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唐骑TXT下载唐骑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唐骑全文阅读

作者:阿菩     唐骑txt下载     唐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零五章 全面进攻

    敌千人都奔城门而去,团聚在起,数千人的阵势要想师删合需要不短的时间,秋银当然不会允许,但这时肃州军却是因为张迈的激励而活跃,或几个人一起,或十几个人一起,重砸兵器配合钩镰枪再配合横刀、斧头、枪矛,重砸兵器砸人砸马,钩镰枪钩马腿,横刀枪矛便杀人,三五个人便可为一组,十几个人便可为一群,三三五五地散布在玉门关城门外,就如同一块块的岩石一样消解着秋银那洪水般的攻势。

    秋银知道不能让这种集结继续下去,因此下令猛冲,而张迈更加明白这个道理,除了鼓励城门外的肃州军外,哥硕更来回奔走,指挥弓弩手以远程攻击武器压制甘州回讫,为肃州军的重新集结创造时间。

    这个局部战场上甘州回讫仍然占据上风,肃州军本有五千多人。其中精锐甲士二千人,但阵势已被冲散。聚集在城门外的主力只有**百个甲士,外围则是见众来奔的二三千人,秋银聚在这一块的骑兵多达万人,兵力上绝对占优。

    可是玉门关城门虽阔,毕竟不可能一万人同时冲近,而在玉门关的右短城墙虽是成段的崩塌,慕容春华却又已经压制住了甘州回讫的左翼。西面慕容归盈的主力铁蹄声越来越近了,秋银知道成败在此一瞬,同样也布督战号令,“给我冲上去,回头者杀!”

    他的近卫部队变成了督战部队,持弓指定了前面的将兵,果有稍稍退却者被当场射杀,甘州回讫眼见后无退路,不得已拼命向前,骑兵的压迫力毕竟远胜没有结成密阵的步卒,集聚在一起犹如一块块的山石巨岩猛向城门压来,肃州军阻拦不住。纷纷向两旁溃退。

    张中谋毕竟是个书生,只觉的胸口仿佛被重物压着。整个人几乎都喘不过气来,见势不妙,叫道:“大都护,擂鼓召春华将军来援吧,再迟只怕就来不及了!”

    张迈举起望远镜,见西面的沙尘已近,叫道:“不,再坚持一会。我这次要的不是大胜,是全胜!”

    向下一看,只见石坚石拔就站在城门楼下,因前面还有几层肃州军所以敌人暂时欺不到他们身边,张迈拔出赤缎血矛,对着下面叫道:石头!”

    叫了几声,石拔依稀听见,一抬头,张迈便将赤缎血矛掷下,刚好插在石拔身旁,这时正是大乱战中,城头箭如雨下,飞标亦不时射出。落下一根长矛也没多少人觉。石拔脑子甚活,已经明白张迈的意思,拔出了赤缎血矛,塞在石坚手里说:“大哥,高高举起往前冲!”

    石坚有些懵懵地道:“什么?”却还是顺手接过赤缎血矛来,高高一举,石拔大叫了起来:“大都护。大都护!大都护,大都护”。

    血矛落下只是一瞬间,如此高高举起,又被石拔一叫,战场上许多人都望过来了,石坚身材较矮又没骑马,这时将赤缎血矛举起除了近在咫尺的人外没一个看得见他。众人只是望见了象征着张迈的赤缎血矛。纷纷跟着石拔大叫:“大都护,大都护!大都护,大都护!”

    先是十几个人呼喊,跟着是几十个人,跟着是几百个人,最后数千唐军同时齐声呼喊,那三个字的节奏仿佛有某种魔力一般,在顿挫抑扬中让所有唐军将士热血沸腾起来。

    数千人再一次朝这里集聚,这时从众心理已经爆,在那三字口号之中连许多肃州将士都莫名其妙地陷入癫狂,一些人奔到了胡马跟前被活活踩死,可后面依旧继续涌上,也不知道是由于他们本身已经丧失了判断力,还是因为前面的人在往前面冲后面的人又涌上来,以至于他们身处“人流”之中不得不往前。

    这种人群集聚让这个小小的战场空间里挤满了人,城门之外便有了个一个模样怪异的人群,便如数千只蚂蚁抱在一起准备滚过火海一般。这种反回到动物本能的阵势注定了最外围者必死无疑,而身处其中的大部分人却还是可以活下来,这是冷兵器时代才有作用、特定战场上才可能生、根本无法预先操练的蚁球阵。

    在这个混乱的战局中只有很少的人能够保持平静,比如龙拍龙岩父子。他们不理解为什么自己的手下都变得好像野蛮人一样,因为他们根本不理解这种用命来拼的战争!他们以为自己是明智的,但同时又明显地觉察到自己和这支军队已经完全格格不入了,他们自以为是冷静,可是和奋不顾身的战士们相比他们其实是怯懦!

    战场之上,裹足不前一这是最让人看不起的!

    龙拍心头一颤。知道自己已经丧失了对这支部队的控制集!

    他在唐军中赖以保生存博富贵的筹码没了!

    城头哥硕大叫:“除了这块地方,其它地方给我他奶奶地射”。

    这时甚至都顾不得精准或者节约了,他自己在机动之下也拿起了一把大刀猛抛出去洞穿了一个。回讫骑兵,这抛刀术乃是他的儿心了一,不讨用横刀来当标枪来用那真是大昂贵但这个。时候,连命都要拿出来拼。谁还有心思计较这些?

    那可真是一场箭雨!一片刀罡!血腥在凝聚,无数死神在战场上空盘绕,为无数人打开了通向彼岸世界的大门!

    饶是如此,甘州骑兵还是战局优势一尽管这优势已经被削弱了不少。

    先锋骑兵离开赤缎血矛越来越近了。这赤缎血矛在鼓舞着唐军的同时。也激了部分回讫人的野心:“夺取血矛!活捉张迈!夺取血矛,活捉张迈!”

    胡骑犹如烈火一般烧破一层又一层的蚁衣,溅起的鲜血离开赤缎血矛越来越近了!

    慕容春华在远处望见大吃一惊。他也以为张迈就在那里,正想抛弃面对回讫左翼优势,急急要横过来救驾时,肃州军中又出变化。

    “大都护”浑身浴血的金瓜武士寰建男冲到了最前,他的头盔都没了,上半身的盔甲也全部卸掉,甚至连衣服都撕裂了垂在腰间,上半身赤条条的,挥动着金瓜铜锤。整个人挡在了赤缎血矛十步之前,左一锤右一锤地乱砸,有一次因为力量太大再加上借势竟然将一匹马给横扫砸倒。马上的将士凌空飞出了好几步,而窦建男虎口崩裂鲜血长流也全然没有感觉。

    “有我在这里。休想过去!”

    没人听见他的呼所,但所有人都目睹了他的神勇,数十名河西勇士围了上来

    “保护赤缎血矛,保护大都护!”

    缺口被这股拼命的劲头给堵上了,胡骑前锋和赤缎血矛的距离从此无法缩短!

    勇气鼓起来后就泄不下去,数千人聚集起来之后,一些人死了也不倒下,因为被前后的人群挤压着。这哪里还是战斗呢,这是在生死线上挣扎,数千人形成了一个不倒的肉盾。让秋银无法再寸进!

    近了,近了!

    咦啮挞

    一堵矮岗之后,数千骑兵终于冲了出来!当先一骑乃是曹元忠!

    然而这数千人不是全部。而只是先锋!

    “来了,来了!”

    城头唐军将士大叫着!

    “来了,来了!”

    城下回讫骑兵惊呼着。

    同样的一句话却叫出了两种完全不同的情绪,前者是欢悦振奋,而后者则是惊慌失措!

    中军虽占上风一时无法近前。左翼已被慕容春华冲击到失败的边缘,而右翼

    那是豹文山部,他们的人虽然骁勇,可是他们的装备与组织却完全跟不上!加上在第皿次阻击中他们已被杨易打怕,而对面冲来的又是唐军兵力上的主力。面对着五六倍于自己的敌人,回讫军的右翼在接锋的那一刹那就全线崩溃!

    “完了!”

    从西面来的唐军兵势有如山洪,一下子就冲垮了右翼这片烂泥,张迈放声大笑,旁若无人地大笑,毫无保留地大笑,他知道自己成功了,安西成功了,大唐成功了!

    他下令:“击鼓!鸣号角!”

    不是求援的鼓声,而是全面进攻!

    “杀啊”。

    “杀啊!”

    那是唐军的高呼,回绕这边已经完全没法出这样的叫喊了。

    秋银全身震颤着,知道全身而退已经不可能了,右翼已经全线崩溃,左翼也被慕容春华踩得即将糜烂。现在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保命!

    “走!”

    这已经不是撤退。这根本就是逃命了!

    “冲!”

    石拔大叫着,石坚大叫着,哥硕大叫着,连一向斯文的张中谋都大叫了起来!斯文人到此不再斯文,河西也好,安西也好,文也好,武也好,这时候都只有一个念头:追逐胜利,追到敌人彻底灭亡!

    肃州士兵许多人都泪流满面,他们举着刀,举着盾,举着斧头。举着长矛,不再是防守,而是撒腿向敌人冲去!

    面对回讫的中军,河西汉家男儿也反攻了!

    窦建男却摔坐在地上,他已经没力气追杀敌人了,混乱中一个人挽,住了他的左手,扶着他起来,宴建男转头一看,竟然是石坚。

    “走!”石坚说,“咱们打下的局面,别让别人抢了功劳啊

    窦建男哈哈笑了起来:“不错。不错”。他丢掉已经拿不动的金瓜铜锤,捡起一把刀来,和石坚挽在一起,两人一个高一个矮,有些踉跄地随着人流奔向敌人!

    前方其实已经没有敌人,有的只是一颗颗等待他们去摘取的战果!

    同志们!十月的月票战取决于前七天!在这里阿菩厚脸皮吼一声,砸月票吧,别存在月底了现在一张当两张啊!

    这一章是昨晚的,晚上我回来继续码!唐骑威武,国庆节威武!呼呼呼一

    一

第一零六章 归师必遏

    州回技!坚硬者不纣是中军,左翼比起肃州精锐甲十贼,洲一,遇上了慕容春华便只有挨打的份。

    右翼乃是豹文山部,在人心惶惶的情况下更完全不是曹元忠与慕容归盈的对手。唐军三路大军同时杀出,从三个方向逼来,甘州回讫中军一退,全线皆崩!

    杨易勒马停于战场西北面的一处山崖上,他动对甘州回讫的第四次阻击后,便命七百众押解了俘虏退往玉门关,并故意留下退兵的痕迹。杨易自己却率百人退入群山之中埋伏了起来,一路上随行随扫马蹄痕,走得十分小心。

    秋银在第四次阻击之后略加整军,他只道杨易必已经退入玉门关。却不知道山中另藏着五千人马。

    这时东南玉门关方向战争早已进行得如火如荼,不过杀喊声经过空间的过施到这里已经很小了。由于回讫军已经过去,所以杨易没法直接从玉门关方向得到讯息,一切的战术决断都必须依靠他的判断,在这个。时候就特别需要战争的经验一甚至天才!

    他侧耳倾听着,和石拔一样,杨易的身体也因为长时间的战争而显的很疲倦,但感官却依然领命,从杀喊声起伏的微妙细节里头他做出了断定:“可以,让薛云山行动!”

    如果这时候天空上真有一双天眼的话,它的主人会惊讶于杨易这个。判断的精准。

    作为关门部队,杨易可不止安排了一部。而是安排了三层!第一层他自己统领,是慕容春华带来的半数兵力一共四个府强,埋伏在最靠近玉门关之处。乃是关门部队最强劲的一部;第二层由曹昆和姜山率领。共有两千人,乃是百帐军的精锐,在慕容归盈掌握冥河大营以后。张迈从那里调遣来了一批预备武器给他们置换,因此这两千人的战斗力又有所提高;第三层则是经过一段时间练的牧骑,和玉门关内的农兵一样都是辅助性队伍,由薛云山、薛云飞率领,人数却不少,共有四千多人。

    此玄第一个,出动的,却是薛云山。二薛从后方掩袭,一下子就冲剩了湖畔之路来,秋银并没有平均用兵。后方虽然还有部队数量却已经不多,当然也不是甘州的精锐,蓦地被这四千人冲了过来全都慌了,兵将急急去向秋银报信,也就是这个情报,让秋银产生了自己将被张迈关门打狗的恐惧。

    喊杀之声由于起伏不定慢慢变成了高位的昂扬,双方的斗志仿佛烈火遇到狂风而相得益烈。但杨易注意到,随着西南面铁蹄声的逼近。那喊杀声变得远高而近低一这种微妙区别普通人是听不出来的,但杨易已经断定:“曹元忠和慕容归盈到了!秋银的溃败,就在转瞬之间了!让曹昆、姜山准备!以两百人为一部,一定要将所有抱团者全部击溃!”

    “将军,那我们呢?”室辉问道。他们这一部人马随薛复东来以后。无论河苍烽一战也好,降服康兴一战也好,再加上对敦煌的围攻,主要都是靠威吓而不是靠战斗,也就是说他们从高昌出之后连一场像样的硬仗都还没打成呢,所以哥哥摩拳擦掌。

    “咱们的任务是最重的。”杨易道:“我们必须击垮最硬的一伙胡虏,同时还好截住大多数的逃兵!”

    这时有听地的将士禀报:“来了!”

    来者不是零散士兵,而是溃败了的大军。

    杨易登高望着飞滚过来的沙尘。忍不住赞叹了起来,室辉问赞叹之故,杨易道:“敌人来的比我预想中少,又溃败得比我预想快,我原来以为要等到黄昏呢。大都护那边干的好!”

    甘州回讫溃败以后,胡骑迅撤退,或者说,赶忙逃跑。逃跑的方式有两种,第一是那些已经溃散的逃兵,这些人尽管暂时混乱,但游牧民族个个都是逃跑的好手,千百年来游牧蛮夷对文明定居者的侵袭之所以能屡占上风者,正是由于他们懂得逃跑,在脱离战场之后,他们会依照草原特有的方式寻找各自的部落。再一个个部落地重新集结,最后聚集到可汗的大毒之下,原本在战败中化整为零的兵源又能迅凑集。

    第二是秋银及其近卫部队,他们仍然在混乱中保持着某种秩序,在现无法突破玉门关后果断地逃跑。只要秋银保住了这一批人马,只要这一批人马保住了可汗,让草原人有了主心骨,他们就还有卷土重来的一天。

    “该死的张迈!”秋银暗叫着,知道对瓜州的进犯已经彻底失败,往后几年里只怕甘州回讫便无法进入沙瓜地区,甚至肃州的领地都有可能会被蚕伞,在逃离玉门关后的几里路程中,秋银甚至想到了自己将要向张迈服软,向他称臣,而这样的日子,大概要持续到他往后可以战胜张迈”

    思绪飘得貌似有些远了,他从部属传来的情报中直到,前面十五里外有唐军截断了后路。也就是说,必须先打破这个堵截再说。汉人的兵法中有一条说:“归师勿遏”秋银也曾听谋落戈山说,因为打了败仗想回家的士兵,在归路上如果遇到阻截将会变得十分悍勇。甚至会拼命,了减少损失,泣条对他来说是十分有利秋银判断,只要自己做出足够大的冲击,张迈安排在东北归路上的伏兵应该会主动放自己过去的。

    “兵法云,归师勿遏。这句话的意思是,撤退的军队若被挡住一定会拼命,所以不能遏阻他们,否则必会遭到殊死反击。”杨易在五千兵马即将出的时候。将所有将士集结起来,对所有的将领做最后的动员:“可是,孙,子的这句话,在这里是不适用的!为什么呢?”

    这个时候,是没有人能够回答他的,因为写这句话的人乃是兵法之圣孙子,只要是个武人,谁敢轻易质疑?但这时杨易却要推翻他们心中的这个观念:“武圣孙子写这句话的时候。他面对的是华夏内部诸邦”。

    “孙子时期,吴国、楚国早已经步入华夏,春秋诸国的战争,乃是华夏内部的战争,自身力量的保持与展为第一目的,胜敌为第二目的。杀人则只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手段,因此还要讲究战者之仁,胜敌而存己。才是真胜利,为杀敌而自伤,则后果必是敌我俱亡。”

    “华夏内部的战争,分出胜负就可以了。只要战胜于朝廷,今天的六县之民,明天也能统一于秦汉。但对胡虏却不是!”

    杨易道:“胡夷之性,有如中山狼,今日纵之使归,明日它养好了伤口就要反噬!若我们让秋银逃了回去,未来两年甘州将无宁日!西面。我们尚有高昌之围要解,东面。凉州的父老也期盼着我们的义兵。龟、焉、高三镇,男丁不满二十万。以之供养数万大军,原本就很吃力。而这次高昌、瓜州又皆陷入战乱。龟兹、焉者、沙州也皆惶恐不安。在这次大兵之后,来年必是自顾不暇的大荒年!一年忍荒抗灾,二年休养生息,三年方有望有余,若不能在今日杀死秋银,接下来三年之内我们未必还有力量第二次起兵征讨他!而三年的时间却足以让这头射狼养好伤势!因此今日宁可拼着自伤八百,今日也要将秋银全歼于此!室辉”。

    “在!”

    杨易道:“你是新任都尉。我给你一个府的兵力!望见秋银,你便纵兵冲入他队列之中,一定要将他的近卫截住!就算杀不得秋银,也要毁他的军力,若让回讫人有三百人以上的整编脱逃,我就问你作战不力之罪”。

    “领命!”

    “其他三府将士,以队为单位,冲入溃兵之中待败兵到时,你们就从此处让。口突出,将败兵赶入瓜州大泽!凡敢抗拒者,杀!凡不解甲者。杀!凡不能作唐言者,杀!”

    诸将齐声叫道:“领命”。

    “信使!”

    “在!”

    “通知姜山、曹昆,若秋银逃过第一层包围,我就要他们拿住秋银。若他们拿不回来秋银的脑袋,就拿自己的脑袋回来请罪。”

    “领命!”

    “信使!”

    “在!”

    “即便有三重拦截,也必还有散逸人马,通知薛云山,让他将我军大败回讫的消息通知草原各部牧民、甘肃二州农奴,并传我安陇唐军军令:凡能取甘州回讫一级,可到玉门关或晋昌城换取肥羊一头,取一十夫长级,可到玉门关换取肥羊五头,百夫长肥羊二十头、马一匹。千夫长肥羊一百头,马五匹。甘回大将与甘回汗族之级,肥羊二百头,马二十匹、丝绸一匹、白银百两、美玉一璧!”

    信使叫了声领命,却睁大了眼睛,有些诧异。

    杨涿在旁边道:“哥,给这么多赏赐,我们负担得起吗?”

    杨易淡淡道:“这是逆转西北自安史之乱以后,胡强汉弱这一形势的千古大业,若能将河西清洗干净,就算要我们勒紧裤腰带挨十年饿,却也值得!”

    “报将军,来了!”

    “好,各自行动吧!”

    秋银逃离了玉门关下的战场,肃州步兵肯定追他不上,慕容春华正在解决左翼,曹元忠四出冲击,只有慕容归盈派出八千兵马尾随其后逼来。

    在逃出十里之后,秋银望见了前面冲集一彪军马来。

    “那就是伏兵!”秋银叫道:“突破他们,然后回家!”

    回家,这是多么诱人的一个词!

    在这一玄,数千胡骑即便没有听到他们可汗的这句话也都涌起了一股战意来,这是他们的出路,也是他们的生路,谁敢挡他们他们就要!

    可也就在这一刻,迎面的唐军唱起了七言歌调,又是唐歌

    “流血漂杵骨如山,男儿至此斗正酣,有我鹰扬飞将在,胡儿匹马不得还!”

    经过了九月份月票的低迷。这个月《唐骑》的目标是力保前六,争取前五,冲击前向!而能否办到,就看接下来月票翻倍的五天!

    兄弟们

第一零七章 穷寇必歼

    厂辉领了将令。率兵驰出山在甘州回技的归路卜熙皿丁对赤丁说:“咱们大唐乌护部自归附以来,大都护对我们信任有加,待我们与新碎叶城一系没什么区别,所以咱们才能升得这么顺。如今比我们更晚加入的薛复、李脑等人都建立了偌大的威名,把咱们都比下去了,这次可得立个大功才好。”

    赤丁道:“没错!如果秋银已经被玉门关下的兄弟杀了便罢若是他活着逃到这里,我们就算拼了性命。也要拿下他的头颅!”

