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时间长河,彼岸的人
“咚~咚~咚~~~”
一声,两声,三声……
宁风一步步地行走在元始桥上,发出一声声的回音,其苍茫,其旷廓,仿佛从另外一个世界传来。
每一声,都犹如悬浮在亘古时间长河上的巨大心脏,每一次搏动,都引得宁风胸腔里的那一颗,随之跳动。
血液如激流,不住地冲刷着,在血脉当中奔涌,如怒涛,似狂澜,引得宁风想要仰天长啸,不如此无法抒发胸臆中腾发起的那股气。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宁风默默地行走着,莫名地,就有了一种虔诚的感觉。他往桥下望,向着四方看,发现随着他在桥上越走越高,原本周遭景象渐渐淡去,代之的是一条银河般长河。
长河在奔涌,卷起千堆雪,溅起的每一滴水花里面都晶莹闪光,闪烁着瑰丽的色彩,仿佛是有亿万众生在每一滴水里,有千秋岁月凝固其中,有一个个完整的世界在里面发展、寂灭……
恰似,宁风正在走在另外一个世界,更准确的说法是,走在两个世界连接的桥梁上。
突然——
宁风的脚步猛地顿住,豁然抬头,凝望前方。
在那里,拱桥最高处,一个负手而立的背影映入眼帘。
在看到这个背影的一瞬间,宁风不由自主地摒住了呼吸。
这完全是本能,没有来由,不知道原因。犹如空气都凝固成了铅块。沉沉地压在他的胸膛。
“恐怖的存在!”
宁风头皮发麻。心猛地咯噔一下,深切地认知到了背影主人的恐怖。
“我师尊天云子近乎元婴真人,怕是元婴真人当中稍弱的一些,都未必是他的对手。”
“掌教真人申不疑,实力之强,更在师尊之上。”
“魂境出日,我看到过神宫老祖法身凭依神像,其威势煌煌如大日。莽莽似苍天。”
“可与此人比……”
宁风虽然没有看到他的正面,更能肯定对方无论是目光还是注意力,决计都没有落在他的身上,可即便是如此,他依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这个压力不是对方给予的,不是心理上的压力,更像是绝对意义上的层面差距,胜过人与蝼蚁之别。
若是要宁风做一个形容,面对这么一个存在,他感觉自身就像是佛家所说的一碗水里存在的。肉眼所不能见的几亿虫之一。
宁风不想对自己师门的长辈不敬,在心中强行收敛了将他们与眼前存在对比的想法。
“呼~吸~呼~吸~”
他深呼吸了数次。方才重重地一步踏了出来。
这一步踏出,宁风仿佛走入了一个奇妙的领域,顿时感觉一切都不同了。
最先有的反应是静,极度的静,静到他能听到血液奔涌的声音,呼吸更是清晰得直如飓风。
“你终于来了。”
负手而立的背影主人开口了。
无头无尾的一句话,宁风只能从其明显还是年轻人的嗓音里,听出无尽的沧桑感觉,好像在这一句话里面就跨越了万年风霜。
“尊驾知道我要来?”
宁风谨慎地应答着,同时观察着这个存在。
他身上的衣服呈现出玄金色,极其庄重,极其华丽,恍若是某方帝君在登临大宝,威压四方一般。
玄者,黑中泛红;金者,灿烂而威严。
“这似乎是……衮服,玄金衮服。”
宁风做着判断,同时等待着玄金衮服主人的回答。
“本座张凡,在此等待那个有缘人。”
“你既能见到我,便证明你就是那个有缘人,那就算是在等你吧。”
张凡淡淡地说着,徐徐地转身。
“这……”
宁风身子微微后仰,纯是出乎本能。
在张凡转身的瞬间,他似乎能看到一轮红日在冉冉升起,看到一只三足金乌在逆反苍天,看到一只巨大的袖口,遮蔽天日的同时,吞噬了一切。
“有缘,到底是什么有缘?”
宁风心中,诸般念头,泄洪般奔涌而过。
“是我与这张凡身上一样具备的太阳相关痕迹吗?我的是太阳法,他的是什么?”
“还是,其他什么我不知道的情况?”
关于第二点,宁风刹那之间想了很多种可能,包括眼前这位张凡跟他一样是来自同一个世界穿越者这样,连他自己都逗笑了的荒谬可能。
张凡,显然没有解释的意思。
他身着衮服,头戴华冠,衮服上布满了金丝纹路,面容则平平无奇,只是一双眸子深邃得直如宇宙的起始与终结之处。
“这到底是什么存在?”
“他又在这里,等待了多久?”
宁风在心中,不知道多少次,问出了同样一个问题。
张凡微微一笑,仿佛他那双眼睛能看穿一切般,悠悠地道:“我就是我,跟你一样,是一个在路上的人,只是我们走到了一个阶段,而你才刚刚起步罢了。”
“当你未踏上此桥时,我在此,亦不在此;”
“当你踏上此桥时,我便在这里,等着你。”
张凡继续在说着,宁风眼中在流露出迷茫之色,那些话对他来说,还是太过深奥了。
“你看……”
张凡依然用深邃得包含了整个宇宙的眼眸看着宁风,信手冲着桥下一指。
宁风循着他所指望去,只见得在银河般奔涌的河流上,恰好有一条鱼儿竭力地跃出了水面。
“噗通~”
兴许是张凡的那一指点破了什么,这次宁风听到了声音,出水的声音,入水的声音。
“这是一条亘古的时间长河。”
“这世上,永远有那么一些优秀的人,他们不甘心一世随着草木而枯荣,不愿意在棋盘里,做那任人摆布的棋子。”
张凡的话依然有难懂味道,但这回听在宁风耳中,却截然不同了。
“他们之中,有的人如一滴水珠溅出了时间长河,有那么一瞬间脱离了时间的掌控,但终归还是时间的一部分;
他们之中,又有一些人跃出了水面,有那么一刹那,他们可以看到整个长河的形状,以及至少有那么个时间点,摆脱了时间长河的束缚。”
张凡说到这里,收回了遥指向时间长河的手指,整个世界的沉寂又回归,静得落针可闻,只有他的声音在回荡。
宁风咽了口唾沫,脑海中浮现出来的是之前所见一幕,跃出来的鱼儿,溅出的水珠儿,这就是站在世界顶端的那一批人吗?
“师尊,他是水珠儿,还是……”
宁风摇着头,把这个念头从脑海里面晃荡出去,未免太过不敬了。他自己心中有数,如果真要按照这个理论来说的话,即便是站在天云子这个位置,怕是依然连溅出的水珠都比不上。
不知道为什么,宁风丝毫不曾怀疑过张凡的话。
这个人只是简简单单地站在那里,一转身,一作势,却让人能清晰地体悟到信服,仿佛他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他说什么就是天地至理一般。
如此存在,让人心折。
“尊驾呢?”
宁风忍不住,打断了张凡的话,插口问道。
“我?”张凡笑了,随意地道:“我只是一个站在礁石上,暂时休憩的人。”
“暂时站在礁石上休憩?”宁风反问:“尊驾的意思是,你还要再入河?”
张凡在笑,笑得很纯粹,不是苦笑,不是欢笑,就是笑这个字眼直指的最本质意思。
他笑着说道:“我或许行吟在河畔,或许溯流而上,或许踏入另外一条河流……,谁知道呢?”
张凡耸了耸肩,宁风看在眼中,觉得熟悉得不行。
“现在,你懂了吗,宁风?”张凡看着宁风的眼睛,继续悠悠地道:“我在时间长河之外,你在这浩瀚河流某一滴水珠里生灭的万千世界之一,通过元始桥,在此相见。”
“我等了你很久很久,久得超过了你所在世界的源起;
我又只是等了你一刹那,刹那到你看到我的时候,我方才存在。”
“你懂,便懂了;不懂,便就不懂了。”
张凡说完是,显然是不想再提这个话题,宁风亦是心中有数,这个话题远远地超过他现在境界能接触的极限。
那是星汉的另一端,遥远到无法想象的一个彼岸。
“大丈夫,当如是也!”
宁风对自己说着,抬头望向张凡,问道:“不知尊驾见我,所为何事?”(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一章 诡异气息,十柱擎天
“我想请你帮个忙。”
张凡的话平平无奇,宁风却心里面咯噔一下,心想:“这样的存在,还有人帮忙的地方?”
限于境界,宁风并不能完全理解张凡现在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境界,只知道很高,非常高,有天那么的高。
这样存在也会有搞不定的事情?而且他搞不定的事情,竟然还有人可以帮忙?更不可思议的,竟然会找他?
宁风一头雾水。
张凡站在元始桥上,俯瞰着桥下一切,这世上所有似乎都逃不过他那双眼眸,宁风一念方生,他的声音随之响起。
“宁风,其实不仅仅是时间是一条长河,我们的人生也是。”
“为河者,纵在宽广处,在入海口,如何的汹涌澎湃,一泻千里,总是有一些地方婉转蜿蜒,九曲十八弯。”
“每一弯道,就是一个遗憾,一个无奈,一个不甘……”
张凡直视着宁风的眼睛,淡淡地道:“你如此,我也如此,这世上人,概不能逃。”
宁风有些明白了,微微颔首,继续听张凡往下道来。
“我少年时候,曾发生一些事情,当时力不能及,险些造成终生抱憾。”
“后百年光阴荏苒,最终并未发生不忍言事,但回首往事,总是难免遗憾,总是想着若是当时再强一些,又会如何呢?”
“你可愿意,为我跑上那么一趟?”
张凡说到这里,宁风就彻底明白了。
“这就是机缘所在了吗?”
宁风恍然天云子所谓的机缘是什么了。若是能帮眼前这位天一样高的存在。消弭了遗憾。使其心境愈发圆满,从他身上得来的回馈,本就是大机缘。
“只是……”
宁风奇怪地问道:“尊驾既有逆转时光,让在下参与其中之能,为何不亲自前去?”
“那是我的时间。”
张凡淡淡地笑着,在身前一挥手,一条长河蓦然而现,仿佛在下一刻就要拍打在元始桥上。将其覆灭。
宁风先是悚然而惊,继而沉静下来,心知这条长河为虚幻,同时又是张凡所在的时间与世界。
“我已经跳出了那条时间长河,若是再进入,恰似以凡人之身,入水滴之微末,如何能够?”
张凡说到这里,宁风眨了眨眼睛,识相地不再往下问。
他心里跟明镜似地。继续问,张凡还是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是真相太难听,宁风觉得大家还是心照就好了。
显而易见,张凡不可,宁风能行,最主要的原因是宁风固然不是那条时间长河中存在,且力量小到全无影响,故能入内。
张凡则强大到跳出了整条时间长河,他一进去,那个时间点的时间长河,那个世界所在的水滴就会崩溃,自然什么都无从谈起。
“差得太远。”
宁风感慨着,接着双手一拱,问道:“尊驾,敢问宁风如何开始?”
他不问报酬,不道其余,不询为什么,只言如何做?
宁风这个姿态摆出来,对面张凡眼中第一次流露出赞赏之色,微微颔首,伸手向着他身后,元始桥的另外一端一指。
“从那里下去,你就会看到‘我’。”
宁风循着张凡所指,望向桥的另外一端。
他发现,原本清晰的元始桥,在那个方向为薄薄的雾气笼罩着,桥面上还有些湿润,似是暴风雨后,水位暴涨,曾有那么一刻漫过了桥面。
张凡,就是那阵暴风雨。
雾气的另外一头,便是另外一个世界。
宁风心知,张凡说的“我”,妥妥的是少年张凡,想到不久之后,就可以看到眼前这个无法言述伟大存在的少年版,宁风就莫名地有一种激动感觉。
“敢不从命!”
宁风行了一礼,旋即深吸一口气,迈步向前。
张凡微微一笑,转身面对元始桥侧,原本平平无奇的面容,在双方擦身而过,在宁风眼中,变得高古,变得沧桑,仿佛每一个神态都凝固了岁月在其中。
一步,一步,又一步。
向前,向前,再向前。
他每踏出一步,都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落在其身上。
无穷无尽的气息通过诸身窍穴,不住地灌入到宁风的体内。
一切有形无形,所有有质无质,归根结底,名曰力量!
这个力量只能有一个来源:张凡!
“观汝身上,有星辰之力,暂借星光一缕,为君所用。”
张凡的声音在悠悠地响起,传入耳中。换成其他时候,能拥有这样存在的力量,哪怕只是临时的,宁风怕是都会激动、都会期待。
可在此时,随着一步步踏过元始桥,宁风的心莫名地静,静到什么都能感觉到,什么都听到,一切心神却都凝在脚步上,丝毫不移。
渐渐地,宁风踏过大半个元始桥,踏入了薄雾当中,整个身形渐渐被弥漫的雾气掩盖。
在他的身后,一声叹息,似有,若无。
在他的前方,雾气一朝散尽,一个全新的世界,展开在面前。
“这里……似乎……不太平静呀……”
宁风抬头望天,属于元始桥的迷雾分明已经散开,这个崭新世界的天穹依然如笼罩着薄纱一般,有一种说不出的朦胧感觉。
“是什么东西,在笼罩着这片天地。”
宁风先回头望向元始桥方向,只见得一片空空荡荡,有青山绿水,小桥老树,何曾有什么薄雾,有什么横跨两个世界的桥梁。
“有意思。”
他闭上眼睛,以灵觉之眼望去,分明又能看到薄雾,感觉到元始桥。
“看来这桥,他人不能见,不能入,只有我自己才能返回。”
宁风确定了这一点后,将注意力从元始桥上移开,沉吟了一下,忽然盘膝直接席地而坐。
“这里我总觉得很是古怪,先看看是什么问题?”
宁风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放开神识,从最微末处,开始感受这个世界……
“阴气!”
“至阴至冷,似从九幽而来的阴气。”
“燥热!”
“似火山爆发,如硫磺满溢,地气之一。”
“我所在的地方,怎么会充斥着如许多掺杂着阴气和燥热地气,连天地灵气都为这样的气息冲散了。”
宁风盘坐在那里,纹丝不动,心境沉入九死境中,心神却未完全沉溺进去,反而在拔高,好像心神从身体中抽离了出来,在无限高的地方,俯瞰这个世界。
萦绕在周身,充斥在天地的气息,每一缕都好像成了他眼睛的延伸,将其心神送上九重之上。
“咦?!”
宁风眉头紧皱,惊疑出声。
不知千万里也,有十道气柱冲天而起,如一牢笼,笼罩所有……
“这是什么情况?”(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章 少年张凡(上)
“这里,是秦州!”
“秦州最有名的宗门是法相宗!”
“法相宗有一个筑基期修士,在近年横空出世,于天柱山斩杀仇雠一战成名,在同阶难觅敌手,为新一代天骄。”
“他的名字叫做:张凡!”
