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唐骑TXT下载唐骑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唐骑全文阅读

作者:阿菩     唐骑txt下载     唐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一九章 定凉计(

    品军给甘州肃州带来的,不止是军队,秩序也在不知不“吓州入

    先行的河西五都尉做的是开路的工作,而张迈一旦到达,许多的工作不待吩咐便已经在进行。

    工事部队在进入甘州之后马上散至各地,按照张家所献的河西图谱,选取重要据点占据,险要处立砦,交通要道立关,河流拦道则立渡口。山石拦道则开路。干这些活计的劳动力则都是战争的奴隶。

    与之随行的是一百队精锐步骑,或以火为单位,或以队为单位。或以营为单位。以雷霆手段清剿境内影响治安的力量包括强盗以及所有显露出不服从的部落、村庄。贼窟中强健的男人被集中了起来。合适冲锋的成了阵前卒。合适劳作的成了奴隶。女人则被分散了,孩子被带到后方,由军人家庭收养。

    并不是所有的无主土地都像张掖河边的上等良田一样,用来招诱甘州的新民,甘肃二州那些回绕贵族的土地都已经被没收,成为了屯田农场。数万战奴被整编了起来在这些地方劳作,在未来的一二年间这些农场所产的余粮也将成为重要的军资。当然。在这个秋天,人们看到的还只有汗水,收成至少要等到来年。

    张掖周边地区的变化是细徽而渐进的,已经集中到城中的民兵则被重新整编,按照唐军业已形成的评价标准分为上中下三等,上等编入府兵成为预备士卒,中等准备重新加以练之后作为本地的治安力量,下等则被集中到了固定的农场、牧场之中,成为屯田者与屯牧者。

    和曹议金那种控制中心城镇、羁康周边村庄的政策不同,张迈从一开始就走上了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

    这是一整套军政体系的植入,治安迅地变好了,甚至在张迈车队的尾巴上就开始有商人跟着来了。张掖城坊间竟开始有了为做生意而燃起的炊烟,昔日商业重镇的繁华似乎开始让人看到了一点希望。

    比商店更早开张的,是吏、户、法、仓、工等诸曹衙门,唐军带来的是一套在西北地区早已行之有效的新法不是闭门造车做出来的法令,其中包括在过去几年中逐渐积累起来的、适合西北风俗的习惯法。和曹议金的政府不同的是。张迈没有让这些法令法规只是存在于百姓接触不到的纸张上,早有变文僧人将之编成了歌谣,并勒令各地僧侣、父老教百姓广为传唱,并指定了每个父老、僧侣所负责的区域。每隔半年还要派人下野抽查,若十岁以上孩童不同唱诵,则本乡的僧侣、父老有过。

    在抵达张掖之后,又有一批能工巧匠将大唐最核心的几十条法令法规刻在石柱上,他们不是到张掖以后才做,而是每到一座城镇,就立上这样一条石柱,法曹的人将这些石柱称为立法柱,它已经逐渐成为了唐军确立其在一个。地区统治的象征。

    人们看到的是甘州的稳定。以及繁荣的曙光,看到的是在张掖城中张迈对百姓的安抚,乌爱农等纷纷称颂其仁德,而大多数人却没有看到城外不被人注意处的血腥。在这片新得的土地上,唐军不需要不同的声音。

    当然,对于这种变化,尚未被征服的地区所有的也不仅仅是拥戴。当听闻到肃州与甘州正在生的事情以后,凉州的土豪们意识到,即将到来的,可不止是一个最高领主而已。迎面横扫过来的,是要改变一切陈规陋习的狂潮与怒风!

    张迈沿着张掖河,巡视了三日,回到城中时,城门早已人头涌涌,到处都是赶来入户谋取土地的新民,到了城内,薛复回禀说,从乌爱农父子手中交接过的本地士兵已经整编完毕,营盘也已经立起,接下来就等着干练了。

    张迈只是点了点头,这段时间对于下属如何执行,他只问结果,没有过多干涉,慕容归盈却呈上了文:“凉州来报,折通璜听说大将军驾到,特来求封为凉州节度使、奋威将军。”张迈微一诧异。笑道:“凉州节度使?奋威将军?”便命其使者入内。

    张迈在张掖城中果然不住宫殿,只是让乌爱农寻了一所大房子。他接待各乡县父老都在这里,有时候甚至与父老一起席地而坐,但接待诸部却大立威风,另外在城内校场排开两座大帐。

    这时诸将毕集于金帐之前,折通氏的使者看看在文武拥簇下的张迈,道:“这位定是张大将军了说着磕下头去,张迈也不与他客气。问道:“折通璜要来讨封?”

    “是

    张迈问道:“他折遁璜有何功劳,敢来求封?”

    使者匍匐在地,回道:“我折通家世镇凉州,保土安民,功劳不”张迈笑道:“我来之前,未见你们打出大唐旗号,你们究竟是为国保土。还是为家保土?若是为家保土,虽然也说不上什么大错,但功劳却也没有。至于说保民。那得等我入凉州以后。看看那边百姓的生活。才能知道折遁璜是保民还是虐民

    那使者道:“大将军这样说,莫非不打算封赏我家老爷?。

    薛复等见这使者如此粗鲁无识,无不皱眉。

    与不同民族混血孱居,效果却也不同,若郑渭,他是与有波斯贵族传统、天方宗教传统的人相交。因此文化的质地虽然改变,文化的底蕴却也未大削,至若李脑,虽家学久远,但处于回绕之中被蓄为文奴,气质就差多了,但蓄奴之者至少是曾与汉家互有胜败的漠北汗族。至若折通氏这等汉、蕃混血,其汉家传承既出自武夫,其吐蕃传承又来自走下高原的牧民,不但文化程度极低,就是政治外交上的技巧,比之阿尔斯兰、萨图克等来也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只是乡下汉中较强劲有力者而已。

    张迈道:“怎么,你们还要强讨不成?。

    那使者道:“大将军若要通过焉支山,自然也需要我等为大将军开路!若我们家老爷将焉支山截断,只怕大将军再要进入凉州也不容易。”

    石拔、田瀚等闻言无不大怒。张迈却只是笑笑而已,挥了挥手,以一一、羔那使者带下尖,张沥道!“看来再老讨去,怕会知”滞。甘州已经渐定,大家议议凉州的事情

    这时孙生病,却抱病入帐,对张迈道:“大将军,凉州这数十年来。汉、蕃混居,其民强悍而不知律法,凉州留后只能控制凉州本城,出城十里政令即不能行,凉州城外的据点、农田、牧场全部落在汉蕃混血的豪族手中,其中犹以折通氏最强,折通氏中又分两支,一支亲汉,一支亲蕃,亲汉者如今就在帐下听折遁骏是也,亲吐蕃者。最大的脑就是这个折通璜。”

    张迈又问:“那折通璜如今来求官,意在何为?是有心归附么?”

    “归附未必,应该是试探。”孙道:“若大将军从他所请。册封于他。他会认为大将军软弱可欺,将设法在焉支山设卡卖价,用来牟利,若大将军怒斥其所请,要降罪于他,他为求自保势将鼓动诸部。堵塞山路。以求守境自保。”

    张迈笑道:“这么说来,我封不封他们。都是一样,他都不会真心归附的。”

    孙咳嗽着冷笑一声,道:“是的,这些土豪过惯了山高皇帝远的日子,割地自立已久,自然不可能愿意老老实实将凉州拱手让人。不过他们前来求封,那仍然是怕了大将军。”

    张迈又问道:“那折通家可已经在凉州建立起了集权统治?”

    孙道:“那怎么可能,这些豪族要么是姻亲,要么是同部,耍么就是拜同一个上师,如此集结在一起,折通璜乃是其中最大的一部罢了,在他之外,尚有豪族数十家。”

    张迈道:“那折通璜自己能调动的兵马大概有多少人?”

    孙道:“他的老巢在番禾,农奴大概有数千人,牧兵大概在两千人到三千人之间。其临近又有八大豪族,号称九珠连砦,一砦有事。九砦俱应!若处理不当,让这九家齐心协力,又有本地优势的话,却也十分难当。”

    张迈问道:“折遁骏是这九家之一么?”

    “不是”孙道:“折通骏家在昌松。与折通璜虽是同族却有矛盾。”

    张迈道:“若我大肆东进。你认为凉州境内会有多少部族敢来抵抗我的大军。”

    孙沉吟着,道:“大将军如今威震河西,这些凉州土豪未必敢来拦道野战,但各据山城自守,却会让我们变得十分麻烦。我们若要一个。个地去攻取,也不容易。”

    张迈问道:“诸位以为该如何对付?”

    石拔、田瀚等道:“秋银都死在我们手头了。难道还怕这等小土豪?只求大将军给我们一支人马,我们马上就去将番禾踏平!”

    张迈问薛复慕容归盈道:“让石拔去拔了番禾,你看成么?”

    慕容归盈道:“我军乘威而至,后方器械也已经运到,以石将军之力,何怕打不下小小一个,凉州土豪?只是孙留后所言甚是,凉州土豪,在全州各处盘根错节,攻此彼应。攻彼此应。破一家容易,要一家家地拔除却是麻烦。且我军乘威而进,凉州土豪大半观望,若没个道理就进兵拔城。让凉人以为我们所过之处不容他人存活,恐会将一些原本打算归附的人都逼到我们的对立面,也非智者所为,不如先行分化,再作打击。”

    薛复道:“慕容老说的也对,杀鸡做猴是要的,但最好先礼后兵。”

    张迈问道:“怎么先礼法?”

    慕容归盈道:“请孙留后知会凉州城,让他们公开献城,如今河西东部诸州,在我们军中都有人在。我等可将各州代表全部遣回,宣扬大将军恩威,并向佛门施压,让佛门出面,拥戴大将军执掌黄河以西所有大唐故土。通过寺院的渠道。将消息传遍凉、都、廓、河、氓诸州,并约定诸州诸侯。于既定时间内会于凉州,然后大将军驾临凉州。大军过焉支山时,谁敢拦路,即行剿灭!大都护车驾既至凉州,凡畏我军威者必然来朝,若诸州皆有人来,则河西大业可一夕而定。那时候折通璜若来,我们另有办法收伏他,若他不来,就请大将军效法大禹诛防风氏,派兵讨杀。顽一旦伏法,余子便再不敢与我相抗,黄河以西可传技而定!”

    薛复道:“此计好是好,但这里离中原已经很近,如果我们先行征服而后立名份,中原反应过来也奈何不了我们,若是先声夺人,然后进兵。只怕我们尚未抵达凉州,关中对我们已有反应。我军声势再盛,可未必能抵挡得了中原的大军。”

    石拔、田瀚等年轻将领这几年屡战屋胜,将回绕、吐蕃都不放在眼里了。但想到马上就要与中原的势力接触,那可是汉家正统所在,他们虽然不很清楚如今中原是什么情况,但就如一个小伙子离家既久,在外头也闯出了一些名堂,然而回到家门口想起将遇到留在老家的长兄,心中自然而然会生出一番敬畏来。张迈心道:“现在好像是历史教科书上所谓的五代吧,没听过姓赵的。好像还没入宋,可惜我对这段历史根本不熟,再说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是否如我之前所知道的那个世界。”但对于即将和中原接触,心中也是感慨良多。

    一直没开口的鲁嘉陵忽然道:“我却觉得,慕容老的计谋或许可行。中原那边,或许暂时不用去顾虑他们。”

    张迈问道:“为何?”

    “我昨天才才刚得到一些消息。”鲁嘉陵道:“这里与关中虽然隔得还远,中间还有凉州、兰州且两州形势均颇混乱,但佛门中人往来没有隔绝,所以有些消息已经传到了张掖。”

    薛复道:“那你所谓无需顾虑中原,是听到了什么消息么?”

    “是的。”鲁嘉陵道:“如果我昨天听到的消息没错的话。关中此刻正乱着呢,或许当政者没功夫来理会我们的事。”

    月底越来越近了!长安也越来越近了!

    兄弟们,砸月票吧!

第一二零章 百工至 百具随

    尚昌的战局在伽眼中巳同鸡肋。杨易在前面步步紧供训故在焉者出兵骚扰,郭师庸更出师与杨易联系上了,唐军开始变得积极,攻守之势渐渐扭转,不过杨易却依然显得很保守,也正是这一点让伽因此而未匆忙退走。

    退往北庭的道路有东西两大主干。伊州虽然已经被杨易攻取但龙泉关却还牢牢握在伽手中,因此伽也就不急,从容不迫地转运还处于他控制下的高昌盆地物资,准备来个全身而退。

    在大人物眼中,高昌大势已定。不过在市井民心中却还对未来充满了忧虑,不过春江水暖鸭先知,郑济却早在听到瓜北大捷时就已经知道西北唐军将会迎来一个,前所未有的盛况。

    在高昌围城之后,许多滞留在龟兹、焉者一带的商人疯狂将货物脱手,输少当赢,郑济却反其道而行。配合安西长史府宣扬利好消息稳定人心,并带头入货,别人放多少他接多少,到后来资财用尽,甚至举债购入,而与安西政府关系较为密切的几个商业大家族,如奈家、何家、洛家,也观其马是行,正是这些家族力挽狂澜,才在战时稳住了龟兹、焉者的局面,使许多滞留的商户咬牙坚持住了。

    而现在,眼看大捷的消息随时传来,只要利好的消息一传开,这些咬牙坚持的商户势必能马上就咸鱼翻身了。

    当天晚上,郑济便叫来了弟弟郑汉和老家人郑豪,说道:“我要带上资财,走楼兰古道,东进去见大都护,四弟留在焉考,若高昌围解就去找老三,豪叔你在这里辅佐。一切等我消息

    郑汉道:“二哥,我们的基业在疏勒,之前你携带了大量的金银财货东进,大肆圈地、买奴,高昌围城后又举债入货,如今我们的债务比我们实有的资产多出十倍!幸而如今大捷已到,只要利好的消息传出,短时间内便不用担心债主们向我们追债。不过如今我们在东方三镇只是刚刚站稳,二哥你又要东进,是不是太急了些呢。

    且围城之前;已有消息说父亲可能已经偷过库巴了,或许撤围之后就能听到他已抵达疏勒的消息。不如再等等吧。”

    郑济笑道:“疏勒那个棉布工坊。不过是我们在安西站稳脚跟的一块砖头,算不得就是我们的基业所在!着方之大利,又岂是疏勒、高昌这边所能比拟。”

    郑豪道:“二公子,不是老奴驳你,依老奴看,四公子这次说的却甚有理。眼看大胜在望,丝路即将重开,而且这次开了以后,谁都知道我们安西军将声威大震,以后伽能否再南下都难说了。撤围之后,高昌城外必多荒废,我们若趁机圈的。当能在龟兹、焉者、高昌一带成为大领主,再与疏勒联成一气,咱们郑家便有望成为西域富了。”

    郑济哈哈笑道:“区区西域富,岂在我的眼里!再说如你们所言。我们断难成为西域富的。如今安西军政进展一日千里,若我们不能与之俱进,别说西域富,就算是想保住今时今日第一线家族的地位也未必能够!”

    郑豪愕然,道:“请二公子点破迷津。”

    郑济道:“这次高昌大捷,战胜不在局部,而在全局,此战一胜,那便是河西安西将合二为一,往后咱们唐军的势力便会倍增,我势日进。则敌势日黜,伽?嘿嘿,别说南下了。我看他这次就算不死。也的国破族沦,只要回讫人一撤出龙泉关,高昌、伊州从此将成为坦途,如你所说,战后的高昌百废待兴。三弟他也定然会出台政略,鼓励农商恢复,我们若趁机在高昌打基业,三五年内必能一本百利!”

    郑豪道:“既然这样,那二公子为何不留下?”

    郑济冷笑道:“这个道理,我们既然懂得,何家、奈家、洛家便不懂得?就是莫贺之流,只怕也会看的出来,还有那些握着大量庙产的和尚。更不会不懂得!只要大捷消息一传开,也不用等到高昌撤围,我估计高昌城内乃至焉者、龟兹就会有人开始买卖高昌的地契了。当然,高昌战后毕竟残破,第一拨进驻高昌的人,还是能有一本百利的,第二拨就只能一本十利,到第三拨,就只能喝些汤汤水水了。”

    郑汉道:“既然这样,那二哥你为什么还坚持要东进,而不分高昌这一杯羹呢?”

    郑济笑道:“高昌这一杯羹。我们在战前早就分到不少了,继续和别人抢也没意思,便你留下,能争多少便多少吧。我这次东进,却是因为更远的东方,有着一本千利、一本万利的所在!”郑豪嚼舌道:“一本万利”二公子,你这话,怕是有些夸张。”

    郑济冷笑道:“什么夸张!你们也不想想,如今大都护网得大胜,从疏勒攻防的经验看来,此战之后必然有大量战奴,这些是人之资财,国家东拓,必得新土,这些是地之资财,甘、肃、凉、兰有人有土,偏偏又荒废已久,人和土地都不值钱。而积攒在龟兹、高昌的商流,要涌到那边去,却还需要一段时间,若我们能抢先一步进入甘肃凉兰,圈地置业、买人买奴,今日所花一金。可当一年后十金百金,所付出的既比在高昌与各家争竞来得低,而将来丝路打开,那里的地值却肯定会升得比这边更快!”

    郑汉沉吟道:“可是二哥你别忘了。龟兹、高昌的商流或许没那么快就抵达甘肃凉兰,但沙州那边大家族财势之大,比这边却只高不低,眼看丝路就算通了,以后也只会走瓜州。没必要再绕沙州,沙州将来只宜务农,不宜务商,沙州的商人只要稍有眼光便知道应该东进,河西是沙州人的地头,他们东进置业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我们未必抢得过他们

    郑济大喜道:“老四!好,好!你能想得到这一层那可真是不容易。不过你想的还不够透彻!若我们去得够快时,甘肃凉兰的机会。大都护会先给我们的。沙州的财主们最多只能跟在我们屁股后头,说不定还得委托我们,才能干成事呢!”

    郑汉一奇:“这是为什么?”随即恍然大悟:“我明白了!”

    郑济见了郑汉的神色,笑道:“咱们亲,沙州人疏,咱们是故人,沙州那些人却才纳入治下,衣不如新。人不如故。甘肃凉兰的军事重镇,必由大兵把守,至于资财命脉,大都护也断断不会轻易让之落入未经考验者手中的。”

    郑济计议既定,马上便行,楼兰古道并不十分安全,道路又难走,然而他却义无反顾。就在他动身的时候。河西大捷的消息也渐渐在消息最灵通的小范围内传开。郑济如今已是西北商界的大人物,他有个什么动静,哪里瞒得过人?

    奈布先听说郑济要往东方尖,便请他带自只的妻弟起老。教叩赞拔的妻族,他的商号里头有些军方将领间接参股,这情况郑济自也明白,且东方之大利他一个人也啃不下。便答允了。

    再跟着洛甫也请郑济带上自己的儿子。如此一拖三,三拖九,拖来拖去。到郑济出时,竟形成了一个几千人的大商队,这几千人里自然有私兵和保镖,也有挑夫和伙夫主体是几个大商族的结合体,外围则有许多消息灵通的小商贩,甚至一些完全弄不明白怎么回事,只是靠着直觉认为跟着郑家总没错的蒙混者。

    郑济用大马车装了货物,向安守敬要到了特别通行的文书。而其他家族和商户则大多用骖驻。

    因高昌这时候尚未完全打通,所以唐军还布置了一定的军力维持着这条迂回的通道以确保沙州与渠离之间的通信。郑济一行过渠离之后。在楼兰古城停一停,经过一段极其艰险困苦的沙漠旅行之后,这批人便抵达了沙州。

    李脑听说郑济西来,而且还准备往东方去,心中一喜,寻思:“这些是我们的人,到了东边不但能繁荣商道。而且会对我们的东拓事业有大帮助。”便特别拟了文书,让沿途驻军予以照顾。

    沙州的大族听说了郑济乃是郑渭的兄长,又见李脑如此款待,无不赶来结交,其中更有一部分派遣了子弟与之结伴东行。张、宋、李三家更取出千金,入伙了郑济的商号。

    郑济在沙州也未久留,很快就进入瓜州,跟着转入酒泉,进入张掖。

    酒泉与张掖的荒凉让许多没眼光的随行商人都感失望,唯郑济却暗中手舞足蹈,此时河西寺庙已开始传诵张迈功德,提出佛教要拥戴张特使接掌黄河以西所有夫唐故土的主张。郑济听到消息心中暗喜:“看来一切都与我所料甚是相同。”

    张迈本来已打算前往凉州的了。听说郑济赶到特为他停留一日,又见他带来了这么庞大的一个商团来。欢喜道:“郑济兄,我东进以来,身边能谈打仗的人才不少,能谈经济的人才却不多,有许多事情想找郑渭商量,他一时半会却还过不来,既见到了你,往后身边可就多了一个。能商议大事的人了。”

    郑济到沙州后便已对张迈的称呼改口,呵呵笑道:“大将军,多承你看得起,不过我这一次来,是来赚钱的啊。”

    张迈笑道:“你赚钱,我高兴,因你赚得一分,周围百姓便因你而的益十分。再说,这河西要尽快恢复。需得农商并举,农为国本,商是财源,两者不可偏废。我如今已命非精锐部队于肃州、甘州各地屯田。又在两州招募新民,屯垦公田。编户的工作也陆续在进行,道路已渐肃清,治安也有了好转,但张掖、酒泉荒废得太久,我自己看着也觉得难受,正需要像你这样大有力量的人来带动带动,才能给这些地方注入生机呢。”

    郑济道:“大将军跟郑济说笑了。大将军胸中分明早有经纶,至于说为甘肃注入生机,天底下唯大将军能办到,我这点小能耐如何有这本事。”

    张迈哈哈一笑,屏退旁人,对郑济道:“对别人,军政机密不能轻易外泄,但郑济兄的身份与别人不同。我不瞒你说,我这次正打算攻略凉州。高昌那边,杨易刚刚传来消息,说本月之内高昌就能打通,他又向我保证能够力保中段无事一杨易的为人我是很放心的,只要他出了口,我便没有后顾之忧。凉州这边不过一些小小土豪,要解决也不是什么难事二千百年来,凉州一直都是河西之府,一旦攻下也将成为我军东部重镇,但我听孙说。凉州之破落比甘州、肃州还要来得严重。要知我们一旦将凉州立为重镇,那可就不只是有粮草供应就行,各种配套也都需要。但凉州这样荒凉。我怕它是否能有资格成为我军的东枢。”

    郑济见张迈如此开诚布公,也就不再说场面话了,道:“大将军,要让一个地方迅繁荣起来,史上也曾有过,秦始皇、汉高祖都曾干过。”

    张迈愕然道:“你是说,”

    郑济道:“迁天下富户,以实关中一这是强干弱枝的办法。”

    张迈沉吟着“迁天下富户,迁天下富户,”又道:“但我们却往哪里迁人来!”

