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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威震中原

    对天策军的态度在变化着的不止是契丹。

    实际上,周边各个国家对天策军态度变化之大加起来,只怕都没有中原一家来的大!

    中原是与安陇关系最为复杂的。

    在高层,李从珂与张迈之间表面上是兄弟,而实际上却互相忌惮,在李从珂心里从来就没打算真的与张迈做兄弟,甚至没打算做盟友,在他心中张迈只是一个待征服的对象,其位置在吴蜀之前,而在契丹之后。

    而在民间,百姓一开始以为那又是一个冒充汉人的外族,但随着接触的渐多,却又现安陇的汉人比中原的汉人还要汉人!

    丝绸之路的开通,带来的是经济上的直接沾润,跟着是天策唐军一场又一场打着汉家旗帜的战争,一场比一场更加激动人心!

    在李从珂没有顾及得到的底层社会,正有一批又一批的变文从业者在各地的茶馆、酒馆活动,他们所说的变文已经在民间引了一场又一场的流行,中原本地的变文僧、参军戏优伶也或自觉或不自觉地开始演说西北的战争故事。

    所以安陇名将正一步步地让中原的百姓熟悉起来,杨易、石拔等的故事关中的百姓也都耳熟能详了,而最近听说有来自河东的一些猛将,比如郭威,比如杨信,这些人的来历引起了许多人的兴趣,成为了关中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在皇帝与百姓之间的大臣与武人呢?

    冯道的府邸。

    最近一段时间,确切来说是北庭大捷传到中原以后,冯道的府邸开始变得暗中热闹了起来。

    什么叫暗中热闹呢?

    在之前,冯道虽然位居宰相,不过这个文臣与皇帝李从珂之间一直保持着某种距离,如果用现代的语言来讲的话,姓冯的这个老家伙就是一直都恪守着一个有良心的职业经理人的本分,总是尽可能地帮皇帝经营好这个天下,同时又能够顾及到民间百姓的疾苦,但也因此他和皇帝之间远没有李从珂的私臣那般亲密。所以冯道位望虽尊隆却一直与李从珂有隔,因而自觉地保持着低调的行事风格。就算有什么事情,也都是公来公往。

    然而北庭大战之后,他的府邸却开始有大量的人从偏门进出。这些人各门各道的都有,文则重臣,武则诸番,都是来打探消息兼探听冯道对这次天策军北庭大捷的看法——尽管后世的宋儒对冯道非议颇多,但在当代,天下人无不将之视为达吏,就算是武人也都很尊重冯道的意见。

    更何况,随着前往安陇的书生数量的增多,其中有不少便还是冯道的弟子。当初冯道的这些弟子背师西行时,像冯道的亲家刘昫等对这些人都是背后大骂的,唯有冯道如春风般笑笑并不计较,而这些弟子在到达安陇之后也都有寄回也都有所答复。而如今,这些进入安陇的弟子却忽然成了许多中原士人心目中的奇士,觉得这些人或者是大有眼光的,而与他们有所联系的冯道,也成了许多人心目中有关安陇消息的来源了。

    刘昫走近冯道的书房时,屋内一个信使正出来,刘昫道:“不会是陇西来的消息吧?”

    “呵呵,还正是。”冯道扬了扬那封书信,说:“现在像这样一封书信,在外头可以卖到十金到百金呢!”他说着就将书信凑到烛火上烧成了灰烬。

    刘昫哼道:“十金百金,都是些鼠目寸光、见异思迁之辈!嘿嘿,飘风不终朝,暴雨不终夕,这些边鄙胡虏因一战而崛起的,跟着又以一战而覆灭的,古往今来不知道有多少!唯有中原,不管风吹雨打始终屹立!就算王朝有兴废,姓氏有更替,但华夏正统却总是跑不了的!”

    冯道有时候不大喜欢跟他的亲家争论,实际上冯道并非一个喜辩的人,他更注重的乃是实际的事功。但这时他听了刘昫的话以后却摇头道:“未必,未必,天策军与历代的边藩是不同的,这一次,或许……或许他们大有可为也未可知。我以为,北庭的这次大捷或许不是侥幸,而是天策军厚积薄的结果。”

    刘昫惊道:“亲家,你今天是怎么了,竟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是我从众多线索中,得出来的结论啊。”冯道说道:“对你,我今日是第一次开口。”

    见刘昫眼神中1ou出询问之意,冯道说道:“自古华夷之间,常有争斗,夷狄力量压制了中华的,也不是没有过,若西周之末,若秦汉之交,若五胡乱华,都是胡强汉弱之时。然而这只是胡人力量强了,若说到政制之革新,德政之惠民,总是华夏远远优于诸夷,这也是边疆诸胡纵然军力强过中原,而其国自君主以至于百姓都仰慕中华文化的原因。就算是契丹,其在最强盛的时候,对我中原之文化也一直都是仰慕的。”

    刘昫道:“没错啊,是这样。那又怎的?”

    冯道叹道:“亲家啊,难道你还没现么?天策与本朝的关系,已经反过来了。”他看了一下书架,书架上的书籍之中藏着许多不算犯禁的书信,而那些书信也正是他了解安陇情况的来源,这位三朝元老虽然足不出洛阳,却比绝大多数人——甚至比李从珂——都更加了解陇西的近况。

    “天策之政制,已经比本朝领先了许多了啊。”冯道叹道:“算算张迈起家其实时间也不长,他抵达凉州的时间,比我们抵达洛阳还要晚一些,安陇遭受兵祸之严重,比起中原来更甚,安陇之破落比起中原来也肯定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我们也没法用大乱之余、根基不稳来作借口。直到今天,本朝上下依然吏治**未见竟时,而张迈却能迅控制全境,观其纠评台之设置,上位者之自信何其大也!而惠民之政,从农田水利到坊间市井无一不在!其律法独立之做法何止是建基于乱世之上,简直迈汉唐了。如今他们虽然僻处西北,但气象之恢弘已笼罩天地,承古而开今!”

    刘昫大大讶异起来,他今日来本来也是想问问冯道关于北庭大捷的看法,没想到冯道虽然在评论安陇,但评论的却不是他的对外战争,而是他的内政!而且还给出了这么高的评价,这就让刘昫大感意外了。

    “亲家,听你这样说,倒像将张迈比作周文王了!”

    “儒经所载三代之评价,有文饰之嫌,未必完全相信。”冯道说道:“不过道以为,天策之气象,确非偏霸之才所能概括!”

    刘昫惊道:“你是说,他有混一天下的野心?”

    “怕还不是混一天下,”冯道叹道:“用我在书信中见到的一句张迈的话来说,他怕是有改革天下的雄心了。”

    “改革天下……这,这是……”

    “就是他们起兵之意图,非为一人或数人得享荣华富贵之私利也!”冯道道:“他们似真有为万世开太平之志向……噫吁戏!若其志果真如此,则天下闻道之人,均应抛头颅洒热血以响应之!”

    说到“抛头颅洒热血”六字,冯道不由得莞尔,这是典型的天策军言语,这个三朝在这个时候用上这句话时竟忍不住也胸中热血一涌,他也不知道自己已经修炼得犹如止水的一颗心竟然会这样短暂地激动起来。就在冯道微笑之时,却见刘昫已经将头探到门外,跟着拍拍胸口,说:“还好,没人,亲家啊,你吓死我了,竟然说这等犯禁的言语。不过……张迈真的有你说的这样了得?”

    “张迈,张迈!”

    与此同时的洛阳皇宫之中,李从珂却躺在龙床之上长吁。

    这一刻,就是最美艳的妃子也不能够吸引他的兴趣。

    这一刻,他心中念想着的竟然是一个男人!

    “张迈!”

    他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那感觉也是颇为震惊的。当时李从珂就凭着武人的直觉而感到“此子”是个威胁。但是他那时候也没有想到张迈的威胁竟会这样的大!

    可现在回想,张迈威胁自己的脚步却是一步又一步地迈近,以至于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自己身边。

    第一次听说张迈时李从珂还只是觉得安西唐军有成为重大边患的潜质。

    第二次天宁寺之会,让李从珂觉得张迈这个边患已经确立,而且有可能会对自己造成威胁,但当时李从珂以当务之急在于削藩以及对付契丹,所以对天策军采取了暂时优容的政策。

    可是现在,李从珂忽然感觉到张迈的威胁已经不止是一处边患,而有可能威胁到他的统治地位,然而李从珂却觉得自己竟然已对天策军无可奈何!

    经济上封锁?别说那肯定会引起丝路既得利益者——包括西北边军以及境内的大小商人的反对,就连他自己也kao着丝绸之路所带来的利益作为不小的一块养军费用,要想从这里打击天策军,那就注定了是两败俱伤!

    军事上打击?天策军可是连契丹与回纥的联军都打败了!当此之势,就连李从珂也已没了打赢张迈的信心!

    那么,外交上的攻伐?

    当仅kao自己的力量没法取得胜利的时候,与友军——甚至旧日敌人的联合就成了不得已的选择!

    那么,去与谁联合呢?后蜀那帮叛徒?还是……世敌契丹?

    李从珂啪一声拍在了自己的额头上!脑袋在这一刻竟有些痛!

    自己怎么会想到要去和契丹联合呢!他迅否决掉了这个想法,但是能够逼得李从珂竟然会有那么一瞬间想到要联合契丹共抗张迈,北庭大捷的影响力可想而知!

    正如多米诺骨牌一旦倒下一张,就注定了整个牌局里头不会只倒下这一张!

    北庭大捷虽然生在北庭,但所产生的影响力却远及万里之外!

    以往中原武人无不视契丹为最强的外族,如今北庭这一战却彻底扭转了许多人心中的这种观念!

    定难军李彝已到了弥留之际,他拉紧了兄弟李彝殷的手,指着西方!

    “哥哥,我明白的!”李彝殷说。

    对于北庭局势的判断,李彝李彝殷兄弟于后蜀的赵季良王处回不同,赵季良王处回在战前都认为天策军必败,而李彝李彝殷却认为天策军胜算颇高,不过他们预测的结局是:天策军将回纥击退、与契丹议和而还——哪怕是这样,天策军也是同时击退两大强国的联手进击,将从此踏入当世第一流军事强国之林了。

    但是结局却不是这样的。二李猜到了天策军会取胜,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大胜——回纥指日可灭,契丹大败逃归!

    实际上,战争的实际情况与天策军的宣传是有出入的,鲁嘉陵在决定了外交策略之后马上确立了将大捷加倍宣传的方针,而天策唐军如今的宣传机器实足称为诸国之,kao着僧侣集团、变文演说者等渗入到各国,鲁嘉陵在顺势的情况下,已经能够让舆论大方向基本顺着他的心意走了。在当前,北庭大捷的战果自然是有多大说多大,而实际上,唐军并未对契丹的主力造成伤害,所俘所杀都是漠北别族,但是俘虏(包括招降)二万余,斩五千众都是真实的数字!有了这个事实基础的存在,再加上鲁嘉陵指导下的“有限夸张”,给中原诸武人带来的震撼可想而知!

    一头同时打败了虎豹的狮子,自然能够得到豺狼们的敬畏!甚至给人一种难以战胜的恐惧感!

    “哥哥,”李彝殷跪在李彝的病榻前,说道:“弟将慎观时局,若张元帅有东向之日,弟弟将率领党项内附,为其前锋,东指中原!”

    “不要急……不要急……”李彝艰难地从喉咙中挤出了几句话来:“凉州既然已经派了人来,又向我们借道……未来必有借重我们处!若天策无法压倒契丹、小唐,我们大可居中取利,但若其势真的强不可阻,那时候内附亦不迟……”

    李彝又望向了北方,喉咙中的声音几乎已不清楚了,但李彝殷却还能够听明白最关键的几个字:“听说……石敬瑭……到了黑城?”

    “是的,”李彝殷道:“他刚刚向我们借道,要向凉州派出使者。我想这个冬天,他怕是过得难以安稳吧。”

第一零一章 君臣关系

    兰年正月初十以后,天与仍然能暖交替。有时候升四,湖时候回寒,十五元宵这天,整个天策上将府却都忙碌了起来,因郭纷就要分娩了!

    杨清在府中张罗,杨定国的夫人则到天宁寺祈福,天策府后府的紧张气氛还影响到了前院,郑渭、薛复、张毅也都时时刻刻在等着消息。府邸之外,岭西旧部的家眷和沙州曹氏一派的家眷也各自烧香拜佛,不过祈祷的内容却不大相同。

    福安临盆之期也不远了,没有过来,薛珊雅却也挺着一个大肚子来问安,唯有郭纷却异常镇定,道:“没事!大夫说了,胎位很正我又不是没生过孩子,这一胎不会费什么力气的。”

    但外面稳婆、医生却都轮班伺候着不敢离开。

    到了深夜忽然做动,稳婆赶紧进去,过得多久便传出了一声响亮的哭声。在静夜之中远远传出,在前院守候着的杨定国、郑渭等慌忙派人来问安,郭鲁哥已经出来道:“大喜!是双胞胎,而且是一对公子”。

    杨定国额手高叫:“天佑大唐!”消息传了出去,除了上将府周围之外,满城都放起了鞭炮!郑万达听到消息之后也欣然道:“这下安陇安稳了

    曹氏的家眷有的失望。也有的长长叹了一口气,自此死了某些心。

    又过了一会杨清出来,杨定国又问:“纷儿怎么样了?”

    杨清道:“汾儿精神很好。倒像不怎么疲累的样子。”

    杨定国笑道:“纷儿的身体本来就康健,如今人逢喜事精神爽,自然不累……又叫道:“哎哟!对了!得赶紧给元帅报喜!”

    报喜的快马早就准备好了,当下由杨定国执笔写了亲笔书信。派人将喜讯送出!

    张毅道:“此乃国喜不止要向元帅报喜,更应该驰报四境,并将喜讯告知友邦,使之来贺

    鲁嘉陵道:“驰报四境是应该,但告知友邦,这事实公而名私,这个得以元帅的名义才行

    张毅道:“若夫人不至太过疲倦,明日我们隔门请命,只要夫人许了,我们就用元帅的名义向友邦诸国报喜

    鲁嘉陵便无话说。张毅道:“向友都报喜的文书。还得请杨国老执笔

    杨定国慌忙摇手道:“我是一介武夫,文理一般,跟元帅报喜也不用讲究文采,写书信给外国君主小这个还得张大人来。到时候我画个押就是了

    张毅也不推辞,回到了家中便让儿子张中谋拟稿,因道:“喜报之中,当说是世子诞生吧

    张毅道:“自然是世子!”又道:“此外还有一位三公子

    张中谋笑笑,道:“刚才我在外面,在大街上经过,百姓们可不这般叫

    张毅奇道:“坊间还能有别的说法不成?”

    张中谋道:“百姓们都叫太子爷。

    张毅脸上露出了诧异来,跟着低声道:“这事咱们可做得差了!连百姓都知道要叫太子爷了,咱们却”这事咱们早该做了啊!”

    张中谋道:“爹爹是说,,劝进?”

    “是啊”。张毅顿足道:“可惜现在咱们不在元帅身边,元帅身边的人,这会只怕早有动作了!这拥戴之功,咱们终究是赶不上了

    张中谋道:“拥戴元帅登基一时是赶不上了,但为太子上尊号呢?。

    张毅道:“父未登基,儿子如何就做得太子?”张中谋道:“天策上将属王爵,则两位公子都是王子,夫人为王后。至今仍称夫人而不称后,这也是我们的过失了。明日隔门请命时,当请夫人登后位,以二公子为世子。大公子、三公子为王子。如此则长幼之序定矣。”

    第二日他们隔门向郭纷请命。不止杨定国和留守诸大臣,曹元深等也来了,一起请以张迈的名义向诸国报喜。因张迈不喜跪拜,所以天策政权下礼数较为简略。远没有中原那么繁缛。

    而且张迈虽居王爵。做了天策上将,但与诸大将大臣的关系从礼数上仍然停留在上下级的关系,而非君臣的关系,张毅等见张迈行礼,见到内眷如郭纷、福安等便不跪拜小杨定国见到张迈也不跪拜,见到郭汾更不可能跪拜,这时在门外张毅却跪了下来。他一跪别人也就不好不跪,曹元深也跪下了一一自张迈取得了北庭大胜,曹氏一族是最早有劝进之意的,若不是因他们这一派被冷落了说不上话,张迈又远在万里之外,只怕早就越过别人上表了。

    张迈既有帝王之望,则郭汾跟着要受到尊隆也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只有杨定国站在那里显得有些尴尬,郭纷是他的世侄女,他年纪又老,一时跪不下去,但按照王朝礼数,若郭纷做了皇后,就算是郭洛见了妹妹也要行礼的,更何况杨定国还隔了一层,本当伏拜的。

    杨定国掀起袍衽就要跪下,郭汾隔着纱窗望见有异,问道:“怎么回事?”