宁风还是书生打扮,屁股底下垫着书匮,托着下巴坐那目送夕阳西下,顺便理清楚思绪。
在他的身后,横七竖八躺着十几个人,看打扮模样皆是修仙者,现在或是后脑袋上肿个包,或是鼻血长流地躺那,明显都是让人很不熟练地放倒弄晕的。
最诡异的是其中一个怪异姿势趴在地上,前面是一方巨石,那姿势怎么看怎么像是他自己一脑门撞石头上自个儿撞晕的。
宁风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目光中充满了不可思议地望向那个,啧啧赞叹:“真聪明,从头到尾连眼睛都不睁开,把能交代的竹筒倒豆子全给撂了,然后自觉地在石头上撞晕。”
“他是生怕被杀人灭口啊。”
宁风赞叹之余,都有些拿捏不准了,到底是这人聪明过头了呢,还是这里的世道真这么乱,问个讯而已,至于灭口嘛?
“不管了,反正我要问的东西,都已经问出来了。”
他长身而起,向着东海之滨走去,前行不几步,唤出荧惑旗,一道比之前闪亮多倍的星辉流光曳在身后,冲天而起。
“按他们的说法,秦州将有大变。似是什么地下遗族入侵。修士们蜂拥往东海坊市。寻求出海避难。”
“少年张凡,应该也在那里吧?”
破空而去的宁风没有太大把握,毕竟这种寻常道理,放在未来有那等成就的张凡这般存在身上,着实是难说得很呢。
不过宁风现在,也别无选择不是?
此时之秦州,正是人心惶惶时候,宁风一路飞去。不知道见了几波修士仓皇向着同一方向去,更见得不少场战斗在秦州往东海一线上发生。
但凡混乱,群魔乱舞,是正人之九幽,恶人之仙境。
宁风一开始没有注意,生生被卷入了几场,换成在元始桥的另外一头,以对方的实力,他很怀疑能不能全须全尾地逃跑。
换在这里,却无问题。
“这……就是我现在的力量?”
宁风握着荧惑旗。在长空中悬停,周遭尽是星光汇聚。就他托在半空中不失坠落。
数里之外,几个恶形恶状散修打扮的修士仓皇而逃,看那样子就差夹着尾巴了。
这些人,片刻之前宁风一个闪避比及碰上的,对方立起歹意,结果只是稍稍接触,便是一个溃败下场,于是乎狼奔豕突,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宁风感受着此刻体内澎湃的星力,沉浸在新得的力量上,倒是也无暇去追他们。
“之前‘问询’时候,我选的人修为太弱,体现不出,原来张凡加持在我身上的力量,竟然一强如斯!”
宁风咋舌不已,不由自主地伸手抚摩着眉心处。
那里,有无法通过触感捕捉到的一个流星图案,呈现星光色泽,澎湃的星力正是从中不断地涌入他的体内。
“这里面,好像还有东西……”
宁风沉浸在对这个流星图案的感悟当中,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他的右手不由自主地抬起,高高举着,呈一个拿捏着什么的手势。
突然——
“轰隆隆~~轰隆隆隆~~~”
破空轰鸣,由东方来,倏忽之间,洞穿长空,在身后留下云气被洞穿出一条通道的痕迹。
在这个通道的最前头,火红色流光呼啸着,狂暴着,仿佛是火焰最原始的本质,火山爆发的一瞬,金色与火红色掺杂,既显尊贵,又露暴烈。
“好强的气息!”
“只是这人怎么不往海外逃呢?”
宁风从感悟中全部打断,有些不爽,但看那道火红流光全无停留,更无招惹他的意思,便也就作罢了。
“说起来,这秦州修士境界乍看与我们相差仿佛,不过本质上却有大区别,至少在前期更擅长斗战这一块。”
宁风想到之前遇到的那波人,还有刚刚划破天际之流光,想着若不是有神秘存在张凡支持的力量,怕还真没法在这里折腾出什么来。
“说起来,能提前尝试一下更高层次力量是什么滋味,蛮好嘛。”
宁风自娱自乐了一下,那道火红色流光即将消失在天边呢,他刚刚要催动荧惑旗,忽然就怔住了。
一声乌啼,充斥着悲愤,惶急,还有滔天的战意,从天边传来。
“不对!”
宁风豁然回首,凝望向天边流光,回过味来。
“这是……张凡!”
“张凡的法相,据说就是一只三只脚的火乌鸦,那是个屁的火鸦啊,分明就是三足金乌!”
“一定是他。”
宁风念头都没能转完呢,直接调转荧惑旗,向着天边追去。
一前一后,一道金红如火,一道星光如瀑。
“这个是法相宗方向。”
宁风默认了一下方向,结合之前从那几个倒霉蛋口中打听出来的消息,顿时猜测到了张凡去向。
“这个张凡难道是一个愚忠之辈,赶回去救援法相宗?”
“不要吧……”
宁风想到这个猜测万一成了事实,那一肚子苦水都要满溢出来的感觉,跟吞了黄连似的。
“硬着头皮,也得上了。”
念头在不住地转动着,张凡与宁风一前一后划破长空,亦不曾听过。
半个时辰前后,宁风眼前出现了一个笼罩在火焰与阴气的坊市,张凡则冲着旁边一处树林处落了下来。
“还好,不是最坏情况。”
宁风松了口气,不敢直接跟进去,免得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呢,先跟少年张凡干上一架。
想到张凡这个神秘存在大成后的无量威势,宁风对跟张凡,哪怕是少年张凡打一架的信心,就着实不怎么充足。
绕了一个圈子,从树林的另外一头悄无声息地降落下来,宁风摄着步子踏入林中。
稍顷,“轰轰轰”的连串爆鸣声传来,似乎是一场战斗正在林中发生。
“什么情况?”
宁风眉毛一挑,加快了步子,向着声音源头处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 少年张凡(中)
“咦?”
“这个是……法相?”
树丛当中,宁风不由自主地直起了身子,目光炯炯地看着前方林中空地处。
那里,一座碧绿色的蘑菇法相,在一个面目普通,气质平淡,身形瘦削的青衣男子身后浮现了出来。
如虚似幻,又作假还真,一种独特的气息,不属于青衣男子,却从他的身上澎湃而出。
那是法相的气息。
“这就是法相呀。”
宁风看得如痴如醉,感慨出声,同时颇有一种总算看到活的了般,奇妙的感觉。
自入秦州,法相宗如雷贯耳;自打听到张凡出身法相宗,以三足金乌为法相,联系到此人后来恐怖如斯的成就,他对“法相”就无比期待了。
目前为止,首次得见。
前面听到的轰鸣之声,就是自这个青衣男子与一群阴魂的战斗中传出来。
此刻,激战正酣。
“喝!”
伴着青衣男子一声低喝,蘑菇法相中发散出绿点无数,一一没入到阴魂当中。为绿点植入体内的阴魂立仆在地上,哀嚎打滚,惨不堪言。
这本就让宁风刮目相看了,不曾想更了得的还在后面。
当未曾被绿点植入体内的阴魂蜂拥而上之时,随着青衣男子指挥,在地上打滚的阴魂分别如跗骨之蛆,将行动自由的同伴或拖到地上,或牢牢抱住。
下一刻,随着青衣男子一个冷厉的声音“爆”。以被植入了绿点的阴魂为中心。所有阴魂皆被波及。一声声爆鸣炸响,震得宁风耳膜鼓荡,刺痛如欲撕裂。
“好厉害!”
“这就是法相特有的法术吗,叫什么来着?”
宁风双手捂住耳朵,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打听出的消息,是叫法相灵诀还是什么的?
烟消云散后,他不及再去回想这法术是什么名称,反正不用自身修来。而是法相自带之法术,仅凭这一点就让宁风羡慕得可以了,称谓之类的,反而不重要。
更关键的是,他分明见得,数十个比之前足足大出了一圈的绿点,正在乳燕投林般飞回,没入蘑菇法相当中不见。
这一幕过后,青衣男子原本有些惨白的脸色,多少恢复了几分红润。
“还能进补?”
宁风觉得这会儿要是一面镜子摆面前。镜子里的自己眼睛怕是比那绿光还要绿几分,绿到发蓝。妥妥是羡慕的。
他用脚趾头想都能明白,这些明显吸收了什么,反哺回去的绿点,决计是会给青衣男子带来偌大好处的,至于是加快修为积累,相助突破屏障,亦或是其他的什么,就只有其自身晓得了。
“是谁?!”
宁风正在浮想联翩,恨不能以身代之,拥有蘑菇法相呢,青衣男子好像发现了什么,厉喝出声。
同一时间,原本在渐渐隐没不见的蘑菇法相又见清晰起来,其喷薄欲出,更胜之前。
宁风下意识地咯噔一下,旋即反应过来,这不是在说他。
青衣男子望过去的方向,宁风也能轻易地感觉到一股并没有刻意隐藏的气息。
那是如日之初升朝气蓬勃,又似火山即将爆发,暴烈恣戾,融尽一切的光热与刚烈。
这是,属于张凡的气息。
果不其然,青衣男子话音刚落,张凡身着玄金衮服,迈步而出。
“张师兄!”
看到张凡,青衣男子脱口而出,落在宁风耳中,不知道是否错觉,怎么都觉得是惊呼出声。
“韩师弟,别来无恙啊。”
“为兄还没恭贺师弟筑基功成呢!”
张凡眼中发红,气息浮动,经行处时而会控制不住力量,在地上留下一个个龟裂脚印,焦黑土壤,可是见礼时候动作虽然随意,却不会给人留下任何失礼的感觉。
俨然是,他天生就该用这样的姿态,待人接物。
“韩偓,见过张师兄。”
宁风松了口气:“原来他叫韩偓,竟然是张凡的师兄弟。两人的气质相差太远,一个是煌煌大日,只会经行九天之上,纵然一时蛰伏,终会喷薄而出;
一个则是如太阴之月,永远以部分示人,其余大部隐于暗处,偶尔现出峥嵘展现全部,旋即又会收敛回去。”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宁风霍地一下,目光一凝,落在韩偓的背影处。
他目光所及处,可以清楚地看到韩偓有一只手背在身后,手掌松握不定,好像有什么迟疑着犹豫不决。
“他是想出手?”宁风脑海中跟闪电划破一般地闪过这么一个念头,旋即不敢置信,“为什么,他们不是师兄弟吗?看之前表现,不像是有积怨,倒更像是陌生得很。”
“何至于一见面,就要下杀手?”
宁风有些理解不能,在他印象中的师兄弟,是沈兆轩与他一般,至不济也是如宝玺、曾醉墨与他之间,顶了天了就是卯这劲儿着要压对方一头罢了。
眼前这两位,怕不是这个样子。
察觉到韩偓异状,宁风不由得提起灵力,同时迟疑着要不要高喊出声,或者现身打断,防止张凡为这人所趁。
这个念头还没有闪完呢,张凡声音就传入他耳中:
“怎么?”
张凡目光中寒芒一闪,道:“韩师弟还想杀为兄灭口不成?”
“呼~”
宁风紧握着荧惑旗的手一松,自嘲地笑笑,觉得自己真心是想多了。
“这等存在,日后能抵达那样的高度,岂是无因,哪里是那么好暗算的?”
“杞人忧天。说的就是我了。”
“说来。这个修仙界的氛围还真是差呢。”宁风自己摇着头。觉得要是让他在这样的世界里修行,成长,真不知道得压抑成什么样子,只是短短时日,无论是那个一脑门自己撞晕的,还是眼前这师兄弟相处,都让很不喜欢这个修仙界。
“真不知道这样的修仙界有什么存在必要,这样的仙有什么好修头的?这些修仙人。越看怎么越想把他们打落尘埃呢?”
“还好,我只是一个过客罢了。”
宁风自我安慰了一下,更不知道他无意间的一句话,正是此方世界无数年后,不远处那个男子屹立在世界之巅后做的事情,将一方世界,无尽修仙,打落尘埃,做地绝天通,让一世。再无修仙人!
沉浸在自身想法里面,宁风就没有怎么留心不远处师兄弟两人对话。等他回过神来,只听得韩偓发问:
“九死一生啊,张师兄你不再考虑一下?”
张凡拱手为礼,似在谢着什么,兴许是为宁风忽略掉对话里面,韩偓透露的某些消息吧。
伴着这个动作,“轰”的一声,天知道韩偓话里面什么东西刺激到张凡了,其一身灵力仿佛失控了一般,置身之处,方圆丈许,尽是金红色火焰在猛烈地爆发。
来者倏忽,去者突然,不过转瞬,便即消逝。
可即便是只爆发了片刻功夫,张凡周围的土地上,大片龟裂,大片焦黑,大片草木灰烬,仿佛有人敬业地收集着柴火,在这里燃烧了一整个晚上篝火一般。
“韩师弟,为兄失礼了。”
“日后相见,再叙别情。”
张凡一抱拳全无迟疑,惟有一道金红流光,连天幕一起撕裂划破,如倚天长剑,直指漫天阴霾笼罩下,犹如鬼域之法相宗坊市。
无论是宁风,还是韩偓,两人都以为张凡不会回答韩偓之前劝告了,他振聋发聩的声音,轰然回荡在林间空地:
“有所为,有所不为,此必为也。”
“家祖父赋我血脉,养我成人,恩重如山,见危难而不救,畏难而自保,愧为人哉!”
声音犹在耳畔,流光已在天际。
“好男儿,当如是。”
宁风脱口赞了一声,不去管脸上阴晴不定,似是有些欣羡,又不认同的韩偓,驾驭着荧惑旗,从另外一个方向跟上张凡。
此时,天已经暗了下来。
这暗,无关日落,不是自然之规律,是弥漫天地之阴气,将一切拉入比夜更深的黑暗,比冬更彻骨的寒冷里。
置身其间,宁风打了一个哆嗦,下意识地调动前所未有澎湃之星力护体。
霎时间,所有的阴寒尽数被驱散,巅峰张凡灌入他体内的力量,即便是星力天然也带着阳刚的味道,祛一切阴寒。
与此同时,笼罩住宁风遁光的星辉在这阴气掩盖下,竟然如星辰闪耀在夜空,有说不出的天然和谐味道。
“错打正着。”
宁风开怀一笑,如得了新玩具的孩童,心想着:“这样即便是靠得更近一些,张凡应该也发现不了吧?”
他是这么想的,亦是这么做的。
前头,张凡似在聆听着,亦或是在寻找着什么,速度降低下来,正好被他追上。
近了,又近了。
宁风小心地控制着范围,靠近过去,突然,一个声音仿佛直接在脑海里面响了起来:“坊市东南角处较为薄弱,祝师兄马到功成。”
“神识传音,这是韩偓的声音。”
宁风刚刚反应过来呢,便见得张凡忽然动了,要往东南角飞去。
他才起意跟上,张凡的动作忽然滞住了,猛回头,望向了宁风所在的方向。
“不好!”