    郑济道:“沙州啊!天下定则中枢大兴,天下乱则安于边角。长安为天下之根本,凉州则是河西之枢纽,沙州本来就是因为凉州大乱,承继了这边的人口与财富,这才繁荣起来,如今若要凉州重新繁荣最好就是让沙州反哺。”

    张迈道:“只是河西初定,若就强制沙州百姓东迁,我怕会引起动乱。”

    郑济道:“是否动乱,要看怎么做。其实如今明眼人谁都知道,沙州已将逐渐成为边缘。这次我路过沙州时,见那里的农田都已经开辟将尽,我又跟沙州大族打听过那边的地价,现所有农田的价钱都甚高昂,许多农夫不得不另辟荒田。但新辟的荒田往往又离灌溉水源较远。不似凉州,应该会有大量的荒废良田,地贱而田肥,所以沙州的人口往这边涌是必然之事,只是人情贪惰厌劳,既然生长于斯,除非有大利益或者大迫害大部分人便不想动弹。大将军如今要做的,也只是设法推动一下他们而已。”

    张迈道:“我却嫌沙州百姓的志气有些惰了,凉州土豪家中,蓄着许多汉家农奴,我想若将他们解放出来,也足以作为凉州垦殖农田的新民了。凉州自古以来就是良马产地。有着大片的牧场,近河处听说又有灌溉良田,开垦了以后可以养三十万军民,正因为城外能牧养出好马来,所种粮食又足以自给自足。民风又劲,所以这个地方才能在过去千年中成为我华夏精锐骑兵的重要出处!”

    郑济一听,对张迈的战略规划又猜到了几分,说道:“若大将军做这样的考虑,那就要先迁徙工匠了。”他停了停,道:“西北有好马的地方多,但未必能够建立起一支强军来,关键还在于军事练与武器配备跟不上。军事练上,我插不上嘴。但武器配备上,却在于匠工体系之完善,百工至,百具随,只要凉州城内能打造出精铁与兵器,再配合城外的马群,则这个地方想都不成为河西强镇都不行了。”

    生病了一个星期,月票若一下子落后了不少,亲爱的书友们,如果手头还有月票的话,拜托砸一下,将《唐骑》重新顶上去吧。我会继续努力的!谢谢,谢谢!

第一二零章 凉州蕃

    昔日的凉州,北阻沙漠,南傍雪山。马城河从祁连山山脉流下,向北注入休屠泽,汉武帝驱逐匈奴。亡其焉支山,使其妇女无颜色,长城绕着这片膏腴之地,与南部那西北一东南走向的群山一起,构成了一片三角形的西北沃野,自汉至唐,这里有着河西最大的灌溉农田区域,同时也有着广袤的牧场,故汉武帝一占凉州,便断匈奴一臂!西汉之兴盛。实与凉州之开拓有着莫大关系。

    可如今这片沃野却被切割成了数十块,作为一道之府,凉州城却荒芜得不成样子,城墙还保持着坚硬冰冷,但这座大城却只剩下一个壳。里头早已丧失了市井的繁荣。城墙之内本来的手工业区与商业区杂草丛生,许多地方甚至变成了农田乃至草场。

    凉州城外,汉蕃混血的土豪与佛教相结合,控制了城外的大部分土地与牧场,强者为尊,弱者受尽欺凌。农奴与牧奴没有人身权利,必须依靠着土豪或者寺庙才能过活,从吐蕃高原下来的土豪们在占据了这片土地后,部分人过起了定居的农事生活,然而他们只管收成,不管水利,农业技术退化到汉朝之前,放牧的手段也产生了变化,凉州与漠北不同,这里的部分牧养本来已经进步到精牧,但如今却又退化为粗放散养,羊和猪满山遍野地乱跑,生产水平变得十分低下。

    类似的情况,遍布凉、部、兰、廓诸州,方圆数千里的尖地上,通常是几个大族拱卫着一座寺庙,或者几座寺庙拱卫着一个家族,折通氏是其中影响力较大的一支,

    番禾,永昌寺。

    一个满脸肥肉的中年领主向一个老和尚行了叩拜大礼,这个土豪就是折遁璜,而老和尚就是永昌寺的主持,折通璜的师父,受周围七大部族供养的蒙布哈。

    “上师”折通璜长得又矮又胖,说话的声音却十分洪亮:“张迈要来凉州了!怎么办,我们要兵阻截他吗?若等他到了凉州,各族族长和各寺主持都向他参拜,那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兵阻截?你认为自己的兵力与才能,可以胜得过秋银、曹议金吗?。蒙布哈老和尚的声音十分缓慢。却带着一种高原佛教特有的韵律。

    “这

    折遁璜低了头,他再怎么夜郎自大,也不会在张迈以战争击败秋银、收取归义军以后还认为自己能正面与之对抗。

    “但这里毕竟是我们的地安!”折通璜说:“难道要我们就拱手让给他不成?”

    寺钟响了起来,蒙布哈不顾折通璜的焦急。聆听着群山的回响,等到所有声音都停歇了,才说道:“这位张大将军,从西北一路打来,横行万里,没有一个人能是他的敌手,你,也绝不是他的对手

    折遁璜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尽管他知道上师说的是事实,但当面被人这么说心里还是不痛快。

    蒙布哈继续说:“三日之前,我刚刚收到甘州、肃州、沙州、瓜州、伊州五州佛门的联名帖,要佛教诸寺,共戴张大将军做沙门的教外护法,拥护他接掌黄河以西的大唐故土”

    折通璜惊道:“什么!上师,那你答应了他没有?”

    蒙布哈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却道:“据我所知,河西六百四十六寺,甘、肃、沙、瓜、伊二百七十三寺都已同意,凉州境内大寺亦皆有奉行之意,这法帖不止已通行凉州。而且还在向部、兰、廓、河诸州去。这几十年间,西北诸州大小豪族争斗不休,大唐昔年所立法纪荡然无存。而张大将军所到之处,无不立法化俗,既能爱民敬佛,又能怜惜弱可以想见,佛门高僧听到消息。定然拥护者多,反对者少。河西四百四十六寺,只要有四百寺以上奉戴张大将军,他就将大得佛民之崇信,此后施号令。谁敢不从?若你再敢反抗于他,他只要出一道敕令,派出一支骑兵。就能将你折通氏数十年基业一夕抹杀!你那番禾的石头城就算再怎么坚固,在被河西孤立的情况下,也是不能久守的。

    折通璜更是大惊:“上师,那”那可如何是好!上师,请你救我啊!”

    西斜的阳光笼罩住凉州的群山。昔日凉州作为西北地区第一大都市的时候,农贸工商同时都有展,诗人可以骑射,骑士可以吟诗,寺庙淳淳然既有华夏风采,又有塞北豪情,而如今蒙布哈放眼望去,如果没人特地指明的话,眼前的情人误会以为众里是叶蕃高刚刚跨讲文明门槛的邮女罂土。

    相对于全盛的大唐,眼前的这一切乃是一种退化,但蒙布哈却安于这种退化,当然,在他心中这是一种吐蕃化,这才是蒙布哈能够接受的世界,这才是蒙布哈能够接受的生活。一个进位于华夏的凉州,对蒙布哈来讲是一种堕落。

    “张迈并不是真的崇信佛教蒙布哈说:“他虽然骗过了所有人。但他骗不过我。现在他需要佛门。所以利用我们,但等他真正掌握了政权,那时候就要限佛了。这些汉人的把戏,我清楚得很

    “对啊,上师!所以我们要赶紧揭破他的把戏!”

    “那是不可能的!”

    “不可能?为什么?”

    蒙布哈说:“因为张迈最大的力量。还不在于他的军力,而在于他一路来对属地的治理

    尽管蒙布哈也不得不承认,张迈在他所经过的所有地方都重建起了一套秩序,而这套秩序,是西北其他豪杰所未能做到的。

    对许多僧侣来讲,也许张迈的政策并非最符合佛门要求的,但蒙布哈也不得不承认,河西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建立起来更好的秩序了。

    过去的几十年中,伽、曹议金、秋银以及他们的先辈,都未能建立起来这样的政治秩序,更别说折通璜之流了。

    然而,一旦让这套秩序入侵凉州,那么在一帮人得益的同时,也将会有一大批人利益受损。蒙布哈似乎看到了一个随时将会重新汉化的凉州,那却是他所无法忍受的。“来自雪原的圣洁佛法,不能为世俗所玷污蒙布哈道:“折通赞普,你要真想对抗张迈,就要知道自己的立场。同时还要寻找一种能够对抗他的力量。要不然,你是没法得到河西诸侯的拥护的。”

    “对抗张迈的力量,上师的意思。是吐蕃?”

    蒙布哈却颓然地摇了摇头:“我们的根基确实是在吐蕃,可是如今我们力量的来源崇高的雪原已经四分五裂,目前来说,唯一有可能压制张迈的,只有”蒙布哈指着东南:“中原!”

    “中原?。

    “对!中原”。蒙布哈道:“虽然凉兰诸州游离于中土王朝已经很久。但中原作为万国宗主的印象却还是存在于天下人心中,张迈的风头这么劲,我想中原的皇帝也不会乐意见到

    折通璜道:“上师的意思,是要向长安借兵?”

    “要中原出兵,那是不可能的!你想要和张迈对抗,也是不可能的。”蒙布哈道:“你要求的,不是兵,而是秩序赶在张迈之前。请中原的皇帝定下整个河西的秩序!一套束缚张迈无法任意行动的秩序”。

    折遁璜从永昌寺走出来后,脚步也轻快了些,他回到家中,叫来族弟折通琰,将蒙布哈的筹划交待给了他。

    “什么?。折遁模有些惊悚:“耍我去,中原朝见皇帝?”

    那可不是一条好走的路。

    “不错,而且得赶紧起行!”折遁璜道:“你还必须赶在河西东部诸州的主要寺院作出决定之前回来,要不咱们番禾可就全完了”。

    折遁碘面有难色:“但是从番禾到洛阳,一路何止万里,进入渭州以后还好,毕竟那里已经是沙陀唐朝的夭下,只要洛阳的皇帝愿意见我们就没问题。

    但是进入渭州以前,一路上可都不是闹着玩的,兰州,会州。都有我们的对头,很难过去啊

    折遁璜怒道:“难过去也得给我过去。你就乔装改扮,我任你到农奴牧奴里头挑选最出色的人才。你偷过去也好,闯过去也好,总之两个月内一定要见到中原的皇帝,然后将消息带回来,如果你办不到就别回来了!”

    折遁碘想了想,说:“好吧,那你把那七个勇士让我带着,如果有那七个人在的话,我就去

    “去吧折遁璜道:“你要什么人,尽管选去,我会再给你拨足马匹,选好武器,同时我已经准备好了一份呈给中原皇帝的大礼。你口才不错,见到皇帝之后,记得按照上师的吩咐行事。我们能否保住番禾。就看你的了!”

    月票告急!被人爆了!

    怒!明天加更!

    请各位书友月票支持,一定要保住分类前六!

    呻!却!

第一二二章 李从珂

    折逍模领了折嫡璜的命令,便在农奴中挑选强健者,凉心士豪。本身是没有常备的正规军的,平时只是各自忙各自的农活、牧活,一旦有事就召集起来或劫掠或打仗。因本身也没有非常明确的科层级别。其治下勇士但以勇武者闻名而已。

    其中又有牧奴、农奴七人最为凶悍。为的叫丁浩,其次者叫王安。都是汉蕃混血,折遁琪将七人都召集起来,又选了健者五十人,快马八十匹,要往中原。

    丁浩因老婆临盆在即,不愿意去。折通琰道:“别忘了你老婆也是我哥哥赏赐给你的”。丁浩说:“可我儿子是我自己弄出来的啊,我要等我儿子

    折遁模大怒,一鞭子就扫了过来。打了丁浩脸上皮肉都绽开了,怒道:“我这就去把你老婆的肚子踢烂!看你等!”

    丁浩本来愤怒,差点就要动刀子,但一听这话害怕起来,跪下磕头,求折通琰开恩,折通模这才,亨了一声,说:“这次赞普是要让你去办件大事,如果办成了重重有赏,如果办不成你全家都得死!你老婆在这里自然有人照顾,你担心个什么!”

    赞普在吐蕃本为王者之称,吐蕃乱后各地割据土豪酋长自尊自大,有一些也自称赞普起来。

    王安也来相劝,丁浩想了想说:“事情要是办成了,会有什么赏赐?”

    折遁碘说:“如果这次的事情能够力成,我会请赞普赏赐你一条牛。再让你三年之内,所种粮食留下一半。”

    丁浩大喜:“让我留下一半?”旁边王安等人也都替他欢喜,又甚羡慕,丁浩是个义气的人,回顾了一下其他人,问道:“那他们呢?”

    折通碘说:“他们,留下四成。此外我还会请永昌寺的少师不收你们麦子,就为你们祈福一次。”

    众农奴欢天喜地,丁浩说:“好,我就跟你去!”回屋准备了刀子。又和妻子告别,他的妻子不舍的。丁浩把折通碘的承诺说了,他的妻子一听也高兴起来,说:“那你尽管去吧,有王安的妹妹照顾我呢。”

    丁浩摸摸老婆的肚子,别了出去,带上众勇士,拥簇了折逍棋,离开了番禾。

    凉州的这些土豪、牧民,比之中原乡下的族长、村夫又愚鲁了几分。大多数人毫无大局观可言,折通号称凉州一霸,但他的威令也走不出百里之外,过了神乌,关系一疏,沿途的土豪杂虏谁还管你是谁的使者。一路之上。或也有些村庄,或也有些帐篷,胡汉掺杂,到了夜里便有人来偷袭,不一定是动刀子,只是趁夜摸东西而已,因此五十多人必须将牲畜围定,立下帐篷并派人轮值守夜。若是遇到寺庙那便谢天谢地,可以安心睡个好觉。

    到了白天,有的牧民望见他们人多似乎又带有财物,就拦道抢劫。好几次靠着丁浩等拼命死战。这才战脱。

    从凉州到渭州,一路都有大唐官道,道路并不难走,之所以被隔绝主要是因为治安原因。从神乌走了七日,来到乌逆水上游,丁浩在这里有个交好的朋友,是一个族群占着这条河讨生活,用几十个木筏将人马一起运了,顺流而下,到了中游是另外一个族群,到了下游又是一个族群,一条河被切割成了三段,幸好中下游的两个族群都和丁浩的那个朋友有交情,因此只缴纳了三回路费,便得以平安到达黄河。

    王安不停向折通碘夸口,说:“如果不是我们丁大哥的交情,这条路要是走陆路,就得走一个月!”

    “行了行了”折遁琰说:“回到番禾,我许下你们的赏赐不会打折扣的。”

    乌逆河汇入黄河处离兰州的府金城即今兰州市已经不远,那里却被一群党项占领着,他们也不入城。沿着官道南下,沿途又与来剪径的杂虏桑了四回,七勇士死了两个,五十多人的部队只剩下四十二人,三天之内走到秋道,这里已经有着一个汉人的碉堡,周围数十里治安环境较好。

    折通腆便入内攀谈,说自己是代表凉州要进中原朝贡的,堡主一听心中欢喜,好吃好住地款待了他们一夜,第二天便送了他们上路。再往西便进入渭州地界,已是后唐王朝的统治地区了。

    折遁模入了官邸,递交了由永昌寺僧侣所拟的文书,渭州属官不敢怠慢,连忙上报,并派人送他们一路东行。沿途疮疾满目,丁浩虽然没多少见识,却也看得出这里不久前才打过仗。

    他们晓行夜宿,直取东都,丁浩见沿途居然没遇到一个盗贼,心中暗暗纳罕,而且沿途阵陌相连,尽是农庄田亩,对王安说:“这天底下居然还有这样平宁富庶的地方,咱们一定是前世不修,也没生在这里。”

    王安说:“要不然怎么大家都说中原好呢。”其实如今的中原,比之汉唐全盛时实属衰世,但和西凉相比自然仍如天堂一般。

    丁浩长长叹道:“要是能活在这里,便短十年命也值了。”

    他们是使团,沿途不能乱走,只是在规定地方行宿,西都长安弈旬书晒细凹口混姗不一样的体蛤凶个止进,不久进入洛阳地区。到了东都城下。望见那如铁略刀四减墙。看见那高耸入云的城楼,吓得随行几个农奴都跪下膜拜,以为是一座大寺庙,遇庙而拜也是他们的传统。周围的东都市民看见无不窃笑。

    后唐王朝有司将他们安排在驿馆。跟着便拿了他们的文书层层递交。

    其时已是后唐清泰元年,新皇帝李从阿刚刚从凤翔起兵,一路杀到东都,逐杀了闰帝李从厚,夺取了江山,听说凉州有朝贡入朝,枢密使韩昭胤心中欢喜,想着皇帝新立,就有藩属来朝,正可借自作篇不大不小的喜庆文章。

    他当下便召来折通模,问询细节,问其源流派系,不问还好,一问之下不由得大惊失色!

    原来后唐之大患,历来都在北方契丹,河西安西过去只是一盘散沙。后唐虽力不能及,却也不担心会成大患,所以对西北关注不多。从去年开始,闰帝李从厚就开始削藩的行动,跟着李从阿惧诛造反,后唐内部便生了内战,李从何君臣一心只想着如何进入东都,进入东都之后又为如何搞赏士卒费心劳力。数年来全国上下的精力都集中在内部争斗上,西北方向纵然有一些流言飞语传到边鄙,他们却哪里会用心注意?更别说像鲁嘉陵那样,一早就通过佛教寺庙的渠道多方侦探中原的消息,甚至逐步派人东进,以作间谍了。

    折遁碘的朝贡韩昭胤本来只是当作门面功夫来对待,这时听说了安西军崛起的经过后再也不敢小视,心想:“这事必须在意,可别一个不小心酿成了大祸!”赶紧来见李从河。

    后宫偏殿,年近五十的后唐皇帝李从阿躺在翡翠床上,并书记宦官给他读奏章。李从河虽已步入老年,但久在沙场的他,精力仍然显得十分旺盛。

    这一年中,他才刚网从凤翔起兵。登上帝位还不到几个月,国家内无余财,边镇隐藏大患,因此这个皇帝做的并不舒服。今早才网起身。就接到了韩昭胤的奏章,这份奏章甚长,因蒙布哈为了使后唐朝廷重视张迈这个威胁,特地将他所知道的关于西北唐军的情况尽量详细地记录下来,而韩昭胤的奏章之中。除了添上自己的观点之外,对蒙布哈的描述基本上是照搬。

    这其实也多亏了《安西唐军长征变文》的传播,否则蒙布哈也没法的到那样脉络详尽的情报。也正因有《安西唐军长征变文》的故事脉络打底,所以韩昭胤的这篇奏常不但内容翔实,而且故事曲折,有种听变文的愉快感,长虽是长,却不像其它奏章一听就让人生厌。李从河一开始也没将一个小小凉州土豪入朝的事情当回事,听着书记宦官读奏章,就当是早上起来听个故事醒醒脑。他作为皇帝虽未能名震青夹,本身却是后唐两大名将之一,与石敬瑭同为乃父李嗣源的左膀右臂,对军伍之事十分通达,见微知著,奏章中的故事虽只描述安西唐军起兵之大略,李从河却能见微知著、明辨真伪。

    听到张迈的初出茅庐第一功一火烧新碎叶城时,本来还未全醒的李从阿暗暗点头,赞道:“此子头脑灵活,乃是可造之才。”

    及听唐军外托和议,实行夜袭,又赞:“这个郭师道,于大事上倒也不糊涂。”再听到昭山夜战,李从何愕然道:“西北亦有如是勇猛者?”

    此后迂绕沙漠,死战灯上城,李从河听得在床上坐起身子来,妃子挨过白嫩嫩的身子来也被他推开。及听灯上城大捷,李从河喝道:“其势成了!其势成了!”

    之后唐军取桓罗斯俱兰城,逼退萨图克,骗过库巴,千里袭取疏勒。李从坷竟听碍手心出汗,掌膳宦官上前劝吃早餐被他一脚踢了出去。跟着是疏勒攻防,及听得张迈击退诸国联军,李从河已是危坐不动。旁边妃子、宦官看见他这样子都吓得不敢动弹,读奏章的书记宦官喉音也变得不自然了,只是不敢稍停。

    韩昭胤的这篇奏章文辞一般,但奏章自不可能与变文般敷衍铺陈,不久便已经说到张迈如何入沙州夺取归义军之事,听说慕容归盈建议夹击伽,李从何大叫:“慕容归盈误国,慕容归盈误国!此老贼该杀!”及听到安西军击败秋银,吞并沙瓜,李从河竟怔了好久,猛地扯住:“这个张迈,是哪朝哪代的英雄?怎么以前从未听说。”

    书记太监吓得哭了:“陛下”奴婢哪里晓得。不过看这奏章”后面有写着”好像近年的事情,这个张迈,如今已经打到凉州了。”

    李从河脸色一变,呆了良久。急呼:“传韩昭胤,李专美,刘延朗,薛文遇,还有审虔、房嵩,不得迟延,火入宫议事!”