    郭鲁哥家的出去一看,回来说了,郭纷忙道:“快都起来!跪什么啊!还有杨叔叔,你别折你侄女的福了”。

    张毅正色道:“元帅乃王爷,夫人便是王后,日后元帅登基,王后便是正宫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当受军民百官叩拜,此乃正礼,怎么会折福?。

    郭纷一愕,她的见识也不差小只是本身就比较豪爽,向来不拘节,又嫁给了张迈,夫妻两人互相影响之下。虽知夫君有横扫天下之志,郭汾却竟未想到自己这么快要做皇后了!呆了许久笑道:“我做不做皇后,还是先看元帅登不登基再说吧。就算他要做皇帝,也得等他做了我才做皇后啊,天下间总没有皇帝还没登基,他老婆先做了皇后的道理啊。”

    杨定国、杨清、郭鲁哥、郑谓等都笑了出来,张中谋也是莞尔。只有张毅、曹元深等几人没笑。郭汾道:“现在还是照旧吧。”张毅还是先磕了头,道:”既然夫人有命,臣等不得不从他虽然叫“夫人。”但这个“臣”的自称还是将君臣关系给扣得紧了!

    曹元深在一旁心想:“这个张毅,咒臣里头最会做官!读番言语说出来,姚将留守大臣,据卜之鳌头给占了!郑渭等会办事。可惜这些手段还差远了。”他这一派人本来倒也不在张毅之下,只是当前的局势总轮不到他们先说话,所以不敢妄动。

    郭汾坐在门内道:“给诸国报喜的事情。就按诸位的意思吧。如今我们取得了北庭大捷,与诸国的关系想必也要调整,如何措辞,也要与之前不同。元帅西征之后,我每三日一次参加留守大臣聚议,两个月前为了安心养胎不再参加,现在诞下孩子之后也不觉得身体有什么不妥,从下个月开始可以恢复了。我刚刚收到元帅给我小杨叔叔和留守三大臣的书信,只要我们五人点头。就可以元帅的名义进行对外之事。

    说着将书信传了出来,请杨定国与留守三大臣传阅,鲁嘉陵拿到手后心道:“以元帅的名义进行对外之事,“那是否包括用兵?”

    北庭战役刚刚开始的时候张迈与诸大将大臣定下了东守西攻之大略,对东面的要求是尽量保守,但此次大捷以后形势已经生了变化,因此才有这样一道命令。

    郭汾又道:“如今趁着人齐小我想先提出第一件事情来。”

    众人都显得有些紧张,张迈西征之后,郭纷以有孕在身,虽然参加留守会议却从未主动提出什么议案,只是在诸大臣需要她出面的时候点头走个流程,不想这时却要提议事情,想必这件事情非同小可!郑渭心道:“不会是元帅另有书信”丁嘱了夫人准备向东用兵吧?不行!我们的粮草固守还可,出征可万万不足!”

    比起和平时期。战争期间粮草的损耗将诚意若干倍以上,为了准备这次北庭大战甘陇可以说是憋足了劲,如今又还没到秋收季节,就算到了秋收季节,因为这次大战已经将天策军已有的一点家底都打光了,新的余粮是否足够供大军出征也还难说。

    薛复心道:“从元帅给我的书信看他似有继续向西之意,回讫已经破败。元井就算西征或许也不需要太多兵马。不过即便如此,剩下了的兵马立刻东调也暂时没法用。”

    真实的战争不是游戏,一场大战之后士兵必须给予充分的休息,北庭大战的士兵就算用车马送到了凉兰,没有一段长时间的休养也不能就派上战场的。

    鲁嘉陵则想:“如今我天策刚刚取得如此惊人之大捷,东方诸国无不惊恐,此时该当有的态度是既不进击、又不示弱,让诸国对我莫测高深。我方再趁机取事。若是这时示弱。则诸国或将疑我虽获胜而国内破败,若这时候进击,则诸国怕我有虎吞天下之志,或许会合纵而抗我,那样形势将会反而变得对我们不利!”

    他便想起了战国时代的齐国来,当时齐国取得了“以万乘之国灭万乘之国”的巨大胜利,却因此而招惹了诸国的震惊,导致其它诸国联起手来一起向东几乎灭了齐国,齐国最后虽然保住了社稷但也自此一蹶不振,无法再成为天下第一大国了口

    其他人心中也各有各的猜测,却便郭纷问道:“元深将军,元忠将军如今到达哪里了?”

    曹元深没想到他竟会问到自己来,一时反应不过来,过了一会才道:“舍弟…”舍弟过了巴东,早已入楚,如今或者已经入吴了吧。”

    曹元忠在张迈西征之前原本曾图谋着作为留守大将,谁知所谋不成却被张迈派往东南出使,张迈给他的任务不但是要出使后蜀,而且要他周巡列国,而且没说什么时候让他回来。也没说要他取得什么成果,在曹家的人看来,曹元忠的这次出使名为出使。实为流放,所以在曹元忠出境以后沙州曹派便都蛰伏了起来,便如鸟兽冬眠一般。

    这时郭汾道:“元忠将军国之栋梁,不宜久在境外,我提议就此追请他回凉州吧。”

    杨定国、张毅等无不愕然,以他们的才智自然看得出当初张迈将曹元忠“流放”出去,为的就是不想他留在凉州掣肘留守三大臣,并将可能生的后宫之变消泯于未萌之前。他们原本以为必是等张迈回来才会召回曹元忠,不想现在竟是郭纷先行提出。

    杨定国几乎就要说:“叫这人回来干什么!回来添乱么?”只是当着众人的面这话不好出口。

    张毅亦道:“禀夫人,曹将军出使东南诸国,身负重任,且又是元帅亲命,此事是否等元帅回来再

    郭汾已经道:“我自然晓得出使东南诸国乃是重任,所以才要追元忠将军回来啊。北庭大捷之前。我军在南方诸国眼中,不过是与蜀国相当之偏安之国。而我军为了确保东线的稳妥又力求谨慎,所以出使之前元帅已经,丁嘱了元忠将军要以谦下之礼以对诸侯。但如今形势已经改变,北庭一战破回纪、败契丹,就算是南方诸国,听到消息也势必震惊,这个时候也需要调整一下我们对诸国的态度。元忠将军身在数千里之外,不知后方最新的决策与态度,却如何还能当好这个使者?因此必须将他追回来。”

    张毅一时没话可说,只是觉得为这个道理追曹元忠回来岂不是没事找事干?

    郑谓却曾领教过郭纷的能耐。知道郭纷不会看不破这一点,心道:”对曹元忠她迟不召回,早不召回,却在这个时候召回,非是不知道曹元忠回来可能会添乱,而正是要告诉告诉所有人就算曹元忠回来她也压得住场面!这正是对内对外彰显凉州如今正日趋稳定。”便道:“在下以为,夫人所言有理。”

    薛复看了他一眼,也道:“我没有意见。”

    他们两人是当前陇西文武之,这一支持郭纷。旁边便不敢轻易再反对,鲁嘉陵心道:“咱们这个夫人,当初是敢领兵出城的!她既有这等魄力,对外策略上必能支持我行事!”便也道:“臣亦以为应该。”

    郭汾道:“好,那就这样定了吧。”

第一零二章 八千里路不留行

    一雪尚未尽化。但开春的脚步声却巳经让道路变得可以日”六

    李从河接掌燕云的情报在张迈出之前传到了北轮台城,杨易李脑等都颇为惊诧,觉得东方这场变故貌似平静,实际上激流暗涌,不知道将会产生怎么样的变数。

    李脑建议张迈暂停西行,阿史那科伦苏却认为应该西行,杨易道:“如今道路难行,就是轮台山道也没法快马通过,若是元帅空身回凉州,未必便能掌控东方的时局,更何况那也费时甚久。若是大军东归,那势必是疲兵,威慑力不大,且东方局势,暂时恐怕非用兵之时,元帅纵然回去于事无补。不如西行,西面开疆则国力壮大,国力壮大则诸国畏惧,如此元帅虽不东归,而胜于东归。”

    张迈也道:“不错。我现在回去确实没有很大的作用,且我相信东方留守众人一定能够做出正确的决断。”

    当下仍然起兵,出前忽然想起一件事情,问马小春道:“我命人送往凉州的天山雪莲,可出了?”

    马小春道:“轮台山道初开时,我就派人送去了。”

    张迈点了点头,忽然一笑,马小春道:“元帅想念三位夫人的好笑事情了?”张迈笑道:“不是小我是想起了三位夫人,不过笑的是忽然想起得天山雪莲的经过。”马小春不明白,张迈道:“以前看武侠,都说天山雪莲是神药,不但能解百毒,甚至能起死回生,当初杨易病重我四处求药,听说竟然真有这东西就命取了来,谁知道医生却说原来这天山雪莲是治疗妇科病的。哈哈,那就只有送后方分给三位夫人了。”

    马小春听了道:“五瞎子是什么?”

    张迈又是哈哈一笑,转身上了汗血宝马,要走时,忽想到:“不知道纷儿与福安生下孩子没,算算也是最近了,佛祖保佑,老天爷保佑,各教神祗保估,保估她们母子平安。”

    挥鞭用郭纷所教打了个响鞭,叫道:“出!”

    马继荣即传令:“出!”

    跟着中郎将传都尉,都尉传校尉,校尉传队正,队正传火长,一级级传下去,三万大军当即启程,带着大批的羊马与草料西行,走得甚慢,一路经过乌宰河、白格河、叶叶河,到达黑河的时候冰面已经尽开,一些地方青草也吐出了嫩芽来。

    看看将到黄草泊这里以前是天策政权与岭西回讫的分界,如今却早已被郭威横跨过去了!天气越暖,队伍行走就越快,不久抵达伊丽河上游,军队已经可以就地牧马,不需要再带草料了!

    前方郭威听说张迈已到。派了丁浩带领二十八投降族长前来拜见,冉时回禀张迈说起兵锋已经接近八刺沙衰。

    原来去年冬天郭威一阵疾驰将回讫赶过边界,跟着突入伊丽河流域。但很快他就遇到了大雪,不得不停下来避冬,因此让萨图克逃得了性命!

    萨图克几乎是倾族而往北庭小但等回到八刺沙容时兵马剩下不到三千人,且精兵悍将一朝俱失。伊丽、碎叶两河流域尽皆离心,三千人都已经无法作战。所以郭威一路横扫过来几乎都没有战斗,回绕军只要被唐军追上了马上就投降,若被郭威这么一路赶到八刺沙衰城墙之下,只怕仗都没打郭威就能兵不血刃地进城!

    幸亏胡沙加尔听到消息从雅尔、灭尔基一带调来了八千兵马,在伊丽河流域和碎叶河流域之间布防,这才勉强稳住了局势,为萨图克争取到了收拾残局的时间。

    张迈命阿史那?科伦苏父子主持仪式,就在伊丽河边接受二十八族长的参见。

    阿史那7科伦苏在岭西回讫那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曾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如今又靠着张迈这座大靠山,这些族长见到他个个脚抖,张迈竖大森于正东方向,阿史那?科伦苏即率领二十八族长朝东跪拜,张迈高高坐在虎皮椅上,正要接受二十八族长的臣服,东方飞来一骑,连报:“大喜!大喜!大喜!”

    众人愕然,均想有件么大喜,马小春算算日子,却有所悟,那匹快马已经抢到了跟前,叫道:“元帅大喜!郭夫人诞下麒麟儿,是一对双胞胎,都是公子,如今母子平安!”

    张迈高兴得从高台上跳了起来,叫道:“汾儿生了?哈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一时失态,竟在高台上手舞足蹈起来。

    众族长多不懂汉语,在台下对视愕然。有个族长以为张迈在跳舞,他们族内本有善舞之传统,便也跳起来跟着张迈的样子跳,一个开头,便有第二个”第三个”虽然张迈舞姿笨拙难看,但为表忠诚这些族长也不顾年纪地跳了起来。

    阿史那?科伦苏是懂得唐言的,他自然知道这个喜讯的真实含义,正要恭贺,却现背后有动静,跟着便看见二十几个族长跟着张迈在那里手舞足蹈,他愕然道:“你们干什么?”

    却又有几百个跟着族长一起来的各族男女看见族长起舞也跟着起舞了,科伦苏正要制止,卡查尔见张迈高兴。低声道:“将错就错吧。”便用回讫语叫道:“元帅刚才生了儿子,大家一起跳舞恭喜!”

    便有回讫人拿了异器拍拍打打,伊丽河畔登时载歌载舞起来。张迈在台上看得高兴,笑道:“好。好,这可比磕头好。”

    马继荣在旁道:“恭喜元帅,收得回讫民心。”

    张迈这时正在高兴劲头上,脸上笑容不减,口中却道:“收民心说的早了,这些人连唐言都还不会说呢,以后还有很大的功夫要做的。”

    当晚张迈便在伊丽河边大设篝火夜宴,宴请所有与会族长,既庆贺前方郭威的大捷,也庆贺自己的弄璋之喜。

    第二日传来消息,说郭威已经顺流而下抵达伊丽河下游,夷播海沿岸也都尽数臣服!

    阿史那7卡查尔皱眉道:“他怎么不先取八刺沙襄,却先收取夷播海?”

    要知岭西回绕所辖面积虽大,精华地区却在两河流域,两河即碎叶河与伊丽河,碎叶河是从西北流往东南注入热海,伊丽河则是从东南天山山脉流往西北注入夷播海,郭威一路是沿着伊丽河进兵,到了伊丽河中游时即可挥师向西,直逼八刺沙衷,若是继续顺河而下到达夷播海沿岸。哪里离碎叶河

    阿史那?科伦苏却道:“我看这个郭威却是一个会用兵的人,他大概是认定不会有人来跟他抢功劳吧。且看元帅如何反应,便知此人意图究竟是为了什么。”

    消息报到张迈处,张迈大是欢喜,又复悲伤,马继荣问道:“元帅,怎么了?”

    张迈道:“这夷播海,便是汉宣定胡碑的出土之处啊!也是藏碑谷人的老家,我的岭西旧部。有不少人都是在夷播海附近出生!”因下令:“所有岭西老兵到帐前听命。我要亲口告知这个消息。

    天策唐军军队行动十分迅疾,不一顿饭时间岭西老兵便都在帐前集合,石拔站在第一个自不用提,此外军中宿将也有不少,杨涿也在其中一这次杨易没留他在北庭听命,而让张迈将之以及一批北庭兵将带来,乃是另有深意。

    张迈因向众人所道:“兄弟们!本来行军之中不许喝酒,不过刚刚收到一个大好消息!我许你们今晚围着篝火喝酒!”他停顿了一下,叫道:“夷播海收复了!”

    在场全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忽然响起了不约而同的啜泣声,赤亭一时间泣不成声,道:“我真没想到,这辈子竟然还有机会见到将夷播海拿下”

    连石拔都哭了起来,道:“这”这可多少年了啊!”

    石坚想起自己还在夷播海附近的往事。哭道:“当年的我们。哪里想到有今日!只是当初曾在夷播海附近与我们结识的人,像郭师庸老将军,像田浩,像室辉,都已经

    张迈对马继荣道:“今天晚上,你负责布防,不可出一点岔子。我要与老兄弟们尽兴。”

    马继荣忙道:“元帅放心。”

    这时前有郭威,后面又是唐军的疆土。倒也不怕别人偷袭,张迈与石拔等岭西老兵搂着脖子喝酒,一夜又哭又笑,石拔指着西北道:“元帅,我想去藏碑谷瞧瞧。”

    张迈道:“去吧,明天就去!”

    马继荣心道:“元帅醉了。”

    不想第二日中午过后,石拔宿醉醒来。重提此卓,张迈道:“好!去藏碑谷。”

    马继荣虽然没到过夷播海,却也看过了地图,知道再走四百里就可以折而向西逼近八刺沙襄。若是先去夷播海,那就错过路头了。回头得赶回来。

    他对郭威至今未进攻八刺沙容已感怪异,听张迈说要先去夷播海,忙劝诫道:“元帅,我们此行乃是西征,八刺沙襄已经在望,何不一举西进而拿下它?我也知道夷播海与藏碑谷对元帅与岭西众将士来说意义不凡,但探访之事,等战争结束之后随时都可以去,何必现在领兵前往?”

    张迈道:“我已经将西征之事交给了郭威,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他既未攻八刺沙衷,知我靠近又未请援,且他不趁着萨图克疲弱的进攻八刺沙衰,却先去收拾夷播海,想必他另有打算。我们不必去打乱他的计划。”

    因此仍然一路擂鼓而东,走到伊丽河中游,郭威已经将夷播海沿岸的族长酋长送来朝见张迈,张迈仍然让阿史那父子善为安抚,跟着率众顺流而下,将大军一路开到昭山,昭山行宫却早已破落,张迈到了让上,叫来了杨涿,对他指指点点,道某处是郭师庸陷蹄处,哪处是张迈激战处,“当时你还未参加此战。如今你哥哥人还在北庭,庸叔却是唉!”

    第二日又领了藏碑谷出身的将兵一起去藏碑谷此处却早已荒芜,张迈对石拔、石坚道:“汉宣定胡碑如今见在凉州,这次也没有带来,不过我要另外竖立一块碑文,你们俩说,该刻上什么好?”

