会到他此刻的心情,温柔地卷起波涛,轻轻地托在他脚底,不敢发出声音,生怕打扰到他一般。
宁风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深呼吸着,眼睛用力地闭上。
他兴许是怕海上风大,吹得泪流吧,嗯,兴许。
耳中,尽是鬼哭声声,风过白骨塔,从一道道白骨的罅隙中再钻出来,其声让人毛骨悚然,寒气森森外冒。
宁风虽然紧闭着眼睛,却挡不住脑子里不住地往外冒的一幕幕景象。
那是小念的巧笑嫣然与黯然神伤,是每一点的小开心,每一点的小难过;那是曾经岛上居民幸福的生活,慵懒得好像会持续到永久……
尽往矣!
“没有侥幸了……”
宁风嘴角下垂,露出苦涩之意。
在来到这片海域,亲眼看到白骨塔时候,他就知道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曾经岛真的成了曾经。
没有侥幸了。
他的注意力固然为怒火所引导,尽数集中在白骨塔上,但是其眼角余光扫过整个海面,依然将很多细节尽收眼底。
如漂浮在海面上破碎的衣物, 如一些不当出现在海面上,而应当系在头上,挂在腰上的零碎……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无声地说明组成白骨塔的那些无量白骨来源。
太半是海中生灵,这是一片海域尽灭绝的缘故!
小半。则是曾经岛上人!
宁风睁开眼睛。双目血红。艰难地控制住自己,继续将目光落到白骨塔上,而不是落于渐渐变得稀少,随着时间推移,不断沉入海中的各种衣物与零碎。
他难得地软弱了一把,没有去一件件地寻找,确定里面有没有小念的衣物。
“呼~~!!”
“吸!!!”
“呼~~~~”
“吸…………”
宁风一口吸气,扯破风箱般的声音。持续盏差,一口呼气亦然,总让人怀疑他的肺部怎能承受住这样的牵扯,纵是老牛,怕也口吐血沫,倒到了地上。
若是有人能透过他的衣物,透过他的血肉,直接看到其五脏六腑的话,必然可以看到一口本源清气盘绕在他脏腑间,硬生生地将五脏六腑尽数护住。
宁风宁愿没有!
那样的话。**上的疼痛,或许可以稍稍减轻一下心中的撕心裂肺。
“恨!”
宁风直接吐出这个字来。不是心中发狠,不是暗暗铭记,不是当面斥责,在这无人的海,面对森然白骨塔,他吐字开声!
“曾经岛上人何辜?!”
“小念于我有恩,有义,有情,此仇不报,我誓不离瀚海域!”
宁风每一个字,都好像是从牙齿缝隙里面迸出来的,其森森寒意,连白骨塔都要甘拜下风。
在这个时候,什么思家念还,什么魔宗七夜,什么胜负之说,尽数被他抛诸到了脑后。
只有——
恨!恨!恨!
倾尽七海之水都无法洗去的恨,惟有仇人之鲜血,方才可以让这座白骨塔中冤魂,尤其是里面那个会忘记一切却不会忘记他,将包含有他记忆的曾经果当成世上最珍贵宝物的小女孩儿……
想到小念,宁风心中大恸!
“哼!”
他猛地,一拳头捶在胸口处,积郁在那里的闷气随着一口淤血,从口中喷了出来。
血染如花,在海面上稀释,散开。
宁风再凝望着这朵血花散去,仿佛心中也有什么东西,随之散去了。
不,就好像是这朵血花,它永远是存在了,只是暂时潜伏到了汪洋里每一滴海水当中,深深蛰伏。
霍地一下,宁风抬起头来,再一次直视白骨塔。
这一次,他的目光如海水般幽深,一片冰冷,仿佛所有的感情,尽数被他摒弃了出去。
“塔者,功德器也!”
“故而佛家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浮屠者,塔!”
“这是可以与人命相提并论,或者说,除了人命外,最大之功德器。”
宁风脑子里,关于塔的一些典籍所记载资料,清泉般地流淌过去,不带一丝感情地分析着。
“与此同时,塔者,秘藏器也!”
“佛家多在塔下建地宫,以为秘藏。”
“相传世间佛骨舍利,**都在塔下地宫之中深藏。”
“这么说的话……”
宁风目光如刀,如电,好像要将整座白骨塔看穿。
他的心中,那个冰冷没有半点感情的声音,在没有起伏地继续着:
“白骨塔,自不是佛家之功德器,亦不是秘藏器,这是魔道手段!”