    月票大告急!今晚还有一更,请大家尽量砸几张月票,将《唐骑》顶上去。拜托了!

第一二三章 群龙动

    心唐朝廷之上。虽然还有冯道、李愚等宰制大臣。但斑引尔心。却就是此刻偏殿上的这六个,人一

    枢密使韩昭胤、枢密副使刘延朗、枢密直学士李专美以及皇城使宋审虔、宣徽北院使房嵩五人是李从河在凤翔起兵时的亲信,李从何能够下定决心“清君侧”夺帝位,多出这五个人的谋划,至于枢密直学士薛文遇在起兵过程中亦起到了相当重要的作用。

    “韩卿家的奏章,大家都读过了。”李从河道:“西北忽然崛起的这伙人,兴起得好生奇特,若不重视。将来只怕会变成大患,诸位卿家可有妥善处置的办法?”

    房富上前奏道:“启禀陛下,东都近日,来一胡僧,所为颇有灵异。善知过去未来,今日忽有西北之事。或者就将应在这个胡僧身上,待臣散班之后细加探访,或者能从中得到神启。”

    李从河的这几个老参谋中,房暑独以鬼神之事见长,李从河在凤翔起兵之初,城池被围,他心中惊恐。是房暑用江湖术士请神上身,口作神语,对李从河说:“大王兵少,所以上天特从东方调遣兵马来助大王。”李从阿心中稍安,城中士气因此稍稳,这才继续用兵用计,后来果有一部来攻大军背叛了李从厚。投降了李从河,因此李从河对鬼神之事颇怀信仰。房嵩善用鬼神之道,对稳定君心军心、打击政敌阵敌都曾起到很大的作用。

    “善”李从河道:“但鬼神之事。只能祈望,如何处置,却还要仰赖诸位的谋。据那折通某所奏,张迈既得了安西、河西,如今大军至少十余万,如此大患不在契丹之下,若让他吞并了凉兰诸州,那便与我大唐接壤了。”

    他记住了张迈的名字,挥通璜却不记得,只是以“某”代名。

    “其实陛下无需过分忧虑”枢密直学士薛文遇道:“韩枢密所奏。全凭凉州折通氏片面之言,那张迈是否真有如此神勇,也未可知。

    至于说大军十余万,或许也言过其实。”

    李从坷却摇头道:“那张迈起兵的经历,听奏章所表军政计谋,不似作假。他若并了安西、河西,拥兵十余万也不在话下。”

    “纵然如此,陛下也无需过虑。”薛文遇道:“自古从无以安西而进窥天下者。如今我大唐之患,内在水旱兵祸,使百姓贫苦无依,藩镇强横,使国家财货枯竭,外则契丹窥伺。北疆难安,西北纵有变故。也不过手足之患,会当先心腹,后手足,方为务本之道。”

    六人之中,宋审虔较知兵事,说道:“不可掉以轻心,自古陇右之兵最为强盛,西北民风刻悍,若让那个张迈占据了凉、兰,尽收河西之众,进而窥我灵武、凤翔、定难。只恐西北之祸,将不在契丹之下。”

    韩昭胤也道:“薛学士所言心腹手足之论甚有见地,但心腹之患要牵挂,手足之患也不可不疗,凉州折通氏等既然上奏内附,陛下何不乘机降旨,与其官职,使之为那张迈东进之阻遏。”

    另外一个枢密直学士李专美一听说道:“凉州早得敕封,本有孙作为留后在。孙未有奏章上来,那折通氏乃是吐蕃、羌人与汉儿之杂种,若是舍孙而封折通,岂不是亲胡而离汉?再说那折遁某人不过一方土豪,胡人来朝,想必是为张迈所逼,所以入朝求附,要靠他来阻遏张迈,不啻是驱狗御虎,只作徒然而已一此事万万不可!”

    李从河一派本出沙陀人,但入中原既久,早已以汉人自居,且其臣属、兵将,也多是胡汉掺杂,沙陀人本身并没有形成一个独立的军政系统。可以说后唐一朝只是皇帝血统上有胡人印记,习俗较为武野而已,与后世蒙古、满洲之形势完全不同,所以李专美言语之中出现尊汉贬胡的用语,李从河听了也不以为意,反觉得理所当然。

    韩昭胤道:“若只靠折通某人一家,自然不行,但河西诸杂虏,早已习惯割据自治,那张迈既然有虎吞河西之心,河西诸侯必然惊心,因此只需陛下降旨西北诸州,许为后援。则诸州必然联兵以抗张迈,作为我朝之屏藩。”

    宋审虔道:“只是这样一来。那我们和那张迈对抗之势恐将难以转圈了。”

    李专美毕了一声,道:“陛下为天下之主!四方本当来朝,若不朝贡。便为叛虏,叛虏会当诛戮,何惧对抗!”

    李从河眉头微微一皱,他手下这几个谋士里头,韩昭胤、刘延朗相对务实一些,但风评不佳,李专美薛文遇有清廉之名,但作风则偏于文人。李专美刚才这番言语虽然堂堂正正,但后唐如今内忧外患俱重,这处境李从河却是清楚的,还不至于被几句好话一说,一顶高帽一戴便飘飘然起来。

    薛文遇道:“臣有一策,可安河西!”“讲!”

    李从河年初起事之时,曾遇到一个卜士对他说:“大王今岁,将遇大贤,有此大贤襄助,必将如周文王之得萎子牙、汉高祖之得张子房。”不久李从河就遇见了薛文遇,且各种征兆都与卜士所言暗合,此后薛文遇屡出谋戎”所言皆中,因此李从何对他也就更加信任了,故而薛文遇虽非凤翔旧班底,但李从河对他的亲信却不在凤翔五人众之下。

    这时薛文遇道:“但观奏章所言,这张迈虽不知何处派系,但其行事。在在皆号宗我大唐,又以大唐钦差之后自称,并以汉统作为号召。西北本多义士,若张义潮便是其一,虽然隔绝多年,宗唐之念未熄,这个张迈又推崇张义潮,或许亦是慕其行径,而其部属既听其言久,亦必有所动于心。既然如此,陛下何不顺势而行,予其册封。使他统领凉州以西诸州镇。同时遍封凉、兰、河、廓诸州。若张迈听封,则不能过逆陛下之意,且从此与凉兰诸州皆同为陛下殿前之臣,再无相攻之借口;若其拒封,则是自绝于大唐正统。其下属对其亦必生疑,陛下再降旨斥其貌为汉而实为胡,则河西诸族亦皆疑其为私非为公,使人心背弃张迈,诸豪群起抵触,则张迈纵然神勇,未必能恃强征服凉兰河廓也。且据凉州传来的消息,那张迈的背后亦不安稳。故其东来之众,非其主力所在,若其不能内抚部众,外巩边疆,则自顾犹不暇,尚何能东进凉、兰,窥

    李从河闻言一喜,李专美也道:“薛学士所谋甚正,正是我大朝所当为。凉兰诸州处化外已久,如今迫于张迈压力。必皆受封入贡,如此则不费一兵一卒之力,可安河西。”

    宋审虔却不肯就信,道:“不费一兵一卒就要平定河西数千里疆土。我怕天下间没这么好的事情。还是下令凤翔、朔方、彰义、雄武诸节度使严加防范,巩固边疆为上策。

    灵武张希崇,素为诸胡所畏惧,且灵武又近凉州,正可许其便宜行事。我闻北庭为契丹附属,那张迈既攻北庭。便犯契丹,可秘使人北上,贿赔契丹重臣,使耶律德光注意西北之事,若能使耶律德光引马西窥,那我们就同时去了两个心头大患了。”

    李从河听双方所言都有道理,一时无法决断,问韩昭胤,韩昭胤道:“我觉得两策可以并行,一边让边境提高戒备,一边派人册封张迈以及凉兰诸州诸侯,这个册封的人选。不如就让张希崇去。同时再派人入契丹,挑拨耶律德光向西。”

    刘延朗也道:“枢密使所言甚是。”

    李从河道:“好,就依纬卿所言,两莱并行。具体如何行动,就由枢密院处置。”

    折通续来到东都走了一圈,却未能见到皇帝,因李从河对这件事情十分重视,因此有司不敢拖延,决断既下,第二日就派人将折通琰送往灵武。临行时枢密副使刘延朗向折遁琰索贿。折通续献上了良马五匹。牛角半箱,刘延朗甚不满意。折通模又献上黄金十两,刘延朗心中埋怨,暗骂:“摊上这群土鳖!真没个好带挈!”便马马虎虎授了折通璜一个凉州团练使的官职,折通模千恩万谢去了。一行人来到灵武,这一趟他们从凉州到东都,再从东都到灵州,除了在东都的五日以外,其它竟未停留过三天,这实在是罕有之事情。也是各方面形势凑合之故。

    此时朔方节度使是后唐的边疆名将张希崇,他接到东都来的命令后。先细细问询了折逼碘关于西北的情况,跟着召集部将折从陵、灵州刺史杨泽中商议,说道:“那张迈之事,我也曾耳闻。不过今年我朝正是多事之秋,安西之事又多是道听途说,未是确信,所以我一时不敢妄自上报,免得朝堂诸公借此事作倾轧的由头。但我早已广派细作。本待都中政治稍定,我所得消息也已周全,这才上禀,不想京城却已下旨,凉州地近朔方,凉州有事。我们没有及时上报,还要等都中降旨,如此一来。却显得我等怠忽职守了。”

    杨泽中道:“那张迈的事情传到朔方也有些日子了,《安西唐军长征变文》,我也听了不少。他联络河西寺庙,要做什么黄河以西大唐故土之主,志向实在不如今河西诸州县都已,听说诸寺都已向凉州派出僧使,计议二十日之后便大会,令公若要行事,需得赶紧了。”

    折从陵道:“看那张迈这次行事,既然先派人便谕河西诸州,他本人必等到诸人齐聚,然后才到凉州,这样才显尊隆,我们却可趁机。截在前头,宣布陛下旨意,打他个措手不及。”

    张希崇道:“张迈破回讫、占沙瓜。都是用兵取胜,一道圣旨,未必便能服人,也罢,既然都中已有主张,我便往凉州走一趟,从陵,你具选轻骑五千人,随我亲往凉州传旨!”

    杨泽中道:“令公若走,灵州防务却该如何是好?令公在时,定难军党项不敢妄动,令公若是离境,万一李彝竟起祸心,那时如之奈何?”

    张希崇道:“拓跋氏世据定难。虽然跋扈,却还不敢公然反叛,但泽中的话也有道理。如今陛下既然命我便宜行事。你便替我拟命,调李彝领兵四千人随我入凉,再给我知会府州折从阮,让他密切留意夏州动向,若有异动,你可与他互为呼援。凉州之事,或将左右未来十年西北安危命脉,我是不能不用心的。”

    朔方治所在灵州,定难军治所在夏州,那定难军自唐末以来,一直由党项人拓跋氏割据,因得唐朝赐姓为李,因此又称李家,数十年来代代相传,如今传到了李彝手中。仍然是向洛阳称臣而对内自治。

    灵州夏州,距离甚近,快马接力疾驰的话一日便到,接到了张希崇的调兵令后,李彝召集家将商议。他的弟弟李彝殷说道:“中原之主。忌惮我们李家不止一代人了。如今父亲才刚刚去世,他们就来调我们的兵马入凉州,可别是调虎离山之计。”

    李彝道:“不然,那个张迈的事情我也曾经听说,应该是真的。而且李天子刚刚即位,各藩镇都未宁定,他的心腹大患在河东而不在我们。如果现在就用这样的计谋来对付我们,对他只怕也没什么好处。我们世受敕封,这调兵之命还是得听的。否则反而会予以汉儿攻击我们的口实。”

    李彝段道:“既然如此,我代哥哥走一遭吧。”

    李彝道:“张希崇既然要集自前往凉州,我若不去,他如何能走的放心?还是我领兵前往吧。弟弟你率领子弟,看好家园,等我回来。张希崇既走,杨泽中不足为患,到是东面折从阮需得小心。还有,那个张迈既然横扫西域,西域也有契丹的属国在,这次凉州的事情,保不定契丹也会介入。因此你在夏州。除了防范东、南之外,还得看好北边的边境。”

    李彝殷答应了,李彝当即点了四千骑兵,出境到灵州附近来与张希崇会合,唐末五代,各地边军最强,双方并作一处,兵力将近万人,浩浩荡荡地朝凉州开来。

    注:朔方,在今宁夏一带,黄河百害,唯利一套,所谓塞上江南,也就是这个地方了。

    二更奉上,兄弟们,本卷最后的风暴即将到来,东西两方面同时收紧,而月票亦已告急,请你们砸出手中的月票吧,我现在对《唐骑》的其它数据已经麻木了,只有月票一项还算偶尔给我一点安慰,所以请你们给我一点更新的动力吧。

    前六,只是要分类前六,很难么?

    呻!

第一二四章群龙动之二

    注丹在耶律阿保机以后,嫌渐有部分族众转为定居,但嚼联”岳水草的积习未改,这一方面保留了契丹人的野蛮及战斗力,但同时也妨碍了这个民族的文明化。

    耶律阿保机虽然在立国的时候修建了皇都,但三代君主仍然没有定居京城的习惯,皇帝的宫帐所在,就是政治决策中心所在。

    这一年东北的冬天来得早了些。第一波寒风南下时,璜水的部分河段竟然就结了冰,不过结的也只是表面的一层冰皮,有骑兵拿起巨锤将冰面砸了个窟窿,一个三十来岁的英武男子钓起了一尾大鱼,周围下马侍立的骑士纷纷喝彩,高呼:“皇帝陛下万岁!大汗万岁!”

    这个男子,正是威震天下的契丹皇帝耶律尧骨即汉名耶律德光者也。

    其时中原四分五裂,契丹却如日方升。耶律德光威权之重犹在后唐皇帝李从河之上,但这一刻他却耐着心亲自烤鱼,周围数千腹心部一亦名皮室军者,人人挺腰直立,虽在凛冽寒风之中也是动也不动。

    耶律德光烤好了鱼,端详了一会。这才拿到一座流金大帐前。大帐之内,东手坐着一员大将,乃是皮室右统军耶律朔古,西边站着一个文臣,却是政事令(宰相)韩延徽。

    大帐中间谢耸着一个老妇人,脖子上盼着招皮,闭着双眼,威严与杀气却在眼角泄了出来,耶律德光捧着新烤成的肥鱼,跪下呈现,口称:“娘娘,试试孩儿新钓上来的拜”

    老妇人睁开眼睛,伸出左手接过咬了一口,随口道:“不错。”

    这个老妇人,便是耶律阿保机的妻子、耶律德光的母亲,契丹人尊称为“地皇后。的述律平!

    “报!北庭有使者到”。

    耶律德光站起身来,坐到述律平身边,韩延徽道:“传。”

    伽的弟弟罗额匍匐着爬了进来,叫道:“北庭小臣伽向天皇太后、契丹皇帝陛下请安。”

    述律平淡淡道:“也算是自家人,起来吧。”因述律平是回绕述律部人,所以这样说。

    罗额受宠若惊地站了起来,却还是弯着腰不敢挺直背脊,述律平道:“十万火急地来见我,是又出什么事情了?”“皇太后啊!”罗额颤声说:“西域”西域的形势不妙了啊,那个汉人张迈,如今已经吞并了归义军。正派人挥师北上,我们可汗只怕就要抵挡不住了,所以

    “混账!”述律平坐直了身子,右手袖子竟然空荡荡的一阿保机死的时候,述律平痛不欲生,竟欲殉葬。被群臣大哭劝阻,述律平竟然拔出刀来砍下了自己的右手作为陪葬!此女性子之烈可想而知!

    这时述律平脸上的神情也没生怎么大的变化,然而只是眼角一扫。就让罗额全身抖:“没用的东西。丢尽了我回族的脸面”。述律平将罗额痛骂了一通之后,才道:“现在伽想怎么样?”

    罗额全身趴在地上,叫道:“皇太后,请看在多年来我藩忠心耿耿的份上。看在同族的份上,派兵增援吧。”

    述律平却又躺下,道:“我已经不管事很久了,你要说家常,自来找我,要求救兵,问皇帝吧

    罗额又面向耶律德光:“请皇帝陛下开恩。”

    耶律德光看了耶律朔古一眼,耶律朔古道:“这个张迈如此可恶,待我引兵将他拿了,顺便踏平西域,奠定我契丹西藩之基业!”

    述律平本已躺下,这时猛地又张开了眼睛,喝道:“弥骨顶你太久没打仗了还是怎的,说这样的大话!西域是那么好打的么!当初我们打一个浮屠城,就用了多少功夫!难道你比天皇帝(耶律阿保机)更强更厉害不成?”

    耶律朔古是万军之中能杀进杀出的猛将。这时也吓得低了头,不敢吱声

    述律平继续道:“那张迈几日能横行西北,自有过人之处,他在安西已有基业,我们契丹骑兵纵然强大,万里迢迢去到那里也成了客军,汉人有一句话,强龙不压地头蛇。若那张迈在南疆气势已成,你便是将皮室精锐全带了去,也不见得就稳能赢他”。

    罗额跪下道:“皇太后,请契丹务必派兵增援,那张迈虽然厉害。也就是打打萨图克之流,遇上契丹精锐,那肯定是无法抵敌的,我北庭粮草,仍然可支一年!大军到了西域,完全可以在北庭牧马,不用担心补给匿乏

    述律平道:“尧骨,你看怎么样?”

    耶律德光淡淡道:“西域小利害,从眼平看来,难,中原大利害。从近期看来,却是容易

    这两句话甚是简略,其实却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与后唐王朝不同,契丹由于有北庭的关系,对张迈早已注意上了,虽然未曾出兵,但各方面的情报却已经收集了许多,因此述律平对形势的判断才不至于托大,而耶律德光亦已看出那个张迈并不是那么好打的。相对于张迈,后唐王朝在耶律德光看来却处处都是破绽,因此他才会得出西域难而中原易的结论。

    罗额见耶律德光”江向话后述律平也微微友头“心登时凉了半截,韩延徽葱杰型!“太后,陛下,西域虽远,但那张迈既然已经吞并了归义军,便有一事需要顾虑。”

    “何事?”耶律德光问道。

    “张迈已经进入河西,这便是我们要考虑的事情了。”韩延徽道:“自古以来,漠北与中原生死之关键。在漠南与燕云汉家若失燕云。则必一蹶不振;我种若失漠南,则恐灭亡无日!”

    韩延徽本是汉人,但入契丹既久,说起话来也是“我种我种。的,完全忘记了祖宗。

    耶律德光却点了点头,韩延徽的话正中他的心坎,他之所以不愿意贸然蹼西域这潭浑水,便是由于有南图之意。

    韩延徽道:“但是,漠南燕云虽为明汉生死之关键,陇右却又主宰着胡汉强弱之消长!故自汉武通西域,便断匈奴一臂!大唐之破突厥。亦赖陇右骑兵实多。若那张迈兼有安西、河西。其与中原、漠北。便将成鼎足之势,如今中原弱而我契丹强,再多出一个,以汉统自居的张迈来,实非我契丹之福。因此若张迈企图进入凉州以东,则我们必须倾力加以遏利。”

    罗额心中一喜,只是不敢插嘴。

    就在这时,有人入帐呈上文书。这是属于南方来的情报,韩延徽接过,打开一看,神色微动,耶律德光问:“怎么了?”

    韩延徽道:“张迈已经并了甘肃二州,如今正窥伺着凉兰。这是南朝来的消息,好像李从何准备册封张迈,许以凉、兰之地,使其北上吞并北庭,夹击漠北。”

    述律平听到这里背脊一悚,喝道:“什么!李家小儿,焉敢如此”。

    耶律德光的脸色也黑了下来,冷冷道:“李从河便不怕我现在就兴兵南下么!”

    韩延徽道:“陛下,这只是小道消息。并非确切情报,李从阿就算邀那张迈夹击漠北,暂时来说定然也只是密议。再说,如今南朝略无可趁之隙,骤然兴兵,恐怕胜负之数,一时难定。”

    后唐经济实力远胜契丹,至于军事则互有胜败,彼此半斤八两。真个倾国大战,两家谁也不敢保证必胜。述律平道:“西北多一强敌,果非我契丹之福扯。眼下燕云方面暂时无机可乘,尧骨,要不我们移帐到阴山冬猎,你看如何?”

    耶律德光沉吟道:“区区一个张迈。还不需要劳动娘娘大驾。而且若咱们母子二人同时西进,只怕李从河也会有所动作。人皇最近似有归乡之意,若是被李从河利用了,恐怕渤海会有变故

    耶律德光所说的“人皇。”就是他的哥哥耶律倍,耶律德光本来只是次子,皇帝的个置轮不到他,但述律平偏爱耶律德光,因此竟然动政潮,将耶律倍拉下马,扶了耶律德光做皇帝,耶律倍不得已回到封地渤海,却仍然不断地受到耶律德光的迫害,为免被斩草除根,他竟造船渡海,从辽东逃到了中原。这个流浪皇帝便成了后唐王朝的座上宾。

    述律平点了点头,默然了半晌,招韩延徽道:“宰相,卓相,你可有什么主张?”韩延徽思忖了半晌,说道:“启太后,依我看来,那张迈若真个吞并凉、兰,对李从河也没什么好处!此子既然能纵横万里,岂是个轻易肯向人低头称臣的人?真要让他兵锋打到兰州,只怕李从阿会比我们更难受!”

    述律平道:“不错,汉人自己杀起自己来,不比外人杀进去仁慈”。

    韩延徽道:“既然如此,我们何不连同李从阿,先灭了张迈再说。

    述律平失笑道:“天下哪有狮虎共扑一狼的道理顿了顿,道:“我们与李从河,一时之间互难信任。便要联手也无从联起。两强联手以破弱,灭张迈虽不在话下。但一起兵进陇右的话,依兵形地势而言。李从何趁机吞并其地的机会比我们大得多。若放任张迈吞并凉、兰。那是养虎为患,但若让李从河吞并河西,那他就要成龙了,这威胁可又比那个张迈为大!”