    两兄弟想了想,异口同声道:“我们在哪里,哪里就是华夏!我们在哪里,唾里就是大唐!”

    张迈大喜,即命马继荣作书小派遣工匠在昭山上勒石为记!是为昭山唐碑。又将汉宣定胡碑之原文重刻一份。是为昭山汉碑!

    夷播海沿岸是岭西回讫除了伊丽河、碎叶河之外第三大主要的谷物产地和畜牧产地,夷播海除了伊丽河之外。第二大河流则是耶封河,郭威收拾完了伊丽河沿岸之后又去收拾耶封河,听说张迈抵达赶紧率领新降诸族来见。

    张迈立帐于昭山之上接见诸族族长,将郭威叫入帐中,这才问道:“去年年底你一个月内追出几千里,从北庭追到了伊丽,现在开春已有三个月,你的进兵怎么变得缓慢了?”

    郭威道:“启禀元帅,去年冬天,我军有乘胜之威,而敌人无还手之力,一路追赶不费力气。如今却是深入异域,来到这远西之地,我的人马在大雪之下被隔绝成十二处,花了半个月才聚集起来,跟着沿途西进,收降岭西各族,已不是去年般的追亡逐北了。所以一个月而从伊丽上游打到伊丽中游,并不算慢。”

    张迈道:“那么还有一个半月,你花在什么地方了?”

    郭威道:“还有一个月,属下就花在收拾这夷播海了。”张迈道:“那么还有半个月。”

    郭威道:“属下花在等待上了。”

    张迈笑道:“真是荒谬!如今这夷播海附近的人,根本不足以整顿起一支对我们有威胁的军队来。你到了伊丽河中游已可举兵向西。你不攻要害,却取边鄙,这却是何道理?等待?你等待谁来?”

    郭威道:“萨图克从北庭带回来的人已经是屡败之军,只要我麾下士兵熟悉了这一带的天气与地形,他们便不值一击!不过回讫人留守的兵马,怕却还有一战之力,如果他们借重地利的话打起山地战,只怕缓急之间我们还未必能将他们攻克。那样反而会更慢。”

    张迈道:“八刺沙衰位于热海附近,乃是一座平城,哪来的山地战?”

    “八刺沙容不足为虑,一鼓可平!”郭威道:“属下是在为夺取南方山地制造良机,所以需要等待。”

    张迈恍然大悟,大喜道:“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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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呻!

    一

第一零三章郭洛之鞭

    萨图克东西两大战略,投入了不同的力量,得到的结果却都出乎他的意料。

    在东方他几乎倾尽全力,将自己在回讫族内的老本都砸了进去,结果换来的却是兵败如山倒。

    而在西方,他所动用的只是一支偏师加上参谋力量,但取得的战果却是远远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萨图克在东进上受到了张迈强大的阻击。

    他的所有进攻,包括军事、政治与外交都被张迈给堵上了,虽然花了大力量却寸步难进,但萨曼国家富庶而军队战斗力相对较弱,内政上又存在着很严重的贫富悬殊问题,一经激便如星火燎原一不可收拾!伊斯塔所率领的实战部队并不是每一战都上场,只是在关键时期在苏赖的安排下冲击战场的关键个置,其它则靠着起义军以人海战术取胜,如此不但取得了大胜,而且战后从俘虏和随从的农民起义者中挑选强健善战者,用从萨曼的俘虏中收缴的武器与盔甲来武装新兵,用从河中各城市取得的财富来养军。

    竟是越战越强!大军势如破竹,整个。

    萨曼王朝的贫民闻风而动,在山中永生者的旗帜下集聚起来,砸豪宅,杀富人,瓜分他们的财富!攻到了布哈拉城下时,不但马赫迪的代理人艾哈迈德麾下有了数十万的农民、牧民、市民起义军,而且伊斯塔所掌握的山中骑兵数量也达到了两万五千人!奈斯尔二世眼看局势危殆。

    急忙向邻国求援,但他一开始没有向宁远方面求救,而是向同为天方教世界的诸国求援,尤其是向巴格达的哈里出了告乞,希望哈里能够号召天方教世界一起帮助萨曼平息这场混乱。

    可惜这个世界永远是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眼看萨曼摇摇欲坠,西面同为天方教的一些割据势力竟然趁乱打劫!与“山中永生者”有着一定信仰联系的设拉子统治布韦希三兄弟趁机起兵,宣称奈斯尔二世的统治违反了真神的教谕,一举将战火烧到了呼罗珊地区。

    并占据了丝绸之路上的重要城市!奈斯尔二世几次派出军队出城,虽然面对着起义军时布哈拉守军总能杀伤不少人,可是起义军却总是苦战不退,等到布哈拉守军疲倦起来。

    伊斯塔马上纵兵出击,起义军杀之不尽,剿之不绝,几次下来布哈拉的守军都是吃了大亏!这日奈斯尔二世登上城头。

    眼看城下包围着布哈拉的起义军多如蚂蚁一般。

    怕是比布哈拉城内的所有军民加起来数量还要更多,心中慌,大是苦涩,对宰相巴勒阿米道:“本埃米尔纵有过错,可也有功于真神,有功于河中,为什么他们却要如此恨我?就连本来该和我们友爱的天方诸国也这样趁火打劫!”巴勒阿米道:“陛下,如今哈里只是个空架子,天方诸国眼红我们独占丝路,谁都想分我们这一杯羹!当下之计,不如趁着解苏那边尚未被堵住,向宁远方面求援吧!”奈斯尔二世犹豫着,说:“张迈扩张得很厉害啊!他们经过一个国家就灭了一个国家,现在这样的情况,我怕请了老虎来赶走狼,跟着老虎要占据咱们的宅院了!”巴勒阿米道:“但现在这样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就算是饮毒汁解渴。

    也只能如此了。

    更何况张迈的根基在东方,我听说他们已经进兵到遥远的长安附近了,那么他或许是为了攻回他的老家大唐。

    那样就未必会留在这里统,治河中了。”

    奈斯尔二世叹道:“好吧,你赶紧派出使者吧。

    若天策军真能帮我们解决这场危机,我”我愿意将与宁远相邻的西键地区、与担罗斯相邻的白水城地区都割给他们!”想了想,又道:“告诉使者,如果宁远方面还不满意,我”把屏葛也给他们!”屏葛即今塔什干附近(今乌兹别克斯坦东北部),萨曼王朝的精华为药杀河与乌浒河中间的河中地区,三地一割,萨曼王朝在药杀河流域领土就几乎割尽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今这三个地区除了西键之外。

    其它都已经落在了起义军的手中,而且西键也处于起义军的威胁之下,唐军若是要收取这些地方,那就得先去攻击山中永生者!布哈拉与宁远之间本来已经展出了一条畅顺的商道,可以直接通达彼此。

    但这时两地之间却已经被起义军截断,奈斯尔二世的使者只好从西南突破,走那色波、但没城小经由解苏(今塔吉克斯坦都杜尚别附近)进入宁远地区,这条路可就远得很了!所以当使者千辛万苦抵达宁远时,郭洛拿到了奈斯尔二世的求救文:“彼此既是友邦,岂有见死不救的道理!”使者大喜,便促请郭洛赶紧兵!郭洛反问道:“请问使者打算让我从哪里兵?”使者愕然起来:“这个他从解苏那边走来,一路翻过不知多少高原山地,自己一路走来已经极为不易,若是军队行走,费时自然要更长!大军走这条路只怕没个半年到不了布哈拉!到了那时布哈拉都不知道什么情况了!郭洛道:“我到有个主意。

    我想联合西蜒的军队,一起攻击叛军的后方。

    如此一来叛军若是东援。

    布哈拉的压力就减轻了,叛军若是不东援,我们就将他们在东面的守军打败,一路赶到布哈拉城下去!尊使以为如何?”使者喜道:“那最好!那最好!”郭洛道:“但要是这样的话,那可得请西键的守军也听我的调度。

    我先与尊使说明。

    割地的事情,可以等战争结束之后再说,这次我军就算经过西键,也只是作为友军进入,不会就接掌西键的,我们只是联合作战,不会吞并西键的哈伊尔将军的兵权。”

    使者更是大喜,道:“唐人果然是义族!郭将军果然是义人!我这就去西键。

    将埃米尔的旨意以及郭将军的意思告知哈伊尔将军!”郭洛道:“好。”

    便派人护送他前往。

    使者走了以后,刘岸、唐仁孝都来恭喜,刘岸道:“可喜可贺!郭将军不费吹灰之力,便为国家开疆拓土了!浴血奋战从叭二:中取得国十固然不易。

    从友邦外割得十地,那是更删个,唐仁孝则道:“天方教的叛军与萨图克异床同梦,取得了西键、屏葛、白水城,我们就可以从西路进攻恒罗斯!如今北庭已经大捷萨图克必已逃入八刺沙襄,虽然道路阻隔,听说元帅已经派出一位新晋大将郭威西进,我们尚不知道北庭方面对八刺沙衷的战况如何,但想必元帅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我们若能从西面袭击担罗斯。

    则关门打狗之势可成!”这时郭威已经攻入伊丽河流域,从伊丽河到宁远地区最北面的亦黑山城,直线距离并不算很远,然而中间山川大湖阻隔,消息没法传过来,若要将情报传回北庭再跨过天山再绕西传到宁远,这却有万里之遥,情报传到早就过时了,所以郭威与郭洛之间相望而不相及。

    郭洛沉吟着。

    道:“不,我们不走白水城方向进攻担罗斯。”

    唐仁孝愕然道:“这是为何?”郭洛道:“咱们宁远军坐镇西陲多少年了!一直不动,等的不就是今天?在八刺沙襄的萨图克已是垂死之犬,又被元帅打败,杀之不足为大丁!”刘岸道:“那郭将军的意思是”郭洛道:“趁此局势,一举恢复大唐在西域全盛时之所有疆土!甚至继续推进,迈汉唐!非如此,何以显我宁远军威!”刘岸听得有些怔了,唐仁孝亦愕然,郭洛缓缓坐在一张白虎皮为垫的大椅上,叫来了亲兵:“传令温延海、贺子英!让他二人准备行动!”亲兵迅疾去了,郭洛又写了一封亲笔信,叫来另外一人道:“我之前听郭汴的回禀,说天堑暂时已经稳下,天堑诸国也都愿意与我们交易了。

    好。

    你马上出。

    赶往天堑。

    让他依我信中所言行事!”跟着又对唐仁孝道:“仁孝!”“在!”唐仁孝听了郭洛的安排,心中已十分诧异,甚至有些拿捏不准郭洛要做什么。

    却听郭洛道:“你即往库巴,提点兵马,护送刘司马进入西键。

    会合哈罗伊,部署进攻屏葛之事。”

    唐仁孝有些愕然,道:“只靠库巴的人马。

    只怕”只怕未必能够突破回绕人与天方教山中圣者在屏葛的部署。”

    郭洛道:“并不需要你去突破,西蜒的事情,主要是外交交涉。

    而不是军事行动,你用兵只要能够配合上刘司马的交涉,就行了。

    我们的用兵,不在这里。”

    “那在哪里?”刘岸问道,他已经隐隐约约看出了郭洛的部署来,然而他却必须要知道得更加详细,以便于配合。

    郭洛沉吟着,缓缓道:“如果有可能,我想让匈奴西逐之事,再来一遍!”刘岸和唐仁孝面面相觑,一时接不上话。

    外面驰入一个来自亦黑的使者,呈止了北面最新的情报。

    郭洛一看之下眼睛就亮了起来,讶异道:“雅尔竟有如此异动!元帅莫非已经进入岭西了?”唐仁孝道:“应该尚未吧。

    但那个叫郭威的新晋大将却应该已经突入岭西了。”

    郭洛沉思半晌,道:“这样的布局,便是杨易也办不来的他不是这性格”如果是元帅有可能,但如果是那位郭威”那此人可真是大将之才了!元帅哪里寻的这个人来!”屏葛,苏赖退回到了这里,在他听说了东方的大败之后!“大汗啊!”这个老臣双眼泪水长垂,他也晓得东进可能会失败,却也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惨败到这个程度!正如他没有想到西进会如眼前这般顺利。

    “连霍兰都……唉!”这时他的儿子塔克拉从恒罗斯赶来,将前线的最新情报向苏赖报知,苏赖一见到他便道:“大汗”无恙吧?”声音中竟然带着颤抖。

    “大汗无恙。”

    塔克拉道:“唐寇尚未进攻八刺沙襄,我们”“什么!”苏赖有些诧异:“唐寇尚未进攻八刺沙衷?那怎么可能!按照道理,唐寇在开春之后的一个月内。

    应该就能开抵八刺沙襄城下才对啊!我军在开春以后极为虚弱,不但士卒虚弱,只怕大汗也会方寸大乱,张迈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是”塔克拉说道:“对方派来了一个叫郭威的大将为前锋。

    他打到伊丽河中游之后,不知道是不熟悉地理还是怎么,没有马上开往八刺沙衰,却沿着伊丽河到下游清剿夷播海。

    所以我军留下了时间。”

    苏赖更是诧异:“唐寇从碎叶河上游起家,夷播海附近他们是闹过的,怎么可能不知道八刺沙襄的地理?”“这个不晓得”塔克拉道:“不过这次领兵为前锋的,是一个叫郭威的。

    并非来自岭西,好像来自中原,所以”“那就更不对了”苏赖道:“张迈用人甚明,如果这人不行。

    他怎么会派他来做前锋?那现在怎么样了?现在八刺沙衰是什么形势?”塔克拉道:“现在东面的形势比之前父亲预期的好,胡沙加尔将军已经抽调了部分兵力赶往北面布防,术伊巴尔将军也已经亲自赶往八刺沙裹辅佐大汗。

    所以”“等等!”苏赖几乎是惊呼地道:“胡沙加尔抽调兵力北上?术伊巴尔离开了担罗斯?这是谁的主意!糊涂,糊涂!”“怎么了?”塔克拉道:“父亲,有什么问题吗?”“当然有问题!”苏赖顿足道:“他们二人怎么可以妄动!郭洛虽然几年没怎么行动了,但这个人可不是一只纸糊的老虎,他是一头装睡的狮子!”本卷名曰《胡汉苍穹》!光北庭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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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四章 潜战

。罗斯与宁远!间。亦黑与雅尔之间,直都有专私的沛证    当初萨图克还叫张怀忠时,这是天策唐军补贴担罗斯方面的一条道路,萨图克与天策军交恶以后郭洛就切断了这条道路,但是民间走私却仍然存在。

    早在萨图克东侵之前,郭洛就下令严控对担罗斯的物资出口以进行经济上的封锁,然而还是有一些人冒着巨大的风险行犯禁之事,其中甚至包括向担罗斯带去铁料与棉衣,虽然数量不大未能造成决定性影响,然而这条湄湄细流还是流淌不绝,而郭洛对此似乎也全然无法控制。

    这条走私商道,南面是绕过冲天砦,在旁边一条小山路通过,这条小山路马都走不过去,只有挑夫才过得去,且唐军每日半个时辰会在这里巡逻以防回讫人从这个地方偷袭宁远,所以走私商人每次只能走过去一点儿,然后慢慢到数十里之外会合,组成商队,每半个月一次翻过数百里山路,前往担罗斯地区。

    走私商道的北端,是术伊巴尔新修的一座山城,山城倚山而建,刚,好处在两座山之间的四处,西面依着一座缓坡,东面都是峭壁,南面立起了石墙,石墙之上又是矛墙,北面的门出去就是较为平缓的道路了,这条道路向东北可以通往俱兰城、向西北可以通往担罗斯,乃是担罗斯地区进出宁远地区的门户,以此一城,驻守数百人便可抚守此道令十万大军无法寸进。

    这座山城从张怀忠时代就已经有了,本来是萨图克迎接张迈使团的落脚点,因此叫做迎唐砦,因为不断有商旅往来,且萨图克也需要一座防御点来防范天策军,所以规模逐渐扩大,内部屋舍渐多而外部防御工事越来越齐备,后来双方交恶,又改名叫灭唐城。

    灭唐城内如今有驻军二千二百人,在萨图克刚刚东侵时,为了防范郭洛,术伊巴尔不驻担罗斯也不驻俱兰城,而驻于此城,贺子英曾领一府精兵以及五千民兵北上,浴血攻占于此,可是灭唐城以南的山道如蛇蜿蜒,军队也如长蛇排列,无法容太多人上前攻击。每次冲锋百余人冲上前去却都被守军轻易化解。由于地形狭窄,唐军的一些攻城器械也没法摆开,贺子英变着法子动攻击,最激烈的一次郭洛甚至亲临督战,然而全都无功而返。