    各府将兵分别布置,室辉选了一处高地下马养马力,不久便见有回讫士兵零星逃来,他也不管,任其他兵将立功去。

    回讫人越逃越多,一开始安西兵将以多敌少,以逸待劳,还能先喝令投降,不降者杀,到后来逃来的人越来越多,已经没功夫去管这么多了。但见来的便杀,负伤逃跑者就将之逼入湖中,瓜州大泽只是占地广。水其实不深,尤其是沿岸,入水十余步也不至没顶,但甘州回讫十有九九都是旱鸭子,一被逼到水里就慌了。若是滚入水中,及项之深也可能淹死人。

    半个时辰中,伏击诸府兵将杀敌二千余人,俘虏亦二千余人已经立下了不小的功劳。赤丁等蠢蠢欲动。室辉却是受过郭师庸、杨易等调教的人,又经历过战场实战,这时已颇有才干,忍耐了下来,直等到一拨大军约有三千多人跑近,室辉看其奔驰之度就知道与先前的军队不同,这才道:“准备了”。

    那三千多人跑到里许开外,赤丁眼见,叫道:“大毒,大秦!是甘州回讫秋银的大毒!”

    室辉欢喜得面绽笑容,叫道:“玉门关下的兄弟没捉住他,这是上天留给我们的功劳,兄弟们,不要错过了”。

    一千二百人齐声应命。

    秋银那边扬鞭也向众回子呼喊:“儿郎们,闯过这层包围,我们便重出生天了!”

    早有府兵先迎了上去,之前几拨逃兵数量再多,遇到府兵来截也是一接锋就垮塌,可来的这三千人虽然大败之余无心恋战,却毕竟是甘州回讫的精锐,情急拼命,来势又猛,竟然将迎面截击冲断了!

    室辉举刀一指,喝道:“兄弟们,杀秋银,夺大幕!”

    将士齐声领命,齐齐加鞭,冲了下去!

    回讫军是从南向北冲,室辉却是从西往东冲,也不取其头骑,也不是迎面拦截,而是七寸部个突入,直奔大素所在!

    大森之前的二十余骑已经冲了过去。大蠢之后却被上坡冲下来的军马阻住,杨易望见,指挥两营将士在更前面兜截那二十余骑。室辉却挥动马刀疾刺进去,众将士齐声高呼:“杀秋银,夺大嘉!”

    谋落戈山惊道:“保护可汗,保护可汗!”

    但此刻数千回讫心里都打着逃命要紧的打算,真的还能拼命以保护秋银的最多只有数百人。许多人都趁着混乱寻找出路,甚至恨不得秋银吸引住大部分的兵力他们好逃走,只有三百余人围着大毒团团护住。

    赤丁在混乱中听见谋落戈山的呼喊,叫道:“在那里!”

    原来大毒所在和秋银所在却有一段的距离。

    室辉叫道:“我杀秋银,你夺大毒!”

    便纵马便向秋银所在冲杀,秋银回头瞪了谋落戈山一眼,恨他暴露了自己的所在,眼看室辉冲近,周围胡骑纷纷让道,室辉直杀到那三百护卫的外围才被挡住。室辉所率不过九百人。但以养精蓄锐之劲破仓皇逃命之众,那自是节节取胜。

    秋银要待逃走却被室辉牢牢咬住。脱不开身,杨易指挥各府兵将,穿插围截,看看唐军前锋离自己只隔着数骑,暗叫:“我命休矣”。

    就在危急关头,后面又有一批回军赶到,这部回讫军约有二千人之众,来势也十分迅猛,杨易望见道:“不好!”急忙指挥其它府部增援室辉,但那一部军马已经从后方插入,冲乱了室辉的阵势,缓解了秋银的危机。

    谋落戈山喜道:“秋熙将军来了!”

    他这句话原也没什么错,但这时秋银心里却已经恼他,冷笑道:

    “谁不知道!”

    秋熙是胡将丰少有的忠心之人,挡住了室辉后大叫:“可汗!快走。我挡住敌军!”

    秋银大喜,叫道:“好弟弟。等回到甘州,我必立你为储君”。

    由于有秋熙挡住,秋银便领余众冲出,突破这一防线时身边只剩下一百余骑。室辉见他脱逃暗暗着急,要想急追却又被秋熙拖住。

    秋熙十分勇猛,原也是“甘州三大名将”之一,这时激励着部将与室辉混战,一时间斗得难解难分,却听背后蹄声踩近,落在最后的回讫兵惊呼起来:“神箭营,安西军的神箭营!”

    张迈在玉门关击破秋银之后。大部分兵将围拢别敌,却有数千人追杀逃脱了的敌军,所以整个战场不完全是唐军在后、回军在前,而是某段路程上有逃兵,前面有追兵,前面又有逃兵,前面又有追兵这里头左箭营、右箭营追得最紧,卫飞和郭漳眼睛都盯着秋银及其大森,沿途遇到虾兵蟹将都不屑一顾,所以当先追到了这附近。他们这两营人马的骑射功夫乃是安西军中之冠,驰至附近并不知道秋银已经脱逃,只望着大森欢呼。郭漳叫道:“没错过”。卫飞则叫道:“别失了功劳!”

    六百骑所骑多是第二代汗血宝马。郭漳卫飞所乘更是纯种汗血宝马。至于所用弓箭也都是名匠所造之强弓,冥河大营易帅之后两营补充了羽箭,所用皆狼齿钢镞,六百骑冲到后,对着大毒就是一轮飞射!

    呼啦啦数百人纷纷落马!或者当场毙命。或者滚下马鞍来被踩死!若非回讫军自身已乱,这一轮骑射绝不能创造出十中六七的命中率,但若非两营皆是神射手,即便在如此战场环境中也难有如此战绩。

    两营神射手射过一轮,跟着又射一轮,大幕周围的回讫士兵便如被录掉了两层皮肉,露出了骨头,眼看六百骑冲近,中箭者惨呼,未中箭者吓得大呼投降。

    卫飞郭漳看看冲近,两人一起张弓,倏的射出两箭同时贯穿了持大毒者的头颅,神箭营的将士欢呼雀跃,要冲上去夺旗时,赤丁从旁杀到。一揽将那大着夺了过去。

    郭漳卫飞大怒,赤丁笑道:”劳,你们俩半,我一半!”两个少年丹可奈何,便导联练,却找不到他的所在,赤丁叫道:“秋银早逃走了!”

    神箭营将士眼看追出老远居然还被贼魁脱逃,郁闷之中更添三分怒火,连开强弓射杀回讫,其中数十人几乎是例不虚,只射杀得片刻秋熙所部便凋残得七零八落,他眼看无幸,怒道:“你们这群汉儿欺人太甚!竟然从玉门关追出这么远来,真要将人赶尽杀绝么?”

    杨易的身体虽然不好,但他从来没有躲在大军后方的习惯,这时仍然在近卫的拥护下逼近战场中心。恰好听见了秋熙的话,冷笑道:“当年大唐兵西征,就因为我们没能除恶务尽,这才留下你们这些祸胎!”

    秋熙却也认得他,看看彼此相去只有几骑,叫道:“好,你们不给一条活路,那我们就拖着你一起死!”双腿一夹向杨易冲去,所到之处无不披靡,杨涿惊得赶紧拦在杨易前面。杨易喝道:“走开!”他这时舞不动长槊,却也拔出横刀在手。

    神箭营大惊,纷纷向秋熙瞄准射击,但秋熙从头到脚都披着轻便而坚韧的铠甲,他本人肌肉又极坚硬,这时连中十九箭,却要么被铠甲弹开,要么就被肌肉逼住,没伤到要害。身上各处插着十二支箭仍然向杨易冲来。

    杨涿等见他如此悍勇更是骇然。看看秋熙已经逼近杨易,叫道:“来,我试试你鹰扬飞将的手段!”才举起大刀,嗖的一箭飞来,网好射中他的胳肢窝,秋熙手一颤大刀落地,这一箭却是卫飞的杰作!

    跟着又是一声破空之响,硬生生从头盔与肩甲的缝隙中透过,斜斜刺入秋熙的脖颈,射了个洞却是郭漳!

    秋熙右手已废,脖子血流不止,话也说不出来了,左手却还是握住羽箭猛地一拔,鲜血如泉喷出,喉中嗬嗬作响,纵身离鞍扑向杨易。在半空中就死了,人撞在了杨易的马头上,跟着跌落在地。杨易叹道:“好战士!好对手!涿弟,好好收险他的尸体,就葬在湖边,立碑为记。”

    秋熙一死,余众更无战意,杨易指挥诸将剿杀剩下的胡骑,卫飞、郭漳却领着神箭营继续北上追杀秋银。

    这时候秋银已经逃出了老远。尽管从数量上说突破杨易所布置防线的回讫士兵过五千人,但大多已经溃不成军,秋银大喜已失,为了避免暴露目标他连那抢眼的头盔都摘掉了。那些胡骑在逃走期间大多数人自顾不暇,也不知道他们的可汗就在附近,而秋银也没勇气停下来招揽余部,他心里的打算是先逃到安全的地方后,再慢慢收集余部未迟。

    看看逃出十里有余,猛地见前面旌旗如林,却是姜山、曹昆在前面拦截,秋银吃了一惊,勒马停下。想了想,对诸将道:“诸位将军,大家看这如何是好?”

    谋落戈山道:“臣有一计”

    他还没说完,秋银已经喝道:“该死的汉奴,你给我闭嘴!”根本就不想听他的言语。

    谋落戈山全身一震,犹如丧魂落魄一般,他一直以来忠心耿耿,从玉门关到这里也都舍命追随没有投向,到最后得到了最后,在生死一之际,秋银的一句话便彻底暴露了这些胡主在内心深处对汉臣的不信任。

    “我”不管怎么做,在他们胡人心中我始终是外人”

    这时却有一个本族谋士建议,说:“现在逃溃者甚多,前面虽有唐军。他们却也没能全部拦住。若我们挑出一个来假冒可汗,吸引来拦截者的注意力,可汗却化装成普通士兵,当有机会趁机脱逃。”

    谋落戈山听着这计谋心中愤懑非常。因为他的计谋也是如此。只是就严密程度而言更胜三分,可是这时却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秋银却是大喜,便将系在马后的头盔拿出来,又脱下盔甲让一个敢死士兵穿上,把自己的坐骑一一也是一匹千里马给了他,他自己却在脸上涂抹了烂泥,弄脏了衣服。骑上了一匹劣马,便与三十余个心腹一起混在溃败的逃兵中去。

    那八十余近卫兵却欺近姜山部后大叫:“保护可汗冲过去!”

    姜山、曹昆等一听,一时哪里分辨得出真假?大叫:“秋银在那里!快围起来!”

    大部队便都冲了过来。

    这时逃到这里的胡兵甚多。杨易之所以布下三道阻截线,便是料到第二道阻截线仍然无法将胡骑一网打尽。秋银等混在逃兵之中,看看唐军大部队已向伪装者冲去,暗中窃喜。就要突破,不料谋落戈山猛地叫道:“别上当!真的秋银在那里!”

    秋银这一惊魂飞天外,惊中又带着怒火,喝道:“你这个汉奴果然不可信任!”

    谋落戈山冷冷道:“是谁先不信任谁?”

    眼看他们二人丰吵,曹昆和姜山都是一愕,虽然分不清真伪,曹昆叫道:“我围这边,你去那里!”

    他们手头都有千人左右,兵分两路仍然稳操胜券。秋银众逃到这里马力已疲,哪里还能抗拒?

    秋银心道:“我不能落在张迈手中!”

    举起到来要自杀,刀架在脖子上却又犹豫,心想:“我若不死,张迈会不会放过我?”

    忽然背后被人击中,整个人滚下马来,他最信任的近身护卫用刀抵住了他的脖子,叫道:“我拿住秋银了!带我去大都护那里领赏,带我去大都护那里领赏!”

    这个护卫乃是纯正的回讫人,秋银对他托以心腹,却万万料不到这个节骨眼上会被他背叛!

    谋落戈山在一旁冷冷道:“看来就算不是汉人,对你也没怎么忠心啊,可汗!”

    秋银被他这句话说得一阵恍惚,只觉得眼前一黑,似乎整个天地都要崩塌了一般!这接连的两次背叛。不止让他落入唐军之手,连他对族统的信念也彻底击垮了。

    如今月票才三百,除以二才一百五,算算大家手中应该还有不少月票,这个月不要等到月底啊,现在投一张当俩!

    明天加更!请大家支持!拜托了!

    一

第一零八章高昌城外

    让瓜州收到沙州情报的时候“伊州方面也同样收到了质,

    康隆大吃一惊,随后马上就拿到了乃弟康兴的亲笔书信,告并他整件事情的经过并劝他赶紧向安西投降。

    这时候高昌的攻防也进行到极其惨烈的地步。北庭回讫驻兵城外。将整个高昌盆地能搜刮到的粮食全部搜刮光了,郊外百姓大多流离出逃,也有部分被北庭回讫驱赶来作为攻城的前锋,郭师庸含泪将之击散,城内百姓眼看伽对旧统治下的属民如此凉薄残忍,反而坚定了他们继续抗守的决心,在郑渭的安抚下戮力守城。

    以夫人郭纷为,所有上层人物都与下层百姓同甘共苦,士兵吃什么。这些贵妇人便吃什么,士兵吃多少。这些贵妇人也跟着吃多少,郭纷是早就习惯了的,郑湘却难免叫苦连天,然而她的夫婿不在,哥哥反而严令她必须与百姓同甘共苦,郑湘的眼泪也只好自己吞了。

    当日安西军进攻疏勒时,城内的贵族依旧与百姓隔绝,百姓饭都吃不上,胡沙加尔等军政脑及宗教领袖所过生活却依然豪奢,所以上下难以同心。如今安西军虽然占据高昌不久。但城内百姓见连高层家眷也都与下层人一起同甘共苦,心中更增好感。

    在这个形势下,郑渭加强了宣传,将高昌城外以及落入伽手里的那些城市的情况向城内所有富户描述:所有百姓的粮食都被伽征用,所有富户的家资都被伽舌尽,所有男丁都被驱赶来攻城的炮灰,所有女子的清白都无法保证因为北庭回讫常纵容部属**妇女以提高士气。

    这些情况有一些是高昌百姓亲眼见到的,有一些是他们间接听到的传闻,还有一些则是安西军府直接或间接的宣传。城内的富户都吓坏了。纷纷捐出资款以帮助安西军守城,唯恐北庭回讫进城之后遭了同样的殃。

    在这个形势下,郑渭行了战时借据,向城内所有的富户与寺庙借钱,这借据有半强制的味道,富户们眼看局势如此危急,虽然借出了未必拿得回来,但若不借出情况只怕更糟因此纷纷解囊,在半个月内郑渭便征集到了大量的粮饷,用战时限制性供给平均地供给全城,保证所有作战部队吃饱而所有百姓不至于饿死。商人出身的郑渭很明白,像高昌这样的大城市,内里有着难以估计的潜力只要方法得宜,一层又一层的压榨下去,总能榨出一批又一批的钱粮来,问题只在于方法,必须让居民意识到危机的加深,意识到自己的财产与生命在受到威胁,这样便能一步步地引导他们与守城的军队同生共死。一旦做到了这一点。这座城市便能压榨出难以计数的财力。会具有韧性极强的生命力。

    这座勒紧裤腰带的高昌城,就这般一天一天地撑过去,十天十天地撑过去,

    形势貌似越来越不妙,然而却总是在崩溃的临界点徘徊。随着时间的推移,城外的攻城部队反而疲了。

    就在这个,时候,康隆收到了康兴的信!

    “沙州易主了!”这个犹如睛天霹雳般的消息一下子将康隆震懵了!

    他忽然现,高昌这边也许根本就是一个。陷阱!

    “安西军引我们来攻高昌,其实他们的主力却绕道直扑沙州,取了我们的根本之地!”

    一想通这一点,之前的许多疑问便一下子都有了答案

    比如安西万里东征到此,骑兵乃是其优势兵种之一,杨易虽然去了沙州可他的鹰扬骑兵却本该留在高昌,薛复的汗血骑兵团亦是名扬西域,为何这次却未见出城作战?

    疏勒攻防战也好,焉者的会战也好,安西唐军在防守的时候都显的主动积极,为什么这次却变得如此被动?

    一开始伽和康隆都认为那是由于某种诡计。但现在康隆却明白了。安西军的骑兵不是不用,而是根本就调了去攻打沙州!

    “老家没了!”康隆接到情报的时候,一屁股坐到在椅子上。

    根本已失,家人也全部落到了安西军手中,就算真的攻下高昌城,这一局的败势也难以挽回啊。

    部下忙来问:“康公,怎么了?”康隆要说时。却马上就闭嘴,这消息是不能外传的!

    而当康兴的“家书”到来时,康隆又看到了另外一个渺茫的希望。

    虽然是一起拥护曹元德的人。但康隆和阎肃却还是不同的。

    如果说阎肃还有几分坚持与执着。康隆的处事态度便更加油滑,更加没有立场!

    “沙州一失,玉门关之围必解。秋银也就必败无疑!张迈夺耳了沙瓜。击败了秋银,河西便没有敌手了!那时候再回师北上,已经在攻城战中斗得疲倦不堪的伽凭什么和

    如果能够抢先一步攻下高昌,活捉安西的家眷,那或许能增多一些

    伽对张迈的筹码,可是安西高层的那些家眷,只怕都没那么好对付!

    这段时间郭汾等人屡屡上城。冒着箭矢鼓舞士气,忍着污臭照顾将士。这些事情不但感动了城内的安西军民,就连城外的攻城将兵也有所耳闻,

    从这些女人的作风来看,就算高昌城破,只怕接下来还会转入巷战。就算巷战失利,只怕这些人都会殉是汉族忠贞妇女面对外族侵略时候的一种传统!

    一旦家眷殉城,消息传出将不会是对张迈的打击,而势必是激怒这头猛虎,让沙瓜的安西军燃起报仇的怒火来!

    更何况,能否赶在张迈回师之前打下高昌,还两说呢!

    “不行,得另筹出路了!”

    康隆算来算去,都觉得张迈大势已成,不可撼动,为今之计,投弱不如投强,尽管他也想到转投安西军以后未必能得到重用,但不得重用。总也好过跟着随着归义军这艘大船一起沉没吧。

    心念一定,便召几个心腹部属商议,那几个部属听说沙州已失也都慌了,对康隆的决定均表赞成,康隆便要向沙州方面回信,唯有行军司马宋原却认为:“现在回信。我们只是被迫投降,都没有功劳。”

    “功劳?”康隆道:“你还想要功劳?”

    “可以的。”宋原道:“咱们有两大功劳可立:第一,保住高昌城。第二,献出伊州。现在张迈在沙州虽然得势,却一定会担心高昌的安危。而且他两面作战,将来就算大获全胜。境内民生也必疲敝,我看张迈和他的文武部属都是关心百姓疾苦的人,若我们能给他一个保证。帮他维持高昌的局势,保住他的妻儿,则我们和曹元德一起算计他的旧怨多半就可以揭过了,若我们能献出一个完整的伊州,则这项功劳也将不将来论功行赏也会有我们的份。”

    康隆大喜,道:“不错!就这么办!”

    但想了想,却且不给康兴回音。心想:“张迈离得尚远,咱们送干巴巴的一封书信去,也难以让他有很深的念想。

    讨好远的不如讨好近的,奉承朝堂不如奉承后宫!放着张迈的老婆就在城内,而且这个。老婆又是个大有根基、大有势力的,我何不直接向她输诚?若能蒙她接纳,将来成了她的派系,那我康家在安西治下或许也还大有可为!”

    便命人趁着夜色射书信入城。

    城头将领捡到。急忙送往军府,郭师庸打开一看,却康隆说要送使者入城参见大都护夫人,奚胜道:“两军交战,康隆有什么事情当来找我们,军事则见师庸兄,政务则见郑长史,哪里有求见女眷的道理?参见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郑渭却抚掌大笑,道:“沙州那边,薛复定是碍手了!大都护多半已经脱困,我们的大援或许不日就要到达。”

    因为高昌被围,所以城内基本没法得到河西方面的消息,郭师庸和奚胜一听均大喜道:“这是何说?”