    韩延徽道:“那太后的意思是,”

    述律平道:“我们有后顾之忧。那张迈难道就没有么?从疏勒到凉州。绵延八千里,他张迈能有多少兵马。能同时守得东西疆土无恙?其疆土既如长蛇,只需拦腰斩断,蛇势便灭”。招了招罗额,道:“子。过来吧。”

    罗额大喜,趴在述律平脚边。述律平道:“高昌,伽打不下来,我们来替他打!你这就回去,让伽准备好粮草。可别等我契丹的大军到了北庭,却没个落脚过冬的地!”罗额大喜:“是,是!太后放心!我们大汗早就准备好了粮草。只等着契丹天兵降临!”

第一二五章蛰

    各掖下起了第场雪。雪不大,却有种爽快的凉弩然,能从凉意中感到爽快,是由于张迈的心情。

    现在的张迈,和以前不同工

    在灯下谷的时候,他获取情报要靠自己去闯,甚至冒险地进行试探性攻城,但现在他人在甘州,却已经收到了来自中原的第一份情报。

    鲁嘉陵的手腕越来越高明了。尽管是在这个混乱的河西,他仍然利用寺庙系统,广派由他培的游方僧人,搭建起了一个让张迈也为之惊叹的情报网络。河西盗匪横行,但有个好处一无论胡汉,不管是牧民还是农夫,十有**都信佛。甚至连剪径的强盗也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一不杀僧侣。当然,也不是说僧侣就一定安全,然而遍布西北的佛教体系,还是让僧人在各种行动上方便得多。加上鲁嘉陵掌控着数百座寺庙的蝶印,所以他派出去的僧侣都是有凭有证的“真僧”而且各宗各派的都有。现在的凉兰河廓的消息张迈纵然说不上了如指掌至少也大致明了了,甚至关中也有了河西僧人的踪迹,最远的一个特派胡僧甚至已经进入东都。

    僧侣们出去以后,一边行脚。一边探查情报,若有所愕便写成佛经偈语设法传回来,这些偈语却都是有秘密暗号的,传回张掖之后,自然会有司文僧将之翻泽出来。

    所以现在张迈石在张掖,眼睛却仿佛已能看透整个西北,甚至窥觑到了中原的机密。

    凉州土豪的动态张迈也不是不知道,但是他不急。

    这个时候,张掖城内已经渐渐焕了生机。本来,一座城市要想从荒废中忽然展起来是很困难的,别的不说,光是基础设施的建设就足以让一个帝国动用倾国之力也得至少一代人才能完成。但也直到这时,张迈才体会到了大唐帝国遗产之丰厚!

    要知道,唐朝的公共基础设施建设是极其坚固,其中有两项尤其宏伟,一是水陆交通干道的铺设。二是各道、州、县等中心城市建设以及主要农业地区的水利设施。后世欧人但知金字塔这种看得见的雄伟。却不晓得汉唐这种不夺人目却泽及百代的基础设施才更加伟大。

    交通干道的建设是自秦汉以来就历代不断的,而展到大唐尤其辉煌,甚至到了明朝灭卢,顾炎武周游全国的时候,还现在许多地方用的都还是唐朝的驿道设施,顾炎武时代尚能有如此感慨,唐朝的基础设施建设之坚牢可想而知。

    西北虽然胡化多年,但像酒泉、张掖、凉州、金城这些大城池,城内的民居虽然荒废了,其总体规模仍在。至于城外的许多水利设施,虽经多年的风霜雪雨,但只要修补一番便仍然能够使用。

    因此当张迈在展农业、商业乃至手工业的时候,便有一种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感觉,而这东风。便是一套良好的政治秩序。

    忽然之间,张迈有些明白中国古代为什么能屹立称雄千年不倒了一那就是因为先辈们已经打下了万分娑实的底子,因此后辈只要政治秩序稍上轨道,整个国家便能创造出令世界其它地区难以望其项背的成就!

    甘州城内许多地方已经开始在冒着寒风兴土木了,秋银的宫殿,这时候也已经被改造成了甘州行政中枢,宫殿左边为政务厅,右边为军务厅。后园分成了若干房屋,作为在张掖没有家室的属官的居处,张迈也在其中分到了一间较大的屋子。不过按照规定,这间屋子也不是他的永业。一旦他离开张掖,这间屋子就必须挪作公用,确切点说,就只是他的宿舍而已。

    他是整个西北唐军最高级的官员兼最高级的将领,也安于这样的待遇。他的生活基本与奢侈无缘,最多只算舒适,比起普通百姓人家来相去不远。最高领袖作风如此,上行下效,普通兵将眼见大将军也如此,自然也就不好贪得无厌地要求赏赐。

    李从河在夺取政权之后。为了实践战前的无差别赏赐承诺(即不论功过的全军赏赐),将国库都掏空了,饶是如此兵将却还很不满意。西北唐军的士兵除了因立功得得赏者之外,只是得到略高于基本生活条件的保障,然而士气却异常振奋。

    而那些多出来的战利物资,则都被投入到水利修复中来,甘州全境的所有在籍百姓都能得到了最低的生活保甚至包括奴隶,也能确保分到足以过冬的物资。

    日子仍然是艰辛的,但却已经是甘州百姓以前从未想见过的待遇了一张大将军这位新的统治者。居然真的会管我们老百姓的死活啊!一些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将自己的名字登记入甘州户籍薄上的穷苦老百姓,在接到甘州州军下的粗粮时忍不住感激涕零,对着张掖城政务厅的方向下跪叩拜,口称菩萨。

    菩萨,有时候不在于袍已经完美,而只在于袍比别人多了一份心。

    张迈坐在陈设简单实用的屋子里。望着窗外的雪花,有一种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感觉,未来路途还是有许多困难的,但再不像当年一样。除了眼前所见就是一抹黑,在这样的处境之中看雪,心情自然舒畅了。

    “大将军,郑长史到了”。

    “咦”。张迈有些诧异,踏着雪迎了出来,他不是诧异郑渭来得快。而是诧异:“我们的郑相爷啊,你怎么才来!”

    当日一听说瓜北告捷,虽然高昌还未解围,郑渭却马上就收拾行装。他不止自己收拾行装,连主要的属官也下令收拾行装。

    当唐军还只占据疏勒一城的时候,整个长史府只要统辖六曹就行了。而如今唐军统治下的疆域绵延万里,已到了不得不分层级的地步了。因此在郑渭的主持下,在张迈的授权下,终于在曹之上立了司,立司之后,建制稍有调整,眼下主耍是功、仓、兵、户、商、农、工、礼、刑九司,其中审判系统已经独立了出来,不再由长史主掌。

    鉴于西域的交通形势,安西川沪府辖下各地各城的庶政自治倾向十分明显。由千张洒坛惭门,进。所以其决策中枢其实也在不停地移动,从这一点上来说到也和契丹颇为类似,不过唐军中枢之所以移动不是出于习俗,而是出于形势的需要。

    高昌围城之前;郑渭已将九司的部分功能暂时分离了出去,命之转入龟兹、焉者继续运作,以分担风险。但他身边仍然团聚着许多在西北来说最高端的行政人才,其中更有不少人是由郑渭亲自调教出来的,杨易的前锋一抵达高昌,郑渭马上带领他的文官团体离开高昌,在杨易特派的四营兵马的保护平,一路经伊州向东进。“杨易前锋一到你就出城,那怎么走到现在呢?”张迈问道。他有大事要与郑渭商量,所以是在杨易出的时候,就叮嘱他赶紧将郑渭接来。这段时间郑渭方面也不断派出文官到他麾下听命肃州、甘州政务的易转,都有赖郑渭派出来的人,可偏偏郑渭本人却迟迟不到。

    “我去了一趟沙州。”郑谓说道。

    “沙州!”张迈道:“从高昌到这里,不需要经过沙州啊。就算你不认得路,护送你来的田浩也不认得不成?”

    郑渭哈哈一笑,道:“不是,不是,我是到沙州去,主持了一场考试。将十六岁以上、二十二岁以下通文墨的沙州少年,招了一百二十名带来,咱们现在对甘肃瓜沙伊的治理,基本是因俗就利,但未来不能也老是这样因循啊。河西文脉,存于沙州,所以我宁可迟些来见你,也要先到那边走一遭。”

    他没说完,张迈却已经明白了过来。欢喜道:“这些少年如今在哪里?我去见见。”

    郑渭道:“怎么,你要和我抢人不成?这些人都还嫩得很,我也只是出题,招了些聪明伶俐,又有学养基础的来,现在还不能办事的,只能在身边帮点手尾,所以,你还是别来跟我抢了吧。”

    张迈笑道:“十几岁的少年,白纸一样的人,能办多少事情?自然是要我们教了,不过你身系河西政务,事繁业忙,也总不能让你一个人来教,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事情,教导这些少年的总教头,还是让我来当吧。”

    郑渭笑道:“我就知道你肯定要来跟我抢人。好吧。你做总教头。我做副总教头,咱们一起来教。”

    两人说着一起放声大笑。

    郑渭道:“不过我不明白,你现在怎么会没事?我现在是忙得焦头烂额,教导那些少年也得抽出晚上的时间,每天只能睡上一个多时辰。我看你,却像是无所事事的样子。凉州那边的事情已经全部解决了么?”

    “没有,哪有那么快。”张迈淡淡一笑,说:“不过有些事情,做到某个阶段,总得等等的,最近一个月,我基本就是在等待。”他将本来就已经打开的窗户推得更大,让带雪的风刮进屋子来,风刮在脸上。张迈却仿佛很享受这份凉意。

    “我们的势力还不是最强大的。张迈说:“不过也已经到了只要我们不做错事,别人就奈何不了我们的地步了。所以,我们不需要急了。”

    郑渭道:“沙陀唐室还有契丹,对我们可有什么动静没有?”

    “契丹那边,我们的探子还没能去到”张迈道:“至于李从阿。现在他没钱,我们不用担心他敢和我们开战。而他对付我们的套路。也未出我们预料之外。”

    “哦?”

    “他可能会来册封我吧。”张迈说。

    “册封?”郑渭皱了皱眉头:“这可是个麻烦事。”

    “你也觉得麻烦吧。”张迈道:“眼下我身边能跟我商量这个层面的问题的人,不多。薛复是不赞成册封的,而你哥哥郑济,却是赞成册封的。”

    郑渭道:“接受册封能够尽快的打通丝路,让我们赚大钱,我二哥当然赞成了。

    不过,真的要将共主大义就此拱手让出,却会埋下隐患,也会带来麻烦,但我们现在又确实需要尽快打开丝路,所以这可真是矛盾呢。”

    在灯下谷的时候,张迈等人商议唐军未来去向时,真个是揪心涕泪。这时两人议论这件国体大事的时候。马小春就在门外候着,但见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喝着萄萄酒,对着炉火,侃侃而谈,显得闲适极了,若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在闲聊家常。

    张掖城外,两座军营的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军营是新兵们在老兵的督导下立起来的,半点也未费及甘州的民力。军营之内,分出了上中下三等士兵,上等士兵已在练习骑射,中等士兵则在模拟搏击,下等士兵则在做体能练。

    说这批士兵是新兵,其实也不确切。其中有很大的一部分都是曾在战场上厮杀过的,不过以往他们是站在张迈的对立面,如今却站在了赤缎血矛麾下。而像这样的正规练,全营所有新兵都是第一次。

    薛复作为这批新兵的副总教官。在过去一个月中下足了心力,不过他知道自己这个副总教官不会再做很久了。

    本来在高昌镇守的郭师庸已经接到命令,只要杨易接掌其兵权便会赶来,接替做沙瓜甘肃四州新军的副总教官。而薛复本人也已经准备率领兵马,随时护送张迈进入凉州。

    “就快要到出征的时候了。”

    但薛复也知道,东段和中段的任务是不同的。自己接下来将要面对的局面,需要更多的手腕,却注定了不会有杨易所要面对的那么猛烈。

    “算算日子,杨易现在,应该已经驱逐伽了吧。”

    第二更如诺奉上,亲爱的书友们,用月票奖励一下《唐骑》吧!

    敬请关注下一章,《火烧浮屠城》!

    一一(未完待续)

    更新最快

第一二六章火烧浮屠城之一

    品汉民族本丹城郭瓒设卢习惯,但与汉民族交往既久,旧描酬俑,渐渐也有仿效,但汉土百数十里即有城郭,漠北却可能万里之遥才有都城。

    北庭回绕游牧习性极重,本身并无城防建设之意识,境内即使有城池。大多也是鸠占鹊巢,占领被征服者的固有城市,且占领之后便略无增筑,只是坐享其成,甚至有所损削。

    伽所在的这一部回讫,百数十年来保持着两种生活习惯,冬天在高昌时尽情享受高昌本地居民所创造的物产与财富,到了夏天,则迁往天山北麓,在广袤凉爽的草原上逐水草驰骋。可汗结金帐,牧民竖毛毡。整个民族在夏季并无定居之习性。

    若伽与阿尔斯兰之间,也没有固定的边界线,只是两族约定。以某河某山为界,东边之牧场属伽,西边之牧场属阿尔斯兰,两族牧民各不国界,边界之上,并无堡垒碉城之类的防御工事。若遇外敌,则纵骑兵野战,战胜则追亡逐北,战败则后退深入草原,养好伤口,回头再战。

    偌大一个庭州,如今较大的一座城池,乃是唐朝时留下的庭州州城,唐朝退出以后,占领该城的游牧民族因信仰佛教,便取了佛家一个。用语。将之叫做浮屠城。

    城市之优于农村,在于城市之中集中了各种方便的生活设施,使人可以不出市井便满足各种生活所需要。但城市之中的各种生活生产设施。却又需要所在区域的郊区有足够的手工与农产品的支撑。庭州在北庭回统的统治下生产模式逐渐变成较为单一的游牧生产,因北庭、岭西两批回绕的隔断,丝路商人又不再走天山以北的道路,城市设施逐渐失去了城郊农业与城内手工业的基础,回讫人又不重视城防,因此设施日陋,城池日削,至于守城器具则数十年间几未碰过。

    可以说。天山以北方圆千里就是一个巨大牧场,契丹人东来也是结帐而居,这一日,隶属于契丹西北路招讨司的契丹将军耶律勒泰骨接到消息,说有一队骑兵侵入庭州东南部的草原,耶律勒泰骨早知道伽战事不顺,心中冷笑,骂道:“这群回讫人,真是没用

    契丹自崛起以后,对于昔日的老大回绕人就变得很看不起,觉得乃是一个没落而再无希望的民族。自古漠北强于西域,漠北的统治民族对西域民族有一种天然的心理优势,因此伽虽然连连受困于张迈。耶律勒泰骨也只是认为那是回绕人没用的缘故。

    “不去管他!”耶律勒泰骨说道:“这必定是张迈的骚扰,伽不是留了他儿子颌利守土么,让他忙活去

    契丹人在北庭是一种特殊的存在,耶律勒泰骨平时并不介入伽对北庭的治理,但他在这里却有着像太上皇那样的地位,西北招讨司设立在庭州的统治点也在浮屠城内。但耶律勒泰骨却并不常住在城内,平日价也总是到处逐水草游牧,他的大帐所在,也就是他的官署所在,只是到寒风渐渐凛冽时,才入城避风。

    浮屠城内房屋破落低矮,有些甚至有上百年的历史了,偌大的城池内部堆满了一个。个,巨大的草堆。草堆间插着无数排栏,排栏之内皆是羊马牲畜。马粪牛粪到处都是,整个城市便如同一个巨大的畜圈,在没有房屋的地方,若无人居时便空着,耶律勒泰骨入驻之后便在这些空地立起帐篷。在他来说,住帐篷可比住房屋舒适得多。

    庭州城曾是大唐北庭都护府所在,城池的规模很是不由于缺少常住市民,夏天便成了一片城内草场,牧民们为了方便,便将西南角一处城墙垒断,引入金满河的河水入城以便饮马。

    在北庭地区第一场小雪飘下的时候,东南方向所产生的骚乱升级了,原本只是一二百人的队伍间插出现,让人觉得只是骚扰,北庭的牧民见到有唐军来纷纷走避,烦利的副将葛览派出骑兵迎战时,对方却又避开。

    但现在。在葛览第三次派出骑兵驱逐敌人的时候,那五百骑兵却有去无回!慕容归盈用兵之迅猛不如杨易,灵活程度却犹有过之,他从伊州进入庭州境内的时候,一开始用了疑兵使葛览以为对方只是骚扰。等待兵马到齐才猛然摆出,以将近二十倍之众设下埋伏,将葛览派出的迎战部队一口气吞了,竟使回讫军匹马不得返归!

    这一战打得漂亮至极。同时也争取到了一个时间差,打赢此战之后九千骑兵快马加鞭,疾驰至浮屠城三十里外!

    等到葛览反应过来,一批批的骑兵已经在浮屠城外来回驰骋。

    “是大军!”城内军民都大吃一惊!

    伽为攻取高昌几乎可以说是倾国而动,留在北庭的只剩下三四千骑兵以及全族老弱,那三四千众除了分布在四疆防范者,聚集在浮屠城内的就只剩下二千来人,牧民中的老弱妇女在过去几个月里辛苦劳作,割取了如山草料,本以为这个冬天能歇上一歇,又盼着父兄丈夫早日归来,不想等来却是忽然出现的唐军!

    想到伽的主力还远在天山以南,想到城内城外几乎没有足够的兵力。想到方圆千里之内再无援军可以求告,所有老弱妇女都吓得哭了!

    慕容春华驰马上了浮屠城外的一座高丘。举起千里镜窥探城内的情景,放声笑道:“这场大功跑不掉了。”

    城内领利却慌得坐立难安。猛地跳起,道:“整顿兵马,走”。

    “走?”葛览问:“去哪里?”

    “快去找父汗!”颌利道:“咱们才两千多人,根本斗不过对方”。“王子,不能走!”葛览道:“一定要挺住啊。对方兵马将近一万,如果浮屠城失守。天山以北就任其纵横。到时候大汗南下的军马也会跟着成为丧家之犬。所以我们一定要将他们挡住!一定耍将他们挡住”。

    “可是”顾利道:“我们斗不过对方啊!”

    “王子,我们还有一支兵力可用的”。葛览道。

    “你是”

    “对,只能赶紧请耶律将军出兵了”。厂心品辆古也早就注意到了城外的局势,他其系怀派了人几协腆探,颌利及其麾下兵将都仓皇失措。但契丹人却还很镇定,他们有三千之众。就兵力来说不如城外来犯兵马,但契丹之兵比西域之兵,千骑可扫万众。所以他们到也并不害怕,葛览派出城外的侦查骑兵只敢远远一望,耶律勒泰古派出的十余骑却欺到了慕容春华登高窥敌之处。

    慕容春华所在乃是大军核心。岂容敌人欺近?不等慕容春华下令,早有兵将纵马拦截,但那队契丹骑兵竟然等到数倍于己之众欺到三十步外这才退去,而且退兵之时还不忘回马放箭这对侦查兵竟然也有驰马骑射的本事!且射且退,竟然全身回城。

    慕容春华望见,稍微惊讶道:“浮屠城居然还有这样的劲旅?。

    而耶律勒泰古在城头见到了唐军的行动之后也微为吃惊:“看来这个张迈确实有些本事。不是只靠运气而已

    却就见颌利匆匆跑来,求耶律勒泰古出兵却敌。

    耶律勒秦古能被委任为契丹在北庭方面的驻守将领,却也不是个不顾大局的人。平日价对颌利乃至伽颐指气使,这时来了大敌却沉住气,心道:“来的这伙兵马,来势不若让他们混一了天山南北,我契丹根本之地离此万有余里。再要西征可就难了。这次无论如何必须将之击退,不是为了伽。是为了我族!”

    口中冷冷道:“当日我天皇帝攻克浮屠城,却饶过你们一族并未废立。你的祖父曾说愿为我大契丹之西藩,代我契丹驯服西域,使天山南北十数国永为契丹藩属,我天皇帝见你们有这样的气魄这才答应,结果今日你们不但不能为我契丹守土,还让敌人逼到了这浮屠城下,这样无能东西。我们还留你们做什么”。

    领利吓得连连顿,道:“对方忽然来袭,我们是实在想不到。如果父汗在北庭的话,我们肯定不怕这区区万把人马,但现在却还得有赖将军虎威退敌,等到父汗回来。我一定将将军的恩义一一禀报,来年也一定向契丹皇帝陛下加倍进贡

    耶律勒泰古“哼了一声,道:“加倍进贡?你们回讫领土萎缩了几倍。还能加倍进贡?”

    葛览站出一步说:“耶律将军,现在好像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吧,如果你真的不出兵的话,那我们只好引兵西撤了,要是让唐军得了浮屠城,我怕到时候契丹别说贡品,就要连藩篱都丢了!”