宁风心中咯噔一下,知道麻烦了。
张凡眼中闪过煞气,周身金红色火焰燃起,气息中充满了躁动,狂暴,这是心绪形诸于外,此刻他最真实的心态。
“尊驾跟了张某一路,是时候现身一见了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章 少年张凡(下)
“被发现了……”
宁风挠挠头,很是无奈,叹口气,驾驭荧惑旗,出现在了张凡的面前。
在那一瞬间,他分明看到张凡瞳孔骤缩,寒光四射,暴烈如火,刚硬似铁的味道显露无遗。
“不好,他明显是心情很糟糕的样子,不会帮忙不成,先打一架吧?”
宁风思绪开始飘,想到了不着边际地方去,“用未来张凡给的力量,跟少年张凡打架,这是怎么说的呢?”
张凡平日里耐性如何不知道,这个时候显然是差到了极致。
宁风现身后没有马上说话,张凡身后燃烧着金红色火焰的三足金乌法相就浮现出来,摆明了是一言不合,就先做过一场的意思。
“他就不该在法相宗,屈才了,到我太阳神宫才是适合你发挥的地方!”
宁风一边腹诽着,一边道:“见过张兄,在下宁风,与那些驾驭阴魂者无关。”
张凡将三足金乌法相催发到极致,整个人上下笼罩在一种傲视天上天下气息后,反而显得平静了下来,淡淡地问道:“你身上有阳火之气,太阳之力,驾驭星光宝物,其星力之纯净张某平生仅见,无论从哪里看,你都当跟那些上古余孽无关才是,张某信你。”
“那就好。”宁风松了一口气,笑容刚刚爬上脸庞呢,下一刻又冻僵了在那了,因为张凡紧跟着,又说出了一句话。
“只是尊驾还未说明,为何要跟着张某?”张凡遥遥一拱手。道:“张某有急事要往法相宗坊市一行。凡有阻挡。皆为我敌。”
“尊驾遁光神速,星力神秘,隐身匿迹之能更是了得,之前若非在树林间,尊驾不知为何为韩偓师弟而气息波动,张某还未必发现得了你。”
“进入坊市后,张某须得一心向前,无暇分心旁骛。故而……”
故而什么,张凡没有往下说,宁风心里面也跟明镜似的。
他的意思就是说,宁风藏身的本事太过力量,而且行为实在可疑,要是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张凡不敢让他继续逍遥。
不然等回头张凡专心杀入坊市时候,就怕宁风会在暗处,瞅准机会,给他一个厉害的。
宁风苦笑。他只能苦笑了。
张凡的意思再明白没有,要嘛说清楚。让他能放心;要嘛就先打一架,与其将危机留在最后,张凡宁愿在这里付出代价,先全力搏杀于他。
“真是一个刚烈之人啊!”
宁风目光越过张凡,落向后面笼罩在阴气与地气笼罩当中法相宗坊市,耳中时不时就能听到一声声轰鸣炸响,即便是隔着数百丈距离,依然清晰地传来。
那是坊市中修士犹在抵抗,与阴魂与背后操纵之修仙者,激战正酣。
那边的喧闹,这里他们两人之间的沉寂,形成让人窒息的对比。
宁风能感觉到,对面的张凡已经没有耐心的,坊市中每一声的轰鸣都好像是他心脏之搏动,一声急过一声,一声剧过一声,当某一刻,张凡悍然出手,那便是一如心脏从胸腔中直接蹦出来。
“好吧!”
宁风神情一遍,带出几分悲呛,脑袋上仰,仿佛是不欲让人看到他眼中泪光。
“有一人,需要我的帮助,他会在坊市里。”
“就这样。”
“有所为,有所不为,宁风外来者,欲借张兄顺风,一探坊市,同行可否?”
宁风语调低沉,绝口不谈那人是谁,双方什么关系,犹如有什么深处的哀痛沉淀在那里,欲语忘言。
张凡何等人物,隐隐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但修士的灵觉又在告诉他,宁风说的一个字假话没有。
他的气息,不由得一滞。
宁风不为人所见的眼中闪过一抹亮光,心中大叫:“有戏!”
沉吟片刻,随着坊市中传来一声巨响,隆隆声中,好像是什么建筑物在轰然倒塌,随后是狂欢般的阴魂鬼哭神嚎声音,张凡豁然抬头,似乎是做了什么决定。
“宁兄的修为,张某看不透,想来也是一方强者,不屑托词妄言。”
“既然宁兄愿将自身摆于明处,张某亦不惧同行,正好家祖父困于坊市,你我协力杀便是。”
“尊驾如有什么打算,那便施展出来,张某一并接着就是了。”
张凡话音落下,法相收敛,气息转为沉凝,掉头向着坊市东南角去。
“呼~过关。”
宁风长出一口气,轻松下来。
至于张凡话里面的警告之意,他全然不放在心上。宁风敢确信,他要是玩什么花样,张凡绝对会放下一切,哪怕以一身重伤为代价,也会在尝试在最短时间内,将其击杀当场。
可那又如何?
“我本来就没有恶意。”
宁风双手一摊,跟上了张凡脚步。
与此同时,他心里面对元始桥上张凡所言的遗憾,大致心中有数了。
“看来,在时间长河的这一段里面,少年张凡纵然勇猛刚烈,奋不顾身,到底没有能救得他爷爷。”
“这一次,又会是如何呢?”
宁风紧跟着张凡,到了坊市东南角。
一路上,两人以最快速度随手灭杀了时不时冒出来的阴魂,同时两人之间距离从最初的丈许,默契地变成保持在三丈左右。
这个变化是双方自发地,连个眼神沟通都没有,便彼此心照一样越拉越开,一直到三丈距离,双方才觉得有些安全感。
“厉害!”
宁风暗暗警惕,心想:“张凡之法相,法器,法术,无不是暴烈、炽热,好像当午的太阳,锋芒毕露,无可匹敌。”
“这样的人要是暴起,别说我现在的力量到底不是自己的不能如臂使指,就是自己的又怎样,随时可能被这样的家伙给越级打杀了。”
“那就真是呜呼哀哉冤枉到家,还是离远一点安全。”
宁风目光一扫,平视向间隔三丈的张凡,正好碰上对方目光,双方目光一触即分。
“厉害!”
张凡神情凝重,脚步稳定如故,只是每一步都如丈量一般长短,反而泄露了他此刻心中之凝重。
“此人到底是什么来历,无论是法术、法器,还是那一身星力,皆是诡异莫测,不似秦州路数。”
“更可怕的是此人修为深不见底,乍看只是练气后期境界,实际上随手施展无不是筑基威能,星力之澎湃,搞不好还在筑基之上。”
“不能小觑!”
张凡与宁风二人,只是分别扑杀了几只小阴魂而已,便对彼此深深忌惮,那三丈距离也就是同行入坊市,不得不保持。
要是换在其他地方,另外时候,两人怕是各自掉头,有多远,就离多远。
“不安全啊!”
不约而同地,两人在心中叹息出声。
下一刻,他们一起振奋起精神,前面就是法相宗坊市之东南角入口。
“这里就是法相宗坊市?”
宁风第一个打破沉默,好奇地往里面张望,偏偏阴魂鬼域,实在看不出仙家坊市平昔模样,遗憾不已。
别说是秦州修仙坊市了,就是他自己修仙界里类似地方,宁风修行日短,还一个都没有去过呢。
他问这话,本没指望张凡回答,只是想打破个沉闷罢了。
不曾想,张凡沉默了片刻,竟然回答了。
“不错。”
他皱着眉头,目光深入坊市,道:“此处就是法相宗坊市,生我养我的地方。”
只是两三句话的功夫,“轰隆隆”的声音从坊市东南角入口不远处地方传来,显然是还有人在里面抵抗,在与阴魂厮杀。
张凡眉头一挑,到口的话重新咽了下去,径直上前,背影处声音传来:“宁兄,请。”
“张兄,请。”
两人各自喊请,一个都没有落后于对方,依然彼此保持着三丈距离,平行而前。
眼看着,他们两个就要踏入法相宗坊市东南了,一连串的响动,从微不可闻,到震耳欲聋,在倏忽之间变化完成,最后炸开在两人耳中。
“轰轰轰轰~~~~”
宁风是惊,张凡则是震动。
他脱口而出:“是法相宗!”(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 周天星辰,悟小神通(上)
“这是法相宗山门出什么变故了吗?”
宁风脑子里闪过这么一个念头,都开始怀疑少年张凡所谓的遗憾,到底是他祖父呢,还是宗门变故了。
紧接着一幕的,让他没有心思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事情。
伴随着轰鸣声,一道道粗如天柱的星光,自法相宗山门处迸发出来,冲击在阴云密布的天幕上,弥散开来,化作星光潮汐。
一鼓一荡,一涨一落,一呼一吸,一来一往……
宁风眼前景象豁然变化,充斥周天的星力澎湃而来,上一刻还是滔天的浪潮,下一刻一如宁静的处子。
无穷无尽的星力冲击下,偌大天地,仿佛在与之共呼吸,一呼一吸间,星力随之涌动。
星力与日曜不同,没有那么刚猛凌厉,亦不是逆我者亡,更多的是一种春风化雨,润物无声,无孔不入,不可阻挡。
目之所及,天上地上,暴涨的星力潮汐覆没一切,只有一个例外。
“咦?”
宁风伸出一只手掌来,掌心向上,但见得从法相宗山门方向涌来的星力,在经过他手掌时候自动地分开。
分开的部分在绕过手掌所在后,又自然地融成一体。
宁风低头再看,周身上下,如有一层无形又润滑的阻隔,星力不住地涌来,又在不住地滑过,恰似穿着水靠,在水中效仿游鱼一般。
星力的侵蚀与无孔不入,在他身上体现出截然相反的模样。
“这种感觉是……”
宁风先是疑惑,继而若有所悟:“是了。系出同源。无分彼此。”
“我身上的星力。与法相宗山门此刻爆发出来的,其实是同一种力量。”
宁风释然后又觉得理所当然,他身上澎湃星力源自巅峰张凡,而张凡又出身在法相宗,双方力量系出同源,又有何怪异?
他的惊奇与恍然,说来话长,其实不过是一瞬之间。
在这短短时间里。一件件事情在发生。
先是从法相宗山门里喷薄而出的星力在长空中汇聚成型,凝成一颗颗星辰,以一种玄奥的方式排列,呈现出大周天之数,三千六百五十颗。
其中,每一个呼吸时间,都有三百六十五颗星辰形如画卷,徐徐张开。
一个呼吸一变化,变化的不仅仅是星辰排列,星辰明暗。整个图卷气息亦在变化。刚猛暴烈、炽热如火、温柔如水、寒冷似冰……
继而, 宁风旁边的张凡以一种很奇怪语气脱口而出:“周天星辰图。”
这句话落在宁风耳中。瞬间让他对其侧目而视,心想:“这不像是惊呼,更像是重复,问题是他重复谁的?”
他上下打量张凡,好像要从他的身上找出另外一个隐藏着的,或是潜形匿迹的人一样。
结果人倒是没发现,宁风发现另外一件事情。
随着周天星辰图展开,张凡似是为其中气息感染,不由地闭上了眼睛,站在他的身旁更能听到他体内传来激流拍岸的声音,那是气血受到引导在汹涌冲刷。
在张凡的脑后,三足金乌法相蓦然现出,两翼横空,乌啼震动天地。
“三足金乌,真是骄傲的美丽啊。”
宁风抚掌赞叹之际,张凡豁然睁开眼睛,眼眸间倒映出一抹星光璀璨夺目。
鬼使神差地,宁风向着周天星辰图处望去,正见得在漫天星辰中,有一点星光闪过金色光辉,旋即消失不见,想要再找,却怎么也没有影踪。
“对应星辰吗?”
宁风一念方生,便看到张凡的脸上流露出怅然若失之色,但好歹算是回魂了,忙问道:“张兄,请问这周天星辰图是?”
星力!
在荧惑旗,以及只闻其名,从未曾见过其模样的神通:摘星外,这是宁风第一次见到对星力的最巅峰运用,说不好奇那是骗人了。
宁风都做好了张凡来个充耳不闻的准备,不曾想是有倾诉**还是怎么回事,张凡竟然真的回答了:
“这是周天星辰大阵。”
“其阵眼,便是我们法相宗的镇山之宝,传承万年的一件上古奇珍:周天星辰图。”
宁风喜出望外,默记下这些,刚要继续发问呢,异变突生。
“桀桀桀~”
一个怪笑声音,四面八方而来。
“烛九霄!”
“以为起个乌龟壳子,我等就奈何你们不得了吗?”
伴着这个让宁风很有捂耳朵冲动的刺耳声音,渗人的鬼哭狼嚎声起,一道惨白色,纯由白骨铸就的桥梁从天边横跨而来,架往周天星辰大阵的中心。
“哼!”
“不知死活!”
漫天星辰散发出来的星光豁然汇聚过来,在周天星辰大阵的中心处凝成一个硕大的拳头,于星光最璀璨时,悍然轰出。
星辰之拳,没有任何花巧地与白骨之桥正面碰撞在一起。
“轰!”
霎时间,宁风立足不稳,直觉得脚下的大地软成了棉花,耳中轰隆作响,灵觉却前所未有的灵敏,能清晰地感觉到随着星辰之拳捣出,似有无数精气神,无数属于上古时候绝代凶兽的骄傲与暴戾,随之在汹涌。
“嘶!”
宁风定了定神,定睛一看,瞬间倒抽一口凉气,牙疼一般。
“好厉害~~”
在他定睛看过去的时候,星辰之拳已经轰碎了大半座白骨之桥;在他睁眼的这个过程中,这一拳的威能顺着白骨之桥,一直轰击向无限远目之不能及的源头处。
一拳之威,一至于斯!
“那个白骨桥主人明明已经是厉害到不行的老魔头了,怕是我们太阳神宫的老祖们。也不过如此吧?”
“这一拳……”
宁风搜遍了脑海。寻遍了记忆。也只有元始桥上张凡,以及魂境最后时刻,言出法随的自己,能盖压其一头。
元始桥上张凡那是妥妥的,只是……
“咳咳咳~~”
宁风轻咳数声,将刚刚想法从脑子里驱除得干干净净,毕竟刚才想法的后半部分,着实是太过无耻。他自己都不太接受得了。
“烛龙!”