“佛与魔,一体两面,两相对立!”
“魔家造塔,取塔器中道韵,形成截然相反的功用。”
“那么,这应该是一件不为功德,而为戾气;不是掩藏,当是
——催发!”
宁风双眼间,如有一道道闪电在划破,一颗颗朝阳在升起,须臾之间,大放光明。
“是了,我明白了!”
他一刻都不曾停留,一切念头都在电闪间闪过,除却宁风自己,没有人能知道他到底明白了什么?!
宁风猛地一下,如有一座山压在了肩膀上,从凝立于海面上的状态下打破,向下沉了下去。
“咕噜噜~咕噜噜~~”
连一个水泡都没有冒出来,只是海水不住被排开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天地。
片刻功夫。宁风沉到了最深的海底。
这也是他第一次不是以巨龙鲸化身。而是以人类之体潜到了这么深的地方。
若不是巨龙鲸化身现在与他几乎就是一体。宁风的人族之身依然得到了大海的偏爱和眷顾,单凭水压,就足以将他压成了肉糜状。
即便是如此,宁风亦有承受不住之感,感觉体内每一缕空气都被压了出去,胸膛深深地塌陷,压得心脏都不能够搏动。
“超过十个呼吸的时间,怕是我全身的血液都会被直接压出来!”
换成其他时候。 宁风定然会细细体验一番,再谨慎地离去,这般离奇的感受就好像是殷墟当中一般,不是修士能体验到的,对未来超脱之路帮助无法形容。
奈何,此刻他半点这个心思都没有,只有好好利用这十个呼吸的时间,做他想要做的事情,得到他想要得到的答案。
“喝!”
深深的海水当中,一片幽黯。只有在十余个呼吸之前,宁风在稍浅一些的深海当中才有看到光亮。看到海中奇特的生物,此刻除却暗,就是静。
他的一声暴喝,尽数被大海吸收得干净,连他自己几乎都无法听闻。
霍地一下,宁风睁开了双眼,无量深的海沟中,开天辟地以来,第一次出现了光!
那是眼中神光,是一个意志与执念的光辉。
距离这里最近的光辉,则是千丈之上,某些眼睛都退化了的奇形怪状鱼儿,用来引诱猎物的诡异。
宁风脑子里所有杂念都被摒除,吐气开声,眼放神光之余,他双掌尽尽地贴到了从来没有被生灵 触碰过的海底。
“轰!”
体内本源清气躁动,在这种情况下,宁风唯一能调动的力量,便是它了。
每一缕清气都在按照他的意图狂飙于体内经脉,沿着太昊金阙神章上的线路,运转出某个从来没有机会施展过的秘法。
“通天彻地!”
宁风想要暴喝出声,结果是这四个字只是在他的脑海中卷起了滔天巨浪,不曾撼动深海分毫。
以他双掌为中心,大片大片的海水变得浑浊,震荡出诡异的波动。
宁风目不转睛,竭力保持着将血肉中本源清气迫出的状态,实则全部心神都已经放到了法术上。
何为通天彻地?!
亘古天地,天圆地方,无论日月还是星辰,皆环绕蛮荒大地而转动。
日出则巡天,日落则沉地。
上能通天,下能彻底!
太昊金阙神章是天下第一等,独一无二的太阳法,取远古大日意象,化作通天彻地神通。
通天彻地大成时候,能一日之间,巡天一周;能一夜之间,遁地一圈。
实有通天彻地之能。
宁风,远远不到这个境界。
他不能贯彻大地,却能将力量无限地于大地中蔓延开来,一切的一切,如掌上观纹一般。
“果然……”
宁风嘴角抿成了一条线,脑子里接受神通反馈,浮现出了一幅画卷。
在没有光,没有声,除却海水就是整个大海压力的海沟最深处的地方,有一个豁然空洞。
这个空洞里,海水不能入,压力无法侵,弥漫着一股气状的力量,仿佛直通往某个无限恐怖的力量。
宁风在通天彻地神通的作用下,明明不是用眼睛看到的,不是用耳朵听到的,偏偏就是能感受到一股股恐怖到令人疯狂的力量在其下咆哮着,困兽状地挣扎着。
“这些力量本质就是混沌与邪恶,没有灵智,没有生机,充斥着的是毁灭的**!”