    耶律勒泰古怒道:“你这是什么话,难道这还是我的错不成”。

    领利连忙拉了葛竖一下,喝道:“葛览将军不得胡言乱语”。其实他们两个一个匍匐求告,一个暗示威胁,是早就商量好了的。

    耶律勒泰古虽然不悦,却也知道葛览所言不差,口当了一声说:“你们这就去整顿兵马,准备出城迎战吧。”葛览道:“现在?现在都快黄昏了。而且对方的兵力比我们多”。

    “糊涂东西”。耶律勒泰古道:“兵力多又怎么样?他们忽然闯到这附近来,就是要对你们这群胆小鬼造成威压慑服的效果,但既是忽然出现,必然就是疾驰而来,既然是疾驰人马必然困倦,我们就是不能给对方休息的时间”。

    葛览却道:“但对方既是疾驰而来,所带粮草肯定不多,所以如果我们能守住城池,支持得几日,他们粮尽之后就不得不退

    耶律勒泰古冷笑道:“守城?守城岂是你我两族所长,再说。他指了指二十步外一处城墙破口,破口附近有一个老牧民正在瑟瑟抖。说:“你认为这样的城池。这样的老弱。可以守城吗?不必说了,整顿兵马,立刻出击!”顿了顿又道:“我冲他中军,你们在侧翼掩袭。不要拖我的后腿

    葛览道:“是退了下去,领利道:“真要出击么?”葛览道:“出击吧。契丹骑兵天下无敌,勒泰古既然提出他要冲中军,就是真的有心出力。而且他说的也对,我们的人并不擅长守城,而且浮屠城内也没什么器械可用

    领利恨恨道:“浮屠城城防失修,他们契丹人也有责任

    葛览为之默然,契丹虽然曾经打败了北庭回绕,但由于距离太过遥远,阿保机甚至没办法留下太多本族兵马镇守,所以最后没有直接进行统治。而只是扶持其旧汗族统治间接统治这天山南北,然而耶律阿保机也好。述律平也好。对北庭回讫汗族也并不是完全信任,如果回讫人痛定思痛,在吃败仗之后卧薪尝胆,将浮屠城重新修建为一座易守难攻的要塞。再设法将契丹留守在北一疆的留守兵马驱逐,那契丹骑兵再要万里东来,胜败之数就难说了。

    因此契丹人对北庭回讫的策略,就是要确保其天山以北没有能够抵御骑兵驰骋的高墙深池,让庭州千里之地都变成一片平旷的牧野,如此则万一有变,契丹人仍可西进北庭,在西域有了一个根据地以后再要进兵山南就容易多了。

    因此浮屠城城防之荒废,固与北庭回绕的习性有关,也与契丹的统治策略不无关系。

    领利对契丹人虽然不能无怨,这时大敌当前却也只能协力对外。

    慕容春华指挥骑兵,正要设法从城防薄弱处突入,忽然现对方竟然打开城门,出城排列骑兵阵势,竟然像不打算防守。

    慕容春华微为吃惊:“我们才来,对方就要野战?”

    眼看敌军一员大将跨着骏马,从容逡巡于大军之前,三千契丹骑兵随后而出,行动不急不慢,却自然而有一股杀伐气势,面对数倍于自己的唐军也毫无惧色,方兴未艾之契丹,毕竟非日暮西山的回统可比!慕容春华一凛,心道:“这场功劳。看来也不好立!”

    前面的还没追上。后面的又追上来了,鼓劲码字!同时也求一下月票!

    叩!(未完待续)

    更新最快

第一二七章火烧浮屠城之二

    点容春华所带来的十千骄兵戈时巳经开到城下的旧。八,坏有数百人游侦于方圆百里的地面上。这支军队其骨干将领多出自以前的鹰扬营,而主力兵员构成,一半出自杨易在温宿所练的牧骑,一半出自到龟兹、焉者之后所招募的士兵,经过杨易与郭师庸的练,在张迈还在高昌时就已经成为安西唐军的正规军。

    这支军队所用马匹是温宿、龟兹牧场所产的第一等混血良马,所用兵刃一半出自疏勒工坊的锻造,还有部分是从打败骨咄之后从其近卫部队中挑选出来的上等刀剑,剩下的则是采用了唐军整合龟兹、高昌工匠之后铸造出来的新兵器。

    杨易随张迈进入高昌之后,这支军队的主力长期随慕容春华巡防高昌。因此兵将相知,指挥起来十分流畅。

    这支军队的练程度、士兵素质、兵器配备以及攻坚能力来说。在唐军正规军中都属于中等偏上,而在飞驰、游击、袭扰方面则相当之强,是一支具有相当灵活性的骑兵。

    但这时开出浮屠城的契丹军。无论看战马之精神,还是看兵器之犀利。却都不在慕容春华所部之下。三千骑兵皆打铁蹄,配铜马镫,出城之后抖擞喷嘶,在寒风之中没有半分畏缩。队列与唐军的老对手一岭西回讫的阵型稍有不同,两者骑兵与骑兵之间的距离有一种微妙的区别。慕容春华在高处用千里镜远望。便判断这支部队对自己的单兵战斗力信心甚强,但从队列的距离看来,其相互配合度也颇高。他沉吟着。觉得正面冲击未必能够撼动对方,便派出六营骑兵,从两翼绕开,准备威胁其侧翼。由于山丘地势不够宽阔,所以慕容春华也没有将兵力聚集在一起,而是分成了五部一以室辉所率府为中军,其左右各有一府为辅翼,辅翼之左右又各有一府为侧翼,共四府兵力四千八百人。

    慕容春华身边又有一个八百人的小府作为机动部队。而在山下,还有将近三千人的骑兵作扇形排开,散布在山丘三里之外、十五里之内。

    相对来说,这是一个较为松散的阵势,慕容春华来浮屠城的初始目的是伺机突入城内。以达到毁城烧粮的目的,因此在用兵的战术上是散的而不是集约的。

    这时忽然现对方的举动出乎自己的意料,要想改变方略已有些来不及,勉强更改反而更容易露出破绽。

    耶律勒泰古出城后阵列既毕。看看太阳只剩下半个,也不等回讫部出城完毕,便率领骑兵向慕容春华所在的山头逼近。

    “大将当头啊!”慕容春华想起了杨易来,杨易也是这样的作风。

    不过耶律勒泰古来得却不急,骑兵小跑着,让人与马的血液都慢慢热起来,耶律勒泰古没有下令,只是在跑出二里之后忽然拔刀,他一拔刀。三千契丹骑兵便也跟着拔刀!

    慕容春华见到这和气势”道:“从阵势看来。实在没有半分破绽。”

    聚集在山丘上的兵马过五千,山下两侧随时可以冲上来的兵马还有一千八百人,兵力来说比敌人多出一倍强,但打仗却不是计算数学题目,并非兵力多的就肯定赢。更何况,慕容春华此来的战略目的并不是要和敌人死磕换卒。他此来的目的。是为了烧敌物资,而不是要来打硬仗,浮屠城中竟然还有一部这样的敌人。是颇出杨易与慕容春华意料之外的。

    只要有五分把握,杨易就不会犹豫。只要张迈下令,没有把握石拔也不会犹豫,慕容春华却从来不肯打七分把握以下的仗。

    “将军,敌人准备正面冲击,我们迎战吧!”都尉室辉叫道。在唐军诸高级将领中,慕容春华并不以正面攻坚见长,但眼看敌人堂堂正正而来,如果回避却势必会对士兵的士气造成不可低估的打击!九千唐骑深入敌后千里,如果士气崩溃。接下来兵将将可能丧失信心,更何况,敌人的数量比自己少!

    只是,慕容春华直觉地判断:在这个时候和对方硬碰可能会吃亏。

    越来越近了,慕容春华注意到,耶律勒泰古还没有加,可是慕容春华却靠目测就能判断对方加的距离将在三里之后!那时将是契丹骑兵的热身网好达到临界点,而两家距离上又最适合冲击。

    骑兵小跑,三里的距离转瞬就到,不能犹豫了。

    在出命令之前当慕容春华道:“传令山下左翼六营,自主行事!右翼四营,向我靠拢。”然后他便下令:“迎敌!”

    几乎就在慕容春华出命令的那一瞬间,耶律勒泰古动了缤刀高举,大喝着,三千骑兵在离慕容春华判定地点还有一里半的时候就已经动了冲锋!

    “他们倒对自己的体力很有信心!”慕容春华心道。

    “弓箭手”唐军掌弓校尉呼喝着:“射!”

    这座不高的山丘上,两千弓箭手在马上张弓,在命令出之后一起

    击!

    敌军已经进入有效射程范围了!

    可是契丹人竟然没有抵挡一除了最先头的部队,大部分人连盾牌也不竖,他们用慕容春华听不懂的语言呼喊着,竟然不顾地形的不利直向山上冲来!

    由于其队伍的排列恰到好处,不需要契丹骑士自己躲闪,这个奔行的阵势自然而然就有效地避开了大部分的羽箭,也有少数的骑兵落马,但就整体来说根本就不影响这场冲锋。最可怕的是。最先头的骑士面对袭来的的箭竟然视若无睹,仿佛就算被钉成刺猬也无所谓一般!

    慕容春华呀了一声,不是讶异于契丹骑兵的队形,而是讶异于对方这种一勇无前的勇气!这种勇气,慕容春华只在萨图克麾下的霍兰部身上看见过,在库巴圣战者中的汗血骑兵团身上看见过,除此之外,在所有的对手中,无论是萨曼、龟兹。乃至于伽与秋银的近卫军身上,还有沙瓜归义军士兵身上,慕容春华都未曾见到。

    正是这样的勇气,让契丹所有骑兵未因箭雨而有所动摇,尽管倒下了翻倒了一百多人,但冲锋的度却丝毫未曾减弱!

    铁蹄的踩踏犹如密集的擂鼓一样震动着山上唐军的心脏,有一种被压制住的感觉让唐军将士心里感到不爽!

    “杀!”慕容春华下令!他善于谋划与指挥,能在万军厮杀中也保持着犹如止水一般的叫情,却不似张迈、杨易那样擅长在战场上直接激励士气。可这时慕容春华也有些

    室辉怒吼道:“大唐男儿难道不如契丹!”一招手,山上数千人一起呼喊着,放弃了弓箭的袭扰。跟随者室辉冲了下去。

    室辉是当中的一千二百人,其余数十人则从他的两侧以及山丘的两旁绕过来,从五个方向向耶律勒泰古冲击。

    骑兵对骑兵!

    唐军是以逸待劳。居高临下,契丹骑兵却已将体力与度提到了数峰。尽管山丘的坡度不算很陡,但仰攻终究是劣势,可这劣势竟似未给他们带来多少不便,甚至这不利的条件反而激了他们的斗志!

    “铮铮”唐刀与镶刀撞到了一起。室辉一刀劈翻了一个骑士,可同时他身边也有一个同袍被对方干倒。然后他很快就现有三四骑已从自己身边穿插过去,见微知著。他弓集意识到敌军已经深入自己阵中!

    这时葛览已经出城。领利却在城头眺望,眼看到两军对冲,在接锋之后的一刹那,下冲的唐军竟似只是减缓了契丹人上冲的度,而竟未能将之完全遏制住!

    “不!”葛妥叫道:“契丹占据上风了!”

    是的,在正面的局部战场上,契丹人竟然这么快就占据了上风,虽然优势还不明显。但已经让葛览惊喜万分了!

    “契丹铁骑,果然无敌!”

    那是一个曾经打败了北庭回讫,让伽俯称臣的强族,是葛览的主子民族,所以见到主子强啊,做奴才的便振奋起来,仿佛自己也很强大般的高兴。如果是还在漠北的回讫,应该不会如此,但在高昌呆了数十年的回讫,却有些变了。地理。有时候竟会改变一个民族的根底!

    唐军从四个方向寻找着契丹人的弱点,耶律勒泰古却根本无视敌我的强弱,他现唐军的主将就在山上。竟然就直接往山上冲!并用契丹与高叫:“敌将就在山上!杀上去!就赢了!”

    周围数百人齐声响应,跟着是三千人一起如狼嚎一般叫了起来,犹如一群武装起来的狼群!

    耶律勒泰古这看似野蛮甚至不知死活的打法,却挥了惊人的效果。从两侧攻来的思路军队虽然对契丹军造成很大的伤害,可是其接近两千人的主干在面对唐军正面冲击的一府将兵时却占据了上风!

    慕容春华在山丘之上吃了一惊,他的心算能力很厉害,已经估摸出在四路唐军将契丹阵势瓦解之前。对方只怕就已经冲到了自己跟前!

    最靠近室辉左辅翼望见,惊呼道:“保护将军!”放弃了对契丹侧翼的进攻,横过来加入室辉的兵团。挡在了慕容春华前面。

    契丹人的冲击力被暂时遏制住了。但耶律勒泰古的正面优势仍然没有失去!尤其让室辉受到打击的是,自己居高临下的正面冲击居然让敌人给压制住了!

    “传旗令!”慕容春华叫道:“山下右四营,截敌之后!”

    传令官传下命令后,问道:“左六营呢?要不要调他们上山参战?”

    “不行,没用的!”慕容春华没有细细解释,只是叫道:“地势所限。没用的!”

    他的指挥依然灵动,山丘上下的唐军便如几条长蛇一般不断吞噬着契丹骑士的生命,将契丹军咬得鲜血淋漓。可耶律勒泰古却仿佛根本就没感觉到痛,对从后面掩过来的四营骑兵也根本就不管,他秉持着一个,简单的理念,在战斗打响之后就不再改动,只是上冲,上冲!似乎就算到最后只有他一个人冲到慕容春华身边他也不会放弃这个计划!这种看似蛮干的战法,却也是另外一种战争哲学的体现。

    夕阳只剩下一线,契丹人已有半数身上挂彩,连耶律勒泰古也受了伤。然而这些人却越战越勇,伤势没有削弱他们的战斗力,反而成为他们刺激自己的力量来源。

    本来若有若无的雪花忽然全停了,似乎也被这场战斗所震慑,风却还在吹,将山丘上的血腥吹下来,舌得葛览的鼻腔有些难受。

    “我们也进兵!”他叫道:“夹击山上的唐军!”他的目标,选择了企图截断耶律勒泰古背后的四营唐军。

    四营唐军,不过千余人,兵力上葛览觉得自己有把握!

    也就在这个时候,处于山下的左六营也动了。

    六营的方面主将安守基,他眼看山上形势不够乐观,就要上前参战。一员小将将勒住了他的马头。叫道:“安叔叔,不能去!山上的地势限制住,我们再投入兵力一时间也挨不到那群契丹人身边,只能在两翼战友的背后等,那没用!而且我们离山丘还有七八里,慢慢过去要误事,如果全力驰骋,冲到上面马力都没了!”

    安守基见是副校尉杨涿,道:“可是春华的形势不妙,如果让那群契丹人冲到跟前

    “我们现在上去也改变不了什么!”杨涿叫道:“破敌破弱,不如先抓软的打,这样反而能动摇敌人的军心!”

    安守基道:“好,我们和右四营一起夹击那群回讫人!”

    杨涿却又道:“叔叔,那你能否给我半营兵马,我冲进城里去,把浮屠城烧了!”

    安守基惊道:“什么!你带一百多号人马就要去烧城?”

    杨涿道:“我看城内好像没什么人,而且下午侦查的时候已经现了一个破口,你就让我去吧!如果在城内点起了火,山上的契丹人也得丧胆的!”安守基道:“这,太冒险了,你耍是出了什么事情,我怎么向你哥哥交代!”

    杨涿道:“我现在是副校尉杨涿。不是谁的弟弟!将军,请让我去试试!”

    这时山上杀声越来越响,葛览也已经绕到了山下右四营的后方,安守基知道不能再耽搁,一咬牙,道:“好。你去吧!一切小心!”

    杨涿大喜,招呼了一百五十骑。叫道:“兄弟们,准备好火种,走!”

    一百五十人都是二十岁不到的少年。个个兴奋冲动,狂啸道:“走!”

    日已没,只留下些许余辉,风却渐高,在这夕色腥风之中,安守基一回头,看了看那一百五十名少年的背影,这一批在灯下谷时代还未够年龄从军的孩子,如今已要面临他们的第一场战斗!

    前面跑得好快,后面追得好紧,咬牙坚持住!

    月票,旧!(未完待续)

第一二八章 火烧浮屠城之三

    站在东面的城墙。眺望着山丘上的战况。其实他什二到。

    喊杀声在持续着,耶律勒泰古麾下的士兵都是身经百战,明白在黑暗中用声音来判断敌我的办法,他们虽然没读过《纷阳兵典》中的夜战篇,但《纷阳兵典》也只是对实战的总结,契丹的兵将有着狼一般的机敏,也晓得利用听觉与嗅觉来对楼

    慕容春华所部攻坚能力在唐军府君中不算第一流,但灵敏程度却相当的高,入夜之后,再凶悍的人也要变得更加谨慎,黑暗中不轻易出手,但随手一刀就能要人性命。

    局面渐渐变得难以预测起来。耶律勒泰古的正面突击的优势变得没那么明显了,可对慕容春华来说,敌军也是随时可能会出现在自己身边!

    而山下葛览则显得很迟疑,进兵到山脚的时候,夜色也已经变得昏暗,继续进兵得冒很大的风险。而领利站在城头,更是只能着急。

    可是一场他们都未能想到的危险却在他的背后生了。

    杨涿的年纪,如果放在张迈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的那个时代,几乎可以说还未成年,但是在这个时代,杨涿却觉得自己入伍入得迟了。

    在入伍受之前,杨涿作为少年兵其实就已经立过了一些功劳,行为新碎叶城的子弟兵,他经过了唐军严厉的练,并在严格的考试中取得了好成绩,在正式编入府兵的时候就已经成了一名副火长,之后出色地执行了十几次侦查任务,并在沙瓜的战斗中崭露头角,以这个年纪而升为副校尉也算是快的了,然而想想哥哥杨易的功绩,却叫杨涿觉得可望不可即。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山丘上的杀伐之声却未停止,唐军与契丹军竟然开始了夜战!有人点燃了火把,但那种光线也不足以像白天一般。在暗黄的一点光芒下,作战主要还是靠眼睛之外的感觉包括声音、动作甚至气味!这一些,郭师庸在给子弟兵们授课的时候都是教过的,夜战的刮练他也取得了好成绩,然而也只有经过夜战练的他才更加知道夜战的凶险,如果说白天的战斗还能够用精熟的武艺来提高自己的存活率,那么夜战中能否活下来,就真的只能靠运气了。

    杨涿默默地祈祷着,希望慕容春华无恙。

    “涿哥哥,要点燃火把吗?”

    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说。

    “不”。杨涿道:“悄声,跟我来”。

    一百五十骑,一百五十名少年,不怕虎的初生牛犊们手按横刀,悄悄掩近浮屠城。他们这一百五十人身上的装备是九千骑兵里头最好的。这批人要么是新碎叶城兵将的子弟,要么也是新碎叶城军官的养子一即本是胡儿而被唐军将官收养者也。这几年生活算不上特别富裕,但有奶喝,有肉吃,营养很足,因此育得相当的好,且成长于危难之中,又没有富贵人家第二代的荒废与堕落。因是有根底的人,出征的时候,家人都尽量为他们做了安排。除了官方的配备之外,自家也有装备增补。

    唐军虽然占领了偌大的地盘,但财政一直吃紧,慕容春华的九千骑兵,武器也还免不了杂色,只有这一百五十骑是清一色的横刀。

    杨涿借着星月之光辨析着道路,来到了城下,现城头竟然没有防哨一如果是唐军的话,欺到了城墙下早就被现了!

    其实葛览也还是安排了防哨的,但城中的兵力本来就不足,所有的青壮年男子全部入伍了,这个秋天连割草之类的活儿都得动老人妇女孩子,这次慕容春华忽然掩至,葛览将十三岁以上,六十五岁以下的男子也调动了起来。耶律勒泰古决定野战的时候,葛览就明白这一战将是胜负的关键,因此将所有的兵力投入到了城外的战争。至于城内便只剩下老弱妇女,这些人纵然领了命令,又哪里懂得守城?

    杨涿按照日渐侦查时得到的印象,沿着城墙缓走,绕了好久,终于见到了一点亮光是来自城内的亮那个缺口找到了!

    “是什么人!”几个老头颤巍巍地站起来,喝问。

    杨涿冲了过去,喝道:“是你家的小祖宗!”呛一声拔出了横刀,两个老牧民惊得大叫起来,他们手中本来还拿着木矛,这时却哪里有勇气迎敌?其中几个跪到在地,另外一个转身就逃,惊呼狂吼:“唐军进城了,唐军进城了”。

    浮屠城内的灯火慢慢地亮了起来,一种慌乱开始萌芽。

    杨涿看了跪倒在地的老头儿一眼,冷笑道:“杀你这等将死之人,不算英雄”。指着那个逃跑的老牧民说:“跟着他走,五十个人放火,一百个人杀敌!”

    一百多个少年齐声领命,一夹坐骑就一起冲了进去。

    这个破口所在是一道引入城内的小河,如今河水早就干枯了,只剩下一个浅浅的河道,杨涿卑了进去,跳上岸来,背后已经亮起了五十支火把,一百柄横刀,刀锋闪耀着火光,火光耀亮了横刀,走不出数步就见一个大草堆,杨涿麾下的几个副火长就将火把靠过”当秋末冬初,天与干燥得很,那场小而也未将地面覆可城内偏偏都是干草,杨涿要放火根本就不用找地方,一开始还用火把点燃,到后来干脆就将火把丢到草堆上,火一蔓延再用兵器挑动草料四处抛洒。

    一开始还真是听杨涿的命令,只有三分之一的人点火,到后来少年们烧得兴起,个个都干起这勾当来

    他们便如同祝融下凡一般,走到哪里火把就点到哪里,迎击的敌人呢?

    没有!只有不断逃窜的妇女。跪在他们所到之处哭泣求饶的老人,在马蹄声中嗷嗷大哭的孩子。

    不觉闯到了一个马棚,马棚共有二十排。养着四百匹良马,那显然是浮屠城大人物才能拥有的地方。

    一个调皮未脱的队正叫道:“我有个主意!”

    几十个少年翻身下马,将一堆堆的干草柴火绑在马尾巴上,跟着一点燃,呼

    惊骇的马群乱了,从马棚中乱窜出来,朝着四面八方乱跑而去。这下窜出的已经不是火星,而是火团,火簇!

    杨涿放声大笑,叫道:“火马阵!这就叫火马阵!”

    火光越来越大了,领利本来还只是关注东南,这时候忽然听到后面猎猎作响!

    “什么东西?”

    “王子。不好了,唐军

    “唐军怎么?”

    “唐军入城了!正在城内放火!”

    “什么!”

    风越来越大,浮屠城的城墙并不能够有效地阻挡这场北风,带着火团到处乱窜的马群散布开成千上万的火种,当火烧成了势以后,风也助力了起来,飘洒的干草落到城中各个角落。先是帐篷点燃了,跟着连房屋也开始燃烧!

    杨涿由于黑夜之中不辨城中道路,本来只是在南边乱闯,但火势却已经先于他们蔓延到了城北和城西!