    此城之难攻处与冲天砦相似,不止本身地形险要,而且在两砦之间乃是数百里山地,后勤补给犹为困难!所以南北双方都是驻守千余人就已经足以保障平安。

    去年萨图克东侵战败,岭西回讫元气大伤。外则有郭威步步紧逼,紧追其后,内则人心浮动,大臣大将都生了异心!葛览逃到八刺沙襄之后趁机叛乱,萨图克虽然勉强将之压下驱逐,但对身边的人却都已经不敢信任,郭威虽在数月之内没有再次逼近八刺沙衰,萨图克因而得以收拾残兵败将,数量虽过两万人,但住在八刺沙震的大汗金帐之中萨图克却觉得孤零零的,总觉得随时都会有人再生叛乱!这种恐惧折磨着萨图克的身心,白日里他在将兵面前还能勉强克制,夜里却常常惊醒,不是梦见哥哥阿尔斯兰来索命,就是疑心又有兵变生,以至于整个人的精神状态极其糟糕。

    萨图克暗下决心,如果郭威一路逼到八刺沙襄,他是准备连这个回讫的汗庭都不要了的,直接放弃逃亡担罗斯去,靠着灭尔基、俱兰城、灭唐城这条防线负隅顽抗。幸好郭威攻略到伊丽河中游之后竟然没有紧逼八刺沙衰,而是继续沿着伊丽河进军到下游夷播海去,当时回讫军宿将都认为这个郭威战术上不错,战略上不行。

    因留下了这个空挡,萨图克便有了重整防务的空挡,他不但从雅尔、灭尔基、俱兰城抽调兵将布防于八刺沙窕,同时还将术伊巴尔调了去主持军务,见到这个老部属以后他才稍微放心,睡了几个好觉,精神渐渐恢复过来,而八刺沙衷面对东、北面的防务也渐渐布略得像个样子了。

    就在术伊巴尔离开灭唐城之后两旬,一支队伍来到了灭唐城下,在他们接近之前,早有派出去的山地骑兵现了他们的踪迹,但并未阻止他们,只是回报了灭唐城的守将:“是商队。”

    灭唐城的守将阿里巴斯记起术伊巴尔临走之前曾经吩咐要谨慎再谨慎,乃说道:“这种时候竟还有商队能过来?可别是唐军改扮的。”

    “哪里能呢”山地侦查骑兵的队长说:“都是熟脸孔啊。不但那**个商头,连那些挑夫。也大多脸熟。”

    西域畜力丰饶,但受限于冲天砦与灭唐城之间的地势以及政治环境,这些走私商队不得不用上大量的挑夫。这个走私商队,最多的时候一年能来四次,人数最多时达到一次七八百人,这次人数不算很多,也有两三百个挑夫,外加二百多匹负重的山地马。

    阿里巴斯想了想,道:“我亲自去看看。”带了骑兵出去,那支走私商队正停留在数里之外,望见阿里巴斯都迎了上来。

    在毒图儿旧跚干但罗斯时期,担罗斯地区极其困顿,萨图方麾下的唾竹都不是人的生活,白水城方面的接济主要是供给上层,来自宁远的毒私才让中下层有了受其沾润的机会。

    阿里巴斯到了城外一看,那**个走私商头果然都认得,为两人,一个叫张五,一个叫拜尔里,张五是个汉人,有四十多岁,有个儿子在冲天砦当校尉,他走了这个关系才能越过冲天砦的巡查,拜尔里则是一个据说有唐人血统的昭武,三十岁不到年纪,为人精明强干,以前是个袄教教徒。靠着教内的关系从宁远甚至弄到了许多物资。

    这时众商头上前与阿里巴斯相见一如今天策大唐军威强盛,连带着治下之民腰板也跟着硬了,古往今来小强国之民见弱国者总带着一种心理上的优势。张五和拜尔里虽然是民,见到了军官却半点也不畏缩,且他们当初是带着物资来的,对这些恒罗斯兵将实际上还有接济之恩,拜尔里就叫道:,“阿里巴斯!怎么把我们拦住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阿里巴斯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随萨图克败退到担罗斯以后曾连续三个月填补饱肚子,天气大寒时曾冻得差点去见真神,是见着拜尔里之后才结束了那又冷又饿的日子,所以心中自然有些感念,彼此又有三四年的老交情了,被他一责,忙说道:“现在这个时势,你们怎么还能过来?”

    拜尔里说道:,“那有什么办法!我们是做了几年买卖的,宁远的仓库还有不少存货,更有不少货物都已经遇到了关间仓,若不过来走这一趟,我们非赔死不可

    所谓的关间仓,就是冲大砦与灭唐城这两座关城中间,有一些走私商人搭建的仓库,阿里巴斯也知道这些走私商人都是在冲天砦以南化整为零,将货物一点一点地运到关间仓,然后再化零为整,挑选好日子组成商队将货物运过来,从几年前为了逃避冲天砦的边税盘查就已经如此了。关间仓不但存储着货物,还备有一些专供驮运、能够负重的山地矮脚马。

    拜尔里说着挥了挥手让挑夫们准备起行,阿里巴斯叫道:“等等拜尔里看了他一眼,说:”怎么,你该不会不让我们过去吧?”

    阿里巴斯道:,“拜尔里,不是我不让你们过去,实在是术伊巴尔将军有命令,要从严把关,所以,”

    张五虽然不像拜尔里和阿要巴斯交情深,却也彼此认得,他的脾气比较臭,没听完就打断怒吼:“怎么,你怀疑我们是奸细不成!”

    其他六七个商头一听都叫了起来:“那是怀疑我们了!”

    阿里巴斯道:”这”也不是这个意思,你们各位我都认得。”

    众商头道:,“那是什么意思”。

    阿里巴斯道:“实在是术伊巴尔将军下了严余,这个

    这时阿里巴斯的副将见阿里巴斯迟迟没回城,也从城内赶出来,刚好听到了争执,便到后面一看,见二百七十余人加上二百多匹驮运马,运载的却都是担罗斯地区所急需的生活物资。

    萨图克篡杀了阿尔斯兰以后掩有其地,将历代岭西回讫大汗以及像阿史那这样的家族所积之金银财宝一扫而空,其中有一部分颁赏下去,像阿里巴斯及其副将这样的中层将领也分到了不少,甚至一些底层士兵也分到了一些财物。

    然而这些“看得吃不得,小的东西虽然到手,但整个岭西地区在郭洛的封锁之下生活物资却十分欠缺小苏赖和伊斯塔拥着山中永生者在西方劫富济贫,去也不能太过明目张胆地将掳掠到的财富全部东运,不然民心一失,西方的那场运动便没能像今日这般兴盛。萨图克一统两河之后又将大部分羊群谷物都运往北庭,企图一击博胜,将后方压榨到了生存的临界点!

    因此此时的担罗斯地区,生活物资之匿乏已经逼近历史的最高点!境内一些老弱者在去年冬天便饿死了不少,就算是兵将即便不是饥肠辘辘,所吃的东西也都比猪食还差!

    此刻他们见这支商队运来的多有风干或者烤制的肉脯,有谷物,有提制过的面制品,此外更有葡萄酒、棉衣、靴帽等物,还有一些医药,甚至还带了一些香料,又有一些铁料等军用物资,香料之类的肯定要转给高层,铁料要用于修补兵器,医药要留着以备不时之需,酒肉棉衣等物却可以自己享用,这四五百石东西可是一批不小的物资!

    副将和两个百夫长手里都有一点金珠。见了这些东西便心动了,纷纷劝阿里巴斯道:“术伊巴尔将军曾说过要严守,却没说不能放一人进入,这些都是熟人了,不但商头是熟人,连那些挑夫、马夫,也大都是熟脸孔,走动了三四年的人,还怕出什么意外。

    阿里巴斯被他们说的心动,便道:“好吧,你们在这里停靠,我派人出来和你们交易。”

    张五一听,转头招呼伙计就走,拜尔里拉住他道:“怎么了?。张五说道和众样的人做生意,到了门前也不放人讲尖,当我烫瑕川么!以前咱们去担罗斯都畅通无阻,连萨图克都要来给我陪几句好话!苏赖和术伊巴尔都要给我敬酒!他娘的!现在在这怀忠砦前还给老子闭门羹吃!真是阎王好过小鬼难当!”

    这个张五在担罗斯地区做生意是出了名的臭脾气,连苏赖、术伊巴尔都当面呛,最受不得一点别人的不敬重,所以阿里巴斯不喜欢他,但他威望却大,手段又高,在唐军之中又有人脉,走这条商路少不得他,像铁料之类都是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因此众鼻头都唯他马是瞻,在特殊时期确实连萨图克都要给他几分薄面。

    阿里巴斯的脸有些黑,拜尔里却拉住他道:“你不要这么大的脾气!咱们都来到这里了,若不将货物出了去,回头只怕血本无归。”

    张五冷笑道:,“你当我不晓得如今的局势?这几年西域打了多少仗!如今到处都是金贱米贵!咱们只要再熬几个月,熬到西键放行。我们买到了通行文符,还怕这些东西卖不出去!”

    拜尔里道:“一来一回,再加上时间拖延,这笔帐就不合算,即便如你所说,就算不亏,也休想有赚。若在这里交易,我们获利却至少有三几倍呢”。

    张五冷笑道:,“不赚就不赚!只要保证不亏便可!这几年我赚到的钱也够我养老了!也不差这一笔!反正老子不干这等受气买卖”。

    众商头一听,便都要回去,均道:“门都不让进,这笔买卖他们肯定要压价!咱们别进去了!不做这等赔本买卖!”

    这边哥将以及百夫长等也都来劝阿里巴斯,道:“都是熟人,再说才三百人,又都是挑夫马夫,能出什么事情!”

    阿里巴斯犹豫着,看看商头们身后的那些酒肉衣服,也不免动心,便指着张五说:“那你们将兵器缴了。搜身干净,这才放行

    这两关之间的山道本不太平。当东进入担罗斯地区以后饿拜时现,这些游牧部落饿得急了,萨图克也不能管得天下太平,所以出入私商都有武装,这三百人里头也有一半都带着杂色武器,并不掩藏,反而都放在显眼处,以对沿途宵山民作威慑之意。

    张五道:“无缘无故你缴我们兵器干什么!还要拨身干净?莫非想将我们圈禁起来,夺货杀人?。众商头一听都有些畏缩。

    灭唐城的副将忙道:“你胡说什么!我们若是真干出这样的事情,以后你们还会来吗?”

    张五冷笑道:“当年你们是不会,可是如今你们大汗被我们元帅在北庭打得魂飞魄散,你们这支军队也不晓得能再熬多久,说不定啊,就破罐子破摔,豁出去了

    回纪众兵将一听都叫了起来,道:“你敢胡说!”

    张五冷笑道:”谁胡说呢!其实你们自己也清楚得很,你们身上的金珠银饰,要么现在换了酒肉吃掉,要么回头就被我们天策军的将士当做战利品从你们的尸体上拿走小除了这个之外还想有第三条路么?我们这次来赚的,就是你们败亡前的最后一次买卖!现在你们不想做这笔生意就算了!我也不和你们这些活死人做买卖

    阿里巴斯大怒道:“你敢乱弃军心!看我宰了你!”

    张五也拔出刀来针锋相对,有一个心歹的百夫长就叫道:“千夫长,咱们就将他宰了,把他们的货分了吧”小

    众挑夫都惊恐起来,纷纷拔出刀剑,眼看一场冲突就要出现,拜尔里叫道:“住手!住手!有话好说!”又对阿里巴斯说:“阿里巴斯,你可想清楚了,你现在就算杀了我们,不过夺了几百石的物资,分下去吃半个月就没了!但将来你们岭西回讫若有个好歹,你的后路也就在今天被你自己给断了!我们做生意的也好,你们当兵的也好,大家不都只是要谋条活路吗?阵前杀敌那当然得刀口舔血,但下了战场谁还不是过日子啊!”又对那副将说:“别忘了你弟弟!”

    那个副将心中一凛,他的弟弟在疏勒一战中沦为俘虏,后来因为结识了拜尔里,在拜尔里的帮助下才让弟弟脱了奴籍,不过也没再回担罗斯,而是在天策境内另谋一条生路。

    如今岭西回讫形势十分不妙。那副将心想他弟弟的昨天,说不定就是自己的明天,便也来劝阿里巴斯,低声道:“这些人哪里像是来做奸细的?做奸细的都得花言巧语骗得我们让他们进去,哪有像他们这样肆无忌惮地闹的?再说我们担心的,只是唐军假冒了商人来骗城。这些都是熟人,都是做买卖的,肯定不会是唐军假冒的。除非唐军能在三四年前就为今天准备这个局要真这样那就是见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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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第一零五章 夺城

”里只斯在副将的劝说下终干同意众商人讲城,那灭唐蚀就才专门供这些走私育人歇脚的棺舍乃是几排的茅屋,边境走私在冲天紫那头是禁止的在但罗斯这边却是鼓励的口阿里巴斯派了一百余人,将棺合进出口严密者住,每日午、禾两个时辰才许交易,交易时自然就看得更严。    张五、湃尔里侦再无二话口这时吟西回讫琉治下的她区令珠溅如土米面贵似令,至于酒类,早就禁酿了,所以众走私育人将酒食、棉衣拿将出来,登时嫌了个盆满钵满,其中舟轶料等物自然卖伶了军方。

    阿里巴斯吃着私育带过来的轧面与肉脯喝着拜尔里送恰他的葡萄酒,又见这些人连续两日都无事,戒心侦渐浙私了,然而对他们的看管却不敢懈怠。

    到第三日上张五要去恒罗斯,灭唐撼的副将反而将他拦住道:“你们带来的这点东西,本撼足够买下了,何必再走?”张五脊笑道:“我带来的这些异物,在这里卖会卖溅了口别以为我不幢行恃口”

    副将暗中骂道:“老奸育!”却还是耍他再留几日。

    到第三日上外头忽然传来了警戒,张五和拜尔里都惊恍起来,问棺舍的守卫士兵,守卫的百夫长遏:“没事,没事!”

    张五叫道:“怎么会没事!一听就是从南面打来的,肯定是唐竿口”

    那百夫长道:“你们唐军嘿嘿,你们可是耍出去给他们呼援?”

    “开什么玩笑!”张五叫道:“我是怕你们守不住!我们在这种时候干这种事特,那是资敌唐军杀进来,第一个耍砍我们的头,跟着妻儿老小都耍受累。所以你们可千万耍守住,不能出事啊!”

    众育头都道:“就是,就是口”

    百夫长将特况报上去灭唐筑的恶官心道:“也是,他们比我们还怕呢口”

    这次领兵来攻的竟是贺乎英,冲天结全体府兵倾巢而出,后面又带着数千民兵,贺乎英率领府兵冲在面后面民兵将各种物资6续有运,以进攻之征烈而者竟是势在必得!

    且贺乎英此次又带来了许多改进的武器比如一些小心的投石机,不过二十来斤中,一个人就能背得动,将投石机背到灭唐城外,弹射炼油弹,将炼油弹弹射上城,攻娩那些篱笆、矛墙!

    幸好萨图克对于唐军的火攻战木应对才方,早就唯备了许多轻泌包望见炼油弹抛下就先躲避,炼油弹一溅开马上将满袋的汕尘枷洒,火箭还没射来就将炼油弹姓开的石油都盖住了,棵露的一些也难成气候。

    灭唐城上又备才十分犀刑的弓箭手,这些人都是练才素张迈的军事练在弓箭队上运用了三段连环,让远程部队分戍耶波,此下彼上,彼下次上,萨目克吃过了亏之后也学乖了,木伊巴尔将之运月在灭唐城的守卫上,弓箭手几乎连禁不断,不停地射击企目靠近的唐军口

    贺子英却又月上了回讫人的战法,将数百匹劣马从山道赶出来,再后面以刀和火逼得马群没命拖冲撞,不少马直接撞到了城墙上,但更多是没冲到附近就已轻栽伍,灭唐城的城墙下面是月石头垒戍一为此术伊巴尔可是花费了很大的北夫筑得十分牢靠,所以劣马冲之不跨,然而尸体积在下面,却才可能戍为唐军底城的阶样。

    至于死在中途的马匹唐军又派出步兵一步步她借用这些马尸靠近,将之当傲马尸垒戍的壕沟口

    这时灭唐城头忽然设下了二十多支带着绳索的粗大箭矛来钉住了马尸,每匹马钉三五支,跟着月滑轮将马尸吊起运回城内,阿里巴斯又派人到城头用唐言大叫:“多谢张元帅,多谢郭将军,给我们送军粮来了!”

    这些却都是苏赖与术伊巴尔之就想好了的战木,月以打击敌人的士气,果然城外唐军士兵塑郁痛骂起来才的士兵忍不住冲击,冒头太妆的侦桩回讫的弓箭手射杀了口这一日死伤了一百多人,又白死了几百匹马,却是奈何不得灭唐城分毫。

    但唐军却是连攻不退分作三班,冲不近就堆土叠石步步为营,可是地形如此挟隘,人员进退都很艰难,耍想这么挺到城下那真是谈何容易!唐军既善守城,自然就才许多攻城的办法,然而受她形所限,那些攻城战法却十才**都月不上来口

    即便如此贺乎英仍然毫不畏退从白天到黑夜,从请晨到中午,日以继夜地循环攻击,阿里巴斯对副将脊笑道:“耍月疲劳战术么?”