    郑渭笑道:“之前嘉陵那边曾对河西高层人物做过访查,我已听说这康隆乃是个谄君媚主的人。如今他要派人来求见夫人,那自然是要向夫人献媚了。然而他为何要向夫人献媚?”

    郭师庸和奚胜亦皆通达之人。只是这段时间注心于军事,武人的脑筋总是没文人的脑筋那么多的弯子,所以一时想不明白,被郑渭一提点却马上醒悟,均大喜道:“那必是河西那边的形势有了大变化,局面完全倾向于我军,所以康隆才要来向夫人献媚!”

    郑渭笑道:“不错!见一叶落可知秋。”

    奚胜道:“那我们该如何接待?”

    郑渭道:“让他来啊,不但要让他来,还要让他觉得得到了夫人的信任,只有让他觉得在我们安西找到了一个靠山,才能坚定他的投诚之心。”

    便派人出城,回复康隆说郭纷愿意接见。

    康隆尖喜,便要派宋原进城,在他军中宋原最为多智,才干亦足,但想了一想。却还是找了他的侄子康宝来。康宝只是个斗鸡走狗的纨绔子弟,军政大事一窍不通,康隆带他在身边也只是让他伺候自己罢了。至于他的儿子却都被曹家留在沙州,大军出征之际是没法带出来的。

    今天还有一更,可能会比较晚。

    亲爱的书友们,大家手里应该还有月票吧,拜托投出来吧,这个月就看这几天了,月票翻倍,过期作废啊。拜托拜托!

    一(未完待续)

第一零九章河西威权

    一六时代情报总有延门关胜负巳决!日,高昌洲叫跚一才刚刚听到一些“不利”的风声一“据说薛复已经领兵从楼兰古道绕往沙州。如今敦煌已经易主了!”

    北庭回讫诸部无不大吃一惊,伽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马上请康隆过营议事!”他不是重视康隆的意见,而是想要将他看住,免得变生肘腋!

    可伽不知道,早在他说这句话的三天前,康隆的使者就已经进入了高昌城,奚胜命人用筐子将他猛进去。

    作为康隆的代表,康宝长得油头粉脸,一张嘴也是油滑得很,但又不是何春山那样能在敌国君臣面前纵横棒阖的才干,而只是穿堂入户的腔调。对这种人郑湘觉得有趣,郭纷却不喜欢,他喜欢的,是有铮铮铁骨的汉子,而不是康宝这样的纨绔子弟。

    但郑渭等早有计议,郭纷便按耐住对康宝的讨厌,依照三人执政团的授意行事。

    见面的地点是在一个,临时医所的后面,张中略本来想安排得体体面面,郑渭却道:“不必,以我们的本色待他即可。”

    康宝到达的时候,郭汾正领着几个妇女在照看立了战功的伤患。郑湘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吐得不亦乐乎,又全程捂住鼻子,被郭纷当面责骂她完全不懂得体惜受伤将士的心情,“你嫌弃他们?也不想想你能好好呆在这里就是靠着他们的奋战!”

    这种不顾情面的数落把郑湘委屈得不得了,幸而这么久过去。她慢慢也就习惯了。其实她也不是没有爱心,只是家庭生活环境造就了一副大小姐脾气,后来看到一些年纪比自己还小的将士为了保护这座城市,心中怜悯起来,慢慢也开始不捂鼻子了。今天竟然动手帮一个十六岁的将士洗脓,这放在几个月前她可是连想都不敢想。

    康宝来的时候,人报:“夫人,城外有使者求见。”

    郭纷便知是怎么回事,命人:“在后面立一帷帐,我就在那里见他吧。”随手将手头的活儿交给薛珊雅,这些天里薛珊雅是最帮得上忙的了。

    看看郭汾走向帐后,郑湘嘟嘴道:“又什么事情啊。”

    薛珊雅笑道:“不知道,不过我看夫人今天的容色,应该是有喜事吧。”

    帷帐之后。郭纷整了整头衣衫,就在一张胡床上坐下。康宝素闻张门郭夫人的名号,这时一看。见她穿着粗布衣,头上颈上没有一件饰。和自己心目中的贵妇人形象完全不同,虽只坐在一张胡床上,顾盼之际却甚有威严,引他进来的人道:“这位便是夫人了。”

    康宝噗一下跪倒,爬到郭汾脚边,磕头道:“夫人在上,康宝给夫人请礼了。”

    郭汾命郭鲁哥将他扶起,问道:“你是康隆的侄子?”

    “是。”

    “康隆派你来见我,是有什么事情?”

    康宝拍了拍手掌,随他来的从人便献上许多礼物来,道:“这些,是我伯伯孝敬夫人的,请夫人笑纳。”却都是些名贵的金玉饰。难得的水粉香料,以及新鲜的瓜果。郑湘在帐后扯开一条缝一看,对饰、香粉也就罢了,看到那些新鲜瓜果却忍不住垂涎围城以来,高昌城内最缺乏的就是这个”郑湘也不是要吃,而是准备拿来做美容之用。

    但郭汾却半点不为所动,道:“我和康隆没什么交情,他送我这些东西干什么?”

    康宝来之前康隆本嘱咐过如何应对,不过康隆也设想不到郭纷所有的反应。眼下的情景颇出他意料之外,康宝又是个草包,平日在女人堆里口若悬河,真遇着大事却殊乏应变之才。又跪下来,道:“我伯伯说了。只盼夫人能收下,从此我们康家就是夫人这边的人了,做牛做马也心甘。”这两句话说得露骨了,意思是这个意思,却哪里能这样说来?实在颇失康隆的身份。

    郭纷却哈的一笑,看着康宝,康宝有些不好意思,道:“夫人。我们我们是真心的。”郭纷道:“你是他的亲侄子?”

    “是”康宝道:“至亲的侄子,我伯伯和我爹是胞兄弟。归义军的规矩。大将出征,像我伯伯这样的,儿子都不能随军伺候,所以我就当了近卫。像儿子一样服侍我伯伯。”

    郭纷点头道:“也就是说。在军中时,你就如他的儿子般了?”

    “是的是的。”康宝说。“所以。夫人,这些东西你一定要笑纳,不然我办不好事,回去会被我伯伯责骂的。”

    郭汾又是一笑,道:“好吧。看你有这份诚心,这礼物,我就收下了。”康宝大喜,郭汾让郭鲁哥家的:“这金玉饰,胭脂水粉将去给大户人家,抵消点债据,至于这些瓜果,就将去后面,给伤患吃吧。刘三那孩子快不行了,将高昌瓜削几片让他尝个鲜,了了心愿。”

    郭鲁哥家的应命后,郭汾命郭鲁哥将帷幕拉紧,然后才招康宝近前,低声道:“你伯伯让你来。他的意思我明白了,你就回去告诉他,好好为国效力,日后大都护论功行赏,有我在后面撑着他,不会让他落失的。”

    康宝欢喜起来,郭纷道:“就这样吧,你且去军府那边,看看他们有什么话说,便可回去了。”

    康宝随人下去后,郭师庸交给了他一封信,让他带给康隆,随即又将他缝下城去。康隆问起经过,康宝大吹大擂,说得天花乱坠。康隆深知这个侄儿的水平,平时惯着他,这时遇到涉及家族兴衰的大事,哪里还听他胡扯,将他骂了一段,然后才一句话一句话地掏,直将所有见面的情形弄清楚后,才大喜道:“妙极,妙极!”

    康宝道:“有我出马,哪里还有不妙的。”

    康隆呸了一声,道;“你懂什么!”顿了顿笑道:“我派你这个草包去,不是因为你有能耐,而是因为你是我的至亲。你说了那么些招人笑的话,夫人竟然也不恼。看来她已经明白我的苦心。

    这下好了。有她的那句话。咱们可以放手来办事了。嘿嘿,想来他哥哥远在宁远,这边也是需要有人在外支撑的。”

    至此才拿出郭师庸的那封信来。扫了一眼,赞道:“张大都护留下这么个人来,果然目光老辣!所见与我略同。”

    康宝问道:“伯伯,他要我们干什么?”康隆道:“他二楼们迷续假装攻城,其实抽调精锐,占定赤亭关,除此吼不要求我们做什么了。嗯,很好。很好,这确实是我们能够做到,而对他们来说又最为有利的提议了。”

    秋意渐浓。这是草原最后的旺季,过了这个季节,长草就会转枯转黄,右边,瓜州大泽的水量也开始减少,左边,玉门关的战斗也已经接近尾声。

    张迈高坐在关城上,看着慕容春华开始清扫战场。

    一个个的俘虏被押解到瓜州大泽旁,用一圈篱笆圈了起来,这些人将会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被区隔对待,按照族系、强壮程度和功过分成方归兵源、遣散农夫与奴隶,但这个工作却甚繁重,必须等一切稳定下来以后才能进行。

    至于尸则就地掩埋,玉门关外,瓜州泽旁,一个个的大坑被挖了出来,掩埋过一万具的尸。有随行而来的僧侣慈悲心,为之诵经度。篱笆之内。听到那诵经声所有俘虏不是感到祥和,而是都畏惧地颤抖,这一战张迈已不是威震沙瓜那么简单,而是建立起了在沙瓜地面生死予夺的威权!

    豹文山部也罢,百帐部也罢。回统也罢。吐蕃也罢,安西唐军也罢,河西唐军也罢,胡也罢。汉也罢,只怕再无人敢对张迈的命令说一个不字。

    玉门关各部已经轮流回驻地休息,只有薛云山和薛云飞还在泽北草原活动着,他们打着张迈的旗号。号令所在。草原各部无不望风景从,豹文山部的老弱全部躲入了深山等死,失去丈夫与父亲的妇女儿童则被薛云山带回了泽北,张迈听说这些妇孺孤苦无依,便命将儿童带回敦煌,以待将来交给安西军的军人家庭收养。妇女则赐配给有功将士。命其结为夫妇。

    张中谋拟了一封报捷文书。是准备写给薛复的,张迈接过嫌弃太长。

    “不用那么长,一句话就够了。”张迈道:“甘州回虏,业已戮尽!”

    和报捷文书一起押送前往敦煌的还有秋银的囚车有这句话。再加上秋银,其它的语言就都是多余的了。

    报捷文书传到沙州之后,全境无不震惊。尽管之前也料到张大都护必能脱困,但谁也没想到大捷会来得这友快。这么彻底!

    “张大都护居然连秋银都拿下了!”

    当看到秋银的囚车呀呀驶入敦煌时,满城百姓都来观看!

    “诺。诺。真的是甘州的那个可汗?”

    “看,看,那是甘州回讫的可汗啊!”

    “以前可是连曹令公都不敢得罪的河西霸主啊,现在居然也成了阶下囚。”

    “张大都护,真是无敌啊!”

    曹元深望着囚车也呆住了。

    秋银,真的是秋银,曹议金用了接靖政策抚略了二十年也没占上风的回讫雄主,就这样如一条狗般被押进了城内,在张迈的面前,这些往昔的强者好像忽然之间变得什么也不是了。

    李脑似乎注意到了曹元,深的反应,回到新设的政务厅后,建议从即日起放开沙州全境的半戒严状态。

    “边境仍然要严防北方有余兵闯入,至于境内,就恢复到平常的开放。”

    “恢复到平常?”张毅有些担心:“如今大局方定,这样会不会有些托大了?”

    “不会有事的。”李脑道:“从囚车入城的那一亥起,沙州不会再有大的动乱了。”

    薛复的见解,也和李脑所见略同,在囚车入城之后,他马上调集十府士兵。赶往沙瓜伊边境听命。马继荣在此请往玉门关与张迈相会。薛复也答应了。

    马顺不解,问道:“之前胜负未定,大都护也还没有救出,将军只派出九府兵力前往玉门关。马太尉想要赶去玉门关,将军也不肯答应。如今胜负已决,为何却反而多派士兵?又许马太尉前往?”薛复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当日大都护被围困在玉门关。若要脱困。有一万援军足够了。若要谋求全胜。则必须有冥河大营的易帅,不是这边多派人马就能解决的。相反,沙州这边人心未定,归附的将士过万人,军心也不稳。如果大军东赴,这边反而难保万全。所以我留下重兵与于阅友军,便是要压得沙州全境不出半点乱子。但如今胜负已决。只要边境不让外敌杀入,境内只要有数千人维持治安就够了,其他人马都可前往听从大都护调遣,以解决东方与北方的大事。”

    马呼蒙、马顺、乌力吉等无不叹服。

    李脑和薛复的预判是正确的,就在玉门关大战的消息传出没多久,沙、瓜、伊、肃、甘诸州偏远地方的各族酋长能来的都准备赶来玉门关朝拜。各处城池的投效文书也如雪片一般飞来!

    沙州境内拥护曹氏的死硬派本来还在暗中活动,这时也彻底不敢动弹了。各地方势力都争相拥护新崛起的张氏政权,这个时候谁都想讨好新主子。浩浩大势,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就连高昌那边。伽也收到了消息,北庭回讫惊诧之余,又感恐慌,有不少部落族长久战无功之下,惊闻玉门关之战后,几乎就想逃回天山北麓去,免得被张迈挺进高昌与郭师庸内外夹击,那时候伽说不定就得遭遇和秋银一样的下场!

    “张迈,他随时都要来的啊!”

    伽望着已有缺损却依然屹立不倒的高昌城,心中也冒起一阵寒意,可是他要他现在就走,却又不甘心!

    “传令,封锁消息!”伽道:“绝对不能让城内的人知道这件事情!”

    如果让高昌城内的人知道了这个消息。那这城只怕就更难打了。

    可伽却不知道,他的这种担心早已变成一种多余。

    二更奉上!

    到月票榜一看,晕菜,全都是求月票的。多大的神都在求,咱们也不能输给人家不是。毕竟双倍月票一年才两回。只剩下三天时间了,喜欢《唐骑》的朋友,请你们投出手中宝贵的一票吧!现在投票,一票顶俩啊

    甲!却!

第一一零章西北攻略

    月,张堕在慕容归需与曹亢忠的拥护下,正式接掌沙略渊一州权印。以大唐幕廷特使身份,领安西大都护、四镇节度使,兼归义军节度使。进位膘骑大将军,节制整个大陇右道。

    玉门关地处荒漠,大军在这里补给十分困难,因此张迈将行辕向西南移至常乐,却不入城,就在城外立大将军金帐,安西、河西的主力兵马一起聚集于斯。

    常乐地近沙州,向北挺进马上耳以走上前往伊州的大道,瓜沙的吐蕃、突厥、回讫诸族纷纷来朝。张迈却暂不接见,诸族颇感惶恐自忖:“莫非我等来归太迟,以至于张大将军怒了?”

    田瀚骑着汗血宝导,飞驰至教煌传令,待诸将毕集,便命:“着薛复、李脑、鲁嘉陵、张毅、曹元深,齐赴常乐议事,令到即行,不得延误!”

    张毅惊道:“我等都走了,散煌如何是好?”

    薛复与李脑交耳,李脑便猜张迈的意思是打算从今以后,将沙州作为经济上的后方,而不再将之作为政治中心。

    本来敦煌地理上就极为偏僻,其能成为归义军政权之府是特殊时期的特殊情况。

    “如今安西、河西眼看一统。敦煌已难以负担作为府之重任。西北之政府变更,便从今日开始

    薛复、张毅等都服其论。当下薛复便命马呼蒙引六千兵马镇守敦煌。李脑又命李忠邦暂摄庶务,然后便与鲁嘉陵、张毅、曹元深一起赶往常乐。

    从这一日开始,敦煌作为西北风云之城成为历史,但沙州百姓却因此过上了更加平宁的生活。

    薛复等人赶到常乐时,在沙瓜境内的重要人物都已经到齐,就差他们几个了,文官作一列,五官作一列,网好空出几个位置,曹元深见曹元忠前面空了一处,便知是待自己。薛复见杨易下手空了一处,也就走了过去。

    诸人各就各位后,稳坐在白虎皮大椅上的张迈站了起来,道:“今天召诸位来,是有大事相商!眼下常乐附近聚集了八万人马,但我们的高昌城却还被伽围困之中,前日康隆来信,表示愿为响应,说只要我们进兵,从伊瓜边境到赤亭关可以一路畅通,他又附了郭师庸将军的手书,我已经答应他会马上进兵,但这一仗该怎么打,还请诸位各抒毛见

    帐内一时沉默,无人敢接口。张迈点将道:“薛复,你先说

    薛复才出列道:“回大将军。高昌城内除了夫人之外,还有我安西长史并郭、奚两员大将,陌刀战斧部队亦在城中,因此解围之事刻不容缓。需是越快越好!如今康隆既愿投诚,那正是天大的好事,还请大将军马上进兵,薛复不才,愿为前锋。”

    张迈又道:“好,我也已经决定明日进兵。不过这一仗该怎么打。该动用多少兵马,你心里可有腹稿?。

    眼下张迈吞了沙瓜,又有马继荣的一万友军,兵力数量前所未有,只是兵马一动,粮草消耗就极大。所以并非兵马越多越好。安西唐军自起事以来,兵力总是处于相对不足状态。通常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有时候甚至是一个萝卜几个坑,张迈好几次将自己抛出来诱敌不完全是因为他天生喜欢冒险,实在是形势所逼。但现在西北唐军的兵力情况却彻底扭转了,特别是在这一刻。张迈手头竟然破天荒地有了多余的兵力。

    薛复道:“如何进兵,用多少兵。那要看大将军的决定,若大将军是要逼退伽,那么最好用上五万以上大军,若是要灭伽,用两万精兵就够了。”

    诸将听了都是一奇,石拔道:“逼退伽用五万,要灭他却只用两万,这是什么道理?薛将军,你是不是口误说错了?”

    “我没口误。”薛复道:“我军若以五万人以上推进,行军度必慢!且大军浩浩荡荡北推,胡虏势必闻风丧胆,也不用交战,只需这么走到赤亭。伽必然早就逃走了。因此逼退伽,必须用大军团千钧逼近,那样的话可以不战而胜敌!”

    这时海印也列席其间,作为僧人的代表一西北唐军已经建立僧侣从军的初步传统,让僧侣承担医护、安慰等方面的职能。听了薛复的话,海印不由得合十赞道:“善哉,善哉,若能如此,那不止是高昌之福,更是苍生之福

    张迈道:“这样好是好,只是伽攻我背后,围我妻儿,就这么放他们走,想想心中实有不甘”。

    石拔叫道:“不错,不能这么便宜了他!”

    田瀚、郭漳是还没资格列席帐内的,只是作为护卫侍立于帐内,这些小将也都连连点头,不过他们是连开口都不可以的。

    薛复嘴角微微一笑,继续道:“但是,若大将军是要灭了伽,则要先散布谣言,道河西大乱,大将军抽不开身,使北庭回舟不测此间局势,让伽觉得还有翻盘的机会。这样他就可能会踌躇,会犹豫,我们却以七千精兵挺进赤亭关,与伽交战,交战不许大胜,只许半胜半败。使伽不至害怕,又没法全力攻克高昌城。再以三千兵马进驻伊州北部,截断北庭回讫东面的归路。同时以一万轻骑绕楼兰古道,走银山大寨,尽携焉者兵马,忽然攻克天山县,截断伽西面的归路。到了这个地步,伽要走也不能了。不是投降,便是死战,我们却可再陆续追加兵力,与高昌城内守军里应外合,如此则有机会将北庭回讫尽歼于西州境内。”

    石拔等听得眉飞色舞,张迈亦微微点头,薛复续道:“只要伽一死。北庭灭亡,我军可趁势北进。天山以北可一鼓而定!”

    啪的一声,张迈双掌一击,似要赞成,但他还没开声,慕容归盈赶紧叫道:“不可!万万不可!”

    薛复一愕,道:“请老将军指教慕容归盈道:“薛将军,你的前一套计策是很好的,但若按照你的后一套计策,请问这场仗要打多久?”

    薛复默然不语,慕容归盈道:“少则三月,长则半年,真要决出最后的胜负,只怕要熬到严冬,利用大寒天气将北庭回讫冻死在高昌城外。老朽说的没错吧

    薛复道:“那是最坏的情况。但或许不需要那么久。”办一栗箔!“但也很有可接得拖纹么牵更久,对吧。薛复道:“伽之军势,虽比秋银稍强,但我军如今之军势,又远胜过当日围攻秋银之时,玉门关既可一战而定,高昌亦有可能!”