    浮屠城的夜景在火光之中越来越明亮了。

    蓬头散甚至赤身**的妇女们从着火了的帐篷中逃了出来。老人孩子更加卖力地嚎哭,那一百五十个少年却出了更加大声的笑声,其中一个学着大人的淫笑,稚嫩地叫道:“涿哥,咱们去找伽的王妃,找到了,今晚让她给你暖脚”。杨涿呸了一声,笑道:“别人的女人,耍来干什么!我宁可要领利的头颅回去领功!”

    一路都没遇到什么抵抗,只是点火,点火,再点火,后来火势成了,他们就不点火,而是去驱逐那些企图救火的人。风吹起,自然又是无数的火花。

    火不但带来光亮,明艳的火光甚至让整个城池变得温暖起来。对浮屠城内的人来说这种温暖是死亡的预兆,那一百五十个顽童却高兴得活蹦乱跳。

    “杨涿哥哥!有人来了!敌人!”

    “什么!”杨涿大喜,他仿佛忘记了他只有一百多人,入城以后就没遇到什么抵抗呢,他的横刀都未舔血!“杀过去!”

    “杀过去!”少年们兴奋地欢呼着,仿佛要去迎接的不是敌人,而是新娘!

    少年们在马上不安分地躁动着,不断在火光中穿行让他们感到饥渴,不知谁忽而唱起了张迈教他们的唱的歌来:“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有人大叫:“来啊,来啊!胡虏们,来啊!试试我们的横刀!”

    马蹄声奔近,来的却是一百多个白苍苍的老兵,面对这群少年他们出了最后的抵抗,可惜他们的年龄已经衰朽,他们的兵器也都是杂色兵器,杨涿冷冷道:“老不死们,找死!”

    他们冲了过去,将无处泄的精力迸出来,如劈瓜砍菜一般,一刀刀地劈下一个个曾经在西域辉煌过的头颅。

    血腥味的刺激让杨涿变得狠辣起来,脸上有了一种这个年龄所不应该有的凶悍,他忽然高叫起来,叫出来的,不是郭师庸所传授的战德:“杀,烧!杀光这座城的男人,带走他们的女人,把天山以北给我烧成平地”。

    一百多人群相欢呼,在火光之中纵横来去,忽而风中传来几个妇女叫道:“王子,领利王子,救救我们”。

    “颌利?”杨涿惊喜起来:“他在那里!”

    大火起时,领利惊骇地从城头逃下,他西望时但见满城火光,城中的人在火光中来来去去,隐隐听到有喊杀声,更见到有人不断逃窜,风从西北吹来,偶尔更夹带着血腥!领利也不知道杀进城的有多少兵马,忽然心想:“不对,不对,唐军的兵力那么多,怎么会被契丹人压制住?啊!上当了!他们的目标是我”。

    一念及此,领利叫道:“快逃!”他蹿下了城头,同时派人去传葛览来保护自己!

    可葛览还没到,一支轻骑奔近,一个人用回讫话叫道:“王子在哪里,王子在哪里?”

    这回讫话说得挺正,领利想也没想,就叫道:“我在这里,快来护驾”。

    一瞥眼,但见那队背着火光奔来的骑兵服饰不对,领利惊道:“你,,你们是谁?”

    杨涿露出狡黠的笑容来:“我是谁?我是来拿你命的!”

    “哇”领利身边的几丰个护卫齐叫一声,竟然就散了!

    杨涿拿着烦利的头颅,叫道:“兄弟们,领利的头颅到手了!我至少能升校尉了,你们可得跟着我升啊!”

    一百多个少年一起叫道:“当然!”杨涿叫道:“那就去找敌人杀啊,还愣着干什么!”

    数十步外,才赶来的葛览本来有两千多人,但望见了杨涿的凶猛之后,也不晓得他背后还有多少兵马,看看被杨涿举得高高的领利的级,葛览竟然没有勇气上前抢夺,哀叹一声,引了兵马朝西逃去了。

    火势越来越猛烈,不但草堆,连夹着土木的墙壁也烧了起来,这是一座囤积了足以供数万战马过冬草料的城池,一旦烧将起来,那场面真是何其壮观!本来暗黑的大地竟然明亮了起来,这个广袤的牧场就像点燃了一盏巨大的灯!

    耶律勒泰古这时候已经逼到了慕容春华附近,他的兵将有一大半也在黑暗中散落了。却还有将近千人聚在身边。眼看再进一步就能冲到敌人主将跟前,一旦斩落慕容春华的级,这场战争的形势就有可能扭转!

    然而本来应该越来越暗的夜晚却忽然渐渐光亮起来,仿佛背后有人点燃无数篝火一样,但很快他就现了不是篝火,而是

    “火光,火光!城内起火了!”

    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夹,整座浮屠城竟然就都烧了起来,这座火焰之城竟将耶律勒泰古所在的山丘也映得亮了!

    慕容春华眼看耶律勒泰古离自己不到一里大吃一惊,而契丹人的吃惊却是他的十倍!

    “城内起火了”。

    “汉儿冲到了城内!”

    “将军,我们可能上当了!”

    耶律勒泰古在火光中下望,只见本来应该在山下呼援的葛览也退走了

    “混账!蠢货!”耶律勒泰古怒吼起来,然而他现本来勇猛无比的属下眼看浮屠城火起都有些害怕起那毕竟是他们在西域的老巢,这时被敌人闯入纵火,军心士气不能不受影响,更何况他们的友军竟然在危难之中撤退了!

    山丘上的战局,本来耶律勒泰古还是有机会的,现在却急转直下!

    唐军则显得无比振奋,安守基没想到杨涿竟然能够立此奇功,慕容春华急传旗令,要将这批契丹人聚歼!

    “走!”耶律勒泰古虽然已经望见了慕容春华,但浮屠城既然被烧,就算能拿住敌方主将也未必够取得胜利,更何况他洞察到现在的这种士气只怕是很难继续破敌的了。

    九百多命契丹士兵如受了伤急于逃命的狼,在生死之际爆出了让人难以想象的力量,耶律勒泰古如猛兽一般狂嚎着,领着部属下冲,所到之处无不披靡,原本在黑暗中散落的契丹士兵纷纷聚拢过来,并作一处,如潮水一般飞泻下山,直奔北方去了!

    这一仗,竟然还是让三千契丹逃掉了过一半,室辉甚是不忿,叫道:“将军,请许我前往追击!”

    由于浮屠城火起,在全局上唐军已经注定会取得胜利,但城外山丘的这一战却让室辉觉得窝囊极了,日后传到同袍耳中,他们这一部人马哪里还有立足之地?

    如果是石拔肯定是要趁胜追击的,但慕容春华却喃喃道:“三千人就已经如此,如果是三万人,十三万人一那时可怎么抵挡?”

    如果是唐军倾国而动,集合铁铠军之攻坚、鹰扬营之灵动、陌刀战斧阵之强悍,步骑弩相互配合,或许还有一战之力,但作为唐军最高层的将领,慕容春华却很明白短期之内唐军打不起这样大的战争!

    浮屠城不知道到塌了什么,出了一声震天巨响,慕容春华回过神来,一拍手,道:“燎原,燎原!”

    室辉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慕容春华心里却在叫着:“这次北上没有来错,这次的战术也没有定错!要赶紧趁着这一把火烧出来的威风,将天山北麓的存草烧个。干净!不止是为了饿死伽,更是要让东面的强敌在西域没有立足之地!”

    他出了命令:“烧!给我烧,我要在伽回来之前,将这千里草原烧成一片赤地!”

    大火将近城的地方烧得犹如白昼一般,这把火一烧,本来就后方空虚的北庭回讫便失去了最后的抵抗力,慕容春华延续着他之前所制定的作战手法,以营为单位派出骑兵肆虐四野,逢草则烧,逢畜则屠!正规部队做起自觉的破坏来,竟比强盗更加可怕!

    千里庭州在一个月内就变成了一片等待冰冻的荒野,马群、女人以及四尺以下的孩童被带走了,只留下了无数的老人在已经烧成废墟的浮屠城上等待着他们注定要亡国的可汗一伽!

    月票过九百了,离一千还会远吗?

    谢谢诸位书友的捧场!

    四!

    ,

第一二九章 瑞雪兆丰年

    天山山脉的中段,在高昌与北庭之间有“条延绵数百里悔这里是南疆与北疆最重要的通道之一,是为轮台山道。

    轮台山道在南麓的始点是龙泉关,在北麓的终点是北轮台城在今乌鲁木齐附近,北轮台城在这个时代并未展成为一个大都市,然而作为军事战略要地却修建有坚固的城堡,乃是进出北疆最重要的据点。

    伽南下之际,在这里仍然留有精锐兵马二千人,在杨易逼近高昌的时候。他又从高昌增兵防守,只要同时保住了北轮台城和龙泉关,他就能确保住自己的归路。

    葛览从浮屠城败退以后马上就撤往北轮台城,而早在葛览到达之前。唐军进入北庭的消息就已经向伽加急呈报了。听到北庭生的情况以后,伽的反应几乎可以用屁滚尿流来形容!

    如果让慕容春华占领了北轮台城。杨易再将龙泉关围困住,那伽就会被封锁在荒凉狭隘的轮台山道上进退不得了!

    伽之所以在高昌迁延,本来是希望能将损失减少到最低,甚至希翼着唐军露出破绽他好翻盘,这时一听到北庭危殆,吓得什么减少损失、翼敌破绽都不顾了!

    现在要考虑的,是生死存亡的问题了!

    他亲自急率精锐一日疾驰数百里。飞往北轮台城,幸好,慕容春华所带领的部队乃是轻骑兵,攻坚能力不算很强,而且这次的主要战略目的是焚敌粮草,慕容春华计算着。觉得自己要攻克北轮台城必须倾尽全力,而且也未必能赶到伽援军抵达之前将这座虽小却很坚固的堡垒攻克,那时候如果伽从南而来。契丹由东而至,那么自己先前所设定的战略目标便可能落空,因此没有临时改易既定的战略,只是派了安守基驱逐葛览,自己却分派兵马。四出庭州,烧尽千里牧野的所有

    草。

    当伽赶回北轮台城时,北庭已经处处都是火光,留守的领利、葛览率领老人孩童妇女,穷一秋所积之草粮尽数成了灰烬!

    消息传开以后,还滞留在山道南麓的北庭回一族如丧考她,惊恐惶然。悲恰落泪,伽的数万大军乃是由几十个回讫部族组成,至此哪里还有继续留战之心?留守将领眼看士气已经崩溃,不敢再作停留,不等

    伽命令传来就下令全军撤退。

    杨易虽然还没接到慕容春华回的战报从北庭绕过伊州再到高昌路途更加迂回,但他是何等犀利的眼光,看到了北庭回讫的反应后笑道:“春华碍手了!”

    他仍然不急,只是派遣大军一步步地逼近,北庭回讫各部急于回家。如鸟兽一般匆匆涌上山道,一路丢盔弃甲,杨易不费吹灰之力便收取了龙泉关,轮台山道的南大门一堵上,丝路便宣告彻底重开了!

    安守业从西边赶来,见状就要领兵追赶,杨易笑道:“他们就快被逼到绝境了,再逼迫下去非拼命不可。现在还不到时候。”只是派了三千人慢慢在后面追赶,也不逼得太近,只是沿途搜缴回讫人丢弃掉的各种物资。

    不久慕容春华的战报传到,杨易笑道:“大功告成了!”但再仔细看看慕容春华所附的关于与契丹作战的详情,又有些吃惊:“派驻在外的三千石,居然就有这等本事!如果是本国精锐,那还了得。”急派人前往北庭,要慕容春华小心来自东方的大敌。

    同时驱遣八年战奴,赶在大雪到来之前增补龙泉关,并从龟兹、高昌等地运来守城器械,以备伽垂死反扑。

    “北虏败逃了,北虏败逃了!”

    “丝路重开了,丝路重开了!”

    杨易的前锋一进入龙泉关,消息就如长了翅膀一般,飞遍焉考、龟兹、尔州、肃州!两边的商人早就收到情报,知西北唐军已经占据军事优势,都已经做好了准备,这时一听到消息纷纷向高昌方向涌来。

    杨易在驱逐北庭回讫的同时也做起了治安工作,剿肃高昌盆地内残留的回讫兵马以及在战争期间倒向敌人的叛徒,天气正变得越来越冷,但安西丝路的行情却逆着天气越来越是高涨。

    郑汉带着疏勒方面网刚送到的资财进入高昌,却现形势与二哥所料的一样,按理说,高昌才刚刚经历过战争,一切正是百废待兴时节,但地价却比他预期中要高得多。

    商界中人只要有点眼光的都已经将当前的局势看得分明:伽的这次败逃与上次有着完全不同的意义!上次张迈虽然驱逐了伽,但安西唐军在西北的根基毕竟未稳。而且东面还受到曹议金的牵制,而如今。张迈在吞并归义军之后再将伽驱逐,他在西北几乎已无敌手,所有人都已经认为伽此次败走之后将再也没有机会南下,天山南麓的丝绸之路从此将成为一片坦途!

    “从宁远到甘州,已经全在张大将军的控制之下了!”奈布对他妹妹石奈氏说:“而萨曼与安西的贸易也已经稳定下来,如今库巴的边境椎场生意越做越大,商人来往的条件也变得越来越宽松,以前两国商人还只能在边境椎场交易,现在只要花半两黄金向边关买到通关文书,的到官方作保,就可以从布哈拉一直走到龟兹,现在高昌一打通,那么这条路,就可以一直延伸到甘州了!不久之后,我估计连凉州、兰州都会打通。”

    他本来是担罗斯地区的区域商人。随着生意越做越大,对丝绸之路的总体情况也关注了起来,所以对东方的地理也下了一番苦工去搜集。

    石奈氏道:“兰州打通,那么离长安也就不远了吧。”

    “是啊。”奈布笑道:“到了那时候,这条路跑动起来的就不止是骖驻,而是丝绸与黄金了!我们也不能只做棉布生意了,这一块盯着的人太多,利润慢慢薄了,我已经将其中一部分配额外包出去,以后我们要再考虑考虑别的更能做大的门路了。”

    在高昌的商家蠢蠢欲动之际。东方有一支大军正行走在通往北庭的荒野上。

    大军延绵千里。总数怕不竟有三万人!三万人,却带着不下十万

    马!

    看看大军的旗号,来的竟是契丹皮室军右统军耶律朔古!

    他从璜水带着精锐五千人,西进五百里,下令乌古敌烈统军司一万人来会合,到了阻卜部,又征调了一万二千人,继续西进,又征调了西北路招讨司南部辖境的达旦部九千多人,一路浩浩荡荡,后军还在乌山今杭爱山脉以东八百里,前锋却已经接近北庭回讫边境了。

    耶律朔古用兵神,他本人也身处大军第二拨之中,他的计划是赶在严冬全面到来之前,前军九千人抵达浮屠城附近,到来春大军四集,那时便慑领伽,经略西域,甩讣的路卜他凡经做好了来年战争的总体盘不料这日过了乌山,前方忽然奔来急骑,竟是耶律勒泰古派回来的告急使者。听了使者的汇报以后。耶律朔古心头微震:“浮屠城已经被烧了?”“是的。”

    “那勒泰古呢?”

    “耶律将军正领兵东归。北庭草料都已经被唐军付之一炬,无法久驻了。”

    对于勒泰古的败逃,耶律朔古心中是很不满的,尽管说对方的兵力较多,但耶律朔古也认为契丹骑兵不该轻易败逃!

    可是眼前的形势,似乎又不宜在此事上多做纠缠。在璜水岸边时,他对述律平的判断还不是很服气。觉得太后有些太过抬举唐军了,但经过这件事情以后,他心中对西北唐军已经高了五分!

    “进兵!加进兵!”耶律朔古道:“要赶紧与伽会合!”然后他本人就带着数百骑,连夜疾驰追上了前锋三千人。

    在继续西进的路上,他先遇到的是耶律勒泰古,两军合并后,耶律朔古命耶律勒泰古回头领路。

    耶律勒泰古道:“详稳即契丹语统军之意,那个慕容春华手段毒辣,他一路追着我来,又放火将北庭境内的草料全部焚毁,现在我们的大军如果继续西进,只怕会被冻死饿死在庭州的旷野上!”

    耶律朔古冷冷道:“如果就此不管伽,等到来年,伽要么投降唐人,要么就如你所说,被冻死饿死在这片旷野上,那个时候我们契丹便相当于是被汉人截断一条右臂了!西进,西进!那个慕容春华是第一次到北庭,对这边的道路还不熟悉,或许就会露出破绽,无论如何我们得接应上伽,不能轻易放弃我们布置在西域的这条臂膀!”

    因此他不顾耶律勒泰古的劝阻。冒险继续西进,走出二百余里,这一日黄昏,前方忽然来报:“前方出现火光!”

    “什存!”

    他疾驰而往,却见火光已经渐渐熄灭,在一片灰烬之中插着两支大旗。一直写着“唐”字,一支写着“慕容”!

    “详稳,那慕容大旗之下,挂着一个包裹。”

    “取来!”

    包裹打开,里面却是一团灰烬,此外就是一封书信,写的乃是汉文。

    耶律朔古不识汉字,但契丹的汉化程度远较回讫为深,又长期与汉人打交道,因此军中自有汉人参谋,耶律朔古将汉人参谋叫来,那参谋打开:“大唐膘骑大将军张迈麾下中郎将慕容春华,致契丹来将:北庭已焚,大雪将至,若要送死,我军将候阁下于轮台废墟之上。”下面是慕容春华的亲笔画押。

    契丹诸将听到了那汉人参谋的翻泽之后无不大怒,都道:“这个叫慕容春华的汉儿好生猖狂,就是卢龙、灵武的汉家名将,也不敢说这样的大话!”

    纷纷请战,但耶律朔古是从耶律阿保机时代就已经成名的人年纪早已不轻了,望望这片遍布灰烬的荒野。叹道:“走吧,回去吧。”

    诸将均大时道:“那怎么行!敌人都还没见着就回去,我们怎么向太后与皇帝陛下交代!”

    耶律朔古冷冷道:“如果现在不回去。只怕我们只能变成鬼去向太后与皇帝陛下交代了!我们最大的敌人。不是那个慕容春华,而是即将变成白色的天,还有这已经变成黑色的地!”

    即将变成白色的天,是指大雪。而已经变成黑色的地,则是指灰烬。

    “走!”

    藏在远处,用千里镜望见服律朔古的旗号回旋,慕容春华才算松了一口气:“回去吧。

    “回去?”室辉道。

    “嗯”慕容春华道:“这北庭他们没法呆了,我们也一样,马上撤回到伊州北部的折罗漫城,我们要在那里过冬。”

    室辉道:“北庭境内就不驻军了么?”

    慕容春华道:“不用。我们的粮草也差不多了,这个冬天这里将变成一片死亡旷野,若要从伊州运粮食过来,费用又太大,我们没必要落下一批兄弟在这里陪伽挨冻挨饿。”

    “可是来春契丹再来时,可怎么办?”

    慕容春华道:“契丹从他们最近据点到北庭也有数千里之遥,我们越过折罗漫山,或者杨将军穿过轮台山道却只有数百里,近水楼台先得月。他们一定快不过我们的。”

    九千大军几乎没有太大的损失。便带着二万多俘虏回到伊州北部,慕容春华命杨涿带人将俘虏送往伊州的府伊吾城,他自己却驻扎在折罗漫城,抚守北庭进入伊州的要道,以防北庭回讫垂死反击。

    杨涿才出不久,南面就传来了新的任命,传令的使者连声道:“恭喜慕容将军,贺喜慕容将军!”

    慕容春华心中一奇,寻思自己这番功劳虽然不但战况才刚刚报上去,张迈那边不应该这么快就有封赏才对啊,便问:“喜从何来?”

    却听使者道:“慕容将军,大将军那边刚刚调整了我军的军力部署。在西、北两个。方面,增设两个军区,每区各设一位都督。西面是宁远军区,以郭洛将军为都督,北面是轮台军区,以杨易将军为都督,而慕容将军你,刚刚被委任为轮台副都督!因此下官在公是来册封,在私则是来贺喜了。”

    麾下诸将一听无不大喜,一起来向慕容春华道贺,慕容春华虽还来不及询问军区部署的详情,但一听到轮台二字,心中便有所动了:“轮台”轮台,”

    “啊,下雪了!”

    “瑞雪兆丰年啊!”

    果然,窗外飘洒起了鹅毛般的大雪,慕容春华心中却还被那“轮台”二字萦绕着,他晓得,不管张迈有没有另外给杨易追命令,光是这“轮台都督”四字,就已经包含着很多、很多杨易一见就会明白的含。

    注:轮台的所在,有过几次变更。曾经在天山北麓,也曾经在天让南麓。北庭都护府所在。也就是庭州城,地址也变过几次,曾经就在轮台附近,但在五代的时候,应该是在轮台东北方向上。北一疆地方广袤。城市的地址一迁徙就可能是几百里。但乌鲁木齐附近则是肯定会有一座城堡的,本文的设定,将乌鲁木齐附近的城堡叫做北轮台城,以区别于天山南麓曾经存在过的轮台城。

    昨晚回家太晚,又累,所以没有更新,今天还有,以补昨日之缺。

    月票快被追上了,兄弟们,请你们尽量顶一顶吧,只剩下一天半不到了,别让《唐骑》在十月份输在冲刺上!

    呻!却!