正在此时,张凡忽然惊呼出声。
宁风猛抬头,果然看到原本周天星辰大阵洞开,一个犹如连绵不绝山脉般庞大的赤红色巨蛇盘旋而上。
巨蛇蛇身而人面,眼睛睁开时候,天地尽白昼,纤毫毕现的明亮;眼睛闭上时候,寰宇入黑夜,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它呼气时候,山舞银蛇。原驰蜡象,尽飞雪;它吸气时候。九日当空,赤地千里。
亘古、久远、肃杀,仿佛是诞生在世界本源地方,与天地同寿,亦终将与天地同为寂灭的原始恐怖存在。
“还真的是烛龙!”
宁风咽了口唾沫,眼前这个恐怖存在,不正是与前世典籍里记载的烛龙几无二致吗?
“法相:烛龙。”
“法相宗的法相未免太过恐怖了,旁边一头三足金乌就是逆天的妖皇,这里还有一头几乎代表着原始本源力量的烛龙。”
“不会再冒出什么来吧?”
宁风脑子里闪过神话传说中一个个惊天动地的名字,不好说是惊惧还是期待地望向空中,看烛龙之后,更有何物?
可惜,烛龙一开口,宁风便知道注定没有然后了。
“法相宗,封山百年。”
“百年之后,大开山门,再做了断!”
似与之呼应一般,一杆漆黑大旗在东南角天际如天柱般竖起,一个苍老声音响起:
“幻魔道,封山百年。”
“上古余孽你们等着,百年之后,再做过一场。”
……
“御灵宗,封山百年。”
“余孽们你们好好享受吧,百年之后,拿你们喂老夫的小宝贝们,哈哈哈~~~”
群山走动,聚而为盘龙,团团而相互。
惊天动地的一幕,接二连三地出现,宁风身为见证者一一看过去,到最后竟是有些麻木了。
他甚至懒得去问,那杆旗幡和聚群山成龙的宝物,是不是与周天星辰图一般,同为上古奇珍,他只要知道,秦州三大宗门,同时百年封山。
“问题,大了。”
宁风侧过头来,望向张凡,果然见得他脸色一沉,继而从眉宇间,自眼眸中,散发出无法言述的坚定之色。
破釜沉舟,纵千万人,吾往矣。
“走,同去!”
宁风一笑,在四目相接时候,毫不犹豫地道出了三个字来。
张凡亦是一笑,两人之间的警惕,芥蒂,在这一刻,无声无息地发生了变化。
其实变化的又岂止是这一点。
沉浸在对秦州变天震撼当中与祖父安危忧心当中的张凡,以及宁风自己都没有察觉到,随着之前周天星辰图出现,星力冲刷,宁风眉心处的星光纹路,在悄无声息地变化着。
宁风、张凡,两人并肩同行,往法相宗坊市,东南角踏入。
片刻之前,震慑在远超过界限气势下的阴魂们,随着三宗封山,重新变得活跃起来,向着在这个时候还胆敢冲入坊市的两人涌来。
一声乌啼,金火燃炽,张凡当先迎去。
宁风持荧惑旗在手,接引星力,本也上前,他的动作却在他取出荧惑旗的一瞬间僵住了。
“噔!”
荧惑旗不由自主地改持为拄,宁风空置的另外一只手扬起,似是在伸往天空,拿捏着什么?
一切变化都在须臾之间,他眉心的星光印记,忽大放光芒,一股无法言述的感悟涌入宁风的心中。
“这是……”(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 周天星辰,悟小神通(下)
金乌展翅,乌啼摄魂。
前方,张凡纵横来去,以大日纯阳火这种最是克制阴魂的火焰,将一路惶急、积郁,尽数宣泄在蜂拥而来的阴魂身上,引得鬼哭神嚎无数;
后方,宁风保持那个高举着手,好像要摘取什么的姿势,已是几个呼吸的时间过去。
天上有什么?
宁风、张凡两人所在的地方,向着高空拔去,洞穿笼罩在法相宗坊市的阴沉地气浓云,破开因为法相宗周天星辰大阵引起的空间扭曲,直上九重天宇,惟有漫天星辰,亘古闪烁。
他高高举起的手,若说要摘取什么,只能是星辰。
时间长河若是往后流淌数百年,秦州大地上将无人不知法相宗绝代天骄,百年封山时限到后,以元婴真人的绝代之姿杀回秦州之张凡真人,其威震天下的神通中就有一手
——摇落星辰!
时间长河或许没有前后之分,更没有**上下之别,可是身处在长河之中,却无人可逃。
遑论他人,即便是察觉到异状,扭过头诧异地看着宁风的张凡,亦认不出这是他日后名镇修仙界的大神通。
大神通三个字,无论是“大”,还是“神通”,均有千斤重,没有轻易的道理。
这个道理,世上人白日梦中憧憬时候,从来不会想到,此刻的宁风,却是深有感触。
“好~好~重~~”
宁风一振,一抖,一抽。体内澎湃星力。太阳神光。就差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依然不能撼动自身手臂分毫。
在星光印记发生变化时候开始,宁风就冥冥中悟到了什么,那个印记恰似一个触媒,将他一切感悟触发。
在宁风的脑海中,荧惑旗接引荧惑星力的一幕,周天星辰广袤无边浩瀚,星辰之拳所向睥睨……。一切与星力相关的画面碎片化似地在不住流转着。
恰似读书百遍其义自见,莫名地,宁风就好像明白了出什么。
他不去想这感悟从何而来,是张凡有意,还是无心触动,宁风紧紧地抓住那一线感觉,一丝明悟,施展出来。
前面种种,顺利得如顺水推舟,唯独到了最后一步。他遇到了瓶颈。
“我伸手拿捏星辰,心神映照其上。仿佛这一伸手,真的伸到了星空之高,真的能触碰到星辰似的。”
“只是……”
宁风苦笑,尤其是在张凡察觉异状,奇怪地回头望时候,“……我拿不下来……”
转眼间,十余个呼吸功夫过去。
宁风用尽了所有办法后,不得不承认,以他现在的实力,甚至加上元始桥上张凡灌输入其体内的星力,依然不足以摘取,亦或是摇落星辰。
这是绝对的,力量层次上的差距。
“罢了。”
“时候不到。”
宁风知道不能耽搁,再这样下去,张凡纵然以金乌火焰,克尽阴魂,占尽便宜,终究逃不过蚂蚁多了咬死大象的结局。
再说,这边动静大了,天知道会不会把地下余孽一起给引出来,到时候就没有那么好解决了。
宁风心中再是不甘,还是做出了缩手的动作。
原本这个动作一做出来,神通施展到一半被打断,自然就没有然后了,偏偏这个时候意外出现了。
“咦?”
宁风豁然抬头,凝望向自己向回缩回了一寸的手指尖。
指尖上,萦绕着星光如柳絮在飘飞,黏黏稠稠,万缕千丝。
宁风的手指在轻轻地颤动着,即将被打断的神通,自身敏锐感觉都在告诉他,那一缕缕星力遥接九天之高,仿佛是一条无线的通道如丝绦,将双方紧密联系。
“那是不是可以这样……”
宁风一念心动,心痒难耐,望向对面。
那里,张凡双臂张开,身后三足金乌法相两翼齐飞,双方动作犹如重合一般,火焰熊熊燃起,如永夜中最大的一摊篝火。
在他左近,阴魂汇聚,乌云般压过来。
张凡这一轮爆发过后,不是火焰燃尽阴魂,就是后力不继,为阴魂所埋。
“张兄!”
宁风高喊一声,引得张凡注意,随后高举的手臂豁然向下一挥。
福至心灵,他脱口而出:
“小神通:定星!”
“刷刷刷刷~~~”
一道道的星光如狂雷般天降,不偏不倚地,一一落在蜂拥往张凡处的阴魂头上。
“呜呜呜~~呜呜呜~~~”
阴魂们嚎叫着,鬼哭着,无论如何,不能动惮分毫。
“成了!”
宁风狠狠地在胸中一握拳,抬头望天,但见得阴云翻滚,掩住了天穹上几颗璀璨闪烁的星辰。
再往前方看,他清楚地看到那些阴魂们每一个仿佛都在身上穿上了一件星辉的战衣,释放出水晶般光泽,好像都是刚刚从星星上下来的。
星辉在飞速地黯淡下去,但在它彻底化为虚无之前,这些阴魂们注定动惮不得。
这就是——小神通:定星。
定的不是星辰,是遥借星辰之力,定住对方。
星不移,人不动!
宁风的小神通自然还达不到这个地步,他或许只能定住阴魂们一个呼吸的时间,对张凡来说就绰绰有余了。
“宁兄好手段。”
“哈哈哈~~”
张凡放声大笑,双手一搓,无数灯芯般大小的火苗子从双掌间飞出,一一落在动惮不得的阴魂身上。
霎时间,星辉战衣为烈焰战袍所取代,下一刻哀嚎变成惨叫,再转为静谧。
当火焰燃尽,整个法相宗坊市东南角,阴魂为之一空。
隔着十余丈距离,张凡和宁风相视一笑,这次配合将他们之间最后一点芥蒂,抹得干干净净。
“请宁兄助我。”
张凡笑罢,拱手,正色说道。
宁风先是诧异一下,继而脸上流露出钦佩之色。
“我明明跟他说,此行同去坊市,亦是为救人而去。两人携手,本是两利事。”
“张凡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坦然求助,不斤斤计较一人情,只求所愿能成,如此心胸,果然配得上日后成就。”
宁风亦是拱手,不提之前的话,只是简单地应下:“好!”
张凡刚要说什么呢,坊市深处,一声轰然巨响传来,两人循声望去,但见得烟尘滚滚,阴魂尖叫,心知怕又是一处坊市中散修抵抗的据点陷落了。
“时间紧迫,我们便走便说。”
张凡当先而行,一边走着,一边向宁风介绍他目前能用出的法术、法器……(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 了却遗憾,满载而归(上)
“好家伙!”
“这个世界的修仙者都是这么富得流油吗?”
宁风站在一片焦土当中,手上提着一个侏儒,咋舌不已地看着不远处的张凡。
此刻张凡跟他一般无二,皆是在剧烈地喘息着,无论是气息还是灵力,都降到了最谷底。
在之前短短时间里,张凡以各种法器,什么紫电锥,大日宝鉴,万剑图……,外加诸般手段,不知道扫光了多少阴魂,更解脱了一位沦为傀儡的结丹宗师。
宁风在其中出力不少,小神通:定星,荧惑守心,太阳神光,轮番出手。
在两人的配合下,尤其是张凡在最后毫不犹豫地放出了一个叫做三重天的大招,终于尘埃落定。
“就是这个不起眼的东西折腾我们这么久?”
宁风稍稍回过气来,提起手中手舞足蹈,拼命挣扎,连他衣服都碰不到的侏儒,满脸怪异地说道。
张凡面沉如水地走过来,道:“若不是宁兄相助,还要更久。”
“你们不能杀我,不能杀我。”
侏儒惊声尖笑着,恐惧中本来就不能看的脸更显难看得不成。
张凡默然不语,宁风笑问出声:“为什么不能杀你,说来听听。”
“我爷爷是元婴后期的大修时白骨真君,杀我,你们死定了。”侏儒明明落到如此地步,提到“白骨真君”四个字时候,还是下意识地昂首挺胸。
这想来是平日里没少拿着他爷爷的名头作威作福,习惯了这个名头一报出来。就可以享受别人或敬或畏的讨好了吧?
“刚刚被打飞的那一位?”宁风有些拿不准。问张凡。
张凡想了想。点头道:“应该是吧。”
两人在进入坊市前看到的那一幕,不正是烛龙烛九霄凭着周天星辰图,一拳把白骨桥梁打到天边去了吗?
“啧啧啧。”宁风看着侏儒脸色一下子发白了,笑道:“你爷爷估计百八十年养不好伤了。”
他没说的是,要不了多久他就回到自家修仙界了,这侏儒的爷爷再是元婴真君又如何,又不是元始桥上张凡,还能咬他不成?
这个威胁。真是毛都不痒。
张凡就不同了。
宁风没有搭理手上的侏儒,抬头看了张凡一眼。
四目相接,对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宁风哈哈一笑,手臂一振,侏儒惨叫出声,直接被他给扔了出去。
对面,就是张凡。
张凡面露鄙夷之色,遥遥对着飞过来的侏儒张开了手掌,猛地攥住。
蓦然间。一只巨大的手掌凭空浮现出来,掌心处纹路清晰。一如真人手掌,做出跟张凡手上一般无二的动作,将侏儒整个人攥入掌中,用力!
“啊~”
一声惨叫,先是尖得可以刺破耳膜,继而又戛然而止。
“先天一气大擒拿,啧啧啧,真是方便的法术。”
宁风欣羡不已,这个法术他看张凡之前施展过了,当真是一门实用无比,还能随着修为提升不断发展的法术。
在他羡慕得发蓝的目光注视下,张凡挥手散去先天一气大擒拿,侏儒已是不见踪影,唯有灰烬扬扬洒洒而下,时不时地还在闪着未熄的火光。
其中,“啪啦”声响,有两样东西与灰烬一同坠落到地上。
“咦?”宁风瞳孔收缩一下,饶有兴致地看着张凡将两样东西拾起,分别是一杆白骨为材质的旗幡,一看就不是凡物;另外是一个有白骨印记的乾坤袋。
乾坤袋与宁风自己的海纳百川布袋相差不远,类似的法器他倒不眼馋,目光一扫而过,落在那杆白骨旗幡上。
宁风的眼睛,瞬间就亮了,抚掌而笑:“恭喜张兄了。”
张凡把玩了一阵白骨旗幡,露出一抹笑容,颔首道:“的确是运气不错,此幡有操控阴魂之能,正是我们所需。”
说着,他翘首望向坊市深处,那里最后一处传来建筑物坍塌,阴魂狂欢的声音,已有片刻功夫了。
此刻坊市深处一片死寂,惟有阴魂鬼哭,声声不绝。
张凡深吸一口气,冲着宁风拱手道:“宁兄,这侏儒之物,现有大用,张某厚颜取之,自有后报。”
“毋庸多说。”宁风一摆手,看出他的焦急,体贴地道:“我们出发吧。”
张凡感激点头,两人联袂往坊市深处去。
一路行来,阴魂无数,少了操纵者,张凡手中多了白骨旗,如海般的阴魂,再不成阻力。
法相宗坊市当中,两人纵横如龙,直冲坊市中心去。
即便偶尔有漏网之鱼,宁风一记小神通:定星,两人呼啸而过,片刻功夫都不停留。
稍顷,当前引路的张凡脚步豁然停住。
宁风一冲之下,冲过大半个身位方才止步。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一抬头便看到了另张凡止步的东西。
一座雅致阁楼,门户洞开,明显是被什么力量强行冲破的,里面一片狼藉,一看就是某个做买卖的场所。
阁楼上有牌匾保存完好,上书“半闲堂”三个字。
“就是这里吗?”