    慕容归盈道:“玉门关之战,有半数成于诈道,纵然如此,若不是大将军在乱局中鼓起肃州士气,能否全歼秋银还是两说。王者用兵,以奇取胜者不可久倚,诈道可一不可再,可再不可三。而且庙算战争,未虑胜,先虑败薛将军,我想问你是否计算过。如果战争拖延到冬天。我军的损失会有多大?”

    见薛复不肯回答,慕容归盈道:“那就老夫来说吧。”他面向张迈,道:“大将军,如果战争拖延到冬天。就算我军最后能够取胜,军中精锐也必将有折损,高昌城内伤亡亦必惨重,高昌城外百姓,只怕,”只怕都难以保全。”

    他这句话其实还是委婉了些。乃不忍说出“死尽死绝”四字。

    石拔等本来有些兴奋的脸听到这里也都黯淡了不少,慕容归盈继续道:“而且还不止如此!这个冬天,要挨过去还容易,但是大兵过后,必有荒年,这场仗已经误了今年高昌和瓜州的农时,若按照薛将军的第二套方略来,则接下来这半年中瓜、沙、焉、高四州非但无法休养生息。反而还要继续勒紧腰带以维持这场战争,而高昌在来年更将成为一方死域!总之,这场战争打到现在整个陇右道已经伤筋动骨,若再迁延下去,持续到冬天,误了播种,只怕明年高昌、伊州、瓜州三地要饿辉遍野啊!而沙州、龟兹、焉者由于今年戮力于战争,除非上天特别眷顾。否则也断难丰收!三州大饥。三州半饱,如此国邦也不用外敌来侵。自己就非崩溃不可。”

    张毅、海印等都听得暗暗点头。薛复却道:“虽然有这样的可能,不过也未必会恶化到这个地步,老将军的这番言语,其实有些危言耸听

    慕容归盈道:“兵法云:先为我之不可胜,而后谋敌之可胜。破国以歼敌,非正道也。老朽以为。如今应以东进为务,先收河西,解放汉民,以耕以牧,等打好了根基,充盈了国库,我们便有了争霸天下之国本,伽之流何足挂齿”。

    薛复却摇头道:“不然,所谓先富后强之论,未必正确。我大唐太宗皇帝之英明神武百年不遇,贞观之世更可睥睨千古,可太宗皇帝在定鼎天下之后,积二十年之国力,却拿不下一个小小的高句丽,为何?不是太宗皇帝无能,也不是大唐国势不够强大,而是时势使之然!若我们先定河西,容得伽从容退去,我料等我们占定河西以后,天山以北必有重大变化!今日我们忍一忍痛楚就能办成的事情,将来也许花费十倍力气也不能成功,事情宜先难后易,不宜先易后难!大将军,我军自起事以来,从未见难而畏缩!而总是于大危险中求大胜利,否则如何有今时今日之成就?愿大将军坚持我军一贯之传统,勿为芶安之论所动。”

    他们二人争论到此已相当深入,石拔等都插不上嘴,田瀚更是听不大懂,张迈本来站着。这时也坐了下来细细思忖,问李脑、慕容春华道:“你们看怎么样?”

    李脑道:“事业小时,宜于火中取票、险中博胜,但如今我们的事业大了,则一味冒险恐非正道。我军取龟兹、取焉者、取高昌、取河西。接连用险,犹如弓弦绷紧到了极点。我恐继续用兵,龟、焉、高三镇军民会难以承受。所谓文武之道,一张一弛,现在是弛一弛的时候了。”

    慕容春华却道:“我却以为薛将军所言有理。”

    孙忽道:“大将军,孙某能说几句么?”

    他是后唐所封的“河西节度使”。之前曾有意将这个名头让给张迈。但张迈却对后唐的封号没什么兴趣,便委婉谢绝了,然而孙的这番美意张迈自然心领。

    这时孙以尊客身份位列帐中。张迈听他要说话,忙道:“孙公请说。”孙乃道:“河西各州割据已久,胡人为主,汉人为奴,汉家子孙,期盼王师,几已百年,然而中原几次兴盛,却总是无法进入河西为什么?就是因为西北胡人势大,所以中原王师也只能隔着黄河兴叹啊。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天赐良机。河西诸胡一闻大将军之名尽皆丧胆。若趁此机会擂鼓而东,则肃、甘、凉、部、兰诸州可以一举平定,但若是错过了时机,我怕各州很快又会各成割据,那时候大将军再要重新收取一统,便难之又难了”。

    慕容归盈道:“孙兄所言甚是!自古得陇方能得关,得关陇则得天下。关中乃华夏之心腹,河西乃华夏之肘腋,至于北庭一地,却是手足之福患,虽不能说不重要,毕竟不能与关陇相比。河西胡汉杂居,而以汉民为主,得一州,则有一州之力,得一民,则多一民效忠。北庭则地为胡野,人为夷秋,得其地不足以充盈国库,俘起民不能得其真心,先取疏,后取亲,实非智者所为!”

    薛复哼道:“我却以为,正是河西多汉,因此可缓,北庭多胡,因此要急。

    张迈道:“这又是何说?。

    薛复道:“河西乃汉家旧土。又无天然屏障,其势难以独立,早取迟取,总是囊中之物,搁置着也无所谓,北庭却是可胡可汉,又有天让的天然屏障,因此必须趁此机会戮力夺并!若是迟了,恐往后可能会永处域外,难以回归了

    慕容归盈却连连摇头,道:“不见得,不见得。”

    两派意见争锋相对,互不向下。张迈心中虽有倾向,但一时也难以决断,忽然想起帐中还有一人未曾说话,便向他看去,正好薛复和李脑同时想起,也都向他使眼色要他助己。一时间大帐之内,人人目光聚

    这一章颇费功夫,四千字写得比八千字还难。

    喜欢这本书的朋友,请赶紧投票,一票当二票的时间,只剩下两天了。《唐骑》需要大家的支持!

    呻!(未完待续)

第一一一章重新崛起的东方

    这是一座曾经与长安齐名的世界性大都市。

    在大唐典籍中被记载为“黑衣大食”的阿拔斯王朝,在一百多年前曾经盛极一时,巴格达的辉煌也在那一百年中达到了顶峰。

    然而盛极必衰的轮回并非中国的王朝所独有,而是全世界任何国家、任何政权所必须经历的过程。

    从一百年前开始,阿拔斯王朝就开始衰落,正统的波斯贵族开始丧失权力,突厥人掌握了军权,他们废立哈里,将整个帝国搞得乌烟痒气。阿拔斯王朝开始分裂,地方政权纷纷割据,正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遥远的西方帝国也未能逃过这条铁律。

    如今,巴格达已经彻底丧失了其政治上的地个,只是沦为名义上的帝国都,不过这座城市仍然是西方世界的宗教中心与经济中心,这个。时代,东方的战乱尚未结束,而欧洲”那还是一个猴子乱跑的大陆。

    城门开启,大商人法蒂玛迎来了他的老朋友来自萨曼的丝绸商人赞吉。赞吉的背后有一百五十头骖驻,其丰八十头骆鸵上是暗藏武器的勇士,另外七十头则驮着沉甸甸的大箱子。

    巴格达的治安并不好,同样雇用了一大群保镖的法蒂玛匆匆将老朋友请回家去,在地下室打开那些大箱子,让法蒂玛吃惊的是,七十口箱子里头,竟有五十箱的丝绸。

    “真神保佑!”法蒂玛赞叹道:“赞吉啊,我的兄弟,你怎么能够搞到这么多的丝绸!我的朋友,我可多久没有一次性见过这么多的丝绸了。你看它的色泽是如此的明亮。你看这手感是如此的光滑,啊,赞吉啊,你要大财了,你带来了五十箱丝绸回来,我敢说你回去时带走的就是一百箱的黄金!”

    赞吉笑了起来,问道:“现在这边的丝绸价格着么样?”

    “高得很,高得很。各地的商人。见到这些丝绸就会像饿狼见到羔羊!光是巴格达就能将这些货物全部瓜分掉,拜占庭那边想分一杯羹都难。”法蒂玛说:“不过这么多的丝绸,我想你多半是积攒了很久。咱们最好不要一次卖掉,那样卖不掉最高的价钱,咱们一点点地卖。一年出个十箱,啊,这五十箱子丝绸,足够你在这里过上天堂般的生活了,赞吉,你别回去了。就留在巴格达吧。”

    “我才不留在巴格达呢。”赞吉说:“这座摇摇欲坠的巴格达有什么好处?你们这边太乱了!你都不知道这一路我是怎么过来的!听说南边最近又出叛乱了,是么?”

    “嗯,是的,是设拉子的布韦希家族。”法蒂玛说:“布韦希家族三兄弟最近是越来越强大了,不过我并不是很担心他们,其实我觉得也应该有一个强大的人来结束这混乱时局了,或许,布韦希三兄弟也是一个选择。”

    “只是也许而已,对吧。”赞吉说:“我是从东边来,也听过他们的一些事情,不过他们要成气候,却还需要时间,那样变数太多太大了。”

    “那总好过你在东方啊。”法蒂玛说道:“布哈拉虽然好,撒马尔罕虽然繁荣。但和巴格达相比也只是两座外省的省城,哪里比得上这里呢。当然,如果你只是要保平安的话,边远地区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赞吉笑了起来:“保平安,我可不是要保平安,我在做大生意呢。这次我不顾艰辛万里迢迢跑来巴格达做这笔生意,为的就是储足资金好去东方!”

    “去东方?”法蒂玛说:“应该说,回东方吧。”法蒂玛认为赞吉所说的东方就是萨曼,“奈斯尔二世确实是一个贤明的君主,在他的统治下河中应该还有十年以上的平安岁月,不过我不认为那里是做大生意、创大事业的地方吧格达虽然乱。但作为世界中心的地位是不会变的,而且有的时候,越是乱,就越有机会赚钱!”

    赞吉又笑了笑,法蒂玛注意到这次这位朋友的笑容带着几分怪异,好像自己说错话了一般。

    “赞吉,我的朋友,你为什么有这样的反应?我说错什么了吗?”

    “你的情报确实落后了。”赞吉说,“东方早就天翻地覆了,而且我说的东方,也不是萨曼。”

    “不是萨曼,那过…”

    赞吉没有马上回答他,却说:“刚才你说,巴格达是全世界的中心。嘿嘿,但你别忘了,它可不是唯一的中心。”

    “嗯”法蒂玛沉默了一下。说:“那你是说君士坦丁堡吗?那里确实也繁荣,不过你应该知道。自从我们天方教兴起以后,十字教就彻底不行了,罗马帝国也将成为一个永远过时的传说,你看吧,越往后吧格达的地个就会越越君士坦丁堡。”

    他留意到了赞吉那不以为然的神情。问道:“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对,对,对极了。”赞吉说:“不过你说的,都是西方的情况啊。而你别忘了,这个世界。还有另外一个中心!”

    法蒂玛似乎想到了什么:“你说的是

    “长安!大唐的长安!洛阳!大唐的洛阳!”赞吉道:“那才是能与巴格达并驾齐驱,并且在以后会前途无量的城市啊!”

    法蒂玛呆了呆,忽然笑了起来:“赞吉啊,你别跟我开玩笑了。长安?洛阳?大唐?那是我们爷爷的爷爷的爷爷时候的事情了,只能拿来怀旧的。”

    赞吉冷笑起来:“所以我说。你的情报落后了!”他拍拍那五十箱丝绸,道:“这些货物,你最好赶紧帮我出了,越快越好!”

    法蒂玛见他说出这等违反商业法则的话来,却又知道自己的这位朋友绝不是一个愚蠢的人,忙问:“老朋友。到底是怎么回事,东方是不是出大事了?”

    “嗯,是出大事了。”赞吉说:“我带来的这些丝绸,都是于阅的货。于阅的丝绸产量虽然不少,但质地却还不算是绝顶的。再过一段时间。丝路可能就要彻底重开了,如果来自中原的丝绸涌过来,,嘿嘿!虽然真的重开或许还要几年,但只要消息传到,丝绸就会降价,这个你我都明白的。”

    法蒂玛大惊:“老朋友,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呢!”

    赞吉道:“东方出现安西唐军的事情,你听过没有?”

    “安西唐军?”法蒂玛摇了摇头。

    赞吉又说:“一位叫做张迈的将军出现,你也没听过?”

    “张迈?那是一个中国人的名字么?”

    赞吉有些奇怪:“你不会闭塞到这个地步吧?岭西两大强国一;心与萨曼五路大军围攻疏勒却被打情那么大。就算货川册达,应该也有传闻了才对啊。”

    “你是说那事啊”。法蒂玛说:“那个我自然知道,啊,对了,张迈。嗯,好像是那个名字。”

    唐人的名字翻泽成阿拉伯文就会变得很古怪,正如阿拉伯人的名字翻泽成唐文一样,会让人很难记得。

    “对,就是他!”赞吉说:“老朋友,我给你一个奉劝,从今天开始要记住这个名字,包括他的各种泽法,以后只要听到他的事情一定要特别留意,或许会给你带来难以想象的商机呢。”

    “为什么呢?。

    “因为,他将可能是一个改变世界的人!”赞吉说:“现在天方诸国消息灵通的人,虽然已经知道了疏勒那一战的大略,却都不知道疏勒那一战的结果!这位叫做张迈的将军,他可不止是一个会打仗的人啊。他在取得军事胜利舟的短短一两年间,就建立了一个秩序井然的强大国家来,他统治下的属民如今的那种振奋昂扬的精神状态,不是这个世界其它任何国家能够比拟的。

    萨曼和那个新兴国度相比,不过是一个坐在夕阳底下晒太阳的老人。而巴格达这边,嘿嘿”这个连安定都谈不上的地方,更是没法比较了。”

    安西唐军在军事上取得的胜利很容易就传遍诸国,而内政与民生上的进展则没那么容易成为广泛传播的新然后者一旦传播开去将会有要加深远的影响。

    法蒂玛敏锐地觉察到这将是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忙拉住赞吉,说:“朋友,快,来给我说说这位张迈将军的事情

    巴格达的夜景也是很漂亮的。但郭俱兰却没有欣赏的心情。现在这个少年是赞吉商队中的一个奴隶。不知道的人都管他叫突厥奴,因为他是从“突厥地区。被卖过来的。

    突厥地区,突厥地区,,

    现在似乎已经没有人记得。那里原本乃是大唐的领土。

    “还能回毒吗?。

    郭俱兰不知道。

    当初城池陷落的时候,他本来是想往东走的,无奈人被俘虏被贩作奴隶,又被辗转易主,结果便越走越往西边来,到现在,离疏勒已经遥远得不可企及。但是间或传来的关于唐军大胜的消息,还是激励了他。让他坚持下去。

    其实,郭俱兰的汉语还说的不是很流利。其实郭俱兰的血统中胡人的因素占得更多,但现在他却已经固执地认为自己乃是一个唐人!

    就在郭俱兰思绪飘飞的时候,主人家的管家带了仆人拿了许多美酒来。款待赞吉所有的下人。郭俱兰只是一个奴隶,居然也分得了一壶美酒,一份佳肴。“天啊,那里真的这样?。

    走出地下室后,法蒂玛将赞吉邀请到了他的密室一间布置得华丽而舒适的房间中,本来还会有波斯女奴来服侍,因为要谈论的事情太过重要而省略掉了这个环节。

    就在刚才,赞吉给他描绘了安西地区的法律、关税和政策细节,以及安西官吏的清廉。

    平心而论,安西的施政还远称不上完美,郑渭和张迈构建的法度虽然不错,许多地方都还在有待完善。然而一套秩序毕竟已经建立了起来,自库巴以至于银山大寨,大的动乱结束了,道路可以平安通行,而公开的关税制度几乎可以让商人在出之前就计算出行商大致的成本。

    “当时我在撒马尔罕已经快破产了。是抱着一试的心情,筹借了最后一笔钱,去了宁远。”赞吉说:“结果我从宁远到疏勒,从疏勒到于阒,跟着又从于阅跑回宁远,来回跑了四千多里的路!居然只用了四个月”。

    法蒂玛惊诧起来:“四个月?”他虽然没去过宁远、疏勒,但那段路程也多听人说过的,自然环境的艰险也不用说了,其实更阻碍交通往来的,乃是政治上的隔绝与治安的恶化一在一个经常打仗或者盗贼遍地的地方,生意还怎么做?

    法蒂玛马上想到,赞吉走这么远的路而只用了四个月的话,就可以想见他一路上基本没受到什么阻滞了。

    “是啊,四个月”赞吉由衷地舒了一口气,说:“我走了一辈子的远商,这一趟商路是最舒服的。嗯。沿途那些半官营的客栈其实都才草创,床也不舒服,然而睡得安心啊。在过去的几十年里头,我没一个行商在外的晚上能够像在安西境内行商的时候那么安心的。”

    听着赞吉的描述,法蒂玛忽然想起了一百年前的阿拔斯王朝,那个时代的大食帝国,也是构建了这样一个安全的商路交通网络,让商人可以平安地到达帝国的各处,也正是这样的一个商业网络,让整个帝国充满了勃勃生机,大食帝国之所以能够达到媲美于大唐的强盛,可不止是靠着宗教和武力而已。

    然而,这一切都成为了过去。赞吉叹道:“我翻身的这笔钱,就是在安西掘到的。离开安西以后。进入萨曼,情况也还好,萨曼的市井其实比安西现在还繁华些,可是那些官吏的嘴脸却着实让人感到讨厌。等离开了萨曼之后,走在前往巴格达的路上时,我是边走边后悔啊,这边的道路每一步都要提心吊胆。甚至进城了也不能安心,回想起在安西时的平安来,这边让我的感觉简直就像行走在通往地狱的道路上。老朋友,你说,我还会有心思留在巴格达吗?”

    两人一边交谈,一边喝酒,到了深夜赞吉便在酒精的作用下沉沉睡去。法蒂玛却还在琢磨着他的话,一个青年推暗门走了进来,在法蒂玛耳边低声说:“他的下人大多数都喝了酒醉了,可是还有四十个武士说什么也不肯喝酒,甚至不吃我们的东西。怎么办?要动手不?”

    法蒂玛从桌底下摸出了一柄匕,反复抚摸着刀鞘上的宝石,终于又藏了回去,说:“不,好好款待他们。”

    青年有些不明白:“爸爸,你说的款待是,”

    “就是好好款待他们,保护他们的安全。”法蒂玛说道:“五十箱丝绸在昨天确实已经值得我们动手,但现在却已经不值得了。我们的这位去过安西的老朋友,涨价了。”

    翻倍月票的活动只剩下三十个小时了,亲爱的书友们,还有月票没?拜托了,拜托了!(未完待续)

第一一二章压舱石

    ;初薛复取了敦煌以后。曾第时间向渠离方面报挂。如。孤接到消息兴奋异常,高昌那边虽被阻住。他却马上将消息传到疏勒、宁远。

    杨定国一听,马上将捷报遍告全境。这次东征的主力兵马,除了从岭西一路打过来的老兵之外,新军主要抽调自疏勒地区,因此在唐军统治的诸镇当中,以疏勒男丁最为奇缺,过去一年的农牧事务有许多都落在了老弱妇孺身上,百姓负担极重,这时消息传来,阖境欢呼雀跃。精神为之一振,杨定国趁机下田野,走村越落号召百姓努力耕作一

    “在这样一个乱世,我们能在后方平安生活,靠的是前方将士奋勇作战,咱们这些老人、女人,无法直接上阵帮忙,也要将家理好,将田种好,将牛羊放好,让将士们回来时看到满野金黄,遍地牛羊,才知道我们在后方也不容易。”

    百姓群相呼应,父亲想起儿子即将凯旋,妇女想起尖夫即将回家。均各振奋。杨定国又释放了一批已经学会唐言的奴隶,授予他们耕地草场,以激这批人的积极性。

    宁远那边郭洛一接到信报,心中大定。便请刘岸,召郭汴、何春山等人商议。

    郭汴兴奋地几乎坐不住,说道:“咱们也响应东边,狠狠地宰阿尔斯兰一刀,东边的兄弟在立功,咱们若没点功劳,会让他们看不起的。”

    刘岸却道:“不可!我们可以用威,不可动兵。即将结束的这一仗咱们是以一敌四。实将我们的力量都用尽了。接下来有一段时间我们将会对外威名大震,同时却是内里虚弱,疏勒今年的收成必不如前,高昌身陷战乱。来年只怕要生大饥荒。需要其它州镇接济,如果形势严峻的话说不定还得从宁远抽调部分粮食。如今宁远的局势极好:西有贪财畏战之富邻,北有山河阻隔之险要。防守起来不费功夫,一府足以控亦黑城,一营足以抚冲天砦,军队就地驻防,耗费的钱粮也少,正是如此大都护才能安心东征。这西守东攻的大略,要等到东面局势彻底定下才可改变,否则的话只怕要出岔子。至于说功劳,只要我们稳住了西线,那么东线的兄弟们每打下一座城池,里头都自然而然会有我们的三分功劳在,这个大都护心里是明白的。郭汴道:“但现在这样的大好局势,如果不利用,不是太可惜了吗?”