“惟其力量的质与量,着实恐怖,即便是殷墟中感受到过的那些大能们,亦不能与之相比。”
“这下面到底通往何处?”
“难道是九幽吗?”
宁风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骇然之色,震撼得无以复加。
他的双掌上,通天彻地法的力量耗尽;
他的身上,强撑着留在海底的力量枯竭。
宁风双臂张开,仿佛要飞翔一般,在浮力作用下,如离弦之箭,笔直地向上窜去。
倏忽之间,在他眼中,漆黑到如地狱一般的深海最深处,向着更深的地方远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九章 白骨塔,九幽眼(下)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眼’?”
宁风一边任凭浮力报复般地将他向着海面扔过去,一边调动着本源清气勉力支撑着身体,犹自不忘分析判断。
他刚刚在海底最深的地方,呆了九个呼吸长短。
一个呼吸的时间,犹如是悬崖,宁风金鸡独立,终究没有掉下去。
“海有海眼,地有地眼,人亦有人眼。”
“人的眼睛,是心灵之窗!”
“地之眼,是地气之源。”
“海之眼,是汪洋之始!”
“但是……”
宁风想到他曾经在太阳神宫收藏的各种典籍里,看到过这样的说法。
“在各种眼当中,有一种,不以地,不用海为名,单纯称之为‘眼’可也。”
“地是地,海,却未必是海!”
“谁能细分得清楚,海之底,是海,还是地呢?”
大地与汪洋之底,本就是相连在一起,区别无非是一方上面是无量量海水,另外一方是无限高苍穹罢了。
本质上,并无区别。
换句话说,大地上有地眼,大海之中,应当也是有的。
只是地眼的作用,在无量量海水的压制下,被削弱到了极致,就是天上仙人,怕也无法深入探查每一寸的海底,将其寻找出来。
那么,问题来了。
如果,只是如果,海眼与地眼,重合在一起,那会出现什么情况呢?
“海眼正常时候无妨。因为不住喷涌出海水的缘故。它与整个大海是一体的。无量量海域的力量,足以镇压一切。”
“若是海眼枯竭,则正相反过来,大海的力量就会瞬间击穿海眼与地眼,于是,成了一口‘眼’,九幽之眼,连接幽冥!”
宁风嘴唇抿得更紧了一些。先前还可以看到一条缝,现在连半点鲜红都看不到。
“你,竟然打的是这个主意!”
失去了水压力,宁风的胸膛重新平复了起来,不复压迫五脏六腑样子。
他还在海里面,但周身窍穴因为巨龙鲸化身故,能自海水中提取空气,全身血肉都在欢呼,都在复苏。
宁风的心神,却半点不在那里。
“白骨塔。就在眼的上方!”
“好狠!”
“好绝!”
“好毒!”
宁风想了无数的词,却无法形容那个存在。那个他已经大致猜测到其身份的存在。
“弥漫方圆数万里海域的暴风雨,曾经岛上的剧变,眼前的白骨塔,尽是此人所为。”
“这白骨塔上的魔道造化,不可能是凭空出现的,在瀚海域中没有这等传承。”
“兴许,这人是从殷墟中交换得来,但更大的可能是……”
宁风口中吐出了两个字:“七夜!”
七夜,只能是魔宗七夜!
这件事情,应当不是他所为,宁风毕竟跟他有过接触,甚至跟他另外一个人格,亦有长时间的相伴而行。
他能七八成肯定,这样的事情魔宗七夜做不出来。
但是,另外一个人可以!
“无论是白骨塔,曾经岛,乃至于那片暴风雨海域,严格说来,都是处在那天我所见的霞举飞升,高举王座异象出现的方向。”
“没有人做飞升事情,会选强者汇聚处,十之**,当其时,这个方向上,再无其他强者,能做到这样的事情。”
宁风咬牙切齿,越是分析,目标越是锁定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那个与七夜所代表的夜蝙蝠息息相关的新王座!
“此等手笔,非王座,不可为!”
宁风既然用通天彻地神通,亲眼看到了海底情况,发现了眼的存在,用脚趾头想,都足以推断出对方的目的来。
“他这是借着天地之怒,生灵怨气,以白骨塔为引,勾连于眼!”