宁风这话还没问出口呢,张凡从他身边冲过,直冲入半闲堂里去。
得,不用问了,就是这里。
宁风紧握荧惑旗,连忙跟上。他才踏入半闲堂第一步,耳中就听到“轰轰轰”的声音,似有什么在横冲直撞,穿墙,破门。
在这中间,还夹杂着“吱吱吱”的声音,半闲堂中更是遍地皆是老鼠尸体,似乎是一种最低级的鼠妖,叫做鼫鼠的。
宁风只是目光一扫,没有太过在意,“鼫鼠五技,全无一用”的名声,他可是听过的。
听到上头传来的异响,一路风火般暴烈的张凡脚步踉跄一下,借着半闲堂中未曾熄灭的火光宁风看得真心,他脸上神情又是担忧,又是惊喜。
有声音,就是人未亡!
“张凡爷爷据说只是一个老迈的低阶修士,坚持到这时候,想必是有外力介入了吧?”
宁风心头的大石一松,能赶在这个当口儿到此,证明他这次来此的目的,基本是达成了。
因为他的存在争取到的时间,真的改变了命运。
只是一念功夫,前头张凡就冲上楼去,玄金衮服衣角于楼道处一闪而过,消失不见。
“最后一步了。”
宁风深吸一口气,跟了上去。
片刻之后,当他重新看到张凡的背影,只是一步迈了出去,整个世界忽然就不同了。
所有的颜色在倏忽之间褪去,赤橙黄绿青蓝紫,一切色彩如美人身上彩衣,转眼间褪得干干净净,入目尽是一片灰白色。
同时褪去宁风对自己身体的掌控能力,前面脚掌眼看就要落地了,只是一根头发丝距离,死活落不下去。
“这是什么情况?”
宁风连眼珠子都转不动了,惟有思维活跃如故。
在这一刻,他感觉就好像是被人封入了昏黄的老照片,在时光的另外一头,看着眼前这一幕。
进入这方修仙界多时,一直到这个瞬间,宁风才真切地感受到,原来他身处在另外的一条长河里,在别人的时光里徜徉。
突然——
宁风又能动了,但他惊恐地发现,驱使着他身体一步步向前的并不是他自己。
几个呼吸时间过后,他来到了张凡的身边,两人并肩而立,能看到相同景象。
“呼~”
宁风松了一口气,他重新得回了身体的掌控权,同时身侧的张凡扭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就是这一眼,宁风心咯噔一下提了上来。
宇宙般深邃,轮回般生灭,似有无尽的玄奥隐藏在这一双眸子里面。
宁风瞬间反应了过来:
“这是元始桥上张凡!”(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了却遗憾,满载而归(中)
“宁风,你看。”
张凡,嗯,确切地说,是跳出了时间长河,高踞在元始桥上的张凡,他向着前方一挑头,淡淡出声。
他声音平淡,声调寻常,宁风却能从中听出浓浓的释然与惆怅,遗憾与缅怀,复杂得超过世上一切鬼斧神工巧匠能达到的极致。
这便是人之一念,百转千回万象。
宁风闻言回过神来,方才发现在元始桥上张凡出现后,他心神全然为其吸引住,竟是完全忽略了周遭正在发生的事情。
就在两人所站位置再往前一点,是一个在楼阁最深处的房间,里面一场激战,不知道持续了多长时间。
老鼠的尸体堆得老高,堆得更多的是不断涌入之阴魂鬼物。
这些阴魂鬼物哪怕在宁风凝望过去的这一刻,依然在汹涌而入,穿过他们两人的身体,仿佛他们是不存在的幻象罢了。
宁风心中明悟,自元始桥上张凡出现的那一刹那开始,他们两个便不存在于这个时间点上,于阴魂们而言不正是幻象吗?
他的注意力很快被房中正在发生的一幕牢牢吸引住了。
一个中年男子指挥着成千上万的老鼠,层层狙击着阴魂们,那积山的尸骸,咆哮海浪般的阴魂嚎叫声音,正是如此而来。
“是人,修的是妖法,修为差不多在筑基期。”
宁风能判断出来的就只有这些了,连那个男子相貌、衣着,一概没有印象。
实在是偌大房间当中。无论是阴魂鬼物、男子老鼠。尽数朦朦胧胧。仿佛是在冬天隔着呵满雾气的玻璃在看向外面一般。
宁风心中有数,这妥妥是旁边这个伟大存在心念影响的。
他不是想朦胧这些,只是他的心神集中在房中一个老者身上,其余一切自然受其影响,不断地朦胧、模糊。
宁风甚至怀疑,元始桥上张凡要是真身降临下来,怕是他都不用抬一下手指,动什么念头。只要他将心神集中到某个地方,余者一切自然会被抹去的干干净净。
层面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太大,大到以宁风现在的眼界,都无法形容那到底是什么样的高度。
总之,好几层楼那么高是决计不够形容其万一的。
宁风索性便不去想这个,将目光落在场中唯一清晰的存在身上。
那是一个看上去有七八十岁模样的老者,须发皆白,面如黄土地上沟壑纵横地布满了皱眉,想来心情舒畅时候笑起来定然是慈祥得一塌糊涂。
这个时候的老者。一脸惶急,用早已放下多年的法术艰难地抗击着阴魂。时不时就鲜血飞溅,染红了须发。
“轰隆隆~轰隆隆~~~”
上一刻还正常的天象,在老者溅出第一滴血后,顿时怒雷滚滚,狂雷天降,打落下来轰塌屋舍无数。
天,都被怒雷撕破了无数的口子,露出更多雷霆酝酿即将汹涌而入的天外景象。
宁风不由得瞥了身旁一眼。
元始桥上张凡神情淡然依旧,目光深邃凝望,衣袂却在无风自动,表现出他绝对不平静的心情。
宁风暗叹一声,心知那些怒雷不是雷神在怒,不是天在怒,而是身旁这位比天还高的存在一丝丝怒火外泄导致。
“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早先那个张凡一怒起来就到处放火,这位更狠,直接天都要塌下来。”
宁风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继续观望场中情况变化。
操控着老鼠的男子显然抵抗不住了,他守御范围在不住地缩小,涌入房中的阴魂越来越多,鬼哭神嚎的声音让宁风这个局外人都有掩耳朵的冲动。
他更加找看不过来了,张凡的爷爷开始不断地受伤,不知道多少次生死一线,须发、衣袍,尽成血染颜色。
“快点,快点,变化到底是什么?”
宁风一路跟过来,结合之前元始桥上张凡给出的信息,自然知道这个老人不会死在这里,只是看现在这个情况,他身死当场是分分钟的事情。
在时间长河这个节点的原本历史上,张凡怕还在外围,苦苦地战斗着,不可能插得上手。若是不然,亦不会称之为遗憾,在其登上巅峰无数年后,犹自耿耿于怀。
力量这东西,从来是用时候,从来是遗憾铸就时候,方才觉得弱,小,少!
宁风一边在心里面对自己说, 无论如何,不要让这种遗憾,发生在自家身上;另外一边,整个人都不由得绷紧了,心知变化就在眼前。
突然——
一只虎形阴魂扑出,正好扑在一众召唤而来老鼠守卫圈子的空隙处,直接扑在了张凡爷爷的胸前。
“不好!”
张凡、宁风,以及场中那个召唤老鼠助战的男子心都不由为之一紧。
宁风若不是知道历史,怕是闭眼睛的冲动都有。
以张凡爷爷孱弱的修为,这一扑不是直接让阴魂入体,便是胸腹中被扑出一个豁然大窟窿,结果并无二致。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张凡爷爷的胸前,亦是虎形阴魂前爪扑击到的地方,豁然迸发出一道奇光。
这道奇光的力量诡异无比,连张凡令得一切化作惨白旧照片的域之力量都无法掌控,在宁风眼前绚烂出瑰丽色彩。
“这个力量,为什么会超出张凡的掌控范围,难道它不是这方世界的力量?还是这力量的主人,其强大不在张凡之下?”
无论是疑问,还是猜测,宁风心知他注定不会知道答案的,或许只有这方时空真正的参与者与主宰者,方才知道其中隐秘。
宁风能知道的是就在眼前。
奇光迸发之后。在某个刹那。一切都被定格。无论是虎形阴魂还是周遭老鼠,尽数一动不动,仿佛时间在这一刻也停止了。
继而,一股澎湃之力爆发出来,先是将虎形阴魂直接气化都没有半点痕迹,紧接着形成一圈圈的气浪爆发出来。
这股气浪将所有阴魂,所有老鼠,尽数推了出去。只剩下那个助战的中年男子死死地保住旁边一根柱子不放,才勉强留在了房中。
又一息,一个庞大的阵法笼罩整个房间,蓦然浮现出来,再落下,于地面上烙印出清晰的阵图痕迹。
阵图一寸寸地发亮,张凡爷爷、助战男子,身处在阵法当中的人尽数悬浮飞起,向着阵中心飞去。
“就是这样。”
宁风的身旁,元始桥上张凡。悠悠地叹息出声。
阵图上空处,一道光门出现。无穷吸引力爆发,房间中的一切无论是妖兽尸体还是各色家具,摆放杂物,不知道被吸起了多少,向着光门方向坍塌下去。
吸力主要针对的张凡爷爷两人,更是不由自主地被吸入光门。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宁风都看不真切。
惟有在张凡爷爷被吸入光门的那一刹那,元始桥上的张凡出手了。
他一抬手,虚空中按落。
霎时间,宁风觉得天穹似乎洞开了一个豁然大窟窿,有什么东西,好像是一道目光似的东西落下来,就落在他们所在的地方。
于是,一切停止了下来,静止在这一个刹那。
“爷爷,好久不见了,我很想你。”
张凡在淡淡地开口,第一句话,饱含着深情,是对着那个注定听不到人所言。
第二句话,却是对着宁风说的。
“宁风,你看。”
张凡声音淡淡的,里面有大遗憾,亦有了却遗憾,复杂无比,只能意会,无法言传。
“爷爷他伤得很重,很辛苦,逃得很侥幸。”
宁风闻言颔首,他全程看来,自然清楚,张凡爷爷在虎形阴魂最后一扑击中伤及内腑,即便是在被吸入光门的过程当中,还是在不住地咳血。
看着情况,怕是后面很长的一段时间,他都要与病榻相伴了。
“百年之后,你猜他会如何对我这个当孙儿的提起这一幕?”
张凡如是问着,宁风明知道他不需要什么答案,因为答案早在他曾经经历过的时间里就发生过了。
宁风还是回答了。
“我想,老人家会说,在某人的相助之下,借助玉佩当中阵法,有惊无险的逃离,毫发无伤。”
宁风想了想,补充道:“这些话,他还会笑着说出来。”
“然也!”
张凡点头,脸上表情似乎是想笑,却笑不出来。
“当年我做不到,也看不到,于是只能听着,信着。”
“现在,我看到了。”
“宁风,多谢你的帮忙,让我至少在这个时间点里,能看到真正发生过的一幕。”
他说话时候,在缓缓地转身,最后一个字落下,已是背转。
张凡转身动作的起始,正是整个世界时间恢复流动的一瞬,他是目视着自家爷爷从光门脱身后,方才开始转身。
随着他的动作,雷霆撕破了整个天幕,落下了轰碎了一切。
宁风骇然望着周遭一切,他看到整个世界的边缘在不住地缩小,本当是无限远的天涯海角,混沌风暴,就近在咫尺。
“这就是他所说的不能出现在这个世界。”
“怪不得要我与这个时间点上的张凡一起走到这里,他才会降临下来。”
“只是停留这么短短时间,就把整个世界都毁灭了,当真是可怖可畏。”
宁风如是想着的时候,脑子里冒出来的是一个地方,他走下元始桥后第一次出现在这个世界的位置。
“我怎么回去呢……”
这个问题宁风还没有问出来呢,张凡就对他说了一句话:
“宁风,这个时间的我,承诺要回报于你。”
“话出我口,自无有不认的道理。”
“接着吧,这是来自这个时候我的一点小小心意。”
张凡一抬手,一点亮光,映入宁风的眼中。(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 了却遗憾,满载而归(下)
“这是……”
宁风眨了眨眼睛,方才从一瞬间的刺眼光芒中恢复视力。
在他眼眸间倒映出了豆大的火苗,凭空悬浮,越飞越近。
火苗外层呈现出炽红色,中间橘红,最内部则是最纯粹的灿金色。
宁风的嘴巴一点一点地张大,脱口而出:“太阳金焰。”
他一路上跟着张凡杀透阴魂海,不知道多少次见得张凡施展出这一门手段,如何会认不得?
宁风心神不由得为这一点小小火苗,或者称之为火种所吸引。
这朵太阳金焰远远称不上纯粹,的确如元始桥上张凡所言,是源自这个阶段张凡的力量。
对宁风而言,这就足够了。
它是种子,一朵能溯本追源,直抵天地间至强火焰的根本。
“这太珍贵了吧……”
“而且……”宁风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对面张凡,他不知道这世上除了这位存在外,还有何人能送得出这么一朵太阳金焰的种子。
火焰种子跟火焰本身完全是两回事情。
别看张凡刚才一路杀入坊市,乃至于平日里与强敌争锋,洒出去的太阳金焰似乎海一样,但那些都是爆发性的火焰,力量枯竭,当即熄灭,不可保存,更没有种子的说法。
真正的火焰种子,就是眼前这一样的一朵,所有的力量都是内敛的,可以提供灵气使之长久燃烧,甚至不断提纯,以之借用到太阳金焰威能。
宁风自己都不知道。他下意识的阻止是客气呢。还是真的不想接受这样重礼。反正不管如何,他没有这个机会了。
在那朵太阳金焰种子飘到面前的瞬间,整个世界塌陷到了极致,宁风整个人则不由自主地飘飞起来,直飞天上破开的大洞。
直上九重天后,宁风多少恢复了一些身体的控制力,向下方望去。
只见得整个天地陷入茫茫的毁灭当中,法相宗坊市里则燃起了熊熊的烈焰。元始桥上张凡负手而立,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这火焰的源头,正是他自己。
凝望是为了铭记,毁灭是为了埋葬。
这个时间节点上的一切,尽数埋葬在张凡与宁风的眼眸间,崩塌与火焰里……
……
“呼呼呼~~”
宁风“嘭”地一声落地,无穷无尽的星力从他体内抽走,他双手扶住膝盖,剧烈喘息声如劳作了一整日的老牛。
喘息了没一两下,他霍地一下直起身子。四下张望。
脚下,是元始桥;
左右。有长河滔滔;
前后,尽是迷雾笼罩。
惟独,少了那个跳出长河,站在无限高处俯瞰下来的男子。
元始桥上,宁风一人而已,空空荡荡地,连心跳声都能带来回音。
“呼~”
“结束了吗?”