    郭洛沉吟片玄,道:“东攻西守是我和大都护达成的默契,国策不是战术,既然定下来就不可轻改。刘司马所言甚是,我们的一切行动,都以为东边的兄弟提供协助为依归。”

    何春山道:“若是这样,如今高昌之围未解,我想东边大都护接下来不管要逼退还是反攻,都必定用兵北庭,我们可将消息泄露给阿尔斯兰。叫他畏惧后撤甚至图谋伽,如此可分北庭之势,也就间接帮到了东方。”

    刘岸道:“这事却得小心,须防阿尔斯兰恐我们势大,反而与伽结成唇齿之盟。”

    何春山笑道:“秦灭六国,六国也不是没有能人,也不是不知道秦国坐大的危险,然而始终无法真心联盟抗秦,为的只是家家都心存侥,幸。阿尔斯兰这人我见过,他是岭西回讫的嫡派继承者,威权得来容易。在两河唯我独尊惯了,这些年来也没有人敢违逆他,萨图克全盛之时也在他面前装其实他的才具不如萨图克,当初萨图克并有恒罗斯与疏勒时,尽管势力仍然不及阿尔斯兰但展势头已渐渐在侵吞这个兄长,但阿尔斯兰却从来不肯承认自己已经失去对萨图克的控制。同样,如今我安西的势力实际上已经凌驾于岭西回讫,但阿尔斯兰也不肯承认。仍然认为自己可以和我们平手抗衡。而且他不是面子上过不去而已。而是心里真有这个想法。所以这次他才没有按照伽所希望的直接攻击我们疏勒。若我们将东方大胜的消息泄露与他,我料他心里其实也会感到畏惧,但他不会就想到如何保命,而是会想着怎么样才能扭转形势,重新恢复到与我军抗衡的局面。”

    便在这时,北边紧急来报:“阿尔斯兰攻陷俱兰城,张怀忠全体已经撤退到了担罗斯!如今张怀忠的使者已经入境求援。”

    郭洛刘岸都微微一惊,郭洛问道:“张怀忠麾下主要将领,战死几人?麾下兵马,战死多少?”

    “兵马不知战死多少,千夫长以上长官,未听过有阵亡的消息。”

    刘岸问道:“灭尔基呢?”

    “灭尔基还在萨图克手里,但受前后夹击,已成为一座孤城。”

    信使下去后,郭洛道:“萨冉克败得可真不是时候!若迟上半个月。这一败当可避免!”

    刘岸却道:“他也还不算一败涂地,我们仍然有机会帮他挽回颓局。”

    郭汴道:“要不咱们直接出兵,趁机把担罗斯收了

    郭洛摇头道:“不行,现在还不到时候。且不说能否收了但罗斯。就算能够,一旦我们收了担罗斯,萨曼那边也要警惧起来,萨图克失了领地亦必怨恐,而我们对阿尔斯兰也得用重兵与他在俱兰城一带对抗,担罗斯到俱兰城之间补给不便。取一边城而树三大强敌,太不算。”

    便传令要增援萨图克,何春山叫道:“将军,要帮萨图克化解危局,不用出兵,两封信就够了!”

    郭洛醒悟过来,便写了两封信:一封给萨图克,信中仍然是安慰、激励的话,并说东方已经取得了大胜。大都护已经夺取了敦煌,要他坚守担罗斯,自己会尽快设法逼阿尔斯兰退兵;一封给阿尔斯兰,却甚简单,开头说了一句我军已取敦煌,正挥师北进围攻伽,跟着问阿尔斯兰为何对上次会猎天山北麓的邀请不作响应,“莫非大汗嫌北庭水草瘦瘾,愿献八刺沙袋为猎场?若果有此美意,则郭洛当自来取

    话说的客气,却是霸气尽露。同时命温延海在亦黑大张旗鼓地砍树做舟筏。

    给阿尔斯兰的信送过去容易。但由于俱兰城已经陷落,阿尔斯兰取的此城后马上就派兵封锁了南部通往宁远的路口宁远与桓罗斯之间都是山间小道,封锁容易突破难。郭洛便派人送信经由库巴、白水城辗转进入恒罗斯。

    萨曼在东方的守将这时也收到了萨图克的求援书信,他们也不愿意阿尔斯兰吞并桓罗斯,因此便放开了道路。

    信使不久进入桓罗斯城,将书信当面交给萨图克。萨图克默默垂泪。向东而跪接过,对使者道:“我兄长阿尔斯兰大汗对我恨之入骨,如果担罗斯失陷,我兄长势必不容我活命,请郭将军尽早出兵,若是晚了。只怕怀忠便再见不到大都护与郭将军的面了。”

    郭洛上次为了安抚他,本已经将他的儿子送到桓罗斯让他们父子相聚。这时候萨图克又请使者将儿子带走。“万一担罗斯城破,也好让我们张家留下一点血脉

    送走了宁远的信使以后,萨图克召集诸将,说:“郭洛说张迈已经取了敦煌,这事是真是假?他们说丐上就会派兵逼退阿尔斯兰,你们看这话是不是真心?。

    苏赖道:“从语气来看,不像假的,而且推算时间,也应该是这个,时候了。至于说派兵,他们不会派兵的。这么说只是要坚定我们防守之心罢了

    霍兰怒道:“老将军是说他们将不顾我们的死活么?”

    “那倒不是,郭洛也不愿意见到我们灭亡的。

    不过如果张迈真的已取了敦煌,那他也不一定要派兵,派出一个使者就行了。”

    胡沙加尔道:“俱兰城虽然失陷,却也在我们计算之中,我军主力并未折损。如今宁远、萨曼都不愿意见到我们被灭,接下来一定会增援我们,背靠萨曼与阿尔斯兰周旋,足以耗到冬天叫他们不退也得退。”

    苏赖道:“张迈若真的已经解决了东方之势,兵锋随时都会掉转。阿尔斯兰背后有这样的大患,是没法全心攻城的。所以恒罗斯一定能够守住,这一点却不用担心。灭尔基那边虽然只有一千多兵马,但粮草屯得足,我们又与术伊巴尔有过约定,守他个半年也没问题,不过我却以为,既然形势对阿尔斯兰不利,不如我们趁机向他投降吧。”

    胡沙加尔与霍兰都为之愕然,霍兰叫道:“形势既然对他不利,为何我们还要投降?”

    苏赖没有向他解释,却看着萨图克。萨图克思忖了好久,才道:“你认为郭洛一定不会动手?。“一定不会苏赖道:“张迈麾下几员大将里头,郭洛最是沉稳。最有大局观,因此不会贪功,不容易受诱惑,而且他是张迈的大舅子,又是郭师道的儿子,张迈如今的位子,一半出于安西军民的拥戴,一半也出于他的逊让,因此他本身也不需要贪功,只要镇住了宁远,将来不管安西的事业做到多大,他都不会被别人压下去。再说从安西这两年的行动看来,他们的大方略必然是向东扩张、对西防守,既然国策如此,像郭洛这样的人,就算有大利在前,他也不会轻易改变的。波斯海的商人有一句谚语:船大行得稳,船小易掉头。郭洛是给大船压舱。所以不妄动才是最大的智慧,因此这不是郭洛的缺点,而是他的优点。然而他的这个优点,却又正是我们的机会了。”

    兄弟们,十月的月票翻倍战争已经接近尾声,然而我们悲愤莫名地现:在这个节骨眼上竟然被反了!被爆菊花的感觉实在太不好了,兄弟们,砸月票吧。将这句话爆回来!

    却!(未完待续)弈旬书晒加凹曰甩姗)不一样的体蛤

第一一三章 河西五都尉

    当张迈凡经奋取敦煌的消且传到俱兰城,阿尔斯忍不仁毕迅!“东方的杂种,真是没用!”心头却是剧震。他的大军虽已逼近担罗斯城,不久郭洛传来那封威胁味道极浓的调停信,阿尔斯兰当场将郭洛的使者骂了回去,然而听说亦黑那边在大造船筏,他内心深处亦自不稳。

    就在这时候人报萨图克派使者来了,叫了进来,却是胡沙加尔。

    胡沙加尔不但是萨图克的重要将领。而且在回讫一族中甚有威望,与阿尔斯兰也有亲,见到了他阿尔斯兰道:“胡沙加尔,你怎么还跟着萨图克东奔西走,回八刺沙衰吧,只要你归降于我,我会让你重新过上有尊严的生活。”

    胡沙加尔道:“大汗,我这次来,正有这个意思。”

    阿尔斯兰一愕,胡沙加尔说:“不但是我,就是副汗也准备向你投降了,只是着望你能接纳。”

    葛萨丹摩喜上眉梢,连声叫道:“恭喜大汗,恭喜大汗!大汗威震草原,萨图克不战而降,正是大汗声威所至!”

    俱兰城一战阿尔斯兰虽然夺了城池。但让萨图克的主力全身而退,心里本来很不是滋味,这时听说萨图克要投降,那真是有些出于望外,问道:“萨图克真有这份诚心?”

    胡沙加尔道:“是,不过我们可汗有个小小的条件。”

    “什么条件?”

    胡沙加尔说:“我们希望能够保有恒罗斯。”

    阿尔斯兰一听皱眉道:“那算什么,和现在有什么区别!”

    “有区别的。”胡沙加尔说道:“只要大汗答应这个条件并通告全族,并将攻到桓罗斯周边的大军撤到俱兰城,大军撤退之际,我们便命术伊巴尔撤出灭尔基,并将恒罗斯面东的城墙拆矮一倍,以示再不敢抵挡大汗狮子般的威产。此后年年进贡。供物数量请定夺。副汗的两个儿子都被唐军捉去,去年副汗又生下一个孩子,已经立为世子,尚在襁褓之中,愿意交给大汗请王后代为抚养。将来大汗对外若再有战事。只要一道命令传到,副汗马上就会出兵来会。”他说到这里顿了顿。说:“大汗,我们回讫族内向来是各部分治,副汗对大汗的诚意,我想如今大汗麾下诸部都不集过了吧。如果这样大汗都还不满意,那我们副汗就没退路,只好背城死战了。”

    胡沙加尔对回讫内部的统治格局十分清楚,漠北民族脑中可没有强烈的郡县科层制的传统,经过这么多年的展,岭西回讫的统治仍然是介乎科层组织与部落联盟之间,阿尔斯兰各部的族长、酋长,其实都拥有相当高的自治权,诚如胡沙加尔所说,萨图克做到拆城、献地、纳质、上贡、从兵五项,那确实就算是重新纳入阿尔斯兰的统治体系中,阿尔斯兰可以声称一统岭西回讫了,当年土伦等人,以及今日麾下其它诸部,最多也不过如此而已,大部分部族甚至还做不到这五项。如果阿尔斯兰连这五项都不满意,那就说明萨图克只有与他死战到底了。

    阿尔斯兰这时牵挂着东面的局势,他为了维持自己的脸面将郭洛的使者骂走,但若说他完全不担心郭洛来攻那就是假的,也不说张迈大军西回,就只是郭洛来攻也有可能逼得他不得不退出桓罗斯地区,那时候他的损失将更大不但无法得到灭尔基俱兰城,而且还将声威扫地。

    而且灭尔基虽却如一颗背后芒眼中钉一般让自己极其难受。若能拔除灭尔基。再得俱兰城,那么这个恒罗斯地区便失去了一个完整的防线萨图克光有一座桓罗斯是无法自立的。便道:“好,我答应他,不过他还得减裁兵马,不得我的允许,兵马数量必须控制在万人以下。如果萨图克做得到,我就让他来八刺沙衷做我的宰相。他毕竟是我的弟弟,我也不想逼得他太甚,若他能来八刺沙衰辅佐我,则我们兄弟和睦,上可以安慰父母在天上的魂灵,下也能给回讫诸部做一个榜样。”

    胡沙加尔道:“大汗愿意原谅副汗。两位可汗重新和好,这将是回统全族的福分。不过减裁兵马的事情,我得再向副汗请命,副汗向来不会违抗大汗的命令。只是桓罗斯新遭败乱,如果副汗马上就走只怕南边的唐军、西面的萨曼都会生出觊觎之心,能否请大汗开恩,让副汗在这里镇守半年,半年之后,再到八刺沙衰任职。”阿尔斯兰心道:“只靠恒罗斯一地,萨图克绝不可能在半年之内振兴。甚至没法养伤,只要灭尔基一到手,以后他再有异动,我随时都能打回来。”便答应了。

    消息传出,阿尔斯兰麾下尽皆欢呼,他们离家已久,又知道副汗英勇善战,如今又只剩下一座城池,如果强攻对方一定拼死作战,料来这场攻城之战死伤必定惨重,说不定哪天就轮到自己头上了。因此听说萨图克投降,人人欢呼雀跃。

    阿尔斯兰虽然答应,却还是稍有防范。军队只是慢慢地撤退。等他撤到俱兰城,萨图克果然命胡沙加尔驰命术伊巴尔撤出灭尔基。阿尔斯兰要术伊巴尔随自己回八刺沙襄委以重任,术伊巴尔却说:“我隶属于副汗,这支军队是副汗交给我的。我必须先将这些部民带回去交给副汗。等到副汗允许,我再来八刺沙襄向大汗效忠。”

    这却也是漠北人的习见,阿尔斯兰也不以为意,灭尔基一易主,阿史那科伦苏马上劝阿尔斯兰杀掉术伊巴尔,将他的军队吞并掉,然后重新兵攻打恒罗斯。

    葛萨丹摩忙道:“不能这样,万万不能!如果大汗这样做,那是失信于回练全族!以后大汗的命令,还有谁敢信从?”

    阿尔斯兰亦点头说:“我岂是出尔反尔之人?”

    便放术伊巴尔回去,却让葛萨丹摩定下一个极重的供物数字,他已经计算好了:接下来如何加大供赋,如何劝诱萨图克的兵将,如何限制对担罗斯城的补给,如何暗中派人骚扰属于但罗斯的牧民农夫,一步步地压榨萨图克的生存空间,又如何命令萨图克攻击萨曼、骚扰宁远,让他得罪诸国,但同时又埋伏重兵,萨图克如果顺从那会一步步落入他的圈套,如果不顺他便马上兵,名正言顺地压垮桓罗斯。

    术伊巴尔一回到担罗斯,萨图克果然派人将幼子送了过来,阿尔斯兰的大军分批东撤,准备回老家过冬。同时萨图克果然开始拆矮城墙,阿尔斯兰听说这才放心回去,却命葛萨丹摩的弟弟统领一万五千大军驻守俱兰城,又派心腹重将进驻灭尔基,以为椅角之势,这道防线一立。就算萨图克想要造反亦不容易成功了,而阿尔斯兰若有灭萨图克却随时都可以长驱直入,再也没有障碍。

    又过一个月,萨图克果然下令裁兵,结果却激弈旬书晒细凹曰迅姗不一样的体蛤炽,手下的激烈反应大将霍不忿萨图幸之软弱,认为他迈。后降阿尔斯兰,没有半点立场,因此据理力争,却被萨图克当众打了一通,霍兰羞怒之下,率众向西遁入火寻海周边去了。

    连霍兰都走了,许多被裁之兵将不肯就此做个苦巴巴的牧民以多星散而去,桓罗斯登时荒凉了不知多少。阿尔斯兰派人前去检查,现城中只剩下七八千军马,至此八刺沙衰方面心中大安,虽然供物一事有些推三阻四,胡沙加尔老是说恒罗斯破败之余,筹集不到这么多的钱粮。求阿尔斯兰宽限几个月,待过了这个冬天再说,“否则桓罗斯城内城外的百姓,只怕全部都得冻死饿死,还请大汗看在担罗斯城内也都是大汗子民,宽限到明年春天

    就在这时东方的形势又生重大变化。因此阿尔斯兰的心思也就渐渐的有些转了。

    萨图克忽然产生了这么大的变化,郭洛自不可能不知道,与刘岸何春山商议说:“你看萨图克这么做,为的是什么?”

    刘岸道:“萨图克性如射虎。他肯吐出一块肉来,必是为了更大的一块肉,他屈膝下跪,受他跪拜的人反而要小心。他这番向阿尔斯兰投降。我看该担心却是阿尔斯兰。”

    郭洛道:“我也想到他是要谋算阿尔斯兰,只是如今的做法,等于将自己的性命一点点地交到阿尔斯兰手上,弃灭尔基要塞、拆桓罗斯城墙,又献质子,减兵员,既得罪了我们和萨曼,又弄得内部众叛亲离。不出一年,再尔斯兰就能名正言顺地将他玩死。”

    刘岸道:“我看却没这么简单,不如我们再派使者,去责他背盟,看看他有什么反应,再做打算。”

    西线风云变幻之际,东线上唐军内外的博弈也在继续。

    张迈立帐于常乐,问诸大臣部将接下来的战略,薛复主西攻北庭,慕容归盈主东收河西,张迈一时不决。便问杨易的意见。

    杨易在众人的目光下沉吟了许久,因想起那晚和郑渭的深谈,欲待开口,却觉得帐中人太多太杂,有些话说不出口,就在这时帐外马铃声响。张迈喜道:“来了!”

    原来张迈自屯大军于常乐,却派薛云山、曹昆、姜山、窦建男、薛云飞五人各率一千二百人,乘胜进入肃州地区,以窦建男为向导,薛云飞为后勤,收取肃州。

    那马铃是他赐予薛、曹、姜、窦五人的,命他们战事如果顺利,便可于报捷途中在马上绑上铃错。大帐之内,只有杨易石拔等寥寥数人对此心中有数。

    这时听到了马铃声,张迈传令特许信使骑马到帐前。

    不片刻信使驰到帐前,翻身入帐禀道:“启禀,”大都护”。河西五将出的时候,慕容归盈等都还没奉张迈为大将军,所以信使仍然用旧称呼。他来得急,不断喘息。张迈笑道:“不用着急,慢慢道来

    看了马小春一眼,马小春已经取了一倍马奶上前让他润喉,顺便俯下头在信使耳边耳语一句。

    那信使谢过接了,仰头灌下,然后才道:“禀大将军,薛曹姜窦五位副都尉在大将军指点下,从泽北突入肃州,过独登山,一路都无阻碍。三日即达肃州府酒泉城,肃州百姓惊慌错乱,甘州回讫大将药罗葛秋平率领残部抚守城池,窦建男副都尉振臂宣扬大将军复唐爱民之意。城外汉家农奴纷纷揭竿而起,助五位将军攻城。围城不足三日,甘州传来消息张掖乌重胤公的后人,在汉人中大有声望的父老乌爱农号召汉民起兵,将张掖城内四尺以上回讫男子一夜杀尽,占了城池。驰书请我军前往增援,薛云山等五位副都尉以大将军曾授便宜行事之权力,便委曹昆副都尉引一军前往!”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帐内的诸将几乎都屏住了呼吸听他叙说,信使好容易吞咽了一口口水,继续道:“曹副都尉以八百骑兵,三天三夜驰至张掖,抵达时只剩下五百人,但我大唐旗帜一插上张掖城头,登时满城欢呼,声震百里!甘州规复的消息传到肃州,城内汉民当即起事。杀了秋平,开城迎接我军!卑职从回来之时,凉州亦已传来消息,河西各州父老,都恳切齐邀大都护尽早东巡!以定河西!”