第一三零章 凉州大会

    这个冬天的凉州显得特别热闹,以往由于割据变成一盘散沙的河西,西部的伊沙瓜肃甘诸州都已经纳入张迈之下,在短短几个月之中,张迈就已经建立起了他在这个地区的有效统治,尽管离他所追求的全民温饱目标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请编入户的汉民心里却都已经充满了希望。

    而东部呢?凉兰河部廓诸州以前是盗贼横行、杂虏遍地,但在过去的几个月里却都被一个名字所震撼张迈!不管是支持他的,还是反对他的,在经过这几个月各方面的博弈之后,心中不知不觉中都将张迈作为河西未来最有可能的统治者。

    在佛教诸宗大庙的推动下,一场凉州大会召开了。对佛教诸宗大庙来说,他们很乐意这次大会的举行。

    “理由很简单”鲁嘉陵笑着对张迈说道:“如果他们成功阻止大将军登上凉州的宝座,那么就可以保持眼下割据一方的好处,如果他们帮助大将军平定河西,由于大将军是在他们的推举下登上宝座,也就是相当于变相承认佛教在河西的国教地个。此事无论成或不成,对他们来说都有好处,所以这些高僧、主持便都很支持这次的大会。慕容老的这条计策,真是洞明了这些高僧、主持的心。”

    海印却摇头道:“也不能完全这样说,还是有很多高僧是因为看到了大将军治世有功,真心希望河西能够在大将军的统治下早臻和平的。”

    佛教在西北的影响力非常之大,不知不觉间,所有的大小势力都自觉地为这次大会开了方便之门,因为谁都知道,任何人要是在这次的大事上做了妨碍,那将同时与整个西北佛教为敌,与所有与会土豪为敌,与膘骑大将军张迈为敌,将受千夫所指、万人仇视,就算是再有实力的土豪,也是死十次都不够的。

    已经有很多年,河西东路未有这样强大影响力和号召力的事件了,诸州的高僧,或者亲自出,或者派遣代表,冒着秋末冬初的寒风,分头赶往凉州,一路上无论各族群还是盗伙,听说是前往凉州赴会的高僧大德、豪强留后纷纷让道。

    十一月,李文谦变得忙碌异常,他在孙离境前往沙州的时候,得到孙的提名以及凉州汉民的推举,代理孙的职务,如今孙由于病重还留在甘州调养,凉州留后的重任就落在了他的身上,可是要接待河西诸部、诸寺的代表,主持这样一次大会,对他来说却有些负荷了。不但他个人的能力有所不支,就是凉州的财政要供应这么多的来宾也显得很勉强。

    幸好,境内本来事事与凉州留后作对的吐蕃人,在这两个月也变得温顺异常,在一些事情十分配合,境内的一些寺庙,无论汉传还是蕃系。都量力给与了支持。

    这天,当李文谦听说连部城今青海西宁弘德寺的主持,年近九旬的宗晦大师也已经入境时,李文谦赶紧派人前往张掖,以邀请的名义实际上是催促张迈赶紧来。

    不过在他之前,番禾土豪折遁璜以及永昌寺的主持就已经派了人前往迎接了。刚刚从中原回来的折逼碘,还有一路护卫着他的丁浩便成了番禾以及永昌寺迎接张迈的不二人选。

    凉州农奴中的勇士丁浩回到了番禾时,折遁模果然守诺。求了折逼璜,赏了他一头牛,并许他三年之内所种粮食可以留下一半,换了以前丁浩势必满心欢喜,但在中原走了一趟,他的眼界却有些开了。他老婆见他闷闷不乐的样子,问道:“怎么了?这么大的喜事,你也不是很高兴的样子。”丁浩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好久,才说:“咱们将这条牛拿到永昌寺供了吧,我耍个愿。”

    他老婆吓了一跳,虽然她也挺虔诚,但耍拿一条牛去供啊!这可是命根一样的东西,忙问:“你要什么愿?”

    丁浩道:“我希望我们一家子,下一辈子能生在丰原。不要再在河西做农奴了。”

    他老婆听得呆了,丁浩随即笑着说:“算了,一头牛,佛祖也不一定就会许我们这样大的愿望。”

    这次折遁琰又征调了他和那些强悍的农奴作为护卫,一过焉支山,丁浩就隐隐觉得甘州的氛围与凉州不同,至于有什么不同,他却说不上来,抵达张掖河畔时,但见土地上姿满老人孩子,许多自由农正在积雪下的麦田边诓歌。

    忽然之间丁落有一种梦幻般的错觉,觉得自己仿佛再次到了中原一般。

    河西虽较关中干早,但在有河水灌溉的地方,如甘州的张掖河流域,凉州的马城河流域,土地之肥沃并不在关中平原之下,在盛唐时,河西论富庶虽然还比不上京畿,却也不在河东之下,这数十年来。河西之所以变成蛮荒,主要原因乃在政治上的失秩。

    张迈在进入甘州之初用上了十分狠辣的手段肃清所有的异见者,等到他确立起统治以后,却很快将民间的秩序放得很宽,因此折通碘一行到了张掖,对他们的接待就显得十分宽松,并没有对他们做过多的约束一这也是张迈自信心的体现。

    说到财富的积累,甘州自然不可能在几个月内就突飞猛进,但像凉州的那种胡马横行、蟊贼拦道的情况却已经没有了。这时许多商人已经跟随郑济来到了甘州,交易与建设也在进行着,得到张掖河公田的农夫也对来年的收成充满了希翼,在一片平安的土地上努力劳作,脸上自然而然就带着欢快并充满了希望,尽管甘州是初初安定,但相比于战乱才刚刚结束的关中并不逊色。

    丁浩凭着直觉,从过往行人的脸上,嗅到了一种充满希望、积极向上的味道,在张掖河边呆住了,心想:“自己想要降生的地方,难道就离得这样近?”

    凉州与关中离得较远,但是和甘州”那可是翻过焉支山就能到达的地方啊!丁浩不知道,这几个月来,他脑中隐隐冒出来的念头其实早有人在践行了,自张迈在甘州推行新的政治秩序以后,邻接的凉州、都州已有一些人闻风“偷渡”到甘州境内了。

    忽然啪的一声,他的头上挨了一鞭,折遁碘喝道:“呆什么!”呼喝着他们进城,到了城门口,当面对着守城士兵时,折通模却又变得哈腰躬身,问兵老爷怎么才能见到张大将军。守城士兵道:”凡十兵,不是老爷。你们要求旦大将军。是有冤屈要诉公!一云法曹就可以了。不是?是凉州的使者?那直去礼司衙门吧。沿着大道一直走,到了转弯处再问人吧。”跟着又教他们进城之后,得靠右边走路。

    看着折通碘对自己如此倨傲而对守城士兵如此哈恭,丁浩有些愤懑,心想:“我究竟算什么呢,都说我是凉州有数的勇士,可是却还比不上张掖城门口一个站岗的小卒。”

    张掖城内是一片繁忙的景象,一些新楼在赶建,也有些房屋在翻新,短短两个月过去,由于有大批商人的进入,这里已经有了市井的味道,和洛阳当然还不能相提并论,但城坊的街道都收拾得干干净净,有人骑马,有人坐车,行人往来都靠右走路,对行而不冲撞,一切井然有序,已经不是番禾那种落后窒息的味道了。

    丁浩一路走着,贪看市井的景象,贪看城中的秩序,一个失神没跟上折通琰,头顶自然不免又挨了一鞭。

    不久到了礼司,自有相关属官接了折通模去参见张迈,丁浩等人就蹲在外头,他的兄弟王安忽然道:“丁老大,如果我们能够在这里过活。那也不错啊!”丁浩啊了一声,道:“你也这样觉得啊?”

    周围几个农奴都道:“是啊,这里确实不错。”却又有一个说:“不过咱们是农奴,不是这命。这些都是佛祖的安排,想也没用

    “是啊,是命丁浩叹息着,说:“咱们以后得设法多供奉佛祖,好让下一辈子降生到这样的地方来

    可是,如果不寄希望于佛陀,而寄希望于自己呢?有一个念头忽然从内心某处冒了出来,丁浩想到了一个场景:自己带着妻儿,牵着牛,偷偷地溜出番禾,翻过焉支山,那不就到甘州了么?

    “啊,我在想什么啊我!”

    他们在门外蹲了半日,才见折通模匆匆出来,叫道:“快,快,准备回去了

    原来张迈对凉州的情况了如指掌,早就准备妥当,随时都要出的,见到折通碘来,说折通家的人已经在焉支山下迎候,他问郑渭薛复的意见,郑渭笑道:“既然人家来迎,好意不可推却。”薛复虽然觉得折通璜或者另有打算,不过他如今已经是西北名将,对番禾一介土豪的小动作并不放在心上。当下决定出。

    郑济等要从行,张迈道:“且等等,这次去应该还会有点反复,你们跟着我行事之际会有顾忌,等我将凉州平定,你们再来吧。”这次他也没带多余的人,只带了三千护卫,以石拔为统领,然而这三千人却是唐军的精锐,薛复不随行,他另有任务在身。

    三千护卫开出张掖,城内城郊的父老都来相送,丁浩站在一旁,远远望见了一支大伞下面站着一个军装男子,心想:“他就是威震西北的张大将军?”

    甘州父老捧酒敬上,道:“大将军,这次凉州土豪来请,或者是好心,或者有歹意,大将军身系河西百姓福扯,一切可得小心。”

    张迈接过酒饮了,笑道:“凉州土豪是什么心眼我不知道,但我却知道,凉州的百姓必定也希望过上像甘州百姓这样的生活。我这次去,就是要将凉州、将兰州、将整个河西东部都变得和甘州这样安乐有序,我相信我这份心意河西百姓都会晓得的,只要有他们支持我其他的什么事情我便都不怕了。”

    甘州父老均道:“大将军仁心壮志,非我等所能蠢测。我等老朽,只能在家中遥祝大将军事事如意,马到功成

    丁浩站得远了,也没听见他们说什么,不久队伍出,他们跟在最后,却见百姓老弱的相互扶挟摇手,少壮的策马跟随,送出十里之外,拥戴之情,溢于言表。丁浩王安等看得暗中仰慕。

    一路开到焉支山下,原本殿后的番禾众便被叫到最前,做了向导。

    番禾在大唐时本是一座县城,位于凉州甘州之间,张迈的车队经过时折通璜也来相迎,执礼甚恭,张迈见道路两旁立着两面大旗,上面写着“大唐凉州团练使”折通璜上前道:“下官凉州团练使折通璜,参见膘骑大将军。”

    张迈坐在汗血王座上,指着那两面大旗,笑问:“凉州团练使?。

    折遁璜甚是得意,道:“这是朝廷新近册封的番号。与我同时受封的,还有凉州留后李文谦将军

    张迈微微讶异,道:“朝廷?”

    折通璜道:“是啊,这是朝廷的旨意

    张迈问道:“哪个幕廷?”

    折遁璜道:“还有哪个朝廷,自然是中原啦

    张迈哦了一声,道:“凉州之会,你也应该参加,在前引路吧

    折再璜应是,便在前带路。

    番禾与凉州城之间本有大唐官道,道路十分通达,不一日到达喜麟县,又一日抵达凉州城外,凉州僧俗胡汉听说张迈到了,纷纷出城来接,连一众高僧大德也都来了,要看这位大将军是如何的英明神武。

    忽然石拔道:“有异状!”一指东北。却见沙尘蔽天而来,有军队正在靠近,张迈对李文谦道:“你领一众官民僧俗入城,待我去看看来的是敌是友。”

    李文谦道:“大将军无需过虑,东北面来的是朔方节度使张希崇张令公,此次是领了朝廷恩旨。前来册封大将军的。大家都是自己人。”

    永昌寺主持蒙布哈虽然是胡人却精通汉语,当下朗声道:“大将军才到凉州,朝廷就有恩旨降下,想必是皇帝陛下表彰大将军为国立功,如此美事,真是可喜可贺。”

    许多僧侣都一起道:“不错,可喜可贺!”

    张迈笑道:“原来是中原来的使者,那也就是自己人了,很好,嘉陵

    “在鲁嘉陵出列。

    张迈道:“张希崇为西北名将,治理灵武素有贤名,压制胡人而有威名,我也正要与他结交,你就代我前去迎接,大家一起入城议事

    鲁嘉陵应道:“是

    十月只剩下一天了,被后面追得好紧,兄弟们,顶住,可别在最后时刻让《唐骑》被人爆菊!

    呻!却!

第一三一章 凉州大会之二

    各迈的兵马从西而来,张希崇的兵马从东而系,凉州的心本就都没有任何一家有能力抵挡这两派势力,也没有人行动,本为山河险固之地,这时却变成了一个不设防的地区。

    张希崇早在半个多月前就进入凉州境内,但他一直牧马于马城河下游,并没有马上挺进凉州城,张迈对他的进入也没有什么反应。张希崇明白,自己如果杀入凉州的话,凉州留后的兵马虽然难以抵挡,但凉州境内的土豪却势必惊心,那时候反而有可能将所有的本地势力都推向张迈那边,张迈再引兵东进。自己的处境反而会不妙。

    更何况,李从河给他的任务也并非冉领凉州。这数十年来,中原的皇帝们不是兵锋无法挺至河西,而是实在没有足够的心力来经略这片土地。如果投入太多的资源在这里而中枢方面又无法实现有效的控制,那也不过是多培养一个割据军阀而已。五代小朝廷的皇帝们,他们的精力大部分都被中原地区的内耗拖光了,故而无法进逼西北。

    张希崇自然也很明白,他这时纵然有机会将凉州“收复”那也不会是洛阳方面愿意见到的结果。对中央来说,出现任何太过强大的地方势力都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在过去的这段时间里头,他在用兵上一直显得很克制,却又和进入凉州的各土豪、高僧频繁接触,张希崇在西北名声甚好,又是代表中原王朝来的,手持圣旨,无论是高僧还是土豪都敬他三分。因此没多久的时间就建立起了一个很好的关系网,李从阿交给他的任务正一步步地接近成功。

    这日他听说张迈终于也乘了,便率领军马,开抵凉州城下,张迈已经先行入城,并派鲁嘉陵来迎接。张希崇细细打量鲁嘉陵,觉得此人的言语气派,与西北其他土豪的使者实在不可同日而语,心中已经暗暗纳罕:“使者如此,其主可知!”因问:“张将军麾下,才俊如鲁先生者有几人?”

    鲁嘉陵道:“鲁嘉陵算什么!我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不过是做个奔走的犬马之才,若如军中诸将。诸司大臣,那才是我膘骑大将军麾下的中坚,才能远胜鲁嘉陵者何止数十。与我相当者何止数百”。

    张希崇笑道:“这分明是自夸之言,西北能有多少人物!若先生之才。放在中原也算难得的了,若真如君所言,莫非这一带西北隽秀之才。比中原还多不成?”

    鲁嘉陵淡淡道:“西北人物,自然比不上中原多,可是中原不逢明主,人才十个中得到重用者不到一二,且以无能之辈驾驭有才之雄,故而虽然有人才,若无人才。便如张令公。分明是国家之栋梁,但洛阳无能之辈压于张令公头上者,何止十数人?至我西北则绝无此事,因有大将军横空出世,不但人尽其用。而且青年才俊到了大将军麾下之后尽的迅成长,此消彼长之下,乃使张大将军麾下可用之才,远胜中原。”

    张希崇嘿然而已,道:“口舌之利尔

    旁边李彝却道:“却也有几分道理,我看洛阳的上将,就没几个及得上张令公。”

    这句话却触动了张希崇的心,他本人虽有安边之才,却并不喜欢边荒的生活,曾屡次请命内调,却总是未得允许,这时斜了李彝一眼,也没说上面,便命鲁嘉陵在前引路,与李彝各引两千兵马,进入凉州城。

    凉州佛教氛围颇为浓厚,但到了凉州城内,则儒治风格更加明显。

    这次大会,设在城内天宁寺中。凉州天宁寺乃是一座大寺,虽然多年失修,甚显破落,但规模宏大。足以容纳众多来客来僧。有了这个根基,李文谦便派人加以修耸。虽然恢复不了往西的辉煌,但总算是成个样子了。

    张希崇策马到了寺前,与李彝一前一后入内,旁边护卫尽是精锐甲士。虽只数十人,但装备精良,非凉州土豪的生铁刀、牛皮甲可比。西北土豪望见无不心生惧意。

    到了大雄宝殿,参见佛祖毕,人道:“张大将军来了!”

    张希崇举目望去,见从殿后转过一个人来,身上穿着军装,却卸了头盔在手,年纪约三十来岁,气态甚是从容。见到张希崇,笑道:“这位便是威震西北、文武全才的张希崇将军么?张迈在甘州时就久闻将军大名,不想今日才得一见!我平芒最敬重保国安民的大英雄,从新碎叶城一路走来,自称保国安民的人也见过不少,但真正有这等功绩的。却只有张将军一人了。”

    张希崇久驻西北,不但威压党项。甚至契丹人对他也十分忌惮,更难得的是他以武将而能够率领军民兴修水利、屯田开荒,使朔方之地成刀舶二沃十,的是方名将。中原能够得保朔方,与张希技火省大系。所以这“保国安民、文武全才”的八字评价他完全当得起,并不算是奉承的话,张迈说将出来也十分自然。

    张希崇一时看不透对方的深浅,但见他表现得十分亲近,半分敌意也不露,口中说久仰,脸上的神色也确实显出几分敬重来,说的似乎不是违心之话。

    张希崇乃是当世豪杰,对张迈能够率领汉民横扫西域心中其实也是十分敬佩的,若不是立场不同他也实在愿意与对方结交。这时却得有所克制,说道:“张希崇虽然有几分绵薄能耐,但也只是一件一镇之才。哪里比得上大将军横扫诸胡,威扬万里!”

    张迈哈哈笑道:“我能有今日战功,一中出自西北汉民的全力支持。一半出自军中将士的浴血奋战,至于我本人,不过是因势导利而已。是站在众将士的肩膀之上,方有今日的成就。这西北的基业,是将士们打下来的,这西北的秩序。也是百姓乐于延续的,所以我今日以及以后的所有作为,都会按照军心民心之走向行事,不敢稍有任性。”

    弘德寺主持宗晦大师赞道:“善哉!大将军能以百姓之心为己心,不执着于己,而立德于民,如此大仁,真是菩萨之行,佛陀之功。”他已经八十八岁了,但身体极好。修为又精神,望上去不过六七十岁模样。可在整个西北佛教界的影响力却极大,无论汉传蕃系,对他都极为尊重,所以一到凉州就被众高僧推为众僧之。

    鲁嘉陵忙给张迈介绍,张迈忙道:“大师父过奖了。”

    这时宗晦走上前来,道:“老衲观人,不看他说上面,而看他做什么,大将军已往的作为,足以令老衲心中敬佩。而今日之立言,亦足以百年不朽。老衲自从在涅水河边听说大将军平定沙瓜甘肃,立规矩。布德泽,使西北诸州结束混乱。使河西百姓愕以休养生息,心中便振奋不已。故此不远千里,前来相会。”他环顾诸僧,合十道:“我在此愿代部州境内七十八寺,邀大将军早日入部,使谊水沿岸百姓,亦的早沾大将军之德泽。”说着便唱佛号。来自都州的僧侣,齐呼善哉。

    宗晦来凉州最晚,张希崇还没和他私下沟通过,虽然写过一封书信。但宗晦也没有马上回复,然张希崇以为部州地近吐蕃,料来其民胡化已尖必不愿意张迈进入,不料宗晦竟然第一个站出来,公开邀请张迈入部!

    本来群僧大集,今天是要讨论是否拥戴张迈为黄河以西、大唐故地之主的,如今讨论尚未开始,宗晦就已经代表郜州表示拥戴,这一来对张希崇也好,对河西众僧也好,都造成了强烈的心理冲击。原来河滥地区由于历史缘故。曾经迁入大量的汉人,后来这些汉人在谋生手段上胡化,但心中却还惦记着中华,因此杜牧曾有诗歌吟咏道:“牧羊驱马虽戎服,白丹心尽汉臣。”说的就是这个地区在中晚唐的情形。

    河涅不但汉人亲汉,连吐蕃人也有一部分相当亲汉,可以说虽远在西海青海,却有着一股对中原的强大向心力,故而后世宋人无法规复燕云,无法规复凉州,恶法规复灵武,却能轻易地占定河淫流域不是兵力所及,而是这个地区本有内附之意。

    这等形势十分微妙,就连张希崇也不了了,张迈就更不晓得了,他这两个月经营的重点放在凉州和兰州,对河涅一带只是派人送去文书,本来也没落多少力气去结交。没想到这时候第一个站出来支持自己的却是宗晦,大感意外,大感意外之余,忙在佛祖面前跪下,祝祷道:“大师所言,张迈愧不敢当,但我虽然力量微薄,然毕生所愿,便在为国家立秩序,为百姓争福社,为圣贤传道统,为子孙开太平!”

    伊、沙、瓜、肃、甘、部以及凉兰河廓部分僧侣都齐声祝道:“善哉。善哉!”

    张希崇心道:“这个张迈。可不止是个武夫而已!”微微一笑,道:“张将军盛名之下,果无虚士。只此一言,足以为西北忠臣孝子之表率矣!”走上一步,拦在佛祖与张迈之间,高唱道:“圣旨到,西北军民僧俗胡汉,接旨!”

    居然被追到只差十几票了,危险啊!只剩下不但半天时间了,总不成《唐骑》再被爆菊?不行,不行!各位书友,请尽量再投几张月票吧。这个月最后的呼唤了!

    我今天会争取再更一章!生死胜败就在这几个小时了!

    月票,甲!

第一三二章 来日之天下

    东海以车千流沙。自漠北以系千另外,千年以降凡经肌忧政治共识华夏为万国宗主,中原皇帝为万王之王。华夏以外的民族若要称霸,必须打败汉家政权才足以称雄,华夏以外的国主若要称帝,必须入主中原之江山才能得到承认。

    而今,五代混乱的局面方兴未艾,可即便在这样的形势下,西北诸侯,从北庭回讫到归义军到甘州回讫到凉兰廓河诸州的诸侯,虽然都在各自的领地称王称霸,也不会对中原的号召作出多少实质性的反应,不过他们却全都以得到中原王朝的册封为荣,并仍然在名义上承认中原皇帝的统治性地位,这便是华夏朝贡体系的巨大力量。

    张希崇一亮出圣旨,折通璜马上和折通琰一起抬出香案,蒙布哈等带头叩旨,佛教高僧或行方外之礼,河西土豪尽皆跪下磕头,张迈见到这等形势,心中不由得一阵嗫叹,他叹息的不是别的,他叹息的正是汉唐先祖的辉煌!这种哪怕帝国灭亡之后仍然具有的软实力,愈于衰世,愈能想见当初全盛时期之荣耀!