宁风不觉间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浮上心头,法相宗所处的那个秦州上发生种种诸般,走马灯般地在他脑海当中闪过。
他下意识地伸手,抚摸向额头。
宁风自己看不到,但能清晰地感觉到,原本星力烙印不存,代之的是一缕金色火焰烙印,渐渐地隐没下去。
“轰~”
宁风浑身一颤,周身毛孔瞬间张开,其中无数白气蒸腾而出,仿佛体内血液一下子沸腾了起来。
他第一反应是盘膝下去,立刻探查体内,用脚趾头想,十之**就是那朵金焰种子惹的祸。
这个简单动作都还没有做出来呢,宁风立刻觉出不对来。
“隆隆隆~~隆隆隆~~~”
他脚下的元始桥在剧烈地震动着,犹如宁风现在这个状态一般,在张开毛孔透气似的,一股股的烟霞在冒出来。
冒出来的烟霞越多,元始桥就越小,如之前状态的逆转。
宁风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不好!”
“得赶紧离开。”
宁风跟后面着火了一样,掉头就往来处跑,那叫一个抱头鼠窜,一脑袋扎进桥头薄雾当中。
“蹭蹭蹭~~”
宁风冲下元始桥,前方不远处恰有小溪一条,他想都不想地,一个鱼跃扎了进去。
“嗤~~~”
水汽蒸腾,不住补入的溪水完全不够蒸发的,很快宁风盘坐在其中的身形才水中露了出来。
他浑身赤红,跟煮熟螃蟹似的,尤其是脸,殷红如血,周身温度之高,连周遭空气都扭曲了。
一条溪流,尽数被宁风身上的热量蒸发得断流。
“呼~”
宁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整条溪流的水一起蒸发得干净,亦不过勉强压制一下体内热度,坚持不了多久。
趁着有那么一点缓冲,宁风睁开眼睛,望向前方。
那里,大地剧震,元始桥飞天而起,不住地缩小,转瞬间就重新变成了可以挂在他脖子上大小。
“嗖~”
元始桥带出一道明黄色的光,径直投向断流小溪中的张凡。
经过之前那么一遭,元始桥和宁风之间似乎建立了某种全新的联系,宁风都没有来得及接住呢,“啪”地一声,元始桥就贴到了他脖子下面的皮肤上。
它如有生命般地扭啊扭地,看上去就想往皮肤里钻的架势。
这动作一出来,宁风魂儿都差点没了。
“这个不成!”
他一想到元始桥如寻常法宝一般,进入体内,藏入丹田,或者神魂,某天里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的再次吸取天地灵气膨胀,第一件事情就是先把他给撑爆了。
这个绝对不能忍。
宁风以闪电般的速度,从怀里寻摸出一条挂绳来。飞速地一串。将元始桥重新当成饰物绑到了脖子上。
元始桥似乎对这个位置有感情了。一被绑妥当了,它也就不动了,安静地挂在那里,随着宁风的动作,一荡一荡的。
“还好。”
宁风松了口气,从断流小溪中站了起来,一步步地踏了出来,往原本元始桥所在的位置走去。
只是这么一会儿工夫。他的脸色又红了几分,周遭的温度又高了几许,现在要是吃个鸡蛋什么的都不用煮,直接拿手一握,熟了。
宁风不能不走。
他心里有数着呢,即便是在溪水里面再呆下去,涌来的溪水也不足够压制住体内火热,早晚是燃成一团篝火的下场。
“不行,必须修炼一番。”
“太阳金焰就是太阳金焰,真是他妈的霸道。”
宁风忍不住爆出一句粗口来。艰难地走到元始桥原本位置,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嗤~”
一声异响。他低头一看,屁股下面青草一下子枯黄,烧成灰烬,土地变黑,就好像被篝火烧了一个晚上一样。
难为他身上穿着是金缕衣,要是换成其他衣物,这会儿该光屁股了。
“开始吧!”
“趁着,大好环境。”
宁风之所以坚持走到这里,为到就是元始桥重新缩小时候吐出来的,经久不散之烟霞。
这些烟霞里蕴含的是元始桥膨胀时候,从天地间无尽吸取来的灵气,这会儿烟霞当中灵气之浓郁,不逊色世上任何洞天福地。
“喝!”
宁风一来不敢耽搁时间,二来不愿意浪费资源,天知道这些天地灵气什么时候就消散得干净,轻喝一声,心神沉入太阳法的修炼当中。
须臾之间,煌煌太阳神宫,自盘坐在地的宁风脑后喷薄而出。
“接引太阳神光!”
一道天光从天而降,洞穿烟霞,直落宁风头顶。
与此同时,周遭烟霞卷成漩涡,以他为中心,沿着其周身百窍,灌入其体内。
“隆隆”之声,是灵气入体,按太阳法中周天搬运法门,在急速地运转着。
一息,两息,三息……
十个呼吸过去,宁风的心神彻底地沉入修炼当中,如在一步步地迈入了太阳神宫。
“只有一个办法!”
心神之力凝成的宁风,站在恢弘的太阳神宫当中,双臂张开。
“神宫生大日,岂能无火?!”
“太阳金焰,来!”
宁风大喝着,双手在虚空中向着太阳神宫的中心处一推。
接近着,他这个动作就保持不动,眼睛缓缓地闭了起来。
无论是太阳神宫,还是心神凝成的宁风,说到底并不是实质的存在,而是观想形成的。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用观想的力量,凭借着修炼太阳法及九死心境获得的强大心神之力,强行将实质的太阳金焰,挪入到观想出来的太阳神宫当中。
只要能做到这一点,太阳神宫自然能掌控住那么一朵还不纯净的太阳金焰,还能接着太阳法之力,引动真正的大日真力,培育这朵火焰。
更关键的是,做到了这一点,宁风自身自然不用担心跟现在一样,随时随地都要被那朵太阳金焰给点燃成一堆篝火了。
置身在太阳神宫当中,宁风不知时间之流逝,保持着那个动作,久久不动;
盘坐于外的宁风真身,亦不知自己如长鲸吸水,在短短时间里将元始桥喷吐出来的灵气吸收一空。
在这个过程当中,宁风运转的太阳法突破层层阻碍,一路功行圆满,向着下一层的行功路线开始运转。
“嘭嘭嘭~~”
气爆声声,宁风周身颤动,一点点地,他身上的气息不同了。
练气期第八层,突破!
一突破,这一层修为便被推到了圆满。
若不是因为某个意外,宁风说不准还能一路突破下去,练气期第九层,大圆满……
就在即将突破到第九层的当口上,宁风吸收入体内的那无穷灵气似乎找到了什么宣泄口,从他体内消失得一干二净。
同时消失的,还有宁风眉心处金焰图案。
太阳神宫当中,宁风双掌所向处,一朵金色的火焰,在静静地燃烧着,放着太阳的光……(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 金焰入神宫
“成了!”
宁风豁然睁开眼睛,纯由心神凝成的人快步上前,来到神宫中心处蹲伏下来,很是稀罕地看着那里一朵金红色的火苗在风中摇曳。
终年平静的太阳神宫此刻有风,风席卷着灵气,不住地凭空出现,涌入太阳金焰火种当中。
宁风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看着它从随时可能熄灭到稳定地燃烧,看着火焰上的杂质不住地除去,渐渐地就只剩下最纯粹的金红颜色。
到了这个地步,不住凭空涌入太阳神宫当中的灵气终于枯竭。
太阳金焰种子颤动了一下,归于平静,犹如一个正当美好年华的女子,低头嗅着鲜花般宁静。
宁风满足地站了起来,他的身形有些朦胧,好像随时可能消散过去。
他将太阳金焰种子从体内,通过观想的方式,强行挪移入太阳神宫当中,消耗的心神之多可想而知。
宁风几乎就要稳不住这个心神凝成的人形,最后看了一眼平静燃烧着的太阳金焰种子,毅然掉头往外。
只是一步,这缕心神消散,他从太阳神宫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呼~”
宁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
周遭天地灵气所化烟岚散得干净,雾霾般的朦胧亦是消散,一片晴空朗朗彻彻。
突然——
宁风并指成剑,上点眉心,身后太阳神宫蓦然浮现,在神光之外除了煌煌大日之光外。犹有熊熊烈焰。燃成日珥。
“喝!”
他一指点出。神光洞穿百丈距离,刺入百丈外一株至少生长了不下百年的老树身上。
宁风在这个过程中目不转睛,从神光自一截太阳骨中电射而出的一瞬开始,不曾错过其中任何一幕。
他看到,神光之上,有无形的火焰在腾起,火在光之上燃烧着。
他看到,老树为神光洞穿。紧接着偌大树体,腾起熊熊烈焰,在顷刻之间,把老树燃成平原上最大的篝火。
在这整个过程中,宁风心神一分为二,半是关注着外在一切,半则内视观想,沉入太阳神宫之中。
他看到,在太阳神宫迸发而出的时候,太阳金焰种子颤抖了一下。似是被分离了部分,略显得暗淡。
旋即。有天地灵气涌入,重新恢复了稳定。
“好!”
宁风脸上不由得浮现出笑容出来,狠狠地一握拳,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太阳神光中都能附带上太阳金焰的力量,哪怕这金焰并不纯粹,亦能增加额外威力。”
“假以时日,以无尽天地灵气培养这朵太阳金焰的种子,随着太阳金焰的纯度提升,这火焰的威力必然与日俱增。”
宁风脸上都在放着光,这光不是太阳神光,是兴奋得发光。
他的思维,在不住地发散着:“我还可以兼修大日正法,以这朵金焰种子为本,最终定能做到如师尊一般,精修太阳法,兼通其余八法十三化。”
“衍化,诸般正法化术!”
宁风很有长身而起,长啸惊天的**,只不过强行克制,依然保持着盘膝而坐的姿态。
“呼呼呼~呼呼呼~~”
他深呼吸片刻,吐出的气息如长鲸在吐水,每一次呼吸都导致胸膛鼓起或深深地塌陷下去。
“还有……小神通!”
宁风保持着凝望前方的姿态,眼中发光,那光,星辰般璀璨。
元始桥事发生到现在,他心中渐渐有数了。其实这次机缘真正的奖励,便是张凡看出他身有荧惑旗这件星力接引法器,于是特意赐予他小神通:定星的机缘。
至于那朵太阳金焰,着实是那个时间点里少年张凡,给予他的回馈罢了。
只是宁风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个回馈对他的意义会是这么大,简直是打开了他精修太阳法,衍化九法十三化的大门。
这个意义,比之先天一气大擒拿,都要来得大得多。
“小神通:定星,我现在施展出来,因为没有澎湃星力支撑,威力肯定不如在法相宗所在秦州时候大。”
“不过这个法门,取决于星力强大与否,说到底,它是一个能不断发展的小神通,我从它身上,未必不能参悟出我们天云峰失传的神通:摘星。”
宁风在想到宗门神通,以及张凡帮助他感悟的神通之间莫名联系上,不由得怀疑,这两门神通,到底是不是同样一种。
这一点,或许他要在很多年后,才能得到答案吧?
宁风想着想着,本能地便将心神沉入到对小神通:定星的参悟当中。
诸般事情,过往经历,在这一刻尽成杂念,纷繁杂乱,涌入心中,宁风一时间竟是无法平心精气,彻底地静心参悟。
“等等!”
“我不是还有……”
宁风抬起左手,上面有一串金色的铃铛,遍布花纹,典雅精致,正是一窝猫妖所赠的摄魂金铃!
“叮当当~叮当当~~”
铃声清脆,悠扬,如一个好女子,在耳边低语。
哪怕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单凭着悦耳动听的嗓音,还是让人忍不住去侧耳倾听。
“清心咒嘛这是。”
宁风在心中想着,亦为猫妖所赠的这件宝物之神妙而叹服。
它对外则是神魂夺魄,与小神通:定星功效相似,却是从神魂层面,限制于敌;对内呢,它则静心宁神,有清心之效。
铃声不断地响起,再到终归于平复,宁风在铃声当中,渐渐地陷入到了对小神通:定星的参悟当中。
与元始桥另外一头秦州时候不同,宁风在参悟中,一点一点地纠正、调整这一神通……
……
一天之后,长空之上,白日里有星光纵横,划破天穹。
诡异的是,星光过处,时不时地就会落下一柱星辰的光,定个小兔子,影响个老虎捕猎什么的,徒自留下逃过一劫的动物庆幸,捕猎失败的猛兽郁闷。
转眼又一日,宁风离开通天鼠所在的那座妖山已有了三日飞行之远,大地上渐渐出现了南疆风貌。
宁风飞行其上,除却时而下来休憩一下,基本都是在空中俯瞰南疆景象,到也不觉其烦。
一日,他本还想再坚持一下,到前方大河涛涛处再落下,突然,星辰流光在长空中戛然而止。
“这个是……”
宁风豁然按下荧惑旗,从百丈高空中一头扎了下来。
“轰~”
一声轰鸣,烟尘滚滚升腾而起,宁风大踏步地从中走了出来,前行不几步,俯身从地上拣起了一件东西。
拿在手中略一端详,他的脸色瞬间就变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 垃圾与土着
“这个是……”
宁风神色大变,眼中奇光迸发,紧紧地盯视着掌中物件。
那是一枚残缺的赤铜金属,上面斑驳刻痕,分明就是太阳神宫模样。
“这不是神宫制式穿空梭上的标志吗?”
宁风自个儿还没有怎么坐过这种穿空梭,但没吃过猪肉,还没有见过猪满山跑吗?
神宫老一辈的弟子们,自然有足够的灵玉去购买各种飞行法器,其中不乏大型的横空飞舟,通天飞梭等等。
普通弟子,或是如宁风等新晋的亲传弟子,连自身修炼的资源都够呛呢,自然没有余力去购买那些奢侈品。
反正这东西,宁风没有。
若是长途远行,代表宗门出战四方,凭着自身灵力去出入青冥的话,千里迢迢赶到,一身气力也差不多耗尽了。
于是乎,太阳神宫便准备了一批制式的穿空梭,专门在这种时候临时调用给弟子们代步之用。
这些穿空梭上,全部都有宁风现在拿在手上的这种标志。
当穿空梭激发时候,灵气激荡,它划破的长空中,就会留下太阳神宫印记。
目的再简单不过了,无非是太阳神宫惯常的手段,不管怎样先点明这是神宫的人,想要动歪脑筋,想想脑袋是不是在肩膀上呆得腻味了想要挪个窝儿。
“难道是他们出事了?”
宁风在确定这是穿空梭上标志后,神情顿时凝重了起来。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会动用穿空梭。还会让人从空中给打下来的。除了陈昔微等人,哪还有其他什么可能?