    帐内诸将听闻,个个又惊又喜。张迈大喜道:“我本只是想让五将取肃州,不想他们连甘州也替我收了!好,好!河西五将克建奇功。中谋,你说当如何赏脚”

    张中谋地位还不高,这时在帐内是任记录军帐会议的:“此功劳可赏银百两,丝绸五十匹。敦煌美宅一处,全体有功兵将,晋升一级。”

    张迈哈哈笑道:“丝绸美宅就先免了,我们正待马上厮杀,这么快就耍这些享受的东西做什么!别折了锐气!传令:赏五将汗血宝马一匹!他们五个都还是副都尉,我再升他们一级,转为都尉!”又对帐内诸将道:“这五位河西新都尉乃是新归之将,却马上就建立奇功,帐内诸位“老将”不要只是我赏赐。你们也给他们一点表示吧。”

    杨易微一沉吟,便取了自己头盔与横刀,赏赐了薛云山,薛复、慕容春华、石拔三人也各效仿,各取头盔、横刀赏赐姜山、曹昆、寰建男三人,李脑脱下护身软甲以及于阅玉带。赏赐了薛云飞。

    张迈命人取了头盔、横刀、软甲。命郭漳、田瀚道:“你们二人辛苦些,现在就往肃州走一趟,代我赏赐他们,叫他们好好作战,守好疆土。善待新民,我回头便派大兵来援

    郭漳、田瀚领命去了后,张迈笑道:“甘肃既收,河西便成囊中之物。本来计议大事,不宜轻佻,但如此捷报,值得浮一大白小春,且上美酒来,列座诸位,各自满饮三杯。待庆贺过甘肃大捷之之后,再议不迟。”

    尽管很同情狱中人,不过也只是止步于同情,再走一步就过了,且其影响力亦不足以当此。以公义之名谋利益之实,恐利益未必谋得到。倒将公义也玷污了。一个文明的垮塌。总是始于自己挖自己公信力的墙角。遥想十年前对那批人的尊重,今日回恍若隔世。尽管我对本朝不无微词,也觉得和平一奖越来越变成一个笑话了。

    咱们也开个大唐西域和平一奖如何?第一个奖励对象,嗯,本人提名阿史那科伦苏。

    呵呵,笑话笑话,还是要月票正经。

    另,最近心态变了以后,码唐骑越来越觉得好玩了。哈哈,哈哈,,

第一一四章 难处之将

    马小一春卜酒诸将满饮二杯后,满帐尽是酒意,张迈笑读下来该怎么办,慕容归盈、孙等都道:“河西父老,盼大将军如盼父兄,请大将军尽早东巡,以慰诸父老之望。”

    张迈本来的意思倾向于先灭伽。这时听得东方汉民拥戴自己,颇为意动,薛复则道:“东方父老盼望大将军,高昌兵将便不盼望了么?”

    慕容归盈道:“北庭之兵可依薛将军第一套井谋退之,河西局面千古难逢,万不可失。”

    张迈问杨易道:“杨将军,你看如何?”

    杨易道:“双方都有理,如今我们兵力亦足,既然东西都需进兵,何不双管齐下?”

    石拔道:“这话说的好”。

    慕容归盈却道:“纵然双管齐下。也得分个主次。”

    杨易道:“东方所需,乃大将军之威名,既然如此,便请大将军擂鼓扬旗东巡,西方所需乃是解围破敌之精兵,既然如此,便出动精兵北伐,一以名望德服。一以兵力征服,各有主次,并不矛盾。”

    他这话说出来,慕容春华等齐声应是,薛复、慕容归盈也就没什么言语了。张迈笑道:“还是杨将军想的周全。春华,你便整治兵马,随时准备北上。

    李司马,东巡的事情,就劳你张罗了

    一挥手,诸将退帐。慕容腾回到自己的帐中后,低声与慕容归盈道:“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不过这却也是两全其美的办法。”

    慕容归盈捻须笑道:“并不算两全其美,杨易献策之后,你没觉得大将军安排的整军人手,有什么异样么?”

    慕容腾道:“有什么异样?嗯,父亲是说没安排我们?”

    慕容归盈笑道:“哪里就轮的到我们?说到亲信,有安西那群老部属排在我们头里,说到新晋。你没看大将军正提拔那五个年轻的都尉么?我们肯安是要跟随东巡的,河西的情况,大将军沿途会有话问我,东巡的事情由李脑来安排也没错。可北进的整军人选中,你不觉得有些怪异么?”

    慕容腾啊了一声,道:“对。对!论理,北进的大将要么是杨易,要么是薛复,不该轮到慕容春华啊。”

    慕容归盈道:“当然不是他,慕容春华只会是个副将,由他整军,是因为大将军心里还没确定主将的人选”。

    慕容腾道:“杨薛两人都是西域难得的良将,该选谁确实有些难了。”

    慕容归盈笑道:“难处倒不在这里。杨薛两人,无论谁去,这一番都有七八成以上胜算,难处者,倒在于这一番功劳该给谁。”

    慕容腾有些不明,慕容归盈将儿子拉近了,将声音压得更低:“张大将军能成为西北大唐之领袖,不是由于名份,而是出于功勋,既以功勋而立,则亦可以功勋而失。如今咱们安陇唐军。在大将军以下有三员“难处之将”郭洛是国舅爷。留在西边镇守后方,不说他,剩下两人,则以杨、薛功劳最为显著。其实当初大将军就算不自己亲征,坐镇疏勒而派杨易主持东方战事。夺取龟兹不在话下,就是击败伽也未必不能,然而他还是离开当时的根本之地疏勒,自己来了,因为若让杨易连取诸镇,声威大盛,则安西的权力架构必生不稳。因此这一两年来杨易其实是被压着,直到这次同来沙瓜,患难与共,才再建大功。然而这场夺取河西的战争关键,明眼人谁都看得出乃在于薛复。此人水淹诸胡、诈取宁远、招降库巴、进逼龟兹、飞夺银山、奔袭高昌,最近更是力排众议,天降敦煌,若是再让他扫灭伽,尽取北庭,那他的功劳就要压过郭洛杨易,成为安陇自大将军以下第一人了,这个格局,不但对大将军来说不是好事。内部一旦不稳,对整个西北唐军来说,也不是好事。”

    慕容腾道:“这么说来,大将军要压着他?那么这次北进,应该会派杨易去了?”

    “那却又难说了。”慕容归盈的声音压得更低了:“薛复他并非新碎叶城嫡系,其影响仅限于军方。功劳再大,最多也不过做个李靖、李世勋,最坏的情况就是做了韩信。但杨易无论在旧派新派、安西河西、文臣武将中都广有人脉。若让他统领大军,一举荡平伽,那以他功劳之著,只怕却会成为更大的麻烦

    慕容腾道:“那岂不是两个人都不能派?那大将军就只能自己北进了

    “是啊,本来这样是最好的。”慕容归盈道:“但东巡河西,同样也是大事。只派几名小将前往,取甘州、肃州不是难事。但凉、兰诸侯眼看大将军虎驾不至,却必观望,若见大将军先西伊而后凉兰,则将犹疑。以如今形势而言,凉、兰这两个地方只能德收,不能力打。一打就有可伤害大将军在当地汉民心目中的民望。凉兰地近关中。如果在此行虐,京畿很快就会恶名风传。河西为大唐之侯宾,安西为大唐之要荒,以河西而统安西者为顺,以安西而统河西者为逆,此间微妙,乃是胡汉分野所在,大将军若是真是长安特使之后,就不至于会不明白这个道理日o8姗旬书晒讥齐余

    会议散后,马小春献上醒酒汤,张迈道:“我没醉。”推开了。

    日渐西斜,黄昏时慕容春华来报,说三军布勒已毕。随时都可出。张迈皱眉道:“怎么这般快?可别出了漏子。”

    慕容春华道:“诸路大军抵达常乐已非一日,在杨将军的安排下早已经弃井有条,末将只是传令整合、巡视诸营而已,并不费多少功夫

    张迈道:“好,你且下去待命吧

    慕容春华道:“大军已经准备好,主帅是谁,还请大将军示下。”

    张迈道:“现在都已经近黄昏了。难道还需要连夜进兵不成?你且下去休息吧

    慕容春华也是识得进退的人。不敢再问,这才出来,马小春献上奶茶。要说什么,见张迈神色凝重。便不敢开口。如此直到天黑,李脑推着轮椅进来,马小春便将所有侍从遣走。自己识相地躲到一边去。

    李脑进来后道:“大将军,东巡的事情,已经准备妥当了。”

    张迈道:“好。”

    李脑欲言又止,要出去。却还是回过头来,道:“大将军北进主帅。定了没有?”他是司马,刘岸不在便是最高参谋,有资格问这句话。

    张迈道:“你认为该派谁?”

    李脑道:“可派杨将军为正军。出伊州,派薛将军为奇兵,绕道走渠离,从银山大寨掩袭伽

    张迈哈哈笑道:“那薛复可以不用去了,只要给阿易一万雄兵,他一个月内就会大破伽于高昌城下。等薛复赶到,阿易的人只怕已经在天山北簧了。”顿了一顿,道:“若是反过来。让薛复在东,阿易在西。情况只怕也一样。”

    李胜道:“若不然,就让慕容春华统兵吧

    张迈沉默了下来,道:“李脑,你说出这样两个答案来,分明对我的难处已经心知肚明。可我这样为难,并不是出于私心。怕杨易、薛复压过我而威胁到我的地位,而是因为眼下咱们这种稳定的格局来之不易,如果薛复或者杨易有一人功劳太过卓著。会影响我们内部的平衡。我最怕的。就是咱们冉部的权力结构失衡而陷入到内耗中去那是我最不愿意看见的。现在杨薛两人为北进高昌的不二人选,若我不用他们而用慕容春华,将事情做得这样明显,就算薛复敬我,阿易爱我。两人对我并无芥蒂,只怕他们手下的部将也要认为我嫉贤妒能,那样同样对咱们的团结不利

    李脑见张迈对自己坦诚相告。显的十分感动,说道:“大将军,既然你是这样的想法,那为什么不直接找杨将军、薛将军说明白呢?。

    “这”张迈道:“这些话。对你还好开口些,跟他们说,却有些难开口。”

    “难开口也要开口李脑道:“将事情摊开来讲,就算当面吵架。也好过大家都闭上了嘴巴彼此猜忌。那样反而会流于阴谋。你看今日议事,大家不都存了心机了么?薛复难道就不懂得可以分兵?可他又不敢自请为主将,反而自请为先锋。杨将军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以前还在灯下谷时,大家只怕不是这样子吧。就是在下疏勒的时候。大伙儿说起话来也畅快得多。但现在,连小石头有时候都懂得装糊涂了,这股风气,只怕不是什么好兆头”。

    张迈听得一惊,李脑又道:“大将军,我本来也是你的敌人可自投效以来就十分庆韦自己没跟错队伍,咱们一路走来,无论敌人是谁都屡战屡胜,靠的是什么?靠我们的兵力?还是靠我们的计谋?不是啊。我们靠的乃是我们没有敌人那么多的内耗。咱们的兵力、计谋都不见得比敌人强多少,可在许多关键时刻,敌军总是会犯错,计谋与战略的错误也就罢了,最致命的却是他们总在内部分裂,因此力分则弱,甚至互相扯皮!他们兵力虽强,智谋虽深,但用在自己人身上的却比用在我们身上的还多。而我们却拧成一股绳!所以才能百战百胜!如今我们队伍越来越大,领地越来越多。军民越来越杂,出现分歧、矛盾也是应有之义,但我觉得,我们的核心团体却应该彼此坦诚,如果我们这些人都开始互相算计,让这股风气蔓延下去,只怕我们接下来的路走不了多远了。”张迈听得跳了起来,叫道:“不错,不错,李脑,你说的不错!就凭你刚才这一番话,河西一役的功。就该是你的!那北进的统帅,你认为该由谁来担任更加合适?。

    李脑笑道:“功是谁的,无所谓了。至于说北讨伽的重任该由谁来担任,大将军既然感到为难,为什么不直接找杨、薛两位将军来问一问?我想他们这会应该也还没有入睡。”

    张迈道:“你说的对。”便要叫马小春却请杨易、薛复。不料便听帐外杨易咳嗽了两声,问道:“迈哥,你睡着了没有?”

第一一五章交心

    场易老近张迈帐中见到李脑,李胳微微笑,道!…退。”便走了。杨易问张迈道:“还没入睡?在和李司马谈东巡的事情么?”

    “不是。”张迈道:“我们是在谈北伐的主帅的事情。”

    杨易问:“李司马怎么说?”

    张迈道:“他让我找你们两个商议。”

    杨易沉吟着,说道:“迈哥,北伐主帅让薛复做吧,我跟你东巡去。”

    张迈奇道:“为什么?若有康隆做响应,与庸叔、奚肢里应外合,打败伽的胜算应该很大啊。”

    杨易说道:“选薛复还是选我。不在胜算大而在别的缘故,这一点,咱们心里明白的。”说到这里他看着张迈的眼睛,张迈亦不回避,军帐之中静悄悄的,这个眼神交会过后,杨易在张迈眼中看到了暖意,心中欢喜,道:“迈哥,如今咱们的事业大了,外边的人,不免会有许多的想法,这些想法他们未必敢说,可我还是从他们的言行举止中看出来了。但我却希望迈哥你知道。我对你仍然如在星火砦时一般无二,我敬你是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兄长。今日的杨易,已经不是新碎叶城时的那个鲁莽小将了,可是我能有今天,也是从你身上学到了许多东西,你带我们走出新碎叶城。走出死境,但我不想将你当作恩人,而希望一生一世,做你的臂膀!永远不变!”

    军帐中又静了下来,连马小春都走开了,张迈站在杨易对面,要说什么,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回想起过去几年的种种,与杨易并肩作战的场景都在脑中一晃而过,杨易说他从自己身上学到了许多东西,自己又何尝不是?在那些最艰苦的日子中。在那些最危险的夜晚里。都是眼前这个兄弟陪伴左右才熬了过去,才融入到这个新的世界。两人一起打仗,也一起成长,在昭山行宫,在灯上城,都是靠着对彼此毫无保留的信任才做到了无间配合。这是一种在铁火中锻造出来的信任!

    “阿易”张迈想说,我对你,也是可以将我的生命托付给你,可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哽咽了一下笑道:“臂膀是不会喝酒的,你做了我的臂膀,从后谁陪我喝酒?”

    杨易也笑道:“但是臂膀可以帮你杀敌啊!”

    张迈道:“做兄弟,又岂是为了因对方能帮自己杀敌?如今帐外能帮我杀敌的至少有几万人,可能和我坐在一起喝酒说几句知心话的,却就只有你一个人了。”

    杨易心头一热,眼眶也觉得暖暖的,似有泪水要掉下来,他觉得无端流泪乃是女流之事,反而尴尬一笑,男儿至此两心相照,再说什么也已多余,张迈拿了两壶酒来,虎皮椅也不坐,就手挽手坐在地毯上,碰壶痛饮。

    酒到半酣。杨易道:“迈哥,对付伽的事情,就让薛复去做吧。”

    张迈道:“只是如今薛复积累下的功劳已经很大,如果让他再立这场大功,怕我就得拔他位列你与郭洛之上

    “薛复的能耐,我素来佩服”杨易道:“但不能让他压过阿洛。阿洛这两年来忍耐寂宾,镇守西疆,若不是他让我们没有后顾之忧。我们在东方的一切事务都无法进行,因此功劳之大难以估测。薛复功劳再大,你让他处阿洛之下没人敢有异议的。有阿洛与他平持相处,就不怕薛复震动到你,咱们内部的架构也还可以稳当。至于我,迈哥你就不用顾虑,该让薛复压我一头就让他压我一头,我不在乎,反正以后我仍有机会立功的。”

    张迈道:“这个让我再想想。或许”阿易,不如由我去对付伽。你拿了我的赤缎血矛,替我东巡吧。”

    “那可不行!”杨易道:“东巡之事非同小可,这件事情却是谁也不能替你去的,就算是阿洛来了也不行。如今大唐没了,河西汉民又大多沦为胡族的农奴,如你在疏勒时所说,咱们接下来的大业就是要建立一个由我们来设计的梦想国度,而河西的汉家子弟就是我们这个梦想国度的新民,打仗的事情,我们可以假手,就算一时功高,将来事业更大时,这功劳自然就相形变小了。但拯救汉民、争取民心的事情,除了你,别人谁都不能碰,不然将来会留下后患。”

    张迈道:“安西百姓,胡多汉少,虽然在我们手里能够暂时做到以汉统为主导,但这种人口情况若不改变。一两代人以后就要出大燃。所以河西汉民,确实是我们接下来要争取的最重要的啧里,但咱们如今的领土宛若长蛇,东西延绵五千里。战争可以一年半载就打完它,争取民心却是件时间极长的活,若我一旦东巡,只怕三五年内就没法西顾了,那时行政中枢是随我东迁,还是让行政中枢与我分离?若是随我东迁,只怕以后治理起来困难重重。所以我想着能否将府暂时设在高昌,这里刚好位于河西与安西的中段,治理起更加方便。”

    杨易道:“我和郑渭曾谈论过这个问题,但谈到最后我们都觉得,无论我们接下来几年扩张的方向是要向西还是向东,都万万不能将中枢设在高昌、龟兹、沙州、伊州这些地方,因为这些地方纵深展的潜力不够,都没有成片的大块水土,全都是零零散散的绿洲,都是小国的规模,别说制霸天下,连作为偏霸府的资格都没有。地理上虽然处于中段,但中枢乏力的话便没法制约属地,而要将军队集中在中枢,靠属地提供钱粮供养的话,又会给全境造成极大的负担。如果中枢设立在这里,往后注定了会分崩离析。”

    张迈道:“我也知道长久来说安西是找不到可以立都的地方的,就是沙州格局也太只是如果将中枢移到凉、兰一带的话,又怕离西线太远,万一西边有事,中枢会反应不及。”

    杨易道:“西周的京畿在关中平原。东进灭商以后,国土在函谷关以东的也有二三千里。但武王、周公没有东迁,只是在洛阳营造了一个,陪都。秦国灭六国,形势也是一样。可秦国也没有将都城东迁。汉高祖扫平天下以后,选择定都地点。没选地理适中却格局偏小的洛阳,还是选了地理上很偏的关中,迈哥,你说是为什么?”

    张迈本来且说且喝酒,这时却停了下来,杨易又道:“其实地理偏不偏,应该不是最大的问题,最大的问题,是立都所在必须形成足够强势的力量来压服附属州镇,周、汉两代,立于长安的都比较强势,立于洛阳的都比较衰落,这里头的教,我们不能不吸取。

    张迈道:“从现在已经得到的情报看来。关中已经有主,我们短时间内能得到的,最多去到凉州、兰州。”

    杨易道:“凉州、兰州,作为万国之都当然还偏狭了,但如果能够开得好了,要成为压服西域的中枢却也够了。如果能得到朔方那形势就会更加明显。而且进入河西以后,我们再立汉家旗帜会变得更加自然。自汉唐两大盛世奠都长安、洛阳,关中与洛谷便成华夏人心目中重的京畿之地。我听郭伯伯说。咱们汉家百姓有认庙拜神的传统。汉人久处边荒,久而久之也会被人视作蛮夷,胡人入得京畿,若能自化,久而久之也视之为中华,故谁得京畿,便得地理上之正统。关洛为甸服,其次为河西河东、齐鲁淮楚之地,再次之为吴越、燕代、巴蜀,这些是侯服宾服之地,由此进京问鼎,天下人也都还可以认同。至于安西、辽东、漠南、交趾,入我华夏版图虽久,却仍然被中原士人视作要服荒服,此皆戎秋蛮夷之地。我们安西四镇旧部,上百年来流落于荒服之外,中原人士会怎么看待我们已不可测,若我们能竖大旗于河西,得甘陇百姓认可,便可能进一步争取中原士民对我们的认同。但若我们将府定在安西,只怕他们未必会承认我们。至于西线之事。我们或者可以参考周公之营造东都与布置齐国。”

    张迈道:“你是说

    杨易道:“东都位于天下之中,随时可以出兵压服全境、驰援各地外患。齐国与关中相对,位于另外一个极端,却安排了一位强有力的重臣镇守,以负责起对东夷的开拓和对东方内部的叛乱。”张迈道:“这个,设想也有一定的道理,只是前提却是中枢所在必须足够强势,西周初年的关中有这个条件,但凉兰破败已久,能否如此却有待斟酌了。”

    薛复的大帐中,他踱步出来。乌力吉从帐内追出来,叫道:“将军。你真的要去?”