    张希崇一瞥眼,见张迈负手而立,竟未叩拜,他不拜,他带来的人自然也都不拜,沙瓜甘肃诸州僧侣本来已经下跪了的,也有些悄悄站了起来。李彝冷眼旁观,嘴角裂开一丝冷笑,张希崇眉头一皱,大声道:“张将军,你不接旨么?”

    张迈问道:“接什么旨?接谁的旨?”张希崇道:“自然是皇帝陛下的圣旨!”

    张迈道:“哪个皇帝?”

    张希崇道:“当今大唐天子,皇帝陛下!”

    张迈悠悠道:“是李从阿么?”

    张希崇等人见他直呼李从河的名字,脸上都微微变色,李彝嘴角的笑容却已经更加明显,张希崇喝道:“大胆!你直呼陛下姓名,是要背叛朝廷么?是要自绝于天下么?”

    “天下”张迈向宗晦道:“请问大师,何谓皇帝?”

    宗晦不料他忽然来问自己,却也就道:“天下之共主,谓之皇帝。”

    张迈道:“那么何等样人,可为皇帝?”

    宗晦略一沉吟,乃说道:“有大功于普世者,有大德于黎民者,有大威于万国者,方可为皇帝。”顿了顿,又说:“若其先世有大功、大德、大威,降及后世,子孙能守先祖德泽者,亦为正统。”

    张迈一拍手掌,问张希崇道:“张令公,你是当世名将,华夏英雄,张迈有几句话,要先请问个清楚,只要张令公答得来,张迈便跪下领旨。”

    张希崇哼了一声,道:“什么事?”

    张迈道:“我先祖本出于大唐。一路西行,至于西域,当初在新碎叶城万里之外时,并不知道大唐已亡,所以救孜不倦,以求东归。我久在西域,也不清楚中原近况。如今来到河西,才晓得李唐正统已经灭亡,我等在高昌听到消息,无论军民,个个悲痛欲绝,三军缟素,为我大唐服丧!”

    他说的这件事情,河西之人有不少是知道的,听完莫不叹息,田瀚等人更现出哀容来,张希崇为求知己知彼,在抵达凉州之前也派人探访安西唐军的过去,既了解了他们起兵、迹、东进的故事,也听过他们缟素服丧之举,想起他们万里东来,归国认祖,不料走到途中忽然听到亡国的消息,那等悲痛可想而知,而这等情怀亦值得钦佩,也不禁暗中唏嘘。

    只是立场所限,他脸上的神色却依然犹如黑铁一般。

    张迈继续道:“然我华夏宗统,并非定要尊一家一姓,因此我们在悲伤之后,却也对中原新主,充满了希翼。我们希望新朝新主,能够带领百姓,造福百姓,如此则我们虽失去国家,又重得国家,失去旧国,而得到新朝。故而我们东归之念,未曾因此而改。”

    他顿了顿,面向众僧侣土豪,才继续说:“如今中原之新朝,虽也建号大唐,毕竟宗统已非天可汗之嫡派。不过,西北汉民,遗唐三军,也不是一定要相准一家一姓不可,只要新朝新主,如宗晦大师所言,能够有大功于普世者,有大德于黎民者,有大威于万国者,则我西北遗唐十万雄师,百万之众,愿意共戴新主,誓死效忠!”

    说到这里,他将目光直逼张希崇,道:“便请张令公将如今雄踞洛阳的人主,其大功、大德、大威为我们西北军民述说一遍吧。”

    李从河靠着造反新登帝位,即位之前只是一介武夫,即个之后虽然也有一两项德政,不过那也只是将原本要苛捐的杂税减免一二罢了,只能说他是给了百姓一条活路,大德是说不上的,至于大功、大威,更是没个谱。甚至就是他所承继大统的先世君主,综合起来评价最多也只能算是一代枭雄,作为皇帝则功德难断,过错明显,根本就没什么足以拿来吹嘘的地方。

    五代时期的各地军阀,心里对帝都的君主从来都不以为然,人人认为若有机会我也能做皇帝,要不然哪里会有那么多黄袍加身的事情?

    张希崇其实也是有道德准绳的人,被张迈责以大义,心中早有些虚,只是立场所在,却还是朗声道:“我主圣德配天,所以能蒙上苍庇估,位登九五,张迈,你若不奉旨,那就是逆天而行

    他话说得声色俱厉,张迈却反而退了一步,身子微躬,表现得十分谦退,面向如来的庄严宝相,说道:“天视在民视,天听在民听我西北唐军已经成就的大业,是我以及麾下战士,治下人民一起努力来的,我们已有的成就不是蒙上天之运气,不是靠祖宗的余荫,我们的爵位也不靠谁的恩赐,而是我们用血汗换来的!我这个膘骑大将军,不是哪个,皇帝或者可汗封的,而是西北军民共同推举的,因此我这双膝盖,也只能向有大功于世,有大德于民,有大威于国者弯曲!若其人只是因时就势而窃据帝都宝座,那么他能以蛮力夺来,别人自然也就能以蛮力夺去。以我张迈今时今日之兵力,敢于与当世任何英杰争竞一日之雄才,若李从河能以德服人,我自会心悦诚服地归顺,若李从河是要以力压我,那么就请他率兵前来,将我打服了再说

    李彝听得双眉飞扬,只是顾虑着自己还是后唐之臣,不敢应和,张希崇却厉声喝道:“张迈!然则你是不打算领旨了么?”

    张迈又退了一步,越显得谦恭,但他的话却是加倍的犀利:“我汉家派系遭诸胡凌辱百年,我华夏百姓受战乱肆虐百年,如今,谁能外拒胡虏,一雪前耻,谁能混一宇内,结束战乱,谁能普施德政,泽及万民,我便认他做华夏的皇帝,我便奉领他的圣旨!”

    宗晦等诸真正有德的高僧听到这话,无不起身合十,道:“善哉,善哉!”蒙布哈与折通璜等却是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张希崇至此已知今日之事难以善了,向副将使了一个眼色,收起圣旨,道:“现在看来,张大将军是无心内附了。”

    张迈抬起了头来,说道:“不,恰恰相反,我随时都准备内附的。张令公,请你回去转告李从河,如果他能外破契丹,扬我华夏国威,内治万民,带来和平、安定与富庶,一统海内,结束大唐灭亡以后的藩镇割据与战乱,那么,不用他派出一兵一卒,我将手捧河西、安西民籍图谱,亲自前往洛阳,将一个。完整的大西北交给他。”

    张希崇哼了一声,张迈根本就不管他的反应,继续说道:“但如果李从何暂时还做不到这一点,那么退而求其次,我愿意给他时间,停蹄于黄河岸边,以观其治国之成效。但如果让我现中原之主倒行逆施,出卖国家,祸害百姓的话,那我将率领西北精锐,吊民伐罪!以告天地祖宗”。

    张希崇双眉一张,似将怒,却忽而化作一笑,道:“你既然有心用兵,今天却还来凉州做什么!”

    张迈面对诸僧,说道:“我目下尚无德泽天下的本事,但是我已有决心和信心要彻底结束河西的混乱。我听说,河西高僧来到凉州。要以佛法襄助我成就此利国利民之大业,所以我来到这里,希望从诸位世外大德身上得到一些指点。至于张令公的到来,却在我意料之外

    说到这里,张迈对诸僧道:“如今众位高僧似乎尚未聚议,既然如此,我这边便先撤出凉州三十里,以听各位高僧之决断,我希望诸位的决定,会为凉州带来一个和平并充满希望的未来。”

    蒙布哈道:“那如果我等的决议,是不希望大将军越过焉支山一步呢?。

    所有人都看着张迈,等他开口。有些人想,张迈刚才的态度那样谦恭,字字都占定仁义二字,会不会因此被蒙布哈挤兑住,而说出自此退却的承诺呢?

    石拔等人也显得有些紧张,李彝也要看张迈如何应答,不料张迈却道:“我深信我的政略,乃是有利于河西、有利于百姓、并深合佛法的的正义之行,因此我希望得到诸位的支持,但是我绝不会被我的反对者影响。如果今日的决议是反对我的,那么这个决议便是自绝于河西,自绝于百姓,自绝于佛法,自绝于天下,那么我将,”

    张迈环顾当场,道:“我将以金网手段,踏平所有罪恶的渊篆,降服所有自绝于我的人!河西的明天只有两个结局:或者是,和平地纳入我的麾下,或者是,流尽恶人之血液,然后干干净净地竖立起赤缎血矛”。

    众土豪闻言,无不震骇。

    张迈一拍手掌,鲁嘉陵向张希崇呈上一个匣子,张迈道:“这是我给李从阿的书信,我已经打听清楚,他自即位以来,并无大恶,而且能够减免百姓租税,可见还有一颗仁心,就冲这个,我愿意与他结为兄弟,尊他为兄长。只要日后他不卖国家,不虐百姓,我的马蹄,就会至灵武、秋道为止。我愿意与他交好,与他通商,与他结盟,与他共抗外敌,共同将华夏大业支撑起来。当然,如果他不顾善恶准则,不顾国库空虚,不顾内忧外患,硬要与我动兵,那么我会在黄河边上等着他的大军。来日中原之天下,便由铁马横刀来决定!”一举手:“诸位,告辞!”

    说着向佛祖礼敬跪拜,而后便戴上头盔,率众离去。我相信这一章,值得一百张月票!

    诸位,请支持!

第一三三章 冯道

    二在天宁寺出那样的话来,河西诸寺僧侣哪里怀瑕决。

    眼看法会必然无成,西部诸州的和尚纷纷离去,东部诸州的僧侣则有一大半暗中向张迈示好,宗晦更是率领部州众僧侣公开依附了张迈。

    当然也有秘密与张希崇结交,希望他能够留下介入凉州的局面。如折遁璜就派兵准备去挖毁毁焉支山下的道路,永昌寺则向张希崇供给钱粮。不料折通璜才到了焉支山下,功夫才开了个头,登时冒出无数兵马将他们团团围住,来的却是薛复。狭路相逢之下,唐军又是攻其不备,折通璜哪里却是薛复的对手?

    这根本不是一场仗,薛复只当作是剿匪。是一队正规军在维持治安的过程中对一群土匪的逐杀!

    折通璜丢生铁刀弃牛皮甲。薛复跟在他后面,挥师挺进,直逼番禾,当天晚上,农奴丁浩率领王安等人,从山城的另外一面,引了唐军入城。乌力吉当头跳上,丁浩引了唐军直闯折通璜的房间,将他从床上揪了出来。折通璜怒道:“是你!你这个背主的奴才!”

    丁浩怒道:“我就是不想再做奴才!”将折通璜整个儿从床上拖了出来。拖到了薛复面前,折通璜跪在地下瑟瑟抖,薛复却看都不看他一眼,道:“带去听候大将军落!”前后只用了一天一夜,薛复便将番禾攻克,当晚放起大火焚城。凉州土豪闻讯无不震惊。第二日薛复兵永昌寺,搜出了大量庙产。半数充公。半数分给了周围的农奴,农奴们却哭着不敢要,唯恐拿了会触怒佛祖。

    薛复忙请来了甘州僧侣,办了一场法会。然后以张大将军恩赐的形式,由甘州僧侣派赈济物资。农奴们这才欢天喜地接了,面向张迈驻军处顶礼膜拜,口中念佛。

    这一切都在张迈退出凉州之后的三天内生,张希崇本来还打算敲打敲打张迈,不料却被他抢先动了手,此时张迈身边就有三千铁铠精锐,薛复所统领的兵力亦近万人,张希崇见状便不敢异动了。李彝见张迈如此刚断,也暗中派人向张迈示好。

    凉州那些曾经与蒙布哈有交往的僧侣,与折通璜同族的土豪,见状大吃一惊,便都依附张希崇。请他主持公道。折从陵请战,说道:“张迈如此猖狂,若这样也放他过,我朝恩威何存?凉州的民心也将一夕尽丧。”

    张希崇却道:“不,我们撤军。”

    折从陵惊道:“我们若是一走,只怕不出一月,凉兰诸州就要为张迈所有了!”

    张希崇却道:“我们若是不走,只怕连朔方、定难都要保不住。”

    折从陵心头剧震,张希崇道:“张迈所说的话,在我朝固然是大逆不道,但说的其实却是实情,如今我朝国库空虚。内忧外患。主上是肯定没有心力来打西北这场仗的。也就是说,如果开战,中原不会有援军开到的。你认为,就凭我们带来的这九千兵马。就能打赢张迈么?”

    折从陵默然,道:“也未必会输!”

    张希崇道:“未必会输但胜算也不大。更何况我们这九千兵马之中,李彝的动向也难以预测。如果他临阵倒戈,那么我们就连性命都要送在这里。到时候张迈趁机拥兵东进,取灵武、收党项,那他对关中便是高屋建锐之势,恐怕长安都将不保,那时才是真正的倾覆之危。”

    折从陵听得悚然动容,觉得张希崇确实想的比自己更加深远,说道:“但如果我们就这样无功而返,只怕回去后会被陛下重责。”

    “不,我们不会有事的。”张希崇道:“若就道理来说,陛下派我们来,只是宣读圣旨,张迈不奉圣旨,错不在钦差。所以道理上来讲,我们不会见责。若从形势来说,陛下还要用我外抗张迈,内压党项呢,所以他不会动我们的。”

    折从陵的主张是从河西的局面来考虑,张希崇却是从更大的棋局来加以判断,最后决定不在这里与张迈决胜,他在临走之前向张迈出几通义正词严的抗议与谴责,之后便引兵东归,有部分僧侣、土豪担心被张迈清算,便携家带口随张希崇撤入灵武地区,但大部分人毕竟舍不得乡井,因此纷纷向张迈请罪,只求不杀。

    李彝叹息着对部众道:“张令公威震契丹,我党项士兵亦畏之如虎,如今也奈张迈无何,西北之势,不可复遏了。

    果然如折从陵所说,凉州一见番禾见焚。张希崇撤兵,哪里还敢抵抗张迈?当张迈再次进入凉州城时,满城之人已无一人敢站着跟他说话。

    张迈却派出河西五都尉,踏雪分略诸路,数日而凉州大定。跟着传拔河、廓、都三州,三州亦皆来附,薛复却率领大军,挥师兰州。河西诸族或早有投靠之心,或者眼看唐军势大不敢抵挡,因此薛复一路兵不血刃便进驻兰州之府金城。

    至此凉兰都廓河五州尽归张迈,关中恐骇,洛阳大震!

    这个冬天,李从河过得真是艰难,夺位的战争给关中平原造成相当巨大的灾难,这是**,而下半年,中原又生了波及面甚广的旱灾,同、华、蒲、修诸州尤其严重。这些都也就罢了,当李从阿接到张希崇的回奏。怒火中烧。一下子将张迈收藏:“陇右杂种,也敢如此!”急下令:“立玄点检兵马,我这便亲往凉州。不杀张迈,誓不回朝!”

    众臣工惊忙上前,房暑道:“陛下。臣昨日一闻西北之讯。已觅高士推算,西北若是用兵,于国家有大不利啊陛下!”

    枢密使棒昭胤,副使刘延朗也都认为不妥,李专美道:“西北张迈,诚为大逆不道,然如今国库空虚,贸然用兵,恐有倾危之祸。”

    薛文遇道:“但如果任张迈肆虐,不但陛下威严有损,且西北军民眼见我朝退畏,必生异心,若使人心浮动。恐怕关中也将危殆!”

    李专美道:“你的意思,难道真要出兵不成?”

    薛文遇道:“即今春不出兵。亦必以严词责之,号召河西诸州共钳张迈。以德以威。使天下人

    殿上君臣计议未定。北方又传来一个消息。却是府州一带有牧民窜入。折从远拿住一问,才知道是远从北庭迁回来的契丹旧部。原来耶律勒泰古东归的时候,有数百回讫牧民请求附随,耶律勒泰古默许了,后来耶律朔古被慕容春华逼退回到东方。便将这一伙人安置在河套,当然契丹人也不可能像张迈照顾甘州贫民一样,设法保证其最低的基本生存粮食,这批牧民新到河套,哪里有什么谋生之路?其时又值寒冬,草木枯萎。河水结冰,马瘦羊弱,不得已,只好冒险南窜。希望抢点东西回去过冬,偏生他们又不识轻重。好死不死闯到府州去了,折从远又岂是好惹的?当场就将这部牧民来个一网打尽!

    折从远原本还道只是一部草原流民,后来一问之下才晓得这些人来自万里之外,又从这些牧民的口中听到了许多关于慕容春华火燎北庭的兵情。他思忖这个情报非同小可,当即拟成奏章,连夜上奏。

    《安西唐军长征变文》中虽然涉及到不少将帅,但在李从河等听来都甚陌生,变文中纵然称之为名将李从河也不当回事,可耶律朔古是什么人,李从河等却是清楚的,韩昭胤、刘延朗等人听说张迈的部将连北庭都灭了,并逼退了契丹的数万大军,脸上都不由自主露出惧意来。均想:“看来这个张迈,可比我们意料之中更加凶悍!”

    府州来的使者退下后,众大臣再次计议。韩昭胤等更加坚持绝对不可动兵。这次不仅仅是因为国库空虚,心中对能否战胜张迈也存着疑虑了,只是在李从河面前,他们都不敢直接说出“恐我军不敌。的话来?

    刘延朗便建议加以安抚,薛文遇道:“那张迈分明是一个顽劣之徒,他已经抗拒过一次圣旨了。如果这次加以安抚而他再次抗旨不尊,那我大唐朝廷威严何存?陛下颜面何存?。他仍然坚持己见,认为无论是否动兵,一定要降旨斥责,否则何以明上下内外之份?

    李从河坐在宝座之匕,虽然对薛文遇主张要明上下内外之份感到贴己,可是对他的应对之方却又觉得:“用一道圣旨去骂张迈,对事情又有什么补益”。

    正在烦恼见,人报:“匡国节度使,同平章事冯相奉旨回朝”。

    却是冯道回来了,冯道在李从河入主洛阳之后,以朝中大臣身份出镇外藩。李从河虽然不是很喜欢这个没有气节的老头子,不将他当自己人看待。然而冯道三朝宰相的资格摆在那里。见识与声望在士林之中以罕有能及,当此朝纲难断之际。便仍然将他召了回来。年过五旬的冯道身体其实很轻健,但走其路来却慢腾腾的,李从河呼道:“长乐老,走快两步”。

    冯道还是慢吞吞的,来到阶前叩拜,口呼:“我主万岁,万万岁!”依着礼节,行礼毕,等李从河道:“何必这样多礼,平身吧冯道才站起来,却是个眉目清隽的老儒生。

    李从河道:“刘延朗,将西北的事情。和冯相说说

    冯道虽然出镇外藩,同平章事和司空的头衔并未摘除,论起来还是宰相。刘延朗心想:“这个不倒翁耳目众多。他虽然才回来,但西北之事不可能不知道便择要将凉州还有庭州生的事情说了。

    刘延朗说的这些事,有一些冯道知道。有一些冯道不知道,但无论知道与否,他却也都耐心地听完,然后才问道:“陛下,那张迈意欲何为?。

    李从河。兰了一声,薛文遇道:“他要割据河西,却又不领陛下册封,不承认陛下为当今天子。还说什么陛下若能外拒契丹、内安百姓,他便降服,否则他便便要做大逆不道之事!”

    冯道缓缓说道:“这个说的是以后的事情吧,他可有说到近期准备如何?是要和我朝开战么?。

    “那倒没有韩昭胤道:”他是要认陛下为兄长,还说什么要与我朝通商,并许诺不逾秋道、灵武,并说要和我们共抗契丹,撑持华夏。”

    冯道哦了一声,道:“这是好事情啊,我们为什么不答应他?。

    群臣无不愕然。薛文遇怒道:“天无二日,民无二主!他不入贡称臣,我朝岂能与他和解通商”。

    冯道道:“吴楚入朝未?。薛文遇一愕。冯道又道:“孟氏称臣未?”薛文遇不能答,冯道又道:“耶律德光,可曾对我天朝俯伏?。诸臣都想:“契丹怎么可能来称臣俯伏?。

    冯道向李从河一拜,说道:“徐知诰挟持弱主割据江东,孟氏称帝巴蜀。契丹虎窥北方,当今天下,四分五裂。称王称霸者何其之多。也不争再多张迈一人。且张迈本人也未称帝,他既然还能称陛下为兄。那就还是对我朝仍存敬畏,仍有所求,既然如此,陛下何妨认他为弟?。

    李从河的脸色本来十分难看,这时才稍稍好转,似乎有些想通了。

    冯道继续道:“臣闻:已富之家求贵。已贵之家求名,至于贫困之家,则先图利。当汉唐盛时,若有边虏敢犯帝威,则虽远必诛可也。我朝则内贫外穷,四面伏危,虽占得中原。却也困处四战之地!今日之局面。安和则于陛下有利,战乱则于陛下无利。张迈虽然无礼。然暂未敢东窥,其既高举汉统大旗,亦可趁势导之向北,以分契丹之势!臣闻西域颇有财利,若陛下能以海涵之量,暂时容他割据安陇,借通商之资财。养中原之元气,则三载可以富国。五年可以强兵,而后兵锋川,向,征不服,讨不顺,平定天下可也。”

    他捧起了阶下被李从河拍落的玉匣国书。拂去灰尘,进献到李从河面前。说道:“老臣恳亲陛下以万民为重。以社稷为重,忍一时之忿以建万世之基,如此。则为天下之福,百姓之福

    月票的根基,尽在一月之初。阿菩恳请诸位书友看看囊中尚有存货否,砸此数票而奠定一月之基。何乐而不为呢!

    甲!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6746/ 第一时间欣赏唐骑最新章节! 作者:阿菩所写的《唐骑》为转载作品,唐骑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唐骑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唐骑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唐骑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唐骑介绍:
大风狂飙,席卷万里,马蹄踏处,即为大唐!唐骑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唐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唐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