“神宫长辈们竟然不在左近护持……”
宁风倒抽一口凉气,想来想去,无非是神宫长辈不在左近,亦或是在左近亦无法保护得周全,这两种可能而已。
无论是哪一种,明显都不是什么好事儿,证明南疆这事有超乎了预料的地方。
这个地方绝对还不是小事。大到了神宫长辈们连宗门种子都无法护持的地步了。
“那昔微他们不是危险了?”
宁风手一紧,握着神宫标志就站了起来,环顾左右。
平原地貌,一望无垠又一览无余,他的目光瞬间一凝,落到西北方向。
那里,一个矮小的,还脏兮兮的人影,进入了宁风视线范围。
“嗯?”
“这是南疆某种土著吗?”
看到对方,宁风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个。
来者不是普通的矮小。怎么看就是常人的齐腰高,一头蓬头乱发不知道多少年头没洗过。披散下来遮挡住脏兮兮的脸,就剩下一双眼睛亮得渗人。
他身上的衣服更是脏得可以,完全看不出平常颜色,深一块浅一块,更乡间小店里一整年都不见洗的抹布一个色。
这小矮人的肩膀上担着一根杆子,不是明显不是武器的样子,后面还带着一个网兜,不知道是做什么用途?
小矮人倒不怕人,看到宁风望过来,还热情地招手打招呼。
一边打招呼,他一边赤着一双脚板就跑过来了。
一路上,灌木、水洼,不平整有尖锐石头冒出来的地面,这些他看都不看,自然而然地就绕了过去。
片刻功夫,距离宁风十来丈距离,转眼就眼前了。
宁风瞳孔收缩了一下,同时将目光从小矮人的身上收回,落到神宫标志上,若有所思。
“这个小矮人明显不是刚刚来到此地,好似对这里很是熟悉的样子。”
“此处既无林木亦无溪流,土石掺杂的地表,连野果子都没有,显然也不是谋生的地方。”
“他对此处熟悉,怕是有目的地来过了好几趟。”
“再说……”
宁风目光在左右扫过,尤其是在一些倒伏的草木,破开的土壤,以及地面上一些不自然痕迹多看了几眼,然后摇了摇头,“不对劲,太干净!”
“既然有神宫标志落地,再看附近地貌,明显穿空梭是坠落于此。”
“那么,人能离开,毁去的穿空梭就是受到再剧烈攻击,总不能连点渣滓都不剩下,干净到这个地步。”
“有古怪。”
宁风想到这里,下意识地抬头,望向欢呼一声,从他身边跑过去的小矮人。
很明显,这个小矮人,就是那些古怪的源头。
下一刻,小矮人钻入了旁边一处小灌木丛中,这头进去,那头出来,也不嫌弃那些带刺灌木扎得慌。
他出来时候,手上拿着一块巴掌大小的金属片,对着太阳在照,反射出来的亮过落到他脸上,小矮人不由得眯了眯眼睛,很是享受和喜欢的样子。
宁风眉头一挑,刚刚如果说只是猜测的话,现在就是板上钉钉了。
“这是一个拾荒的南疆土著,甚至可能一个族群都是如此。”
“穿空梭上东西应该都让他们取走了,我来晚了一步。”
他一边想着,一边踏步向前,冲着小矮人走过去。
“吱吱吱,呜呜呜~~叽里咕噜~”
看到宁风走过来,小矮人第一反应就是把手上金属片一扔,准确地让它掉入到杆子那头网兜里面。
紧接着,他略显紧张地望向宁风,好像生怕宁风是来抢他宝贝似的。
“呃~”
宁风挠头,张了张嘴巴,没能发出声音来。
站到这个小矮人面前,他才发现忽略了一个问题,双方压根就没有办法交流啊。
“怎么办?”
“我好歹得问出他们族在哪里,还有捡出了什么东西,以及。有没有重伤的人被他们捡走了。”
宁风想了想。还是决定用手语。同时暗暗下了一个决心:“回头回到宗门,一定得上经香阁翻找翻找,我就不信了,没有个法术或者什么东西能解决这个问题的。”
“若是不然,宗门修士天下行走,连沟通都成问题。”
宁风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对着小矮人比划着他自个儿都弄不懂的手势。
一阵忙活。汗都下来了。
宁风宁愿跟通天鼠再干上一架,也不想遭这罪。
比划了半天,小矮人眼睛眨啊眨的,明显一点意思没懂,隐隐还能看到一圈圈的圈子在冒出来,好像让他那复杂得没有人性的手势都给绕晕头了。
“罢了。”
宁风颓然放弃,心想:“我还是跟着他得了,顺藤摸瓜,总能找到。”
正在这个时候,小矮人咿咿呀呀地开口了。神情极其雀跃,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般的激动,还伸手去拽宁风的衣袖。
宁风先是本能地要闪躲,后来转念一想,索性便让小矮人抓住了。
小矮人一把拽住他衣袖,掉头就往来处去。
他一边这么带路,一边还拿脏兮兮的小手指着自家鼻子,一次次地重复着两个音节:“乌拉!乌拉!乌拉!”
“你的名字?”宁风连蒙带猜,试探地问。
小矮人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雾气,看上去跟手语交流时候差别不大。
宁风无奈,拿空着的那只手点点他鼻子,有模有样的模仿他语调:“乌拉,你?”
小矮人这回懂了,小鸡啄米般地点头,乌拉乌拉了半天,埋头跟驴一样又往前走。
“好歹知道名字了不是吗?”宁风苦笑着,自我安慰了一下,索性不去想太多,就这么跟着乌拉往前走。
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现在他的状态很是不正常。
自从将穿空梭、坠落、陈昔微,三个联系在一起后,宁风心中就一直有不祥的预感,生怕陈昔微出了什么事情。
在担忧愁云笼罩下,宁风的表现与往常大相径庭。
换成寻常时候,即便是言语不同,宁风也不介意跟乌拉用各种方式好好沟通一下,大家各自在地上画个图拼下画技什么的也蛮好嘛。
现在,宁风连说话的**都没有,就想着快一点,再快一点,赶紧到小矮人乌拉的族里面,或者是家里面,看看穿空梭坠落的东西。
“希望,上面有一些蛛丝马迹吧。”
宁风如是想着。
小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一处村寨,进入他的视线范围。
“这个地方……,怪怪的。”
隔着小半里远呢,宁风就下意识地用袖子掩住了口鼻。
一股无法言述的异味,好像无数种东西掺杂在一起发出的味道,一个劲儿地往他的鼻子里涌。
随着距离的缩短,这味儿愈发地浓了起来。
远远地看,村寨里面有大堆大堆山一样的东西存在,与村寨背后依靠的大青山相映成趣。
“咦?”
宁风任凭着乌拉把他往村寨里面拉,越是靠近,越是觉得奇怪。
从他的位置望过去,看不到鸡犬之类的东西,只有一个个蚂蚁一样的小矮人呼啦地涌出来,又从四面八方呼啦地涌回去。
出来时候就跟乌拉一样,手上提着一个带着网兜的杆子;回来时候,要嘛杆子这头吊着东西,要嘛网兜里装着什么。
他们没有收获或者收获少的垂头丧气,收获多的欢天喜地,涌到村寨里一座座小山下,杆子一甩,网兜里的东西就被甩到了小山上。
“那些都是垃圾……”
宁风咽了口唾沫,站在村寨之外,一手掩鼻子,一边踟蹰着,第一次对跟着乌拉继续走表现出了抗拒。
他觉得,要走进这个村寨着实是需要一些勇气的。村寨里面一座座小山一样的东西,赫然就是一山山不知道积累了多少个年头的垃圾。
乌拉奇怪地回头看了他一眼,拽了拽他日子,叽里咕噜地说话,同时佐以手势,竭力地要跟宁风表达什么?
“你的意思是……”
宁风试探地问:“要我进去,有人在等我?”(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 诡异木屋
“会是谁呢?”
宁风无比地好奇,在这个生平未曾踏足过的地方,又有谁会在等他?
“应该只是等任何一个外来的人吧?”
当他这么猜测的时候,乌拉已经兴奋无比地直接将他拽入了村寨子里面。
乌拉一边这么做着,一边还不忘记冲着前面同胞们挥手,或是大叫着。
叽里咕噜的叫声宁风自然有听没有懂,只是单纯地看到一个个小矮人们都喜逐颜开,四散开来,好像生怕一不留神挡住他的道儿。
宁风看到这一幕,心里面就犯了嘀咕了。
“这可不像是欢迎贵客的样子,倒更像是……”
他脑子里顿时浮现出了这么一个景象,他独自一人,来到一处专卖假货的摊贩聚集地,一脸肥羊样子,明显是初到贵地,欢迎来宰。
眼前情况跟宁风脑子里的完全不是一个情况,但那些小矮人的表现、神情,不能不让宁风有这样的联想。
“这是什么情况?”
宁风稀里糊涂地被拖拽着,向着一堆堆垃圾山中去。
前行不几步,他便发现这里面另有乾坤。
一座座垃圾山并不是并排排列的,反而更像是乱石阵一样,既无规律,又错落有致,各自之间留着充足的空隙。
这些空隙无论是作为通道,或是作为空地,亦或是偶尔出现一些屋舍,全都显得毫不突兀,只是外面看不出来罢了。
“里面竟然是另有乾坤呢。”宁风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索性就不挣扎着。跟着小矮人乌拉一路深入下去。
宁风得了闲,左顾右盼,目光在一座座垃圾山上扫来扫去。除了这些垃圾山比较特殊外,这个村落本身也没有什么值得看的地方。
“咦?”
看着看着,他倒真发现点奇怪事情来。
“怎么会这样?”宁风眉头一挑,心中好奇,“这个穷乡僻壤所在,竟然不乏繁华地区的凡人生活垃圾。中间还掺杂着修仙坊市一类地方才会出现的丹药渣滓等修仙垃圾。”
“这些东西他们怎么弄到的?”
“它们怎么可能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宁风脑子里的疑问跟雨后春笋般,一个接着一个冒出来,没有一个有答案的。
就在他耐性被消磨得差不多的时候,前方带路的小矮人脚步突然顿住了。
宁风出神间没注意,还多踏出了两步,堪堪超过了乌拉半个身位的样子。这么一个半个身位的,恰好是一个柳暗花明,豁然开朗的点子上,眼前景象,与之前截然不同了。
在他面前。站在这个角度看过去,一众垃圾山再不是杂乱无章样子。反而像是某种特殊的阵法一样,拱卫着、遮掩着、环抱着中间的一座建筑。
“小木屋?”
宁风眨了眨眼睛,看着诸垃圾山簇拥着的,明显不是南疆建筑风格的小木屋,好奇得犹如有猴子在他心口上使劲儿地挠挠一样。
“噗通!”
宁风一个念头还没有转完呢,乌拉直接扑到地上,五体投地地大礼参拜。
在他之前有,在他之后也有,宁风就是站在这里几个呼吸时间顶天了,见到不下十个小矮人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到木屋前,如乌拉一样举动。
他们每一个人举止都是诚惶诚恐,脸上尽是虔诚神情,仿佛膜拜的不是一座破烂小木屋,而是信仰中最崇高的神祇一般。
宁风摸着小巴,看着乌拉大礼参拜后一脸满足地站起来,若有所思:“越来越有意思了。看来要见我的,就是木屋中的那一位喽?”
现在他距离木屋已然不远,以他的修为,依稀能把握到有一个呼吸,有一道气息,在小木屋中存在着。
无论是气息,还是呼吸,映照在宁风感知里面,都是再寻常不过,再普通不能,一个扎扎实实,哪里都有的凡人。
乌拉在宁风沉吟时候,在他面前不住地比划着,这回意思明白,无非是叫他进去。
做完这些动作,乌拉就好像完成任务了一般,不仅仅一下子松开之前还紧抓着不放的袖子,还一扭头,蹦蹦跳跳地走了。
一路上,看到这一幕的小矮人都伸出手来,在乌拉骄傲伸出去的脑袋上来回摸索着,仿佛是在恭喜他什么;乌拉那神情,那表现,就像是收到了表扬的孩子般骄傲满足。
“有趣。”
宁风摇了摇头,不再多想,迈步向着小木屋走去。
事已至此,多想何用?
他此来,无非是要寻找同门线索罢了。
片刻功夫,宁风站在木门之前,伸手一推。
“嘎吱”一声,木门应手而来。
这个过程中,既没有什么木门提前打开,也没有木门推之不开等异样状态,就跟寻常时候寻常村落寻常屋舍的寻常木门柴扉一般。
越是这样,宁风心中越是嘀咕,之前种种古怪注定了这小木屋里,怕是会有让他很是惊奇的人,或是物。
“噔噔噔~噔噔噔~”
宁风象征性地在敞开的木门上敲敲,纯粹是礼节性质,随后大踏步地往里走。
他的大踏步没持续多久,就跟他的脸色一般,瞬间就变了。
“我去……”
宁风原本适应了村寨当中味道,早就放下掩鼻子的手了,这回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快的速度,将鼻子掩得严严实实的。
他整个人都差点被熏一个跟头。
“这味道,真是绝了。”
宁风脸上露出惨不忍睹之色,强撑着没有掉头出去,环顾左右。
目之所及的所有地方,无不是杂乱地堆满了各种垃圾,而且与外面的垃圾山不同,这些垃圾充满了原本的味道。
嗯,就是那种刚刚出炉垃圾,最原始的味道。
这就够呛了。
宁风下意识止步时候,他的身后,木门“嘎吱”一声,关了起来。
木屋中,陡然暗了下来。
“这才对嘛。”
宁风心中自语,反而放松了下来。
有时候,太过正常,就是最大的反常,现在这样他反而自在。
宁风没有当逃兵的打算,耸耸肩,索性运转灵力,将鼻子给闭住,确认一点味道都闻不到了,便举步向着。
他前行的方向,有烛火灯火,依稀地透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 垃圾婆婆
“有客人来了啊,难得难得,请进请进。”
宁风正循着灯火处去呢,一个苍老的声音传入耳中。
“是个老妪?”
声音实在是太老太老,老到不太好分辨男女,连声音里都带着一股黄土的味道。
宁风下意识地循声望过去,想要看看看声音主人何等尊荣,不曾想一堆堆的垃圾将整个小木屋堆得如迷宫一般,连那传过来的灯火光都充满折射味道,天知道是怎么传入他眼中的。
放弃了直接看到声音主人的想法,宁风神色微动,察觉到除了自动关闭的门外,又一个神奇的地方。
“这个木屋内部空间,远远比外面看上去要来得大上许多。”
宁风安步当车地向前,左右绕着,原本木屋空间就远比外面看上去为大,现在绕行起来更是要命,数个呼吸功夫,他都没有看到声音主人真容。
他在心中大致地估算着:“要是从外面看过来,这木屋也就是寻常三口之家,勉强够住,再养个猪狗什么的,便相当够呛了。”
“可是从里面看,一个能堆满如许多垃圾的地方,怕是五代同堂之家,都能塞得进去吧?”