    这座灭唐城当初既叫迎唐浩,本来就甚西面筑圾甫面峭壁只才南面一道上树矛壁的石墙,受攻击面太小,不管对方来多少人,守城方都只需要二三百人就足够守住了,城外唐宰轮班,城内回讫也轮班,所以不怕疲劳战木。

    如此按连攻了三天,贺乎英仍然未能取得多少战果,只是白白又伤了燕百民兵。这灭唐城本来就不好打否则萨目克也不会留下少量兵力就对此放心。郭洛这么久以来被此城扼得无法寸进,岂是事出无耻

    灭唐城因受东方战局影响士气本来颇为低落阿里巴斯在连战皆捷之后却忍不住兴奋了起来,对副将和百夫长们道:“唐军向来是以少胜多,最近军中个个畏唐如虎,这番我们可长脸了。看唐军几千人过来,也斗不过我们几百人!”一边派人向八刺汐衰方面报捷。

    战斗打到第五天贺子英的攻势仍不见疲!城内回讫军见了都颇佩服敌人的坚韧,不过坚韧的只是士乞,贺乎英连换了七八种攻城办法,却始终没法取得戍效。

    这天晚上二更以后,城外又响起了呜呜呜的号角声,回讫人早听得习惯了张五听着听着,却膜了起来,对拜尔里道:“是时候了!”

    两人扭开了一支扁担内里竟然藏着寒芒闪闪的刀光!这可不是杂色刀,而是唐军军月的横刀,且是上品横刀!

    两人连月张五与拜尔里共一百零五人。

    拜尔里先派人去后面柴苹雄中点火烟火冒出来后,拜尔里带人大叫着往外冲,叫道:”养火啦,着火了!”

    他们到灭唐城已才好几天,阿里巴斯对他们的看管是先严后私,贺乎英月刚抵达的那天又严厉了两日,后来见他们比自己还怕唐军攻破灭唐城,又见他们从无异状,便又是一日私似一日,且井锐兵力都要调去南墙轮流守城,看守棺合的回讫兵不过几十人,百夫长下午刚刚得了拜尔里赠他一瓶葡萄酒听到呼声惊醒了,却还才一半醉意,没穿好永甲就跑来,叫道:”不耍帐,不耍恍!。

    张五持刀冲近叫道:”火炕眉毛了怎么能不月帐!”

    那百夫长望见张五手中寒光闪闪,拿的似乎不是普通兵器,母道:”你拿的什么东西!”

    张五脊笑道:”大唐的横刀!。刀一横割断了那百夫长的咽喉!

    看管棺舍的回讫兵大惊失色,急耍镇压时,拜尔里等已经冲了过来百余人扰如下山征虎入大群,刀夕闪耀中一路屠将过去,这百余人个个都大才本事,而回讫看守士兵的那数十人卜促应战之下哪是对手?不一顿饭时间巳经死了三十几人。

    棺舍内剩下的那些私育、挑夫都惊醒了眼看着眼特景无不骇然,张五拿着那百夫长的人头,在烟火之中横刀道:”我乃郭都督虎下,都尉妄武是也!这几年进出担罗斯是奉命行事!尔等不耍帐张,听我命今行事,将来回了宁远,都督侦不会怪罪你们先做的事特!”

    众私育、挑夫原本就认他是个头,都道:”愿听安都尉差遣。”

    安武道:”我这就耍去拿阿里巴斯的人头,你们可自寻兵器,四处放火配合我军在外的攻势。我说的就这么多!去吧!”

    众私育、机夫都领了命今安武却与拜尔里丰领那百名勇士直往阿里巴斯的居处冲去!

    他们从这灭唐城还没筑起时就巳轻进进出出对城内的执形与布置了如拈掌,百余人径往守将居处冲去,沿途见人就杀,见马就骑,冲到守将居处已才三十余骑。

    城外的军队一塑见城内火光起立刻加剧了攻打,后面那些私育与桃夫、马夫也都活动了起来他们拿着甘草、木料到处放火,也跟着坑外的军队呐喊,城内城外,杀声震天,火光熊熊!

    被安武斩杀者的惨呼不艳于耳他已经连过六个夜巡啃岗,所到之处杀无赦!在这个灭唐城内晨开巷战,安武所丰领的百人乃是唐军十里挑一的井锐军士,又是戌编制的人马,捣乎灭唐城胸肢之中左冲古突,以灭嘉诚回讫军的强悍程度,非才三倍以上兵力休想抵御,非才五倍以上兵力休想才效压制!灭唐城驻军不过二千余人,分戌三班,才一班才歇下不久,另一班也尚禾赵身,又才六百多人在南墙抵御着唐军的进攻,城中巡夜者不过百余人,者守棺舍者一被击破,其他侦都柑手不及!

    安武杀至守将居处时死于唐军百人队刀下者巳过百人,而百人队竟一人禾失!

    反复的争夺中唐军士气大根,而被杀散了的回讫人则左古丰逃不止在数量上,就是在士气上也不断诣长口

    回讫人一步步退到了守将居处当安武杀到门前的时候,这里门内只才不到三十人,今晚是轻到副将登城拈脾战斗,阿里巴斯本在睡觉,等他扯了不服出门安武巳经杀到了面前!

    这不是苦战这是杀伐!

    唐军将士丰十几个从回讫人手里夺取了弓箭跳上房屋借着火光四下射击,羽箭呼啸而至,一支长箭破空将阿里巴斯的一个护卫喉咙射了个恫穿!飞诫的鲜血汪得阿里巴斯满脸!

    这个半日还在城头对着唐军叫嚣的将领害怕了起来他对着安武高呼着:”张五!你竟敢冲我府耶!不耍命了吗?。

    然而这种时候这种叫唤换来的却是一阵耻笑喳唾哄哄,几支羽苛龚来,幸好是一咋,回讫将士将门闭上,嘟嘟嘟的全部钉在了门根上!”快上门,快上门!。

    阿里巴斯大叫道,并月时呼唤城内的守率来援!

    但是拜尔里哪里肯给他这个机会!

    他放开了一匹战马,并在马臀上根根扎了一办!

    战马吃痛直驰了出去,不砸一切她桂在了还没完个门实的门上轰一声门根都被撞飞了,安武领人当头杀入,横刀砍处连杀两人,阿里巴

    安武农农大笑,迈开了大步赶过来这个四十多岁、籍籍无名的吟西武人在这一刻扰如被点燃了的火临一舰,燃饶在灭唐城这个关键战场上!在阿里巴斯的高叫声中他斩断了对方的古手,伸脚踏住了他的煎胸,横刀拈出已经抵住了他的咽喉!

    阿里巴斯瞪着安武,叫道:。你”你宪竟是什么人!。他的古臂鲜血淋消,但这时候最可怕的巳轻不是这个而是抵在他咽喉上的横刀!他知道自己只怕难以幸免了,作为术伊巴尔看中了的人,他毕竟不至于临死求饶,然而他还是耍弄个明白,弄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安武哈脊者着他,道:。冲兵谐才个校尉,是我的儿乎!这件事特竿宁远都督魔下第三个都尉,安武!。他将刀柄一拍,刀符穿过咽喉刺入尘土之中,又道:”我变换姓名,花了将近四年时间,才干成了今天这件事精,所以你死在我的手上,也算不冤!。

    然而横刀下的胡将巳经听不到他的韶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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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六章 雅尔

    小武的忽然难捣乱了灭唐城,阿甲只斯死了点后城内夏无,拜尔里赶了上来,安武抽出了横刀。在尸体上抹去了滴滴鲜血,问道:“周围战情如何?”

    四周混乱之声越来越大,脚步声混杂着呼喝,大火也在向这边蔓延,烟火中奔来的拜尔里脸上带着烟灰,背上的衣服被砍中,幸而这一刀甚浅,没有伤到肌肉,只是露出了里面的棉花,道:“休息的两部人马正赶过来了。东营四百人,西营五百人,另外似乎有人在逃跑,城墙上的六车多人现在有些混乱。”

    安武笑道:“东西两营现在再要赶来。已经迟了!”

    将阿里巴斯的级切下,挂在了旗杆之上,命一个大力士扛了,先将守将居处点燃了一把大火,跟着反向冲了出来。

    安武才出大门,就见有三四百人从东面奔来,望见守将居处火起先吃了一惊,跟着再见到旗杆上安武的级个个慌乱。

    拜尔里趁机大叫:“阿里巴斯已死,跟着萨图克没前途了,快快投降吧!”

    来兵这时都慌乱,大半心无斗志,剩下的待要反抗,安武持刀跨马直冲了过去,在两旁冒出滚滚浓烟的巷子之中踩出一条血路来,回讫兵大为混乱,三四百人有两百多人一哄而散,剩下数十人眼看无法抵挡节节败退,唐军一路砍杀过去,将这条巷子杀得尸枕血漫,一片狼藉。

    这时西营兵马又有百人赶到,安武叫道:“谁还要来受死?”

    那百夫长刚才看见唐军如此神武,暗想这灭唐城怕已难以守住,就算守住了,又未必再抵挡得住唐军的下一轮、再下一轮攻击!跟着萨图克也已没有活路,便大叫:“投降!投降!”

    这时又有二百多人赶到。安武认得那百夫长,指着来军道:“有心投降者,左袒,做我前锋,上前杀敌!有了功劳我保举你转投我军!”

    那百夫长想也不想就撕下了左袖,有数十人犹豫着跟他也左袒了,反向冲入来军,赶来的二百余人大叫:“干什么,干什么!是自己人!”

    安武哈哈大笑,趁机从一侧冲入,可怜那二百人哪里抵挡得住。唐军高叫:“投降免杀!”

    这一部回讫军刚刚休息不久,忽然赶来。又处在混乱之中,被一支叛变的友军冲杀,跟着被安武夹击,这一仗打得惨不堪言,领军者还在顽抗,而部下已有不少人开始抽脚,这时风向一转,有一股浓烟呛到了附近,安武等百余众刮练有素地将头伏低,弯腰前进,一些混乱的回讫军却被呛得好惨,不停有回讫人叫道:“投降了,投降了!”

    那领军者怒杀数人意图止降,然而却已经难以挽住顾势,二百余人被斩杀了四五十人,投降了七八十人,逃走了几十人,剩下的残兵都向城墙退去。

    这时那些私商、挑夫刚好涌到附近,安武命他们在后跟随,带领了兵马冲到了城墙附近,城头上灭唐城的副将看看外头唐军越逼越近,城内安武领众蜿蜒逼来,到了这个时候,如何还有希望?

    拜尔里跳上屋顶,高叫:“吉尔斯!快投降吧!难道你想像你弟弟一样,先做战奴吗?你可没有一个哥哥来让我帮你脱奴籍了!”

    灭唐城的副将吉尔斯哀叹一声,道:“罢了,罢了!”下令投降,有几个悍勇的将领不依,吉尔斯反刀杀了数人,下令:“开城门!”

    城外贺子英见城头停止了射箭,又见城门打开,领兵直冲了进来,安武已经将降军控制住,贺子英见到了安武,叫道:“安大叔,恭喜啊!三年不鸣,一鸣惊人。”

    安武嘿了一声说:“一场小胜而已,算得什么一鸣惊人!不过这等事情你们这些年轻人做不来,都督才让我来办!”

    贺子英哈哈一笑,跟着将笑容收敛,传令道:“安武听令!”

    众人一怔,便听贺子英道:“都督有令,若安武成功攻破迎唐城,即于马前升为中郎将!”跟着跳下马来,拱手笑道:“安将军,恭喜,恭喜。”

    安武呆了一呆,这才反应过来,想想数年的辛苦终于有了回报,亦不由得心中欣慰。

    唐军既接掌了这座城砦,后面兵马、民兵6续进驻,便赶着去扑灭大火,但火势已成,安武当机立断,下令将所有物资都搬离火源干脆让它烧个够!

    郭洛并不需要这座城砦,他需要的是消灭这座城砦!

    大火烧了一日,直到第二天黄昏才消停,安武与贺子英以及汉名为刘拍的拜尔里引军在附近水源处扎下营寨。俘虏送往后方,降军由改名张吉的吉尔斯率领,这山口以后,再往北就是可以纵马之地了。

    冲天砦的物资与战马6续运到,这里的兵马就都成了骑兵。

    唐军攻克灭唐城的第二日,担罗斯和俱兰城方向便同时有援军开到,望见这边胜负已决不敢逼近。各自退却了。

    张吉刚刚投降,意图立功,就请命攻击俱兰城,刘拍却认为不如直奔担罗斯,安武却道:“不,我们暂时不用行动了。”

    张吉刘拍大奇,道:“这是为何?”

    “这是都督的命令!”安武道:“你们听令就是。”

    这时贺子英道:“雅尔那边,这时应该也拿下了吧。”

    安武淡淡笑道:“都督在雅尔那边用的功夫,并不在这边之下,应该没什么问题。”

    灭唐城被攻陷的消息先传到俱兰城,满城俱皆惊慌,守将赶紧将消息同时向八刺沙襄以及雅尔传去小跑往雅尔的使者才过灭尔基,就见另外一个使者浑身浴血匆匆赶来,他急问出了什么事情。

    那使者道:“你还不知道!两日前一直没有什么动静的唐军忽然派兵从下游夜渡。袭击了码头,跟着大军渡过真珠河,堵住了雅尔诸门,现在雅尔城外少说也有两万大军,我是趁着大军还没堵实冲了出来,正要往俱兰城报信。你要过去,只怕没那么容易!”

    俱兰城的使者还是赶到了雅尔,到了彼枫只见雅尔城外旌旗飞扬小大唐府兵纵横往来。民兵、牧挥叩,梭,又有附属部落军在外围协防,一眼望过去怕不有四五万人马,雅尔城外的大部分据点都已被唐军夺占,真珠河边的大营竖着一杆大旗,在东风吹拂中猎猎作响,一面绣着一头雄狮,一面绣着一个,“郭。字!

    俱兰城的使者大吃一惊,心想:“郭?难道是郭洛亲自到了?。

    雅尔城内,胡沙加尔也看着真珠河畔的那面大旗,露出一种非常阴郁的神色。雅尔是一座小城,不像疏勒、龟兹那般,只要占据要道,四五万人马已经能够将雅尔堵得很严。

    这座山城本来颇为险要,这是岭西回讫赖以抵御唐军的战略要点,不过近来由于要弥补八刺沙衷的空虚,胡沙加尔抽调了约四成的兵力北上,和从俱兰城、灭尔基两地一起抽调的兵力一起,由术伊巴尔在八刺沙衰布成了一条防线

    失去了四成兵力的胡沙加尔对于雅尔的防御自然便不能如先前那般严密从容,不过这个久经沙场的大将却用了走调法,在一半要紧地点用上了常驻兵力以外,又用流动兵力在剩下的驻防地点不断地走穴。使真珠河北岸的防区显得虚虚实实,人莫能测。

    对于这样的调配,胡沙加尔本人一开始还是相当满意的,他相信这个安排定能威慑得对岸的温延海不敢妄动。

    然而技巧型战术最不能遇到的,就是实打实的全力进攻!

    胡沙加尔没想到唐军不来则已,一来竟然就动用了空前未有的兵力!先是寻到了北岸回讫军的破绽渡河,跟着便铺天盖地地猛冲过来,将胡沙加尔打了个措手不及!那些虚营瞬间就变成了笑话,流动兵力更是无法抵挡地住拥有优势兵力的唐军的冲击!

    等到胡沙加尔将北岸各处的兵力调集起来,郭洛的大旗已经到了真珠河北岸!

    数百船筏被唐军用铁链链成了一座浮桥,唐军的步兵先过,跟着骑兵也过了河,郭洛在城下摆开阵势邀战,同时后方的补给队伍犹如长蛇一般源源而至!看这态势,郭洛可不止要攻克雅尔而已,势将踏平八刺沙衰而后快!

    “难道,,刨门是串通好了的?”

    胡沙加尔喃喃道。

    他想起了八刺沙襄北面的唐军在过去一个月的动态,如果从现在这个结局再反思已经过去的事情小则那个叫郭威的人,他的所有举动竟然貌似是在给郭洛铺路!如果不是胡沙加尔临时抽调了部分兵力北上,那么三日之前郭洛的前锋未必就能那么顺利地渡河,现在胡沙加尔也不会如此窘迫。

    本来郭洛和郭威都是唐军,会互相配合很正常,不过考虑到在这个。时代的通讯设施,胡沙加尔本来料到唐军南北两支不可能这样有默契地配合才对,可惜这时他现自己错了。

    在几年前他所犯的错误导致了萨图克的大本营疏勒的陷落,而现在一座赖以抵挡唐军南路大军的坚城,又在自己的手上陷入危机。这个打击,将胡沙加尔在担罗斯地区卧薪尝胆中重拾的信心几乎一夕击溃了。

    “将军

    葛萨齐辉在旁比道:,“现在怎么办?死守,还是出战?”