    “是的。”薛复道:“与其在这里患得患失,不如前去与大将军将事情说个清楚!”说着便大踏步向张迈的军帐走来。

第一一五章大同

    二然处于边荒。然而杨易还是接受了汉族家庭的全套测此他身在新碎叶城,自我认同上却是大唐的,在骨髓之中也有着一种对中原的渴慕,长安如磁,杨易如铁,天然相吸,郭洛等人亦如此。

    但薛复却不是,尽管薛国曾是大唐藩属。然而那已经是不知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薛复的父亲学习汉家文化,是因为想要摆脱天方教与回讫的束缚,因此便自然而然要归依另外的大文明。天底下所有没有源文明的小国都是如此,耍想摆脱一个大文明的影响,唯一的办法就是倒向另外一种大文明。

    到了薛复这里,汉家的文化色彩已经很淡了,哪怕他的血统中可能流着大唐皇室的血脉,然而那也已经稀释了。尤其是青春期到成*人这个。阶段接受了激进派天方教的教育,对他的影响更是大得难以估计。在薛复这里,族系观念十分淡漠。越族系的精神上的统一才是他的依归。

    走到张迈的帐外,马小春很礼貌地走到了他的面前,杨易来时马春可不敢挡驾,杨薛之间在马小春眼里存在着某种微妙而巨大的差别。

    “薛复求见大将军薛复说道,这时他瞥见了帐内有两个人影靠在一起。

    “待小的去禀报

    马小春转了进去,帐篷里的两个人影站了起来分开,不久马小春出来:“薛将军,大将军有请。”

    走近军帐,里头有一股酒气。张迈已经坐在虎皮衣上,杨易坐在一边。“杨将军也在啊。”薛复说。

    “薛复,我这要找你!”张迈道:“我和阿易刚才正商量着北伐主帅的事情,他推荐你做主帅呢

    “哦?”薛复没有露出高兴的样子,反而问道:“为什么呢?。

    为什么,这个问题可将张杨两人难住了。

    “怎么张迈道:“难道你没把握么?。

    “只耍给薛复三万骑兵。我就有八成胜算薛复道:“但杨将军的话。应该也有这个,才能,为什么却让我去而不让杨将军去呢?。

    张迈道:“你不想领命么?。

    “不是不想”。薛复道:“不过我今晚来,却是要推荐杨将军担此重任。”

    张迈和杨易对望了一眼,都感到意外,薛复道:“其实大将军的考虑,我也不是不知道,但是我认为处在我们今天的位置上,我们更应该为我们的事业考虑。我一直都认为,大将军所要创建的事业,是要将天堂移植到人间来,安西军中有人述说着你神秘的过去,但我却认为那真是主宰派遣你来到这片土地的征兆之一。你是我们的领袖,也是主宰在人世间的代言者,我拥护大将军的领导不是为了从大将军身上得到权位与财富,而是因为我从大将军的身后看到了一种仁慈与威严并有的光辉。我愿意在这种光辉之下奋斗至死而不求一物。我所求者,只是希望大将军能够不改初衷,对内善待百姓,建立井然的秩序。对外手持圣剑”消灭所有的民族,用战争来消灭战争,实现无国界的和平与普惠所有种族的幸福,只要大将军的努力是朝着这个方向,薛复便愿意作为大将军的前驱生死不悔、贫富不悔贵贱不悔”。他说着单膝跪下,向张迈顶礼,张迈却有些不习惯,作为上司他曾不知多少次受过薛复的礼拜,但这一刻他却感到薛复这一跪不止是出于上下级的缘故,更有一种精神信仰在里头。

    对于宗教,张迈素来敬而远之,哪怕是薛复耍将自己作为一个教主来崇拜,他还是有些尴尬,说:“薛复,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可从来不是什么主宰的使者,我要恢复和建立的。只是大唐。”

    薛复问道:“是什么样的大唐?是拥戴那个已经灭亡了的李姓子孙。么?”

    “当然不是张迈道:“我心目中希望恢复的国度。并不是只属于一家一姓的

    “那么是怎么样的呢?”

    张迈沉默了。他心目中的理想国度,并不是一两句话能解释清楚的。不过杨易却忽然想起了薛复刚才的话,道:“便是一个对外消灭了战争、对内建立了秩序的大唐,她将让老弱者可以终老,让壮健者有所用其长,让幼弱者得到抚育,让贤能得以上位,让公平与信义畅行人间,让天下有公正的法律可以遵守!”

    薛复接着道:“使治下人人因为这份大业而受益,同时人人也为这份大业而出力,他们出力,却不一定是为了自己的私欲至少。我便是如此!我相信杨将军也是如此!这将是一个大公的国家,而不止是某个家族的庙堂,这将不止是汉家子弟所期盼的大唐,更是万国万族所期盼的大唐!大将军。你所要努力的,是这样的大唐吗?”

    张迈没有回答,此刻他不想对已经卞川二舟当慷慨的薛复说太讨激昂的言语,尽管他很明白要伊口也详一个世界很难,然而他却不能否认,他的内心也期盼着这样一个世界的降临!

    “我希望我们的国家将来能够变得如此。”张迈说道:“可是那样的国度,离我们还非常,非常的遥远

    “但是大将军在做了”、薛复道:“我归顺大将军,是从疏勒的那个夜晚开始”

    那个夜晚,疏勒城中一些唐民听说了大唐已经灭亡的消息而变得迷惘。张迈就在断壁残垣之中鼓励他们,告诉他们大唐之在否,不在于李姓之存亡,而在于唐民自身!

    “我们在,大唐就在!”

    那句话。深谢怎震撼了坐在墙角的薛复。

    “我是从那个,晚上开始,决定归依大将军的,可是我真正信服大将军。还不是那个。晚上,因为会说话的人太多了,比如瓦尔丹,而有决心、有能力来建立理想国度的人。却只有大将军你一个!从疏勒开始,到宁远。再到龟兹,再到焉考。再到高昌,大将军一直都在一点一点地做!你的人到了哪里,你的军队到了哪里,大唐的秩序,就到了哪里。这一点是整个西北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的!如果不是由于伽的南侵,我想,现在高昌应该已经成为一片乐土了吧!”

    是的,尽管张迈的施政并不完美,然而他所努力的方向,却是所有国民都看得见的。

    “大将军你已经建立了这样大的事业,却还不肯以君主自居,而只自称将军,而世界上其他的君王呢?”薛复道:“他们只要占据一个小小的绿洲,就恨不得马上让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来参拜他们,高呼可汗,他们夺取土地、攻占城池、俘虏百姓,为的都是自己的私利与**。所以他们的人到了哪里,贫穷与混乱就到了哪里,萨图克是这样,阿尔斯兰是这样,伽也是这样!他们能力虽有高低,但在这件事情上却都没有区别!这些奴役人的人都不配拥有领土,拥有人民,他们就如同草原上的青草,只是等待着大将军去芟夷。而杨将军和我,就是大将军芟夷这些青草的刀

    薛复举起双手,道:“所以,不管是杨将军也好,我也好。谁北上进攻伽都是一样的。我们东进的这段日子,接触了许多习惯于阴谋诡计的人,让我们的一些勇士也受到了沾染。但是我今天晚上来,就是希望大将军知道,大唐军中还有着一群没有忘记理想初衷的男儿。我希望大将军知道,我们这些人都确信:我们的横刀挥处,带来的是秩序;而只要是被我们的马蹄踏到的地方,不管这片土地原本的主人是谁,在我们马蹄踏足之时,便从此是不可侵犯的大唐疆域。此次北伐。不是为了争霸,而是要消灭妄图颠覆我们所建立的秩序的罪恶君主!而这次的东巡,只是要在河西建立新的秩序,让更多的人了解我们的信仰。加入到我们的行列。如果大将军能够以这种心情来安排人手,那我想,你应该很快就能扫除蒙蔽在你和主宰之间的乌云,看到一种最合适的安排!”

    而杨易亦单膝跪下道:“薛将军说的对!我们此次东巡,不是要去被河西改变,而是要去改变河西!”不知不觉间张迈站了起来。似乎心意已决,一手搭住薛复的肩膀,一手搭住杨易的肩膀,道:“好,我们明天就出,薛复随我东巡,解放沿途所有被奴役的百姓!阿易引兵北进,驱逐伽

    两人一起领命,杨易道:“只是驱逐么?”

    张迈道:“现在就消灭他。代价太大,收益太如果就此消灭了他。魁魅勉勉就会蛰伏起来不敢动了。我耍尽快打通丝绸之路,以获取富国的资金,我要留伽一条狗命做眼中钉,好让我不会东进之后安于逸乐,我要他在天山北麓狂吠,让我们安陇全境都憎他入骨,我要留一道口子让他骚扰丝路,让所有的商人都支持我讨伐他,我要他串联我们的敌人,以作为我强兵的对象!东方牛马蕃息、谷物大熟之日,便是我西顾之时,当再次西顾时,庭州将不是终点。阿易,你在高昌好好准备吧。薛复,你随我东进,我要鼓舞起河西汉民的斗志,让他们成为志吞四海的战士,我们这次将要得到的不止是新民,还有新军”。

    二将领命出帐,张迈倚倒在虎皮大椅上,眼皮微微下垂,似乎是葡萄酒的后劲作,马小春进来。轻声道:“大将军,福安公主鸾驾到了。”

    张迈点了点头,道:“让她进来吧

    求月票,就算是个位数,每天至少砸个三五张吧。

第一一六章甘州

    秋,曹议金病死了,然而他的死帝然没有在河西引起多,动。所有人注目的,只是即将到达甘州的张迈。

    只看到这种人情变化,明眼人便知道:一个时代,过去了。张掖,甘州汉民起义的领袖乌爱农正坐在城楼上,背后的张掖城在起事的那个晚上杀成一片血海,乌爱农崇信的是儒家的教义,以仁为本。原来也没打算用那么激烈的手段。然而那个晚上回讫人的反扑却出乎意料地猛烈,而汉人久受压迫也没人肯妥协,两相激荡之下,一场争斗便爆了,但战斗分出胜负时双方都已经杀上了脑,便再也顾不得什么仁义了。

    可是那一场战牛结束之后,乌爱农却心有余悸,甘州汉民欠缺武装。若不是甘州大部队远征在外甘州空虚,这场战斗会演变成什么样子实在难以预料。

    战斗结束之后,甘州回讫的父老分成两派,一派建议驰报中原,请中原皇帝派出兵马接掌甘州,还有一派则建议向刚刚在瓜北取得夫捷的张迈求援。

    乌爱农虽然认为中原才是正统。但他却认定中原政权一时三方不会派军前来。

    “中原弃河西已久,凉州孙孤守凉州多少年了,也不见洛阳派一兵一卒渡过黄河,何况我们又在凉州之西,要等中原大军来到张掖,那不知要多少年!一旦城外诸胡见我们势力孤弱,起而围攻,我只恐在座诸位都不得其死然!”

    其时张掖城外,各部各族都虎视眈眈,而汉人又未团结起来。城内汉民都被回讫人压迫得怕了,所以但听得马蹄声响无不一惊一乍,乌爱农当机立断,马上派人向西驰报。结果不出数日。一支骑兵便擎着唐军的旗帜奔到城外,军队的数量不多,却是换过武装的瓜北精锐一张迈在击败秋银之后,大搜武器铠甲,将瓜北的青华部队重新武装,所以这支轻骑兵的战斗力已经不低。

    听说唐军这么快就抵达张掖,满城响起了欢呼,乌爱农大喜过望,对张掖诸父老道:“我们盼中原天兵盼了几十年也没盼到,如今张大都护的义军却数日就到达,沙陀李氏与西北张大都护,谁对我们更加上心,今后我们该何去何从,大家应该心中有数了。”

    因此迎接曹昆入内,将大唐的军旗重新插上张掖城头,当天满城涌动,声震百里!原本徘徊在城外的胡人部落则陆续退去。张迈在瓜北打的那一仗早已威慑甘州,连秋银都被张迈生擒,其它部族谁敢轻易去摸张迈的虎须?

    再过不久肃州城破的消息也传了过来,同时凉州的留守兵将也传来消息,希望张迈赶紧东巡,接掌凉州。至此凉、甘、肃三州连成一气,汉家声势大壮。

    乌爱农传出号召,临近不但汉民城乡群相响应,连胡人也有二十六部表示愿意遵命甘州胡人的人口本已经逼近汉人,但瓜北一役其男丁损折殆尽,没死的也多成了奴隶无法归家,留在甘州的势力已甚孤弱。没有足够的勇气抵抗有张迈做靠山的乌爱农了。

    在这个清晨,乌爱农拉着拐杖,倚站在城楼上,等待着来自四乡八里的捷报。

    张迈东巡的消息早已传到,算算日子他如今应该已在肃州抚民,只等肃州宁定,就要进入甘州了。

    乌爱农这时奉曹昆为张掖的临时留后,将城内壮丁都编入曹昆麾下听起指挥维持治安,而曹昆也拥戴乌爱农作为张掖的权司马,署理甘州内外事务。在张迈抵达之前,乌爱农决定要献上一封厚礼。

    “爹爹”。乌爱农的儿子乌思仁跑上城来,兴冲冲道:“爹爹,城外七十八乡,都已经派出父老,今日黄昏之前会抵达城外,共迎张大都护”。

    乌爱农,丁嘱道:“我刚刚得到消息。西北诸将已经拱戴张特使为膘骑大将军,以后要开口叫大将军了。”

    “是!”乌思仁说:“大将军。”

    乌爱农又问:“另外那件事情呢?”

    乌思仁从怀中摸出一本本子来,说:“我和城中子弟二十五人,分头往七十八汉乡探访,此外向我们投效的二十六部,也派了人去已将每乡每部丁口剔已在此,尚未统计。”

    乌爱农道:“拿来”。便在城头点算,大乡口数五六百乡口数百八十,七十八乡共计汉民两万三千四百人,丁一万四千五百余。二十六部口八千三百余人,丁三千有余。胡汉人口总共三万八千人,加上城内军民,刚刚过四万而已。

    然而乌爱农大笔一挥,却将汉民数量变成了八万六千人,丁四万二千。乌爱农的次子乌思礼叫道:“爹爹,你算错了。”

    乌爱农道:“我算错?没错!”

    乌思礼道:“只有两万三千人,没有八万六千!”

    乌爱农哈哈笑道:“错的小几。,是你!甘州乃是大州,吊然沦陷数十年。但祈十几峰“训必稳定。咱们汉家百姓,只要给个喘息的机会,很快就能恢复元气的。这两万三千人的数目,放在二十年前也不止。药罗葛氏统治甘州数十年。虽然欺压我们,可也没大肆屠杀。然而比之二十年前,人口却不增反减,这是为何?只因为秋银不但要征收亩税,还要征收人头税,所以家家户户,藏丁的藏丁,匿口的匿口,造成户口每况愈下的假象。现在张大将军将至,诸乡父老虽然应命前来,但毕竟没和张大将军接触过。不知道此来是福是祸,所以都还不肯跟你说实话。但依我推算,二十年前最残破的时候,甘州汉民亦应该有四五万人,二十年过去托了曹令公的福,甘肃二州与归义军没有战事,吐蕃自顾不暇,药罗葛氏亦未对外大动干戈,这二十年又没什么大灾荒,所以我料甘州汉民,口数丁数应该翻倍才是。若将逃到张掖河上游以及祁连山区的山民也都拨刮出来,或者还不止。盛世户口显,乱世户口隐,这些天我关注张大将军的所作所为,深感河西的乱世怕是要终结了。”

    乌思礼想了想,说:“话是如此,但我觉得,爹爹,你不如还是将丁口的数字改回去的好。”

    乌爱农问道:“为什么?”

    乌思礼道:“咱们乌家虽然也出过将才,但看看这些天陆续进驻的大唐军马,那等雄壮,那等威武,咱们这一带的子弟断断无法与之争锋。将来咱们乌家的出路,怕还是得在文治上寻思。可是要说文治,第一是丁口增长,第二是粮赋增多。你现在就将丁口数自写明白了,往后还怎么请功?”

    乌爱农哈哈笑道:“孩子,你到也聪明,不过有时候要小心,别聪明过头了。这次来的人与别个不同,《安西唐军长征变文》你没听过么?来的这位张大将军可是一个纵横万里的旷代英杰,从疏勒、龟兹的传闻看来,他手下也必有熟悉文事政务的人才,那便与秋银这等戎秋不同。再加上连慕容归盈那样的人也都投靠了他,你这等小伎俩只怕瞒不过他,到头来徒增他的反感而已。”

    乌思礼却道:“会打仗,未必就能治国,这位张大将军来自西方,谁知道他的文政如何呢?或许也只是一个比秋银更野蛮的强主罢了。强主精于战阵,未必精通庶务,我看我们不如做两手准备,若来的是一个英主,我们便全心辅佐他成就王霸之业,如果来的只是个穷兵颗武之辈。那我们就设法自保富贵,料来他初得甘州,总得依靠我们这些地头蛇。”

    乌爱农不置可否,只是捻须。

    这一日七十八乡的文老渐瑕。甘州残破之余也没法提供食宿,都是这些人自带干粮,就在城楼下挨过了一夜。

    第二日西面的消息不断传来,或说:“大将军已经离开肃州了!”

    乌爱农打听各种情况,似乎龙家在新政权下并不受待见,然而张迈以龙家从攻秋银有功,也就没有祝夺他们的田亩,肃州只是换了一批防守人马,文政一切照旧。

    至于西面,折通氏则不断派出骑兵在焉支山一带徘徊,似乎对张迈的东进充满了戒惧。

    折喜氏乃是凉州地区半汉化的胡儿。他们占领了凉州城以外的大部分地区,奴役着成千上万的唐人做农奴。但由于凉州乃是汉家重镇,离中原又近,其族中聪明才智之士往往倾慕中原文化,又有部分人与汉家联姻,因此族内分成两派,一派主张恢复吐蕃传统,一派则主张进于中华。乌爱农对折通氏的动态十分关注,但张迈的大部队到达肃州之时,他的先锋薛云山与姜山便已先后抵达张掖,有着三千骑兵在城内坐镇。况且肃州那边又有大援在后,乌爱农对折通家便不怎么担心了。

    到了黄昏时,前方地平线沙尘渐起来。七十八乡虽然都答应派人来会。实际上抵达的只有七十二乡,望见沙尘,纷纷叫道:“莫非来了?”

    不久那沙尘蔽天而来,左右各三千匹骏马疾驰而至,中间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无数骄兵悍将拥着两面大旗近前,一面写着“唐”字。一面写着“张”字。

    这是连秋银遇到也被歼灭了的大军。眼看如此威势,七十二乡乡民尽皆跪伏在地迎接,大部分人连头都不敢抬。

    大旗渐渐开近,乌爱农大喜:“来了!”柱着拐杖迎到城外,见车上坐着一男子,宽袍右衽,正冠而坐,欢喜地跪下迎接,道:“甘州留后乌爱农,率领甘州全城十二坊、城外七十八乡、二十六部,恭迎我大唐钦差、膘骑大将军!”(未完待续)凹曰混姗旬书晒)小说齐伞

第一一七章显户

    慕容春华在薛复和张迈手下只是京尽个优秀将领的职鼎,川政略决策总是有所保留,此外大部分时间都不说多余的话,这时杨易执掌北讨大权,他奉命作为杨易的副将。动态举止登时不同。

    张迈交给了杨易;万大军,其中包括两万府兵以及一万沙州军队。此外在经过李脑加印之后还可以继续调动停驻于沙瓜的兵马。

    大军将动,杨易想用薛复之计。慕容春华道:“薛将军所谋虽佳。然而却不是唯一的办法,我们何必将这等建策之功分给他?何况这北讨之略,薛将军所谋未必最佳。”

    杨易问道:“哦?”