宁风一边想着,一边小心地躲着脚下垃圾。
从外面垃圾山,小矮人对垃圾的态度,木屋里入目皆是垃圾的情况,他很自然地就知道,寻常人弃之不要,避之不及的垃圾,怕是在木屋主人以及小矮人们心中。有着另外的地位。
“踩会什么的话。会让我赔的吧?”
宁风穷极无聊地在垃圾中迷宫般绕着。一边自娱自乐地想着。
一个念头转完,他又摇头把它给否了。
“要脏乱坏臭到更进一步,也是一件很有难度的事情,这完全一个没有‘坏’这个概念的地方,谈何踩坏?”
宁风跨过最后一个阻拦,貌似一个破海碗,终于看到了木屋的主人了。
那果然是一个老妪。
背对着宁风的位置,一个老妪佝偻着身子。似乎正在地上拾掇着什么。她的头上尽是枯黄发白头发,乱麻一样披散着,最让人难以忍受的是头发上竟突然还别着一朵花。
花是残花,不知道供于那尊神的神龛里被熏得发黄,又在谁脚底下被践踏得残破,总之要认出是一朵花儿还是颇不容易的事情。
老妪身上衣服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件件披着,似乎颇为畏寒的样子,只是每一件衣服都破得跟布片差别不大,不得不通过层层叠叠的方式。好包裹得严实。
宁风不忍心再看下去。
这要不是在这样诡异地方,老妪这个年纪。这个打扮,出现在面前他绝对会立刻施舍。
宁风正想着怎么开口呢,老妪扭过头来,展颜一笑道:“来了啊,坐坐坐。”
状极热情,礼数周到,老妪还把手头上事情全给放下了,殷勤地招呼宁风坐下。
宁风迟疑了一下,坐下了,随后不自在地扭了扭。
没办法,天知道他屁股底下这个小凳子到底是第几手的垃圾,又歪又斜只剩下三只脚,若不是有点修为,还真不好坐得稳。
宁风很有站起来的冲动,虽然四顾左右,这小凳子实在是做好安放屁股的地方了,但这般坐法,实在是比站着还要累。
他连欠身动作都没有做完呢,老妪又做了一件无比殷勤的事情。
她颤颤巍巍地绕到某堆垃圾后面,端出了一杯半冷不热的水,还是用缺了好几个角,把手都只剩下一半的瓷杯子端出来的。
宁风真心不是闲人家杯子差,问题是瓷器釉面腻黄腻黄,天知道几百年没有洗过,或者是从哪一个垃圾堆里面翻出来的。
他强忍着恶心,双手接过杯子,放到一旁,半点再碰意思没有,挺直了腰杆,问道:“在下宁风,太阳神宫弟子,见过前辈。”
宁风拱了拱手,直入主题:“敢问前辈是否知道在下同门的消息?”
说话时候,他直直地看着对方眼睛,想从对方的眼睛里面看出点什么东西来。
很可惜,他失败了。
老妪即便是没有在笑,脸上皱纹还是一层层地叠在一起,中间夹满了黄土,一双眼睛浑浊得如黄土里面泥水。
想从里面看出点东西来,实在是太难,至少宁风自觉没有这个功力。
这个时候,老妪开口了。
“后生你说的可是一天前坠落在左近的穿空梭?”
“可是我们太阳神宫的制式穿空梭?”宁风精神大振,连忙追问。
老妪摇头,声音苍老得如她脸上皱纹一样,在往下沙沙地滑落黄土:“太阳神宫不太阳神宫的,老太婆没有听说过。”
“后生你且看,找的是不是这个?”
老妪直接伸手插入旁边一个小垃圾堆,一阵翻找。
片刻后,她一脸的皱纹展开,好像找到什么东西而高兴,手冲着宁风所在方向抬了起来。
她手一抬,破烂衣服滑落下来,露出她干枯如枯枝的胳膊。
宁风的目光一扫而过,落在老妪的手上。
她手里面握着的东西反射着烛火光,闪闪发亮,赫然是一片金属片。
“这不是刚刚……”
宁风脑子里浮现出小矮人乌拉欢呼一声,从灌木丛中跑出来,手上高举着收获的场景。
这片金属,不正是他拾取的那一片吗?
“怎么会在这里?”
宁风眨了眨眼睛,之前乌拉捡到金属片时候,毕竟事关陈昔微他们安危,他看得分外仔细,自信不可能认错。
更奇怪的是,小矮人乌拉可是至始至终都没有进入小木屋一步。连靠近都没有。
“怎么说?”
宁风目光落到老妪刚刚掏摸出金属片的垃圾堆。想起刚刚进入这个村寨时候看到的。一个个小矮人将收获放入大垃圾堆的景象,若有所悟。
“这些垃圾堆,竟然与外面是联通的。”
“这个老妪不知道是用何种神通,竟然能轻易地找出指定垃圾,直接挪移到手中来。”
宁风神情凝重,本就没有轻忽的心愈发重视起来。
这个堆满了垃圾的村寨,这个老妪,很不简单。
“不知老人家如何称呼?”
宁风从垃圾堆上移开目光。再次落到老妪脸上,拱了拱手道。
“老太婆没有什么名字,叫垃圾婆的便是。”
老妪咳嗽几声,一边应答一边随手将金属片一抛。
她的脑后就好像是长了眼睛一样,金属片准确地落到了其中一堆垃圾里,光线晦暗,再不可见。
老妪颤颤巍巍地在宁风面前对坐下来。
宁风都没有找到说话的机会,她“咳咳咳”地又剧烈咳嗽起来,总让人怀疑再让她咳下去,不是自个儿咳出好歹来。就是把旁边垃圾山震倒将她给埋了。
好不容易等到垃圾婆咳完了,宁风开口道:“宁风见过婆婆。”
想了想。他还是觉得如此称呼为好。
下一句,宁风便直接入了正题:“宁风所寻之人,正是与此物有关。”
“之前,应当是有一艘穿空梭坠落左近,那是在下宗门之宝,其上是同门中人,不知道老人家能否告知他们安危、去向,宁风不胜感激。”
垃圾婆挠挠头,好像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在费劲地回想。
伴着她的动作,灰尘沙沙沙地往下落。
“老身想起来了。”
垃圾婆放下手,拍了拍,掌上腾起的灰尘几乎将她脸都给掩了,“是有几个孩子,在那里找到了宝贝,全捡回来了。”
“你想要吗?”
宁风心提了起来,深吸一口气,问道:“不知婆婆门下,可曾看到宁风同门?”
穿空梭上材料的确称得上宝贝,不少值得灵玉,不过与上面的人相比,又算不得什么了。
宁风越过了那些材料本身,直接问起了人来。
垃圾婆干脆地摇头,道:“孩儿们赶去时候,那里一个人都没有。”
“啊~”
宁风心中失望,下意识地要往后靠,好悬反应过来这是连腿都只有三条的小凳子,靠背什么的更是提也不用提起。
垃圾婆的态度真是再合作不过了,而且从村寨中情况来看,宁风也相信她所言应当无误。
“怎么办?线索就这样断了?”
宁风绞尽脑汁地想着办法,同时还在心中不住地判断着垃圾婆的话,想看看是否不尽不实,或者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片刻之后,他缓缓地起身,冲着垃圾婆拱手道:“婆婆,既然没有晚辈同门消息,那宁风这便告辞了。”
宁风话说完,就要转身离去。
他倒真不是完全相信了垃圾婆的话,只是既然对方露出太多问题,他亦不好直接将对方当成凶手来处理。即便是想要旁敲侧击什么,也得等到手上有点东西再说。
“与其在这里空对空地谈,我不如先到左近寻摸寻摸,兴许就有线索在等着我。”
宁风当断则断,话音落下,脚步就迈了出去。
恰在此时,垃圾婆在双方对话当中,第一次主动开口了:
“后生,你来到婆婆这里,不打算挑件宝贝带回去,就这样空手而回吗?”
垃圾婆声音响起,宁风扭头望来,双方四目相对。
在这一瞬间,宁风猛地发现垃圾婆整个神态都不同了,尤其是那一双浑浊的眼睛里,竟似在闪着亮光。
“宝贝?”
宁风目光在前后左右扫了一遍,觉得这话实在没法往下接。
带什么回去?垃圾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 珍贵记忆
“你觉得老身这些东西不是宝贝?”
垃圾婆婆眯着眼睛问,身上气息与之前截然不同。她依然是半截黄土埋到脖子的样子,给人感觉却是有一股精气在腾起,目光专注得可怕。
“恕宁风眼拙,真没看出婆婆这些收藏的珍贵之处。”
宁风微微一笑,转身回转,在垃圾婆面前对坐下来,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
他坦然回复,没有虚言搪塞顺着对方话来,也没有违背本心信口雌黄,言语间神情语气更加没有鄙夷轻视,盛气凌人。
垃圾婆冷哼一声,道:“后生,你可知道,在你眼中只是垃圾的东西,在老身眼里面,它们都是宝贝。”
宁风静而不语,等待着她的下文。
垃圾婆随手在身旁垃圾堆里面一抽,一把木剑出现在手中,口中道:“你可知道为什么在你眼里,它们只是垃圾,在老身眼中,就是宝贝?”
“因为你看不见,它们并不是没有生命的,在它们身上,每一件都凝注着一段记忆——活的记忆。”
垃圾婆抚摸着木剑,幽幽地说着,配合着木屋中堆积成山的垃圾,摇曳的烛火光,显得阴森而恐怖。
宁风却丝毫不受这气氛影响,事实上,即便是垃圾婆的话也如在另外一个世界响起,他的全部注意力几乎都被那木剑吸引。
木剑只有成人小臂长短,斑驳古旧,似乎在被人遗弃后流落了很多地方。有的地方掉了漆面。有的地方豁出缺口……
这样的木剑。在大街小巷,男童汇集处随时可见,多的是男孩子们挥舞着木剑彼此喊叫着, 想象自己是大将军,在浴血奋战,长剑所向,千军万马所往。
宁风之所以神情瞬间变化,是因为在这柄乍看没有任何出奇。的确是一件垃圾的木剑上,他看到了一个字:
“宁!”
宁风的“宁”,宁采臣的“宁”!
“这是我的木剑……”
宁风开口时候,惊讶地发觉他的声音竟是显得有些干涩,好像很多时候不曾开口不曾喝水滋润,干涩得如沙漠中断流的河。
“不,这是我的木剑。”垃圾婆笑着,露出干瘪嘴唇里面空荡荡一颗牙齿都没有的牙床。
“你,已经不要了。”
“不然,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垃圾婆的声音在木屋中回荡。宁风怔了一下,心神抽离出来。陷入他已经早已忘却,实际上封存在脑中深处的记忆……
……
小儿宁风,挥舞木剑,做大力劈砍,呼喝有声。
他身着纸甲,手持木剑,神情专注汗如雨下,对面是一个稻草人,一样是孩童的身量,在小儿宁风的一下下劈砍中显得零散。
不远的地方,宁采臣又是无奈,又是好玩地看着这一幕。
在他想来,无非是自家孩儿生性尚武罢了。
宁采臣不知道的是,每当汗水滴入眼睛,每当肌肉酸胀颤抖,每当想要放弃时候,小儿宁风都会在对自己说:“既然到了古代,没有了法律,没有了警察,只能靠着武力,去马上封侯,才能保护自己,保护家人。”
“杀!”
小儿宁风强忍着眼睛里汗水的刺激,大力劈砍,稻草人的头应声而断。
……
“呼~”
木屋中,宁风脸上露出一抹苦笑。他都记起来了。
“那个时候,只想苦学武艺,自小锻炼领先在起跑线,然后做个马上封侯的将军,或许还有机会挟个天子,令个诸侯,黄袍加身下尝尝皇帝老子的味道。”
“谁知道,这他妈的不是古代,是神祇、仙人、妖怪、魔头、菩萨、佛陀……都是真实存在的世界,是一个仙侠的世界。”
宁风现在还能记起来,当他知道这一点后,是怎样的狂喜,又是怎样的郁闷,怎样的跟宁采臣表明心意,怎样的将什么木剑弓马,文房四宝,一口气扔了个干净。
在他陷入回忆的时候,垃圾婆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做的。
她随手放下木剑,从另外一堆垃圾里面又抽出了另外一些东西,或是毛笔,或是书生巾,或是铜钱串子……
宁风的目光在它们身上扫过,一段段记忆不由自主地就浮现出来。
“还真是这样。”
他在苦笑,苦笑地承认垃圾婆的话无可辩驳。
这些东西上,的确是凝固着一段段鲜活的记忆。这些记忆代表的东西在他的身上已经不存在了,唯独在这些东西身上,它们依然活着,一如当初。
“木剑是武,毛笔是文,书生巾是想着浪迹天涯,铜钱串子是富甲天下……”
宁风默然不语,徜徉一段段原本封存现在又鲜明的记忆当中,恍然发现自己竟然曾经有过那么多的想法,那么多的追求。
“哎~”
他叹息一声,在心中默念:“九死!”
稍稍闭眼,再行睁开,宁风神情归于平静,眼神中有疲惫,独独没有波澜。
在睁开眼睛的一刹那,他眼前似乎还停留着九死心境当中,无尽跋涉的景象,旋即聚焦成垃圾婆的样子。
从被引入记忆,带起心绪中回复过来,宁风脑子重新开始飞速转动起来:
“垃圾婆从哪里得来我这么多的东西?”
“她的能力到底是什么?”
宁风同时暗暗松了一口气。
“还好,这些东西都是在这个世界,以及魂境中我丢掉之物。这里面没有任何一件与前世相关,不然的话……”
这个垃圾婆的能力要是达到了那个地步,宁风真不知道要如何能平心对待她?怕是连九死心境都做不到了吧?
宁风心念电转,加起来亦不过是一个呼吸前后的时间。
垃圾婆看着他神情,眼中闪过一抹疑惑,还是以满是诱惑的语气说道:“宁风,你想要回这些东西吗?”
“嗯?”宁风看着她的眼睛,视线移动,落到那一件件东西上。
垃圾婆扬起木剑,道:“拿回它,你就能拿回你抛弃的东西。”
“我抛弃的东西?”
宁风喃喃自语,若有所悟。
“我抛弃了什么?”他在心中自问:“是记忆吗?不,记忆已经找回了。”
“不是记忆又是什么?”
“只能是当时的心意,追求,我寄托在其上的坚持。”
宁风看着那把木剑,摇了摇头,收回了目光。
“那非我所求,谢谢婆婆你的心意了。”
垃圾婆倒不勉强,信手一挥,那些东西都消失不见,转手掏出了一样东西,就摆在两人面前的桌子上。
“那这个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