    当日萨图克篡夺了岭西大权之后,一边在热海边对军队重新整编,安插了亲信又剔除了异己,加强了对数万大军的控制,一边又让葛萨丹摩写信给他的长子葛萨齐辉。葛萨齐辉见乃父已在萨图克军中,自己再要坚守,葛萨家族也难以取得阿尔斯兰一系的信任了,再说萨图克的势力又大,因此就顺势也投靠了萨图克了。

    萨图克一开始许诺给予葛萨家族极大的利益,除了封疆之外更许诺让葛萨齐辉保有在南部的兵权,但等葛萨齐辉正式投诚之后,萨图克就一步步地蚕食他的权力,他没有违诺录夺葛萨齐辉作为雅尔守将的地位,却又委派了胡沙加尔作为雅尔、灭尔基地区的总大将,实际上还是将葛萨齐辉变成了胡沙加尔的副将。

    “我已经派出了使者前往八刺沙衰”。胡沙加尔收拾好心情。他心中其实另有一套打算的,只是不准备透露给葛萨齐辉,缓缓说道:“接下来且看大汗如何应对再说

    这时灭唐城陷落的消息还没有传到,胡沙加尔也还不知道担罗斯地区的防线已不完整,作为一个有着总体战略眼光的人,他知道碎叶河流域已经守不住了!北面缺乏抵御唐军的天险,南面雅尔眼看也未必能保得住了,南北同时告急,以当下岭西回讫的军心士气,想要守下去那是难如登天!

    当下之计,唯一的选择就是退守担罗斯地区,以担罗斯地区作为抵御唐军西进的防线,然后再将进攻的精力放在对河中地区的攻略,东守而西进,如果能够顺利取得布哈拉,那么回讫人将有可能取代萨曼人,成为河中新的统治者这是萨图克唯一的、最为乐观的选择了。

    “死守!”胡沙加尔下令!

    现在死守,不是认为可以将郭洛击退。而是要争取时间让萨图克撤退,只要大军全面收缩到担罗斯地区,那么以灭尔基和灭唐城的险要来抵消唐军的兵力优势就还是有可能的。

    在胡沙加尔离去后,看着这个主将的背影,葛萨齐辉转回自己的居处去了,一个。本来不该出现的老人在窗户透露出来的微光中显露出了自己的面容来。这人本来应该是跟随萨图克“东征”的葛萨丹摩。在北庭大败之后就失踪了,不想这时竟然出现在这里。

    跟着黑暗中又走出另外一个人来,褐黑眼,操着一口疏勒口音道:“形势已经到了今时今日的地步,两位难道还下不定决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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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七章 碎叶——大西征的起点

    西回统内部的派系点中,在阿尔斯兰时代。阿史那家与唐军是有往来的,站在他对立面的葛萨家族则一直都站在反唐的风口浪尖上。但那只是在明面上。暗地里唐军和葛萨家族也并非完全没有来往。只不过那时候张迈将棋埋伏在阿史那家族上面,对葛萨家族就有意无意地忽略了。

    然而时移世易,当阿史那家族被萨图克驱逐出了岭西,葛萨家族在国中的地位也变得微妙起来。差不多就在这个时候,郭洛透过走私商人,派人暗中联系上了葛萨齐辉小萨图克在岭西回讫内部虽然取得了绝对优势。但放诸于天下诸国之中,他的实力却远远赶不上天策唐军。所以当郭洛派人来见的时候。葛萨齐辉也就与宁远的这位都督眉来眼去起来。并随着局势的恶化而与郭洛日益亲密。北庭大败的消息一传来,葛萨齐辉几乎就有了献城的打算。

    不过,这个打算还不是决定,毕竟,葛萨齐辉虽然名为雅尔守将,且也还拥有相当一部分的军队影响力,但在胡沙加尔的眼皮底下,要献城还是有一定危险的,而且献城也还要讲究一个价钱啊。

    这时候隐藏在黑暗中的人正是郭洛的使者,何秋山的儿子何丹。

    “都督不日就会攻城何丹说:“这雅尔城,最难的是过河,如今河已过,胜负已定!郭都督所想的问题。只是尽早解决,而胡沙加尔的打算,想必就是拖。双方所争取的只是时间而已。所以”

    他说了一半却没有说另外一半,但葛萨丹摩父子说到战略战术水平一般说到政治斗争那是相当拿手,马上就明白何丹的意思若是时间拖得太长,这雅尔城就算是献了郭洛也不会出高价了。

    “何先生啊”葛萨丹摩本来在各种场合中都流露出了对汉文化的极端敌视,但暗地里却一直在学唐他本来就有些根基的,毕竟作为能够与阿史那7科伦苏分庭抗礼的人物,在文化修养上不是普通回讫武夫所能比拟的这个,时候眼睛中噙着泪水,说道:“我们毕竟是回讫望族啊,这雅尔要是一失。八刺沙衷就在望了,岭西回讫就要亡国了,我们,我们,”

    “行了行了”何丹冷笑道:”葛萨宰相,你们如何爱你们的故国。我们还不晓得么?但现今的形势,就算雅尔守住,难道八刺沙衷就能独存么?你们认为萨图克在北面的兵马,抵挡得住元帅从东面横扫过来的大军?。

    葛萨丹摩的连踌躇了起来在萨图克东侵之时,他是作为第一参谋随军东征的,当然,萨图克只是将他高高供起,实际上只是将他带在身边以牵制他的儿子,并未给予这个地位相符的权力与信任。即便如此,葛萨丹摩还是跟着萨图克在北轮台城见识到了唐军的可怕!那车阵、那银枪,还有石拔回援时的迅猛都带给了他极大的震撼!正因为是亲历其事,所以他才更体会到一即便萨图克集结岭西回讫如今的残存部队。只怕也无法再抵挡住张迈的乾坤一击!

    因此这时候舟丹的这句话具有极强的说服力。

    葛萨齐辉遵循乃父的叮嘱沉吟着,没开口。

    何丹又说:“现在的问题已经不是岭西回讫是否亡国的问题。而是我唐军是北军先到达城下,还是南军先到达城下的问题。如果是北军先平了八刺沙衰,那么我们郭都督在此事上的功劳便要大打折扣。那时候,就算是想要给你们求什么封赏,他的话也没法说得大声了

    他一字一句的。扣紧了郭洛要争功劳。在葛萨丹摩父子荐来却异常可信。

    葛萨齐辉终于有些沉不住气了,道:“那如果我们现在现城郭都督能够给我们件么样的礼遇?”

    葛萨丹摩颈下的肌肉微微一抽搐,很难现,然而却是表明了他对儿子这句话说得早了的不满。

    何丹笑了笑,道:“那么贤父子希望如何呢?。

    葛萨齐辉看看葛萨丹摩,葛萨丹摩道:“我族虽来自漠北,经北庭而入碎叶,此二者乃我们葛萨家族之故土。如果能在北庭与碎叶之间,保有一片土地世袭。

    “裂土是不可能的……何丹淡淡道:“我天策自建号以来。未有此例。再说,贤父子的功劳,也不足以让我们破例一如果贤父子是在北庭之战胜负未分时。借出一条路来给我们都督直捣八刺沙襄。以此导致了北庭大捷。那么这个还有可能,但是现在,在我何丹看来,能保全级身家。就已经是万幸了

    他没有继续,因为之前的话已经说的够明白的了:现在你们才想到要卖国。已经过了时候,其实卖不到多少钱了。

    看看葛萨家族的脸色变得有些犹豫,何丹又道:“然而龟兹之洛甫。他们家族也未得裂土封疆。但是现在也过得很不错。贤父子的能耐与洛甫相近,殷鉴不远,这个可以考虑。”

    洛甫这个人葛萨丹摩到也曾听说过,在天山南麓如今确实也是混得风生水起,不过那是洛甫投靠了唐军之中。靠着自己的能耐混起来的,并非在投降之前就说定的条件。

    葛萨父子对视着。一时都在踌躇。

    何丹似乎看出了两人的犹豫小又道:“贤父子,其实你们与我们天策唐军交手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对我们内部的情况当有了解。我军内部向来是能者上不能者下,想靠关系以保富贵,那是不能长远的。别的不说。就看看曹家如何?容我何丹私下说一句,我以为两位既然有意加入我天策唐军,所当争取的小不是多少地、多少钱,而是多少信任!若能得到元帅与都督的信任,将来富贵何愁不得!务须现在聒噪。不过若是两位继续迟疑。怠了良机,我再说一句实话。郭都督那边。可没给我何丹多少时间”。

    忽听外面砰砰声响,葛萨父子吃了一惊,葛萨齐辉道:“我去看看!”转身出门,过了好久才满头大汗地回来,道:“唐军,开始攻城了!刚才是石袍砸到了附近,我刚才出去看见半片天呼

    是风

    何丹道:“看来,都督已经开始对何某失去信心了。唉,两位若还不肯决定,何某可要告辞了。”

    葛萨齐辉慌忙拦住道:“等等,罢了!就都听你们的吧!”

    何丹心中暗喜,便写了书信。在葛萨齐辉的安排下到了东南城墙,将书信绑在箭杆上射出,城川早有约定的密探捡了去,层层转到了郭洛手中,郭洛打开后交给温延海,道:“今晚三更,准备夺城。”

    温延海道:“可别是诡计。”

    郭洛道:“这是用颠到文字写成的文书。何丹不至于会出卖我们。至于葛萨父子,他们是聪明人。在现在这个局势下不会有追随萨图克下地狱的忠心的。今晚三更,从东门杀入却将西北放松些。”

    温延海奇道:“放松西北?这是为什么?”

    “要放胡沙加尔走啊。”郭洛道:“我只是要雅尔城,并不打算要胡沙加尔的命。”

    温延海从来不知道郭洛竟然有这样的打算,忙道:“胡沙加尔也是一方大将,纵他逃走,那是放虎归山。”

    便在此刻有人携带急报进入小郭洛打开一看,笑道:“安武已经取得迎唐砦即灭唐城了。”温延海都是一喜,他们都很清楚迎唐砦的位置一那座城砦虽然很但冲天砦与迎唐砦之间的山道经过这几年商人的不断踩踏已经形成了一条可以通行的道路,占据了这条道路。唐军就可以从冲天砦这条路出入恒罗斯地区,恒罗斯、俱兰城都将随时处在唐军的威胁之下,灭尔基的作用也就丧失了一大半。

    郭洛得知这个消息以后。信心更是倍增。说道:“放虎归山,确实不应该,不过一头老虎若在同一个猎人手下连吃了两次大苦头。以后它再望见这个猎人,就会打心里怕起来。若明沙加尔能够连遭两败而再次崛起,那他可就是不世出的英雄了,若真是这样,那我就认了。”

    温延海见郭洛胜券在握,不敢违拗,耸晚领了兵马,悄悄赶往东门。葛率齐辉在胡沙加尔的压制下虽然权力大削,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毕竟曾经是这一片防区的主将,这东门多是他的旧部,当晚就悄悄开了城门,迎温延海进城。

    温延海统帅三千骑兵,一得城门便冲了进去!如此厉害的冲击。就算是葛萨齐辉本有什么诡计只怕也会被踏破。温延海一得城门之后,后面埋伏着的两万步骑就随着涌入!一时间喧嚣干云,杀声震天!

    胡沙加尔正在府邸之中踱步,想着如何应付眼前的局面,猛听得外面大乱。惊道:“怎么回事?”

    一个浑身浴血的士兵冲了进来,叫道:“葛萨,葛萨齐辉引了唐寇入城!他们从东门杀入!现在已经逼近城中央了!”

    胡沙加尔又是骇然又是狂怒叫道:“这反顾的狗贼!”

    攀到楼上观望,唐军是点了火把夜攻。胡沙加尔望见一条火龙从东门游入,蜿蜒逼近,来势好快!

    雅尔城内的守军本来就不足,分了许多去把守城墙城门,还在城内巡视的又有多少?能够机动调遣的又有多少?何况事出突然,许多士兵都还在睡梦之中呢!因此乖火龙所到之处,如入无人之境!

    胡沙加尔毕竟是老于军伍的人,只看了两眼便知道雅尔完了!什么负隅顽抗,什么拼死一击,这时候都是狗屁了!城川郭洛那么强大。现在城门一失,却哪里还有什么希望?

    他当机立断,马上尽起所有还能调动的兵马,拜开北门冲了出去,跟着逃亡灭尔基。

    西北路上郭洛只是下令截杀。虽然没将他堵死,却也将胡沙加尔一路赶到灭尔基附近。这一番急赶杀得胡沙加尔丢盔弃甲,一路上连喝水撒尿的时间都没有,到了灭尔基那真个是焦头烂额!回想起在雅尔城时的情况,几乎就在他领兵从北门逃走的那一刻温延海就已经赶到了。想到起惊险之处忍不住后怕而背脊渗出冷汗来。

    雅尔那边郭洛从容入城。拔了雅尔以后。宁远通往八刺沙衰的道路就畅通无阻了。

    诸将都来贺喜。郭洛笑道:“比起北庭之战来。这也还不算什么。更大的战争才刚刚开始。诸位不要懈怠,准备继续建功立业吧。”

    温延海等都道:“愿随都督踏平八刺沙衷,收回碎叶镇!”

    说到收回碎叶镇,郭洛心中也忍不住一颤,碎叶河啊,天策大唐这颗参天大树,最初的种子就是在碎叶河边的芽,天策军的根基是岭西老兵。岭西老兵的核心又是新碎叶城部,而新碎叶城,对于所有岭西老兵来讲那就是生之育之的故土!

    这时还是黑夜,天上一轮明月显得格外皎洁,它让人又忍不住想起李白那脍炙人口的静夜思来。而碎叶,不正也是李白的故乡么?

    “新碎叶城,是我们天策唐军的武源。而旧碎叶城,则是我们大唐诗仙的文渊,肯定都要取回来的!”郭洛说道。

    旧碎叶城,其地址也就在八刺沙襄附近!不知道有多少华夏地名,都因为沦陷于胡虏而改了胡语地名。在安西四镇的后裔心目中,华夏子孙当以恢复这些地方的本来面目为己任!

    “不过”郭洛道:“即便是将旧碎叶城,也不是我的目标。那里仅仅是我们和元帅会师的地方,只是我们的一个!”

    众人都有些吃惊,温延海问道:“都督。那我们是要”

    “大家要做好长征的准备!”郭洛道:“从这里出,开抵八刺沙襄,恢复碎叶之后,再从碎叶出,开往恒罗斯,然后再从恒罗斯出。一直奔赴我们以前都未曾踏足的地方去!这几年来我在宁远节衣缩食省下来封存的谷粮,就要派上大用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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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八章 张郭会师(第一更,求月票!)

    “灭唐城”和雅尔失陷的消息相继传到了八剌沙衮,本来已经恢复平静的萨图克忍不住又暴躁了起来!

    失败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它不但形诸于外,而且会影响一个人的心境与状态,甚至累积起来造成一个人可怕的心理障碍。

    术伊巴尔慌忙谏道:“大汗,快撤退吧!趁着唐军尚未合围,退往怛罗斯去!若是等南北合围,那时候我们再要退只怕就……”

    “怛罗斯……退到了那里又如何!难道我们还能……”

    “我们一定能够东山再起的!”术伊巴尔道:“就像上一次那样!”

    然而他再一次说这话时,心里却其实未能坚信。

    上次被唐军驱赶到了怛罗斯时,唐军本身也还有许多的内忧外患,而周围的诸国也还有许多制约唐军的势力,但是现在,天策唐军的强大已经让所有人都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放眼天下——契丹新遭大败、中原自顾不暇,至于萨曼、于阗……如今在天策大唐面前都已经沦为附庸了!

    四海之内,还哪里去找到一支能够制约天策军的力量去?

    “天方,天方!”术伊巴尔叫道:“我军在东线进军虽然不顺,但在西线却连战皆捷,大汗若率领族人西迁,与伊斯塔会师,西线将帅必然欢迎,那时候背靠天方教,我军将仍然能够有与大唐一战之力!”

    “只能如此了!”萨图克毕竟与众不同,连遭挫败却仍未崩溃,在这个时候显现出了强大的忍耐力,道:“你去传令吧!”

    ————————————————

    郭洛占领了雅尔城之后,命温延海领军向八剌沙衮步步逼近。

    碎叶河下游回纥诸部闻讯无不恐慌,北面郭威亦有所察觉,对张迈道:“元帅,八剌沙衮有变,应该进击了。”

    张迈道:“好,你去安排。”顿了顿又道:“之前听卡查尔他们传来的消息,说碎叶河上游有杨定邦将军出没,你们此次出战,也要留心这个消息。”

    郭威便叫来了杨信、徐从适,加上郭漳、杨涿,四人各领一府兵马,从北纵贯而下。

    杨信这时已经恢复了体力,对徐从适道:“爽快!爽快!所谓追亡逐北、骑兵纵横,大概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在中原时,哪里能想到有今天的日子!”