“平日里,此人能凭借着魔道上的手段,凭空用白骨塔汲取眼中力量,这是眼中那些力量如此暴怒的缘故。”
“危急时刻,他可以借着白骨塔,引爆眼,到时九幽现于人间,魔染瀚海域,一切就将不可收拾。”
宁风越想越是齿根发寒,好像看到了毁天灭地的一幕,看到一尊大魔借机远遁而去,看到瀚海域跟原本世界在化为一体的过程被生生打断,看到九幽中的强横存在生生打破两界屏障,冲入原本世界……
“嘶!”
他倒抽了一口凉气,猛地发现,这竟然不再是私仇的问题了。
“我必须阻止他!”
宁风从没有这么觉得刚刚所发的誓言是多么的正确。
没有解决这个问题之前,他真的不能离去。
在这瀚海域中,怕是只有他会阻止此人,他有这个责任跟义务,将此人疯狂的行为扼杀于萌芽。
因为,这不再仅仅是关系瀚海域中生灵的问题了。
“好,那就让我来会会你!”
宁风最后深深地望了一眼白骨塔所在,深深地将这片海域位置记在心中后,竟是头也不回,掉头就往曾经岛方向去。
他,没有毁去白骨塔,连靠近打量一下,都没有。
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宁风生怕他再多看一眼,就会压抑不住将其毁灭的冲动。
是了,将白骨塔毁灭掉,不过是一时冲动,一时发泄罢了,不能成事,反而坏事。
宁风一声长啸,如来时候一般,化作一道飓风,带出一片残影,向着曾经岛方向,狂奔而去。
“我就是毁掉白骨塔又能如何?”
“那必然会第一时间引得那个新王座注意,那样的话,无论是他再寻一个我再也发现不了的眼,或者是其他手段,达到他的目的,我连阻止的机会都不会有!”
“再来,破坏白骨塔本身就没有意义,我欲入门,不是一定需要钥匙,破窗可也。”
“道理一样,我只要将那位新王座解决掉,那么白骨塔又能如何?”
“其实力,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绝对是在我之上的。那么,想要对付他,就必须隐于暗处,以有心算无心。”
“这样一来,这白骨塔就更不能碰了。”
宁风好像是在说服自己一般,将所有理由于心中转过了一遍,又一遍,一直到远离了那片海域为止。
回头,再看不到白骨塔高耸;
竖耳,再听不到鬼泣声声;
俯瞰,脚下是清澈蔚蓝海水,有鱼儿巡游;
远眺,郁郁葱葱曾经岛进入视野……
只是……
只是……
只是……
……少了点什么?!
宁风深呼吸着,几乎是强迫着自己,向着昔日与小念一起徜徉的海滩处去。
触景生情又何必?
但他需要冷静!
宁风需要无比的冷静,冷静到不管是泛起来悲伤还是愤怒,都能沉沉地压下去,不去影响到大计。
他需要回到这里。
“哗啦~”
水声哗然,宁风一步步地走上了沙滩。
这回控制,没有宣泄,正常的脚印好像雕刻一样,陷入到浸饱了海水的沙滩上,清晰可见。
脚印分左右,永远并行,但当初跟他一起用并肩漫步的小女孩儿,却是永远不再了。
宁风麻木地走到一块干净的礁石旁,一跃而上,盘坐着,看太阳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晚照如悲歌,将天染成黯然神伤样子。
“黯然**者,惟别而已矣!”
宁风闭上眼睛,又再睁开,看着夕阳西沉,看着明月东升,看着这片有两人回忆的沙滩上,恍惚间似乎又出现了他们的身影。
那是少女娇憨,各种要引起宁风的注意;那是宁风无奈,伸手抚摸少女的脑袋,莞尔地看着她眯着眼睛,露出享受神情……
俱往矣!
宁风就那么坐在那里,一点不动,任凭月亮升到高处,月华如水落在肩上如抚慰;随着太白金星浮东方,露水沾湿了衣服。
一坐,就是一夜!
渐渐地,朝阳从海平面上跳了出来,喷薄之势将晨辉遍洒,落在身上,有暖洋洋的感觉,仿佛是少女的拥抱,温暖而柔软。
宁风长叹一声,长身而起,准备向着海中去。
祭奠,结束了。
恰在此时,宁风的肩膀,不过转过了三分之一的角度,一道身影,毫无征兆地跃入了他的眼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