    慕容春华道:“此次大将军以杨将军北讨,调薛将军扈随东征,此决策颇出众人意料之外,但我细细思索却觉得大有道理,为何?薛将军近胡夷深而入汉家浅,若使其北讨。吞并伽,则北庭之众皆归其麾下。以近胡夷者统胡夷之众,上下互相影响,久之恐有离心之祸一此乃众势所归,薛将军本人纵然忠诚亦难改变;若使其东征以教河西汉民。则如战国时赵国之胡服骑射,河西汉民汉统深厚,虽胡服骑射而不至忘汉。杨将军则本为汉家大族宗子,北上杀胡,得其人顺则化之,逆则杀之,得其地则辟为郡县,只要杨将军本人不叛便无分裂之虞。今伽人在高昌,大将军恐战争进行太久,祸乱及于来年,这是为君者的爱民之虑,深足敬佩。然伽勾引曹元德,袭我背后,围我妻儿。此为大仇大辱,不报则不能威慑诸胡!因此属下认为仍当设法杀之!北庭之众狼子野心,急切难化,不如夷平其族,清洗其地,待大将军引得东方汉民前来,再实其地。”

    杨易道:“你是要用薛复的第二套计谋,来个关门打狗么?”

    慕容春华道:“不,用关门打狗,于高昌损耗仍然极大,与其用关门打狗之计,不如用饿敌毙命之谋。北庭回讫百数十年来保持着迁徙的习惯一夏天因高昌大热,故往天山以北避暑,这时北庭一带水草正茂。正合放养;冬天则山北草枯水竭,故要翻过天山回高昌、伊州过冬。如今高昌城在我们手中,回讫牧民失去了冬季供养的依靠,必得于夏季筹谋蓄草。杨将军可依大将军的命令,一路擂鼓而行,堂堂正正、不急不慢地逼向高昌,伽眼看势大亦必退避,然见杨将军来得不急,又且后有退路,却势将且战且退。我却自引五七千精锐轻骑,从伊州东北绕过进入北庭,伽倾国而来,山北必然空虚,我五七千兵马足以纵一横其全境,一路烧尽庭州境内所有蓄草!伽一闻必回师急救。然肯定来不及了。将军可趁机占据天山南北诸险要关隘,我亦回内百姓得以休养生息,而伽所部回到北庭,既无积草,如何过冬?那时我等只需严守东西两处关隘绝他劫掠之路,也无须出战,一场大雪下来。就算不将他灭族,至少亦冻杀饿杀他一半族民。待开春之后,北庭回讫元气大伤,那时候招抚也罢,剿灭也罢,主动权便尽操我手了!且此谋亦与大将军的命令不相冲突。”

    杨易大喜,道:“好!就这么办!”交给了慕容春华九千轻骑,飞驰潜行。杨易自己擂鼓而北,才到伊州。伊州境内胡汉各部纷纷来依,杨易来者不拒,尽数编入辅翼部队,以增其势,一路上兵不留行,却又走得不快,二十五天之后抵达赤亭关。康隆对杨易如此大张旗鼓来颇有腹议,觉得他若以骑兵前来,自己作为内应,说不定能建奇功呢,如今却迁延时日,伽对自己也有了怀疑。却也无法了,便献了赤亭关关城。杨易进驻赤亭关后,派遣各部军马向西、向南、向东逼近,郭师庸见他用兵之坚实几不在自己之下,只是失之保守,不由得啧啧称奇,叫道:“阿易转性了?”

    伽眼看高昌坚城急切强攻不下,杨易大军来援,康隆又已背叛。怒恨之下却也无法,只好后撤三十里,待要就走,却又不舍,一边确保回北庭的交通要道,一边停驻不退,要看唐军是否有破绽露出,以作最后一搏。

    张迈望见甘州众父老来迎,亲自下来扶乌爱农上车,道:“乌先生。多得你起事逐杀胡虏,乌氏身处胡虏之中却不忘华夏,如此忠烈实足彪炳青史。”乌爱农慌忙逊谢。张迈见匍匐之众大多衣衫褴褛、面有饥色,心中枪然,道:“甘州的父老兄弟,都被回系如此境地么!,急命众将十!“快扶众父老不弟曲当圳

    薛复、石拔等将领带头,数百将士各来扶人,七十二乡乡民父老受宠若冉心里都想:“来的这帮兵将,一点也不凶巴巴的,倒是和气得很。不过秋银可汗竟然也死在他们的手上。”唐军越是表现得谦和,甘件父老越是敬畏交加。

    张迈载了乌爱农入城,乌爱农一路上颇不安其座,在车上也侧着身子。张迈便看出他是个老派的人,乌爱农的两个儿子见张迈如此礼敬父亲都感欢喜,乌思礼对乌思仁说:“大将军如此相待,那是当年文王待姜太公的礼遇了。”乌思仁深以为然。

    不止他兄弟如此,乌爱农心中也如此,到了城内,他早将秋银的汗府打扫干净了,就请张迈入内,秋银的这座宫殿虽不能与盛唐时长安、洛阳相比,然而在河西也算是富丽堂皇了。只是那夜混乱时被人挖走了许多金玉饰品,但仍然瑕不掩瑜。

    马小春见了心喜,薛复却给张迈使眼色,张迈会意,说道:“甘州百姓还如此困苦,我不能独个儿享福,这座汗府我就不住了。就在城中交通便利的地方,接座结实的房子给我就是了。今晚随便睡一觉九成。明天还要出城,既来到了这里。就要想办法让甘州的父老兄弟脱贫。看着他们现在的样子我可真是不好受。”

    乌爱农一听心头一热,双腿抖。跪了下来,张迈一惊,慌忙扶他起来,问道:“乌老为何忽然行这样大礼?”

    乌爱农连眼眶也热了起来,泪水不由自主滚了下来,一时却说不出话来,乌思礼在一旁出来道:“大将军,你有所不知,我等在这甘州胡化之地,见惯了回讫人对我们的欺压凌辱,就算是一些汉家的将军。要么是像龙家那样狐假虎威,要么就是一些草寇似的人物,来了劫掠一番美名为借粮,见到金钱眼睛就金光,见到女子眼睛就红光。像大将军这样,放着大好宫殿不住,却要和百姓同甘共苦,这样的事情。我们只在书上听过,以前以为都是假的,今天才知道,世上真有如此贤君!”

    他说着便拉着兄弟跪下了,张迈忙又将他们扶起来,说道:“我不是什么贤君,我不过是西北汉民推举出来,代表大家管理这片土地的人,关心百姓生计,这些都是我该做的。再说我不住秋银的这房子,主要是我觉得满城百姓连饭都吃不饱。我却住在这里享乐,心里不舒服。也没有其它。”

    乌爱农长叹道:“大将军或许自己觉得没什么,但对我等而言,却是见所未见,更未敢想能亲遇如此明主”乌某以衰朽之年,甘州以大劫之余,竟然得遇大将军,如何不叫我等欢欣振奋?”说着他又要跪下,张迈却不等他跪下就扶助。乌爱农道:“大将军,你如此爱民的心胸,放眼西北怕是没有第二个人了。见到大将军之前,我只道甘州不过是换了个主子,今日方知道《安西唐军长征变文》所述并非子虚乌有,自今往后,老朽必竭尽全力,以辅助大将军成就大业。

    张迈大喜道:“功业事民生丰大,我叟陇将士虽能纵横天下所向无敌,但到了这甘州地面上。时如何治理甘州,如何让这边的百姓吃饱饭,亦需乌老辅助。”

    乌爱农听张迈有重用之意,心中自也高兴,便命儿子取来那本临时赶制的甘州户籍簿来,道:“此为甘州境内,已经归附的七十八乡并张掖城民籍,请大将军过目。”张迈翻开户籍簿,见只有两万多人。诧异道:“我虽知甘州破落,却不知道破落到这个地步,竟然只剩下两万多人。”瞥眼见乌爱农欲言又止,便命无关者且出去,只留慕容归盈、薛复以及乌思礼在旁。

    乌爱农这才说:“大将军,两万多人,这已经不少了,即便在盛唐天宝年间,户籍簿上,差不多也是这个数。”

    张迈大为诧异:“天宝年间甘州也只有这么多人?”

    乌爱农道:“老朽是说,天宝年间,报上去的户籍簿上,也差不多是这个数字。”

    张迈一愕,但很快就转过脑筋来。道:“乌老是说,这个数字是假的?”

    “也不全假。”乌爱农道:“这个数字,记录的乃是显户,并非全部的户数口数。而且河西在天宝以后人口又几次大变化,若大将军不急他务的话,就且听老朽慢慢道来。”(未完待续)

    h123中文網[h]

第一一八章 隐户

    二爱农道!,自古以来,大朝丁口统算,唯汉、唐二代付计户口,部分州县,官员为冒政绩,或故意充增户口,部分州县,官员为隐赋税,则故意减削户口。如此层层上报,最后户部再行汇总,朝中大臣会就帝皇当时之好恶、时局之需要,再行修饰增删。最后所得数字载于史册者,即当日呈禀人君者。此数字只能作人君参监,而不可以为即是本来数字也。”

    张迈听得有些喘嘘,然而想想后世的人口普查的那些做法也就释然一一千年之后尚如此,如何能够苛求统计技术远远落后的冉人?

    却听乌爱农继续说道:“大体而言,政治宽仁则户口渐显,政治苛猛则户口渐隐。为何?政治宽仁,编入户籍者光明正大,可受律法保障,经商有凭,读书有份。好处较多。故户口渐显;政治苛猛,则法不护民。读书入仕之途不畅。编入户籍者受尽盘录,坏处较多,故户口弹隐。

    张迈又点了点头,道:“那河西这百余年来,户口是渐隐的了

    “是”。乌爱农道:“河西丁口本数,至开元年间极盛,其时不止本地汉民极多,且河西地处丝路要道,往来商人小贩数量极众,即以甘州张掖为例,当年数峰之时,每月过关人数不啻万计,此则往来流动之人。而本地种植、放牧、开店、中人、跑腿、扛夫诸般仰赖往来商贩之常住者,其丁口又一二倍、三数倍于此。开元以后十余年间。丁口日繁。而政事日坏,法不护民吏求减削上缴税赋以自肥,民求逃税逃役以自保,故往往隐于三途

    张迈问道:“哪三途?。

    乌爱农道:“一隐入西北藩主荫下为农奴,二隐入商家大户为家奴,三隐入佛门寺院为寺奴。此三者为大而可知者。至于不可知者。则如散入山间者,避于偏远者。则为不可知之数。即未逃窜者,每村隐三数十户,在编之户每户隐一二丁,其数究竟多少,就只能臆测。无法确知了。”

    张迈道:“逃到偏远地区还算是自由民,也还可以理解,逃入藩主、商户、寺庙去做奴隶。那不是自找苦吃么?”

    乌爱农一愕,一时不知如何说,慕容归盈在旁道:“大将军。你以仁义治国邦,百姓在你治下做自由自主之民自然甘之如怡。所以不知道世上有些地方,政治会苛刻到让人活不下去,做奴隶虽然悲惨,但若是国家政治过恶,则做国家之奴隶。还惨过做私人之奴隶

    张迈为之黯然,道:“天下真有这样可怕的事情?”

    薛复在旁道:“大将军,你常说觉得自己做的不足,但为何西北百姓。入我治下无不额手称庆?。

    张迈问道:“为什么?”

    薛复道:“因为我安陇之治。在大将军看来尚有许多不足,但在西域其它部族国邦看来却比他们内部好得太多了!两相比较之下。大将军治下已如天堂了,所以西北百姓乐归我治他说的却是一个,当时西北的一个政治事实张迈、郑渭等人沿途所建立起来的统治并不是已经足够先进了,但由于周边的部落、小国的统治秩序实在太过落后,甚至连起码的政治秩序与基本法律保障都没有,因此相形之下。已经初步建立起来一个相对完整的行政体系、一个相对公平的法律体系的安西政府,自然成为了西北各族百姓所向往的地方了。

    张迈对乌爱农道:“继续说下去。”

    乌爱农乃继续道:“三大隐户中犹以寺奴为多,因甘州本为佛教大盛之乡。即天宝以后,政事日坏,而佛教愈昌,官府势力越弱,而寺院势力则越强,因此安史之乱以后,河西百姓常赖佛寺以自存。丁口虽增,却常不在户籍上显现。然当年在张掖河沿岸便有灌溉良田八十万亩。外县次一等水田二三倍于此,再次一等旱田又二三倍于此,而甘州境内牧场亩数又数倍于此,此安史之乱前其州之盛况也。”

    张迈道:“然则安史之乱后,甘州的人口便大幅度减少了,对么?”

    这推断起来乃是一个“常识。”不料慕容归盈和乌爱农却同时摇头,乌爱农道:“不是,安史之乱时,河西人口大大增加了。”

    张迈咦了一声,奇道:“这又是什么道理?”

    乌爱农道:“因为安贼大闹关中,将成干上万的关中百姓全都赶到河西来了啊。当时连太子一一也就是后来的肃宗皇帝也都驻留西北,大小官吏扈从者、百姓合家相随者。多不胜数!”

    在古代,战争本来就是引人口大迁徙的关键原因,唐朝的关中地区乃是全世界人口最密集的地方。光是一座长安城人口就不下百万,安史之乱期间,百姓逃避战乱背井离乡,敌从东来,他们就只能朝西、南两个方向逃走,部分逃入汉中、巴蜀,但蜀道南行,所以更多的人口则逃往西北,一层层地涌入凉州、甘州、肃州。

    乌爱农继续道:“物离乡贵。人离乡贱。关中百姓,本来大多较河西百姓富庶多文,但来到河西便成为了异乡客,为官者自贬其职尊,为民者不得不货卖继续以度日,连积蓄都没了。就只能干贱活以存命。这些人后来虽然也有部分回迁者。但也有不少最后落户河西者,安史之乱后,关中也不太平,部分人迁回关中后又逃了回来,尤其是黄巢大屠,更是逼得百姓西迁散入胡地。一开始大族都聚集于凉、兰,后来兰州胡化,凉州渐乱,而人口遂涌入甘州、肃州。甘、肃又乱,于是汉民又继续西迁,最后止于沙州。”

    慕容归盈接口道:“沙州于天宝年间,户不过数千,口不过万余,至今日能有如此规模,实皆因有大量西迁陕、雍百姓之故

    张迈听到这里隐隐想到:为什么敦煌这样偏远的地方,弄够孕育出莫高窟这样世界级的文化遗产,只怕和特殊时期接受了关中地区的间接移民是有关系的。若只是靠着沙州本地的文化底蕴,在唐亡以后莫高窟的开凿只怕是难以为继。

    河西自古以来就是关中地区的避难所之一,东晋时绷,一池区的统治者也曾顶着来自中原五胡的压力隔着大。十小国号称效忠远在江南的晋朝。不过这里的地理规模和自然生态环境毕竟不能和江南相比,因此虽然数次接受了战乱人口,却没法靠着对内的开形成江东、巴蜀、岭南那样的繁荣高度。

    张迈道:“听乌老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不过今日甘州丁口数量,究竟还有多必”

    乌爱农道:“若就老朽判估。或有八万之数。不过这些人多是隐户,要想将他们一一登记在册。只怕得费些功夫。”

    乌思礼道:“其实也不难,如今大将军带来的大军人数不下万人,若能抽出数千人来,分成七十余部分头下乡,同时命令百姓一个,月内不得随意迁走。逐村抽查,必能将口数点校个**不离丰。”

    乌爱农皱眉道:“只是这样的话,只怕百姓会惊恐难安。而且这些年来汉民为了防备甘州回绕下乡抽丁取粮,早就各自找好了蛇路鼠道。但望情形不对马上藏匿逃走。上有朝策,下有对策,就算派数千兵马下去点查,只怕也难以得到一个确切的数字。”

    张迈道:“这确实不是个好办法。”

    乌思礼道:“那就只能从缓,先行德政,让甘州百姓渐渐亲信大将军,然后自然而然会上报编户。”

    张迈道:“那又太慢了。”想了想,且让薛复去安置军务,选址驻防地点,筹建境内治安系统,让慕容归盈去安抚坊间市民,让石拔去巡视临近诸部,让张中谋去盘算乌爱农所献的粮草、畜群。

    到第二天,张迈让乌爱农带路,去看看甘州的“八十万亩良田所在”

    张掖为河西大城,也是丝路贸易最大的中转站之一,当年隋场帝曾西巡至此接见二十七国国主与使者。唐时开置屯田,稻麦俱种,至开元年间所积军粮可供驻军数十年之用,此州富庶可想而知。

    至于乌爱农所说的八十万亩良田则聚于张掖河两岸,乌爱农带着张迈骑马至张掖河上游,然后问道:“大将军。张掖观田,顺水而下最好,不知大将军能上筏不?”因西北人多是早鸭子,所以他有此一问。

    张迈笑道:“不怕,我会游泳。”

    便上了船筏,左箭营、右箭营在两岸护行。一路看下去,两岸果然都是膏腴之地!乌爱农一路指着道:“此皆上等田亩。所费人力省而所产多,一亩可得二三石。数里之外,离河较远者,有中田,至其夹于止石沙丘间者。则为下田。”

    这时已经入秋,若种冬小麦。现在也可以开始忙了,然而但见两岸农田上渺无人迹,张迈问道:“怎么没人劳作,是你们把人都赶走了么?”

    乌爱农忙道:“不是。那些人或许已死。或许正在大将军的奴营之中。”

    张迈一奇,问道:“奴营?”

    “是。”乌爱农道:“这张掖河沿岸上等良田,本来是我汉家所开自回讫人来后就都被他们占了,或者辟为牧场,或由其族中能种植者耕种,或者自选农奴耕种,得为他们选中者。皆亲回讫者,到是我汉家百姓,全部被赶到偏僻荒芜之地去了。秋银西犯与大将军作战,已带走了许多人丁,其后老朽揭竿而起。凡亲回讫者,或杀或逐,是以大将军如今见不着人。”

    张迈道:“这么说来,如今这沿岸良田已尽成无主之地了?”

    乌爱农道:“正是。”

    张迈又问:“这些良田,是否都有造册?”

    乌爱农道:“这是甘州最大的余粮产地。自然一亩一分,都造册在档,张掖易主时,老朽已经尽数收取了。”

    古代生产力低下,下等田所产经常只够农户糊口,中等田才小有盈余,必须靠着用人力少而所产多的上等田,才是产生“余粮”的最重要来源。因此统治者对上等田最为重视。张迈在疏勒是开过荒,种过田的,所以也明白这个道理。

    乌思礼当下就在木筏上跪下献策道:“大将军,若我军将士能不顾劳苦,就地屯田,一冬所种,来春可得粮草百万石,此大将军雄视河西之资也!”

    张迈笑道:“我自己也是种过田的,辞什么劳苦。”

    乌爱农大喜道:“若是如此”

    张迈却已经摇头道:“不过我不能就在这里屯田啊,我还另有要事,张掖耳沿岸的这片良田,必须另外找人来种。”

    乌思礼微为失望,张迈已道:“此田本来是我大唐所有,被回讫人窃据,如今物归原主,自然便当尽数辟为公田。思礼,我说,你给我拟授田令。”乌思礼忙应道:“是。”取出笔墨纸砚以及小几,就在木筏上待命。

    张迈道:“从明日开始晓谕甘州全境:所有男子,十八岁以上,四十岁以下,即可到甘州城门登记造册,凡能为唐言、姓唐姓、取唐名者,便有机会得到这张掖河畔的上等良田耕种,得授田亩若干,每年收取税赋若干,其余归其养家。”对乌爱农道:“挑选授田者的身体、家庭标准,我会让薛复制定。至于应纳税赋比例,你可与慕容老将军参详琢磨,当使得到授田之农夫不至过重,而使国家税赋得以确保。”

    乌爱农先是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心道:“这不是唐朝赖以开创盛世的授田之举么?”大喜之余,欢呼道:“大将军英明,大将军英明!如此一来,则是宫搜隐户于授田之中了。”

    张迈一笑,道:“这也不算什么英明,前人应该已经做过类似的事情了,咱们不过是师法先贤罢了。”

    便在这时,有快马驰至河边。扬动旗号,一艘小木筏荡了过来,信使在筏上跪禀:“凉州折通氏,似有异动!”

    出院了,谢谢兄弟们这段时间的支持!看到过去几天好像每天都有人打赏。心里那份感激啊!无法言喻。

    好吧,从今天开始恢复更新了,同时求一下月票。

    完待续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6746/ 第一时间欣赏唐骑最新章节! 作者:阿菩所写的《唐骑》为转载作品,唐骑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唐骑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唐骑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唐骑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唐骑介绍:
大风狂飙,席卷万里,马蹄踏处,即为大唐!唐骑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唐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唐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