    他的银枪如今已经成了回纥人心目中的一个标志,指到哪里,哪里的回纥部落就成批地投降。这等打仗哪里还像打仗,倒和玩儿差不多。

    郭威在之前虽然没有大肆南下,但老早就派出了侦查骑兵,对于八剌沙衮方面的动止几乎没有一刻放松,萨图克一有举动,他马上就派兵南下。

    这次回纥人是有举族迁徙之意,男女少年、各部各族搜罗起来也有十几万人,分批行走,萨图克自知今生怕是没机会回来了,正要将八剌沙衮付之一炬,却便见南北同时烟尘蔽天而至。

    杨信骑着雪围脖,擎着银梨枪,一路直逼,徐从适做他的后援,郭漳与杨涿在两翼,银枪将速度最快,逼近八剌沙衮时,萨图克的大军才刚刚出城,望见杨信逼来,怒道:“若霍兰还在这里,哪里还容得你放肆!”

    但术伊巴尔却劝道:“大汗,时不利我,还是先撤吧,赶快往灭尔基!”

    他引兵断后,路上不断有人逃脱队伍,杨信与徐从适逼到城下时城内已经大火冲天,他待要厮杀,南方一支大军开到,军容十分严重雄壮,徐从适诧声对杨信道:“萨图克还有这样的军队!”

    这支部队也不过二三千人,人数不多,但精神面貌与之前他们所见的大不相同——久经战阵的人,也不用等到面对面,只是远远望见军队行走的阵势以及飘起的尘土都能大略看出这支部队的状态来。萨图克回到八剌沙衮之后,经过一个冬天人员的不断逃回,又将还在八剌沙衮的男女都搜罗出来,人数上已经聚了不少,但经北庭一事后已经呈现了败象,杨信一路从未见过如此劲旅。

    眼看敌人强大他不但不怕反而高兴,对徐从适道:“我们的兵力虽比对方少些,但也不怕,就冲他们一冲,在这碎叶故土上建个功劳!”

    众部下都欢然应好,银枪营骑兵刚才追逐败兵都当是玩儿,这时才算认真起来,重振行伍,看看对面军队开得近了就要下令冲击,徐从适眼神极好,叫道:“不对,那旗号不对!可别是自己人!”

    杨信愕然道:“自己人?我们已经冲在最前了,哪里来的自己人?”

    徐从适道:“总之先弄清楚!”派了斥候出去,这时对面的部队又开近了不少,杨信也看见军伍之中一面大旗迎风招展,一面绣着雄狮,一面绣着一个郭字,若是岭西老兵这时已经能想起是谁了,杨信徐从适却是中原新晋,一时还没想起来,但他们部下原有不少田浩带进来的老兵的,一见欢呼了起来,叫道:“万岁,万岁!是郭都督,是郭都督!”

    眼下天策唐军共有三个都督,姓郭的就一个,杨信和徐从适对望了一眼,均想:“是他!”

    他们加入天策军的日子也不算很浅了,自然知道郭洛的身份地位,且不说他是张迈的大舅子,就说他在军中那也隐隐算是张迈以下第一人,现在在这里看到了他的旗号,自然是宁远方面已经打通了雅尔,北推到此了。

    “没想到会在这里会师。”徐从适说。

    “那现在你说怎么办?”杨信道。

    “上前参见吧,他官比我们大,还能怎么办?”

    两人是从中原来的,对郭洛并无一种先天的亲切感,且姑臧草原与宁远离得太远,若是在绝境中望见战友或许会兴奋,这时又在顺境之中,便只当是遇见了友军罢了。

    过了一会斥候归来,果然是郭洛。

    两军靠近,郭洛拥马而出,杨信徐从适下马参见,杨信望了郭洛一眼,心想:“好年轻。嗯,杨都督的年纪也不大,算起来老郭(郭威)资历浅,年纪却最大。”在马前行了军礼。

    郭洛在马上回礼,道:“这两位是杨信将军、徐从适将军吧?我在战报之中,见过两位所立奇功,早就想与两位见上一面了。”

    杨信徐从适见他说话中听,心中生了些许好感来,杨信指着回纥人逃走的方向道:“郭都督,咱们不如先追敌人吧,回头我们再补礼数。”

    郭洛望了望萨图克,又望了望八剌沙衮,却道:“不,我们先进城救火。这八剌沙衮是方圆千里的中心,就这样烧了可不好。”

    杨信和徐从适愕了一下,心想这当口不去追敌人却去救火,那算什么事情?杨信看了徐从适一眼,眼神分明是说:“要不要来个将在外上命有所不从?”他们是郭威麾下,并不隶属于郭洛,这时是忽然相逢,不听郭洛的命令也未必不行。徐从适却又使了个眼神,那是在说:“人家官又大,又是国舅爷,这场功劳又不管国家成败,何必得罪他。”

    杨信心中不满,却也就罢了。

    这时郭漳也赶到了,望见郭洛的旗号拍着汗血宝马一骑当先地就赶了过来,见到了郭洛直跳了下来,跑到了他的马鞍前叫道:“都督,都督,哥哥!”两人乃是五服内的兄弟,战场乍见之下倍加亲热。

    郭洛见到了郭漳垂泪道:“庸叔的事情我知道了,这也是他老人家的夙愿,也不要太过伤心。”

    郭漳眼泪也直渗了出来,郭洛指着回纥败退处道:“你带的是骑射兵,逼近去射杀他们,不过不要冲进去,术伊巴尔也是个会用兵的人,说不定设了陷阱。你一路逼着他们,不要跟丢就行。”

    郭漳二话不说,领了所部追上去了。

    徐从适也撞了他一下,也是眼角一扫,那是在说:“忍忍吧,谁叫不是我们的头呢!”

    郭漳出发之后,郭洛当即派出兵马四出兜截,逼那些逃脱的各部族入城救火,指着八剌沙衮道:“两位将军先到,这夺城的首功,理该由北军夺取。”

    徐从适道:“不如郭都督先行吧。我们附随骥尾。”

    杨信却道:“大家都是自己人,郭都督都下命令了,你还客气什么!”跳上了雪围脖,呼道:“走!随我夺回碎叶去!”

    徐从适见他走了,也就跟着去了。

    郭洛在后笑了笑,心道:“好一群骄兵悍将。”

    那边杨信与徐从适一起,先冲进了八剌沙衮城,放眼望去,不由得一阵叹息。

    这八剌沙衮城,并不像他们想象中那样繁华,岭西回纥的工商业均不发达,两河流域又是游牧部落,不像农耕文明一样可以支撑起一个巨大的脱产都市来,所以八剌沙衮的城墙范围虽大,城内却没有像凉州、疏勒那样的繁华市井,相反,由于历代君主及其部下习惯于金帐内的生活,所以城内有很大的一片地方是用于驻扎帐篷。

    当然,像样的建筑也是有的,但不是民居。一个自然是历代大汗所住的宫殿,宫殿的格局介乎华夏与波斯之间,又带有一些漠北游牧民族的符号,另外一个就是神庙了。

    但此刻宫殿与神庙都已经起火,唐军入内之后,在郭洛的指挥下切割火场,将还没有烧到的地方保护起来,但萨图克在离开时就已经放火,所以眼看这两大主要建筑都保不住了。

    这时后面郭威和马继荣也相继也到了,郭威听说郭洛在城内,便在城外驻防,马继荣慢到,却先进来与郭洛见面,看见还在燃烧着的宫殿与神庙,指着火苗叹息道:“这座城,也要变成空城了。”

    郭洛却道:“空城也罢,反正接下来几年里头,这里也不需要住什么王侯将相、祭司僧侣。最重要的是城外的水利没有破坏。”

    碎叶河流入热海的这一段,夏天秋天水量都十分丰沛,所以有大片的灌溉农田,有许多水利设施都还是隋唐时期留下的。岭西回纥演进也有几百年的历史了,在西迁的路途中又不断与当地各族融合,其中有不少本是昭武人,甚至汉人,所以人口结构中有了许多的农民——确切来说是农奴,因岭西政权的战斗力主要还是依靠游牧人口,农民便沦为近乎奴隶的地位。

    这次萨图克西迁,游牧部落倒也还可以适应,有不少也就跟随了,但务农人口却谁肯轻易离开呢?因此中途纷纷逃散。术伊巴尔在败势之中也没法有效控制,因此这些人逐渐逃回,全都聚到了八剌沙衮附近,在唐军的驱遣之下自愿投降——这些人身上有很强的奴性,反正在岭西回纥手下过的也是近乎奴隶的生活,向来投靠了唐军,最多也就如此。农奴们又有农奴们的狡黠,他们知道自己是有利用价值的,只要够温顺,新的统治者一般不会杀害自己。

    张迈到达的时候,八剌沙衮城外已经匍匐了将近万人,郭威迎来与他一起进城,才到城门,杨信就跑了来道:“元帅!我奉命追击回纥,到了这附近,本来就要追上萨图克了,但郭洛都督望见大火,却让我们先救大火,因此便让萨图克那厮给逃了!”

    他说的话只是陈述,但语气十分古怪。分明是在告状!

    张迈自到了岭西以后,再见到杨信、徐从适两人,那宠信是连岭西旧部看着都暗中妒忌,雪围脖当初杨信是临阵“借”的,张迈自然不会要回来,此外从银盔到明光甲到一品横刀,全副装备都换成新的,乃至靴子——张迈见杨信的鞋子破了,又看他的脚和自己差不多大,直接就将自己还没用过的新靴子给了他。见了面说话也从不带一点严肃,口吻就和石拔说话差不多,没有什么避忌。

    这时他早知道此间发生的事情,听了杨信的话,笑道:“郭漳捉不到萨图克的,放心,回头我仍让你打前锋,这场功劳逃不掉!”

    杨信哈哈一笑,见张迈没有偏袒郭洛,这才转为欣然。

    张迈上了城墙,见到了郭洛,一把将他抱住,彼此捶拍着背脊,叫道:“好兄弟,这……咱们可几年没见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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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九章 回纥公主(第二更,被爆菊,怒!求月票!)

    在杨信的眼中,觉得郭洛年轻,那是和中原的将帅相比。可是在张迈眼中,郭洛的神态却比上一次见面似乎年长了十岁。

    和杨易不一样,杨易这几年一直活跃在战场上,身体自然而然地得到了锻炼,到现在为止几乎没什么赘肉,郭洛的身体也很健壮,然而横截面却大了许多,几年前他还是一个很英俊的青年,现在却带着一种发福了的姿态。他的脸庞没有战火硝烟熏过的那种粗糙,反而比几年前细致了。给张迈的印象,郭洛是变得稳重了,从他上马下马的姿态看来,张迈甚至觉得郭洛的武艺可能退步了。

    但是他的那双眼睛,却比以前更加地深沉。

    ————————————

    “萨图克已经不足为虑。”郭洛说道:“一个被我们连续打败两次的人,以后对我们会有一种先天的畏惧感,只要我们不给他战胜我们的机会,那么今后,我们就可以追亡逐北地赶着他一直到天涯海角去!”

    两人说话的地方是八剌沙衮外的一片旷野,不远处马继荣正在指挥兵马安顿归降的农奴,并要他们赶紧将种植提上日程表,他还拿出军中带来的麦种,让农奴们种植春小麦。

    而近处,就只有张迈和郭洛两人。这是张迈抵达八剌沙衮的第二天,进城后他即宣布改八剌沙衮为碎叶城,并勒石为记。杨信本来建议继续追击萨图克的,但张迈看到了郭洛有别的意思,就将追击暂时停下。

    郭威见郭洛对追击萨图克并不着急,就猜到了这个郭都督可能有自己另外的打算。

    今天上午,张迈与郭洛一起来到了碎叶城外,找到了一些隋朝时就留下的水利设施,望着在过去两年荒芜了的灌溉农田,他们两人知道,在唐军的手里这里应该可以焕发出新的生机,并从此为唐军统治这一片地区提供给养。

    “听你的口气,好像不打算灭掉萨图克。”张迈说。其实他自己也并没有一下子就要灭掉萨图克的计划——要不然也不会优哉游哉地先去夷播海了。不过这个时候他想听听郭洛的意见。

    “现在还没有这个必要,”郭洛道:“这个萨图克,是我们开路的先锋啊!”

    “开路的先锋?”张迈忽然一笑,觉得郭洛变得有些奸诈——嗯,奸诈,这是个贬义词,可在这个时候,为什么觉得这个形容词特别合适呢。

    他打量着郭洛,后者并没有露出微笑,他的一双眼睛一直是那样,眼皮半耷着,只露出半只眼珠子。

    忽然间张迈想起了一件事:他觉得郭洛尽管脸丰润了许多,但这神情、这眼神,似乎和新碎叶城时期没有什么两样。

    “呀,”张迈心想:“或许郭洛并不是变得奸诈了,或许他以前就是这样,只是现在变得更厉害了而已啊。”

    “河中地区,本来就是我大唐的势力范围!”郭洛说道:“只不过怛罗斯一战失败之后,我华夏势力衰退,到了如今,中原人竟然将这一大片故土给忘了,以为是外国了!但是我们这些安西四镇的后裔却清楚地知道,从这里到怛罗斯,再从怛罗斯向西、向南数千里,都曾经是我们大唐的势力范围!”

    “但是,现在则是萨曼王朝了。”张迈说。

    “是,是萨曼王朝。”郭洛道:“但萨曼王朝,也只是天方的一部分,就像安西是大唐的一部分一样!”

    张迈有些明白郭洛的想法了,或者说,他自己本来也有类似的想法,只是过去的几年里两人相隔万里,就是有书信往来,说的也多是当务之急,太过遥远的一些事务,反而无暇谈及。

    “河中肯定是要取回的,这是大唐与天方此消彼长的一个关键!”郭洛说道:“以世俗政治统治宗教系统的华夏做主导,还是以宗教压迫世俗的天方做主导,在这个繁庶的河中地区就应该决出胜负来。当初萨曼与我们结盟,只是贪图商贸上的利益,并不是真的要和我们做朋友,其实他们一直都是我们的潜在敌人!”

    当安西唐军取得第一个打算扎根下来的根据地——疏勒的时候,萨曼就曾经派兵与萨图克联合,要将疏勒攻陷,在疏勒一战之后萨曼败退,这才不得不与安西唐军结盟,但那与其说是结盟,不如不说是被迫承认安西唐军的实力与地位。

    “河中落在萨曼王朝手里,只会日渐腐朽,不管是对河中百姓来说,还是对华夏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郭洛道:“不过,我们与萨曼毕竟是结过盟的,如果没有一个足够的理由,并不合适直接进攻。”

    张迈道:“所以你就默认了萨图克对河中的进犯?”

    “我当然不可能那么神,我又不是神仙。”郭洛干笑了一声,说:“其实我一开始也以为,山中骑兵在河中只能闹腾一阵子,没想到能够支持得这么久,而且现在看来几乎有可能灭亡调萨曼。既然如此,那我们不如就顺水推舟吧。”

    顺水推舟,顺的自然是河中变乱的水,推的则是萨图克这艘船了。

    说到国际交往中的厚黑,张迈其实不在郭洛之下,对付骨咄,对付沙州,他都在道义上占尽了上风,然而在现实中龟兹却完全纳入了天策的麾下,而沙州归义军如今也烟消云散,完全不复存在了。

    所以当郭洛说起这些的时候,有些话并不需要说得太明,张迈就已经了然于心了。

    “所以,你打算放萨图克西行?”

    “是的,对他来说,现在只有这条道路了。向西、向北都是贫瘠的土地,来自碎叶河的人不可能会想到那里生存的,而火寻部落当初之所以肯出来,可不是为了有朝一日回去。所以萨图克若想要保住势力,就唯有进入河中掠取财富了。”

    这时已经是暮春,潮湿的季节已经到来,不过在这片远离海洋的大地上,泥土本身是不会湿润的,仍然必须依靠河水的灌溉才能种植作物。

    张迈在一片干沙上,用脚够了了一个简单的地图:最东面就是碎叶,碎叶往西就是怛罗斯,怛罗斯往西南一点就是白水城,白水城再往南就是屏葛——这是萨曼王朝在东北面的首府。屏葛往东是西鞬、库巴、宁远,往西就是撒马尔罕和布哈拉了。

    其实天策唐军从伊丽方向开过来的兵力,已经足以将萨图克打败,如果郭洛真的有打算将萨图克灭亡于斯,只要兵出库巴,走西鞬,攻下屏葛,然后转而北上进入白水城,就能将萨图克关门打狗了。

    可是现在,他却让不甚擅长打仗而擅长主持外交的刘岸去了西鞬,放过了屏葛,相当于就是要给萨图克留一条后路!

    “要执行这个计划的话,”张迈道:“必须控制好两件事情,第一是萨图克真的能够打赢萨曼的军队。”

    “这个就要看他的了。”郭洛道:“不过如今布哈拉已经被山中骑兵搞得焦头烂额。这些回纥人是在北庭吃了我们的大亏,所以见到我们就像一群死狗一样,但我敢保证,若让他们有机会进入到河中的那个花花世界,这些人马上就能够活回来!萨图克若是能够整合他的残兵败将,再加上山中骑兵,攻下布哈拉都是有机会的。”

    “但是我们还有第二个顾虑。”张迈道:“那就是纵虎反成养虎。”

    他指着怛罗斯、河中一带说:“这一带地区,山河纵横,而补给却很困难。我们汉唐两大盛世,兵力都只能推到这一带,不是没有原因的。受限于地势,萨图克或许竟然能够把守得住,若他们能够成功地做到东守西攻,在我们攻破他们东部防线之前,就将河中收归囊中,以回纥族的力量加上河中的财富,说不定会让他第三次东山再起!”

    说到这里张迈叹了一口气,说:“一个人如果可以三起三落……那这个人就太可怕了。他会变成一个古今罕有的对手!我敢说,萨图克如果没有遇到我们给他的挫折,没有从我们身上学到这么多的东西,他都不会有如今天这样强大,如果他能够秃鹰再生的话……那时候我们都不晓得能否制住他了呢。”

    说到这里,张迈有了一点马上将萨图克掐死在未成大患之前的冲动。

    郭洛道:“如果萨图克能够守住怛罗斯,而西鞬又还不在我们手上的话,那么我们要进入怛罗斯就很困难,而要进入河中也同样不容易。”

    库巴与西鞬之间的道路乃是山道,很难大规模行军的,而且两座城市都是山城,自从安西与萨曼以此为界之后就再也没有纠纷,不止是两国都有和平的诚意,更是由于在这样的地势之下,萨曼就算倾尽大军也很难攻克库巴,同样的,郭洛就算尽起宁远大军,哪怕再加上安西其它的军队,也很难越过西鞬一步。

    而怛罗斯也不是一个好打的地区,当初张迈取得了怛罗斯与俱兰城之后,内部实甚空虚,然而就靠着灭尔基山城以及碎叶沙漠的屏障,还是硬生生地将当时实力远胜安西唐军的萨图克给逼退了。今天,萨图克同样有可能做到同样的事情。

    但郭洛却笑了:“但是如果西鞬在我们手中,而怛罗斯的防线也已经不完整了呢?”

    张迈笑道:“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么我们就可以在我们需要的时候,随时杀到萨图克跟前,让他在刚刚取得胜利而还没有站稳脚跟的时候,从后方赶来截取他的战果!只要我们能够紧紧地咬住他的尾巴,就能让萨图克只能西逃,而没法回击。”

    他说到这里见着了郭洛眼神中的自信,讶异道:“你不会已经到手了吧?”

    郭洛在“灭唐城”的方位上一点,又点了点西鞬,说:“在我拿下雅尔之前,就都已经到手了。”

    张迈哈哈一声笑了出来,远处的一些农奴听到笑声敬畏地向这边望过来,张迈看着这片胡天,踏着这块汉土,大笑道:“那就让萨图克来做我们的前锋吧!”

    ——————————

    父子两人穿上新的官服,同时跪在张迈的脚下,口呼大汗,张迈笑道:“我不是大汗。”

    阿史那?科伦苏道:“在汉土则为皇帝,在边疆则为大汗!我主不称大汗,谁是大汗!”

    张迈嘿嘿一笑,不置可否,阿史那?科伦苏又道:“我阿史那家族,在草原,则姓阿史那,在汉地,则姓史,这是我们家族数百年的传统。如今已经归入大唐,请元帅许我们父子以史为姓!”

    张迈道:“准了。”

    阿史那?科伦苏大喜,这次自称史怀诚,卡查尔改名叫史克庄。

    史怀诚得张迈允诺改名,大喜之余,又向郭洛请道:“郭都督,当初有一件婚事,迁延至今,还请都督主持。”

    郭洛愕然道:“什么婚事?”

    史怀诚道:“就是元帅与岭西回纥公主的婚事啊!”

    张迈和郭洛同时啊了一声,可没想到史怀诚在这里旧事重提。

    史怀诚道:“先前听说,郭夫人为元帅诞下一对麒麟儿,真是可喜可贺。不过凉州至此万余里,眼看大军一时无法回去,元帅又久旷之中,而公主又随我回到了碎叶。何不就请都督重做冰人,在此完婚。一来元帅在此地有人服侍,二来公主得列侧室,碎叶诸部亦将得安心。这是家国两利的大好事,还请郭都督勿要推辞。”

    郭洛是张迈的大舅子,但史怀诚一上来就提起郭汾刚刚为张迈剩下了一对双胞胎,以表明郭汾的地位无可动摇,就算张迈将阿尔斯兰的女儿纳了也不过添了一个侧室而已,不敢有威胁郭汾之意。

    这件婚事,当初确实曾提过,这是旧事重提,郭洛看看张迈,道:“元帅,你看……”

    ————————

    怒哉!

    热血唐骑,竟被爆菊!

    兄弟们,顶起来,用月**将菊花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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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八章 张郭会

    “灭唐城”和雅尔失陷的消息相继传到了八剌沙衮,本来已经恢复平静的萨图克忍不住又暴躁了起来!失败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它不但形诸于外,而且会影响一个人的心境与状态,甚至累积起来造成一个人可怕的心理障碍。

    术伊巴尔慌忙谏道:“大汗,快撤退吧!趁着唐军尚未合围,退往怛罗斯去!若是等南北合围,那时候我们再要退只怕就……”“怛罗斯……退到了那里又如何!难道我们还能……”“我们一定能够东山再起的!”术伊巴尔道:“就像上一次那样!”然而他再一次说这话时,心里却其实未能坚信。

    上次被唐军驱赶到了怛罗斯时,唐军本身也还有许多的内忧外患,而周围的诸国也还有许多制约唐军的势力,但是现在,天策唐军的强大已经让所有人都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放眼天下——契丹新遭大败、中原自顾不暇,至于萨曼、于阗……如今在天策大唐面前都已经沦为附庸了!四海之内,还哪里去找到一支能够制约天策军的力量去?“天方,天方!”术伊巴尔叫道:“我军在东线进军虽然不顺,但在西线却连战皆捷,大汗若率领族人西迁,与伊斯塔会师,西线将帅必然欢迎,那时候背靠天方教,我军将仍然能够有与大唐一战之力!”“只能如此了!”萨图克毕竟与众不同,连遭挫败却仍未崩溃,在这个时候显现出了强大的忍耐力,道:“你去传令吧!”————————————————郭洛占领了雅尔城之后,命温延海领军向八剌沙衮步步逼近。

    碎叶河下游回纥诸部闻讯无不恐慌,北面郭威亦有所察觉,对张迈道:“元帅,八剌沙衮有变,应该进击了。”

    张迈道:“好,你去安排。”

    顿了顿又道:“之前听卡查尔他们传来的消息,说碎叶河上游有杨定邦将军出没,你们此次出战,也要留心这个消息。”

    郭威便叫来了杨信、徐从适,加上郭漳、杨涿,四人各领一府兵马,从北纵贯而下。

    杨信这时已经恢复了体力,对徐从适道:“爽快!爽快!所谓追亡逐北、骑兵纵横,大概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在中原时,哪里能想到有今天的日子!”他的银枪如今已经成了回纥人心目中的一个标志,指到哪里,哪里的回纥部落就成批地投降。

    这等打仗哪里还像打仗,倒和玩儿差不多。

    郭威在之前虽然没有大肆南下,但老早就派出了侦查骑兵,对于八剌沙衮方面的动止几乎没有一刻放松,萨图克一有举动,他马上就派兵南下。

    这次回纥人是有举族迁徙之意,男女少年、各部各族搜罗起来也有十几万人,分批行走,萨图克自知今生怕是没机会回来了,正要将八剌沙衮付之一炬,却便见南北同时烟尘蔽天而至。

    杨信骑着雪围脖,擎着银梨枪,一路直逼,徐从适做他的后援,郭漳与杨涿在两翼,银枪将度最快,逼近八剌沙衮时,萨图克的大军才刚刚出城,望见杨信逼来,怒道:“若霍兰还在这里,哪里还容得你放肆!”但术伊巴尔却劝道:“大汗,时不利我,还是先撤吧,赶快往灭尔基!”他引兵断后,路上不断有人逃脱队伍,杨信与徐从适逼到城下时城内已经大火冲天,他待要厮杀,南方一支大军开到,军容十分严重雄壮,徐从适诧声对杨信道:“萨图克还有这样的军队!”这支部队也不过二三千人,人数不多,但精神面貌与之前他们所见的大不相同——久经战阵的人,也不用等到面对面,只是远远望见军队行走的阵势以及飘起的尘土都能大略看出这支部队的状态来。

    萨图克回到八剌沙衮之后,经过一个冬天人员的不断逃回,又将还在八剌沙衮的男女都搜罗出来,人数上已经聚了不少,但经北庭一事后已经呈现了败象,杨信一路从未见过如此劲旅。

    眼看敌人强大他不但不怕反而高兴,对徐从适道:“我们的兵力虽比对方少些,但也不怕,就冲他们一冲,在这碎叶故土上建个功劳!”众部下都欢然应好,银枪营骑兵刚才追逐败兵都当是玩儿,这时才算认真起来,重振行伍,看看对面军队开得近了就要下令冲击,徐从适眼神极好,叫道:“不对,那旗号不对!可别是自己人!”杨信愕然道:“自己人?我们已经冲在最前了,哪里来的自己人?”徐从适道:“总之先弄清楚!”派了斥候出去,这时对面的部队又开近了不少,杨信也看见军伍之中一面大旗迎风招展,一面绣着雄狮,一面绣着一个郭字,若是岭西老兵这时已经能想起是谁了,杨信徐从适却是中原新晋,一时还没想起来,但他们部下原有不少田浩带进来的老兵的,一见欢呼了起来,叫道:“万岁,万岁!是郭都督,是郭都督!”眼下天策唐军共有三个都督,姓郭的就一个,杨信和徐从适对望了一眼,均想:“是他!”他们加入天策军的日子也不算很浅了,自然知道郭洛的身份地位,且不说他是张迈的大舅子,就说他在军中那也隐隐算是张迈以下第一人,现在在这里看到了他的旗号,自然是宁远方面已经打通了雅尔,北推到此了。

    “没想到会在这里会师。”

    徐从适说。

    “那现在你说怎么办?”杨信道。

    “上前参见吧,他官比我们大,还能怎么办?”两人是从中原来的,对郭洛并无一种先天的亲切感,且姑臧草原与宁远离得太远,若是在绝境中望见战友或许会兴奋,这时又在顺境之中,便只当是遇见了友军罢了。

    过了一会斥候归来,果然是郭洛。

    两军靠近,郭洛拥马而出,杨信徐从适下马参见,杨信望了郭洛一眼,心想:“好年轻。

    嗯,杨都督的年纪也不大,算起来老郭资历浅,年纪却最大。”

    在马前行了军礼。

    郭洛在马上回礼,道:“这两位是杨信将军、徐从适将军吧?我在战报之中,见过两位所立奇功,早就想与两位见上一面了。”

    杨信徐从适见他说话中听,心中生了些许好感来,杨信指着回纥人逃走的方向道:“郭都督,咱们不如先追敌人吧,回头我们再补礼数。”

    郭洛望了望萨图克,又望了望八剌沙衮,却道:“不,我们先进城救火。

    这八剌沙衮是方圆千里的中心,就这样烧了可不好。”

    杨信和徐从适愕了一下,心想这当口不去追敌人却去救火,那算什么事情?杨信看了徐从适一眼,眼神分明是说:“要不要来个将在外上命有所不从?”他们是郭威麾下,并不隶属于郭洛,这时是忽然相逢,不听郭洛的命令也未必不行。

    徐从适却又使了个眼神,那是在说:“人家官又大,又是国舅爷,这场功劳又不管国家成败,何必得罪他。”

    杨信心中不满,却也就罢了。

    这时郭漳也赶到了,望见郭洛的旗号拍着汗血宝马一骑当先地就赶了过来,见到了郭洛直跳了下来,跑到了他的马鞍前叫道:“都督,都督,哥哥!”两人乃是五服内的兄弟,战场乍见之下倍加亲热。

    郭洛见到了郭漳垂泪道:“庸叔的事情我知道了,这也是他老人家的夙愿,也不要太过伤心。”

    郭漳眼泪也直渗了出来,郭洛指着回纥败退处道:“你带的是骑射兵,逼近去射杀他们,不过不要冲进去,术伊巴尔也是个会用兵的人,说不定设了陷阱。

    你一路逼着他们,不要跟丢就行。”

    郭漳二话不说,领了所部追上去了。

    徐从适也撞了他一下,也是眼角一扫,那是在说:“忍忍吧,谁叫不是我们的头呢!”郭漳出之后,郭洛当即派出兵马四出兜截,逼那些逃脱的各部族入城救火,指着八剌沙衮道:“两位将军先到,这夺城的功,理该由北军夺取。”

    徐从适道:“不如郭都督先行吧。

    我们附随骥尾。”

    杨信却道:“大家都是自己人,郭都督都下命令了,你还客气什么!”跳上了雪围脖,呼道:“走!随我夺回碎叶去!”徐从适见他走了,也就跟着去了。

    郭洛在后笑了笑,心道:“好一群骄兵悍将。”

    那边杨信与徐从适一起,先冲进了八剌沙衮城,放眼望去,不由得一阵叹息。

    这八剌沙衮城,并不像他们想象中那样繁华,岭西回纥的工商业均不达,两河流域又是游牧部落,不像农耕文明一样可以支撑起一个巨大的脱产都市来,所以八剌沙衮的城墙范围虽大,城内却没有像凉州、疏勒那样的繁华市井,相反,由于历代君主及其部下习惯于金帐内的生活,所以城内有很大的一片地方是用于驻扎帐篷。

    当然,像样的建筑也是有的,但不是民居。

    一个自然是历代大汗所住的宫殿,宫殿的格局介乎华夏与波斯之间,又带有一些漠北游牧民族的符号,另外一个就是神庙了。

    但此刻宫殿与神庙都已经起火,唐军入内之后,在郭洛的指挥下切割火场,将还没有烧到的地方保护起来,但萨图克在离开时就已经放火,所以眼看这两大主要建筑都保不住了。

    这时后面郭威和马继荣也相继也到了,郭威听说郭洛在城内,便在城外驻防,马继荣慢到,却先进来与郭洛见面,看见还在燃烧着的宫殿与神庙,指着火苗叹息道:“这座城,也要变成空城了。”

    郭洛却道:“空城也罢,反正接下来几年里头,这里也不需要住什么王侯将相、祭司僧侣。

    最重要的是城外的水利没有破坏。”

    碎叶河流入热海的这一段,夏天秋天水量都十分丰沛,所以有大片的灌溉农田,有许多水利设施都还是隋唐时期留下的。

    岭西回纥演进也有几百年的历史了,在西迁的路途中又不断与当地各族融合,其中有不少本是昭武人,甚至汉人,所以人口结构中有了许多的农民——确切来说是农奴,因岭西政权的战斗力主要还是依靠游牧人口,农民便沦为近乎奴隶的地位。

    这次萨图克西迁,游牧部落倒也还可以适应,有不少也就跟随了,但务农人口却谁肯轻易离开呢?因此中途纷纷逃散。

    术伊巴尔在败势之中也没法有效控制,因此这些人逐渐逃回,全都聚到了八剌沙衮附近,在唐军的驱遣之下自愿投降——这些人身上有很强的奴性,反正在岭西回纥手下过的也是近乎奴隶的生活,向来投靠了唐军,最多也就如此。

    农奴们又有农奴们的狡黠,他们知道自己是有利用价值的,只要够温顺,新的统治者一般不会杀害自己。

    张迈到达的时候,八剌沙衮城外已经匍匐了将近万人,郭威迎来与他一起进城,才到城门,杨信就跑了来道:“元帅!我奉命追击回纥,到了这附近,本来就要追上萨图克了,但郭洛都督望见大火,却让我们先救大火,因此便让萨图克那厮给逃了!”他说的话只是陈述,但语气十分古怪。

    分明是在告状!张迈自到了岭西以后,再见到杨信、徐从适两人,那宠信是连岭西旧部看着都暗中妒忌,雪围脖当初杨信是临阵“借”的,张迈自然不会要回来,此外从银盔到明光甲到一品横刀,全副装备都换成新的,乃至靴子——张迈见杨信的鞋子破了,又看他的脚和自己差不多大,直接就将自己还没用过的新靴子给了他。

    见了面说话也从不带一点严肃,口吻就和石拔说话差不多,没有什么避忌。

    这时他早知道此间生的事情,听了杨信的话,笑道:“郭漳捉不到萨图克的,放心,回头我仍让你打前锋,这场功劳逃不掉!”杨信哈哈一笑,见张迈没有偏袒郭洛,这才转为欣然。

    张迈上了城墙,见到了郭洛,一把将他抱住,彼此捶拍着背脊,叫道:“好兄弟,这……咱们可几年没见了啊?”————————晚上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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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零章 不把祸根留给子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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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壹壹章 为自己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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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狂飙,席卷万里,马蹄踏处,即为大唐!唐骑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唐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唐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